《福宝吃糖我读书,七零卷崽不服输》 第122章 跳河了 看着杨青青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地走,谢灵拍了拍手,不行,她得再回家找找红宝书、再找些现在婚姻新政策,去解放这个女人。 一想到工作要有成就了,谢灵又一把子有干劲了。 杨青青走了很久,一抬头,才发现她下意识回到了黄家。 屋里,有女人充满朝气叽叽喳喳的声音。 “黄庆文,你快再把我头发洗一遍嘛,我觉得还有味道!” “我不行了,那个农村大妈要把我气死了!” 还有男人充满无奈又带着宠溺的声:“好,你别急,我慢慢给你洗。” “别生气,长皱纹就不好看了。” “你再敢说我不好看!我老死你也要喜欢我!” “好好好。” 一阵笑闹声,却让杨青青停住了脚。 这就是谢知青说的真爱? 原来他爱人时是这个样子,但杨青青脑子里,却闪过一双全是感激的眸子。 “青青姐,你真的为我卖血了,谢谢你。” “等我上完高中,我一定能在城里找到工作,到时候带你跟我爸妈一块过好日子!” 她那时应该也是眼角含泪的吧,满心欢喜幻想着,以后的日子。 突然,木门吱啦一声。 杨青青就看到了自己的婆婆,一度要把她认为干女儿的妈。 黄母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看到她,脸色也有点尴尬,又悄悄压低声音:“你咋突然来了,被玲子看到又得生气闹了。” “你先去你五婶子家住啊,放心,就算让你们分开,也不会一分不给你,我是那样人吗,我肯定给你争取几百块钱。” 她边说,边轻轻关上门。 生怕被里面儿媳妇听见,满脸忐忑样子。 杨青青惨白着脸笑了笑,摇摇头:“不用了,妈。” “我走了,你以后,好好照顾爸吧。” 黄母有点听不明白,但还是讨好笑着:“我就知道,你跟你爸啊,关系最好;现在他儿子回来了他也可高兴了,总算死了都能闭上眼睛了。” 是啊,死了都能闭上眼睛了。 这黄家对她最好的爸也开心了,她也没啥遗憾了。 今儿夜里,张起收拾洗漱上炕很早。 他满心后怕搂着女儿,对着媳妇絮絮叨叨:“也不知道是五婶子本来就彪悍,还是咱妈带的。” “今儿还敢泼大队长半身那啥,要不是我躲得快,我差点也遭殃了。” 孟晓兰脸色瞬间僵了一下,往炕边挪了挪身子。 语气颤抖:“你,你洗过澡了吗?” “就算你没泼上,你也要洗澡。” 张起挑了挑眉,想起来了,他这城里媳妇儿牙缝里挑骨头的洁癖。 当初刚结婚时,天天逼着他晚上睡前也要洗脸刷牙洗脚,还要洗屁股。 不洗都不让上炕。 这会,看着孟晓兰发白脸色,他勾了勾嘴角,把闺女往旁边一塞,故意挤到孟晓兰跟前。 六六:我就无语。 孟晓兰急了:“你干嘛,你离我远点。” 起身就要跑的她被扣住手腕:“我说真的,该去领证了。” “不然那谢名还住在我家,我真怕你哪天被他叼走,我害怕,我死心塌地给你服软,行不。” 孟晓兰努了努嘴:“好好好,去领去领,你快放开我。” “你不洗,我去洗。” “真的?” 张起高兴了,凑近狠狠亲了媳妇脸蛋一下:“那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吧,我中午就回家洗过一趟了。” 呵呵,这下换孟晓兰无语了。 她一把把他推旁边:“滚过去,我要跟闺女一块睡。” 话音刚落,她耳朵尖的闺女就屁颠屁颠跑来了,还故意踹自己爹一脚。 “哎呀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张起摸了摸被踹疼的手臂,冷笑一声,她不是故意的,他跟她姓! 不对,她本来就跟他姓。 这时,突然院门一阵砸得砰砰响的声。 一道尖细带着急促的喊声:“翠花,起子,你们快起来!” “不好了,出事了!” 一听是五婶子声音,张起迅速披上外套,三步两步拉开了大门。 他妈也在后头着急忙慌跑过来。 院门外站着的五婶子脸色白得跟啥似的,没有半天一半精气神,嘴皮子都打着颤:“出事了,青青人不见了。” 不见了? 钱翠花连忙扶住她:“你先别急,会不会是回娘家找人去了,不一定就是出事了?” “不是不是,她下午跟我一遍遍说谢谢我啊,对不起啊,说了好一堆车轱辘话。” “她还让我跟起子说谢谢,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后面越想越不对劲,睡不着就去找她,一推开小房间门,就看到没人了!” 完了。 张起紧皱着眉头,连忙把耷拉着的鞋套紧:“我去找大队长,妈你跟婶子去多喊些我们村的,一块去找人。” 甭管出没出事,得先当出事了处理。 很快,全村都灯火通明了起来,大人小孩,几乎都出动了。 找了一圈东山回来的大队长是浓眉紧锁,猛猛抽着烟枪。 他这心啊,就跟放油锅炸一样,要是出了人命,可咋办。 早知道白天就强迫黄庆文那龟儿子道歉赔礼了,商量,商量个屁。 张起也拖着快跑断了的腿回来:“佘山那边也没人,几乎跑遍了。” “现在就河边了。” 不是躲山里,是跳河的话,就是最坏的结果了。 躲在丈夫后面的谢灵紧紧咬住了唇,不会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吧。 但她说的都是对的道理啊,就算她...死了,也是因为黄庆文姚玲,跟她可没关系。 突然,一道沉稳声音:“不用找了。” 张起回头,就看见了衣服半湿不干,紧紧贴着劲瘦身躯,头发发丝都湿漉漉成一缕一缕的谢名,还有跟他旁边的他妹。 张秀秀也擦了把额头的汗:“她下午跳河了,我跟谢名给救下来了,然后就去送县里医院了,晚上刚醒了一小会。” “我回来跟你们报声口信,还有医院要她的身份证件。” 一口气说完,她轻轻推了推身边男人:“你快回屋换衣服吧,这里我来说。” “好,有事通知我。” 谢名没再多留,迈着大长腿回张家。 看着他背影,有些妇人互相挤起眼来,再瞅一眼张秀秀。 张家闺女,跟这小伙子,不简单啊。 大队长自然不会想这些,一听人救回来了,他总算松一口气,感觉自己都又活过来了。 “张起,你说说你这事办的,人咋好端端跳河了,你没给劝好吗?” “这要是出事,就是你这个妇女主任担头责你知不知道。” 大队长是真的担心,他知道张起这小子为人不坏,就怕他妇女工作办事没办好,丢了工作事小,出人命担上责就事大了。 这次幸好没出事。 张起擦一把冷汗,也紧着眉头:“可是,我走之前看她脸色都好起来了,还说让她等我通知。” 她那时是点了头的。 他这人别的不会,可要论察言观色猜人心,基本都是准的。 人后,谢灵也轻轻吐一口气,没人知道的。 跟她没关系,都是杨青青自己想不开。 “我看到了。” 众人一愣,扭头看向声音来源,居然是一向在村子里安静沉默的周兰兰。 这女人也可怜,但无论没了丈夫、儿子,她都安安静静,更像是站在林月如背后的隐形人。 也几乎很少和外人打交道。 第123 章 啥时候去补证 周兰兰咬着唇,看了一眼谢灵,还是开口:“我下午去打水,看到,也听到了谢知青跟青青说了好长一段话,劝她离婚,说她封建落后,特别难听。” 谢灵脸色一白,看着周围扫视过来的目光,手指紧紧揪着自己男人衣裳,干笑了笑:“我是做妇女工作的,就是跟她聊聊天,帮她进步。” “她出事,总不能是我一个外人害的吧。” “你是跟她聊天吗?” 周兰兰眼眶通红:“你从头到尾都瞧不起她,贬低她,让青青难过成那样。” “你高高在上,自视高人一等,你拍拍你心窝子,是真心想帮她吗?” 她现在最恨的,就是当时听了婆婆的话,帮这谢知青去骗舅舅。 可怜的青青,被她打击得连路都走不好了,她当时就该跟上去去劝劝她的,而不是因为羞愧不敢露面。 要知道,这么多年,她面对儿子的怨恨、婆婆的冷待,都是跟同病相怜的青青一块安慰着度过的,如果不是跟她说那么多掏心窝子话,她早撑不下去了。 就干这么一次亏心事,却害了青青啊。 谢灵也委屈了:“不是,我给她做思想教育,她自己想不开啊。” “不用说了!” 大队长重重拍了下桌:“谢灵三番两次出错,不适合做妇女工作,以后还是跟他们下地吧。” “我看张起之前一个人也做挺好的。” 他也恨啊,早知道就应该在上次就直接撸了,还念啥检讨,一点没悔过。 差点又给他捅了大篓子出来。 人群中也有妇人应和:“就是,起子做得挺好的,要谢知青参和干啥。” “她看到俺们连个招呼都不带打的,娇娇气气,谁有事愿意找她!” “就是就是!” 被一群人应声指责,谢灵白净面皮涨红,无助拉了下陆行衣裳,你帮我说说话呀。 她就知道,这群人又在排挤她,就从来没把她当自己人看过。 陆行看了眼正气头上的大队长,刚好对视上,也被连带着怒气一瞪,他连忙低下头。 大队长是真心烦:“行了行了,散了吧。” “事就这么定了,张起你明天去照看杨青青,务必把她劝好。” 然后,他扫视一圈围观群众,从头到尾黄家人连个面都没露过。 哎,只能叹气。 人都散开,你一言我一语聊着,不少人还要瞪谢灵一眼,指指点点。 陆行皱了皱眉,揽着几近崩溃的媳妇,压低声音:“没事的,你上地我也能护着你,给你安排轻松活对不对。” “别哭了,这次真差点出大事了,大队长我也劝不动。” 谢灵只红着眼低头,满脸失望。 “是劝不动还是压根没劝,陆行,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心上!” 快走到家门口时,她赌气走得飞快,直接把他甩在了后面,很明显的甩脸子。 陆行也头疼揉着眉心,她自己工作已经丢了,难不成还要他为了她去劝大队长,再把两口子工作都闹丢了? 孩子都要出生了,两口子都回归田间地头,就谢灵那身娇体弱的,到时候全家喝西北风去? 这时候,他就突然有点想念姚雪了。 她别的不说,是真的能干活也会和别人打交道。 以前觉得娶了年轻漂亮还有文化的谢灵是天大的荣耀,倍有面,现在却觉得好累啊。 千方百计给她找了工作,最后弄成这个丢人样。 突然,隔壁院里响起女人柔声:“张起,你回来啦,我给你烧了水你再洗个热水澡吧。” 永远那么温柔,语气不疾不徐, “不用了吧,我白天真洗过了。” “哎呀我是心疼你,听我话,泡一泡舒服。” 他脚步顿了顿,再推开门进自己家。 屋里一片漆黑,透着月光能看到谢灵趴炕上,呜咽着哭。 冷锅冷灶,更没有烧好的热水和妻子的笑脸。 如果是往常,他就去哄了,但他现在,自己也没有力气。 看到男人自顾自上炕睡觉,理都不理,谢灵身子一颤。 许久,她才哑着嗓子:“陆行,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一听这话,陆行立马翻身下炕,拉开灯,走她跟前揉着肚子:“怎么了,是不是哭太厉害了。” “要不我去找个牛车,带你去卫生院看看?” “不,不用了。” 谢灵泪眼盈盈摸着男人大手,拽到自己肚子上暖着:“陆行,我就是害怕你不理我。” 这是她认识陆行以来,他第一次这么冷淡。 她虽然会耍小脾气,喜欢被男人捧着,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冷战,消耗他的爱了。 她在这能依靠的只有他。 看女人娇美可怜模样,陆行也叹一口气,把她拉到了怀里:“我肯定不会不理你啊,你,还有我们的孩子,都是我现在养家的目标。” 他没看到,听到孩子时,怀中女人眼睫毛颤抖了一下。 炕上,被亮灯照醒的小福宝揉了揉眼睛,迷蒙看着抱一块的爸爸,还有谢姨姨。 爸爸,怎么没有说她呀。 福宝有点不开心,小脸委屈,但等了好久,她爸爸也没有来抱她。 隔壁,张起又被半强迫着洗了遍热水澡,不对,是温水澡。 他擦着头发坐炕边,眉眼微挑:“还心疼我,水都没烧热就来让我洗。” “你是生怕我不感冒啊?” 昏黄灯光下,男人额前垂着湿漉漉头发,眉眼英挺,套得松垮的衬衣领子露出精致锁骨,很俊。 正要开口的孟晓兰,突然就愣了。 她凑过去,主动亲了口他嘴角:“那我,这样补偿你?” 张起秒懂她的意思,斜眼看了眼睡得小肚子都敞外面的闺女,悄悄拉上了灯。 到最后,孟晓兰还记得,昏昏沉沉时男人还在追问着她:“啥时候去补证。” 她仰头,眼神迷蒙起来:“明,明天就去。” 不管了,只要这男人现在是死心塌地对她就行。 第124 章 看望杨青青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小夫妻俩就出门了。 刚推开门,就撞上了上厕所回来的钱翠花,她揉揉眼睛:“你俩这么早,收拾这么精干干啥去。” 张起大咧咧一笑:“我得赶早去照顾杨青青啊,再劝劝她,别做傻事。” 也是,钱翠花摇着头:“快去吧,劝劝那孩子,咋这么想不开呢。” 真可怜见的。 她也是没睡醒,都忘了问儿子自己去县城,带孟晓兰干嘛。 路上,孟晓兰也拧了把丈夫:“你刚为啥拉着我,不跟妈说实话?” “怎么,还有事瞒着我?” 张起这下真无辜了:“告诉咱妈,你走之前就领了离婚证?她肯定不信是我拿的,肯定觉得你提的。” “她就算嘴上不说啥,心里肯定说你啊,还能像这些天一样对你笑这么亲切?” 这些天,他娘对孟晓兰好到他都吃惊了。 不是他说,就他妈那牛脾气,能挤出这么多笑,也是难得一见。 孟晓兰努努嘴:“本来就是你提的。” 一路斗嘴,很快就到了县城。 办证时,那工作人员还抬头看了他俩好几眼,又确认了一遍户口本:“奇了怪了,我们这多的是知青跟当地人结婚又离的,这是第一次离了又复婚的。” “你这位女知青同志,好样的。” 她在这办事口,见多了为了利益捏着鼻子结,转头又不适应瞧不上人家,嚷嚷着离婚的知青,这位女知青同志这么漂亮洋气,人也是个不赖的。 张起咂嘴:“那没办法,还是我人格魅力太强了,让我身边这位美丽的姑娘,死活也要缠着我。” 孟晓兰呵呵,一把就拍他背上。 “别贫嘴了,快拿上证,还得去医院。” 办事的同志会心一笑,快速帮他们填表走流程。 看这情况,再结,就很难离了啊。 小两口刚拿上证,转身,张起整个人突然怔愣了一下。 “怎么了?” 孟晓兰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大厅长椅坐着的,面色惨白的女人。 那女人一身亮缎色布拉吉裙子,外面套了的确良衬衣,小皮鞋,一看条件就不错,面容也是温婉秀气,只是气色难看,这会看到他俩,似乎也愣了一下。 然后,她捏着手里的纸起身,颤动着唇:“张起哥。” 张起侧过头,拉紧了孟晓兰的手腕:“走吧,得赶紧去医院。” 他们俩,匆匆掠过了那女人身边。 走出门时,孟晓兰还回头看了一眼,她就一直站在那,痴痴看着,一动不动。 问是自然要问的,一出门她赶紧开口:“那是谁,你刚怎么不打招呼?” 看着身边女人探究明亮的小眼神,张起摸了摸鼻子,叹口气。 “怎么跟你说呢,就是我们村跟我一块长大的,本来我俩是要定亲的,结果她上高中没多久就跟人结婚了,我俩也就断了。” “你觉得,还有打招呼的必要吗?” 他确实是有话就说,一点不带瞒的全倒了出来。 遮遮掩掩,害得另一半吃干醋,在他看来就是笨死。 孟晓兰拖长音“哦”了一声,她懂了,感情是被人甩了是吧。 对方这么诚实,她也没啥好追问的了,还是拈酸带醋揪着张起袖子:“前对象挺好看啊,你还是个这么看脸的。” 张起一笑:“那可不,不然咋能娶了你,孟晓兰同志?” 被他直勾勾眼神看着,孟晓兰脸莫名有点烫:“油嘴滑舌。” 谈话间,很快就到了医院。 病床上输着液的杨青青脸色苍白,一看到他俩进来,忙坐直了起来,嘴唇嗫嚅:“张,张主任。” 她有点羞愧其实,昨天张主任刚苦口婆心劝了她,还要帮她想办法,她转头就跳了河。 张起斜眼瞅她:“好点了吗?还跳河吗?” “不,不跳了。” 杨青青猛地摇头,其实,在跳入河水中,口鼻都无法呼吸,脑袋发蒙那刻,她就后悔了。 她那会拼命扑腾,她想活着。 但是,她要怎么活着,杨青青还是迷茫的。 这时,张起背后的孟晓兰站出来,坐到了病床边,伸手握住她的手。 杨青青一愣,有点瑟缩低下头,立刻就要抽回来。 她紧张,就跟站在谢灵姚玲面前时一样,她害怕看见她们这些人眼底的鄙夷,还有她听不懂的新思想新婚姻。 一想到,她就无地自容。 但她的手被牢牢攥着,动弹不得。 看着自己干瘦枯黄得像鸡爪子一样的手,和她白嫩精致如玉的手放一块,她更用力想抽出来:“孟同志,你放开我。” 孟晓兰拍了拍她,柔着声音:“我听说谢灵跟你说的话了,也想跟你聊聊。” 什么? 杨青青迷蒙抬起头,看着女人温润如玉的脸。 “童养媳确实是现在法律不允许的,是错的,但谢灵只说到了这点,却没想到根源是买卖女人的人的错,你只是顺着他们走,你才是受害者。” “黄家人身体不好,故意买小小年纪的你过来干苦活为他们家卖命,这是一错。” “黄庆文可以追求真爱,但前提是和自己家里的妻子先离婚,先双方协定好,而不是又吃着家里贤妻的好处又在外面宣扬真爱,这是不要脸。” 孟晓兰轻轻叹口气,摩挲着手心干涩的女人的手:“这些年苦了你了,但你太伟大了,一个人支起那么一个家,从来没叫苦叫累,我是肯定做不成的。” “我婆婆还说你比黄庆文有种多了。” 话没说完,杨青青就一把扑了过来,脸倚在她肩膀上,放声大哭。 哭得撕心裂肺,似乎要哭尽所有的委屈难过。 “我就是没错,他们太不要脸了。” 就连村里人,也有人说黄庆文被逼着娶童养媳,长大了就娶想娶的媳妇儿,其实也行。 谢知青也说,他们婚姻本来就是错的,她这个封建落后的女人不能捆绑男人。 但那是她逼的吗,是他先许诺要带她过好日子的啊。 他不想过可以直说,为什么要假死,要让她痛苦这么多年呢。 从出事以来,就一直憋着的眼泪,在这一刻只疯狂的哭。 放肆地哭。 张起叹口气,过去把门拉上,隔绝了走廊里看过来的眼神。 哭了许久,杨青青才猛然抬起头来,羞涩看了眼孟知青肩膀处的痕迹,连忙用手就要去擦。 “谢谢你,被你劝完,我心里真舒服多了。” “我真的想开了,再不会干那傻事了。” 孟晓兰却没松开她,而是郑重看着她眼睛。 “我还没说完,在这件事里,还有三错,就是藏在姚玲背后的厂长爸,他提供钱财收留黄庆文,纵容女儿干糊涂事。” “咱们这事,只能从他身上找回来。” 既然姚玲仗着爸耀武扬威,一分赔偿都不愿意给,从根上瞧不起杨青青,那从她爸入手呢。 至于姚厂长,子不教父之过嘛。 也不冤。 杨青青重重点了点头:“好,你说啥我都听” 她觉得孟知青比谢知青聪明多了,说的话也有条有理,亏那谢知青自负多读几本书就瞧不起人,根本比不上孟知青鞋底子。 于是,红星县钢厂,就闹了起来。 这会正是午饭时候,大家伙本来的拿着饭盒往食堂冲,但这会步子也不动了,都指指点点看着人群中的女人。 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悲惨的女人。 “我以为我男人死了六年啊,我都想好为他一辈子守寡,替他孝敬他爸妈了。” “他没死,他是跟你们厂子里的女职工跑了,他瞒得我好苦啊!” 杨青青一开始是假哭,听孟知青的话,哭越惨越好,但到最后已经是真心撕心裂肺了。 她重重捶着胸膛:“我今天就要求一个公道,城里人就能这么欺负人吗!” 一听这瓜,还是跟他们厂里的人,围观群众都沸腾了。 有好心的中年女人已经眼睛酸了,上前扶住她:“同志,你说说是谁,我一定替你做主。” “这厂里人我老马全认识!” 太恶心人了! 其他人也应和:“是啊是啊,你说,放心大家都是无产阶级群众,分啥城里乡下人。” 杨青青吸了下鼻子,满脸瑟缩可怜:“不,我要见你们姚厂长,跟他说。” “我怕厂长包庇她。” “不会吧?” 那姓马的女职工一拍胸脯:“我跟你保证,我们姚厂长是最公正正义的,绝对不会包庇这种作风低劣行为。” “是吗?” 杨青青嘴唇颤抖了一下,强压着可笑的愤怒,定定盯着人群里的中年男人。 进厂子之前她扫了眼标语墙, 当时,她整个人都冻住了。 她见过这个男人,黄庆文刚走第二年,夏收完干完农活,她拖着铅一样沉重的步子往回走,眼前一晕,就差点晕倒。 一个一身中山装的男人站出来,救了她,把她送回家,给她买了袋红糖。 他还劝她,以后日子好好过,照顾好自己身体,她是千恩万谢,心想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的好心人。 好心人,是看着他女儿破坏别人家庭,帮女婿安排工作定居城里,冷眼看着她这么多年苦苦求生吗? 他那次去是求一个心安吗?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厂长来了,连忙吆喝:“姚厂长来了,快听听这个女同志的诉求,简直太可恨了!” “我们厂怎么能有这种道德败坏的人。” 被推搡着,姚厂长迫不得已走到了前面,和那女人直直对视着。 只一眼,他就羞愧低下了头。 杨青青不躲不避:“姚厂长,我能说那个女同志是谁吗,你会为我做主吗?” 第125章 源头治理 良久,姚厂长叹了口气:“能说,进我办公室说吧。” “你们都散了,快去吃饭,下午还有一堆活。” 刚领着杨青青走了两步,他转过头,狐疑看一眼不远处还跟着的陌生男女。 杨青青往右站一下,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俩是来帮我的,防止我有危险,随时能跟我们村子传话。” 听到这话,姚厂长无奈苦笑一下,沉毅的国字眉一撇:“我还能对你怎么样不成,倒也没有那么坏。” 话说出口,他愣了愣,也是,他现在在人眼中还能善良到哪去。 他再不讲话,快步往办公室走。 一进门,姚厂长就把门关严实,先倒了杯热茶:“杨同志,你坐下喝茶。” 杨青青手捧着热茶,有点僵硬坐在软乎乎的真皮沙发上,手足无措。 要是一进门就吵架就掰扯,她有的话说,但对方反而客套礼貌。 是的,姚厂长虽然人到中年,但儒雅干净,穿戴整洁,第一印象很难讨厌得起来。 所以她当年被救后,记了很久。 但她还是冷着脸问:“你调查我了,知道我名字?”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找你啥事吧?” “七百块钱,我放黄庆文跟你闺女走,不再来这里闹。” 姚厂长摸了下杯子,沉思着开口:“我也觉得自己女儿行为有错,但是,你跟黄庆文本来就非法律意义上夫妻关系,更何况这些年我每年寄一百给你,你现在到我厂子闹事,是不是不应该?” 一百块,在乡下也是绝对够了。 看他面色薄怒,杨青青更气着了,一把把杯子啪拍桌上。 “放你娘的屁一百块,我杨青青这些年每一分钱都是自己干干净净赚的血汗钱!” “我在乡下为黄庆文守节,替他累死累活照顾他父母时,他在城里讨好老丈人哄未来媳妇,这都是你女儿亲口说的!” 她撸起袖子,脸气得通红,一副马上要干仗的样。 姚厂长愣了一下,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也是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 许久,他头疼揉着眉心:“我懂了,还是我管教出了错。” 玲子每次都告诉他寄了,也说黄家人生活得很好,闺女又闹死闹活要跟那男人在一块,他也就忍了。 现在看来,他闺女根本就把他蒙鼓里啊。 既得了人家男人,也不想让人过好。 杨青青抱住胳膊,面上讽刺:“我管你怎么管教,现在给我赔偿,不然我真出去闹了。” “那女职工,就是厂长闺女!” 姚厂长也不多解释了,弯下身拿钥匙,打开办公桌旁的保险柜,从里面掏出厚厚一叠钱。 简单数了数,就装布兜递给了她。 递钱时,他眸光迅速在女人干瘦皱褶的手上扫了一下,叹了口气:“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一生清白,偏偏家里出了个祸害,也怪他心疼孩子早早没了妈,宠得太过。 杨青青迅速把钱塞怀里,最后看一眼他:“不用了,黄庆文我就送你们姚家当宝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就行。” 最后,临出门前,她脚步停了一下:“还有,当年谢谢你。” 要是没有他当年出手,她早晕死在路边了,他终归还是救了她一命。 姚厂长看着女人瘦削单薄的背影,许久,才闭眼揉了揉眉心。 平心而论,他佩服这个女人,卖血供黄庆文上学,这么瘦一个人扛起一个家,出事了也敢有勇有谋冲他这个大厂长面前指着鼻子骂,为自己要利益补偿。 比他闺女强。 就是眼睛都瞎了点。 到了屋外的杨青青,已经揣着钱跟孟晓兰汇合,满脸紧张期待。 “我刚刚偷偷数了,他给了我八百,这么多钱!” 一辈子手里也没捏过这么多钱,还是只属于她一个的,还寻啥死,这会都激动到不行了。 孟晓兰笑了笑,轻拍她的手:“嘘,以后千万不能跟别人说了,财不外露。” “等张起回来,咱就回村,然后你去找大队长申请宅基地,建房子,布置一个自己的小家。” “以后好日子啊,还长着呢。” 杨青青重重点头,她现在也是有盼头了。 幸好昨天没死成,是啊,她还年轻,已经浪费了半辈子,干啥还为黄庆文那孬种男人死,真不值当! “对了,张主任干啥去了?” 孟晓兰神秘一笑:“他啊,小心眼又犯了。” 小心眼子.张起同志,这会正站在住建局门口,慢悠悠贴着大字报。 刷一层浆糊,再贴上,哎呀那马大姐给的浆糊真好用。 后面有保安过来赶人:“同志,你——” 看到大字报上的话,他话被吞了进去。 白纸黑字,巨大鲜明的举报信,‘我举报住建局姚玲同志,在监督红旗大队水渠修建工作时,拐带当地已婚男同志抛弃妻子父母,假死进城,跟她一块过夫妻生活。组织派的奉献群众工作,却成了男女勾搭的桥梁,作风严重不正!’ 我勒个去,惊天大瓜啊。 第 126章 小心眼子.张起 保安还想阻止一下,却被挤前面的大妈三两下挡后面:“去去去,别耽误我看热闹。” 她还边嗑瓜子边吼着:“老王老杨过来看啊,这住建局还有这事。” 一群周围住的街坊邻居、还有厂里职工都围观了过来。 刷完三张大字报的张起,手往兜一插,深藏功与名离开。 杨青青答应了姚厂长不在他厂子闹,他张起又没答应,更何况他闹,不对,处理的是姚玲单位。 呵呵,那句‘他只是个破妇女主任’,他可记着呢。 回旋镖,镖镖必达。 赶在晚饭前,一帮人回了村。 第一件事就是领着杨青青搬家。 五婶子也带着一家人忙前忙后帮忙。 黄母、黄庆文,就一直站旁边沉默看着,姚玲没有露面。 看她要把柜子上的红木箱都搬走,黄母急了:“你拿点你自己衣裳吃的用的都行,这箱子是我们家的啊。” 杨青青笑了笑:“你自己箱子早发霉被老鼠咬烂了,这个是我找七叔打的,我花的钱。” “还有你身上这件罩子,也是我攒钱给你买的,就不要你脱了。” “屋后头的洗脸盆、板凳桌子,都是我找人新打的,麻烦五婶都帮我搬了。” “好嘞!” 五婶子跑得跟进油锅的老鼠一样,在黄家左右横跑得飞快,恨不得把全部家当扫荡一空。 当然,杨青青置办的,基本就是全部家当了。 黄母喉头哽了哽:“青青啊,你以后还是在我们村里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真要这么生分吗?” 其实,要不是姚玲不愿意,她打心底里不想让杨青青走。 这么一个听话懂事能干的儿媳,村里谁家不羡慕,之前都老有人打听她要再嫁不。 实在不行,她认青青当干女儿,继续留在她家也行啊,就是姚玲死活不愿意,闹得这么僵。 杨青青忙着叠衣服,头也不抬:“就生分着吧。” 冷冷淡淡一句,给还想打感情牌的黄母噎了回去。 这时,一直不出声的黄庆文走了上前,满脸沉痛:“青青,你是暂住五婶子家吗,会不会不方便,要不继续住这?” “补偿钱,我一定劝玲子给你。” 杨青青乐了:“不用了,补偿嘛,我已经收到了。” “你以后,就好好过你小日子吧。” 她就不信,今天这么让姚厂长颜面扫地,他还能心平气和对待这个便宜女婿。 还是的不定时炸弹,万一哪天就炸了牵连到他呢。 黄庆文听不懂,但还是压着声音:“青青姐,你不用逞强,以后有啥难处都来找我,毕竟夫妻...一场,该帮的还会帮。” 男人的话,狗都不信。 杨青青理都不理,招呼着五婶子家里人就出去了:“辛苦大家了,待会我给大家买肉吃。” “好!” 五婶子心疼:“哎呀你身上能有多少钱,要你充大头,搬个物件有啥辛苦的。” 先不说青青之前救过她孙子,就她人好又能干,搬她家她高兴啊。 还有这傻孩子,连寻死都特意离她家远远的,生怕影响到她家。 杨青青坚定摇头:“婶子,我有钱,这顿我一定要请。” 一群人浩浩荡荡出了门,黄母看着空荡荡的屋里,突然就咬牙切齿起来。 “庆文,那杨青青就是装的老实样,亏我还把她放心上,她自己私藏钱!” 这些年,她藏了多少钱,是不是背着她跟老头子好吃好喝呢? 一想到这个,黄母就恨得牙痒痒。 黄庆文叹口气:“妈,她能藏又能藏多少,别管了,我跟玲子以后才会好好孝顺你,让你过好日子的。” “就是!” 人走了才从卧室出来的姚玲也抱着胳膊,脸上带着不高兴:“总之这事就彻底结束了,现在是她自己一分不要的哈,黄庆文你可不能再心疼她!” “我们俩也赶紧收拾行李,明儿就回城。” 她真受不了了,现在一看到红旗大队那个叫五婶子的,她心底就犯怵,就想到那天浑身的屎臭味。 不行她得赶紧回去,远离这里的刁民。 黄庆文走跟前哄她:“好好好,我不是心疼她,你也知道我性格嘛。” 黄母却有点急:“这就走啦,不多住几天,你们才回来多久。” 她跟儿子分开六年啊,这才回来几天就又要走。 而且,青青也走了,以后这家里的活,还有帮老头子端屎端尿擦身子的,脏活累活,不都是她一个人的了吗? 姚玲努了努嘴,不理,转身回了屋。 看儿媳妇这个态度,黄母气得眼皮直跳,这要是个乡下女人,她现在就能揍一顿! 谁家儿媳妇成天睡到日上三竿,顿不顿给婆婆甩脸子的。 她儿子走了过来,赶紧抱着她哄:“我岳父刚给我安排了工作,请假时间太长领导该嫌弃我了。” “玲子也有工作,都忙,万一我俩工作丢了咋办。” 一听这话,黄母赶紧摇头:“那不行,你们赶紧回去。” 现在有个工作,多体面的事啊。 第二天一大早,夫妻俩就搭车回了城。 推家门之前,姚玲还脸上笑盈盈:“这下爸肯定高兴了,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他再不能拿这个当话柄说你一句。” 黄庆文也含笑点头:“是,多亏我聪明漂亮的媳妇了。” 两人打打闹闹着推开了门,屋里,早起的姚修竹正跟往常一样看报纸喝茶,闲闲敲着手指,眉目沉稳。 听到他俩动静,扫过来的眼神带着审视,和一道厌恶。 黄庆文莫名就噤了声。 姚玲赶紧带着笑脸过去抱爸爸:“爸,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高兴啊,你不想你闺女吗?” “想,我想得很。” “但是,”姚修竹冷冷瞥着木头桩子一样的黄庆文:“张妈,把他赶出去,别脏了我们家地毯。” “好。” “爸!” 姚玲气得猛地站起身,把黄庆文护在身后:“你又是怎么了,庆文这些年对你多孝顺,好不容易得了你一句认可都高兴得不像话,你说翻脸就翻脸,现在话还这么难听!” 黄庆文也脸色难看,不解看着姚厂长。 “呵呵,孝顺。” “他该孝顺的是他自己的爸妈,他该善待的是他的糟糠妻,我需要他个屁孝顺。” 姚玲也怒了:“爸,你在说什么啊,他爸妈过得很好啊,那个童养媳也是真的没感情,我早跟你说过了不是。” 姚修竹脸色带着薄怒,审视看着面前吱哇乱叫的女儿。 “每年一百块的钱,我给你们了,为什么不寄回去。” 他可以理解女儿年轻,为了爱情冲昏头脑,但他不懂,为什么最基本的良心也没有。 那一个女人,还当了寡妇,怎么养一家子老弱病残,她没想过吗,黄庆文没想过吗? 第127章 上门感谢 姚玲脸一白,爸,知道了? 黄庆文神色也慌了:“爸,对不起,我是想给的,但是怕...他们到城里找我联系我,当时你还不同意,我真的怕不能再和玲子在一起。” “呵呵,够没种的。” “别说了爸,都是我逼庆文的!” 姚玲伸手拦在黄庆文面前,扬着脖子:“反正你女儿这辈子必须跟他在一起,你让他滚,那我也走!” 姚修竹沉默了,定定看着女儿,还有躲她背后的男人。 这一幕,和当年闺女跪在地上,吼着不让他留下,她也去寻死时,一模一样。 所以他当时心软了。 而现在,眸光扫过闺女被娇养得白嫩细腻的小手,他脑子里猛地闪过那指着他鼻子怒骂的女人。 他淡淡转过身,合上报纸:“那你们一块滚吧。” 养女儿二十五年,甚至连带着女婿也养了六年,他没什么对不起她的了。 姚玲、黄庆文两人均脸色一白,尤其姚玲,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最疼爱她的她爸,居然让她也滚? “好,走就走,你求我回来我都不回来!” 她怒气冲冲拽着黄庆文的手,就要往门外面冲。 黄庆文迟疑回头看了一眼,也跟着她,没打一声招呼。 他也难受,不是明明都点头了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出门后,姚玲心疼看着庆文,摸摸他的脸:“放心,我肯定死活也要跟你站一块,他一天不给你道歉不点头,我就一天不回家!” “咱俩去我单位宿舍住!” 黄庆文感动,抚住她的手:“谢谢你,玲子,就是你爸这说翻脸就翻脸,给我的工作肯定不行了,咱俩,只能靠你一个了。” “哎,我真没用。” 姚玲满不在乎:“放心,我工资高,咱俩稍微节省点就行!” 这世上,没有跟心爱的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事了。 结果到了单位两人都傻眼了。 姚玲气得都要撸起袖子了:“你说啥?不让进?” “你看看我是谁,我姚玲哎,明年就要升副主任了,你说厂里没我这个人?” 新来的看门保安挠了下头,翻着手里记录册子:“同志,真的没有您这个人啊。” “或者你有没有熟人,我让他出来接你?” “你眼瞎是吧!” 姚玲还算姣好的脸都气得发红了,她一个马上要提副主任的,现在被拦在单位门口不让进?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等我找你们领导,马上把你开——” “姚玲?” 一道耳熟声音从身后传来,姚玲头一转,就看到是自己同办公室的小李。 她嘟起嘴,快步跑小李旁边:“这新来保安疯了,居然说没我这个人,你带我进去,我得找他领导好好谈谈。” 小李脸色尴尬别扭:“那啥,要不你先去看看那边公告墙呢?” 什么? 姚玲疑惑着往公告栏走,公告栏就在厂子门口,一般有啥重大宣发消息、厂里活动通知都贴上边。 她心里那股不安感越来越重,路过的厂里人,不少还是熟人,怎么都这么瞅她。 抬眼一看,天都塌了。 ‘姚玲作风不正,对住建局已造成极为恶劣影响,调查均为属实,开除厂里职工身份,留待处分。’ 她做什么了,就作风不正了? 甚至厂子还给她开了? 以前关系好的小李,悄悄挪了过来:“之前有个男人在墙上贴大字报,说,你家庆文是别人丈夫,这一片大爷大妈全来瞅,厂里也风言风语的,上头就得调查不是。” 看她崩溃脸色,又加了一句:“哎没事,反正你有你爸,这工作丢了也没啥,放宽心啊。” 说完,小李也赶紧闪人,不然让别人看到,把她也连带上。 看着鲜红的大字章,姚玲嘴唇颤抖着,拿手捂住脸。 她是天之骄女啊,出生以来就是大厂长闺女,从小学业优秀,高中毕业就进了住建局,一路飞升,年纪轻轻就要提拔副主任了。 风光荣耀,从小到大最大挫折就是初恋不告而别。 结果现在,全完了,怪不得那些人都那么看她! 一旁黄庆文也听到了,满脸愧疚难堪:“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要不我回乡下吧。” “你回去跟爸认个错就行。” “不关你事!” 姚玲擦了把眼泪,恶狠狠咬着唇:“他们只知道什么作风,根本不考虑你俩是不是有爱情是什么样的婚姻,是他们愚昧无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黄庆文也很迷茫,被姚厂长赶了出来,他许诺的工作肯定不给了,姚玲工作也没了,他俩怎么办呢? 姚玲低下头,伸手盖着半边脸,挡住路过人的视线。 “先回红旗大队。” 她不可能再跟庆文分开,反正现在城里也待不下去了,不如先回乡下避避风头。 过一段时间,她爸肯定就心软了。 还有,她满眼恨意厌恶:“肯定是杨青青怀恨在心举报的,黄庆文,你之前还说对不起她,你现在看看!” “表面装得可怜巴巴,全世界都对不起她,还去寻死,转头背后就使坏。” 黄庆文也攥紧了手心,叹一口气:“是啊,人总会变的,我还以为她和以前一样。” “玲子,你放心,我这辈子心底只有你一个人,一定会全心全意对你好。” 她骄傲漂亮家境好,却可以为他放下一切,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被俩人念叨的杨青青猛打了两个喷嚏,然后提着一大堆礼品,敲响张家的门。 开门的是钱翠花,她一看是杨青青,顿了一顿。 第一反应是心虚回头瞅一眼老三媳妇,她正坐院子里择菜,幸好没看过来。 钱翠花不着痕迹用自己高壮的身子挡住了杨青青,干笑着:“青青啊,这快到午饭点了,你咋来我家了,有事吗?” “你放心,你说啥事,婶子都帮你!就是我们家老三那个,真的不行。” 她也知道最近黄庆文干的孬种事儿,也可怜这姑娘,但不能让老三两口子再吵吵啊。 万一老三媳妇再看到,心里还是有疙瘩。 杨青青腼腆笑了笑,高声喊:“婶子,我是来感谢孟知青和张主任,还有救我的那位同志和秀秀的。” 基本大部分张家人,她真的都要全感谢一遍。 相比上次,这次她踏进张家门槛,自信大方很多。 钱翠花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杨青青进了院门,然后,和老三媳妇亲密挽在一起,有说有笑? 等等? 她不可置信揉了揉眼睛,确实是有说有笑,乍一看关系好得跟啥似的。 不过知道是晓兰劝的她后,钱翠花叹息:“晓兰确实聪明又懂人情世故,青青,你平时遇到啥事都能问问她。” “但你提这么多东西干啥,麦乳精、糕点、还有熟食,这太破费了。” 都是女人,能帮点自然多帮点,她一个寡妇能有多少钱,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孟晓兰倒不推拒这些礼品,只是拉着杨青青:“没事我知道你心意,对了,你比我大三岁,我就叫你青青姐吧,你叫我晓兰就好,也别叫知青了。” 杨青青现在有钱,还了礼也能自信大方跟她聊天。 这话杨青青自然高兴,猛猛点头:“好啊,晓兰。” 晓兰又美又懂得多,说话声音也好听得要命,调调都跟别人不一样,她还要喊她姐姐,再想起姚玲谢知青那俩,现在是一分半点自卑都没了。 正所谓,一桶水不响,半桶水晃荡。 不过,她疑惑着瞅了眼立在一边屋里收拾东西的军人同志,正是那天晚上救了她的那位。 高挺的肩背跟剑锋一样,又冷又硬。 “晓兰,那位同志,是要走了吗?” 她还连夜找牛叔去县城帮带了烟回来,想着送那同志感谢,但她看到他,有点莫名犯怵。 孟晓兰淡淡点了点头:“对,目的达不成,自然要走了。” 她不可能松口,谢名也不能一直耗这里,也是终于要走了。 这样啊,杨青青遗憾点了点头,想想还是提着给谢同志的感谢礼,进了他半开的屋门。 门敞得很开,也不怕别人看到。 “谢同志,真的很感谢你那天救了我,让我还有再重活一次的命。” 谢名转身,表情平静:“不用谢,我是军人,自然有救人的使命。” 不,杨青青真心实意鞠躬:“我也知道,那天您救了我,还特意找了秀秀来,维护我名声。” “大恩不言谢,我这辈子都会记得您的。” 她知道啊,谢名还是收过了她执意递过来一动不动的礼,想了想说:“命只有一条,以后为自己活吧。” 他也听那絮絮叨叨的小村姑说了很多她的事,确实很乱,又让人无语。 不过,他都要走了,那小村姑一句话都不说一声? 这一整天都没见到她人。 看同志收下了自己的谢礼,杨青青重重点头答应,然后欢快着走进院子。 “婶子,我还有个好事忘了跟你说。” “你不是犯愁秀秀的婚事嘛,我同病房一老太太孙子,年轻英俊还有工作,人倍体面,那老太太喊我拉秀秀跟她孙子相亲呢!” 她嗓门嘹亮,屋里的谢名听得一清二楚,不自然就皱了皱眉。 第128章 谈对象? 真的! 钱翠花眼睛都亮了起来,她最近都愁死了,女儿是有了个小学老师的工作了,但反而变得高不成低不就的,更别说成天要么神神叨叨看书说要高考,要么追着谢同志跑。 她嘴角燎泡都烧起来了,她闺女,这眼光要上天了啊! 那谢同志,一眼就非池中之鱼,也不可能留这边,她怎么敢的啊。 “但,秀秀也只是个乡下小学老师,工资也不高,那城里老太太咋愿意的啊?” 现在相见,基本十对就能成八对。 父母都同意了,年轻小男女没有特别看不上或者啥大矛盾,见一面差不多就能定了。 杨青青羞涩抿了抿嘴:“其实,是那老太太听了我的遭遇,特别可怜我,知道秀秀救了我之后,就主动牵线搭桥,说要帮她孙子娶这么勇敢善良的姑娘。” “还说乡下人有啥关系。” 屋里谢名冷冷一笑,呵,明明是他救的人。 钱翠花也有点心虚,她姑娘,勇敢善良吗?她有点不敢答应。 但天上掉馅饼哪有不接的,她立马猛猛点头:“秀秀待会就回来了,我跟她说!” “时间地点定了吗?” “定了,下周六县城棉纺厂门口,到时候婶子喊秀秀打扮漂亮点,我给领过去!” “哎!”钱翠花高兴应了。 看着有精神气还给别人热情拉媒的青青,她更是高兴,看来是真走出来了。 真好。 吃午饭时,张秀秀就回来了。 听到妈说的婚事,她犹豫都没犹豫,立马点了头:“好啊。” 有这么好条件男的,就去见一面呗,又不少块肉。 她怕她真再单着,她妈着急上火得都该吃不下饭了。 不过,这次,她一定要好好看人,除了看男的人咋样,他爸妈全家祖宗八代都要打听清楚。 “啪”一声,旁边谢名筷子掉在了地上。 看着全桌张家人看过来的目光,他神情平静:“不好意思,手滑了。” 钱翠花咧嘴一笑:“没事没事,这有啥不好意思的。” 引诱她闺女的心头大患可算要走了,闺女婚事也有方向了,还是个金饽饽,她现在喜得都要上天了。 饭后,钱翠花、张起,张秀秀仨人去送谢名。 送人时,钱翠花嘴角更是压都压不住,嘴上还要客套:“谢同志一路顺风啊,你看看你来这几天,又给我家砍柴挑水又救人的,真是个好同志,走了还怪舍不得的。” “要不留下来再多吃一顿饭吧。” 谢名看着老太太眼里藏都藏不住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婶子了。” 旁边张起英俊脸上也是喜意,甚至根本没打算藏:“谢同志走好不送啊。” 要拐带他媳妇儿的男的,可算要走了。 虽然晓兰人都没来,但他一定要来,要盯着这人走! 行吧,这一家子都不欢迎他,谢名微不可闻叹了口气,眸光,不自觉看向一旁沉默的张秀秀。 仨人里,只有她撇着嘴,闷闷不乐。 不舍得他? 他不疾不徐:“张秀秀同志,我这就走了,这几天相处,带我看村子风景,很感谢你。” 张秀秀悲伤叹口气,随意挥了挥手:“走吧走吧,不用谢了。” 哎,到走也没说提拔她到城里当老师。 这些天心血都白费了! 谢名手指轻轻捻了捻:“你不太高兴?在想什么,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你。” 当然,他问出这句话时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 只是心底莫名劣根性在控制他,就莫名其妙问出口了。 钱翠花先慌了:“她能有啥不高兴的啊,怕是想着要相的对象,脑子都飞出去了。” 幸好,她闺女也跟着点了点头:“对,谢同志,再见了。” 张秀秀也确实有心无力,她恨啊,这么热情似火接待人家,都抢不走陆行的机缘。 算了走吧走吧,反正她自伤八百,也损了陆行一千。 值了。 听到这番回答,谢名淡淡垂下了眉:“那好,我这就出发了。” 人走后,钱翠花才终于松了口气,拍拍胸脯:“行了行了,你俩去各上各班吧。” “都给我勤快点啊,争取在大队长跟前混个好印象,明年给你们加工分。” 张起自信:“那肯定,手拿把掐,大队长现在一天不见我都难受呢。” 额,母女俩都无语了。 张秀秀转头就走,摇摇头往学校走。 她还得备下午的课呢。 刚走没几步,突然,她胳膊被猛地一拽,就拉入了葱葱郁郁的林子里。 她面前,拿手撑着树,禁锢住她的,是去而复返的谢名。 男人含着下巴,脸上有些微微的薄怒,还有,无可奈何。 张秀秀完全懵了:“你,你不是走了吗?” 谢名确实是无可奈何,全身被卸光了力气,低声:“你就不能再试一次吗,就不能挽留我一句吗。” 虽然这小村姑狡猾爱变脸、吃着碗里的还要瞅锅里的,不够坚定专一,一堆缺点,但他发现,他走不了。 她逼近时眸子里的星光点点、热烈大方的示好,丝毫不藏着掖着的喜欢,都是他平生第一次遇到的,这么赤诚直接。 他承认,他心动了。 张秀秀眨巴了下眼睛,捋着他的话。 这意思,该不是她想的那个吧。 感受着面上男人铺天盖地而来的气息,清隽干净,她不自然红了红脸,侧过脸:“你说啥,我听不懂。” 我勒个去,帮了首富的大人物,看上她了? 她成功了,但好像不是她想的方向啊。 谢名离得更近:“我承认我输了,你别相亲好不好。” “午饭时那刻,我甚至都在怪那个杨青青,我救了她,她怎么恩将仇报。” 他讲话气流都钻进耳朵里,张秀秀脑子都晕乎了,甚至在想,一个有权有势,极其英俊的男人,站你面前,低声下气。 世上哪个女人都会糊涂一秒吧。 “那,咱俩先处对象试试?” 先处处,成了她也不吃亏,毕竟眼前男人色香味俱全。 谢名轻轻环抱了下她,一触即分,没有过多越矩:“好,等我回部队给你写信。” “我家里可能暂时不会同意,但你等我,等我一切准备好。” 他回去就跟家里商量,处理好家里再给部队打结婚报告。 人生中第一次心动的姑娘,既然抵不过,那就娶到手。 “我去赶火车了,秀秀,再见。” 张秀秀迷蒙着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大步流星背影,身上,还是他那个拥抱的温度。 甚至还留着些他的气息。 她还是有些不敢想象,咋就这么突然,她跟谢名确定关系了? 跟难搞又嘴硬的谢名谈对象? 下午回到家时,她摸了摸还烧的通红的脸蛋,悄悄拉住了自己妈。 “妈,我有事要跟你说。” 钱翠花正淘着米呢,喜滋滋点头:“说吧。” “我刚去托你大哥找布来,到时候新做身漂亮衣服,保证相亲时让对方那小子眼前一亮。” “你看看,要是嫁太远了,遇到麻烦都没人说理去,就嫁县城里,你大哥帮你,你妈也能随时去看你,多方便。” 她这会真的心情好,嘴上都哼起了小曲。 背后女儿却又支支吾吾没声了,她疑惑转头:“啥事啊,咋不说了。” “没啥事,一下给忘了。” 张秀秀摇了摇头,抱上自己的教案,转头回了屋。 差一点,她差一点又踏进前世同一条旋涡。 谢名人再优秀,家庭是什么样她完全不了解,且他让她等却没说等多久,难不成一辈子也等下去。 已经在男人身上栽两回了,她可不会再来一次了。 更何况,这几天的好感,不足以支撑她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追随一个算不上熟悉的男人。 算了,反正写信写着写着也就淡了。 这几天炙热上头,清醒下来就没啥了。 钱翠花不知道闺女背地搞这么大事,她啊,现在一想起城里那个小伙条件,心里就乐得直冒泡。 突然,她家门被重重砸响。 外面是骂骂咧咧的声音:“张起,给我开门,你还妇女主任呢,只敢在背地使坏!” “有本事你开门啊!” 姚玲是真气炸了,本来以为是杨青青,一打听是个英俊男人贴的,那不只能是张起了吗。 还妇女主任,私底下只偏帮一个,合谋害她,她今儿就要把他这大男人脸面扔地上踩。 让他在这村也下不来台,待不下去! 突然,门猛地被一打开,迎面而来的是一个脸比锅底灰还黑还凶的婆子。 身形高大,个头顶她两个。 “吵吵啥呢?” 姚玲突然就咽了咽口水,后退一步:“我,我没吵。” “是张起先害我的,他举报我丢了工作,我就是来求个公道!” 这凶恶婆子眼神一扫过来,她小心肝都一颤。 完了,这乡下都是刁民,她该不会打她吧。 第129章 证明自己是重要的 钱翠花抱着胳膊:“你就是姚玲吧,行,你想求一个公道,待会我儿子回家,我带他一块去你们单位,在你们单位领导面前说一顿,他凭啥把你工作卸了。” “看是我儿子搞鬼,还是你自己作风不正,还是你们领导眼盲心瞎。” “走啊,咋不动了?” 姚玲捏着手,梗着脖子。 这农村老太太不按常理出牌,她几乎都能想到,她坐厂门口撒泼大闹的画面了。 “算了,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了。” 但老太太不放过她:“别啊,我还要跟你见识见识呢。” 姚玲心发慌,突然就眼见瞥到隔壁大门口,正站着的女人。 “谢灵,你说说你办的事,不是答应我让杨青青乖乖走人,我给你找城里工作吗!” “现在你搞砸,我告诉你,工作也没了啊。” 谢灵小脸唰地一白,再看向钱翠花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有路过的农村婶子驻足的目光,浑身都发冷。 姚玲,这是要毁了她。 “不是,我没有。” “我真的是真心劝她。” 她慌乱解释着,但周围人,明显不信。 有婆子指指点点:“哎哟,之前还说啥别人封建,说青青是个童养媳,感情在背地里给自己换了个工作啊。” “就是,越是城里人,越不要脸!我呸!” 旁边人也应和,突然背后一凉,就看到钱翠花凉凉看过来的眼神。 忙点头笑哈哈:“那当然,我们晓兰除外啊,她可是到了城里又回来的。” “当初育种法子明明也是她提出来的,这满村知青,谁比得上她优秀还有情有义。” 这话很多人同意:“就是就是。” 钱翠花这才收回了眼神,只是嫌恶扫旁边小姑娘一眼,原本以为就是个不懂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城里小女娃。 她啊,比谁都‘懂事。’ ‘嘭’,门被重重拍上。 钱翠花走了,但那几个路过妇人还在指指点点:“真厚脸皮啊,肯定要跟大队长说,以后不许她做轻松活计,这种人就该好好上山下河改造一下!”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哪个眼瞎的让她做妇女工作,比不上晓兰鞋底子。” 谢灵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身也跑进了院里,把门锁紧。 但隔绝不了外面越来越多人讨论的声,她只能无力蹲在地上,满脸是泪。 是啊,她是和姚玲做了交换,但事情本质是童养媳本来就是错的啊,这些人永远看不到真正原因,只知道指责她。 就活该一辈子当泥腿子! 她们口口声声夸的孟晓兰又好哪去了,看到这么多农村妇女的困境,从不施以援手,从不帮忙教化她们。 简直愚昧无知。 门外还在谈天说地:“我还听说啊,陆老三早年追求过孟知青呢,就是被拒绝了,现在只能娶个次品。” 谢灵怔怔停住,泪珠子还挂在脸蛋上。 “陆老三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吧,他人比张老三强,但娶妻没福分啊。” “是啊是啊。” 闲话渐渐远去,谢灵脑子却嗡嗡打转。 陆行突然喝得大醉那天,不就是隔壁知青媳妇回来同一天吗? 她是次品吗? 谢灵心里忽然就惴惴不安起来。 今天陆行还是正常下工就回家,刚脱下汗衫,就怀里就扑进了小媳妇。 “陆行,你明天带我去县城好不好,听说有新的铁道游击战电影,我想跟你看,再买两瓶汽水,就咱俩,过一下二人世界,好不好~” 陆行有点游豫,明天周六,他早答应了福宝请假带她去城里玩。 但怀里的女人可怜巴巴,眼眸动人:“结婚后你就没带我玩过了,好不好嘛。” 想了想,心还是软了。 “好吧。” 小姑娘也不知道他跟福宝的约定,只是想跟爱人过一下二人世界,这点要求他还是能满足的。 闺女的话,下次在补偿她吧。 谢灵心底却是松了口气,她就说,怎么可能。 陆行千方百计才追求到的她,她自认也是漂亮优秀,在知青里都是拔尖的,怎么可能是别人替代品。 毕竟,陆行的宝贝闺女都没她重要。 但心底还是对福宝有点愧疚的,所以她第二天进城,主动给福宝买了新褂子,新头绳。 “福宝,这是姨姨给你买的,快换上。” 福宝却不太高兴,眼巴巴看着爸爸,他手上空荡荡。 陆行摸了摸鼻子,蹲下身:“福宝,爸爸下次带你进城玩好不好,你看看谢姨姨对你多好,出门一趟要给你带这么多礼物。” 他真以为小孩子看到新衣服会高兴死,但这次,却是被福宝重重推了一把。 “坏爸爸!” 小女娃转身跑了出去,小辫子一跳一跳。 陆行满脸惊愕,这是他闺女第一次跟他发脾气,这孩子,脾气真越来越大了。 都被他跟老爷子惯坏了! 谢灵也有点尴尬,她就是想试试陆行的心,没想到会惹小孩子生气。 “哎,她也是小孩子嘛,下次咱俩一块带她进城玩,就不闹脾气了。” “不用管她了!” 陆行皱着眉:“进城随时都能去,她却跟爹发脾气,再这么宠下去,以后嫁人都难了。” “陆花花六岁都帮家里干多少活了,她也该懂事点了!” 男人声音嘹亮,外面墙角蹲的福宝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小嘴一瘪,泪珠子哗啦哗啦就往下流。 “呜呜,福宝不要谢姨姨,福宝要妈妈,我想我妈妈了。” 今天,是福宝的生日啊。 每年这个时候,妈妈都会给她做漂亮衣服,做手工鸡蛋糕,把福宝打扮得漂漂亮亮,再带她出门被很多叔叔阿姨夸夸,给糖吃。 爸爸也会带福宝去城里,吃很多好吃的,还有香喷喷的长长的面条。 但是现在,爸爸忘了福宝生日了! 突然,她头顶被什么砸了一下。 福宝迷蒙抬头,就看到了草垛子那面的女孩,陆花花。 花花姐,好像变得漂亮了很多。 陆花花确实现在精神头不错,自从分家后,陆婆子就把她当成唯一精神支柱,新衣服新鞋子都给她买,活也不用她干,就只要她吃好喝好,跟对面老陆家打擂台。 她成了她的盼头。 陆花花眯着眼:“福宝,你妈妈走了,不会回来了。” “你爸爸要有新孩子了,你再也不是他唯一的闺女,不是陆家的福星了,你会变成跟我一样的。” 她这会,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虽然六六总劝她远离福宝,最好话都不要说,好好过自己日子就行。 但那哪行,任凭谁被另一个从小到大对比,在家里天上地下,都不会忍住不恨。 第130章 王红梅还是王大仙 福宝浑身一颤,跟花花姐一样? 被每天打得哭哭,被饿肚子,还要扛很重很重的柴? “不要哇!” 她呜哇一声就哭了起来,这次,是真的哭得撕心裂肺。 陆花花扯起嘴笑了笑,转身翻下了墙,伸胳膊做了个懒腰。 屋里,六六正看着课本,看花花进来,抬头:“你在外面说啥呢,半天不进来。” “没啥,我奶问我作业会做不。” “她懂个啥。” 也是,六六低下头,专心翻着书。 这是大堂哥寄过来的五年级课本,对,虽然校长劝她不要跳太快,她还是想提前准备一下。 有机会,还是能走就走。 她太喜欢现在家庭现在生活状态,很怕,万一剧情君再降临,突如其来出啥大事给掰回来。 她受不了。 陆花花也羡慕看了眼六六手里的书,都是她看不懂的内容。 她趴到桌上:“六六,你能不能多在红星小学待几年,等等我。” 她想和六六一块上学一块学习,但心底总有种感觉,六六跑得太快了,她,追不上。 六六转了下笔:“没事的花花姐,不管在哪,你有问题都能问我,我上初中了也会回家啊。” “好吧。” 陆花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写字的手,停了很久。 不一样,六六,停下来等等,和时不时的帮助同情,不一样。 隔壁福宝还在小声呜咽哭泣,小身子一颤一颤的。 她不要弟弟,她这辈子都不想要弟弟,为什么爸爸爷爷对她那么好,却一定还要个弟弟呢。 小福宝完全不明白。 扶着腰,想到院子散散步的谢灵,也看到了哭着的小孩。 想想,她还是后退了一步,转身拉开了院子大门。 出去散步吧,哭闹的小孩子,她真的很害怕啊。 但是,她自己也会有孩子了。 谢灵摸着肚子,有些迟疑。 哪怕全村人都指责她,但陆行依然站她身边,就是宠她护她,对她比对自己闺女还好。 突然,隔壁门半敞开的院里,响起女人絮絮叨叨声音。 “晓兰,你听我分析啊,当时他俩结婚前我就看见谢知青吐了,人更是跟个蔫鸡似的,有气无力。” “我当时就跟妈说她像怀上了,妈还不信,还骂我是碎嘴子假半仙,你看看,不就是怀上了吗!” 谢灵身子一僵,铁青着脸看向隔壁院子。 透过门缝,她看到了那传说中的孟晓兰,确实是很白净秀雅的女子,微微垂在颈间的发丝,也柔顺如乌云,更衬得肤白如玉。 她俩做了这么久邻居,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会,孟晓兰笑着摇了摇头:“管她是不是婚前怀孕,都不关我们的事,哎呀别想了。” 王红梅是真的满心八卦,也是真的碎嘴子:“她那是婚前有孕,搁古代都要浸猪笼的,还好意思装得冰清玉洁,切,还知青呢。” “还有陆行,一天天人模人样的,结婚前就把女知青骗上了床,也不是个好东西!” 孟晓兰也听得皱眉,但还是下意识劝:“算了你别说了,万一让人听到,陆家又该记恨我们。” “妈也要骂你了。” 听着这妯娌俩的话,门外的谢灵,只觉得脚底都在发颤,浑身血液倒着往上流! 居然,有人知道! 她以为,她能一个人把这秘密瞒一辈子,吞进肚子里就好。 不行,不能让陆行知道。 于是,本来想随便散散步的谢灵,身子瑟缩着,走到了后山底,黄婆子家。 黄婆子早年就死了老头子,又死了儿子,孤家寡人一个,现在做专业的接生婆。 但很多妇人私底下也知道,她也会接些单子,帮忙处理些不想要的孩子。 这十里八乡,总有些不该出现的错事。 谢灵深吸了口气,敲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