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学校小学妹,沙雕搞事啥都会》 非正文,一些碎碎念 注意看标题。 哈喽朋友们我来了! 这个点看到我,足以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我又失眠了,熬夜熬穿了,正看着日出写下的这些。 一连消失好几天了,看到好多人在担心我怕不是弃文跑路了,便想着是时候要来好好说明一下我的状态,以及我的更新状态了。 我卡文了!陷入了史无前例的超大瓶颈期,理由有很多,一是因为《魔校学习指南》这本书我已经写了一百一十多万字了,面临了一个灵感枯竭的大难关。 再加上,哎我确实是展的太大太开,自己稍微有点收不住了,第一次写大长篇,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了。 算算,剧情进展到现在,问音才刚结束一年级,魔法学校有六个学年!就算六年级不写满,起码也是奔着三四百万字去了。 然后我就一想,天呐!那么多那么长!写到后面,真的还有读者会看吗? 我深切地怀疑自己。 然后我患上了一个搞笑文作者的通病。 我的幽默细胞快燃烧殆尽了,抓破脑袋费尽心思地营造出轻松快乐搞笑的氛围,每晚听着相声脱口秀入睡...... 然后就看相声脱口秀去了,全然忘了写文这茬事。 剧情上也是进展不前,我自己卡在了一个很关键的点上,不知该如何推进和流畅自然地往下走,前前后后私下共试了两三万字吧,都不太行,自己很不满意,就全删了,最后一个字憋不出来。 但也在积极地尝试往下走! 我每天就强行拉朋友出来激情探讨,强迫她们听我自己同时分饰甲方乙方左右互搏,自己提议自己否决自己怒骂凭什么否决!这样子。 相信不会让朋友们等太久的。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还是现实生活的压力吧。 一部分读者群中的读者们应该知道,我家人知道我在写小说,也知道我有收益。 以此就慢慢延伸出来一系列的事情。 比如,我家里因为我写作有收益,不给我学费和大学生活费了。 哇,休闲娱乐的写作爱好,一下子就变成了要养活我自己的工作,瞬间就变了味。 这应该才是我烦恼的最主要原因。 我好焦虑,非常非常焦虑,焦虑到了一种恐慌的程度,一度想着我得出去兼职打工了不然我要养不活我自己了。 我现在的心态,应该是一种介于学生和真正进入社会工作之间的焦虑心态。 和大多数人一样,我非常迷茫,这种心态自然而然就很影响我的写作。 不过一连休息了好几天,慢慢在调理心态了,大家也不用太担心! 我是不会弃文的,我会打起精神,努力想出问音新的有趣生活故事。 问音给了我很多力量和勇气,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真的是笔尖诞生了她才让我意识到我的文字不是无人问津,我很爱问音。 也是问音让我有了一点点成绩,让我有了在写作路上走下去的勇气。 哦对,新书屯稿发布了,是继续走的我的嬉笑群像系列风格的修仙群像,感兴趣的宝子们可以戳我头像去主页了解,这本屯稿前两个月攒了挺多,应该可以稳定一段时间。 我尝试一下双开,若是新书成绩可以达到预期的话,我就不用去摇奶茶攒学费了,可以分出更多时间写文,小小的期待一下(乐观地摇头晃脑) 好了废话就说这么多了。 不让宝子们等太久,下一章这周肯定能够大家见面的! 第274章 蹬鼻子上脸 “我准备提前回一趟尉迟家。” 尉迟权扔下这句话的第二天,神出鬼没的巫鸦老师就带来一些他的神奇道具。 “传送罐头?”慕枫惊疑地拿起一只易拉罐,端详这只其貌不扬的罐头。 “嗯没错,”巫鸦老师笑眯眯地介绍,“打开它,就可以随机变成不同口味的罐头,定点传送回尉迟家。” “听着是一个传送器,”裴元不太理解地问道,“传送器就传送器,变成不同口味的罐头这一功效,在里面起什么作用?” 巫鸦老师:“起一个让老师心情愉悦的作用。” 小同学们变成各种罐头蹦跶蹦跶,多可爱。 裴元:“......” 尉迟权:“他是这样天天研究没有用的功能。” 这个时候慕枫就要问了:“那为什么是定点传送回会长家呢?” “那就要问小权权了,”巫鸦老师笑眯眯地看向旁边抱着罐头的小孩,“小权权这是第几次偷跑出来了?” 尉迟权:“......” 黎问音端着罐头,思考。 她脑子一抽,忽然对慕枫发问:“慕枫,如果我变成了鲱鱼罐头,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 “会啊,你这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慕枫一头雾水,反问,“那如果我变成了很臭很臭脏兮兮的罐头,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 黎问音:“我会把你扔进可回收垃圾桶。” 她一脸疑惑:“人为什么要和罐头做朋友呢?慕枫。” 慕枫:“?”黎问音你要死啊。 “知鸢姐,”黎问音转头又问,“如果我变成了黄桃罐头,你会和我做朋友吗?” 虞知鸢:“会。” “那怎么行,你要吃掉我,”黎问音很痛心,“黄桃罐头诞生的使命就是要被吃掉的,不被吃掉,我所有的香甜可口都要被浪费了,我会很伤心的。” 虞知鸢:“?”嗯? 黎问音继续问:“又又,如果我是草莓牛奶罐头,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 尉迟权:“我们是情侣,音。” 黎问音丝滑地切换:“那如果我是草莓牛奶罐头,你还会和我做情侣吗?” 尉迟权:“会。” “那怎么行,你......” 黎问音话还没说完,尉迟权就再次出声。 他微笑道:“没有问题啊,我喜欢草莓牛奶。” 黎问音不说话了。 慕枫看得目瞪口呆。 他用手肘怼了怼裴元:“黎问音中邪了吗?” “她是这样的,”裴元理解,“闲的没事就喜欢抽一下。” 黎问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了。 —— 巫鸦老师出面和他们一起告别了慕阿姨慕叔叔,借口说是老师带着他们出去游学,他们一起偷偷找了个地方,便钻进传送罐头里,齐齐出发尉迟家了。 从罐头里爬出来后,来到陌生的树林里,慕枫才想起来问一个问题。 “会长,怎么突然想提前回来了?还有两周就是你生日了啊。” 慕枫都做好准备,美美收到寄过来的邀请函,打扮得体地参加宴会,结果没想到自己是变成了一只猪肉罐头来的。 “调查,”尉迟权言简意赅地回答,拍了拍身子站起来,云淡风轻地抛下了一句,“我对家里的人产生了点怀疑。” 或者说其实一直很怀疑,只是一直没找到疑点在哪而已。 黎问音打量四周,此时月黑风高的,周围还是一片树林,没明白这是尉迟家的哪儿。 “会长......其实我好奇挺久了,不知道当问不当问,”慕枫纠结片刻,疑问道,“你家里什么情况啊,你明明不在家,怎么报道上说拍到你回家了,是谁冒充的?” 尉迟权:“不知道具体是谁,但很大概率是我父母收养的孩子,按照他们的意愿冒充成我的。” 黎问音抓住了关键点:“你父母收养的孩子?” 等等,先前听保镖在外谈论的十几个兄弟姐妹,是收养的吗? “嗯对,十来个吧,”尉迟权观察了一下四周,给他们引路,“对外宣称是我父母的学生,但其实就是收养的孩子,家中称他们为少爷小姐。” 他说这话时并无波澜,听不出任何情绪,不明白他什么态度。 “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慕枫很惊讶,“不过收养就收养,为什么非要宣称是学生?” “说起来有点复杂,”尉迟权在前面引路,“找到了,你们先跟我一起进去。” 黎问音凑过去一看,是一处花园的荆棘围墙,交缠在一起的荆棘豁开了一个可容纳一人通过的口子。 慕枫呆愣地看着这个洞口,疑惑:“会长,你回家怎么不走大门啊?” “这里是我父母和他们学生住的地方,我不常来,没有大门钥匙,”尉迟权带头穿过去,“不过我知道许多小道,够用了,我们拿点东西就走。” 众人:“???” 他一脸云淡风轻地都说了什么啊,什么叫父母和学生住的地方,他不常来,没有钥匙。 黎问音跟过去:“这感觉好熟悉,好像之前这么跟着你也是去偷东西。” 上次是跟着他偷进学生会来着,这次又是跟着他偷进他自己父母的家。 “???”慕枫一头雾水,“不是。会长你这到底什么情况,那你呢,你平时在尉迟家是住在哪里?” 怎么听着感觉好惨啊。 尉迟权:“你回头往天上看。” 他们一起回头看过去,远远的天边,有一个白色三角形于连绵茂密的森林中冒出来。 “那是一座立于环湖孤岛上的象牙塔,我就住在那里。”尉迟权探进了花园里,看了看四周无人,扒拉开花,向前迈步。 黎问音忽然发问:“一个人?” 尉迟权:“一个人。” 黎问音:“从小?” 尉迟权:“从小。” 回答完,身后忽然缄默无声了。 尉迟权略感疑惑,扭头去看,看见他们一个个都用着一种难以言述的怜悯眼神望着自己。 “干什么......”尉迟权有点无语,“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那又又,”黎问音关切地蹲下来看他,“你是不是从小就和爸爸妈妈分开了?要不你把我当一天你的妈妈吧,来,抱抱。” 尉迟权:“?” 他怀疑黎问音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原因要当他妈妈的,她这个想法早有端倪。 “这是怎么舍得的啊,”慕枫有些愤慨,“亲生孩子诶。” “少说两句吧你。”裴元瞪他一眼。 慕枫看着目前还是个小孩模样的尉迟权,心生怜爱,莫名联想到他这么小点也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象牙塔里吃饭睡觉,觉得好可怜。 他一脸慈爱地也张开怀抱:“那不如把我当成你一日的爸......哦不,叔叔,让叔叔抱抱?” 尉迟权:“?” 真是多余告诉他们这些,一个个蹬鼻子上脸。 第275章 象牙塔里的王子 象牙塔,通塔皆呈象牙白,又非为真象牙所造,其精密复杂的魔法材料,或许比真象牙还要贵上不少。 尉迟权有意识起,就生活在这座象牙塔里。 倒不是他故意瞒着他们自己的过去经历,只是没觉得有什么好提的,不知如何开口。 尉迟家的天赋传承很特殊。 作为传承的无限魔力黑洞,并非延续性的传承,而是传递给自己诞生的下一代血亲,一旦传递出去,自己原身的便会消失。 同时诞生多个孩子,那也只有其中一个能够拥有黑洞。 正因如此,尉迟家的继承人从出生开始便决定了,无需任何争夺,纷争少了很多。 不过话虽如此,祖上......仍也发生过其他人试图篡位、杀掉继承人的情况。 从而,尉迟家惊讶地发现了另一件事。 黑洞的持有者,是不死的。 即使肉体被毁灭了,呼吸停止了,心跳不动了,黑洞也是不会消失的。 持有者会借着黑洞,哪怕人死的渣都不剩了,黑洞也会把人重新滋生复活,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长出来。 挣扎地长出新生的肉体,灌进滚烫涌动的血液,强行激活停跳的心脏。 很难说到底是尉迟家支配黑洞,还是黑洞支配尉迟家。 尉迟权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尉迟家祖上有一位一直试图自杀但未成功的祖先。 这位祖先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崩溃于她爱的人不爱自己,一度伤心难过就开始尝试方法自杀。 杀着杀着发现她自己根本死不掉,诡异地歪成了一个自杀爱好者,热衷于体验各种死亡方式,再由着黑洞一点点把她自己复活出来。 不知是死过太多次人已经彻底扭曲成地狱爬出的女鬼,还是她本身性格其实就缺乏基本的人道主义关怀。 某天,她忽然灵机一动,觉得,哎,为什么她要自杀呢,她强迫喜欢的人和自己在一起不就好了。 然后她真的这么做了,强迫了那个未在家史中留名的男人和自己生了孩子,愉快地把黑洞像包袱一样甩出去,之后便和那男人一起消失不见了。 有传闻说她是疯的不行,逼着男人一起和她跳河殉情了,也有传闻说男人真的爱上了她,二人一起隐居过日子,还有传闻说男人被强迫后与她同归于尽了,但也有人提出这个结局似乎和殉情无异。 但无论这位祖先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众人都得出了一个简单朴素的道理。 黑洞的持有者,最好不要是一个精神病。 甚至可以是一个弱智。 都不能是一个精神病。 精神病太能折腾人了,每一次黑洞持有者的死亡,让黑洞暴露出世,都能引起周围巨大的震动,似压抑住天灾的工作人员撂挑子不干了翘班一样,黑洞出世,魔气紊乱,必起祸乱。 因此,尉迟家每一个新生儿诞生,都会引起整个魔法界的紧张关注,各大家族的人皆会派人来参宴,看看尉迟家新诞生的孩子。 尉迟权的出生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说来还挺好笑的。 无数张陌生的脸四面八方地看着自己,紧张兮兮地屏息凝神。 看他是一个疯子精神病,还是一个弱智。 最好是一个弱智。 但尉迟权的情况更为糟糕,比他是一个天生的反社会人格还要糟糕。 他是一个天生的魔王。 黑洞是可以无限生产源源不断的魔力的,可黑洞的黑白魔力比例亦有区别,据说起源先祖拥有的就是纯白的黑洞,只产生白魔力。 而传到后人,每一代继承者持有的黑洞都不一样,有人九白一黑,有人八白二黑。 尉迟权的黑白比例,却是完全的一比一。 创了历史上黑魔力产生比例的最高。 但黑魔力可不许释放啊,只能压抑在自己体内默默地灼烧,无限产生黑魔力的半个黑洞更是不能问世。 纯白黑洞在持有者死掉之后,复活过程中暴露出来的那段期间,都会引起很剧烈的紊乱骚动,更别说能产生黑魔力的黑洞了。 意思就是。 尉迟权如果哪天想毁灭世界了。 一遍遍自杀就好了。 或者说他哪里用的上自杀,他都有一半无限黑魔力的黑洞了。 完完全全的终极反派模版。 恐惧。 尉迟家内所有知情的人,对此最深最直观的感受。 就是恐惧。 如果尉迟权死了那炸弹一般的黑洞就会消失,他应该是当即被掐死在婴儿篮里。 于是,尉迟权便从出生后,就住进了象牙塔。 纯白的象牙塔,空旷,肃穆。 似一座精心雕琢的牢笼,又似一座沉重肃穆的教堂,一间缄默无声的神社。 尉迟权就是被供奉在其中的神。 他和尉迟家其他所有人的关系,就类似于神社内被供奉的神明和神职人员们。 在十岁之前,尉迟权被严格培养要求不能有任何较大的情绪波动。 十岁之前他的身体还未塑造完毕,还未能习惯克制压抑体内黑魔力的自我灼烧,还没能完全驾驭黑洞,稍微大一点的情绪波动,都会牵动起体内黑白魔力的释放。 他只能待在精心打造的象牙塔里,接受来来往往的戴面具的人的教育培养。 戴面具的人,穿着同一的制服,戴着同一的面具,有的作为尉迟权的家庭教师,有的则是他的个人医生个人营养师之类。 他们是尉迟家派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批次编号,之所以戴上面具,是因为不能和小尉迟权产生任何工作之外的情感联系,哪怕只是朋友、医患、师生,都不行。 人与人之间产生了联系,情绪就不可能再是一潭死水。 看到了他们作为人的饱含情绪波动的眼睛,那扇心灵的窗口,就再难以把对方当作完全服务于自己的“机器人”。 所以,小尉迟权从小看到的只有一模一样的制服,一模一样的面具。 他的观察能力在这样的极端条件下,被锻炼得极强,哪怕那些人是同样的服饰,是被严格规定的行为动作,尉迟权也能观察出这些人的不同。 他发现,他们都会换,不管是家庭教师、私人医生、厨师等等,每一个季度,就会换新的一批过来,规定的很死,提防时间稍微一久,尉迟权没准就可能对其中某个人产生任何类似“熟悉”的情绪。 哪怕只是那种“开车的司机不想换”这种情绪,都不能有。 尉迟权无动于衷地接受来来往往流水一般的面具人服务自己就可以了。 尉迟家真的很怕他失控。 但尉迟权确实做的很好。 他没有失控,从小待在象牙塔里,出色地完成了所有布置下去的学业、礼仪练习、琴棋书画各类才艺,身体也在自我锻炼克制和精密仪器调整辅助下塑造完毕,能够压制住黑魔力。 直到,尉迟权十岁整了。 那天他在象牙塔外附近的花园中散步,他的散步也是为防止他患上各类精神病而精心设定进行程里的一环。 可他在花园的边缘处,远远地看见环塔湖水的另一边,有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男孩放风筝。 “那是谁?” 尉迟权很好奇,那是他第一次于现实生活中看见不戴面具的人。 作为助理跟着身边的面具人闻言似乎很惊讶,没想到尉迟权身体各项素质已然远超常人,竟然可以看到湖对岸的人。 面具人施展了魔法,看清了湖对岸。 他回答:“少爷,那是老爷和另一位少爷。” “老爷,和另一位少爷?”尉迟权很疑惑。 似乎是误解了什么,面具助理立即诚惶诚恐地鞠躬道歉他的失言,连声说错了错了没有另一位少爷,尉迟家只有他一位少爷。 以此为契机,尉迟权才渐渐意识到不对劲。 他的过去里只有象牙塔,以及象牙塔中来来往往不停换新的面具人。 他认为世界就是这样的,人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可他渐渐发现,不对。 起了疑心后,尉迟权旁敲侧击,从面具人嘴里打探消息,还有仗着自己天赋过人,想尽办法自己暗中去查看。 随着他年龄的长大,身体塑造的完善,他也不需要一直待在象牙塔里了,他要慢慢意识到自己的地位,以及去进行所谓世家子弟的社交。 尉迟权这才发现了。 原来他是有父亲母亲的,只是他从未见过他们。 那天带着一个小男孩放风筝,笑得慈眉善目的男人,就是他的父亲。 那个小男孩也确实不是他的兄弟不是私生子,是他父亲母亲收养来的孩子,之前是作为孩子的,但尉迟权那句“少爷?”后他们认为不能让他误以为他们会威胁到他的位置,故而改成了收养的学生。 挺微妙的。 尉迟权自己一个人远远地站着。 望着慈眉善目的男人优雅贵气的女人拉着几个小孩春日野餐,春日暖阳下,他们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据说是因为他们二位很喜欢孩子,所以才收养了很多孩子,喜欢逗孩子玩,喜欢孩子环绕的感觉。 虽然,比较荒谬的是,尉迟权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他们却从未来见过自己。 为了不让他有情绪波动,为了不让他依赖父母,还为了帮助尉迟家主摆脱黑洞,据说是九白一黑的黑洞他都很难忍受,和夫人协商生下他后,就算是甩掉了负担完成了任务。 尉迟权和尉迟家其他人的关系怎么形容呢,畸形,而又井然有序。 神明与神职人员。 某种程度上,尉迟权的情况和黎问音有点类似。 家不像家,整个家里,自己最格格不入。 听说他的父母都是备受盛赞的好人,听说他们做了很多慈善,心地善良,也听说他们行为举止都很低调,不喜参与什么纷争。 尉迟权对自己父母的了解,就是一点点听说来的。 有一天。 一个小男孩划着一艘小船,竟然穿越了湖,探险一样来到了象牙塔孤岛上,闯进了他的花园。 那会尉迟权已经快十二岁了,来往的面具人已经没有多少了,基本上是他一个人独居。 闯进的男孩亦是十二三岁的模样,对这个地方感到很新奇,更是第一次见到尉迟权。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我家,你怎么进来的?” 尉迟权被这么问道。 不过用不了多久,他的母亲就和管家一起匆匆过来了,拉扯着男孩,责怪他私自偷偷跑过来闯祸。 那位美丽矜贵的女人让男孩给尉迟权道歉,男孩还有些不服气,叫嚷着他只是在家里到处转着看看,没干坏事,他憋着一股气,不愿意好好道歉。 尉迟权平静地看着他们几个人站成一排,站在他的对立面,矜贵的女人强行压着男孩的头给他道歉,嘴里呢喃着“回去再好好收拾你这家伙”。 彬彬有礼,及时止损,母亲和管家的态度都很诚恳,再计较什么,就是他刁难人了。 尉迟权温和微笑着道了一声:“没关系。” 女人拉扯着嚷嚷着“老师他到底是谁啊”的小男孩走了,再也没有主动跨越湖泊,出现在象牙塔附近。 之后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了,很快尉迟权便代表尉迟家出席各类场合,没什么人会不认识他了。 仅此而已。 细细想来,尉迟权发现他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责怪父母的。 衣食住行他拥有的是最好,教育资源也是顶配,地位上他是毋庸置疑的尉迟家下一代家主。 他们恐惧他,敬畏他,不敢违逆他的意愿,在他各方面都成长成熟之后,他几乎拥有的就是最高的话语权,明面上还没有继位而已。 相应的代价就是他得忍受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压抑黑魔力,避免一不小心毁灭了世界。 观察下来,他的父亲母亲似乎确实如传闻所述,是很好的人,稳稳地操持各方面,与人为善。 只是不爱尉迟权而已。 没办法啊。 不爱就是不爱。 他们把对孩子的那份爱给了收养的孩子,把他当作神明高高供起,给了他地位,为避免纷争,都把“孩子”改成了“学生”。 除了显而易见的不爱不在意,肉眼可见的陌生疏离,只是需要他这尊代表尉迟家的神明在这里,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那就是没办法啊,不爱就是不爱,哪怕他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就是不喜欢不在意,又能怎么办呢。 尉迟权静静地看了一眼黎问音他们。 这些,又有什么好对他们说起的呢。 第276章 王子与贫儿 “又又,我猜,”黎问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在这里也挖了不少洞!四通八达,对不对?” “嗯,小的时候来当作探秘玩的,”尉迟权领路,扒拉开挡路的花草,“有不少密道。” 他们跟着他走,从花园的外围渐渐往里探,可看见的其他人影逐渐也多了起来。 默默修剪花园的园艺师们,低首提着扫帚井然有序的来往仆人。 以及......黎问音远远地看见,花园中一处半开放式的水晶殿,亮着璀璨夺目的灯光,有七八个年轻的男男女女聚在其中,似在举行小型的高档派对。 其中有一少年格外突出,站在人群中央,手持一只高脚杯,打扮得体神色飞扬,正在高声向簇拥着他的人们欢快说着什么。 “那边好热闹,是什么?”慕枫好奇。 “我父母手下最得宠的学生又在没事办派对。”尉迟权都懒得看一眼,对着眼前的岔路口思考是哪边。 黎问音瞥了两眼,指了指:“中间那个头发看起来洒了闪粉的?” 慕枫惊讶:“黎问音你眼力这么好?” “嗯对,”形容的很贴切,尉迟权颔首,“是他,林晟辉。” 慕枫挠了挠头:“不知道发生了啥,咋一个个看起来那么高兴。” “嗯?”尉迟权闻言顺着想起来了什么,“啊,之前报道上假扮我的,大概率就是他了。” 黎问音:“这其中是有什么说法?” 尉迟权:“我想起来,他挺有这方面的经验。” —— 林晟辉,就是他的父亲牵着来象牙塔的湖对岸放风筝的小男孩。 和其他所有收养的“学生”一样,他随尉迟权的母亲姓,是他们收养的第一个孩子,比尉迟权大两岁。 好巧不巧,林晟辉的生日和尉迟权的在同一天。 也正是因为生日在同一天。 小尉迟权被面具人们允许可以外出象牙塔在花园散步,林晟辉缠着尉迟权的父亲想要去野餐放风筝。 后来,独自划着小船穿越湖泊,来到象牙塔小岛上的男孩,也是林晟辉。 林晟辉很调皮,能说会道活泼开朗,很得尉迟权父母的喜爱,是十来个学生的中心。 他是在尉迟权出生那一年被收养的,一直养在尉迟霆和林凤的身边。 林晟辉似乎一直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自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这儿就是他家。 直到他那年不慎闯进了象牙塔的地界,象牙塔中住着真少爷的消息总算在尉迟家内公开了,传入了主家那边养子们的耳朵里。 林晟辉那时,才恍惚惊醒,原来他不是亲生的,原来他是收养的,还从养子变成了学生。 刚好那时候,尉迟家中上下管家仆人,一律改口,不允许称呼养子们为少爷小姐了。 愤怒的林晟辉再次偷偷穿越了湖泊,气红着一张脸,一甩船桨,怒视倚在庭院凉亭镂空花窗边看书的小尉迟权,要讨一个说法。 “是你下的令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没有得罪过你,可你却偏要害我和爸爸只能做老师和学生,我都、我都不可以大方称呼他们为爸妈了!” 当时的尉迟权尚且年幼,不满十二岁,正对着手上满页密密麻麻小字的魔法秘闻史书轻蹙眉。 他漠然地瞥过去,心说哪里蹦出来的精神病,看着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于是小尉迟权是这样回答的: “那你可以大方地叫我爸爸,我不介意。” 那时他才刚步入社交场没多久,温文儒雅学了一半,客气有礼体贴温柔的度把握的不太熟练,还未能彻底掩盖自己的刻薄嘲讽和睥睨天下感,就成了这样的阴阳怪气。 其实小尉迟权还真没想主动阴阳。 林晟辉当即气红了脸,愤然唾骂:“你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只许你有这么大的塔,我就只能和别人住在一起,凭什么你过生日就举办那么大的生日宴,我过生日就不能邀请太多的贵客,凭什么你出门就前呼后拥......” 小尉迟权静静地看着他。 他感觉自己能耐心听他骂完,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将来自己肯定可以成为风度翩翩的微笑绅士的。 小尉迟权合上了书,站起来看向林晟辉。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听明白了,此人是尉迟霆林凤手下的“学生”,来这特意讨说法的。 “那你要和我交换吗?” “换......”林晟辉抱怨到一半,听到这个字眼,愣住了,“怎么换?” “你不是羡慕我是他们的真儿子,有这么大一座塔,出门还前呼后拥吗,”小尉迟权看着他,道,“那你和我交换身份,你代替我来生活。” 林晟辉心动了,可仍心有疑虑,忐忑不安:“我们怎么交换?” 小尉迟权:“我有一个道具。” 早在初次踏出象牙塔,甚至还未踏出的时候,小尉迟权托着腮静静地揣摩着周遭的一切,就已经在各种谋划和执行自己的事。 比如观察洞悉各类人际关系,培养自己的势力,借人力去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和其他小孩的成长轨迹太过大相径庭了,在这个年纪就学完了很多东西。 就是装还没有那么炉火纯青,不加掩饰地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林晟辉,看得林晟辉很是恼火。 小尉迟权自己找来的一个道具,是一条领带。 系上了领带,可以变幻成他的模样,除此之外就改变不了什么了,是一个很小的障眼魔法。 像王子与贫儿的故事。 小尉迟权和林晟辉,身份交换了。 林晟辉代替尉迟权在象牙塔中独居,如愿以偿地住上了他爱的高大白塔,小尉迟权则偷偷潜入了尉迟主家,琢磨着各种打洞挖密道。 可仅仅不到一个月,林晟辉就反悔了。 他说他根本受不了象牙塔,象牙塔里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像一座要逼疯他的囚笼,每天还要学习好多好多东西。 那些按行程前来上课的面具人除公事外,一句话都不和他说,还全部戴着完全不露面的面具,极其瘆人。 林晟辉受不了了,他要换回去,他要在尉迟霆和林凤身边待着,他要和其他养子们玩。 小尉迟权笑了。 想什么呢。 怎么可能让你换回来。 我好不容易逃出去的。 小尉迟权微笑着,伸手将林晟辉脖子上的领带系的更紧,对其注入了一点魔力,让林晟辉自己摘不下它。 然后他就直接转身走了,完全不顾林晟辉的叫喊。 故事仍和王子与贫儿很像,约好了相互交换身份体验,一方后了悔,忍受不了交换过后的生活,要求换回来,另一方不愿意。 只是他们的情况,和故事却恰恰相反,是王子不愿意换回来。 小尉迟权那几日化成了尉迟主家神出鬼没的幽灵,挖洞造密道,无声无息地观察这里的人们,完善自己的认识,想着,啊,原来自己父母和他们在这就是这样生活的。 只可惜一周之后,真相还是揭露了。 林晟辉也顾不上事情败露后要被狠狠责罚了,他哭着跑着去找了尉迟霆林凤,坦诚交代了前因后果。 与此同时,潜伏在尉迟主家的小幽灵也被找出来了。 小尉迟权静静地看着林晟辉抱着他们两个哭诉,倾诉他这些天在象牙塔多么艰难多么辛苦多么恐惧,再也不要去象牙塔了。 怎么形容尉迟霆和林凤的表情呢? 又生气,又着急,又责怪,又心疼。 他们骂林晟辉胡来,敲他的脑袋说他闯了很大祸,一边又难掩神色的心疼,捧着他瘦下去的小脸,颤抖着眸心,低声呢喃苦了他了,以后要听话。 尉迟权就完全似一个外人,无声地旁观他们的父子母子情深。 原来他们知道象牙塔里很苦啊。 那他呢? 天生就该待在象牙塔里的怪物吗? 小尉迟权烦了。 他开始变成了一个桀骜不驯的小霸王。 他开始给自己找乐趣,比如有事没事整两下林晟辉,再比如给尉迟霆添堵。 他把密道打的到处都是,有一次直接凿开了林晟辉房中的浴室,对着赤身裸体的林晟辉笑着摆手说不好意思他就是故意的,再悠哉悠哉堂而皇之地离开。 还有不慎爆破了尉迟霆的书房,或者不小心给他们的饭加入了稀奇古怪的佐料。 为此尉迟权还专门自己摸索着搭配了一手地狱料理,结果研究着研究着还发现恶魔料理越来越好吃了,就不愿给他们吃了。 尉迟主家的人以为他是叛逆期到了,上上下下所有人,顾忌着他体内黑洞,再加上尉迟霆和林凤都是公认的温柔善良好说话,没人敢反抗他。 尉迟权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直到有一天,尉迟霆和林凤来找他,说他们知道尉迟权心中有不满,但可不可以有什么事都冲着他们去,放过乐乐和其他孩子们,他们都是还不会魔法的小孩子。 乐乐,是林晟辉的小名,寓意,应该是希望林晟辉快快乐乐的。 尉迟权没吭声。 他看着有些文弱,被迫选中成为尉迟家主的男人,和紧紧攥着手,可以为了孩子们卑声懦气、低头道歉的女人。 小尉迟权那一瞬间,只感觉有些倦了。 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低首认错请他高抬贵手,高贵优雅的女人尽显谦卑心疼坏了她的孩子们,远处还挤着一群探头探脑的小孩,周围缄默无声的管家仆人保镖们俯首静候。 他们都在求饶,求他放过他们。 时年,尉迟权才十二岁半,他却好像真成他们人见人怕的怪物了。 沉默安静了许久。 尉迟权轻轻扯出了一抹微笑。 一抹极尽客气礼节,温柔谦和儒雅的微笑,这抹微笑此后便长久地挂在了他的脸上,标志性极强。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今后管理好他们,不要让他们再靠近象牙塔就行。” 男人和女人松了一口气,管家仆人们也松了一口气,唯独林晟辉觉得很是愤怒,认为他是在欺负他们,压迫他们,那么好的父母,却要这样逼迫。 尉迟权转身离开了。 其实会是这样的结果,早在一开始就注定好了。 尉迟权那年出生,林晟辉那年被收养。 尉迟权生日宴接见数不清的魔法界世家,林晟辉生日拉着爸妈一起野餐放风筝。 林晟辉,晟辉,光明昌盛,闪耀光辉。 他则名作权。 第277章 汹涌的黑魔力 “那人看起来和又又你年纪差不多诶。” 黎问音颇有兴趣地探头看着水晶殿中的林晟辉。 “你父母的学生,还能在你父母这办派对,看起来还挺有意思,诶,他和你关系好吗?” 尉迟权撩起眼皮瞥了一眼,只谈:“我不喜欢他。” “那他指定是有什么毛病!”黎问音倒戈的很快,义愤填膺地骂了起来,“这大半夜的,派什么对,扰人清净!” “就是!”慕枫什么也不问就跟着开团了,“我一看他那个面相就觉得不行,牙尖嘴利,浪荡轻浮!指定不是什么好人。” 虞知鸢若有所思地看了过去,考量道:“找个机会,打晕拖走?” 不知是虞家血脉相承刻在骨子里的二话不说直接上手,还是慕枫家一行更加深了她多动手的想法。 裴元:“......”算了。 尉迟权无声地笑了笑。 他没多说什么,笑着牵了牵黎问音的手,催促着他们不用搭理,接着走就好了。 黎问音骂骂咧咧地跟着他走。 没入花丛深处,即将进入密道的时候,黎问音敏锐地嗅到了一丝飘来的甜香。 她微不可闻地轻蹙了一下眉。 这甜香巫鸦老师曾与她说明过,就是黑魔力的气息。 她往尉迟权那看了看,猜测有可能是他体内传出来气息。 但也...... 黎问音往后遥望了一下。 像是远处顺着风飘过来的。 是哪里呢? 黎问音静下心,仔细地分辨着这气息的来源,涉及到黑魔力的事,还是谨慎点探查清楚的好。 她放慢了脚步,将注意力凝聚在自己体内的魔力上,悄悄地向体外散开,去找是怎么一回事。 找到了。 右后方! 嗯,等等,右后方? 可尉迟权牵着她的左手啊。 黎问音顿感不妙,直接出声提醒: “又又,周围有黑魔力的气息,小心......” 话音未落,黎问音感觉到了更大的不对劲。 尉迟权不动了。 不对,不仅是尉迟权,慕枫、裴元、虞知鸢,全都不动了。 连带着周遭的一切,夜晚中缓缓吹拂的风,身边人的呼吸,全部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一样,一动不动了,呼吸都暂停了。 黎问音惊愕地微微睁大了眼。 同时,身后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男声。 “终于让我赶在这个节点抓住你了。” 节点,什么节点? 谁? 黎问音猛然回头去看,却被狠狠地呛到了。 扑面而来的甜腻香气,厚重腻人到如有实质,黎问音像是忽然被一大堆腥甜的沙子堵住了口鼻,熏疼了眼睛一样,止不住的咳嗽,呛起声来。 黑魔力,浓郁厚重到如有实质的黑魔力。 黎问音眯起眼睛,努力地去看到底是谁。 胡子拉碴的男人,落魄消瘦地像是刚从监狱里逃出来,可能只有二十来岁,沧桑的却像三四十。 他干瘦的吓人,眼睛却是狠厉瞪着的,眼珠子突的像是要掉出来一样,有种说不出的可怖。 黎问音呛着声,努力地辨认这个男人。 很意外,这个男人她还真见过。 就是林晟辉。 几分钟前,黎问音还远远地望了几眼水晶殿中的林晟辉,还和慕枫他们还在讨论一二。 可此时此刻站在眼前的林晟辉,却和方才他们遥望见的那个神采奕奕张扬大声、头上洒着闪粉的少年截然不同。 他衣着破破烂烂,身上污一块斑一块,令人不适地黏在一起,眼神似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黎问音第一眼,便感觉他恨极了自己。 可不应该。 若不是尉迟权提了一嘴,她根本不认识他,更别说曾经见过他。 黎问音捂着口鼻,敏锐地悄声观察周围:“这是怎么回事?” 太诡异了,林晟辉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尉迟权慕枫他们却仍是一动不动,风都静止了。 时间,暂停了。 黎问音头皮发麻,脑内警铃大作,心中大喊糟糕,想要悄悄施展魔法,却发现她根本无法调动体内的魔力。 而林晟辉,正一步步向她走来。 他目光极其空洞,死死地盯着黎问音,像是在看此生最大的仇人。 黎问音预感非常强烈,她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倘若他抓住了自己,一定会置自己于死地。 一定。 男人狠着眼神,两步径直上前,抓住了黎问音的一侧肩膀。 力道之大,黎问音感觉自己被鹰爪擒住了,拽的人生疼,像是要直接掐进她的血肉里。 黎问音吃痛地抽了一口气,反应很快地抬腿一踹林晟辉单薄身躯的腰腹。 她此刻很庆幸自己跟着纳兰大姐头锻炼过一阵,又极其后悔没有一直跟着她练下去。 毕竟谁能想到在这个魔法世界,她这个魔法师,还需要和歹徒肉体搏斗。 黎问音抽着气,使出吃奶地极其用力蹬,心中默念着如果这次能活下来,以后一定跪地磕头去拜大姐头的师门,再魔鬼的训练她都一定要做。 “林晟辉,你是林晟辉是吧?我好像不认识你啊,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看起来情况很糟糕,遇到什么困难了?要不要你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太呛了,浓郁过头的甜香一直在熏黎问音的眼睛,熏的她几乎要睁不开眼。 掐住自己肩膀的手还极其用力,要把她生撕了似的。 黎问音脑子飞速运转,一边使出吃奶的劲踹他,手攥成拳格挡,一边眯着眼睛,话不停地一箩筐倒出来,企图唤醒一点这个疯魔了的人的神智。 她喊的很大声,也在试图叫醒周围不动的其他人,可是不行,没有作用,时间彻底被暂停了。 好在,黎问音无法使用魔法,林晟辉也无法使用魔法。 他被踹开了,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掐的过于用劲的手撕扯下一片黎问音肩膀上的衣服。 黎问音嘶了一口,嗅到了一股新鲜的血腥味。 自己肩膀见血了。 好痛。 但是更糟糕的是眼前的状况。 时间诡异的暂停了,却独留林晟辉和黎问音在这暂停的间隙里可以活动。 而林晟辉跟疯了一样一上来就想掐死自己,黎问音心想着完蛋,自己怕不是得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了。 “你.......”林晟辉枯瘦的身型一晃,勉强站住,恨到极致疯魔般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呢喃,“你为什么可以动?不应该啊,明明已经暂停了......” 什么意思? 黎问音火速地分析林晟辉的这句话。 首先看来真的是时间暂停了,但自己能够行动似乎也出乎了林晟辉的预料,他已经疯魔的不成人样了,直到自己反抗挣扎他才意识到她不受这个时间暂停的控制。 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可以摆脱时间暂停的控制? 黎问音飞快思考起来。 再加上这个浓郁的黑魔力。 莫非...... 飞快思索之时,黎问音余光一瞥,瞧见了远处的水晶殿中。 少年林晟辉还站在那里,也被暂停了,一动不动地被簇拥在人群中央的高台上。 两个林晟辉? 黎问音立即回想起她不久前和尉迟权提到的,少年林晟辉看起来年纪和他差不多。 而眼前的林晟辉,又看起来苍老那么多...... 黎问音忽然有了一个很恐怖的猜测。 “你...你好。” 黎问音捂了捂自己往外渗血的肩膀,一转刚才敌意防备拼命挣扎的模样,扬起了一个友好微笑,主动向林晟辉走去。 “先生,你看起来冷静了一点,现在我们能心平气和地沟通一下了吗?我刚才应该是把你错认成一个人了,你应该也错认了我,我完全不认识你啊,没必要刚见面就这么剑拔弩张的。” 林晟辉牵起一个嘲讽轻蔑的苍白笑容。 “你未来就会认识我的,你把我害进了无间地狱,把我害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目光很阴冷,似在潮湿阴暗的角落里沉寂了许久的蜘蛛网。 “不过没事,你也不会有未来了。” 少女似乎还有些懵懂,蒙蒙地没有反应过来发给你了什么,用着纯净无辜的眼神愣愣地凝望着他。 林晟辉心中暗想这么一个脆弱到一拧即断的少女竟然是害惨自己的罪魁祸首,滔天恨意与不甘翻涌而上。 但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黎问音能够摆脱魔器的控制。 他干枯似白骨的手伸进了自己破烂的衣服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怀表。 一只单独的布满了锈迹的怀表,看起来已有极长的年头,岁月的磨砺却没能完全掩盖住它的做工精良。 在林晟辉把怀表取出的一瞬间,黎问音就瞬间闻到了冲天的熏到让人可以直接流泪的甜香。 滔天的黑魔气。 恐怖的黑魔气。 黎问音第一次直面这么汹涌的黑魔气。 来自那块怀表的黑魔气。 林晟辉干枯的手指在怀表上摁了两下,虽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差错,但他要确保让时间再度暂停,控制住黎问音。 他的身体状况极差,哪怕面对眼前一个看起来如此脆弱纤细的少女,他也不能保证能完全战胜她。 怀表摁了两下后。 黎问音不动了。 少女维持着扬起的友好的微笑,静止于主动向他迈步走过来的动作,突然一瞬间,就忽然被静止了,眼睛一眨不眨。 林晟辉松了一口气。 看来只是时间魔器出现了一点点小差错。 他再度向少女走去,这一次,伸出的手直接瞄准了少女纤细的脖子。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仿佛被摁下暂停键的黎问音猛地抬腕一击,又似突然快进了一样,极其迅速地击中了林晟辉的手腕。 她目标非常明确,并且不给林晟辉任何反应的空间,猛然突出右手,快准狠地抓住了本该在林晟辉手中的精良怀表。 绝对是这个东西。 关键物品绝对是它。 林晟辉大惊,手心一空,努力想要挽回,便凶狠地反手一抓。 “嘶......” 黎问音的右手手背被直接抓出了两道血痕。 但她抢到了怀表。 怀表被林晟辉握了那么久,仍是冰冷的,刚到黎问音手上,却极速地猛然发烫。 黎问音感觉自己握着一块烙铁,手背上血痕又在传来阵阵刀割一般的钝痛。 她好痛。 但她想活。 黎问音双手合在一起,哪怕要被怀表烫死,也拼命握着它,飞快地摸索一下,试图触碰到正确的按钮,让这暂停的时间流动起来。 抢到了怀表,黎问音本想往外跑,可林晟辉被她偷袭成功一次,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他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眼睛猩红的能够滴血,一只手死死地掐着她,一只手疯狂地去掰她的手,要抢回怀表。 黎问音拼命地捂住不让他抢,用力地挣扎踢腿。 但林晟辉已经疯了。 他哪怕要被黎问音踹烂了他都不松手,双手一起用力,当真是要把她当场弄死。 “还给我!” 黎问音被摁倒在地,脖子被掐住了,呼吸一点点窒去,手指感觉要被林晟辉掰断。 她一边挣扎踢腿,一边全神贯注地摸索着摁手中怀表。 该死的,这怀表绝对是黑魔器吧,并且能够暂停时间的魔器。 还有这个林晟辉,听他说的话,还有黎问音刚才瞥见的仍存在在水晶殿中的少年林晟辉,这个林晟辉,恐怕是来自未来的。 时间暂停,把人带到过去...... 世间上能够做到的魔器,恐怕只有萧语的禁器了。 黎问音现在只能大胆地赌一把了,赌它就是萧语的禁器,赌它能为自己所用。 她好像老是在用自己的命豪赌,殊死一搏地大胆拼出生路。 “咯吱” 不知是黎问音按动了怀表上的某个按钮,还是她的手指被林晟辉掰断后发出的脆响。 黎问音渐渐陷入窒息,嘴唇发白。 同时,她听到了另一声脆响。 “嘀嗒” 时针走动的声音。 顷刻间。 把她摁倒在地上死命掐着她的林晟辉消失了。 静止不动的尉迟权慕枫等人都消失了。 黑夜变成了白天。 大口的新鲜空气涌入鼻腔,黎问音大口喘着气,恍惚的神智清醒过来,怀表还握在自己手心里。 她顾不上身上传来的痛感了,勉强地站起,看清四周。 这里还是尉迟权父母住处的大庭院花丛里。 只是这花丛,似乎没有那么高了,花也没有那么多。 远处,有一群玩闹的小孩子。 “......” 黎问音捂着自己流血的肩膀。 “狗屎的,这不会给我干穿越了吧。” 第278章 来到白塔 黎问音第一反应是穿越,因为她不是第一次穿越了,在穿越这个话题上还算是有经验。 她人所处的位置没变,黑夜白天变了,周围花丛变了。 黎问音坐在原地复盘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切,渗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世界真的有时空穿越。 她心有余悸地看向手中紧握着的怀表。 此时怀表已经不发烫了,安静地躺在她手心里,指针一动不动。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个来袭击她的林晟辉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而她抢过了怀表,想让暂停的时间重新流动,却不慎触发了别的什么。 ......让她,很有可能穿越到了别的时空。 但好歹是活下来了。 黎问音乐观地庆祝自己真棒,聚精会神地感受了一下体内的魔力,确认它们能用,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她又开始非常后悔了,自己向来对治疗系的魔法提不起劲儿来,学的也寥寥草草,她又经常去学生会,总能见到上官煜和小祝学姐,总感觉自己不用专精治愈系。 这下好了,只能吱哇乱叫地忍着痛哗哗流血。 黎问音哆嗦着坐正,埋头捣鼓手中的怀表。 怀表既然能把她送到这里来,就能把她送回去,她不敢想象自己原本的时空她是个什么情况,怕不是整个人凭空消失了。 努力捣鼓了一阵,怀表还是一动不动,就连浓郁的黑魔气就消减下去了,变得很弱很弱。 黎问音又不敢用力去掰动它的指针,生怕把它弄坏了自己就完了。 正研究着,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声。 一位勤恳优雅的女佣正持着一把大的修植裁剪,睁大了眼睛望向黎问音这边,惊恐地呼喊: “有入侵者!” 黎问音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大激灵,立马站了起来,即刻开溜。 不行,她可不能被抓到了,抓到了她就百口莫辩了,她能怎么解释,不小心穿越时空回来的。 那这个穿越时空的魔器呢?不就是妥妥的黑魔器。 黎问音被抓住就要被当成黑魔女乱棍打死了,一个激灵立马开跑。 除非这个时空是未来,没准尉迟家有人认识她,但很明显不是啊! 那远处快快乐乐玩闹在一起的小孩子,应该就是尉迟权口中所说的他父母收到的学生吧,总不可能是尉迟权未来子孙满堂了。 和她猜想的一样,这里的佣人们并不认识她。 并且在女人惊呼声后,越来越多的佣人看了过来,侍卫也随即而来。 黎问音暗道不妙,自己好不容易从林晟辉的魔爪下逃出来,现在又要被尉迟家当成黑魔女抓起来了。 怎么逃、怎么逃...... 哦对密道! 尉迟权带她走过密道! 黎问音凭着自己残存的记忆,辨认路,但很快就意识到了更绝望的事情。 这个时空的尉迟家,还没有尉迟权挖出来的密道! 这是得多久以前啊。 卧槽天要亡她。 黎问音急中生智,撒着腿疯狂地往外跑,直接冲出庭院冲进森林里。 尉迟家她也是第一次来,甚至还是用罐头直接传送的,她应该怎么跑出去...... 焦急之时,黎问音突然抬头。 看到了那一座高耸突出于丛林中的白塔塔尖。 —— 黎问音朝着白塔的方向一路跑。 她这个情况走到哪去都是人厌狗嫌的黑魔女,几乎不能告诉任何人,尉迟家的人更是一个都没法信。 但既然尉迟权从小住着的白塔存在,看刚才那一波孩子也不算太小了,这个时候的尉迟权......没准可以沟通一二? 虽然她也没办法对这时的小又又解释清楚,但他从小是认识巫鸦老师的,说不定可以通过他联系到这个时间点的巫鸦老师。 巫鸦老师算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不似寻常人那样排斥萧语,有在私自研究破解黑魔法黑魔器的人。 黎问音逃跑经验充足,马不停蹄地奔到了白塔附近,追兵紧随其后。 她被环绕着白塔孤岛的湖泊拦了去路。 没有任何一条小道连接湖中心的小岛,小岛上的白塔似被流放了一样,与世隔绝般高耸孤立着。 黎问音撸起了袖子,她准备。 游过去! 后有追兵,现在前面是悬崖她也得跳了,还能祈祷一二怀表能把她送回去,若真被追兵抓到了,怀表被收走,她恐怕回不去了。 说游就游,黎问音一个猛子就要往里扎。 她骤然停步。 等等,那是...... 一艘小船,和一个哼哧哼哧推着小船入湖的小男孩。 黎问音此刻想着这简直天助她也。 她冲过去:“喂,小孩,打劫,交出你的船。” 小男孩皱着眉头扭头看,被她一身的血气熏到了,几乎要尖叫:“你、你是谁!你怎么这么多的血......” 这么多血? 黎问音低头看了眼自己。 除了受伤最严重的肩膀,自己手背也鲜血淋漓,全身上下深一道浅一道的伤痕,和鬼如出一辙。 她都忘了顾忌疼痛的,满门心思都是不能被当成黑魔女了。 在自己那个时间点,她搓了个瓶子,都被联合起来围攻成了祸患,更别提现在。 “我快要死了,需要去那个医院,”黎问音气若游丝地胡说八道,指了指孤岛中的白塔,“好心的小孩,能不能把你的船借给我用用。” 小男孩转着脑袋,望向那座白塔:“原来那是一座医院?” “嗯嗯,”黎问音胡扯,“医院是白的,它也是白的,很明显它就是医院,所以......求求你了好心人。” 小男孩纠结了一下,很明显是不愿意的,但黎问音看着太吓人了,还是答应了:“那就借你一下哦,你一定要还......” 话还没说完,黎问音就抢过了船桨,把小船推上湖面,跳上去,疯狂地哗啦哗啦划起来。 她使出了在很久之前的家乡那边划龙舟的劲,双臂挥的快扇出了虚影。 小男孩在岸边郁闷地呐喊:“喂!——” 黎问音真是没时间跟他解释了,拼命地划。 划船的时候,黎问音感觉这个小男孩有点面熟,好像在不久前见过,但又不是什么熟人,她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算了,想不了那么多了。 追兵踏上湖泊的那一刻。 黎问音扔下船桨,上岸,窜进了白塔。 她毕竟是第一次来白塔,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还是被追的无头苍蝇。 她心急如焚地到处乱窜,白塔内部非常空旷,空灵地像一座大的教堂,奇怪的是里面也没有什么工作人员,守备并不如黎问音想象的那样森严。 黎问音听到外面响起杂乱的声音了,追兵追上了白塔孤岛。 她没法,顺着长长的旋转阶梯一路上窜,在路过一扇紧闭的琉璃门时忽然心之一动。 追兵进了白塔内部,黎问音猛地推开这扇门,溜了进去,二话不说就转身把门关上了,忐忑地贴着门聆听外面的声音。 门外嗒嗒嗒的动静不小,火速赶来的追兵已经在搜白塔内各处了。 怎么办怎么办,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再躲一下...... 黎问音一转头。 和房间中央一个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小男孩大眼瞪小眼。 小尉迟权手捧着一本翻开的书,干净漂亮,似童话故事里矜贵的小小王子。 他颤了一下眼睫,好奇地看着这个闯进他房间里半身都是血的少女。 黎问音张嘴想狡辩一下:“......你好,我是......” “咚咚咚” 话还没说完,门外就响起了轻而有礼的叩门声。 侍卫恭谦礼貌地询问:“少爷,请问你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 可疑的黎问音闭紧了嘴,冲小尉迟权疯狂摇头摆手,苦苦地哀求他不要把自己说出去。 但希望非常渺茫,现在的尉迟权还不认识她...... 小尉迟权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张嘴。 就在黎问音考虑要不要捂住他的嘴,直接挟持过来,那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让他们放自己一条生路时。 小尉迟权张嘴说话:“没有。” .......诶? 黎问音眨眼。 莫非,他这么小年纪就警惕心很强,看出来她盘算着挟持他了? 门外的侍卫停顿了一会,不放心地再次询问:“少爷,我们这边接到情报,您这里有可疑的人闯入,涉及您的安全保障,您确定您没有看见过?” 小尉迟权不动声色,撒起谎来信手拈来:“没有,既然有可疑的人闯进,我今天就不出房门了,你们自己搜其他的地方。” 侍卫回应:“好的。” 说完,就是一阵远去的脚步声。 黎问音如释重负地靠着门坐下了:“谢谢你......”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尉迟权会帮她。 小尉迟权多看了她几眼,转身放下书,去拿了几个药瓶过来,递给她:“这是涂在伤口的药。” 趁这点时间,黎问音滴流转着眼珠子,寻思着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好的好的,万分感谢!那个,我是......” “我知道,”小尉迟权蹲下来看她身上的伤,“你是在拯救世界,受了伤,有不可明说的缘由。” ......嗯? 黎问音一呆。 其实她自己还没编撰好理由,准备疯言疯语地胡扯一个哄小孩,没想到尉迟权自己先给她安了个理由。 这个理由还怎么说......颇有童真感。 黎问音一下子乐了,心想尉迟权小时候竟然这么单纯可爱吗?会信故事书里的主角那样,会为了拯救世界,莫名其妙的鲜血淋漓地藏到人房间里躲追兵。 她快遍体鳞伤了,还在傻乐。 小尉迟权不是很理解她。 他拧开了药瓶,放在她身边,轻轻蹙着眉,不知道她这情况该从何处下手。 黎问音倒是放松了许多,追兵搜不到她人,以为她是再次逃出白塔了,陆陆续续地追出去在四周的丛林里找。 她咬着瓶子,嘶哈嘶哈地给自己倒魔药。 冰冰凉凉的,疼是疼了点,但真见效,刚倒下去没多久,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自认为很谨慎小心的黎问音倒完了药,才意识到一件事,小尉迟权说是伤药,那玩意是诓骗她的,故意让她放松警惕,实则给她下什么毒呢。 黎问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有点太无条件信任他了,明明这个时候应该谨慎的,他还不认识自己。 但是...... 她信任对了。 伤药真的是伤药。 而小小的尉迟权,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她。 像是等了她很久很久。 —— 上完了药,止住了血,黎问音感觉没那么疼了,脑子也活络许多。 这是小尉迟权忽然抱着一件宽袍制服走了出来,递给她。 黎问音:“宝宝,这是什么?” “衣服,”宝宝这个称呼让小尉迟权敏锐地顿了一下,还是平静地说完,“这里工作人员穿的,你穿着它,气息不会被发现。” “太感谢你了!好宝宝!”黎问音正愁一身血污的脏衣服怎么办呢。 她观察出,尉迟权此时应该十二岁左右,已经初初长成,小家伙眼睛还是那么漂亮,好奇地盯着她多看。 在她接过衣服后,他又很绅士得体地转过去,不看她换衣服。 黎问音乐了。 她经历了惊魂一夜,掉到这个时空里,白天又被尉迟家追兵追了小半天,此时在这里看见他,他还出手帮助了自己,黎问音无疑是很高兴的。 要是她有空,黎问音还挺想多待待,逗真小孩时期的尉迟权玩玩的。 只可惜她现在得赶紧想办法回去,她是意外穿越回过去的。 陪小小的尉迟权久了,她的大又又就要闹了。 所以黎问音换完衣服,穿着一身银白的宽袍,她就直接去问小尉迟权:“宝宝,你认识巫鸦...巫祝延吧?你有什么办法联系到他不?” 小尉迟权点头:“有。” “那太好了!”黎问音喜出望外,“我拯救世界的伟大计划非常需要这位的帮助!你能让他来这里偷偷见见我吗?” 他还是点头:“可以。” “好!”黎问音很高兴,“那快点吧,最好明天...今天!就让他来。” “那么......” 小尉迟权声音轻轻的,尾音拖长了许多,淡然着神情,昂首看着她,眼眸里却又是说不出的专注,甚至于偏执。 “你是又要为了拯救世界,离开我了吗?” 第279章 无回应的信 啥? 那一刻。 黎问音的目光,可以说是清澈而呆滞的。 她自认为聪明绝顶盖世无双,但当她听到这句话时,她还是以为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什么叫又要为了拯救世界,离开他? 她曾经干过这茬子事吗? 完全没有吧。 尉迟权问完这一句话后就没追着问了,他乖乖低着脑袋,仔细打量起黎问音换下来的沾染血污的衣裳。 “你流了好多血,受伤肯定很严重吧。” 小小的十二岁的尉迟权,此时已经贯彻一体的温和优雅,轻声询问完,就似一个小绅士一样,动手开始叠她换下来的衣服。 尉迟权老是喜欢帮她收拾各种东西,黎问音都已经习惯了,但毕竟还是不太一样的,他那会是她男朋友,爱做这些事。 现在黎问音总感觉自己在压榨童工。 她忙劝阻他不用动手。 尉迟权被推让到一边,无辜着一双眼睛看着她,有点可怜地垂下了手,好像很惋惜的小模样。 这下更像她在欺负他了。 黎问音摆手:“没事,刚才是挺疼的,现在涂了你给的药,已经满血复活!元气满满了!谢谢你!宝宝!” 尉迟权点头:“唔。” 黎问音顺着问:“刚才那个帮忙联系巫祝延的事......麻烦你了,他大概什么时候能来呀?我以后有机会肯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尉迟权:“嗯,待会我去写信,不出意外巫祝延老师明天早上就会来。” 巫祝延......老师? 黎问音惊诧了一下,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恭敬称呼巫鸦老师,她还有点不习惯。 小小只的又又这么有礼貌呀。 “好!那麻烦你了!”黎问音很爽快地应答。 尉迟权乖乖地站在旁边,微微歪了歪脑袋,好奇地观察着黎问音:“请问这是什么?” 他问的是黎问音怀中露出了一个小角的怀表。 “这个啊......”黎问音正经起神情,很严肃地对他说,“这个是很危险很危险的魔器,小孩子不可以乱碰喔,姐姐我呢,就是要把它送到一个它该去的地方的。” “唔......”她说的很严肃,尉迟权的表情就很严肃地板起来了,小小一张脸很认真正经的样子还挺可爱,“那姐姐在做好伟大的事。” 黎问音被夸美了,充满自信地点了点头:“嗯嗯!哎呀也没有啦......”谦虚但又并不那么谦虚地挠着后脑勺摆了摆手。 而后,小尉迟权领她去了一个地方,销毁她沾染了血污的脏衣服,告诉她可以藏在自己的房间里。 晚上,他还给她带了饭,告诉她放心,没有引起侍卫怀疑。 尉迟权写好了信,塞进了一个信箱魔器里,他这个年纪已经在忙碌于各种社交了,一看那个信箱就是做此用处的。 黎问音特别感激欣慰,感觉自己真是来对了地方找对了人,又又不愧是又又,这么小一点就这么靠谱。 她美美地夸了几下好宝宝,自己不忘试着研究清楚这只威力强悍的怀表。 黎问音试着放出自己的魔力进去探查它,但它太过强悍了,魔力一探进去就立即断了联系,其复杂高精程度完全不是黎问音目前可以研究透的。 还好,她可以寻求这个时间点的巫鸦老师的帮助。 深夜了,黎问音在尉迟权的房间一角打了个地铺,有了盼头,也算是暂时放心睡下了。 —— 隔天。 “什么?!”黎问音遗憾,“巫祝延没回应?” “嗯......”小尉迟权为难地持着昨晚原封不动的信件,“抱歉,按理来说是能直接送到他手上的,但可能他藏匿了踪迹,信没能寻到人,退回了。” 黎问音咬牙。 哎呀这个巫鸦老师总是神出鬼没的,是会有这种状况,怎么刚好就在这时候找不到人! 看到她遗憾焦急,小尉迟权也很难过遗憾,仿佛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手。 “没事没事,”黎问音不想让他有心理压力,就摆着手好声道,“再接着投就是了,这不怪你宝宝。” 小尉迟权点点头,主动提议:“我多写几封多投,尽量增加概率。” 黎问音很感动,用力点头:“好。” 白天白塔会有工作人员出入,来给尉迟权做身体素质的各项检查以及上课。 黎问音基本上就一直待在尉迟权自己的房间里,不敢踏出半步,她绞尽脑汁地研究怀表,恨这个怀表没有附带说明书。 到了傍晚,尉迟权结束了一天的课,投完了信,就回房间关上门,和生无可恋的黎问音聊聊。 “你的伤好了吗?” “完全好了!昨天就完全好了。” “唔......我可以好奇一下,是谁害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吗?” “一个叫林晟辉的人,”黎问音苦恼仰望天空,“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要弄我,我明明和他无冤无仇的。” 她也完全想象不到未来能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嗯?”尉迟权微微歪头,“这个人我听说过。” “啊,对!”黎问音记起来,“他是你父母的学生来着,你应该知道。” 尉迟权若有所思地点头。 但他很好奇:“他能伤到姐姐你吗?他没比我大几岁呀。” “这个说来很复杂,”黎问音皱着小脸,“反正不是现在的他做的,我也还在探查究竟是什么原因。” 尉迟权似懂非懂地颔首。 黎问音心想着为难孩子了,听在他耳朵里一定感觉她是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 但他居然还能保持礼貌耐心聆听她说完,并且给出温和客气的反馈,小小的尉迟权真是和大大的尉迟权一模一样。 黎问音一筹莫展。 明天吧,明天。 黎问音躺在地铺上,盖好被子。 等联系到巫鸦老师,就能有进展了。 —— 第三天。 五封信件再次被退回了。 黎问音抓耳挠腮,忍不住纳闷:“这个巫鸦老师真的是,好死不死现在不靠谱了!可恶的眯眯眼!邪恶的眯眯眼!过分的眼镜眯眯眼!” 尉迟权不语,默默地又多写了几封信,把信件数量增加到十封。 黎问音每一封都看了,他用词很诚恳,恳切地表示有要事想要商议,请求巫祝延老师来白塔一趟。 她郁闷地乱骂了一通,觉得不能完全把希望寄托在巫鸦老师和自己能天赋异禀研究透怀表上,她需要勤能补拙一点。 于是,白天尉迟权在外上课时,她就窝在房间里翻书,试图寻觅任何类似的魔法。 只可惜涉及时间的魔法都是禁术,哪怕是再晦涩难懂的古朴珍藏,对此提及也很少很少,可参考的文献极其有限。 更别提什么可以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黑魔器了。 世人对萧语避而不谈的弊端再次体现的淋漓尽致。 但黎问音不会放弃。 她努力钻研着,寻觅不到有关时间的魔法,那就放大范围,什么涉及钟表的魔法,钟表类魔器,都看看。 这一晚,尉迟权端回来的饭是好吃的蛋包饭。 —— 第四天。 今天退回的是十封信。 黎问音没等来巫鸦老师,但是等来了另一个人的意外闯入。 她在尉迟权房间的窗边看见,一个小男孩哼哧哼哧划着一只小船来到了白塔孤岛,正是她那天油嘴滑舌夺了船的小孩。 冷静下来仔细端详,黎问音才发现,怪不得她那天感觉这小男孩很面熟。 原来是林晟辉,他是林晟辉小时候。 她站在窗边,看见林晟辉划船闯入庭院花园里,撞见了正在看书的尉迟权。 原来林晟辉和尉迟权小时候有点交集。 那未来林晟辉对她的血海深仇,会是有关尉迟权的事吗? 黎问音摸着下巴寻思了一阵,发现很有可能,他如果和尉迟权起了什么冲突,她肯定是会帮着又又的,然后林晟辉就恨在自己了,这似乎非常说得过去。 再往后就是侍卫赶来抓偷跑的林晟辉了。 黎问音不敢在窗边多待,立即缩了回去。 —— 第五天。 今天退回的是满满一信箱的信。 随着这几天无回应的信件越来越多,黎问音寄托在这上面的希望就越来越薄弱。 她将更多精力放在研究怀表,以及钻研深奥的古书上。 在错位的时空每多待一天,黎问音就更心焦一份,她不知道自己的时空是什么情况,是暂停在她消失的那一刻,还是正常流动,只有她消失了。 若是正常流动......黎问音想都不敢想。 她要使出浑身解数了,已经在看各种稀奇古怪的偏门魔咒,试图大海捞针地寻觅到一两个有用的。 这些杂七杂八的偏门魔咒不愧是偏门魔咒,什么让西瓜变酸咒,让头发分叉咒,让鼻涕泡更结实咒。 黎问音很疑惑这种魔咒,创造出来的理由是?故意逗人笑吗? 还有什么脚步轻咒,不发出声音咒,干扰快递运送咒...... 黎问音看着看着,目光沉了下去。 这一天晚上。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以及和黎问音的闲聊,小尉迟权乖乖地在柔软地大床上睡下了。 黎问音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 她睡不着。 这一晚过去,就是第六天了。 她一天比一天心焦,一天比一天待不住。 黎问音脸一侧,目光看向窗外高悬于空的夜。 只是...... 一个小小的想法。 黎问音掀开被子,悄无声息地爬了起来。 她用上了偏门魔咒里看到的脚步轻咒,不想打扰沉睡的尉迟权,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房门。 她探头往外看了一眼。 此时正是深夜,白塔里除了他们空无一人,过于庞大又过于空旷,让人不免激起了几分寒瑟之感。 黎问音悄着步子,走下了旋转楼梯。 她来到了那只位于门口的信箱魔器旁边。 沉默地盯着看了许久雕刻精美的信箱魔器。 黎问音伸手,探进了信箱口,摸到了里面满满一箱子的信件。 都是尉迟权写出的信件。 它们会在零点一过,立即送出去,去寻不知神出鬼没在哪里的巫鸦老师。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 黎问音摸出了一封信,就着依稀零碎的透过琉璃花窗洒进来的月光,双手捧住了它。 她放出了一点点魔力,探入这封信里。 ......物品追踪定时传回咒。 书上记载着的偏门魔咒之一。 一道柔和温润的声音响起。 “你发现了吗?” 黎问音抬眸望去。 小小的少年穿着丝绸睡衣站在旋转楼梯中间,扶着扶手安静地注视着她,目光很清醒,完全不像刚睡醒的模样。 黎问音昂首望着他,哑了哑声:“......我从来没怀疑过你。” 尉迟权。 黎问音抬手打开了信箱的闸门,让信箱魔器里满满一箱子信全倾泻而出。 白花花的信纸哗啦啦地顺着倒了出来,洒了一地。 每一封,每一封上面,都有着一个,物品追踪定时传回咒。 零点信箱把它们送出,零点零一分立即传回。 它们根本没有被送出去过。 黎问音难以置信地疑惑望着站在楼梯上看着她的小小少年:“又又,这个咒是你下的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尉迟权缓步下楼,没回答,反问: “又又,是谁?” “......”黎问音抿了抿唇,“是你,权,拆开木又,又又是你的昵称。” 尉迟权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原来是我。” 黎问音看着他走下来,追问:“你为什么要下这个咒在信封上?” “拯救世界的姐姐,我不希望你走,可我不知道怎么留住你,抱歉,用了很卑鄙的手段。” 尉迟权一步一步地走下来,乖巧地看着她。 黎问音接着问:“所以你故意......不是,那你为什么还要明面上装作友好地答应我的请求?” “因为我想让你觉得我是一个......”尉迟权微微歪头,“好宝宝?” 黎问音愕然震惊。 “宝宝你这样是不对的,”黎问音认真地告诉他,“你怎么能骗我呢,我要生气了。” “姐姐不要生我的气。” 小尉迟权微微抬手,施展了一个魔咒。 “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哐当一声,大厅一个雕像倒下来一截,一个手脚被绑住,嘴巴被胶布缠住,呜咽着蠕动的人影顺着倒了出来。 那是林晟辉。 尉迟权抬手介绍:“这个人伤了你,我把他抓起来了,下面一步怎么做,如何处置他?” 黎问音头皮发麻。 十八九岁的尉迟权,克制,温柔,虽有小小的恶劣任性,但骨子里是很温柔的,深深地爱着她。 但十九岁的尉迟权能克制住自己。 不代表十二岁的尉迟权可以。 黎问音习惯了他的温柔。 总是会下意识忽略。 他还是一个天生的魔王。 第280章 小魔王 小魔王。 地上躺着的林晟辉呜呜地弓起身子蠕动着,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拼命想挣扎着逃出去,可他被绑的死紧,那一点点挣扎扭动像是在垂死挣扎。 黎问音站在散落一地的信件中央,久违地沉默了。 尉迟权走下了楼梯,长长的眼睫轻而灵地微微一颤,漂亮的眼眸无声地注视观察着安静的黎问音,微微疑惑地歪了歪首。 像是有点不解,他投其所好的献礼为什么没能起到他想要的效果。 清澈,干净,天真有邪。 黎问音屏住了一口气,这一刻,她倒是真的明白原书里他为什么会是大反派了。 尉迟权观察了许久,得出了一个结论: “我好像让你不开心了。” 黎问音现在真的很难笑得出来。 她很爱他,她并不熟悉的小时候的他,她也能溺爱,只是她真的很不愿意去怀疑他,疑云密布了好几天,也是今晚才下定决心来试探试探这一点点怀疑。 没想到却真让她猜对了,真的是他在骗她。 还绑了小时候的林晟辉,因为......她说过自己是他伤的? 黎问音郁闷地呼出一口气。 她很郁闷,还挺挫败,挫败自己竟被一个小孩子骗了,郁闷他怎么能这么对自己。 还有,小时候的尉迟权......竟然是这样。 小小的少年走到了地上的林晟辉旁边,蹲下来捧着脸看着林晟辉,像在看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 眼神里不带一丝怜悯动摇,似是没有感情,没有任何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应该有的惧怕,像是根本无所谓他的后果怎么样。 黎问音想要,他就把他绑起来,黎问音不想要,他也可以把他放生。 “......又又,”黎问音沉默良久,平静地缓缓出声,“你先把他放了。” 尉迟权听话,只是仍有点好奇:“为什么?他不是伤了姐姐吗?” 黎问音无可奈何:“他现在还没伤......不能把人这样直接绑起来呀,不放的话,你想要对他做什么呢?” 她都有点害怕,怕不是因为她影响了尉迟权的过去,害得尉迟权对小时候的林晟辉做了什么,所以未来的林晟辉要来找她报仇。 “我想要?” 小小的尉迟权似乎对这几个字很敏感,重复了一遍,然后细细地琢磨了起来。 他蹲着盯着地上的林晟辉。 “他会伤了你,那就让他失去伤害你的能力就好了,我希望所有人都顺着你,不顺着你的人全部都瞎了眼,这种胆敢伤害你的,更是罪该万死,我想要打碎了他们的膝盖,让他们跪下来,必须听你的,不然就直接消失掉好了,感觉让他们留存在世上也没什么意义了。” 黎问音:“......” 好熟悉的话。 她似乎听大尉迟权说过。 第281章 你好,萧语 太荒谬了。 黎问音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信息。 她极其惊愕地瞪大了双眼,注视着面前气质截然不同的“南宫执”,脑子嗡嗡的无法反应,信息过载瞬间宕机了。 ......不对。 莫观是历史上有名的白魔法师之一,虽然英年早逝了,留存下来的照片不多,但是还是有几张的。 黎问音在教科书上见过莫观的照片,绝对不是和南宫执长得一样的。 可她的目光稍稍往外一滑,瞥到了旁边商店橱窗上倒映出来的身影。 站在她面前的少年,俨然就是教科书上的莫观。 黎问音不可置信地反复对比,不停地在橱窗倒影和眼前真人之间对比。 不管她使劲揉眼睛看了多少次,站在她面前的就是“南宫执”,而倒影出来的,就是莫观。 ......她疯了吗? 黎问音是不敢信的,可她冷静下来观察四周,周围的建筑物以及人们的穿衣风格和她所处的现代有着很明显的差别。 正好黎问音现在穿的白塔工作人员的白袍制服,才没有显得异常突兀。 更不敢听的来了。 莫观热切地提问:“那你要不要来我家坐坐?我养母这个点正好在家,等着我回家做饭不让她饿死,你想去魔法界找人,问问她,或许有帮助。” 黎问音吞了口口水。 去见谁? ......萧语? 不等她反应,莫观当作她默认了,热情友好地领着她去了自己家做客。 他们家离得不远,就在临街的一间小阁楼的顶层。 木质的地板踩得咯吱咯吱响,莫观心情很好,手上提着菜篮子,脚步轻盈愉快,有滋有味地哼着不成曲的小调。 黎问音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逗走得极其沉重。 她头脑发懵,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脚下每一步仿佛都踩到了自己的心脏上,咚咚地一声一声,鼓动如雷,控制不住地于耳畔响起了一阵无声却又震耳欲聋的鸣音。 黎问音感觉自己真是疯了。 穿越到了几百年前的过去,碰到了莫观,还要去见萧语。 那个威震全世界,让无数人闻风丧胆,后世人担惊受怕的萧语。 她一定是疯了,明知那人是萧语,应该要躲,应该要跑,应该要逃的远远的,萧语随便出手就能碾死自己。 可黎问音遏制不住自己那在不停轰炸大脑的好奇心。 她有太多太多疑惑,太多好奇,或许只有这次机会,可以从萧语身上得知一二,过剩的甚至有些偏激的探究欲在此刻凶猛翻涌,直接顶到了天灵盖。 莫观快乐地一把拉开了家门:“我回来了!” 第282章 拨开迷雾 黎问音知道。 自己没有任何胜算。 眼前的女人没有释放出任何外显的魔气,也还没有任何动作,仅仅只是站在那里,甚至还随意懒散地半坐在工作桌的一角上,就足以令人肝胆俱裂。 她仅仅是存在,就是多少人挥之不去的噩梦阴影。 一个时代的符号。 “......谈不上大费周折,我的到来纯属是意外。”黎问音不敢有所欺瞒,颤着声音缓缓地说完。 她试着去思考如何脱离当前的困境,可是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怎么想都是死路。 萧语留下的冰山一角经过数百年都让人闻风丧胆,更何况是她本人。 天壤之别,举目望去,无计可施。 萧语扬起手,指尖凭空捏着一只怀表,垂下眼帘,饶有兴致地观察它。 黎问音一惊,下意识去捂自己的怀,果不其然摸空了。 萧语站在她几步之外,在她完全感知不到的眨眼间,就拿到了本在她口袋藏着的怀表。 惊惧之感瞬间顺着尾椎触电般向上蔓延,冷汗淋淋。 “这个做工,确实会像是我做的,”萧语扬了扬怀表,随意对她点点头,“我研究一下,你随便坐。” ......随便坐? 黎问音凝固地观察她的工作室,惊疑地看着她堆满工作室的各类物件,心中暗想以后会流入世间,成为十大禁器的物件,恐怕就集齐在这里了。 她正想着这能坐在那里。 萧语拿着怀表过来了:“这是一件可以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魔器,是五年后的我做的。” “您......”黎问音震惊了。 萧语掀开了怀表的翻盖,手指抹着上面的一串底纹:“上面还写着,它是莫观的21岁生日礼物。” 她有点头疼地蹙眉:“本来还想18岁之后就不给他准备礼物了,看来他闹脾气了。” “如您所见,”黎问音努力沉稳着声音,“我就是意外获得了您流传下来的魔器,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这个时代,我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找办法回去。” 萧语抬眸,无声地看她。 这平静的眼神看得人毛骨悚然,黎问音忍不住抖了抖。 “唔,正好我也挺有兴趣,我拆开看看。” 说完,不用黎问音回复什么,萧语就直接动手把怀表拆开了,零散精细的零件漂浮在空中,随着她的指挥一样样滑动。 黎问音在旁静静地看着她,心中劫后余生地庆幸,萧语似乎看起来并非暴戾肆虐的恐怖黑魔法。 起码在现在,在她家里,她目前还比较平和。 那黎问音现在是否可以...... 萧语研究着怀表,忽然扭头瞥了一眼她:“我将来对巫祝延做了什么吗?” 第283章 令她费解 吃完了下午茶,萧语一言不发就拿着怀表自己关工作室去了,还特意叮嘱了莫观没事不要打开她工作室的门。 莫观嘀嘀咕咕着他辛辛苦苦忙活半天,她一句表扬都没有还嫌他碍事。 萧语这个时候就表扬了,说他很有自知之明。 莫观:“......” 黎问音也不好意思干坐着了,她起身帮着莫观收拾,努力摆出轻松愉快的模样,但仍心事重重地一直在沉思萧语方才所说的那一番话。 恐怖的黑魔法师萧语或许不值得信任。 可是黎问音又不得不被她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倾泻而出的强大实力所折服。 萧语所说的一切,都分毫不差,远远地超出了她所处的时代,甚至超出了这整个世界。 不得不称赞一句难怪,难怪她自己并不在意也没有刻意去经营招揽,却能名声鹊起的如此之快,拥有那么多狂热痴迷的追随者。 见过她的人,感受过她的人,只要不是百分百的坚定,都很难不为之动摇倾倒吧。 正在洗碟子的莫观看出了她的心事重重。 他劝慰:“你不必在意萧女士的话啦,她成天窝在家里,又不喜欢与人沟通交流,说话是这样让人云里雾里的,很难理解,随意听听就好。” 黎问音想说自己能理解。 甚至非常理解,估计没人比她更能理解。 可越是如此清晰地理解明白,越是感受到了其中的恐怖。 她转眸看向那张和南宫执如出一辙的脸:“你是很小就跟在萧女士身边了吗?” “是啊,很小,”莫观笑了笑,目光柔和下来,噙着嘴角温柔的笑意,洗碟子洗出了一种擦拭珠宝的感觉,“小到之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只有被她捡回家的记忆。” 黎问音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开心,也笑了笑:“感受的出来,你们关系很好。” “嗯......相依为命吧。” 莫观袖子撸起来一截,娴熟自然地搓洗着。 “更恰当点说,应该是我依她为命,萧女士在我小时候就这样奇奇怪怪,我习惯了,感觉她都没把我当儿子,也没把我当个人,相当作一个摆着玩儿的小玩具。” 莫观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调侃而出的。 可黎问音听着,心里一沉。 某种意义上......他这句话说的特别准。 只是莫观自己不知道,他无意中猜出了这样的真相。 黎问音保持沉默,不好对此发表什么感想。 莫观见她不做声了,以为她是误解了什么,连忙又解释道:“不过没事!我只是随便抱怨两句,其实萧女士对我特别好的!” 黎问音看向他。 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不仅捡回了我,一个人把我养大,还给我找了很多书,甚至努力把我送去了顶好的魔法学校。” 黎问音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