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Debuff正在加载中》 34.神魂俱灭的团宠师兄(三十四) 026这才意识到其实此前多有端倪。 卫殊黎知晓乾坤转轮镜的开启之法,天機剑明明是池嘉樾的佩剑却在问道台上认他为主。 还有那个……感觉很丢脸的直入云霄的巨大雕像。 【卫殊黎:能不要再提那东西了吗?】 【026: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身为系统没有脸难道也能被读心吗? 【卫殊黎:如果你以为只能通过微表情读心就太天真了。】 026知道在这方面它只有被拿捏的份儿,于是转而审判他。 【026:好啊,卫殊黎……你整天骂应纪是老东西,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卫殊黎:……】 【026:他要是知道你就是那个他整日心心念念的师尊……#在线收留心碎徒弟】 【卫殊黎:……】 池嘉樾近日准备结丹,宗门便派了几个师兄带他一起外出历练,猎杀些高阶妖兽,用它们的妖核炼制结丹所需的丹药。 他离了内门以后,便拐了弯到外门来了一趟,林怀瑾只是跟着池嘉樾来的。 平日里他们这些内门弟子怎么可能来外门呢。 而池嘉樾来这里也只有一件事,去看那个讨人厌的外门废物…… 林怀瑾只在不远处等着,看到那人惊喜地冲到池师兄身旁,穿着一身外门弟子的制服,头发只被一根木簪子挽起。 长相不错,可惜天资平平,悟性也差,这么多年在外门没有一点长进。 师兄似乎是对他说了什么,那双眼睛便一下子乍出了些似是星星破碎的点点光芒,一下子让林怀瑾有些移不开神。 “……”直到池嘉樾走近,叫林怀瑾一起走,他才反应过来。 刚刚在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视线居然从师兄身上移到了那外门废物身上…… 真是中了邪了。 离开的时候,林怀瑾听到有几个外门弟子在小声议论,说是其实师兄一点也不喜欢那外门废物,只拿他当取乐的玩物罢了,心下舒快不少。 …… 与林安一同在外门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数年后,卫殊黎被几个常欺凌他的师兄诓骗到外山密林中,误入一个秘境再次得到溯时梭。 通过使用溯时梭去往未来,得知池嘉樾身负死劫。 自秘境出来时,险些被高阶妖兽所食,危急关头时被人救下,一抬头望见一个身着黑衣的俊美男子,偏过头冲他笑的好看。 “衍虚宗的小弟子,我救了你,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卫殊黎被妖兽所伤,半伏在地上站不起来,抬头看见那张脸,惊道:“又是你?” “你竟还记得我。”渊陵抬脚上前,在他面前蹲下,用露骨的眼神打量他,眼底某些翻涌着的滔天欲望毫不遮掩,“你可知,身怀阴水灵根的修士……可是修仙界人人争抢的双修之体?我此前在你身上下的禁制,可将你真实灵根隐藏,能为你免去不少烦扰。” “……是因为你的禁制,我才一直无法筑基……一直没有办法通过内门的入门考试?” 是这样没错,渊陵稍稍有些做错事的心虚,辩解道:“这衍虚宗如此无趣,有什么好待的?你如此天资,不也照样无人发现,在此埋没吗?不如……” 渊陵眼中笑意愈深,又垂首靠近了那张脸些,“跟我走?” 卫殊黎丝毫不为所动,只问他:“你是什么修为?” “化神中期。” “那你知道……怎样才能扭转一个人既定的命运吗?” “……”见他神情认真,不似玩笑话,渊陵这才收起面上的调笑,道:“衍虚宗的禁地之中,有一样衍虚道祖留下的至宝……叫做乾坤转轮镜,传说可以逆天改命。” “乾坤转轮镜……衍虚道祖……”卫殊黎似是在揣摩他所言是真是假,“你能拿到吗?” “可以一试。” 听他说有机会,卫殊黎才终于软了些语气,“你如果真的能帮我得到乾坤转轮镜……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承担。” 渊陵站起身,对方那双眼睛里的迫切和渴望却是一点儿也没避过去……不知道,这小弟子想逆天改命,改的是什么命。 他没想让对方付出什么代价,但他有一点自己的私心。 “我可以助你拿到乾坤转轮镜,但要你和我回北境……做我的炉鼎。” “……” …… 卫殊黎再回到外门时,已是数日后的深夜,又撞见诓骗他去密林的陆仁师兄。 “墨师弟……”对方看见他,一下子也有些慌神。 这小子……居然命这么大。 陆仁本想再训他两句,但对上那双阴涔涔的眼睛,便说不出来了。 “你……怎么才回来?徐长老刚才还在找你呢。” 卫殊黎这才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来,“多谢师兄,我这就来。” _ 衍虚宗·无相悬山 最后一缕残阳坠入山间,暮色骤然凝固。 九条鎏金缚龙索从悬山底部刺入云海,锁链表面流动的符文明灭如呼吸,将西沉暮色割裂成细碎的金箔。 白衣墨发少年踏着将散未散的霞光走来,道袍下摆扫过石阶。 月光接替夕阳漫过悬山,寒风裹着浓稠夜色轻拂而来,将少年衣袖带起。 他身边似乎还跟着一道黑影。 “……” 像是定下了某种决心,他伸出手,将供奉在这里的东西拿起,转身离去。 逆转因果者,必然堕入因果,千丝万引,百般回转…… …… 外门也传去消息,说是墨离尘盗宝叛逃,陆仁要将此事禀告给徐长老。 只见徐长老的房门大开着,尸体在后院院落被发现,不知道是被哪里来的妖兽给撕碎了。 35.神魂俱灭的团宠师兄(三十五) 似乎直到此刻,一切才真正闭环了。 看到卫殊黎的意识又回到这片空间裂缝中,026还是有些懵。 【026:也就是说,在你接管原主身体之前的那些过去是你在未来所经历的……但你又没有在过去经历过这些事,又怎么知道过去都发生了些什么,让一切按照应有的轨迹行进呢?】 “痕迹,一件事发生了,必然留有痕迹,从残存的痕迹中便能推得一二……又或者说,是我对自己实在太了解了。” 【026:……就算是跟了你这么久,你突然的装*我也会不习惯的,好像那种说什么能打败我的只有我自己的中二少年......但你这次回到过去让一切闭环,转了这么大一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让我所为符合天道。” 【026:……你知道的,你这样说我肯定听不懂。】 “如果按照原剧情线,原主偷盗乾坤转轮镜是为了抢夺命运之子的命格,有违天道,必会为天道所不容。” 【026:原来又是为了正当性……只是单纯抢夺为天道所不容,但若是为了帮助命运之子避开死劫,就是被允许的……难怪,你直接使用乾坤转轮镜夺去池的命格,却没有受到天道的任何惩戒,因为你所为,本就是顺天而行。】 “不错,将乾坤转轮镜也变成天道法则的一部分……我都是为了他好,天道凭什么拦着我呢?” 【026:是是是,都是为了他好,最后让他被震碎灵根不知道在哪里苟且偷生……卫殊黎,你切开一定是黑的,五彩斑斓的黑。】 026知道自己这么说对方一定不仅不会感到羞愧还会沾沾自喜,于是又抢先道: 【026:那池嘉樾的死劫呢?又是怎么回事?】 卫殊黎再次开启神识,通过在这片空间中穿越不同的空间裂缝寻找目的地。 直到一股可怖的力量和他的神识撞上……将他拉进去。 空间陡然变化。 如果说其他的裂缝只是在空间撕裂时被外泻的力量扯出来的,那眼前这个就宛若一双恐怖巨手生生将其撕裂开来。 就连026都从那裂缝中感受到了一丝令人战栗的恐惧。 卫殊黎细细检查了周围的金色封印,“果然……此前我在这里所设的封印,松动了不少。” 【026:好可怕的地方……这裂缝连接哪里?】 “不知道,我也没到那边去过,应该是某个异界……异界中的强者强行打开了与这个世界的连接,试图到这边来。” 【026:这就是所谓秘境中的死劫。】 “不错。不过……来的是池嘉樾的话,或许天道有别的办法救他一命,还能趁机再塞给他一些机缘……比如,这些裂缝中的其他灵宝,也就是所谓的衍虚道祖的传承。” 【026:天道能帮他避过死劫?怎么溯时梭所看到的未来里都是死劫不可避呢?】 卫殊黎轻笑一声,“你走后门……会大张旗鼓地贴脸宣扬吗?” 026无语,不过这话粗理不粗。 【026:那你呢?能否避过死劫修补封印呢?】 卫殊黎道:“自然。” 026这时候其实挺想拥有一张脸笑出来的,虽然这人还是很装,但是它喜欢。 “沧溟没办法完全修复封印,所以只能选中合适的人,让其以身殉道修补一二,但这依然不是长久之计。” “只是……即使通过封印关闭了空间裂缝,那边的强者依然有能力再次打开,长此以往,封印总有一天会被彻底打破的。” 【026:如果真让那些异界来客跑到这里来,后果不堪设想,这该怎么办?】 “举个例子,空间裂缝是一道门,封印就是门锁,施加封印便是把门锁上了,但外面的人依然可以通过蛮力将门锁撞坏以达到开门的目的。” “我接下来要做的,是让这道门消失。” 【026:……你要动用自己的力量?如果被世界意志察觉怎么办?】 “这里严格上来说并不属于修仙世界的一部分,想来它应该管不到。” 【026:你的神格本来就不完整,强制动用,恐怕会有损伤。】 卫殊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挺好笑的,但笑出来又显得有些地狱,所以他做了个沉思的表情,轻轻勾了勾嘴角,“没关系……应该很快,就会完整的。” 他唤起神格,指尖捏诀。 等到,把放在别人那里的碎片拿回来以后…… _ 沧溟一直时刻留意着秘境中那些东西的动向,每次躁动,他都会神色凝重几分,惴惴不安。 他十分清楚,那封印后的东西,绝非此间任何一个人有能力应对的,一旦封印破裂,则天地覆灭。 直到今日,那些让人不安,战栗,恐惧它们不知道在哪个时刻会突然跑出来的恐惧的来源,忽然在某一刻尽归平静。 他指尖在杯壁上顿住。 不仅是平静……像是被关着的正在撞击铁笼不断嘶吼的凶兽,遇到了更为可怕的东西,于是只能瑟瑟发抖蜷缩起来不敢再吭声。 此次,封印复原的程度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完美。 不愧是被衍虚道祖的天機剑选中的人。 沧溟便向天灵尊者传音:天灵尊者……封印已复原,想来应该不会有人再从秘境中出来了。 天灵尊者动用神识探查一番,确实没有在秘境中感知到任何生灵存在的印记,于是启用玉钥关闭秘境…… 沧溟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看向对面的人,摇摇头无奈道: “不知道下一次的玄真弟子选拔要到什么时候……我的寿元还能否撑得住……” 对面的人没给他回应,反倒是天灵尊者竟破天荒的主动向他传音: 不必了……应该是,再也不必了。 36.神魂俱灭的团宠师兄(三十六) 柳郢在修仙之余,总爱研究怎么赚灵石,他也说不准这是什么心理,但他想爱灵石应该是人之常情。 他一直梦想着变成修仙界灵石资源最丰富的巨佬。 但他这个梦想一直都还只停留在梦的阶段。 直到那天在璇玑门外,用留影石留下了一段墨离尘的影像,卖给了一个悬赏五千灵石发寻人贴的同门。 自此以后,他便发现了商机。 只要是墨离尘在的地方,必然有他的身影。 抢占前排最好的位置,用留影石留下影像,再复刻,再卖出去,简直是供不应求。 柳郢还因此结识了许多专蹲墨离尘的大主顾,不仅会直接打包墨离尘的所有留影石,但凡有关于墨离尘的消息,他也是第一时间卖给他们。 但大约七八年以前,他的产业链就断了,因为墨离尘消失了。 就在那天在破云峰山脚下,墨离尘遇到林怀瑾和执法堂的楚原机以后,去了主峰,自此杳无音信…… 柳郢于是每天都拜会衍虚道祖,祈求他保佑墨师兄早日平安归来。 _ [求助:为何感觉多年没有见过墨师兄了?师兄又去哪里闭关了吗?] 如题。 玄光壁上一如既往地偶尔会冒出一个高价悬赏的求助帖。 [又一个不知道的,墨师兄不是闭关,是入了衍虚道祖留下的秘境还没出来] [秘境一般不是都有开启时限吗?什么秘境居然能在里面待这么多年?] [我师叔之前猜测,墨师兄八成是已经……死在秘境里了] [那衍虚宗里岂不是要多出许多心碎的人了] [不是要,而是已经有了。你们没听说吗?君迁子师叔因忧思过度竟一夜白头,这些年来,把自己锁在破云峰而不出] [师徒禁忌之恋是我们修仙界什么传统吗……] [还有月华君,我是月华峰上养的白鹭我知道,月华君夜夜坐在棋盘前借酒消愁,在想谁我不说] [月华君?月华君不是无情道魁首吗?我就说修无情道的哪有好人啊] [墨师兄入秘境前常常夜里去找月华君,不过说是只下棋论道就是了] [苍梧的林怀瑾林师兄也没好到哪去,天天一脸悲痛地跑到留名碑前看墨师兄的名字暗下去没有] [呵呵他们至少还有的念想,我连墨师兄的正脸都是那天问道台天機问主在留影石上看到的] [借楼收一下墨师兄天機问主时的留影石,要前排高清] [……] 其实类似这样的求助帖或者答疑贴多年来层出不穷。 最终基本上都会以无所定论而告终。 那些认为墨离尘没有死的人能拿出的最大证据就是问道台上的留名碑,他的名字还亮着。 这似乎是绝望之中唯一的慰藉,或许还活着……或许还会回来。 衍虚宗八大悬山同时震颤一下,惊得数只灵鹤长唳腾空,原本停滞的厚重云海骤然一同朝西边翻涌而去…… 正在修行的几个小弟子朝西边望去,满目骇然。 “天裂了!!” 只见天边一道漆黑裂缝凭空出现,被撕裂的虚空碎片如琉璃般剥落,露出其后混沌翻涌的秘境气息。 这等徒手裂虚空的威能,非大乘境之上不可为! 可衍虚宗,何时多出一位大乘之境之上的强者呢? “莫非是某位隐世老祖出世?” “快去看看!” 数十道剑光冲天而起,一时间,想要看热闹的人纷纷御剑前往,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厉害的前辈有此大能。 裂缝中飞出一道白色身影,在山巅上落下。 那人发丝稍乱,白衣上多有血印,手中拿着一块金色砾石。 待认出这位自虚空裂缝而出的白衣修士,不少弟子喜出望外,惊呼出声。 “是墨师兄!” “真是他?” “真的是墨师兄!他竟然从秘境中出来了!” 人群中也有活了不少时间的长老,“那金色砾石,应该就是某种可破开虚空的法器。” “这么说,墨师兄不仅自秘境中出来,还得到了道祖传承!” 欢呼声尚未落下,后山密林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 比虚空破碎更恐怖的威压席卷而来,修为稍弱的弟子当场跪倒,佩剑在鞘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一道玄色身影踏碎云层而至。 那人每步落下都有道纹在虚空绽放,转瞬已立在白衣修士身前。 许多人不约而同的只冒出一个想法:这到底是什么境界…… 卫殊黎呼吸一滞,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应纪一把扣住腕骨。 那只修长如玉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指尖几乎要嵌入他的血肉,白玉般的指节压在染血的袖口上,格外刺目。 “元祖……”他喉结微动,尝试着运转周身灵力,却像被淤结了一般,纹丝未动。 应纪逼近一步,玄色衣袍裹挟着未散的混沌气息,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那双幽深的眼眸暗潮翻涌,像是压抑了千百年的执念终于找到出口,目光如有实质般从他染血的衣襟一寸寸碾过,最后定格在微微泛白的唇上。 卫殊黎手腕挣动,却换来更用力的禁锢。应纪指腹摩挲过他腕间跳动的血脉,温度灼得惊人。 “应……应纪师弟?”华岐瞥见那张脸,惊的下巴差点掉下去。 这……这这这这……这应纪师弟说是去闭关,怎么一出来就又搞出这么大事? 他四处张望,果然已经有不少人在用留影石录影了。 上次入门典礼,他就直接冲到墨师兄面前要聊聊,这下可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那眼神就差点要当场办事了。 完了完了,应纪师弟的传说看来是又要多一条了。 沧溟姗姗来迟,那虚空裂缝已然关闭,但他还是隐约感受到了自那裂缝中溢出的一丝衍虚道祖的气息。 果然只有衍虚道祖,才能将他这师祖逼出来。 应纪自玄冥那次,这还是他的真身头一次离开秘境。 而且麻烦的是,已经有不少弟子察觉出他境界远超寻常弟子了。 罢了,既然用真身现世,想来应该是不会再玩什么装作新入门弟子的把戏了。 沧溟便只得落在两人不远处,向应纪行礼,低头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师祖。” 众弟子又是一片哗然。 掌门的师祖,岂不是那位一直闭关不出的元祖? 这看起来只有及冠之貌的弟子,竟是衍虚宗辈分最大的的老祖。 华岐更是目瞪口呆。 他的师弟……无情道新入门的弟子……居然,居然……居然是他们宗门的老祖宗! 君迁子携着鸞膂剑而来,看到应纪在此也是惊了一惊。 卫殊黎看到他,还未来得及打一声招呼,已被应纪带着遁入虚空而走。 只留了一句。 “君迁子,借你徒弟一用!” 37.神魂俱灭的团宠师兄(三十七) 直到那两道身影连同气息彻底消失,君迁子还愣着。 甚至顾不得墨离尘还活着的喜悦,他想不通……墨离尘为何会和元祖有所牵扯? 元祖一直在秘境中闭关,要说有可能会和他有牵扯的人,也应当是那时被他送入秘境中疗伤的徒弟池嘉樾才对。 而且看那两人…… 方才墨离尘被扣在别人掌心里的那段腕骨……细细去看,还能看到裸露出来的一块皮肤已经带上些红印…… 简直如附骨之疽烙于眼底。 是被磨蹭出来的吗?不仅扣在掌心,还会用指腹在那块白皙的皮肤上轻轻摩挲。 这两人可绝非寻常关系。 …… 墨离尘破开虚空出秘境的消息很快传遍宗门上下。 “好啊……墨离尘……你还敢回来!” 月华君把冰晶棋子摔进棋盘,棋子碰撞间发出清脆响声。 起初他以为墨离尘一声不响的进入秘境是为了躲他,可后来一直不见那人出来,他才慌了神。 也才明白那时墨离尘并非是怕死,而是知道自己不能死在这里……不能因为他死。 因为知晓此番一去,或许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才又让楚原机把那本《寒髓引》转交给他。 真是笑话,他不会以为自己会再找个阴水灵根的双修之体为自己消解蛊虫蚀骨吧? “师尊……?”华岐也怕的退了半步,他可从未见过总是若清冷霜月一般的月华君如此动怒。 “他现在在哪?既然没死,为何不来月华峰!” “回师尊……墨师兄被元祖带走了。” “被谁?” “被元祖……元祖应纪,墨师兄出秘境后,元祖竟然也同时现世,出面将墨师兄一并带走了。”说起这事,华岐还觉得像在看话本似的,“真没想到,我那应纪师弟,将会是衍虚宗的老祖……” “应纪?”月华君当然记得这个名字,毕竟是那一年入门的弟子中的无情道榜首。 他真是小瞧了墨离尘,装的一副纯情模样,竟连元祖也一并勾了去。 _ 应纪一直将卫殊黎带回自己所在的秘境,在一处溪泉旁停下。 “元祖……” 卫殊黎又小声唤了一声,应纪这才放开他的手,负手而立。 已经消失了…… 在秘境中感受到的那股师尊的气息已经消失了。 应是师尊留下的那个秘境中残留的气息在虚空裂开时溢了出来。 他不该抱着一丝「万一」的。 万一真是师尊回来了呢? 如果真是他……就这样以另一个身份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还是原来那个人吗? 有此前的记忆吗? 如果有记忆,如果还记得他这个徒弟。 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套着墨离尘的壳子……一声一声地唤他元祖…… 同他这般纠缠、这般亲昵、同他在秘境中双修…… 应纪又盯着他看,只是眼眸中那抹浓稠的执念似乎已消散不少。 不可能的。 真是这样……那也太过残忍。 他偏头避开那张已经找不到师祖半点影子的脸,不知在对谁呢喃道:“如果你真的还能回来……那离别又算什么呢?我这几千年孤独的守候又算什么呢?” “……”卫殊黎听到了。 026在他脑子里也重重叹息一声。 【026:卫殊黎,我知道你们的规则,完成任务以后强制脱离,不能在小世界中留下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能带走小世界中的任何东西。 但依然会感到有些唏嘘……像应纪这样的人,在你去过的那万千小世界中,应该还有许多……】 026并非当事人,他无权评判,也不知道该怎么评判。 卫殊黎曾经是被命运所裹挟的,最无助的人。 但也正因此,才有了现在的卫殊黎。 人是被经历,被记忆所组成的产物。 卫殊黎向应纪拱手道:“元祖是在怀疑……弟子实为衍虚道祖的转世吗?” 应纪抬眸,他没料到卫殊黎竟会将此事这么直白地捅出来。 “衍虚道祖已经不在了……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哪怕我真是道祖转世,想必也只是一缕残魂。一缕残魂,又如何是他呢?” “……”应纪攥了攥指尖,又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拽进怀里,对上那双似乎看不出什么起伏的清冷眸子。 “哪怕是一缕残魂……这世间万物也绝比不上。” 应纪有一瞬间的错觉,眼前的人真是他师尊,在借着这具躯壳对他说出……最刻薄最无情的话。 他手掌攥住那截腰肢,垂首吻上去……他想把那些话也一并吞入。 带着混乱的、逃避的,他不想理清的所有情绪,和对方一起在这个吻中沉溺。 …… 应纪帮他将头发束好,收回手摆出一副老祖架势。 “你颇有悟性,这样罢……我收你为徒,你唤我一声师尊。” 卫殊黎没想到他怎么突然来这一出。 这老东西……真是倒反天罡。 他便也只能推脱,“元祖肯屈尊收弟子为徒,弟子自然乐意……只是……只是弟子已有师尊,需得问过他才行。” “你是说君迁子?”应纪轻笑,“他徒弟可不是你,你们到底有没有师徒之名,你应该清楚。再者说,真要这名头,我就去找他说一声罢了,他应当会忍痛割爱的。” “元祖您是沧溟掌门的师祖,若是弟子拜了元祖为师,那掌门应当……?” “应当唤你一声师叔。” “弟子拜入衍虚宗不过数十年,资历浅薄,如此,实在僭越。” 见他如此推脱,应纪反而更来劲儿了,手中折扇挑在他耳侧,低声道: “那你方才在你掌门的师祖身下承欢,共享愉悦之时,可有想过自己资历浅薄,实在僭越吗?” 卫殊黎便顺势掀开衣摆在他面前跪下,拱手行礼。 “弟子拜见师尊。” 【026:真是倒反天罡。】 38.神魂俱灭的团宠师兄(三十八) “师尊……弟子在道祖秘境中被困数年,如今终于脱出,还没向鸞膂剑尊报个平安……” 应纪抬眼看他,虽对他现在还挂记着君迁子颇有不满,不过对于他这个「鸞膂剑尊」的称呼倒挺满意的。 “哦?依我看……你要报平安的人恐怕不止君迁子罢。” “……”大抵知道他要说什么,卫殊黎偷偷白了他一眼。 应纪装作没看见,“那时时因你被蛊虫蚀骨灼心的月华君……日日到留名碑前为你祈求的林怀瑾,还有……想要强行入秘境救你出来,不惜触犯十二条门规,罚了数道天雷的执法堂的楚原机。” “这么多人对你情深义重,你怎么能只想着君迁子呢?” 众生鉴真是个好东西。 卫殊黎腹诽一句,扯了扯嘴角,尽力讨笑道:“师尊……师兄弟们念及同门之谊,对我百般牵挂,弟子自是感激。至于月华君……道君自被人种下蛊虫以后就一直受其折磨,想来与弟子没什么干系。” “是吗?”应纪早摸透了他一张小嘴张口胡来,“你才刚做我徒弟月余,竟已经摸到大道无情道的门槛了……” 他起身握着折扇在卫殊黎脑袋上轻敲一下,俯身在他耳畔低声道:“若是叫月华君知道……他如此为你尽心尽力,连那从北境极寒之地得来的冰晶制成的棋子都用到了你身上,却只落得了没什么关系的下场,可真是寒心呐。” “师尊……”卫殊黎额头上红了一块印记,但和他立刻像滴血似的耳尖相比,便也不算什么了。 “罢了罢了……为师这秘境太小,自是困不住你。” 应纪当然没打算让他这徒弟陪自己在这秘境中待一辈子。 他摆摆手,又道:“只是,你可定要谨记,我同你有过的那些缱绻旖旎……别到时候也分给我一句什么‘只是师徒别无他想’的,就好了。” 卫殊黎冲他笑笑,“那是自然。” _ 离开秘境,卫殊黎自然是第一时间去了破云峰。 此时正是寒冬,雪落在破云峰上长时不化。 君迁子原本正在闭关修行,感知到熟悉的气息,立刻平息灵气,撤了布下的阵法禁制,带着剑从石洞中冲出。 霜白的发丝与剑气一同翻飞,顺着被风吹散的雪花飘在立在古松下的白衣修士身上。 明明一片白芒雪景,偏偏那人夺去了所有视线,唇若丹朱,似雪间一枝红梅。 直到完全确定了这人确是墨离尘。 他才恍如自噩梦中苏醒。 是他,真的回来了…… “鸞膂剑尊……” 君迁子扣住剑柄,直至掌背青筋虬结,才压制住想上前把人抱在怀里的冲动。 他实在分不清涌动在心间的是何种情绪。 失而复得? 他曾经,确实是对自己的徒弟动过心,就在那天,他的徒弟受了剑伤又被堕仙纹折磨,意识不清……伏在他胸口前抬头吻上来时…… 但碍于两人师徒之名,所以直到自己徒弟被震碎灵根赶出衍虚宗,也不敢承认。 他蒙骗自己的心,一直骗到现在。 但是又为何…… 墨离尘不告而别遁入秘境之后,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永别。 他竟然也感受到了心像被生生撕裂一般的痛苦。 甚至在破云峰闭门不出的数年间,他都要分不清……那暧昧旖旎的对象,到底是谁了。 卫殊黎看到他,不免露出几分心疼,确实如宗门内那些弟子所说……竟一夜白头。 他上前两步,抬手拂去那白丝上落下的寒雪,强忍着才没让眼泪冲出眼眶,“数年不见,剑尊为何容颜已改。” “剑尊?”君迁子似乎只听到了这两个字。 “……元祖亦知我并非剑尊之徒,得其垂爱,已让弟子拜他为师。” 听到这句话,君迁子竟然在内心隐秘之地悄然松了口气。 “入秘境代嘉樾承担死劫一事,终是我对不起你……你现下有了好归处,我自然为你高兴。” 君迁子多年来不仅只因此事而愧疚,还有关于他的徒弟…… 他徒弟对于墨离尘来说,实在并非良人。 幸得墨离尘自秘境中脱出,否则……为那样的人身陨命消,岂非不值。 只是,嘉樾现下早已离开衍虚宗,这些恩怨若是再理个明白,对谁都没有好处。 君迁子私心里,还是下意识想护着他。 “只是……元祖一直在秘境之中闭关不出,你与他,又是如何相识?” “元祖此前……曾用化身假扮为入门弟子,说是……与弟子大抵是有一段因果。弟子也是在那日出秘境之时,看到元祖的真身,才知晓他的身份。” 君迁子点点头。 元祖修大道无情道,确实是需要多制造几段因果。 他又问道:“你避去死劫,可是因得了衍虚道祖的传承?” 卫殊黎于是将秘境中的异界魔物和封印的事全盘托出,只是将如何修补封印隐瞒了下来,只说是偶然唤醒了衍虚道祖留下的残魂,才将封印复原。 “原是这样……难怪掌门不惜牺牲宗门弟子也要强入秘境。” “剑尊……弟子入了秘境,却未遭遇死劫……实在心中有愧难安。” “你何需有愧?生死劫数,本就命定。有时……一些细微的变化都可能导致命运发生转变……入秘境的人变了,劫数便也一并变了。” 君迁子眉间浮上一丝释然,犹豫一瞬,终是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宽慰他道: “今后无论你想做什么,不必再因嘉樾的事而有所牵绊。墨离尘就是墨离尘,这修仙途上,合该有你的位置。” 是的。 从此番起。 墨离尘所得到的一切,再也没有半分,是假借他人之名了。 卫殊黎向他俯身行礼,白衣在雪间垂落,“多谢剑尊,弟子定会不负所期,以得大道。” 君迁子在四散纷飞的雪花中,窥见对方那个小小的发旋。 还有那支束在头顶的玉簪…… 那眸底复杂情愫翻了又翻,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连那虚假的师徒之名也不复存在,两人自此……应当是要陌路殊途了。 39.神魂俱灭的团宠师兄(三十九) 楚原机雷劫受的伤现在已无大碍,似乎还因此锻了体,自那之后修为精进不少。 如今二人再见。 楚原机已然明白那时墨离尘赠他丹药原来是临终所托。 “为何不告诉我,秘境一行,凶多吉少?”楚原机看向卫殊黎,在他略显苍白的脸庞上停留片刻。 “可是在秘境中受了伤?” 卫殊黎轻轻点头。 楚原机无奈笑笑……他总觉得,似乎每次见这人,他都要带些伤。 不管是在幻阵中,魔修入宗时……还是现在。 他自成为执法堂弟子起,就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竟会执法犯法,触犯门规。 可那日,意外听到师尊和另一位尊者谈话,那所谓的道祖秘境不过是送人去死的魔窟,便理智全无,什么也顾不得了。 他与墨离尘,应当只是好友才对。 但就是自璇玑门再见起,这人背对着他,持剑而立,而后转过身来,昳丽之容陡然闯进视野,微微向自己拱手,唤他一声“楚师兄”。 这道身影便在心里再也消不去了。 他也没想到,还没等他想明白这份滋生的情愫,居然差点就此生再也不能相见。 让他如何甘心呢? “离尘……”楚原机薄唇紧闭,指尖缓缓落在他唇边…… “楚师兄……”有弟子进来,却没敢上前,怯怯道,“月华君来了。” 楚原机收回手,疑道:“月华君?他来执法堂做什么?” “道君说,想请师兄这里的客人到月华峰上一叙。” 楚原机看向卫殊黎,后者微微垂首,眉间已有复杂之色。 “你可愿意去?” 若是不去……月华君恐会迁怒于楚原机,楚原机又如何能承受起炼虚期强者的怒火呢? 卫殊黎便点了点头,“楚师兄……改日再叙。” 又是改日? 他似乎总是被推脱的那个…… 楚原机拉住他,瞥向来禀报的弟子,“你去回月华君,就说今日不便,还是请他先回吧。” 小弟子刚要出门回禀,却见月华君已闯了进来,视线落在那拉拉扯扯的两人身上,“究竟有何不便?可是本道君扰了你二人的好事?” “月华君……”楚原机按下心中不快,向他行礼。 月华君直接掠过他,狭长凤眼微微一眯,眼底却阴森黑沉。 “先前我与离尘,下棋论道,颇为投机。如今他从秘境回来,竟然连我月华峰一步也不踏足。每每想起那些夜晚……”月华君亮出掌心两枚冰晶棋子,“本道君都顿感惋惜。” “离尘……”月华君唤出他的名字,却如那冰晶棋子一般寒凉,“想必原机也对我二人如何对弈十分好奇,你可愿向其转述一二?” 楚原机总觉得月华君话中另有深意,再看向卫殊黎时,他已面色惨白,显然是被吓到了。 “如何?现在可愿意随我走了?” _ 指间捏着的棋子停留的有些过久了。 不仅是触到棋子的指腹已经发紫,连带着指甲都散发着如雾一般的寒气。 月华君这才将手中这枚棋子放入棋盘……一字落下,黑棋再无反击之力,满盘皆输。 “道君……” 明明是被「请」过来的,卫殊黎已经在此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此前……弟子托楚师兄带给您的寒髓引您可有收到?这些年来,蛊虫可有作祟?” 月华君拂袖而起,走到他面前,直到距他不足半步的位置停下。 “墨离尘,你可真难请啊……非要本道君亲自去抓你。” “弟子忙于修行,实在是……” 月华君打断他,已经对这些借口听倦了,“你以为死在秘境里就可以躲过我了是不是?” “并非如此……道君……唔?”月华君一把拽过他将他推倒在棋盘上。 黑白棋子乱作一团,三两颗噼里啪啦掉落在地。 月华君捏住他下颌,将他禁锢在身前,“你寻来寒髓引,不就是为了要帮我消解蛊毒吗?” “是……”卫殊黎刚想点头,手掌便被攥住。 “那就开始吧。”眼前的那双眸子,若千年寒冰一般,每分每寸都尽带寒意,像是数把利刃要将人千刀万剐。 卫殊黎便只得运行功法……片刻后,微微蹙眉。 他没在对方经脉中寻到蛊毒作祟的痕迹。 “道君身上的蛊虫,可是已经被取出来了?” 月华君低头浅笑,纳戒中取出一块冰晶,那只折磨了他数百年的缠丝蛊被裹在冰晶中,已然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了。 “呵呵哈哈哈哈……”那浅笑逐渐转为大笑 “墨离尘,你可真是天真到有些蠢笨。” “这缠丝蛊只会在我情动时发作……你跑掉的这些年来,它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在我体内吞噬我的情丝……” “直到……那情丝全然被它吞噬殆尽!我才用灵器将它从我经脉中抓了出来。” 卫殊黎这才注意到月华君那袖袍之下,竟然满是伤痕……似是被一刀刀割出来的。 “这是谁伤的?道君为何不用疗愈术?” 月华君望向那数道狰狞痕迹,冷笑出声,“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记住……记住那些难忍的疼痛,到底因谁而生。” 他从未想过,那点点情动竟也会化为滔天巨浪,峡谷深渊,将他吞没……将他困在其中。 那难以逃脱的窒息感,如细沙一般潜入他血脉的每一处分支细流。 若是墨离尘没有入秘境,没有离他而去,他恐怕也不会陷得这样深。 可这个人偏偏……偏偏在他被情深之时抽身而去…… 又在他因失去的痛苦万般死心之后,忽然出现……投入了另一个人的怀抱。 如此会玩弄人心……月华君如何舍得,就让他那么轻易被自己杀死呢? “墨离尘,我原想杀你证道,但是现在已经无用了……因为那份情丝还在时对你的情意,早已变成了滔天恨意,若杀了你,定会被上界所弃。” 那只手移到他脖颈上。 这截东西,实在是太脆弱太纤细了。 好像轻轻一捏就能弄断。 指腹下跳动的经脉,宛若惊雷一般震颤他的心神。 他终究没有下手。 “先有君迁子……再有楚原机,又是元祖,墨离尘,我又排的上第几呢?” “道君这又是何意?弟子也从未想过……彼时助道君消解蛊毒,如今却成为了道君在他人面前拿捏掌控我的利刃。” 卫殊黎握住他的手腕,暗暗用力。 月华君吃痛,却也不愿放手。 “道君接近我……欺骗我……不过是为了杀我证道罢了……现下很好,若是道君憎恨我,那弟子对道君,也只抱有同样的情绪罢了。” “墨离尘,你当真不怕我将你双修之体的事昭告整个修仙界……自时,你恐怕便只能沦为他人炉鼎……无神无识,日夜承欢了。” “即是辗转于他人身下……弟子也能保证,床榻上绝无道君一席之地。” “好,很好。” 月华君终于放了手。 卫殊黎稍稍自棋盘上起身,脖颈上已有一片被掐出的红痕。 那曾经似月似纱……或甘甜或痛苦的情意,最终变成了这样,一滩拾不起来的烂泥。 …… 翌日 有传言流出,月华君再次闭关悟道,时限未定。 而他此前与墨离尘的种种,也只是偶尔在弟子间闲谈两句。 毕竟,无情道魁首,又岂会真的对谁心生情意呢? 40.神魂俱灭的团宠师兄(四十) 林怀瑾在多年未得到师兄从秘境中出来的消息后,已经开始怀疑那秘境实则有去无返。只有留名碑上亮着的名字能给他一丝慰藉,师兄还活着,但很可能是被困在了秘境之中。 楚原机曾尝试强闯秘境,但失败而终。 道祖秘境的看守人乃是大乘之境的天灵尊者,此等境界,绝非靠蛮力所能及。 林怀瑾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是找到溯时梭,回到过去阻止师兄去往秘境。 溯时梭自从把他从未来带回来以后,就不知去向。林怀瑾找寻多年,皆无功而返。偶然间查阅古籍得知,溯时梭的时间并非单向而是环形,也就是说所谓回到过去的行动也是时间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在溯时梭中,过去未来早就是命定的,没有人能改变。 林怀瑾这才察觉出矛盾之处,若是如此,那么即使他被溯时梭带回过去,未来所发生的事也不应该被改变才对,但事实是,他所经历的未来已经和此前所经历过的大不相同了。 林怀瑾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他并非只是回到过去,而是穿越到了另外一个平行世界。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师兄和他记忆中并不相同。 难道说,师兄早知道这一点,才会提醒他:“你所以为的真或许并为真,随心而行便好。” 只是,他那些原本记忆中的师兄,对他从来都不正眼相待,他只是望着师兄的背影,将那些现在已经说不明白的崇敬藏在心里。 自从被溯时梭带到这里,师兄才真正在他心里鲜活起来。 那些心中生出的情意,指尖的悸动,所有的嫉妒和不甘。 皆是这个世界的师兄带给他的。 他或许真的没分清,又或是其实一直都能分清,只是不自知。 因此,在师兄眼中,他只是将对于另一人的情意错误的按在了师兄身上,师兄才对他多有避让。 想通了这一点,林怀瑾便想向师兄解释清楚,向其好好的说清楚自己的情意。 在不久前偶然又寻到溯时梭后,他还未来得及用溯时梭回到过去,先得到了师兄自秘境中返还的消息,以及……跟随元祖离开的消息。 回来之后又去找了君迁子……再是楚原机……月华君。 他似乎连排队也轮不上。 月华君为何忽然要闭关悟道,旁人或许不知,他自然清楚,定是和师兄脱不了干系。 虽说修仙漫漫,闭关修行是常有的事,数年也不过转瞬即逝。 但自己每次去主动寻人,都会被以闭关修行为由撵回来。 他自然是能看出,师兄有意在躲他。 他从来都在对方心里没有半分位置。 上一世也是如此……自己从未被师兄正眼相待。 直到师兄死在北境,想必死前都不会想起他这个人。 是因为师兄变得太遥不可及了。 如果像上一世一样,被众人觊觎,万人唾弃……会不会就有他一席之地呢? 直到天元州百年一次的宗门大比,林怀瑾和卫殊黎都代表衍虚宗参加比赛,一同下山赶往比赛所在的若空境。 两人虽有交集,卫殊黎对他的态度却依然不温不火,还似有疏远。 大比开始至今,卫殊黎连胜十场,直至明日的决赛,赢得合欢宗最年轻的元婴修士后,便可夺得大比第一。 林怀瑾望着窗外夜色浓重,在房中踱步许久,还是出门去敲了敲师兄的房门。 无人应……但是明明有些细微的动静传来。 他尝试着推了推门,居然直接推开了。 桌上有茶杯被打翻在地,床榻上稍显凌乱,似是躺着一人。 他正要上前……床边纱帐轻轻被风吹开…… 师兄长发披散,胸前衣襟已被拉开露出大片白皙,那双手还在腰间纠缠,想把腰带解开。 额间香汗淋漓,面色桃花,不时从唇缝间溢出几声低吟。 小腿裸露着自缠成一团的被中伸出…… 林怀瑾忙上前探查,果然在卫殊黎经脉中查到了「红尘散」的痕迹。 这红尘散乃是合欢宗不传秘药…… 合欢宗那些人,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师兄……”林怀瑾轻声唤道。 林怀瑾常年在苍梧山上种植草药灵植,对红尘散颇有了解。 红尘散服用以后,会迅速入血,随灵气在经脉中循环至全身,经过7-10天的潜伏期后,宿主若是运转真气,药效会随经脉逆流,引宿主情动。 这药效极猛,会将人的感官放大数十倍,仅是轻轻衣料间的摩擦都会带来滔天情欲,恐自身难以消解。 何况,师兄还是阴水灵根的双修之体。 “是怀瑾吗?”卫殊黎眼前模糊一片,自是分辨不出来人是谁。 “是我……师兄……你现在难受吗?”林怀瑾先将一枚清心丸给卫殊黎服下。 丹药入体,似乎并无大用。 此处人多眼杂,师兄这般模样绝不能被旁人看到。 林怀瑾用被子将卫殊黎裹起,用法器遁走,来到一处僻静之地,在四周设下禁制。 合欢宗的人给师兄下药,必然是不想让他参加决赛,好拿到此次大比冠军。 因此,在天亮前,他必得想办法为师兄消去红尘散的效用。 林怀瑾再次探脉,竟意外发现,或许是某种功法的作用,红尘散似乎在血脉中已被自行消解,只是……消解以后反而会使情欲更盛。 “师兄……我若是帮你排解情欲,你可愿意?” 卫殊黎一直有意避着林怀瑾,是因他还不知自己并非他的师兄,以欺骗得来的对方的情意,卫殊黎自然是不愿要。 可现在……似乎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得到对方的默许,林怀瑾压下一口长气,眸底晦涩如深…… 41.神魂俱灭的团宠师兄(四十一) 天光正亮,山风穿过人群的缝隙,带来一阵低低的议论嗡鸣。 裁判席上的日晷长针阴影,已堪堪压在了刻着决赛场次的那条细线上。 合欢宗所在的观礼席位上,几个眉眼流转、穿着色彩明艳长袍的弟子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笑意。 为首的红衣女子掩口轻笑,“时辰已到,那衍虚宗的墨离尘到现在也没敢现身,莫不是真怕了宸筱师兄。” “正是,”旁边一个身材瘦削、眼带桃花的男弟子附和着,声音也拔高了几分,有意让不远处的衍虚宗弟子听见,“想是自知修为不敌我们宸筱师兄,怕输得难看,索性连面也不敢露。堂堂宗门大比,竟有人怯懦至此,这衍虚宗,也就这点装模作样的本领了。” 哄笑声尚在合欢宗几人间酝酿,尚未爆发开来,却见那飘渺云端,有两道身影自云间而来。 强大的灵压虽刻意收敛,但瞬间弥漫开来,依旧压得整个嘈杂的看台为之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骤然凝聚在此二人身上。 其中一人先行停下,在观战席上落座,另一人引灵剑出鞘,直直自那男弟子身侧飞过。 这冰冷的杀意是如此真实,剑气几乎凝成实质,将他牢牢钉在原地。他只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瞬间冲上头顶,浑身的血液都似乎被冻住。 方才这剑,若是再偏上那么一寸半分,便会穿心而过。 那弟子大惊失色,吓得从座位上瘫软在地。 来人足尖轻点,在收回的剑身上落下。 “墨离尘!你放肆!”一名长老模样的人暴喝一声,周身灵力鼓荡,威压如潮水般汹涌压向道场中央的卫殊黎。 “竟敢公然袭击我宗门弟子!你眼里还有没有门规法度?!此乃大比圣地,岂容你这般凶徒撒野!” 那长老话音未落,一声更为深沉、纯粹如极北寒冰般的剑鸣骤然在场边响起! 此次大比,沧溟虽未来,但有剑修的司寒长老代为出席,听得这话微微皱眉,手中灵剑不免震颤几分。 那长老脸色猛地一白,宛如被人骤然扼住了喉咙,后续的怒斥和威胁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仿佛只要他再妄动一下,或者多吐出一个字,那道无形的剑意便会将他连同元神一并斩灭。 他僵立在原地,嘴唇翕动几下,最终强压下翻腾的怒意与惧意,铁青着脸,极其不甘地坐了回去。 卫殊黎斜睨他一眼,“自作孽,不可活。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下一次,我的剑绝不会偏。” 他灵剑入鞘,持剑向司寒长老所在的方向恭敬行上一礼,又看向君迁子,微微颔首。 弟子间不免有人生疑,为何墨离尘见自己师尊却不行尊师礼,君迁子耳旁听得几句,心间叹息。 此次决赛的对手名为宸筱,乃是合欢宗这一代中的翘楚,年纪轻轻便突破元婴,还直接被定为下届掌门的候选人,可谓风光。 他元婴初期的修为并未刻意掩饰,引得不少观者暗自点头赞许,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境界,未来成就确实不可限量。 宸筱不屑地看向方才那险些被墨离尘灵剑所伤的弟子,这人平日里便作风不端,想来是私下里使了什么下作手段,真给宗门丢脸。 他抬眼向卫殊黎投去了一个颇表歉意的眼神,却被直接无视了。 他也不恼,这单水灵根如此清纯通透……若是拜入合欢宗,配合顶级双修功法,日后成就绝不会输给他,真是可惜了。 两人同为元婴修为,此次谁胜谁负,原本未有定数。 然,这般“未有定数”在比赛开始不久以后,就被打破了。 宸筱才只是尝试着使用本命灵宝对对方试探一二,对方也将周身灵力释放开来。 宛如一座亘古神山骤然拔起,一股沛莫能御、远超元婴初期,甚至远超元婴中期极限的磅礴灵力威压,轰然爆开! 整个巨大的道场地面竟在这股纯粹由灵力释放造成的压迫下,微微一颤。 这股气息波动深邃无比,隐晦玄奥,隐隐有触摸到某种更高壁垒的迹象…… 那墨离尘,岂止是元婴修为,分明已到元婴后期……竟有突破化神之势。 如此修为,宸筱自然不是对手,原本应是一场不相上下的焦灼,竟然变成了单方面的碾压。 卫殊黎持剑抬手,一股纯粹、凌厉、斩断一切、破灭万法的浩瀚剑意,瞬间充塞了整个道场。 那剑意古老苍茫,带着道法自然的真谛,又蕴含着撕裂苍穹、洞穿星宿的极致锋芒! 一剑,只一剑。 便有裂云破天之势。 司寒上次在问道台上便见识过这小弟子的天機剑法,后听闻他自秘境中返还,还得了道祖传承,想来修为晋升如此迅速定与此有关。 衍虚道祖即是如此,哪怕只是得他万分之一,已是难得的境遇。 一剑过后,宸筱被扫下道场,重伤不起。 那由九天玄铁制成的道场,竟留下了一道足以将道场劈裂成两半的深深剑痕。 全场死寂。 这般年纪的化神修士,其天赋可堪称妖孽之材。 42.神魂俱灭的团宠师兄(四十二) 合欢宗掌门面沉如水,周身灵气暗涌,一个闪身已来到重伤的宸筱身旁,派人将其送回宗门医治。 方才这一场比试,他已察觉到些许端倪。 多年来,宗门一直在寻找身怀阴水灵根的双修之体,没曾想,竟在这里见到了。 他落至道场上,向卫殊黎发难,“墨离尘,你先恐吓我宗门弟子在先,又在比赛中对我徒弟下此重手,这便是天元州第一修仙门派教出的好徒弟吗?” 林怀瑾见他如此欺辱师兄,起身回怼道:“你宗门弟子对我师兄下药,也算是名门正派所为吗?” “下药?”合欢宗掌门讥笑道,敢问你的师兄,是中了哪种药?” “便是你合欢宗秘药……红尘散。” “红尘散乃我合欢宗秘制灵药不假,但药效霸道异常。若无本门特制解药强行压制疏导,中此毒者,必受情欲蚀骨焚心之苦,灵台蒙昧,最终只会落得个灵力暴走、经脉寸断、自我毁灭的下场!绝无幸理!” “若是墨离尘真的中了红尘散,现在又如何好好站在这里?!” “……” “只有一种可能……若是阴水灵根,修行了特定的水系功法,便可自行消解红尘散的药效。” 他面上发狠。 “好啊,原来衍虚宗的第一天才,不过是靠着这副天生勾引人的下贱炉鼎之体!靠着与宗门师弟师尊那不堪入目的双修之事,才换来这一身逆天的修为!”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整个道场瞬间炸开了锅! “阴水灵根?!双修道体?!” “天啊……竟真有这种体质?古籍记载不是传说吗?” “若真是如此……那墨离尘的修为提升如此逆天……” “不会吧?看他那般清寂孤傲,怎会是什么双修之体……” “难怪他对其师尊礼数不周!莫非……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衍虚宗的剑修弟子,剑法如此精妙绝伦,怎么可能是靠双修这种手段提升修为?” 衍虚宗弟子自然也气不过,起身怼道:“你切莫空口辱我宗门弟子!” 合欢宗掌门信誓凿凿,“到底是空口胡言,还是确有其事,只需让墨离尘自证即可。” 司寒早料到这合欢宗手段下作,竟连红尘散这等阴毒丹药都下到宗门弟子身上来了,出声冷冷道:“如何证明?” “你宗门弟子头上那根玉簪,实为锁灵簪,可隐去修士真实灵根,他若要自证,只需取下发簪即可。” 此言一出,各宗长老目光灼灼,瞬间汇聚于墨离尘发间那根玉簪。仔细感应之下,那玉簪温润内敛,光华流转看似普通,却自有一股隔绝探查的玄妙气韵环绕,竟真有天阶灵宝的特征。 这合欢宗掌门一言一语有理有据,难道真所言不虚? 林怀瑾冲上道场,挡在卫殊黎身前,急道:“我师兄是何种灵根,与你合欢宗又何干?凭什么依你所言,自证清白?” 难道命定之事真的不可改? 师兄双修之体的秘密若是曝露,定会引来诸多觊觎和争抢……恐怕还会沦为前世那般凄惨下场。 “小友,”一位德高望重的宗门长老缓缓开口,语气看似公允,眼神却深邃难测,“合欢道友所言虽有些偏激,但不无道理。你身具阴水灵根……此事本身并无过错,此乃天赐之体。然……” 他话锋微妙一转,“若衍虚宗果真放任弟子以双修邪术提升修为……那便与正道宗门宗旨背道而驰,有辱门楣了。今日正好借大比之机,各方见证,取下这掩饰之物,若能自证清白,不但为你洗刷污名,亦能还你宗门一个朗朗乾坤!何乐而不为呢?” 林怀瑾怎会听不出,这番话冠冕堂皇,却字字藏刀!看似为了证明清白,实则是在逼迫! 在场的许多宗门,心思早已活络起来。 若真是传说中的双修道体……可助其突破桎梏,若能据为己有…… 无数道目光变得更加复杂而炽热…… 眼见各宗门争相逼迫卫殊黎自证,司寒正准备先将他带回衍虚宗再做处置,却见有一道玄色身影,自云间而来,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墨离尘的身侧。 来人不过及冠之貌,未见灵气流转,似乎并非修士。 众人还不知这突然出现在道场上的年轻人是什么身份,却见衍虚宗的司寒长老先行起身,向来人恭敬行礼,“晚辈拜见元祖。” 满场沉寂片刻,忽地骇然轰动。 “元祖?!!!” “是那位传说中的……衍虚宗隐世不出的元祖?” “天啊!传说他竟然真的存在!而且……这么……年轻?” “他身上没有任何气息……连大乘期尊者也无法如此完美内敛……他到底是什么境界?” “至今没人知道这位元祖到底是什么境界,只是听闻……他似乎早已可以飞升,却一直留在衍虚宗隐世不出。” 应纪对于周身那般骇然动静置若罔闻,打开手中折扇,轻扇两下,“这玉簪乃是我赠与小徒的拜师礼,我特意交代过他,玉簪可助其清心凝元,切要时时戴着,不可脱下。” 卫殊黎听得此言,便向应纪恭敬地行了个尊师礼,“弟子时刻谨记师尊教诲,不敢妄然将其摘下。” 小徒? 这墨离尘不是君迁子的徒弟吗?怎又成了元祖的徒弟? 各宗门长老实在不解现下形势何如。 “听到了吧?你几人逼我徒弟脱簪,岂非让他背上不尊师的罪名?” 最后几个字落下,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合欢宗掌门和先前开口“劝解”的几位长老心头!他们再顾不得颜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老祖恕罪!老祖饶命!” “小辈瞎了眼!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元祖亲传!” “不知是您老人家赐下的拜师重宝!万万不敢要墨公子违背师命!” “我等该死!罪该万死!求老祖开恩!饶命啊!” 见应纪依然不悦,几人又转向卫殊黎接连磕头,“小辈不知礼数,还请前辈见谅。” 应纪又看向负责本次大比的道宗掌门,“此次大比可有结果?” 那道宗掌门被点了名,连连拱腰行礼,这衍虚宗的元祖比他师祖还要高上不知道几个辈分, 他哪敢有半分怠慢,连忙躬身行礼,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禀元祖,此次……此次大比结果已有定论!”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对着道场边缘负责宣布的弟子猛使眼色。 “天元州百年大比,胜负已定,胜者:衍虚宗,墨离尘。” 43.神魂俱灭的团宠师兄(四十三) 林怀瑾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若锁灵簪真是元祖所赠,那师兄第一次受伤闭关和人双修……竟然就是和元祖。 他忽然有一瞬间的极度恐惧。 他的师兄对他来说,变得越来越遥不可及……或许以后,他会连和师兄说一句话、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卫殊黎忽然又感觉有一股血脉逆流,铁锈腥味冲上喉头,鲜血溢出嘴角。 应纪握住他的手腕,将一股真气打入他经脉护住心神,明明知晓此前发生了什么,依然佯装动怒,道:“怎么回事?” “定然是因为红尘散效用还未完全消解。”林怀瑾忙回道,狠狠看向合欢宗众人。 “红尘散是谁下的?”应纪语气不重,每位合欢宗的弟子却都感觉到了宛若被打入阴森地狱一般的死意。 方才还在和那男弟子嬉笑嘲弄的几人齐刷刷的将手指向了给卫殊黎下了红尘散的罪魁祸首。 “不……”那男弟子第一反应是否认,又立刻反应过来他如何能骗过这元祖,忙跪地求饶:“老祖饶命……老祖饶命啊!!弟子……弟子也是受人指使……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老祖饶我一命!!” 应纪甚至没偏头看他,拂袖挥去,带着卫殊黎踏云而走。 男弟子还未反应过来,看到自己的身体竟然化为了点点碎光,一声惊呼都没来得及出口,已然魂归天地。 而更令各宗门弟子觉得诡异的是,那男弟子消失以后,其他的合欢宗弟子居然像是全然把这个人忘记了一样,对他的死没有半点反应。 “不仅消身灭神,还直接抹去了他全部因果……衍虚宗的元祖,果真如大罗金仙一般的存在。” 合欢宗掌门见元祖离去,那额头的冷汗才凝住,终于舒出一口气,瘫坐在地。 幸好,幸好,元祖并不知晓是他指使那弟子给墨离尘下了红尘散。 他还未被人扶起,下一瞬,云间降下骇人威压,不过一瞬,竟化去他诸身真气,让他修为足足退回一个大境界。 “众生鉴,可观人心窥万物审恶行破业障,再有下次,消身灭魂!” 此次宗门大比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怀疑这天元州第一宗门到底是不是衍虚宗。 寻常名宗,有一位大乘之境的强者坐镇,已是可以雄霸一方。 而衍虚宗,不仅有多位大乘境,还有一位境界远在大乘境之上的元祖。 旁人也只能弓腰俯首,毕竟,这可是那位衍虚道祖一手创办的宗门。 衍虚宗·主峰 沧溟听司寒讲完此次宗门大比诸多曲折,端起茶杯的手顿在唇边,又放下,“若是师祖不出面,想来还证明不了什么。但他既然出现在大比上,为墨离尘解围,看来,这双修之体的传言,确为事实了。难怪啊,难怪……那月华君一直偏执得道,竟也会栽在这小弟子手里。” “小弟子?论辈分,你现在该叫他一声师叔才是。”司寒轻笑。 “即是双修之体,师祖也不该多次为他破例……看来,这真是师祖命定的因果,躲不掉的。”沧溟抿下一口茶,“师祖修大道无情道,早已勘破红尘,心间唯一挂牵,便是他师尊衍虚道祖。” “”师祖活了几千年,眼睁睁看着衍虚道祖飞升而去,诸位师兄弟寿元耗尽……就连我师尊,也在百年前遭遇大劫,不幸身陨。” “师祖的一生都在和他人离别,只落得万般孤寂。” “他的大师兄身陨时,交代他定要守好衍虚道祖留下的这衍虚宗,没曾想,一守就是千年。” “这墨离尘,被天機剑认主,修补了秘境封印,还得了道祖传承。仅凭这多番与道祖的机缘,师祖恐怕都要在他身上深陷不移了。” 司寒倒是头一回听这些事。 元祖在衍虚宗,一直都只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他此前也不能完全确定这位元祖是否还在世。 “传言说,他早已可以飞升,也是真的?” “那大道无情道,比之无情道得道,还要难上数倍。谁又能真的修心,放下诸多因果,斩私念为大义,舍小爱为大爱,达到‘无执’之境,以天道之心承载万物呢?” 司寒便点点头,“只听说有无情道得道,这大道无情道,却只有衍虚道祖一人大道得成。” 沧溟又笑着向他摇摇头,“三千大道,皆可成道。并非是只有衍虚道祖能修得这大道无情道,而是他所修之道,皆为大道。” 司寒细细揣摩这话,但仍未参透其中深意,看了眼身旁的佩剑,似乎领悟到了些。 若是衍虚道祖是个剑修,想来现在便不是衍虚道祖,而是本剑道祖了。 - 宗门大比的结果在各宗门被热议许久,无论那双修之体的传言是否为真,本次大比的冠军,竟然不足百岁就半只脚踏入化神,此后定不可限量。 在某个小宗门的角落,弟子们围挤着观看此次决赛的留影石。 “那就是墨离尘?先前是天元州第一剑修君迁子的徒弟,现在又成了元祖的亲传……我还听说他手里那把剑曾是衍虚道祖的配剑。” “这般年纪的化神,整个天元州再找不出第二个。” “我要是当时也去了衍虚宗就好了,有这样一位师兄我肯定愿意努力修炼。” 在诸多羡慕崇敬的目光中,人群中一位面貌平平无奇的弟子竟在眼底浮现出几分恶毒。 命定死劫?改天换命? 皆是胡言! 墨离尘…… 不,应该是卫殊黎。 此次我从地狱里爬出来,定让你身陨魂,再无翻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