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轻风美人》
第1546章:步步惊心马尔泰若雅13
若雅汗毛倒立抿着唇一言不发,康熙扳着她的肩将她提转过来,抬手钳住她的下颌,语气强硬,“你要尽快习惯朕”。
“……知道吗?”。
若雅想到他之前整整两月如狼似虎的侵占,如影随形,噩梦一般,那段时间她的世界除了床幔的明黄色,竟只剩下片片黑暗,如今再瞧着他,当真是一个字吐不出来。
康熙也松了手,开始给甜枣了,“之前吓到了?”。
若雅稍显疑惑,好半天没弄懂,在抬眸触及他眼底深意的时候才回味过来他指的是什么,立马从下往上一阵热气袭来。
猛的垂下头,康熙似乎还挺满意她的反应,一个用力将她提到腿上,两人愈发缠紧。
“朕以后会注意,不会再让你这么累”。
若雅:“……”,这人怎么是这副德性?祖父误她啊~
康熙不得回应,便垂下头凑近些低声哄着,自找话题,“瞧着你喜欢看书?”。
“朕的藏书阁很大,可要去看看?”。
说是询问,其实就是通知,两刻钟后,若雅被带到一座气势恢宏的阁楼前:
石砌双层台基上,主阁三层配以回廊,往上加盖了六层,三层挑出平台铺上栏杆的明层,三层为暗层,加固结构隐藏楼梯,头顶卡下个绿色琉璃瓦的重檐歇山顶。
整个楼体绿光罩顶,闪得若雅眼睛都睁不开了,不知道是谁的审美,有点诡异。
进去后,若雅再次小小震撼了下,旋转书架旋转楼梯,旋转桌配套旋转椅。
透明玻璃内的书籍分区分类分批次,一目了然很是清晰。
从一楼开始,听着他的一一介绍,若雅狠狠见识了一把什么叫书海无边际,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倒是头一回对祖父们口中那位传说中的帝王有了些许实感。
抛开两人之前的不愉快不谈,他的确是位博闻多才的皇帝。
这里的隔壁住着不知道他哪里掏来的黄毛碧眼传教士,一个两个没啥表情深沉内敛的模样,说都是他的辅助。
物理,化学,天文,地理,外语,哲学,音乐,数学……
单拎出来讲解天文学的书就一百多本,也不知道他哪里抠出的这么多时间来吸收。
……听着听着的,若雅都快把他当老师了,学得很认真。
一两个时辰下来,若雅不得不承认了,这人讲课有得一手。
直到……欧几里德的几何原本,代数,三角函数……
以及他自己著作的御制三角形推算法,积求勾股法……
“行了行了,可以了,不用说了……”,若雅表情扭曲扶着额头急忙喊了停。
康熙嘴巴上到是停了,也抽走了桌前的书,就是同一时间这个手上开始不老实起来。
他缓缓压着若雅的腰往自己怀里送,若雅也立马从一堆横七竖八的线条中抽神出来,不知道画面怎么转成如此迅速。
察觉他的意图后分分钟想跑,“我去找找唔!……”。
康熙笑得霸道,反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俯身亲了下去,不客气的含住她的唇,辗转缠绵,眼神汹涌而又透着一抹温柔。
若雅被动的承受着他带给的所有,身体越来越失力,无处安放的手后撑在桌延边上,另一只手轻推着他。
男人好像更来劲儿了,干脆将她整个人箍进膛前,不留一丝缝隙。
眼瞅着温度直线高升……
不远处候着当空气的李德全熟练的开始遣殿内的人,只是留在暗处的人他没法使唤。
不过人家都是有职业素养的,什么该听该看人家清楚得很。
午后进的阁楼,再出来的时候却已然天色擦黑,若雅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可怜到爆炸。
后宫在若雅一枝独秀的独宠中迎来了万岁爷出塞行围。
太子殿下当堂提议带上所有兄弟一同前往,并建议由刚被放出不久的八阿哥监国。
康熙可有可无的允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大方向不变,任他们蹦哒也没什么不好,浪不起水花来。
胤禩刚回来朝堂还没搞清楚眼下风云后的状况呢就被赶鸭子上架接了个大活记,立马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修整半余年多的时间,他也总算是明白过来当初是谁给他挖的坑。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自己一直藏好好的,是怎么突然就被太子给盯上的,他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看谁都像二百五吗?
竟冷不丁把他揪出来就算了,还如此迅速给了他一刀,让他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就受了重创。
一旁坐着的十阿哥头脑简单,捧着茶杯斯哈斯哈,也是不甚在意其中什么缘故,和稀泥的咧咧道这是太子看重的缘故,还让胤禩不要记恨那一脚了,扬言他们这几个兄弟谁没被打过。
胤禟神思恍惚,满脑子儿女情长,如今的心思大半都挪放在后宫,对辅佐胤禩上位这件事兴趣断崖式减半。
如今的小聚会也不大开口了,闻言是与不是都胡乱点头附和,只是要钱依旧给就是了,反正他钱钱多多,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
胤禩理解他包容他体谅他,知道他这是还没从打击中走出来。
当然,劝也是劝过的,就是没啥用,也生怕说多了起反作用,过犹不及,就干脆缓上一缓了,也不急于一时,他一向都是这么善解人意的小花花,可不能崩人设。
于是乎……
三人团不走心的在这里嘀嘀咕咕老半天也没整出个所以然来,到是新入伙的十四阿哥干劲满满,回宫换了个衣服就跑来一块蛐蛐了,积极得不要不要。
奈何他年龄太小,除了有个疼爱的娘啥也不是,胤禩多半拿他当个混子凑数。
几人的关系像是八九十铁三角加上了一边,已经明显开始摇摇晃晃,愈发像个不稳定的四边形。
承乾宫,若雅正在为小裤衩顺着短短的毛发,这是她实在无聊出去溜达路过宠物房的时候偶然遇见了带回来的。
很合她眼缘,只是为着这个小东西的名字,皇上好像很惊奇,那日用膳间盯了她好几眼,还说了句颇为莫名的话:
朕竟不知你也有这般促狭的一面。
门外一如既往没有静鞭的声音,康熙像回自己家一样悄咪咪熟练的跨进来。
“又在逗你的小老鼠了?,仔细被他抓着”。
若雅笑容顿了顿,把小裤衩从胳肢窝里掏出来放地上,拍了拍他的屁股示意他自己去玩。
康熙对这个冰美人已经快免疫了,但是一点也不妨碍他享用,左右她知道分寸,从来不会拒绝。
他把人揽到怀里,“过两月朕准备北上,你可想一同出去走走?”。
“朕带上你一块儿?”。
若雅不想去,摇头拒绝了,垂着脑袋噼里啪啦盘算着他这么一出去起码得小半年时间,若是期间他在滞留承德山庄一些时候,那就得……
“臣妾就不去了,皇上知道的,臣妾怕冷,塞北多是寒风,便是酷夏都听闻凉气逼人”。
想了想,她又软下声补充道,“臣妾在宫里乖乖等着陛下回来”。
康熙听完后看着她笑而不语:这是打量着哄小孩呢~
一月后,皇家大部队出行,若雅被裹得厚实,康熙把圆溜溜的她温柔的扔到自己车上。
一脸平静说道:“这样就不冷了,你放心,等到了地方,你若是不想出来便依旧可以躲在帐内,里边暖和着呢,不会冻着你的”。
若雅嘴角抽抽:“……”,这个后娘养的。
为何如此蛮横霸道不讲理,我行我素的死垃圾!
康熙难得见她有些情绪外露,瞧着是被气得不轻的模样,心情大好的捏着她小下巴亲了又亲。
浑然未觉继续开腔,“你自江南长大,但根在西北,可有学了骑马?”。
若雅窝在他怀里摸着裤衩,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他但是知道体贴了,还不忘把他她家小耗子带上。
“并没有,臣妾身子骨弱,实在不经用,学过一次被甩飞了出去,当场便断了手臂,哥哥吓坏了,就没再让继续学下去”。
“哦?还摔倒了?当时可疼?”。
若雅想翻白眼,那肯定啊,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不就疼得她小死一回。
嘴上却是:“……一点点,不算疼”。
康熙看人眼光毒辣,一摸一个准,但对她口不应心也不觉有啥,喜怒不辨的捏着他的柔荑,“到了以后朕亲自教你,必不会让你伤着一根毛”。
“如何?”。
不如何……
若雅懒洋洋应了下来,这么长时间相处了,她到也摸清楚了几分他的脾气。
说一不二,从他嘴里没有一个废字,说了是一定要做的。
一路上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队伍走走停停,期间若雅不是吃就是睡。
御驾内仿若一间五脏俱全的精致小房子,柜子暗扣,软榻桌子,吃食书架应有尽有,不够还有,她拢共下去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若雅甚至在车里养了一盆仙人球,胖乎乎圆滚滚的,肉片饱满带着刺,刺上开出了粉嫩嫩小花花,她很喜欢的目不转睛盯着它。
御驾彻底停顿的时候已然六月中旬,若雅被巧月两人扶了下去,正赶上迎面北风呼啸,她紧了紧身上的白狐裘,裙摆翩翩起舞。
第1547章:步步惊心马尔泰若雅14
待康熙再回头看来,若雅已经只剩一双眼露在外边。
黑葡萄一般,明亮圆润,很是可爱,莫名就让人心尖无端端颤了两下,像是滴了一滴水,有什么东西开始生根发芽。
康熙面容清冷,迟疑了片刻便牵着她的手接受沿途蒙古诸王的跪拜。
这一幕不说地上趴着的蒙古糙汉子们一头雾水,便是胤礽领着的大小王都神色各异起来。
便是皇后都没有殊荣与皇上同乘,雅妃这便已经是不合规仪了,如今皇上又亲自带着她如此招摇……
御帐内果然同皇上之前说的那样,暖洋洋的,还香喷喷的,若雅辅一进去鼻尖便在冷热交替下满出一层薄气。
康熙还有正事要忙,也没有多陪她,只是离开前摁着亲了亲她的额头,叮嘱道:
“……这几日朕有事,你且自己溜达溜达,休息休息,忙过了便教你骑马……”。
听到前半段,若雅真心实意的弯弯唇角,“……嗷,皇上去忙了吧”。
康熙:“……”,二话不说上嘴吧。
若雅被亲得晕晕乎乎瘫在绒毛毛的榻上,直待对方没了身影才开始骂骂咧咧让人备水沐浴。
若雅泡了个热水澡去去寒,之后便整整五日不出门,最后被实在看不下去的康熙叫了过去。
议事帐内,众位阿哥们都在场,若雅刚要行礼便被康熙拉住并排坐下。
没一会儿,帐帘又被掀开,进来一堆小宫女。
这还是进宫分别后若雅同若曦的第一次碰面。
说来也是稀奇,以前在八贝勒府的时候,若雅喜欢蜗居在轻风轩,进宫后更是哪哪儿都不去。
两人会面的次数竟屈指可数,还不如她同若兰加起来的数量多。
不过她也并非不知道对方的消息,据说这位当初进宫不久便得了万岁爷的赏识,如今已然混成乾清宫御茶坊女官了。
若曦领着人行礼,“奴婢给皇上请安,给雅妃娘娘请安,见过众位阿哥”。
康熙暗自捏了把若雅的手,“看来,若曦又有新鲜事要朕尝试了”。
他看着若雅笑说,“你这个堂姐啊,脑子里尽是些新奇点子,古灵精怪的,到是与你大为不同”。
若雅轻飘飘扫过若曦,见她似乎同八贝勒府邸时不大一样,好似安静稳重了许多,“……哦,这样啊~”。
如果说若雅对若曦是无感,那后者对前者便是实打实的不喜了。
若曦真心觉得这位堂妹就是个绿茶,她要不就是生来克她,自己之前禁足那么久的事,以及嫡亲姐姐对自己态度的转变,无一都是因为眼前这位。
她第一次禁足,是对方被嫡福晋推到的时候,她第二次禁足,是对方落水之后。
若曦对若雅的敌意来得有理有据,自然而然,起码在她看来……
不过如今人家成了康熙的宠妃,若曦反而又没那么多厌恶了,甚至刷了一遍康熙后宫,想着马尔泰家的后妃好似并没有什么比较出名的。
想着不久的将来这位怕是也要折戟沉沙,要么早逝,要么被废,如此容貌没有孩子,更没有一句半句留书,结局定然不好。
想着想着的,若曦心底什么郁气都没了,左右换了她侍奉皇上,她是一万个不乐意的。
“皇上英明,奴才觉得皇上应该有些热了,准备了一些冰镇的果汁,不知皇上可否愿意试一下奴婢的手艺”。
康熙又垂眸瞥了眼若雅,见她神色依旧焉焉的没啥兴致,不自觉心底也跟着沉了几分,随意挥了挥手示意。
若曦呈上来一只龙纹雕刻水晶杯,康熙打开杯盖看了眼里边,茶叶同茶水被中间一片滤网隔开,倒的确是以前没有过的吃法。
康熙动了动手,径直喂到若雅唇边,“尝尝?”。
若雅的唇刚碰上便一片凉意,条件反射往后躲了下,但还是浅喝了一口:不知道加了什么,咸甜咸甜的。
她回看着眼巴巴的皇上,昧着良心点点头:“不错,可以的”。
或许他就喜欢这种五味杂陈的混合装,到底口味不同,她的话还是更喜欢喝热乎乎的牛乳。
康熙面上跟着回暖了些,大口干完了递到一旁。
“喜欢便让若曦每日做了给你送过去?”。
若曦大为摇头,她不要见若曦啊,这家伙回回碰上了她都得受回伤,一个人还能被伤几次呢?
康熙不明白为何,但也随着她了,眼里全是溢出屏幕的宠溺。
帝妃如此和谐,一旁的胤礽刚端上茶杯,见状差点把手甩出去,脸色一寸寸黑了。
其他几位阿哥也都抬着自己那份,胤禟死吊着脑袋干巴巴坐着,口不下咽。
康熙低声同若雅说了会儿话,才让人把这奇形怪状的杯子都全部呈上来。
一一看过后,中肯评价:“我的一众孩儿,各有各的个性,的确是百花齐放”。
“牡丹雍容华贵,富丽堂皇,百花之王,送给太子,实在适当不过呀”。
“木兰清白片片,沁人心脾,高洁耀眼,真正就是四阿哥”。
“梅花高风亮节,独立创新,又坚忍内敛,还真像我的十三阿哥”。
……
若雅稳稳坐着,静静听着,也静静看着,若曦的确观察入微,且胆大心细。
康熙偏头看向身侧,“你觉得呢?”。
若雅懒懒的神情猛然一顿,“臣妾对几位阿哥并不了解,但知子莫若父,皇上说如何,便是不会错的”。
开什么玩笑!
问她!
这人小脑长痔疮了?
气氛骤然有些微微凝固,康熙这才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问错人了。
不过同时也让他想起一件事:选秀之前,他的雅妃在八贝府上住过一段的事。
不禁又联想到另一种可能,若曦与她同种身份,却在八贝勒府内一战成名闹得沸沸扬扬,怎的她水花未起?
还是说……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起了?
虽然不想承认,可康熙水灵灵的沉默下去,老八的确更年轻,温声细语的会哄人,这些小姑娘不就喜欢那种?
李德全等人不明白皇上怎么一下就挂脸了,很快都识趣的退了出去。
若曦同样不明所以,下一瞬便吐槽皇上实在阴晴不定,可却也只能心有不甘的跟着退下。
她原还计划着哄得皇上高兴了可以求个恩典,让十三爷教她骑马呢,眼下可算是泡汤了。
胤礽是康熙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小一号,他了解这个阿玛,比他自己更甚。
离开前不着痕迹扫了眼事不关己瞧着还蠢蠢欲动想跟着大家伙一块儿跑路的若雅。
一时脚步停顿了一瞬……
若雅的确在暗戳戳起身,试图跟上大部队,眼下大家伙都走了,那皇上这莫名的邪火不得她一个人挡着啊?
抽了个合适的时机,若雅快速起身告退,“皇上,我也……”。
康熙冷笑着打断,“你什么你,你要去哪里”。
若雅:“……我还没逛过大草原,想出去周围转转来着”。
康熙持续性高冷,诡异的开始阴阳怪气,“哦,这么忙啊,年轻人精力就是旺盛”。
若雅:“……还,还好吧,也没那么旺”。
一边说的,若雅一边朝着帐篷外挪,距离这位上次没缘由的发火还是她俩很不愉快的第一次。
实在有点恐怖,她不太想再次经历了。
伴君如伴虎,怎么就又毫无征兆生气了呢。
康熙这回没拦着,眼睁睁看着她溜走,生气是没有的,真要说就是有几分不舒坦。
他富有四海,权掌天下,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什么能轻易让他动容。
唯有一点: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
他不是不清楚,不是这些儿子太年轻,而是他自己……
“李德全!”。
守在门口的李德全没曾想这雅妃娘娘也兴干脚底抹油这勾当,硬着头皮掀帘子进去。
“……万岁爷~”。
康熙一下一下划拉着杯盖,“着人去一趟西北,江南,老八府上……查仔细些”。
李德全:“……嗻”,不是浓情蜜意的吗?怎么掉头就要翻人历史了?
若是不小心整出个黑历史,那不完蛋了?
顺利出来的若雅停在一处空旷人少的地带,抬头看了蓝蓝的天,再看看脚底穿插着小野花的青青绿茵。
空气清新视野阔,人烟稀少又静谧,其实她方才跟皇上说想逛逛也不全是托辞。
“走吧,来了也有好几日子了,总闷在帐篷里也不是个事儿”。
巧心紧跟着若雅,她喜欢八卦,也喜欢到处溜达。
“主子以前在江南的时候很喜欢乘船游湖,听曲兜风的……”。
只是来了京城后着实变了许多,进宫后更是几近面目全非。
巧月说是形势大不相同的缘故,她自然也是明白的。
……若雅漫无边际游走着,在要准备回程的时候,突然身旁的巧心一个低声惊呼。
她顺着其视线看去,待看清眼前一幕后,眉头一下就扭了起来。
第1548章:步步惊心马尔泰若雅15
一片蓝天白云笼罩下,一男一女正紧紧相拥,耳鬓厮磨,朗朗乾坤的嘴对嘴亲吻,好不缠绵都特么拉丝了。
若雅就这么看着她们抱啊抱,亲啊亲,最后滚地龙,以天为盖地为庐,天雷勾地火恍恍惚惚。
巧心扫一眼空旷的四周,见除了她们之外鬼影没有一个,实在是憋不住了,放心大胆开麦。
“主子,奴婢听闻这若曦姑娘进宫后可是不比府邸的时候安生,给八贝勒送帕子,故意烫伤十阿哥,给十四阿哥送糖葫芦,同十三阿哥偷偷摸摸游湖……”。
“还大庭广众下借着抱狗的名义同人四阿哥调情,两个人眼神撕扯,瞎子都能看出来不对”。
“如此左右逢源,实在手段惊人,竟是已经将皇上长成的阿哥们都给轮了个遍”。
“而且,这别人也就罢了,怎的八贝勒爷可是她嫡亲姐姐的男人,她都不放过,倒是也下得去手,奴婢还为此特意深入打听了一二,八贝勒只收东西并不曾回应,久而久之的,双方倒是少了来往”。
若雅不自觉拽紧了袖口,心口发冷,头皮发麻,“御前的消息也是这么好打听的?”。
巧心讪讪一笑,“格格~您是知道的,奴婢就好这口八卦消息入眠,主子您入宫后便是盛宠,那些个投门的小喽啰多不胜数,自动递了不少消息”。
“……加上若曦可是半点没带掩藏,这谁人不知啊~几位阿哥去往她的小院跟进自家妾室房似的,奴婢便……知道了”。
“当然了,您不喜奴婢嘴碎四处招惹,奴婢便没有理会他们,一个没收的啊,只一味守好咱们的宫墙,可是没有私底下做主的呢”。
若雅眼眸深深,盯着不远处一动不动,只觉一黑又一黑。
之前在八贝勒府的时候好歹有若兰看着,她本想后来若曦改了许多,又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顾及着御前需要避嫌也是真不想同她多牵连的缘故,并没有多加理会。
不想她本事大成这样,为自己筹谋也得有个度啊!
这是把皇家阿哥当大白菜挑选耍玩吗?
啊对,男人的确不是啥好东西,但也正因如此她不怕翻车?男人翻脸可是比翻书还快的。
最重要的是翻车就翻车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啊,如此肆意,竟全然不顾家族死活。
巧心见她脸色实在难看得厉害,吓得声音都低了几个度,“主,主子……您没事儿吧?”。
若雅一直都有所察觉,若曦身上总伴随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诡异,什么规矩到了她那里便会大打折扣。
……这到底是侥幸还是别的,若雅如今已经不想再去剖析了。
“走,回去”。
不论如何,家里都不该继续做睁眼瞎,“递封信给祖父”。
草原上那两人的后续故事若雅并不清楚,只是离开的时候姑娘的上衣已经不在。
估摸着是要全擂台野-战的一场的。
若雅猜得不错,若曦的确同她的四爷鸾凤颠倒不知天地为何物了,酣畅淋漓干到了夜深人静乌云遮。
其实如果换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八贝勒,她是不会做到这一步的,谈恋爱归谈恋爱,她脑子清醒得很,八爷下场凄凉,最后必然会牵连盛广,她觉得自己既占了马尔泰若曦身体,便会为她的家族考虑。
醒来后的若曦一脸甜蜜的回了自己的帐篷,其眉眼间的春色只一眼就立马被小小卧底的玉檀猜个正着。
姑娘如今跟若曦可是没啥真感情的,忠心得很,扭头就走了暗线给自家爷传了消息。
胤禟的脸色恐怖如斯,没忍住骂了脏话,“贱人!”。
马尔泰家怎么教养的姑娘!
怎的三个人两个样!
这件事胤禟知道了,十阿哥还会远吗?
十阿哥一晚上嘴巴都没合上过,缓和再缓和才堪堪开口,“进展这么快?不过……老四到底是真喜欢她,还是纯粹卖身求联合?”。
胤禟稀奇死了,看自家老弟的眼神的都不对了,“你什么时候长的脑子?”。
十阿哥:“……”,什么话!会不会说话!扎心了他九哥。
虽然但是,十阿哥还是小小难过了几天,那之后就不再搭理若曦了,实实在在收心准备跟自家老婆过小日子。
外边的野花不要采,谁知道吃两家饭会不会中毒,这要是万一哪天人家也摁着他要来一场幕天席地,他是应还是不应?这有了崽崽他又是认还是不认?
满人其实没那么在意女子清白不清白,爱新觉罗家传统那也是荤素不忌,康熙后宫更是其中翘楚。
什么寡妇二嫁姐妹花,通通收起来带回家,大美女小美女老美女,有用就能床上捋。
上行下效,十阿哥对此接受度还行,可反过来就不成了,他能接受自己女人不干净,却不能接受不干净的自己成为对方的男人之一。
奇耻大辱啊!
另一位有点受打击的就是老十三,他到不是爱慕若曦,他自己也是个洒脱的人,可他是风流……却不下流哇,一贯都很有分寸。
对于若曦的豪迈程度,还是有一丢丢吃不消的,尤其看到自家亲亲四哥哥一脸随意说出当时情景的神情,他便也不自觉跟着轻视起来。
如今若曦身份骤然转变,从朋友变成了兄弟的女人,自然兄弟的态度最要紧,若是重视对方,他便也会随着,若是……
对于九十以及十三阿哥等人日渐疏离,若曦白日忙着当值,晚上忙着跟四贝勒滚草地,一时还真没怎么察觉。
时间就这么一晃二晃的过去,大部队回程,途中皇上拿到了想要的详细资料,派出去的人是暗处的,屁大点事都在上头了。
清清楚楚记录着若雅从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到读书习字,双亲离世乃至南下苏杭……
最后归京待选,这其中所接触的非亲属男性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叫上名的是半个,说上话的算整个,不足三个半……
这里边还有他的俩儿子,生生瓜分了大半名额,不过再多接触也没有了。
与此同时,也让他瞧见了若雅以前是怎样的一个街溜子,就没有闲得住的时候,一帧一帧像极了她偶尔显露出来的灵动模样。
“……这么喜欢那只摇头晃脑翘着尾巴四处乱窜的小耗子”,想来也是二者脾性有相通的缘故吧。
另一头,若雅也收到了家中来信,家族宗老暗戳戳开了三天三夜小会,最终决定放弃马尔泰若曦,驱其出族。
当然,呈上来请罪的折子是家奴生了坏心,真正的马尔泰若曦出生便被人调换,如今这位不知道是哪里捡来的冒牌货,他们也是最近才偶然得知真相。
康熙不在意马尔泰若曦的真真假假,念在不知者不罪,他又不是什么暴君,自然原谅了。
左右是个奴才,就是如今这身份也的确不适合在御前侍奉,再加上刚知道了在贝勒府时她闹得若雅两次受伤。
反手便把人打入了辛者库,巧心得知消息后撇撇嘴,扭着腰肢跑了趟那里,若曦喜获新职业,刷马桶。
就是不知道这次她能否也刷出个什么新奇花样来。
承乾宫,若雅烧了若兰递过来的信,其中唯有庆幸,全然并无一丝对若曦的心疼。
想想也正常,两人相差将近十岁,若兰出嫁时若曦还小,若曦长成后弄得她鸡飞狗跳。
现在听说一直在给假妹妹擦屁股,还差点连累了家中,不记恨她就是阿弥陀佛菩萨心肠了,更遑论其他。
若兰为此递了牌子进宫,先是闭门当面询问真假,知道后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声,“……我还以为是真错了呢”。
若雅:“……”,听这意思还有点可惜?
“若是不喜便不接触,家中已破例将真正的马尔泰若曦迎入祠堂供奉香火”。
“如今的这位,已被更名为张晓,这还是她自己给取的名,总归是真真假假,同我们马尔泰家也不会再有关系了”。
若兰接受相当良好,是若曦先抛弃的家族,想她被囚于王府,若雅被囚于宫廷,却偏生叫她一人是个特立独行的,原本好好熬过几年,家中便可以走走关系接她回西北重获自由。
到头来人来不稀罕,一个字听不进去便罢了,还屡屡挑战家族底线,实在让人忍无可忍,享受家族供养,不要求她牺牲,仅仅只是莫要连累都做不到。
这样的妹妹,还是算了,她反正也不缺妹妹,眼前这位不就是么?
她们同样血脉相连。
若兰温柔的拍拍若雅的手,“……你放心,我明白的,日后我会在府内多抄经书,为若曦祈福,愿她亡灵得以安息”。
两姐妹又聊了会,若雅到底还是劝了她一两句,既是不愿理会八阿哥,也该想想法子,让自己的日子松快一些,莫要见天的劳心伤神。
“姐姐要知道,你的人生不应该只有青山,哪怕他还活着,哪怕你真的如愿以偿嫁给了他,可姐姐就真能保证你们一生不变?”。
“你心中有念想,我不拦着你,可你心中不能只有对一个逝去之人的缅怀,更该是以自己为中心的未来”。
第1549章:步步惊心马尔泰若雅16
若兰华丽丽的沉默下去,直到离开也没说答应不答应。
过后三月不到,若雅收到贝勒府的消息,若兰有孕,一下就给她干懵逼了。
“……这,要么不动,要么大动?”。
“不过,如今这样也好”,总归不再满心满眼盯着个屏风少年要死不活,没病都能给弄出病来。
若雅接受若兰的不甘心,却永远没法与其感同身受。
别说是人已经没了,即便是还活着的那又如何,自己,亲人,朋友,孩子,包括是金钱和小裤衩……哪一样不比一个男人来得重要?
最后不管怎么说,马尔泰家族算是彻底安稳下来,族中女子两位入了皇家门,家中男儿更是个顶个的冒头冲锋。
相信今后只要没有人刻意找死,便能一直这么荣保下去,甚至更进一步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辛者库恭桶房,若曦任劳任怨中,一点怨念也没有,跟吃饭喝水一样。
冯嬷嬷走来拍了她一下,示意她有人找,出去后自然是让她百转柔肠的四爷。
“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若曦,辛苦你了”。
四爷不知道若曦的身份为何突然出了问题,但他被皇阿玛提去警告了一番,便想着莫不是她们之间的关系暴露的缘由。
“皇阿玛最是忌讳有人同御前勾结,若曦,恐怕是我对不住你,如今……我连私底下看顾你一二都没办法”。
若曦神色淡淡,依旧那副众人皆醉我独醒,已读乱回,“如今我已经是张晓,唤我本名吧”。
很明显的,一片草地滚不出两种人,他俩现在是同样的多杂性思维模式,脑洞大开认为犯了皇上忌讳才遭如此。
若曦又不是真正的马尔泰若曦,对于身份转变半根毛反应没有。
为爱牺牲她很乐意,甚至感慨,“当年十阿哥都不得婚姻自由,如今哪怕艰苦,好歹我忠于自己的选择,四爷……我甘之如饴”。
四爷:“……”,好吧,你开心就好。
好歹是自己的女人,他还犹豫着要不要来安抚一番的。
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拔吊无情的四爷转身就走,一点成本都不需要的女人,实在不值得他再浪费时间。
如今朝堂上分立三派,稳固得他野心都快被消磨了,他的势力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卡在中间叫人实在窝火。
长此以往,他怕是真要跟在太子身后捡剩余捡到对方顺利登基了。
烦躁难熬的四爷再没来过一次辛者库,私底下派人都没有,反正若曦……啊不,反正张晓能自己哄好自己。
他不用投资任何东西。
朝上局势不止四爷发现了,胤禩也后知后觉起来,而比之依旧披着马甲的老四,他可是实实在在行走在阳光下的,被压着不上不下就算了,还得整日里面对老大的磋磨。
老大跟太子都是暴力型选手,奉行君子动手不动口,小人畏威不畏德。
胤禩几乎三不五时脸上挂彩,为此每每都让想暗戳戳冒头的老四又缩了回去做忍者神龟。
不得不说,这两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都是有点子憋霸属性在身的,不到迫不得已亦或没有个万全之策绝对不会有大动作。
康熙冷眼看着太子溜达无能狂怒的老大,老大压制温温吞吞的老八,老四百年不变操着冷面王爷的嘴脸,其余阿哥要么不成气候,要么偏安一隅,要么未曾长成。
心满意足的康熙把心装回肚子里,太子如此识趣不进不退,在自己的位置上安生待着,他便乐意让他安全下去。
没有权力纠葛,两人谁都乐意父慈子孝。
江山海晏河清,一片祥和,康熙开始想生个娃娃来玩了。
至于谁最适合,那自然是如今让他空置六宫的若雅。
“咱们生一个?”。
若雅想送他一个大比兜子,生孩子说得买大白菜似的。
有本事你特么自己生啊!
“我……臣妾幼年听闻一家族中的一位婶娘,说是当初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便再不能生育,身体更是大伤,缠绵病榻不得起身”。
若雅低垂着眉眼,被一波又一波无形的脆弱包裹着,不管真假,反正康熙是心软了,也不再强迫她生孩子。
他不缺孩子,没必要逼着她生,而且她比孩子重要。
康熙捞过若雅,“不生便不生,朕着人为你配药,不至于伤了你的身子”。
若雅神情一顿:等你配药,黄花菜都有小花菜了。
“……好”。
只是若雅没想到的是,康熙的确不再勉强她生孩子了,只是另起了个让人无语的念头。
一个天清气朗的午后,若雅的承乾宫排排站着一堆小萝卜头,最小的尚需要奶娘抱着吃奶,最大不过腰间。
康熙抿了口清茶,“这些都是没有额娘的,朕还是觉得你需要一个孩子”。
若雅:“……”。
这辈子没那么安静过。
空中一片乌鸦展翅,若雅有些僵硬的回过头,“皇上,这样……不太好吧”。
康熙不觉得不好,他儿子多,反正都是要给他们寻养母的,承乾宫便是最好的来处。
最后,若雅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要不,都留下来吧”。
她日常也无聊,带带孩子们也挺好,而且也不算多,满打满算才四个,三位小阿哥,一个小公主。
康熙大手一挥,恩准了,还直接改了玉牒,再一挥手,若雅成功晋级贵妃,改了封号,为珍。
册封礼过后,若雅开启了奶娃生涯,亲自筛选奶娘同其近身侍奉,态度不偏不倚,却又处处上心。
前朝后宫再次震了一下,这操作骚得,差点闪断众人的腰。
不过也没人反对就是了,爱新觉罗家就是有病,没病不正常。
只是没人反对不代表没人下黑手,德妃墨着的一张脸上带着斑斑点点的阴气。
“若没有孩子,本宫尚且能容她一二,如今……平白无故得了四个,皇上当真是大方”。
即便是养子,也耐不住数量庞大,如今竟让她一跃成为后宫中子嗣最多的!
宫中无子便生若浮萍,她本想着儿子上位后再收拾她。
可现在却是大不相同了,有了孩子就有一争之力,更遑论是满打满算的三个!
一旁的宫人瞧着皇上的架势还是有些害怕的,“可那毕竟都还小,咱们的四阿哥,十四阿哥都已经长成立住,娘娘何必要再要脏手呢?”。
德妃弯了唇,笑得温婉又扭曲,“本宫能一步步爬到如今,就是不曾漏过一丝潜在威胁,只要操作得当,蝼蚁尚且能溃败千里堤,谁知道她会壮大成什么样”。
便是她当初为宫女,不也能谋得佟佳氏含恨而终,一生不得善了吗?
“……这,奴婢明白了”。
十五夜,康熙陪着若雅用膳,后者困顿得很,没吃两口就趴着他睡着了。
康熙一开始只当她是贪睡,把人抱回榻上,只是小耗子突破暴躁,上蹿下跳吱吱吱乱叫,挺着个鼻头到处嗅来嗅去。
一下就让康熙敏感了,后宫杀人不见血他不是不知道,不过是不在意而已。
“来人,传太医!”。
一检查,没问题啊。
再检查,还是没问题啊。
的确没问题,因为时日尚短,因为四五种毒混搭方成。
德妃的大本营在御膳房,她祖父,她老爹,都是那儿的老大,她自己又管着花花草草。
日常精心配置的菜肴,加上无声无息送进来的盆栽,香薰,墨汁……最后是若雅最爱的秋千架,上边日行一换的垫子。
单一看没问题,合在一块儿看问题大大的有。
甚至还牵连出了所谓的包衣世家奴大欺主称王称霸的事。
康熙查出来后都惊了一下:果然毒蝎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德妃戕害高位,残杀皇嗣,勾结前朝,意行谋逆之举,褫夺封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赐自尽”。
为着两个孩子,多少给点体面。
“敏嫔晋敏妃,十四阿哥改玉牒至敏妃名下,四贝勒……”,老四不好动。
算了,就这样吧,罪妃之子也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省的他一天天装散王跑去郊区种地。
他家胤礽这么忙,他到是悠闲得很,拿着俸禄不干事的狗东西,乖乖滚回来干活吧。
次日一早,康熙又公布了那些个蛀虫包衣的问题:
什么挪用贡品,虚报物价之类的小打小闹就不跟他们计较了,只一点,勾结后妃控制皇嗣,这是康熙万万容忍不得的。
抄家灭族一条龙没商量,小心眼康熙还特意命四贝勒亲自把刀,他不是想做铁血王吗,他成全这个他。
四贝勒:“……”,满脑子脏话,不知从何骂起。
皇上如此作为实在明显,胤礽老神在在扫了眼这个阳奉阴违的弟弟,嗤笑着没有理会。
唯有搞不清状况的老大在那儿捂着嘴偷笑,眼里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老二,看到没有,皇阿玛在削你左膀右臂呢。
第1550章:步步惊心马尔泰若雅17
胤礽无语死了:“……”,为什么他要跟这个蠢货成为对手?
关键是还不得不留着他。
一想到百年以后史书八成会留言道自己同这个蠢蛋斗几十年没个结果,他就觉得憋屈。
百官中但凡能混到殿内的,那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这么长时间了,大家也算是看清楚其中门道,只要太子稳得住不冒险造反,储君之位就动不了。
一行人也乐得装聋作哑的配合,虽然没有从龙之功,可谁上位都不如正统来得有说服力啊。
再说了,太子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人,大家都一样的待遇,好像也挺好?
后宫局势骤变,之前雅妃又是养皇子公主又是晋位的,可皇上也没想分权给她。
如今德妃没了,她手里的蛋糕该归谁接管,这就成一个问题了。
其余三位妃子死死盯着,最后……眼巴巴瞧着皇上不但没把德妃的那份下放,还很不做人的把她们嘴里的都给收了回去。
一股脑全给了珍贵妃,这打击,可是大了去了。
胤禟为此还特意跑进宫哄了宜妃许久,生怕她一个脑子拎不清干了什么。
他可不想换个额娘,也不想那人出事。
宜妃白眼翻天,但立马又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转,“你还准备跟着老八?”。
“我可是告诉你啊,那位瞧着是没有希望的了,额娘知道你没那个争位的心,反正都是要辅佐别人的……如今那马尔泰氏也是有孩子的,你确定要走到同她为敌的那步?”。
这个死小子死心眼,她跟德妃不对付,可跟当年横空出世的良嫔也不好啊。
偏生他有个亲哥哥的不去亲近,便宜都让那辛者库生的崽给占了,怎么劝都劝不住。
这几年可是把她气得心梗。
胤禟没说话,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掺和进八哥的核心圈中了,自从若雅进宫后,他多数时候只是出钱不出力。
总想着将所有心思用去关照承乾宫,而裤兜子里的钱则用来帮助老八哥。
……不负八哥不负卿。
只是现在,这层表面的平和被他老娘一刀捅破,他怕是再没法坚定的站队伍了。
不过胤禟还是嘴硬,“那几个还小”。
宜妃一看有戏再接再厉,“人家又不是不会长,你看你皇阿玛如今的身子骨,再来个十几二十年不成问题,可不就长成了吗?”。
“且不说如今有太子压着,你跟着他能否成事,就说往后推个十来年,那头大了以后你再要想跳下老八的船,怕是就难了”。
宜妃苦口婆心一个下午,胤禟满腹心事的回了家,翻来覆去愣是睡不着,最后水灵灵的失眠了,干脆爬起来拉着老十喝酒。
喝着喝着两人莫名其妙抱头痛哭起来,各有各的难过。
醒来后的胤禟一股脑给了老八一堆大钱钱,并心痛表示:老哥我对不起你,我还是选择了爱情。
不过胤禩看得清楚,太子在一天他就得鹌鹑着,又被老大追着捶了这么久,争夺什么的,也就剩喊喊口号了。
倒也没怪他,两兄弟依旧来往,只是不谈公务只讲私情,倒是比以前更愉快许多。
十四阿哥跑去闹腾了一波,奈何没人理会,最后只能干瞪眼继续追在几位哥哥屁股后边祸祸。
只是没了大靠山德妃跟乌雅氏,即便被挪到了敏妃名下,他也依旧无形中变了身价,如今真计较起来的话还不如阿哥群中出身最低的老八。
继这次前朝后宫大波动以后,直郡王老大牛鼻子继续怼天怼地,风光霁月的老二八分不动,有点苗头的老四废,老八半残……
十年过去,风平浪静的前朝依旧风平浪静,承乾宫外百花尽杀的情况也依旧持续中。
若雅给几个大不点一人做了一身新衣服,套上就是一排红包,喜庆得不得了,站在一堆一看就是一个窝里边出来的。
几人背着小书包离开后,巧月关门闭户,“主子,这是前朝拐了几道弯送进来的”。
若雅都没看:“烧了,也都拒了,日后还跟以前一样,关起门来过日子”。
随着几位小家伙的长成,万岁爷常驻承乾宫。
后宫投诚的不算,前朝更是人心浮动,尤其三位小阿哥的母族。
两位江南来的,一位色赫涂氏的,就连家中都来信问她怎么打算。
当初皇上让她带孩子的时候,她大手一挥都给收了。
她知道皇上有一个怪癖,所有儿子生下来十有八九都得去高位宫里养一轮,更甚至高位都得交换了养儿子。
像是如今的四爷,八爷,十三爷,七爷……都是在孝懿仁皇后还是贵妃的时候带过的。
万岁爷对位份给得抠门,他自己又特能播种,高位嫔妃几乎谁都没逃过,都是奶娃娃的特定机构。
起初若雅以为自己也一样,也就当开个小孩班了,没曾想皇上会那样虎……啊不,是那样大方。
一口气全给改了玉牒,天知道这样的事情几乎前所未有,当年的佟佳氏等到死还在心心念念着改玉牒的。
还是亲表妹呢都没成功。
她后来试图提过能不能改回去,皇上一口回绝,说哪里能朝令夕改。
若雅就这么看着孩子们一天天长成,也仔细观察过几个小的。
三位阿哥十四岁,十三岁,十一岁,一个头脑简单好武,一个立志走遍天下,最后一个舞文弄墨比三阿哥还佛系,而且不是装的,是真佛系……
唯一的小公主是个白切黑,可芝麻馅儿的她对权力欲望不大,有点歪路子,满脑子都是将来不要成婚,预备养一堆面首潇潇洒洒过一辈子。
若雅脑壳疼,说实话,如果他们其中一个有心,她也是会成全拼一把的,哪怕希望渺茫,好歹不让人家留有遗憾,终归是自己养出来的。
可一个两个的都没那个心思,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什么的……有点白耽误。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人各有志志不相同,譬如若兰不喜欢北京城,而她向往江南烟雨,都是一样的道理。
第1551章:步步惊心马尔泰若雅18
若雅这头才动作,康熙后脚就知道了,他如今对承乾宫的掌控欲比对前朝还强。
午后若雅刚逛花园回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榻上的皇上。
她环顾一眼四周,殿内空空荡荡,再一看对方的脸色不是很好。
这是又生气了?
若雅把篮子里的裤衩放地上,拍拍它的屁股让他自己去玩。
才走了过去,刚一近就被他一把拽过去坐着,“前朝有人烦你了?”。
“要不要朕替你收拾了?”。
若雅见怪不怪,这人连她一天吃几碗饭都要过问一番,知道这件事并不不稀奇。
“没关系,我没搭理他们”,若雅研究着指甲,悠悠回道。
康熙紧紧扣住她的腰,埋头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依旧是雨后清甜的竹叶香。
她喜欢紫竹林,宫中种有成片成片的,她却没见多看两眼。
她也喜欢满园春色,御花园的花都为她移植的,她依旧未曾多加流连。
她还喜欢到处跑,可他也每年带着她到处跑,上至蒙古,下跑江南……同样不见她真的开心。
……
康熙抬眸盯着若雅,目光深深:
这么多年了,他对她的渴望早已悄然中变化。
他翻手为云,却没法真正得到一个女人。
也或许……宝成如今年过三十,将近不惑之年,而她真正想要的,他也不是不能给?
这一夜的康熙抱着若雅静静睡了一觉,醒来后亲吻她的额头。
早朝上,康熙册立了承乾宫珍贵妃为皇后,且大典似乎很急很赶。
三月后,立后大典刚结束,在权力顶峰上杵着的皇上便毫无征兆通知禅位。
态度强硬不容人拒绝,直接颁诏。
大臣们一头雾水,齐刷刷看向太子,眼神询问这位莫不是悄咪咪做了什么?
胤礽没空搭理他们,他脑袋嗡嗡作响,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皇阿玛春秋鼎盛,您如今……”,康熙直接抬手打断。
“行了,朕意已决,就这么定了”。
胤礽:“……”,怎么突然就决定了?
其他几位阿哥:“……”,还好没把太子得罪死。
事实证明胤礽的预感是对的,他爹离开了,还带走了自己新册立的皇后。
让他连逢年过节看一眼的念想都没了。
……
又半月,太子胤礽顺位登基,改年号永元,至此开启了他的新征程。
只是心中留有遗憾,直到闭上眼那一刻都没能消除。
一开始:她不愿入皇城,他便不会强求。
到后来:她成了皇阿玛的女人,他有自己的骄傲,也做不到背叛皇父。
他们之间形成完美闭环,注定无解。
番外
——另一种结局。
毓庆宫中,深夜,胤礽猛的睁开眼,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了自己不再枯枝的手,镜子里年轻的脸,以及……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
遥远的记忆纷至沓来,他知道,明日便是老十的生辰宴,是那个改变他,也同样改变她的命运导火索。
胤礽深吸一口气,下一瞬便重重靠了回去,他想:
或许老天终究是善待他的。
同样的生辰宴,若雅没有落水,她甚至没有上同一座桥面。
后来同样的中秋宴,若雅跟若曦都没有被宣召入宫。
最后是体元殿外同样的一场选秀,若雅得偿所愿,回到西北,又折转去了她心心念念的江南。
与此同时,胤礽在乾清宫跪了三天三夜,从太子成为理亲王。
也成了康熙心中的白月光。
往后推过一年,在确保皇阿玛不会将自己的忤逆同若雅联系在一起后,胤礽下了江南。
追寻着对方的痕迹,开启了漫漫追妻路。
终于在十年后成功娶了她,他们相依相偎,成为一对让人羡慕的夫妻。
所谓的神仙眷侣。
八年间,他们生育一子,取名弘煜,这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她害怕生,他更害怕。
只是未曾想到的是,京中骤然来信,皇阿玛的暗卫队径直跪地。
胤礽多年不曾关注京中,却原来没了他顶着前期大半压力后,皇阿玛下手太重,所有阿哥都被玩废了。
他问了若雅可愿回去,她抱着儿子,儿子抱着小裤衩,统一的点头了。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猛然察觉:
原来上一世她不是不喜欢紫禁城,而是紫禁城没有她喜欢的人。
一月后,胤礽奉遗诏登基,改年号永元,大臣诸王无一人不服。
太子走后,皇上按对太子的标准去划拉其余阿哥,奈何没有一位合格的。
接二连三倒下的阿哥们也让大家清楚的看到一个事实:
诸位大小王的对手是太子。
而太子的对手是皇上。
所以当他们被降维打击的时候,根本扛不住。
太和殿外,皇上登基大典,亦是皇后册立大典。
胤礽牵着若雅的手一步步走上高台。
他成为他的妻,也成为了他的后……
(完)。
第1552章:欢乐颂阮轻风
C国,魔都。
欢乐颂小区交付于五年前,地段良好交通便利。
一个月前,十九号楼二十二层的2201跟2203突然凑在一起装修,合租在2202的三个女孩被夹在中间不堪其扰,每天早出晚归才能避开噪音。
樊胜美,三十岁,外企资深HR,身姿丰腴,明艳大气,家庭情况复杂,上有偏心老人,中有惹事哥哥,需要养家糊口的她往往疲惫不堪,窘迫无力。
她精于人情世故,为人仗义,一心想嫁给有钱人,可是喜欢她的没钱,有钱的又看不上她,眼看着美女变成剩女,她只能在相亲路上越战越勇。
邱莹莹,二十三岁,来自小城市的平凡姑娘,家中独女,如今的职场小萌新,为人直爽单纯,物欲不强,爱恨分明,但做事莽撞不计后果,凡事拎不清,其父母盼望她能在大城市站稳脚跟。
关雎尔,二十二岁,五百强企业华鑫证券公司实习生,家住W城,父亲为机关单位高层领导,母亲为银行高管,家境优渥且拥有广泛的社会资源?。
性子文静内向,气质温柔,自幼是别人家的小孩,妥妥的乖乖女一枚,为了在年底通过考核留在公司,不是名校毕业的她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隔壁两间房的装修工终于停歇,三位姑娘各自来了活力,纷纷忙碌起来。
大美人樊胜美妆容精致拎着包,欢欢喜喜预备着出门相亲,另外两位手牵手同那长不大要约洗手间的小朋友一般去了商场。
三人在楼道口短暂相聚后散场,电梯声响,带走了所有声音,走廊外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轻风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拉开窗帘红霞满天,不高不低的楼层看到的天边景正正好,她拿出手机随手一拍,记录下片刻美好。
咕噜噜——
咕噜噜——
肚子闷闷作响,传来阵阵抗议声,轻风打开门下楼提外卖,彼时正值夏季,天热得厉害,她身上套着清凉的内搭,外配一件薄薄的米色长外套,精神有些萎靡。
只是下楼梯的时候是她一个人,上楼梯的时候一堆人。
“小区的环境也不行,绿化太少了,楼与楼之间隔得也太近了,跟鸽子笼似的”。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电梯上行过程中晃悠了两下,身后再次传来抱怨,“这什么电梯!”。
“哎呀……这才上来几个人就挤成这样了,比你爸爸给你准备的别墅差太远了!”。
“再说了,这又是公司又是出租房,里面的人员也太复杂了,你一个女孩子住在这儿,爸爸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行了~女儿愿意住在这里有什么办法,让她在这先住两天,万一不行再搬家”。
这是旁边一位女士的声音,保养得宜,仪态端正,听语气应该是这位小姑娘的母亲。
“话是这么说,可也不该委屈了咱们女儿啊,就算要住公寓楼,那也得选个档次高一点的……新楼盘那么多……是不是……”。
对立夫妻就此问题争论起来,前排站着的是除轻风外的两位姑娘,瞧着表情相当精彩,脸色不是很好看。
狭窄空间内叭叭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叮的电梯提示音方才打住。
门开了,尴尬的一幕出现了,电梯里边拢共的六个人,一下全走了出来。
……哦,大家一个楼层,都是邻居。
轻风最先抬脚走开,提着她香喷喷的水果披萨,以最快速度关门闭户。
关雎尔两人相携随后,曲筱绡一家三口在原地面面相觑片刻,似乎也有些不自然,也闭着嘴巴进了屋。
轻风刚脱下外套洗洗手打开盒子,便听到有人咚咚咚敲门。
她动作一顿,习惯性先问出口,“……谁?”。
她为着新书专门来魔都采风,在这里可是没有熟人的。
门外突然没了声,却又在下一刻开始锲而不舍咚咚咚起来。
……哑巴?
轻风的脾气其实不是很好,拉长着脸推开门,见外边站着个红衣短发的小姑娘,语气有些淡淡的,“有事吗?”。
这还是曲筱绡少有的被人冷脸,她出身优越,不说多顶级,可大小也算个富二代,因着刚留学回来,未曾遭受社会毒打,身边追随者不是一个圈子的朋友就是送上来讨好的。
眼前这一下子整得她面色也有些不好了,寒暄两句的心情消退了干净,直接将手里的巧克力递过去,干巴巴道:
“挪,给你的”。
轻风一脸莫名,一个字不想多说,“不要”。
这人特么的有病吧,她们很熟吗?三岁开始她妈妈就教育她不能拿陌生人的东西。
曲筱绡深吸一口气,像是忍耐到了极点,多解释了两句:
“我是2203的住户,刚才一个电梯上来的,我叫曲筱绡,今天我新搬过来,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我从国外带回来的”。
轻风更莫名其妙了,这是来送礼物的?如此高姿态,她以为是来约架的。
“谢谢,但是不用了,无功不受禄,而且……我不喜欢甜食”。
门口人的表情已经僵硬到不行,像是从来没被这么下面子过。
轻风的父母亲都是大学教授,虽然家里条件一般,可她得两老疼爱,唯一的哥哥更是溺爱,从来都是被捧着娇养,不爱说话却被熟悉的人称小辣椒,她能惯着一个陌生人就怪了。
吧嗒一声扣上门,爱谁谁,敲门不出声,没礼貌,送礼物端着个景仁宫剪秋赏东西的嘴脸,谁稀罕呢。
曲筱绡在门口呆呆立了好一会儿,难以接受到了顶峰,好半晌才吐出一句,“不是……这人……怎么这个德性啊!”。
气不过的曲筱绡开始日常蛐蛐:
“长得一张红颜祸水的脸,瞧那尖酸刻薄的样,又住这样的地方,铁定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这不会是谁养的二奶吧!”。
曲筱绡嘴贱的又去了一旁的2202,邱莹莹是个对钱不咋敏感的家伙,对她千金不千金的没啥概念,而且她喜怒形于色,还记着方才电梯里被无端端骂不是人的仇呢。
一开始也是一张鞋拔子脸看人,曲筱绡眼光毒辣,一眼便瞧出了她的单蠢本质,随口两句话便扭转了冷硬局面,再送上两盒巧克力,对面两位姑娘立马笑嘻嘻。
也是她运气好,邱莹莹是个典型的小吃货,关雎尔性子温润,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多大的矛盾,三人立马成了好邻居。
曲筱绡见两人这么好打发,对比一下就出来了,状似无意道:
“哎呀~2201隔壁住的不知道是谁,傲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给她送东西还不乐意了,平白弄得人好一番无语”。
邱莹莹懵了,“2204有人住?”。
关雎尔也同款懵,“2204好像没人啊”。
这架势把曲筱绡整不会了,她想着几人住的时间一看就比她长,顺口打听一二来着。
感情这俩人还不如她熟呢?
抱着一肚子的鬼火,曲筱绡准备回家找人查。
一个电话过去,对面的姚斌直接了,“我说大姐~你这啥信息没有,让我怎么查啊”。
曲筱绡不管,“不是有地址吗?她住2204,你赶紧的!给我查个一清二楚了”。
第1553章:欢乐颂阮轻风2
两人是过命的交情了,姚滨硬着头皮答应给她去摸索,有地址,有名字,有年龄……
最重要的是他还可以搞搞清楚人长啥样,再去公安系统找找关系,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还没待他查清楚,曲筱绡启动轰趴了,作为最好的兄弟,他自然不能缺席。
当天晚上便在2203里噼里啪啦哐啷哐啷咚咚咚,鼓声锣声欢呼声,声声入耳,敲声打声喇叭声,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搅得二十二层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直至晚上十一点了还没个打盹,轻风沉睡前像只敏感的小猫,一点动静就能吓一跳,可睡着了是雷打不动的,用她爸爸的话来说就是被人打包卖了都不知道。
而且她住进来之前特意做了双层隔音,眼下对外界是一无所知。
曲筱绡那头前有物业来找,后有帽子叔叔警告,立马火大了,几乎想也不想跑来敲轻风的门,她觉得2202那俩胆小贪吃的货没这个胆子告状,而且白日里三人初见还是挺愉快的。
最有可能就是这里边这位,火力全开对着门又踢又踹,破锣嗓门吼得人嫌狗憎:“开门,开门!开门!……给我开门!”。
轻风是睡得像猪又不真就是只猪,再如何隔音效果好的也经不住这么当面造,一下便垂死梦中惊坐起,门外的duangduang声还在持续。
轻风跟只起床气严重的小米渣似的,抡起床边的榔头就爬了起来。
扛着棒子打开门,面色铁青很难看,先发制人,“你今天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定要把你捶成肉泥搅把搅把敷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曲筱绡成长环境复杂,家庭种种因素对她影响甚大。
一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敌强我弱,敌弱我强,看人下碟最是擅长,眼下见她凶巴巴一副要拼命的样,又再想着对方身份到底是还没查清楚,瞬间气势便弱了一半。
但朋友都在场,也不能露怯,“我问你……是不是你报的警?”。
“一次两次三次,我不是都跟物业说了吗,十分钟,再有十分钟我们就结束了,干嘛呀,我们都是邻居,闹得这么夸张有意思吗?”。
轻风当时就气笑了,“所以你敲别人的门了吗?还是就认定了是我?仅凭猜测瞄准了过来的?”。
曲筱绡闻言愣了一瞬,随即又马上理直气壮起来,无赖道,“不是你是谁啊,你性子这么……”。
轻风可不是吃干饭的,从小最受不得委屈,当即一巴掌,“啪!”,的甩过去打断她的话。
没弄清楚缘由之前她尚且能忍着一二,如今知道全是对方无理取闹了哪里还能憋的住。
双方动嘴升级到动手不过片刻功夫,姚滨等人立马跑了过来,另外两处紧紧闭合的门也随之打开。
曲筱绡被一巴掌扇懵了,不可置信,“你……你敢打我!”。
轻风反手又是一巴掌,“……行了,这下可是对称了”。
“怎么~你是大唐公主怎么的?打你还要挑日子?”。
曲筱绡回神后浑身发抖,给气的,下一瞬就要冲上来,被身后的姚斌及时拦腰抱住。
他不是当事人曲筱绡,自然从对方的言语态度中察觉了这其中有猫腻,这旁边还有两户人呢,指不定真是他们给找错门了。
“别冲动别冲动!”。
“冷静冷静!”。
曲筱绡疯狂尖叫,“啊!!!你给我松开松开,我今天要灭了这个小贱人!”。
轻风抬手又是左右开弓两巴掌,“你才是贱人!就算全世界都通货膨胀了,你还是个贱人”。
“无故踹门挑衅,嘴里还不干不净,到底是什么家庭养出来的,简直毫无教养!”。
被抱着的曲筱绡没法反抗,前前后后一连受了四个巴掌,扎扎实实的。
又被一通骂,反而还安静了下来,就是看轻风的眼神不大对,眼眶通红通红的。
轻风半点亏不吃,冷艳十足高抬着下巴瞪回去,像极了一只傲娇的小孔雀。
关雎尔三人扛不住了,急忙插嘴:
“那个……不,不好意思,是我们叫的物业,实在是太吵了没忍住,我们明日都还要上班呢”。
距离最近的安迪也适时开口:“咳咳……那个,是我报的警”。
轻风左右一扫,重重冷哼一声,高高在上指着曲筱绡的鼻子,睥睨道:“下次再莫名其妙吵吵,我可不会像今天这样客气了”。
说完砰一声重重关门。
她爹教她的,法治社会,她不惹事,却也不能怕事,人生来立于天地间,得对得起自己。
门外众人:“……”,你管这叫客气?
四个巴掌呢,响亮响亮的。
曲筱绡死死盯着被合上的门,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哪怕知道自己冤枉了人也还是散不开,她可是结结实实挨了打。
掉头拔高音调:“你是谁啊你!刚才装什么死呢,看我们闹这样开心坏了是吗?”。
安迪做事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不轻易动粗,但却力求一板一眼公平公正: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2201的业主,我已经查过C国魔都的噪音扰民标准,晚上十点半到第二天早晨七点,超过五十五分贝都是扰民,如果是深夜超过十五分贝,已经构成扰民”。
“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我用手机自带的分贝软件测试过你房间的音乐,已经超过七十分贝,我报警很合理”。
“当然,如果你有任何疑虑,你也可以联系我的律师随时告我”。
末了丢下一堆曲筱绡听不懂的英文表示自己需要睡眠,外加警告一番后转身就走,牛得一批。
曲筱绡杵在原地歪唇冷笑,要查看的名单里又多了一位。
姚滨动作也是真快,他家中黑白两道都有点关系。
跟踪安迪的车型查到了谭宗明,曲筱绡二话不说单方面把人定义为小三二奶,笑得格外轻蔑。
把玩着手机,问道,“另一位呢?”。
说到这个,姚滨身子都坐直了几分,表情难得严肃:“另外一位我可是告诉你,最好别招惹”。
曲筱绡的脸瞬间黑了一个度,预感马上要不好了,“说!”,莫不是她最想收拾的不能收拾了?
姚滨一看她翘屁股就知道放啥屁,把资料递给她,曲筱绡一看一个不吱声,华丽丽沉默下去。
她们做生意的最紧要清楚一点,富不与官争,C国是政治经济学,有权的人不一定有钱,可人家族里边铁定也不差钱。
爷爷奶奶辈全是红军熬过来的老同志,父母亲皆是名牌大学教授,哥哥从政,官职还不低,亲舅舅从军,具体军衔保密。
虽说大本营不在魔都这一片,可……这特么还是一整个金光闪闪的宝贝疙瘩,实打实她招惹不起的存在啊。
曲筱绡沉默许久才再次开口:“呵呵……难怪了……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不是,那她住什么欢乐颂啊……害得我以为是什么小虾米呢”。
姚滨白眼一翻,再次提醒,“不管人家是为着什么,你都得给我老实着点儿!”。
曲筱绡不耐烦的点点头,倒是不再想着找人麻烦了,转而考虑着要不要去搭个关系,交交朋友啥的。
“抛开别的不谈,那姑娘我还是挺欣赏的,说动手就动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姚滨多了解她啊,再度翻白眼,又额外强调道,“这个你心底清楚就好,只是另一位你也不能得罪,那谭宗明可是顶顶大鳄,跺跺脚这片地都得颤两颤的”。
“他本人是从商,可他还有个表哥很神秘,查都查不出来那种,只知道家中横跨军政两界,复杂得很……你给我离远远的,这俩邻居都别凑进去,可明白?”。
曲筱绡面上点头,心底却不以为意,谭宗明关系再硬又如何,又不是正房,还能为了她怎么着了不成,怕个球。
浑不在意的曲筱绡逮着机会就不放过,一回到欢乐颂就开始阴阴阳阳玩起来,口齿清晰明明白白。
她眼珠子一转,滴溜溜盯着门外进来的一堆姑娘:
“跟你们说个爆炸性消息,前天报警的那个2201的住户还记得吗,昨天啊我在地库里看见她啦,开了辆保时捷911还是顶配,这么好的车住在咱们小区啊,肯定有背景”。
“我就把车牌拍下来啦,让我朋友一查……结果怎么着!”。
“人家车主是个商业大佬,想想……这女的呀十有八九是他养外边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嚣张啊,还敢报警”。
曲筱绡观察着周围一圈震惊不已的人,满意的笑了,正巧电梯上来,一回头瞧见……里边正杵着俩人,一个是轻风,另一个是话题中心的安迪。
第1554章:欢乐颂阮轻风3
气氛微微僵硬了一瞬,曲筱绡抿抿唇便大跨步进去,那是半点不怵,停顿了两秒钟后继续咧咧,嘴巴还脏的更厉害了:
“别装了,你刚才听到我说你了是吧”。
“你还挺理直气壮的嘛”。
“可惜啊,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某些人把你藏在这里就没人知道你的底细了?”。
“我曲筱绡啊平常最讨厌小三小四了,某些人啊敢做不敢当,前天报警的时候某些人不还一套一套的吗?装作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却被人揭穿了~”。
“换作是我的话,我可是心虚得不行,我可是理亏得不行~”。
曲筱绡自顾自说半天,却见安迪不搭理她,其她人又事不关己,最终将视线定格在轻风身上:
“唉,你怎么看?你出身高墙大院书香门第,家教肯定很严吧”。
“要不要同仇敌忾一下?”。
轻风眉心微锁,本就去博物馆研究一天累的很,面上也透了几分疲态出来:
“不知道,别问我,但……背后论人长短有些可耻”。
“还有,我家中只是普普通通良好市民,父母也不过简简单单教职工,不懂你这是瞎查了些什么”。
曲筱绡小脸扭曲一瞬:“……我……行行行~我以后不提你行了吧”。
姚滨那小子有些话还是该听的,这些身份敏感的人都不乐意到处显摆,一不留心会招来祸患,习惯了低调。
她又不是要交恶的,不提不提呗。
两人说话间,其余听得清楚的几位的目光星星点点跑来:
樊胜美是羡慕外加一丝微不可察的嫉妒,她受家中拖累,眼下瞧着有人天生赢在起跑线,容貌,家世,恐怕还有事业,都是无一不好……难免有些感慨。
关雎尔是个不折不扣的官二代,也是条条框框下长大的,昨夜看这位的作派,她还跟樊姐们谈论了,以为也是个富二代混世小魔王呢。
没想到跟她竟差不多环境……可是,怎么两人的环境应该是一样的,为何她俩性子差这么多呢?
她不应该也是乖乖巧巧温温柔柔的贤妻良母范儿吗?
邱莹莹别的没感觉,就亮晶晶看着轻风,觉得她长得顶级,脾气也拉风,她可喜欢了,安全感满满。
安迪底色善良柔软,又是个聪明有余,圆滑不足的人,依旧不解释,但也默默将对方不偏不倚的发言纳入心底。
电梯内安静下来,只是平静不过两秒钟,随着哐当一声响,电梯骤停下。
“啊!”。
“啊啊!!”。
“啊啊啊!!!”。
“什么情况!”。
……
“这是出故障了吗?”。
轻风紧了紧指节,立马转身找了个角落里缩着,她有点怕死,还有点怕疼,这要是摔下去的话,是又死又疼。
其余姑娘们慌乱了一阵后,在安迪的指导下又是保持安静节约氧气,又是调整站姿保持平衡……
除却轻风这个不合群的,期间几人经历了食物分享,黑灯瞎火的相互安抚,以及哭哭闹闹的抱团取暖……竟在维修人员赶到后莫名其妙生出了友谊这玩意儿。
看得轻风一愣一愣的,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女孩子们的友情本就来的快,可以是一只口红,一双高跟鞋,也可以是任何其它奇奇怪怪的小契机……不是谁都跟她一样慢热又天然防备心重。
获救后的轻风走了安全通道,想着接下来几天怕不是都要走这儿了,一时心情有些莫名抑郁。
安迪一直悄悄留意着轻风,见状也快步跟了上去,中途轻风划了一下,被她及时扶住,“欸当心!”。
“没事儿吧?”。
轻风摆摆手,靠着墙体缓了缓,蹲久了有点低血糖,头晕无力。
安迪从包里取出一瓶水打开,又像是想到什么,她取出名片证件一一展示,而后又解释道:
“我叫安迪,方才曲筱绡提到的那个车主谭宗明是我的老朋友,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
轻风确实有些难受,抬头看了眼一转又一转的楼阶,没拒绝。
“谢谢”。
安迪轻笑道,“是我该谢谢你,方才在电梯里没有人云亦云,还有……或许我还应该跟你道个歉”。
“几天前曲筱绡砸门,本应该砸我的门,是我连累了你”。
轻风直接坐到一旁的台阶上,“那没有,她是她,你是你,她做的事跟你没关系”。
安迪也不多纠结,又随意挑了几个话题,她擅辩论却不善交际,第一次做这种事,看得出来很生硬。
轻风对怀揣真诚的人感观都不错,不至于亲近,却也不会冷脸,两个坦诚的人聊起天来倒也还算融洽。
这之后的几天里,轻风跟物业沟通一番,每日请了固定人员送餐上楼,登记过后对方也同意了。
之前住这儿短短小半月的时间,轻风已经把周围能叫到的酒店餐厅都给叫了一遍,最后定下了三家作今后的厨房。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轻风日常没啥事,就睡睡觉,翻翻书,整理整理资料,再偶尔出门到处拍拍照或者拜访拜访一些专业人士学习东西之类。
期间安迪会过来同她分享些东西什么的,2202小团体里的邱莹莹也来找过她一次两次,笑嘻嘻说分享美食。
时钟滴答滴答,轻风小生活过得还算充实愉快。
咚咚咚——
安迪踩着轻风的生物钟过来敲的门,“轻风,你醒了吗?”。
轻风刚洗完澡,拉开门放她进来,短暂接触下来,安迪待人诚恳有边界,言行举止有分寸,相处起来很舒服。
安迪环顾四周,身心都随着放松了几分,“每次来你这里都像是经历一场时空穿梭,宁静又美好”。
轻风喜好古风,对于中华悠久历史文化的专研一度到了痴迷程度,每到一个地方别的不打紧,博物馆溜达一趟,古研究所都得七拐八拐找关系跑一趟。
不过她不大喜欢厚重肃穆的风格,她屋内的装修大多都是宋式美学,淡雅却不失大气,质朴中又透着一股低调的贵气。
轩窗透景,柔光地砖,宋韵家具,插花焚香,隔屏点茶……客厅内唯一比较显眼的现代元素约莫就是旋转书架,上头的书有点杂,像什么法学,经济学,外语,历史……音乐的都有。
像干她这行的,几乎什么都要懂点,不懂就得去研究,去学习,有些甚至需要去深造体验体验一把,毕竟太专业的知识也不是两只耳朵光打听打听采访采访就行。
安迪坐在月洞隔屏前的团蒲上泡茶,她也会一些,“来尝尝?”。
轻风从善如流,小抿一口,又道,“说说吧,今日来是怎么了呢?”。
“你最近不是忙着帮那个装可怜的曲筱绡处理她公司的烂摊子吗?”。
“什么GI项目的?”。
安迪差点喷茶,这人的话说得永远这么直白,“……是啊,据说是拿下了,午后带了好多大闸蟹过来要庆祝呢”。
“正巧我一个朋友今日也送了我许多大闸蟹,去我那聚聚?或者过后我给你送来这哈些?我知道你不太喜欢人多”。
曲筱绡扒拉到她的具体情况后道歉了,同时也装痴卖惨跑来软磨硬泡让她助力拿下合作。
推说家中有个重男轻女的爹,她后来同轻风聊起来,轻风初次见曲筱绡便是电梯里,一块儿见的还有她爹妈。
曲爸爸那作派可不像是不疼女儿的,如此一来可不就露馅了吗。
这就是撒谎最怕遇到熟人局,不过安迪本着办事办到一半不好中途放弃,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就也没怪她。
轻风到底还是应了,她前两日去了趟苏州,顺便也带了一堆的大闸蟹回来,今日本身也是要吃这个的。
赶巧了不是,跟演电视剧似的。
六个姑娘里边除了邱莹莹跟樊胜美,其余的对着厨房都是睁眼瞎。
邱莹莹还没回来,厨房就樊胜美一个能用的,安迪光会烤个面包,关雎尔母亲只让她学了煲汤,至于轻风,家风如此……她姥姥不会,她妈妈不会,她自己更不会。
去爷爷家,外祖家的都是男人做饭,家里边也是爸爸跟哥哥掌厨。
她妈跟她说了,姑娘远庖厨,不然会变黄脸婆,她牢牢记着,长到现在了米粥都能做成糊糊,对着菜谱做饭更是一塌糊涂。
众所周知的啊,C国菜一溜烟的少许,一点,一些,少量……看的人两眼一黑又一黑,神特么知道是多少。
邱莹莹是踩着饭点敲的门,只是一道回来的不止她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位气质相当猥琐的男人,一进门就鬼迷日眼瞧瞧这个,打量打量那个,没一刻闲着的。
小姐小妹们团团围住,一个劲儿的蛐蛐出声。
樊胜美拉着安迪一通批评:“这个小白啊,还真不怎么样……还什么帅哥呢,就像你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安迪淡淡一笑:“你吃人家的还说人家,不好吧”。
樊胜美撇撇嘴,“我实事求是好吗?”。
关雎尔也加入进来,“其实这个白主管长得还可以,就是莹莹呢天天在我俩面前念叨,我俩都以为是什么超级大帅哥呢”。
“所以我俩心底现在都有点落差”。
樊胜美附和,“落差挺大的”。
第1555章:欢乐颂阮轻风4
安迪不喜欢背后议论,扭头看向沙发上的人,轻风正在逗她的小耗子,不禁莞尔一笑,又一看曲筱绡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睡着,开口扯开话题:
“我看,要不还是把曲筱绡叫起来吧,她这姿势太难看了”。
“我去吧”,关雎尔才站起来便被樊胜美拦住,一句白帅哥来了,沙发上的人咻一下挺尸。
洗洗干净后的曲筱绡差点没吐出来,嫌弃得要死,大刺刺吼道:
“厨房那个就是把邱莹莹迷得神魂颠倒的白帅哥呀,什么眼光呀~”。
安迪吓得劝她声音小点,奈何曲筱绡除了在轻风这个拳王面前安分点,谁的面子都不给。
坐到轻风对面就开始祸祸了,“这也太主观了吧,邱莹莹粘他粘得跟什么似的,可我看他的眼神啊从来就没有在邱莹莹身上过”。
“你们注意他的眼神了吗?滴溜溜的四处乱看,连小关都不放过”。
“十有八九啊,猥琐男一个!”。
曲筱绡说话间挤眉弄眼看着轻风,“欸,你怎么看,这回我没说错了吧”。
她其实是有点慕强在身的,整层楼她连安迪都不怎么看在眼里,唯一让她头疼拿不下的就是轻风,简直油盐不进,逮着机会她便想凑上去。
安迪头疼的厉害,挨着轻风坐下,“你收拾收拾她吧,我怕她一会儿乱说话”。
樊胜美唇角带笑看向轻风,她知道这人是个又冷又爆的美人,除了小蚯蚓跟安迪,没见她对谁温和过。
关雎尔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人对她也是冷冷淡淡的,距离拉满,她觉得自己方方面面都处理得挺完美啊。
轻风抬起眼皮撩了下对面,曲筱绡浑身一震,雷达启动:“干啥呀!我告诉你啊,今儿你可不能打我,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知不知道”。
话音刚落,姑娘们都笑了,气氛一下活跃起来。
菜很快上桌,轻风才坐稳便察觉一道视线射过来,实在太明显了,桌上几人同时看去。
只见白主管眼睛都直了,刚才他看一圈,这人一直背对着也没让他看清,没想到美成这样!
这哪里人间色啊,好看得不像一个次元纬度的精灵一般。
这回轻风还没动作,邱莹莹先不得劲儿了,一坨打上去,分分钟绕指柔变换钢铁侠:
“你看什么看呢,我老大也是你能看的吗?”。
轻风如今在她眼里可是仅次于爹妈的存在,大大的偶像有没有,她觉得谁都配不上她。
哪怕她心心念念的白主管,让她三魂没了七魄的新男朋友,那也不行!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邱莹莹对轻风正上头着,装满水的恋爱脑因为对方觊觎错了方向立马清醒了几分。
另一个炸毛的就是曲筱绡,本来还想帮邱莹莹测试一下,等会儿塞个联系纸条什么的手段委婉些。
见状直接没把住胳膊,她本来就是个小太妹,打架那是从小练出来的本事,反手把碗甩他头上:
“看个毛你个小鼻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个儿啥叼样,什么品种的癞蛤蟆呀就敢肖想人家”。
第1556章:欢乐颂阮轻风5
安迪向来是个宽厚温和的人,如今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另外两位跟轻风关系一般,也没不同于曲筱绡跟邱莹莹这种各自生有隐晦心思的,倒是没啥反应。
白主管:“……”,不是,怎么一个个整得跟他给她们戴绿帽似的。
这姑娘间的友情不都是塑料制成吗?
一捅就破。
为何这地方大的画风如此变态?
还有更变态的,由于他方才的眼神过于迷乱,色眯眯的哈喇子都流了一地,猪八戒看蜘蛛精洗澡都不如。
几人忍无可忍一般,直接合伙把他给赶走了。
白主管懵逼树下懵逼果,他这还没成功白睡上邱莹莹呢,更是出钱出力做了一顿饭,如今啥也没捞着就这样了?
属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轻风自己也有点懵,在人被两人一同激动操作后发出询问,“小蚯蚓,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一天天挂嘴边都挂出茧子来了。
邱莹莹撇撇嘴,“我……也没那么喜欢啦,才多久功夫,感情又不深,刚才一看他那副嘴脸,跟小日子养的柴犬似的,咦~一下就给我恶心坏了”。
她是喜欢白主管,可那也是得有条件的,她爸妈一直想让她在魔都扎根下来,但她清楚的知道凭她一个人的努力实在太难实现。
最好的法子要么就是找个潜力股一块儿奋斗,要么就是干脆捞个本地有车有房的人落户。
白主管属于前一种,她瞄了许久才敲定的,要不然怎么进公司都一年了她没动心,对方一升级主管她就动心了。
不过是能择范围最优,合适而已。
而且白主管身形高大对她也算照顾,加之有上司这层光环在,她一个小萌新动心不是很正常。
如今么……滤镜碎起来也就在一瞬间。
就像上学时特别喜欢篮球场上一个弹跳力惊人的阳光帅气学长,鬼迷心窍日日不缺席那种。
结果某年某月某日的午后突然瞧见他在抠脚丫子,抠鼻屎的画面。
保管马上什么青春疼痛文学都能瞬间坍塌,就只剩下疼痛了。
轻风淡淡挑眉,信了一半,“……你高兴就好”。
这小家伙说单纯也单纯,可也不是全无心计的。
安迪不懂这些情感上的弯弯绕绕,倒是给轻风斟了杯茶,主持大局,“……行了,大家动筷吧,别想那些不愉快的了”。
曲筱绡嘴上不把门,一边吃菜一边把人骂了个底朝天,顺便给邱莹莹损得一文不值。
“瞅瞅你那俩斗鸡眼给给斗的,看上的都是个什么品种,你可别回去上两天班又给人哄得找不着北了”。
邱莹莹嘴皮子不利索,从来也是不怕曲筱绡,跟她怼得火热,你来我往有赢有输。
打打闹闹的两人看着格外喜庆。
一顿饭大家吃得火药味十足,却也印象深刻,说说笑笑的到最后的时候反而加深了在座各位的感情。
樊胜美上海职场打拼将近十年,深谙其中某些不为人知的江湖规矩。
在接近尾声的时候还是善意提醒了一句,“小蚯蚓啊~你这个工作……可得是小心一二了哦~”。
关雎尔从业新星,但架不住脑子聪明:“就是啊莹莹,那白主管我看着可不是个好东西,他会不会仗着自己是主管,就暗中给你使绊子啊”。
邱莹莹这会儿才回味过来一点儿,满脸难为,“……这,不至于吧”。
曲筱绡说话直白,“怎么不至于啊,就那种货色,我不用看,光闻都能就闻出是个什么精,没底线得很~什么事干不出来”。
被大家这么一刷屏,邱莹莹闷头片刻,吃东西的速度都慢了些,许久才焉啦吧唧的开口,“那我该怎么办呀~”。
樊胜美有些无奈的叹息,继续重复她以前教给她的大道理:
“早就提醒过你,办公室恋情对女人来说就是一场豪赌,花好月圆的时候自然岁岁好风景,可一但分别开了,女方往往都会是那个吃亏的,像我们这些外地来的女孩子呢,什么都是靠不住的,只有工作才是真正立身的根本”。
樊胜美的话着实消极却也应景,邱莹莹心中渐渐也跟着杂乱起来,直到散伙的时候都没有转好。
躺床上也一直想着大家伙给她分析的情况:
一方面觉得白主管平日里对她还不错,两人也好歹谈过,虽然最后闹得不愉快,有些撕破脸的架势,但应该也不至于这么绝情吧。
另一方面脑海里又不禁跳姐妹们头头是道的剥析,一时间理智与情感相互撕扯,一晚上整个人都没睡好。
次日醒来的邱莹莹顶着俩大黑眼圈去了公司,然后自然是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白主管卡着报销单不让出,人一天又神出鬼没抓不着现行,邱莹莹急得跳脚,好不容易回来吧,结果又是铅笔签字,又是没贴好的……各种借口的找,反正不让批。
邱莹莹被她顶头经灭绝师太理骂成翔,但好歹她念着工作也还能容忍,没有当场闹腾起来。
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在公司就开始抹眼泪,地铁上更是嚎啕大哭,一路哭着回来。
一伙人华丽丽的齐聚一堂了,轻风也没被免掉,昨儿的事多多少少跟她有点关系的,而且邱莹莹给她的印象还不错。
曲筱绡当即暴脾气大发,“嘿哟~我怎么说来着,这人可真够无耻没下限的啊”。
樊胜美关注到重点,“小蚯蚓你今天行啊,你竟生生忍住了?”。
关雎尔也有点意外,“……对啊莹莹,以你往常的性子,我们还以为……我跟樊姐还以为你会不顾后果立马掀人桌子呢”。
邱莹莹大口大口啃着面包,“其实吧,我主要也没吃啥亏,平时都是他请客吃东西,带着我享受了许多我以前消费不起的地方,今日他虽然一直拖着我,倒也没干啥过分的”。
“我哭哭闹闹是因为我经理那头不停催促我又可劲儿骂我,实在是太丢人了,外加给急得”。
轻风喝咖啡的动作一顿,像是随口一问,“他平时对你很大方?”。
邱莹莹自然而然点点头,“对的啊,又是看电影,又是全身按摩,还有好多高档餐厅……欸不过那些都被他拿去走公账了,也不算花他的钱”。
其她人:“……”。
包括安迪在内的全体都坐直了身板,一个个目光灼灼盯着她。
好家伙,这孩子运气这么好?
手拿把掐人家如此大个把柄,这可是明晃晃的贪污啊!
搁古代一旦爆出来了都得是灭九族那种。
邱莹莹粗线条,没注意大家的眼光,继续道:
“而且吧,我感觉他威胁我的时候……语气好像还挺软和的,说话也不算难听,甚至有点和好那个意思,就是他动手动脚的让我又想起他昨儿猥琐那样,不太舒服接受无能”。
曲筱绡眼珠子一转,拍桌起身:“你俩约会那么多次,你别告诉我你们没有,没有……那个?”。
邱莹莹一脸懵逼,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嘴上沾着奶油,萌萌的,“……哪个?”。
其她人:“……”,得了,稳了!
这家伙,还当是个恋爱脑呢,结果便宜没少占人家的,自己到是一点便宜没让占。
樊胜美没忍住笑出声,“……哎呀,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曲筱绡看邱莹莹的眼神都不对了,“没想到啊,你瞧着蠢兮兮的,关键时刻还真不掉链子”。
邱莹莹被大家看得一愣一愣,时间一长脸都红了,“哎呀~你们,你们别这样啦,到底怎么啦”。
最后在大家的提点下,邱莹莹平静度过了好几次对方的为难。
她本想着同对方井水不犯河水,但次数多了她就烦了,整的跟唐僧取经似的。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以一种傻白甜的姿态,误打误撞之下让对方自己暴露在阳光下,很有技巧的揭发成功,顺利干掉了白主管,还完美隐身,包庇罪什么的不存在。
她干净纯洁啥都不知道,两人可没那层深入关系,领导们觉得白主管不至于什么都告诉她,加上她演技超群,天然软萌,倒是没人不信的。
不过邱莹莹在白主管事件后却是有点厌倦公司内的尔虞我诈了,整得跟那甄嬛传宫斗似的,暗戳戳筹谋着另外找个下家。
第1557章:欢乐颂阮轻风6
其余几人的工作跟生活也都逐渐步入了正轨:
樊胜美继续相亲工作之余给家里打钱,关雎尔继续熬夜翻译满脑子英文单词飘飘荡荡,曲筱绡咋咋呼呼的不懈努力争家产其乐无穷,安迪的生活也终于有了人间烟火。
就连谭宗明都没忍住多看了她两眼,“不错,是有点变化了”。
安迪看着桌上从轻风那里顺来的月光杯小摆件,微微勾唇,“是啊,其实她们有时候还真挺有意思的”。
谭宗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好奇伸手摸了摸,“这小东西挺可爱,也是你那群邻居给你送的?”。
安迪点头,顺嘴提起了轻风,谭宗明听完后难得来劲儿,“这倒是巧了,我有个表哥一板一眼肃穆威严的,但也喜欢养些小宠物,尤其养的也是耗子”。
“只是可能没有你朋友那只特别,还能额头自带胎记”。
“……是吗”,安迪颇感兴趣的附了一句。
谭宗明这位表哥她倒是也听说过,只是不多,回去后安迪兴冲冲拿出来跟轻风分享。
“……别人养小老鼠,你也养小老鼠,偏生你的小老鼠自带bug”。
一旁的邱莹莹脑洞大开,“这不会跟小说里写的一样,是你的灵宠啥的吧,跟着你一世又一世”。
安迪嘴角抽抽,飞快扯开话题,“欸,你最近不是挺忙吗?又要顾着现在的工作又要忙活新的工作”。
这煞风景的,邱莹莹一下就落脸了,苦哈哈嚷嚷:
“人家是想着找份新工作的嘛,可是人才市场早也去晚也去,网上的简历投了一批又一批,始终没个回声,石沉大海一样”。
轻风摸着小裤衩,“我记得樊胜美不是建议你先拿个CPA吗?到时候加上你如今的工作经验,往上爬应该还是很容易的”。
“白主管已经不在了,你若是一定要换一份工作的话就得从头开始,摸爬滚打一年多的江山,就这么不要了?”。
邱莹莹一张脸更苦哈哈了,“可是怎么办呢,我真的不喜欢公司的氛围,太烧脑了,而且……那玩意儿也不是我想考就能下来的啊”。
最快的两年,寻常三四年,她觉得以自己的脑瓜子,怎么着五六年甚至更久都可能下不来。
财务文员又是青春饭,她实在害怕……
安迪跟轻风考证跟吃饭喝水似的,对于她的纠结一时没转过弯来。
最后邱莹莹找她爹,她爹来一趟给她送了几本成功人士的书,又劝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看的津津有味,变身浑身充满正能量的圣斗士。
决定继续在现有岗位干下去,然后努力成为那个两年拿证的人之一。
寇可往,她亦可往!
邱莹莹有个非常大的优点,说干就干执行力杠杠的谁都比不上,上班偷偷摸摸看书,下班到处敲门问问题,周末跑去上课。
一通捣鼓下来,樊胜美关雎尔非同行,曲筱绡比她还不行,最后安迪直接都成了私人导师。
安迪再善良心软也有遭不住的时候,把情况跟轻风说了一下。
轻风想着正好自己这本书的前期准备告一段落了。
众所周知,大二是证书年,她那会儿闲着没事儿便随着室友们考过一堆证,注会也是其中一项。
麻溜的接手了人,就是她一戴上眼镜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小黑板一放,像只么得感情的动物,冷冰冰的谁都不爱。
几个月时间把邱莹莹折腾的脸比盆还大,但在轻风的棍棒下,她只能咬牙坚持了。
第1558章:欢乐颂阮轻风7
越想越不值的邱莹莹干脆一屁股坐下,吐槽不断:
“经过白渣男洗礼,我如今看人的一看一个准,那人我跟关关跟着左右上下看了遍,愣打分不上及格线,单论脸蛋还不如白渣渣呢……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轻风吃到第三盒松子的时候邱莹莹才数落完。
安迪的事是在半月后她自己主动跟轻风坦白的。
“所以,你是决定接受他了?”,轻风瞎着一只眼睛打球。
安迪半靠在球桌上,“还没有,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放开了说”。
砰的一声响,进了好几个,剩下两个没进洞的被桌上蹦哒的小裤衩踹了进去,顺便自己也栽了。
轻风把它从网兜里提溜出来放肩上,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
“他……可能不是很适合你”。
“他属于爹系男友,会将一切安排得面面俱到井井有条,可你需要的不止是照顾,更多的是情绪价值”。
“从他跟你的种种看下来,处处透着精明算计,步步权衡利弊到了极点”。
“安迪,你在感情上实在简单纯粹,跟他在一起,你可能会很累”。
闻言,安迪习惯性飙了两句英文,让她具体一点,轻风索性更直白了些:
“他在上海白手起家,一步步从底层爬到现在,真心假意的可能他自己有时候都是模糊的”。
“他或许连自己都自己没法信任了,当然,我不否认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也能给你良好的物质,问题是……这些对你来说恰好是你自己都完全拥有的”。
顿了顿后,轻风道:“……他给不了你真诚,可怕的是,可能永远都给不了”。
安迪华垂下头,华丽丽沉默下去,两人都默契的没再说话的打起了球。
直到分开的时候才听安迪说:“好的,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郑重考虑……”。
回去的安迪还没考虑完,就被樊胜美找上门要请去撑场面了。
又是豪车,又是豪丽公寓,樊胜美把自己包装得相当高大上,也把那位给唬的一愣一愣,就差没把她当高岭之花供着。
双方你拿租的车骗我,我拿虚假的外壳骗你,互相有来有往骗骗更健康。
轻风一点没参与,却是一点没漏听,反正她也不会把这些生活中的小故事小插曲往外推就是了。
安迪最终还是决定跟那什么奇点的做朋友就好,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
只是人家貌似不准备放弃,请了安迪去山庄,明显想要进行一场愉快的玩耍。
安迪没想那么多,在对方同意后很不客气带上了整个二十二层的姑娘们。
除了轻风,她有其他安排。
安迪有些惋惜,却也不强求,“好吧,周末愉快”。
有其他安排的轻风开车去了松山观,路程有点远,到的时候钟鸣昼已昏。
轻风在道观客房住下了,这地方环境清幽,山水环绕,屋内陈设简单,却干净整洁。
第1559章:欢乐颂阮轻风8
轻风一听疑似问题解决便不再多问,直接落头秒睡,安迪在对面又呼叫了两声,只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平稳呼吸,立马明白过来,笑着挂断。
一个电话笑成一朵花儿,把谭宗明看得好奇极了,“这谁啊,又是你那层的小朋友?把你逗成这样”。
樊胜美笑眯眯抬眸,眼底闪过星星点点,她自幼波折辗转,被好几个家庭领养,弃养,又领养,最后安定下来的时候,她自己都不记得被如此反复过多少回。
所以她刚回国的时候对亲人有着非一般的执念,想知道对方让她出生,却为何没有尽到责任。
是无意,还是有意。
如今虽然弄清楚了一切,也找到了一个弟弟,可对方已然疯魔,一波又一波下来,反而让她更空虚了,那点藏于心底的幻想骤然破灭。
她是真的喜欢轻风。
她跟其她人交朋友,参与到其她几位的生活中去,或许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老谭的提议,但对于轻风不同,那是她自然而然的想要去靠近的人。
她身上仿佛有股魔力,让人平静的魔力,好像置身这个繁杂世界之外,偏安一隅也能温柔的拥抱自己。
安迪没有否认,“对啊,就是她”。
谭宗明一下就领悟了,“就是那个……养小耗子的阮轻风?”。
安迪点点头,“对啊”。
“她真的很有意思”,随时散发着一种无形力量,与之相处的时候能被紧紧包裹,让她很舒服,莫名有种归属感,什么都不再害怕。
谭宗明这回是真来劲儿了,三天两头听她毫不避讳的表露着对一个人的特殊,这可是他努力十来年都没有得到过的待遇。
“什么时候有机会,带出来聚聚?我倒是很想认识一下”。
安迪一下就扭眉了,“那……我得问问她,不过希望不大,她不太喜欢接触人群”。
“不喜欢接触人?”,谭宗明看安迪的眼神都不对了。
难怪这俩人能如此契合,感情是一样的德性?
安迪没留意他奇奇怪怪的眼神,继续无视他接着办公。
谭宗明扬了扬眉,寒暄到此结束,他问了此行的目的,“对了,你前两天不是跟你那群小朋友去了趟山庄?感觉怎么样?”。
他是喜欢安迪的,但他是个商人,在尔虞我诈中斡旋多年,对潜在风险有着一种本能的超前感知。
辗转难眠几夜过后,他到底还是接受不了看似完美的安迪有精神病遗传的可能。
权衡利弊之下只能放弃对安迪的爱,心甘情愿退居到朋友的安全位置。
但他想宠着她,纵着她,把她当最亮眼的玫瑰去浇灌,看着她盛放。
他为费尽心思为她挑房装修,自己最心爱的帕拉梅拉也是说给就给,眼都不眨……默默陪伴,静静等待着属于她的另一半出现。
可那个魏渭不行,那人和他一样,都是海浪滚滚中踩着多少人爬上来的,精于算计的心理一点不亚于他。
与他不同的是,虽然魏渭接受不了安迪的病,却更拒绝不了安迪的财富,美丽和超绝能力。
虚伪至极的男人,贯爱道德绑架。
让他恶心。
安迪半点没察觉不对,避开樊胜美的那段不愉快,把其它能说的都说了,包括魏渭的深情告白,她的强势拒绝。
第1560章:欢乐颂阮轻风9
轻风看着她自我怀疑,从她乱七八糟的只言片语中截取信息点。
职场压榨?
可听到现在下来……不都是好事吗?
这姑娘进公司并没有暴露自己是靠关系进去的,无形中跟新人团打成一排,同关系户们对立站着。
而后被同款走后门的摁着干活,如今她不也不声不响打回去了么?
委屈哭诉什么呢?
方案是出问题了,可现在的情况是:
又能杜绝以后别人找她干活,又能在新人堆里示弱,还能对比两者之间的能力她更强,毕竟出问题的不是她,是别人没做好。
她只是犯了职场小新人的错,太单纯太信任别人而已,上司估计会一下把她定义为一个乖乖小家伙,又没犯选择性错误,哪里会怪她。
……一举三得?
轻风最后看了眼对面的人,打开楼道的门走出去,徒留下来的关雎尔却是被那一眼看得生平头一次心虚。
像一瞬间被扒光了一样,她的确是有小心思,她承认,可也无伤大雅啊,而且……有这么明显吗?
关雎尔擦肿着一双眼沉默许久,索性去找了安迪,又是一番相同的委屈,安迪安慰了她两句,并鼓励她,给她吃定心丸:
“你是个很好的员工啊,很合格,如果我是你领导的话,我不会刷掉你的”。
关雎尔这才破涕为笑,从头到尾没有提起跟轻风碰到的事。
她也知道,对方更不会主动提起。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轻风街溜子回来,在小区花园边遇上了曲筱绡,安迪,还有关雎尔。
几人谈话声并不算大,却也不算小,毫无避讳,往前走几步路的功夫便叫她听了个完整。
关雎尔跟安迪在轮翻问曲筱绡为什么总针对樊胜美,曲筱绡散漫的盘腿坐着,游戏她人的姿态显露无疑:
“樊胜美啊,实质上就是个捞女~我不会冤枉她的”。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啊,她正在那里得意洋洋的教唆傻大胆小邱去掐尖儿,因为当时在酒吧的人非富即贵,你就说她这种想法不是捞女是什么?”。
“当时我就刺了她几句,可是后来在酒吧我看到她被人冷落也怪可怜的,就放了她一马,我心想也许她只是虚荣吧,可是后来我又帮她查了王柏川车子是借的时候,你猜她怎么说?”。
“她说她是骑着马找马儿,留着王柏川只是解决欲望问题,而且她在王柏川面前装得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顺带借着王柏川在客户面前死要面子,更是拉他去商场里放血,我当天就看到她敲了王柏川一条爱马仕的围巾”。
“这种捞女我从小到大真是见太多了,帮我妈赶走了数不清多少捞钱的小三小四……”。
“这不,樊大姐最近不是又交了个新男朋友吗,我好心上去提醒她这个男的可能有问题,可是人家听都不要听,还说什么不管摸成什么小三小四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这不是捞女是什么呀!”。
第1561章:欢乐颂阮轻风10
轻风从一旁轻飘飘的路过三人,走向十九栋楼,走着走着的,脑海里莫名就飘过曲筱绡方才那些义正言辞居高临下的批判。
又很莫名的飘过曲筱绡追求那个什么赵医生前夕说过的一堆话,与今日同款的言之凿凿,头头是道,还记得当时是在安迪的客厅里,听她的厥词是这样的:
“他有没有女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喜欢他我就追她啊,再说了,凭我的经验啊,谈恋爱半年就可以谈婚论嫁了,一气呵成周年的时候就能结婚”。
“可若谈了漫漫七年的恋爱都没有走到结婚这一步的话,基本上可以判定恋爱失效,如果他们两个谈恋爱谈了七年都一直没有上床的话呢,就说明一个人肯定有问题,不是精神上的问题就是身体上有问题”。
“那咱们换个角度来想啊,如果这七年他们一直都上床的话呢,那就说明其中一个一定有歪心思,否则为什么不结婚呢?听起来几年几年的挺吓人,其实啊就像一层脆弱的纸,一捅就破,所以啊,我成功的几率接近百分百”。
……
胡思乱想着,轻风坐上电梯,摁下二十二:
点到为止的虚荣心其实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随意开人盲盒以及双标……才是真正无药可治的沉疴。
回到家里后的轻风洗洗干净躺床上睡觉,哪怕外头正是大太阳,在即将睡着前,电话铃声滴嘟滴嘟。
拱起一团的被子里探出一只白嫩的手,带着一抹诡异的懒气,划拉一下接听键,“喂~”。
对面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只依稀捕捉到只言片语的什么松山……什么道观……什么身体有异常……吧啦吧啦,轻风实在困的厉害,听着听着就闭着眼睛外加面带微笑,陷入了梦中。
手里就这么亮堂堂了一整个午后,对面跟变态似的听着她的平稳的呼吸声。
某个变态:“……”,今日外边格外冷的风,好像格外的冷。
上次的花坛事件轻风过后就忘了,只是没曾想竟还有着诸多后续。
没人的二十二层,又是一个深更半夜,轻风出来扔垃圾的功夫都感受到一阵莫名凉意袭来。
今夜的走廊,貌似过于安静了点,一点烟火气没有,阴气森森的。
不过这种阴气森森也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在她第二次出来扔垃圾的时候。
电梯门叮的打开了,前前后后走出来一堆人,有安迪,曲筱绡,2202三人团,还有……两位老人,和一个小男孩儿。
最后是出来的是翻上前领头的樊胜美,在察觉她的视线后,对方似乎闪躲了一瞬,其面上滑过一抹肉眼可见的难堪。
安迪看到她后,不知道是不是读懂了他眼底的疑惑,上来拉着她就去了她家里。
“如你所见,刚才看到的那三位是樊大姐的家人,她的爸爸,妈妈,还有侄子”。
轻风喝了一口水,“……嗷,我说呢,怎么今夜的走廊如此静悄悄”。
虽然她一贯是享受这种静谧,但可能是搬来后这里烟火味逐渐浓郁的缘故,倒是许久都没有这样了。
一看就是有大事情发生的样子,竟一个人都没回来。
安迪深深叹了口气,“是啊,樊大姐最近奇奇怪怪的,放纵自己混迹于风月场所,怎么劝都不听,只一味堕落,原来是家里出事了,她哥哥打了人住院,那户人家不放过一直在闹事”。
“她爸爸妈妈没办法了就跑来找她了,王柏川给我们打电话我们才知道的,我很小曲她们在车站找了许久才找到的人,两老抱着小孩冻不行,挺可怜的”。
听完后,轻风事不关己,木着一张脸,依旧像只么得感情的机器人,点头附和,“……是挺可怜的”。
只是跟她关系不大,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我回去睡了嗷,晚安……”。
安迪轻笑着摇头,“行吧,快回去休息吧,的确是不早了”。
第1562章:欢乐颂阮轻风11
安迪:“……”,冷的热的她都不太想吃怎么办。
犹豫再三,实在有些接受无能的安迪准备先喝一瓶饮料压压惊。
只是正当她终于解决心理需求开始寻求胃部温暖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安迪扭头看去,愣怔片刻,“老谭?”。
……老谭!
身边还带着一个人,高高的个儿得有一米九几,平整的发型方方正正,一袭墨色大衣随风摇曳,清冷的面庞轮郭分明特有侵略性,再配上其略微柔和的眼神,整个人显得淡漠却又不生硬。
轻风嘴里包着没切块的鸡包胗顺着她的叫唤抬眸,巧不巧的正对上对面一个人的眼睛,沉静得像是风平浪静的海面,藏着触不到边的地方。
画面一转,两人的夜成了四个人的场,安迪跟轻风双双对视,眼里都写满了迷茫。
最后还是谭宗明打破平静,“咳咳……那个,你好,我叫谭宗明,是安迪的朋友,这位是我表哥,韩嵘”。
“你就是……阮轻风吧,听安迪提起过好多次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还以为安迪夸大了,没想到还真有人美得跟三次元似的。
“啊,对啊,你好”,轻风回了他,之后又看着他隔壁的人,“……你也好”。
韩嵘很认真的回她,并接着道,“……我们见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轻风一脸疑惑,她轻微脸盲来着,不整天在他跟前晃悠的话,基本过目就忘。
韩嵘是个细节控,几乎立马给读懂了她的眼底的陌生,心底极快滑过一丝淡淡的异样,紧紧抿着唇,而后吐出三个字:
“松山观”,像是生怕她印象不深,又追加道,“院子里种着一棵很大的白色玉兰树”。
轻风脑袋宕机了好几秒,才终于从回忆长河的某个小小贝壳中敲开眼前这位人的信息。
“……是你啊”,教导主任。
“嗯,是我”。
谭宗明看着两人聊天一个比一个死,眼前直接一黑又一黑。
实在没忍住跟着插了一两句进去,这才带动了两根直肠子,不至于让场面结冰,最后也是在他的努力拉红线下,几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啊当然,主要是为了他的木头表哥。
安迪旁观者清,这位老谭表哥全程眼珠子都快不会转的黏在轻轻身上了,回去的路上她直接点明出来。
轻风这点敏感度还是有的,虽然对方眼神清澈干净,但偶尔也炽热得很。
“……我也觉得”。
安迪碰了一下她的胳膊,“怎么想?”。
“再看吧,我也不知道,随缘”,才第一次……不,才第二次见面,她是真的没标准答案。
回屋洗洗干净刚吹好头发,手机便在桌上一个劲儿滴嘟滴嘟,轻风拿起来点开,微信有个好友添加请求,备注端正的标着韩嵘两个字。
轻风通过了,然后就看着对面一直在输入,一直在输入,她就这么盯着屏幕。
半分钟过去……
半分一十秒过去……
一分钟过去……
白色大框框里终于挤出一个更白的小框框:【到家了吗?】。
轻风:“……”。
【到了,准备睡觉】。
对面这回速度挺快,【哦,那你先睡吧。】
轻风:“……”,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困。
不过她回了句:【好的】
对面这回更快了,几乎是下一秒的功夫,【明天有安排吗,我想请你看场电影,可不可以?】
轻轻:“……”,这么猛?上来就约会?
不过,轻风看着他句句有标点的小框框,问道:【看什么电影?】
他立马接下:【哪吒二,我看过一遍,确定了质量还不错,或者,你可以挑选你喜欢的?时间也你来定。】
已经六刷的轻风:“……”。
首映一员的她:“……”。
特意高铁去看了gt的她:“……”。
最后轻风咬了咬牙:【就这个,你说好看,就去看吧】。
另一头眨眼回:【好。】
之后两人愉快的决定了明天的约会,飞快定下时间,下午四点半,两个半小时出来正好吃顿晚饭。
次日午后,轻风睡得饱饱醒来,花两小时时间洗澡换衣服,外加十分钟化妆,扛着贝壳小包,出门了。
电梯口她遇上了回来的2202三姐妹,邱莹莹一把拽住她,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阮老大,樊姐说小区外停着辆迈巴赫,还是最新型”。
轻风嗷了一声点点头,有问又答,“我等会儿到楼下后,顺道的话也去瞅瞅”。
关雎尔自从那次垃圾桶旁两人聊过后就没再主动找轻风搭过话了,哪怕碰上也多数是沉默的。
樊胜美心底有些敏感自卑外加自傲,更不会热脸贴人主动迎合了,点头之交便算过。
轻风下楼后出了小区,也上了车,最后环顾四周,心底有个猜测……
小蚯蚓说的车,是这辆?
到电影院后,两人随大流买了可乐跟爆米花,轻风额外跑出去点了一杯咖啡。
进场是黄金位置,视觉一级棒,不禁让轻轻想起自己可怜巴巴的二刷三刷,卡点抢的都是边角料。
有时候恨不能大手一挥包场,最后想了想算了,来看电影一是看屏幕,二是享受这种一起哭一起笑的氛围。
不过很奇怪的是,电影从头到尾最催泪的地方她都没能哇哇哭,第一次没有,第二次……三四五六,包括这一次,七。
她对一臂之隔的男人是有好感的,不然不会打答应他出来,感情这种东西就是很奇妙,就是看感觉。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她对长得抽象的人,可能会没有感觉。
眼下正想着要不抹两滴眼泪弱弱不能自理一下,让人安慰安慰,结果愣就是哭不出来,时间都能挤出来,她的眼泪却不比海绵里的水,死活是没有的。
反而一路从开头笑到彩蛋,前仰后翻,拍桌捶凳,姿势怪异,有时候甚至一个激动差点敲向邻居的他……回神后老尴尬了。
最后有一点得提的是,老实龙出场的那几秒钟,真是每根毛毛都散发着流动的魅力,整条龙完美踩在了她的点上。
哪怕脑海中已经滑过千千万万遍,也依旧还是她的最爱,样貌英俊,家底丰厚,武艺超群,有责任有担当,善良有底线……会带娃娃,真是旅行居家顶配男人呢。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吼出的人单合一这杀马特的玩意儿有点暴露年龄。
她都害怕他下一秒来一句葬爱家族,欢迎冷少归来。
结束后灯光迫不及待亮了,轻风条件反射挡了下眼睛,又快速起身揪着他跑走。
人家影院不容易啊,被喂了这么久的屎,终于来块小蛋糕,不得让人使劲儿薅给薅够本儿,下一回充血还指不定得等到猴年马月呢。
出来后他们就近去了顶楼的一家川味火锅店解决晚饭,轻风是无辣不欢,不过她还是好心问了他能不能吃辣,瞧着对方面不改色点头甚至比她还蠢蠢欲动的模样。
轻风相逢恨晚的点点头。
……一个小时后。
轻风给他开了一盒又一盒的温牛奶,关心得很,左一句你没事吧,右一句你真的没事吧。
都快溜溜梅了。
回去开车的也是她,马路杀手三十码不能再快了。
这人不知道是捂着肚子还是胃,一副下一秒就要嘎的样子,说去医院不去,说送他回家又叨叨远。
最后只是沉默着定定的盯着她不说话,嘴巴红红的,鼻尖红红的,脸也红红的,看着怪可怜。
第1563章:欢乐颂阮轻风12
轻风看他这么可怜怪心疼的,真是长的好看就是赏心悦目,连痛的时候额头冒出的汗珠都这么圆润饱满。
她在车里陪了他好一会儿,又给他喂了好几盒牛奶,等他缓过来。
缓过来的男人好像肚子都圆了一圈,然后点火油门送她回家,拜拜后自己才开车回去了。
轻风一下车便迎头撞上两个人,邱莹莹跟她那位勤,俩正杵在喷水池旁一瞬不瞬盯着她。
邱莹莹懵逼坏了,应勤还想再跟她说什么,她也没管,甩开他小跑上前,“起开起开,我现在没功夫应付你”。
她老大要被人叼走了。
应勤:“……”。
这就是她新的一面吗?
好拽。
好高姿态。
他好喜欢,嘿嘿……
难得尝到被冷落滋味的应勤新鲜极了,盯着邱莹莹看了又看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邱莹莹到是没有问,也没有跟以往一样咋咋呼呼,只是小尾巴一样跟着轻风,倔犟的试图要一个解释。
轻风瞥了眼她愈发圆润的小脸,实话实说,“……还没成”。
邱莹莹:“……”,果然是要被叼走了吗?
在这之后,邱莹莹闭紧了她的大嘴巴,愣就是憋着没透出去一个字。
轻风跟韩嵘约会上瘾,三天两头的往外跑,两人到处踩点:
去话剧院看话剧,什么茶馆,驴得水,哗变,正红旗下,罗密欧与朱丽叶,雷雨……拿下拿下,统统拿下。
再又寻访诸多老干部住过的地方,行军部队的痕迹。
轻风接触到了许多博物馆跟研究所看不到的东西,尤其那些个几十年的绝品收藏,激动得她像只掉进米缸的老鼠,天不亮便兴冲冲出门,深夜不归,抱着个相机上蹿下跳,不让拍的就记在本本上,或者画下来……
历史再往前推,他还带着她去看了许多孤本藏书,儒释道兵以及奇闻异传应有尽有,不够还有,橱窗里的名家画卷,墙壁上再不曾出世的绝版……以及其她一些瓷器摆件之类的。
韩嵘还知道她实在喜欢汉服,带着她去看了长安一带刚挖出来的诸多服饰,当然,穿他们是穿不上的,她多摸两下都没太敢,一旁的几位老学究挂着大眼睛虎视眈眈盯着她,不过哪怕只是看看,也能让她身心得以满足,升华……
浏览一场历史长廊后,轻风知道自己如今触碰的大概率就是当今她可以看到的顶配了,以往她也能软磨硬泡家里帮忙,可到底是有限的,如今算是吃了个管饱,管撑。
此外,让她舒适度更为拉满的一点,是韩嵘懂的真的很多,问什么他都能谈上点,都说知识的海洋,她感觉逛一圈下来,她遇上了太平洋,大西洋……宇宙汪洋。
两人如火如荼的相交是在年前半月被强行打住的,家中警报声响,他们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手机里的消息从早滴嘟到晚,轻风在一阵阵催促下告别了她的大男朋友,也告别了安迪邱莹莹两人,回家吃年夜饭了。
翻年过去,轻轻收到安迪同小包总在泰国度假的时候确定了关系的消息,年后又接连听到邱莹莹跟应勤订婚的喜讯。
初春迎新,魔都依旧冷风刺骨,轻风是怕冷的,秋裤依旧没脱下,脖颈上裹着厚厚围巾。
邱莹莹预备正式介绍自己的未婚夫给她的国民好邻居们认识,一口气全给邀请上了,还特别交代,带不带家属随意。
最后就是姑娘们都没带家属,包间内女多男少,阴盛阳衰。
应勤瑟瑟发抖的同时强撑着伺候他家老婆,跑前跑后端茶递水捏肩捶腿殷勤得不成样子,两人在订婚当天就顺利为爱鼓掌了,这会儿小两口好得嵌合体似的。
把曲筱绡看的酸不拉几的,“哟~不得了不得了,你俩秀够了没有啊,真是的……整的谁没有似的”。
邱莹莹送她个大白眼,“……有啊,关关就没有啊”。
曲筱绡一噎,看着满桌的菜骤然没了兴致,嘴上直接闲不下来,戳戳这个两句,怼怼那个两句,最后扯到让送她一对童男童女吃,把周围人都无语死了。
一下群起攻之,安迪都没忍住送她两杯,被灌醉的曲筱绡歪歪扭扭趴在沙发上哭天抹泪,不过就是,剩下的人也没讨到好就是了。
轻风属于一杯倒,意识清醒但身体不抗造,索性就软趴趴靠椅子上一动不动。
邱莹莹红着脸挣扎着要上去照顾,一旁的应勤也红着脸围着她转悠,嘴上不住的贤夫良父:
“你自己都站不稳呢,快先坐下”。
安迪还算好,准备叫俩代驾过来,只是刚抽出手机就听到咚咚咚。
桌上的人齐刷刷扭头看去,在看清来人后,姑娘们瞬间酒醒大半,直到韩嵘把人抱走,大家伙才围成一团疯狂讨论。
包括刚才还睡着的曲筱绡,眼里亮堂堂的,精神得很:“我的妈额,这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这也太……俊了吧!!”。
樊胜美撑着下巴,“唉~看气质,看衣服材质,绝对啊是个顶奢”。
关雎尔闭口不言,她其实有偶然碰到过两人一次的,鬼使神差便跟了上去,见两人进了一处警卫队成群的地方。
邱莹莹听半天不以为意,“那如何了,这不是应该的吗,就是不知道他们生下的小宝宝会是怎样的小仙童呢~”。
安迪笑笑也跟着附和,“的确,应该会很好看的”。
应勤看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叭叭,在一旁竖着耳朵也一直插不进去,就默默在心里反驳:
他跟莹莹的崽崽才是最好看的。
……
在上海又待了小半年左右,轻轻又开始换城市跑了。
下一站,长安。
一朝落尽长安雪,半生寻遍同渡人。
高空中,一辆飞机划破天际,留下道道尾气。
轻风开启了自己新的征程,像是永不停歇。
只是这一次的旅途,又或者说往后千千万万次的旅途……她都不再是一个人。
至于上海欢乐颂的故事,也依旧在持续下去。
大家,岁岁长宁……无终尽。
(完)
第1564章:甄嬛传安小鸟
——我真的觉得我已经筋疲力尽,斗不动了。
我只是有点不甘心而已,不甘心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活一回。
这样好的阳光,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我才不要回头,我这一生,原本就是不值得——
雍正元年,春,秀女大选。
安陵容穿着一件扶光橙旗袍,衣身主面儿基本空白,偶点缀有淡到几乎不存在的玉兰花印,唯领口以及袖口末端绣有几片醒目的绿竹。
简单的小两把头上也仅仅中心偏左的位置配有一抹淡粉色小珠花,其余配饰更是少得可怜,手镯没有,耳坠也没有。
可就是这么静静站着,却也能叫人移不开眼,整一个弱柳扶风的气质沾染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淡淡忧伤,于清晨的阳光下是那样的夺目,像极了雨后伴露的清叶。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怎么都是吸引眼球的存在。
周围频频叠加的打量,陵容也不是不清楚,只是她这会儿脑子里盘算着今后的路,若入选了,便找机会弄死安比槐,若没有中选,便亲手找机会弄死安比槐。
这几年下来,凭他那般鬼迷日眼,贪婪自私,过河拆桥之辈,她也算是忍够了!
竟还琢磨着要把她送去给他六七十的上司享用,她倒是也想把他蒸熟煮透了丢上桌,怕只怕……给猪狗,猪狗都嫌磕碜。
从此处对角而去,一姑娘正站在兰花草跟前,瞧她那起子打扮淡雅自若,素净却又不失质感,容貌更是清丽可人,真就是花团锦簇中难得的一点荧光。
甄嬛从来都是绝对自信的,可如今看着对面那人,肤色犹如天山雪,双眸沉静如天边月,柳叶弯弯,眉目如画,五官精致柔润,像是女娲匠心之作,白藕细腕缓缓交叠,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如玉光华。
这般女子,令她心惊,端的是一派毫无侵略性的美,仿若游荡山间那不谙世事的精灵,单论容貌便是冠绝,更遑论她还有这般独特的气质。
这一刻,甄嬛不得不承认,她有些慌了。
纵使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可她比谁都清楚的知道,那不过是她一直拥有美貌前提下的厥词而已,且再是如何腹有诗书气自华,到底也还是很难压住这样纯洁无瑕的雪莲花。
甄嬛沉默片刻,正准备去结识一二,只刚一迈开腿,便听旁边传来一声低唤,“欸!……嬛儿?”。
“早就听说妹妹中选了,就是一直不得空见你”。
甄嬛回头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的手帕交,想到什么,她身形停了下来,两人你来我往寒暄了一二。
待到她抽身想要继续方才的事情,却见一公公走进,高声道:
“宣安陵容,易冰清,江如琳,戴莹,刘莲子,戚思琴六人觐见~”。
体元殿高堂之上,端坐着百无聊赖的雍正帝,其右侧方紧挨着是眉头紧皱的太后。
太后眼底比皇帝还不耐,嘴上不走心的劝道,“未必有十全十美的,皇帝要为皇嗣考虑”。
宫里的孩子都被宜修打得差不多了,实在凋零得厉害,再则如今华妃独领风骚叫中宫喘不过气,终归需要点新鲜血液注入平衡一二才好。
雍正不稀罕听,甩了两下珠子再次抬眸看去,而下边撂了一堆牌子后刚好叫到最后一位:
“松阳县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年十六~”。
“臣女安陵容参见皇上太后,愿皇上万寿万福,太后祥康金安”。
雍正语气淡淡:“抬起头来”。
陵容听话照做,一张人畜无害的莹莹小脸彻底暴露在众人目光下,美则美矣亮瞎人眼,皇上还没发话,太后先眸色一凝,坐不住了。
“到是懂规矩的,老十七还未婚配……这身份送去做个格格却也使得”。
她扭头看向老儿子,“皇帝以为如何?”。
呵!
不如何!
雍正鼻孔出气,嗤笑一声,“紫禁城风水养人,与之更为适宜”。
好不容易来个好的,怎么还有叫他让出去的道理?
选秀怕不选个寂寞。
被驳了意见,太后不满意的落下脸,“走上前来”。
安陵容继续乖乖听话,只是走两步遇上一盏茶,再走两步遇上一只猫届最丑白咪咪。
她也算是有点养气功夫在身的,好歹在安比槐那老贱人磋磨的十来年间与之斗智斗勇练就出来,如今却也有些破防了。
太后这棵老树皮,她是要做什么?毫无缘由的为难她一个鸡脚旮瘩里冒出来的小秀女,是预备约架吗?
太后见状是阻挡不住了,拉长着脸不咸不淡道:“还算端庄”。
司礼太监很有眼色:“安陵容,留牌子!赐香囊~”。
“臣女多谢皇上,太后”。
这一波过去,下一波波的不知道又会是谁,经历怎样的考核。
陵容快步走在宫道上,手里提溜着刚刚到手的香囊,闻一闻,确实挺香的,像是……薰衣草,艾叶,再搭配有梨子汁。
宫门口萧姨娘正焦急等着她,见到她立马迎上去,“大小姐,如何了?可是……”。
得到陵容肯定后,萧姨娘立马笑得牙不见眼,“哎哟~我就……真好,这样真好”。
萧姨娘话到一半怪了弯,她是个谨慎的,再激动也没昏了头,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那大小姐,我们赶紧回去吧”。
陵容回去后让萧姨娘找了客栈老板商谈,探听探听看能否有小院子租借。
在京城地界能开客栈的,高低有点子人脉和察言观色的本事,正值选秀期,这又是这样的一张脸,老板哪里有不关注的。
萧姨娘刚开个话头他就接了下去,说是天子嫔妃入住,他早已准备好合适院落接待。
不大不小,小二进院,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陵容见他这样上道,她也配合,让萧姨娘给了钱,顺便让他帮着指个方向,买俩小丫鬟回来。
第1565章:甄嬛传安小鸟2
萧姨娘多少也是混过后院的,带回来的人简直不要太典型。
一个老舅娘是接生婆,自幼耳濡目染会点药理跟接生,说是家里人都给饿死了,陵容给取名惢晴,另一个擅厨艺,尤其醉心辛辣一味,南方闹饥荒随大流跑来的,路上亲人也一个个都没了,取名惢莲。
这头的陵容算是彻底安顿下来,彼时正巧即将落日西山,宫道上的甄嬛习惯性矫情,“想进的没能进,不想留的却偏偏被留了下来”。
忽悠完她的眉姐姐后,甄嬛马不停蹄让流朱去查人了:
“我瞧着她的衣服料子……想来也是个困难的,都是一道秀女,咱能帮便搭把手,若是需要的话,尽管接了来住下,好歹咱们府上也算敞亮,一道相处也是好的”。
流朱笑眯眯出了府,不到半个时辰便回来了,结果自然是人去楼空。
甄嬛的面上飞快闪过一瞬微不可察的不愉,“既是如此,那也是可惜”。
本想着看能否摸摸其脾气秉性,那样子柔弱不能自理,家世又……想来莫不是个惹人怜的,她也好做个知心姐姐,为其将来的路筹谋一二,算是给她个护佑。
如今……罢了,待来日吧。
陵容对于她的来日一概不知,紧等着上头旨意下达,来人有小一队,领头的是个红帽子公公还随了位老嬷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松阳县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着封为正六品常在,赐号雅,于九月十五日进内。
钦此~”。
“谢皇上隆恩”。
刘公公分分钟请人起来,又介绍旁边的教习嬷嬷芳槐姑姑,领了赏后不忙着走,不着痕迹给陵容卖了个好:
“方才去了甄家,那位莞常在倒是对小主很是好奇”。
点到为止,言多必失,公公离开后,惢晴又安置了嬷嬷,萧姨娘这才开口,“大小姐,适才那公公是何意?”。
“甄府的小姐,大小姐认识吗?她为何打听您?可是有什么……”。
陵容摇摇头,“不是很清楚,不过打听便打听吧,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之后的小半月里,陵容老老实实跟着姑姑学规矩,宫规森严,她还是想活久一点的,别栽倒在这些个一行一步中,亏的。
只是芳槐姑姑不知道专门押宝还是别的,倒是对她格外温和,暗戳戳透出不少内幕,陵容不动声色笑纳了。
满蒙八旗不及华妃娘娘凤仪万千,中宫无子无宠权力分散却得敬重,齐妃有子地位稳固,端妃病重甚少出行……
后宫如今在册结构极其简单:一后,三妃,二嫔,其余一贵人,一常在,答应无。
今上膝下子嗣单薄,如今长成的仅有三子二女,若得一子,便算站稳了脚跟,是顶顶要紧的事情。
同一时间,甄府,芳若姑姑送消息比芳槐还猛,即便甄嬛隔空高指着华妃鼻子骂她空有美貌长久不了,其身边婢女浣碧更是脱口瞧不起皇后庶出。
芳若也依旧热情不减,跟人签了生死契的家仆似的。
比之宫外,宫里也是热闹得很,皇后得知那日太后亲自出手拦了一把安氏后也顿了顿,但想着其家世着实不堪,便也没太放在心上,反而对另一个同样被太后走洒水放猫流程的甄氏如临大敌。
结果没想到该压的是压了,可不该上来的皇上竟干脆不听她的了,一个松阳县丞之女,竟让她得了个替身脸同款待遇。
“宫室安排都给华妃送去了吗?”。
“回娘娘,晨起便让人送到翊坤宫了”。
景仁宫能得到消息,在没有太后抬着的情况下,华妃只会比她更快知晓。
富察氏封贵人,赐居延禧宫正殿。
博尔济吉特氏封贵人,赐居钟粹宫正殿。
沈氏封贵人,赐居咸福宫东配殿。
方佳氏封常在,赐居碎玉轩东配殿。
甄氏封常在,号莞,赐居承乾宫东配殿。
安氏封常在,号雅,赐居承乾宫西配殿。
夏氏封常在,赐居延禧宫西配殿。
“甄氏,承乾宫?”,皇后这个拉皮条的老妇,自己年老色衰便尽整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皇上夸一句好,她就忙不迭把那些个年轻貌美的奉上去。
“还有这个安氏是什么情况?改明儿进来了你亲自去瞅瞅,本宫到是不信了,能有多美的一张脸,小门小户的破例封个常在就算了,皇后竟也抬了她去承乾宫”。
最后甄嬛被调往碎玉轩,身份低微的安陵容被华妃扔去跟这批新人里身份最高的富察贵人一道了。
九月十五,鸿雁高飞,秋风瑟。
顺贞门偏门,陵容遇上了俩人,一身玫红的沈贵人,一身清水蓝的莞常在,陵容同前着行礼,也同后者问好后便快步跟着引路公公跑路了。
甄嬛张张嘴,却连多余说两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沈眉庄目露疑惑:
嬛儿这是怎么了?
可是认识那雅常在?
不过现在也不是交谈的时候,两人打过招呼也便各回各宫了。
延禧宫东配殿,引路公公老老实实介绍,“小主,这就是您的饮露轩了”。
惢晴办事细心,很是稳重,得了陵容的示意便给人打了赏。
领着人又进去后,陵容粗略一扫,殿内装修规规矩矩,一板一眼,没什么特别的。
想了想,她让惢晴跟惢莲带人稍微的折腾了一二,删删减减,东添西凑下来,到是令人耳目一新,起码也称得上一句雅致,不再只是死气沉沉的。
期间陵容还去了趟正殿向富察贵人问安,回来便见惢晴一脸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
惢晴扶着她进了暖阁方才开口道:“小主,屋内有些东西,奴婢闻着不大对”。
陵容摆摆手,“能毁的毁掉,不能的包裹好纳入库房落灰”。
惢晴面上挂着担忧,“小主,如今才入宫,而且……这宫室据说是华妃娘娘一手操办的”。
陵容轻叹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谁知道呢,宫中水这般深”。
“如此粗浅的手法,想必也不过是想着试探一二,记住了,无需张扬出去”。
“……倒是屋里头伺候的人才是眼下更要紧些的,你多留意几分”。
“奴婢明白,小主放心”。
第1566章:甄嬛传安小鸟3
主仆俩刚咬耳朵完毕,惢莲便提着膳回来了,“小主~”。
四荤一素,营养搭配好健康,如今刚入宫也看不出什么,御膳房尽职尽责得很。
用过膳后,陵容洗去一身疲惫爬上床眯着眼睛秒入睡。
次日一早各宫的赏赐便接连下来了,华妃同皇后分庭抗礼实在明显,翊坤宫给的东西愣是瞧着比皇后还贵重许多。
陵容都让登记收了库房,又让把皇后宫中送来的料子……一一处理掉。
惢晴简直瞠目结舌,“主子,这!”。
陵容悠悠然抚过耳上的坠珠:
“途中经手多道,不一定完全确定,更何况……即便是~那又如何,我人微言轻,堂堂中宫如此作为,说出去谁会信呢,指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
只能哑巴吃黄连,打落牙齿活血,一切装作不知情。
不过,好歹是中宫皇后的眼皮子底下,谁人又真的能插进去?
短短两日不到,惢晴的心里路程可想而知,如今宫中在她看来已经不单单只是深似海,这特么就是龙潭虎穴,随时毙命那种。
不同于脑瓜子嗡嗡的惢晴,负责消息整理的惢莲出去转了一趟,回来后表情颇为难耐。
陵容轻轻划拉着手上的珠串,道,“说吧,没外人便不用憋着”。
惢莲的性子经历过死亡锤炼,到也算沉得住。
她自幼生于南方富庶之地,又家中独女,父母疼爱着长大,逃难京城的路上也是为了护着她才一个个没了的。
其实这姑娘本性活泼好动,骨子里总藏着一股底气,那是在爱里泡着的孩子天然拥有的东西。
如今生活条件一转好,她便渐渐恢复了以往,只是到底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开,她很珍惜这条命,灵动有余却不会失了分寸。
惢莲环顾四周,仔细打量了一圈后才开口:
“主子,昨儿咸福宫沈贵人到常熙堂后并未向主位敬嫔娘娘请安便跑去拜访了碎玉轩的莞常在”。
“还有莞常在,她,她竟私自入住了正殿,并收用掌事宫女崔槿汐和首领太监康禄海”。
陵容划拉着杯盖的手一顿,神色不明,“碎玉轩中还有谁?”。
“还有位常在方佳氏,住的是东配殿”。
陵容同惢晴对视一眼,后者几乎马上领会,“这方佳氏怎的也乱住,她不是该去西配殿吗?”。
再是满族却也不过听着好听,架不住实打实的比甄氏少了个封号啊,那可是矮人半截的。
陵容的杯盖划得愈发缓慢:“那日匆匆会面,甄氏瞧着不像是这般狂傲的性子,八成是有人刻意引导,至于方佳氏……”。
这位她是没见过的,可才十三四岁的年纪,也太稚嫩了,若是有意,便不声不响给还没来的同住伙伴挖了坑,若是无意……便也是着人道了?
皇后……
还是华妃?
两人都手握宫权,这次的选秀事宜虽说明面上由华妃全权把控,但中宫毕竟是中宫。
又或者,其她后妃也掺和了一手?
就这还只是明晃晃能被人看到的差错,那没有被人发现的呢?会不会更多更狠也更复杂?
惢晴二人见陵容沉默不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出声打扰。
陵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把视线先定在景仁宫身上,细细数来入宫后的种种,退一万步说,即便真是华妃或者其她嫔妃的手段,那么身为中宫的皇后也不太可能一点都不知情。
可在其位谋其职,若她知道了却又不管不问的一味袖手旁观,甚至极有可能推波助澜了一把,这样的皇后,绝对非传闻那般贤惠良善。
当然,这些都是她的猜测,总归还是得要接触后才能下最终定论。
陵容将杯子磕在桌上,起身朝外厅走去,然后……就正好瞧见门外有道五颜六色的身影搁那儿晃来晃去,小眼神左飘右飘老往她这里边儿瞅。
夏冬春是在第三次偷看的时候被安陵容逮个正着的,吓得姑娘立马脸色大变跟被踩了尾巴一样拔腿就跑。
陵容盯着她歪歪扭扭的背影,面无表情的脸上莫名浮现出一抹新奇。
好嘛……这是又发现一个有病的。
自从进宫开始,从上到下真就没一个正常人的感觉。
包括她自己。
第1567章:甄嬛传安小鸟4
夏冬春哒哒哒回到偏殿后气喘吁吁拍着胸腹,“哇……刚才真是差点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选秀那日让她遥遥惊鸿一瞥便是印象深刻,她还从来没看过能长这么好看的人,跟画里边的洛水宓妃一样,真是养眼睛得很。
入宫后一打听,没想到这么好看的人居然跟她住一个宫殿,那可真的是……好巧欸~
不同于夏冬春这个二哈自己亲自扒人门缝上看,华妃就委婉多了,派的瘸腿周宁海过来。
眼下正冷汗淋淋汇报着呢:“与娘娘您各有千秋……”。
华妃知道这些人的德性,说话留三分,当即气压便低得厉害,“……哼!狐媚子东西!”。
“可有打听清楚了,跟了皇后没有?”。
周宁海赶忙应道,“那奴才倒是没瞧出什么来,不过同住一宫的还有位夏常在,对景仁宫倒很是奉承,还……还顺带着拉踩了我们翊坤宫”。
华妃冷笑连连,“不知死活的东西!”。
“得了,那安氏既不定是谁的人,便照常安排下去吧”。
颂芝眼珠子一转:“那便也让小厨房一道赏了点心过去?”。
翊坤宫的恩赏全覆盖方方面面,吃食也是其中一项。
华妃扭腰进屋:“嗯~”。
陵容看着桌台上摆放的一排排精致点心,提起一块吃了一口,“入口即化,香甜馥郁”。
拉拢态度很明显,不过陵容光吃不干活,没有半分要亲近对方的打算。
相同待遇的还有碎玉轩的甄嬛处,咸福宫的沈眉庄处,只是二人正巧都在碎玉轩。
甄嬛端起糕点随意的闻了下便归置一旁,眉眼间是掩盖不住的清高傲气。
“果真是御膳房都比不上的呢”。
“浣碧,我不喜甜食,拿下去你同流朱她们分了吧”。
沈眉庄有些疑惑,“嬛儿,我俩初入宫廷,还未曾站稳脚跟,华妃此举乃示好之意,不若……”。
甄嬛不以为意的搅着帕子:
“眉姐姐,宫中最是忌拉党结派,我等还是处处小心谨慎些为妙,更何况别人并非同你我一般是有着自幼的交情,我们不会背叛伤害彼此,可若是换了旁的,嬛儿实在害怕”。
屈居她人之下,她如何愿意,尤其还是盛宠优渥的华妃娘娘。
一山可不容二虎。
沈眉庄也是个傲气的,如此本就是随口一提,闻言想也不想打消念头,脱口道,“对,是我着相了,还是嬛儿你思虑的细心周到”。
往后的短短三天时间,除却沈眉庄成天跑碎玉轩,外加夏冬春时不时御花园溜达以外,六宫中人一片蜗居之景。
景仁宫。
华妃的位置一空再空,从来就没准时准点过,今儿这样的大日子竟也不例外。
皇后等得不耐烦了,好歹是阖宫新人首次觐见,再继续等下去怕是有损中宫威仪,难得硬气了一小回,示意剪秋跟江福海开始。
帆船头剪秋会意,立马出去把排排站的人领了进来,江福海紧随其后高声着陆: “众位小主向皇后娘娘行叩拜大……”。
话音未落便被一道轻慢的声音强行打断,“本宫来的不算晚吧~”。
皇后端着菩萨笑,齐妃先起跳,逼逼她是不是身体不好,华妃以陪皇上为由四两拨千斤甩了回去,顺便嗮了一把自己的宠爱。
齐妃又继续叨叨她这么受宠没个孩子,浪费资源,这可是乱拳出击,戳了在座多少人心窝子了,华妃尤其最盛,表情猛的凌厉了几分,反口把三阿哥拉出来溜了一圈,将人数落得光长个子不动脑子一无四处。
皇后见自己马仔这么快阵亡,一时有些辣眼睛,但都扯到皇子身上去了,她自然要出来搅和搅和端端水的。
“好了~华妃坐下吧,可别失了分寸,三阿哥怎么说也是皇上的长子,也是能随便议论的吗”。
“还有齐妃你也少说两句,知道你心眼直,可底下这么多新入宫的妹妹们看着呢”。
“你们也不怕惹了笑话”。
齐妃痒痒闭嘴缩脖子,华妃却是不服的,这回连个敷衍的礼都不给皇后行,径直便一屁股坐下了。
皇后的脸僵硬一瞬,复又立马端正回去,江福海瞅准时机再次站出来继续方才的流程。
随着他话音落地,新人大浪淘沙般蹲下招财猫,起起伏伏三跪三甩帕后完美结束,起身。
之后江福海又状似无意提了一嘴身体抱恙的端妃,皇后捡着机会就给华妃来上一棒子,“端妃乃众妃之首,身体却一直不见好,等礼毕后剪秋你派人去瞧瞧”。
剪秋配合得很,“……是,娘娘~”。
果不其然,华妃立马黑脸了,这可是再次捅她心窝子,一个堕她亲儿的贱人入宫后竟能跟她一同封妃,得皇上如此重视,为此听一次就让人恶心一次。
更别提对方还凭着封号还隐隐压她一头了,皇上……啊不,不对,跟皇上没关系。
都是齐氏那个贱人的错!
贯会装可怜扮柔弱引皇上动恻隐之心。
华妃刷一下眼神杀皇后:还有这位,这老贱人也定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专门跟她作对,叫她不痛快!
心情异常不美丽的华妃在接受了新人跪拜后直接也不叫起,径直起了身,都不给皇后打声招呼,水灵灵的无视她转身就走。
皇后这回是差点没绷住:放肆!简直放肆!她是中宫皇后!
在座嫔妃们死死垂着头,新人们更是恨不能眼睛瞎了。
勉力撑起一抹笑的皇后扫了眼众人,强行挽尊,“华妃同端妃有些过节,每每听了她都失态,如此怕是又气着了,妹妹们别介意,继续吧……”。
大家伙持续性低眉顺眼闷不做声:啊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
最后一步是问候太后,奈何老人家自问上届宫斗冠军,如今单方面玩起了深沉,不是特大号事件呼叫不动她。
皇后巴不得太后将自己束之高阁不亲近其她后妃,老生常谈交代了几句让大家好好侍奉赶紧开花结果便叫了散。
陵容飞快走出景仁宫,脚下直接走出残影,心里纷繁杂乱:
从今日的情况来看,她基本可以肯定皇后有问题,尽管依旧不能确定是否背后操盘人。
但起码绝对并非表面看起来这般泥巴塑的完美可亲又随和,好说话到跟永远不会生气一样。
期间她变脸很快,可好几回那抹一闪而逝的森然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便是抛开这小细节不提,就单说她能摁下华妃那一系列的挑衅,顺便兵不血刃软刀子割回去,真是要么不出声,一开口便三言两语把华妃气得面容扭曲。
……足可见其功底。
陵容跑得太快,以至于甄嬛快马加鞭依旧没追上她。
整得她都有点想放弃了,莫不是没缘分?还是对方有意为之?
她做的明显,沈眉庄直言直语,“嬛儿可是有什么话想同那位雅常在说?”。
甄嬛并不否认,开口却是已读乱回:
“眉姐姐,宫中危机四伏,华妃今日雷厉风行竟是半分面子不给中宫,如此专横跋扈,若是能多个新人姐妹抱团取暖,便也能多条路”。
沈眉庄:“……?”。
这话说的,昨儿不是才言之凿凿不能拉帮结队吗?
她历来讲究姐妹间坦坦荡荡,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
第1568章:甄嬛传安小鸟5
甄嬛被狠狠噎了一下,暗叹她脑子着实不会转弯,说话不给人面子:
“……可今日眉姐姐瞧那华妃的作派,眉姐姐真能接受吗?我等都讲求以和为贵,纵使入了宫也希望能坚守本心,真要是入了翊坤宫的门,怕是以后想再保持自我,就难了~”。
翻来覆去一个道理:不接受向上谄媚,但能俯瞰容下。
甄嬛总能自有一番说辞,沈眉庄刚听开头就已经深以为然了,没有一丝丝继续探究的欲望,眼里全然写着信任:
“你说得对,那便听你的吧,不过我瞧着她似乎有些不大乐意?”。
对此甄嬛持怀疑态度,她更宁愿相信一切都只是巧合。
“眉姐姐多虑了,许是时机不对吧……到底是我操之过急了些”。
不过等人来拜访是行不通了,甄嬛决定哪天让流朱亲自去请一趟,让人来碎玉轩小坐洽谈。
沈眉庄点点头,“你有成算就好”。
之后二人手拉手一道往回走,晃晃悠悠不知道怎么拐的硬是变道去了小花园,又看到了落井小宫女福子,俩姑娘吓一大跳,瞬间脸色煞白的各自回宫舔伤口。
甄嬛心情不畅垮着个脸在碎玉轩内晃悠,过后便挖出了桂花树下深埋的破罐子。
立马请来她的舔狗实初一番茶里茶气的唱念做打,左一句实初哥哥右一句实初哥哥,把温实初哄得九族都不要了帮她装病避宠。
回到延禧宫的陵容立马让人备水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起身后又用了些点心,这才倚在窗前的榻上休养生息,右手指搭着左手关节来回摩挲。
思考的时候,总是有些闲不住的小动作。
晚间小路子来报,“小主,碎玉轩莞常在说是心悸受惊,已经呈了皇后娘娘撤下绿头牌休养,连同住碎玉轩的方佳常在都挪了宫”。
陵容眸光一闪:抱病?
一样的境遇,沈贵人怎么不见病了?
“……去给她看病的太医是谁?”,这个甄氏,目前为止的一应迹象看下来,着实是特殊了点。
小路子兢兢业业道:
“回小主,是太医院的温太医温实初,说来也是奇怪,那碎玉轩的浣碧姑娘过去请人的时候,光明正大指名道姓了只要温太医,整个太医院都听到了,她这才入宫便能如此,想来莫不是熟识之人?”。
陵容缓缓垂眸看着揉得有些红红的指节,答非所问却意有所指,“……你这消息倒是灵通”。
小路子表情认真:“是,能为小主效力,是奴才的福气”。
他长着一张大众脸,小时候家里边儿穷养不起,几岁便被卖入了宫中,对家里人也是没啥念想,无牵无挂的一身轻,平时有事没事就乐好四处溜达闲逛交个朋友。
混到如今的功夫,他在宫中虽说依旧没啥大靠山,可关系网是又杂又多,哪处鸡脚旮瘩都能让他遇上个狐朋狗友。
小道消息什么的自然不差,光在附近转几步路便能有新鲜货。
待人出去后,陵容扫了眼惢晴两人,“着重留意着,若是得用便最好……”。
“奴婢明白”。
“只是,小主,那莞常在如此特立独行,咱们可要……”。
“不用”,陵容抬手打断,“咱们才进宫不可冒进,守好一亩三分地最要紧,其余的都先放一放”。
更何况那甄氏没招惹她,拿捏这些东西用于自保反击就成,惹事不必了,万一弄巧成拙把自己给耷拉进去。 不划算。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吵吵嚷嚷,惢莲出去瞧了一眼跑回来,“小主,是方佳常在搬来延禧宫了,安排在了后殿住着”。
陵容无了大语,皇上的后宫就这么小猫三两只,加上新人也不过两只手左右,皇后就一定要如此小家子气吗?
别说是不是她安排的,还是那句话,她可是中宫,拍板权在她手里。
“不必理会,去提膳吧”,吃了好午睡。
子午觉是最好的美容养颜之法。
次日晚上,敬事房徐公公乐叨叨捧着一堆新鲜绿头牌进了养心殿。
“请皇上翻牌子~”,哎呀呀,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无间断拿人打赏的自己。
天知道皇上不动后宫人,那可不单单是后宫久旱甘霖呐,他才是心巴疼得真厉害最不甘心的那个。
雍正停了笔,视线滑过绿头牌,毫不犹豫翻了陵容的。
美得实在突出,他是个正常男人。
徐公公见状又麻溜的捧着牌牌退了出去,只是心底难免滑过疑惑,他以为怎么着也该是上边三个贵人中的一位呢。
但很快他就不这么以为了,“奴才给雅常在请安~要恭喜雅常在了”。
“皇上下了旨,今儿啊,由雅小主您侍寝~这新贵入住的小主里头,您可是头一位啊~”。
“哦,对了,这位是负责宫里司寝的刘嬷嬷,会给小主您讲讲规矩,您呐,就好好拾掇拾掇着,预备伺候圣驾~”。
陵容着惢晴给了赏,待人都离开后才得空掰着手指头数家里带出来的钱钱。
其实是不多的,这次上京她扎扎实实用自己的预估价值从安比槐的兜里敲了他半壁库存,如今都已经花得七七八八。
她打从懂事起就知道,惹了权会要人命,没了钱会失去说干就干的底气和要走就走的勇气。
稍作打扮一番,陵容坐上了凤鸾春恩车,车轮滚滚,车架上铃铛叮呤作响。
围房内她被一众宫人们剥得干净,洗洗涮涮一通下来已然入夜。
陵容躺在明黄帷幕的龙床上闭紧眼眸,心跳缓慢而有素,彼时的她平静得厉害,仿若都能隔着层层宫墙听到外边的打更声。
等着等着生了困顿,久候也不见皇上回来,殿内檀香味幽幽,飘飘忽忽着包围了她,让她不知不觉间便沉沉睡了过去。
雍正处理完朝政后确实有些晚了,但他是典型肝帝,到也算正常,只是打一进殿便一点声响没有,静悄悄跟没人一般,再近一些后,瞧着床上睡姿乖巧板正的人,呼吸声这样轻浅,时有时无的。
雍正坐在榻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恬静睡颜未施粉黛,仅露出的小脸剥壳荔枝似的水嫩嫩。
他提着手上的珠串在她脸上滑过,触碰左边她便右侧躲,滑拉右边她往左侧偏,偶尔鼻子皱皱的可爱极了。
雍正没有什么不可趁人之危君子之风的想法,反手扯下帷幕便覆了上去,强势而又霸道的把人吃干抹净。
第1569章:甄嬛传安小鸟6
陵容是中途醒来的,迷迷瞪瞪中感觉自己在一条船上风雨飘摇,当时就给她吓懵逼了。
一抬头正对上男人一双深若寒潭的眼眸,此刻正沾染着一抹浓化不开的情欲。
“皇上……嗯~”,脱口而出的话随着对方的动作支离破碎,甚至幻化成不受控制的娇声低泣。
身上的人却好像被她的声音还是别给猛然刺激到,瞬间化身一头磕药的熬夜凶兽,真真是来势汹汹,铺天盖地席卷,让人招架不住。
雍正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尤其当她醒来后,其眼波流转间的慵懒,懵懂而纯净,不可谓不夺人心魄。
果真是不经意间的撩人最致命,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情景下,他拉着她的手缠绕在自己脖颈上,想与之共同沉沦缱绻相依。
……层层帷幕颤栗不休,不住拍打着雕龙印刻的床畔。
不远处的烛火一次又一次换新,见证着墙壁上浮动了一整夜的光影律动。
陵容被动的承受着对方给予的所有,软塌塌由着他拆吃入腹,却也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眼底清冷一片。
次日一早,雍正起身更衣早朝,苏培盛暗戳戳扫了眼毫无动静的床幔,眼瞅着是不要起来侍奉了,真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又想到自己那护着的看乡坚定不移去了碎玉轩……
苏培盛手上麻利,心中的震惊却是昨夜开始便未曾停歇,细数下来,这还是皇上有史以来头一回如此放纵自己。
好了以后,雍正抬手调了下略微不适的帽沿,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句,“雅常在晋贵人”。
苏培盛道心再次晃动,“……嗻~”,随即又立马吩咐底下人去晓谕六宫了。
陵容被惢晴叫醒的时候脑袋有些轻微混沌,缓和了一会儿才让人扶她起来。
“小主,皇上临行前晋了您的位份”。
“……嗯,知道了”。
陵容下床更衣,“动作快些吧,该迟到了”。
景仁宫,陵容紧赶慢赶到现场的时候,殿内已经坐满了人,就连一贯晚来的华妃都稳稳当当坐着了。
整的陵容都要以为自己这是记错了时辰。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见过众位姐妹”。
华妃把杯子重重磕在桌上,一旁的丽嫔分分钟接收信号跳出来,“哟~雅贵人今儿来得好早啊,姐妹们可真是等着好一会儿了呢”。
齐妃敌我不分随大流,“就是就是,才承宠就恃宠而骄,真是没点分寸”。
陵容温温柔柔的,看着没啥脾气的样子,二话不说认了错。
“嫔妾知错,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这里是紫禁城,最讲究规矩,也最不讲究规矩,高位说错了,就是错了,她没有杠的资本,左右也不会掉块肉。
皇后:“……”,怎的如此无能。
华妃:“……”,怎的如此软弱。
齐妃跟丽嫔:“……”,这个新人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其她人:“……”,平白一张脸了?还是装的? 尽管如此,华妃还是不想放过她,本来也是没事找事:“知道错了就好,可知错哪了?”。
陵容一点不怵,姿态很低,“皇后娘娘德范六宫,华妃娘娘协理有道,嫔妾初入宫围有许多不懂不周到的地方,听凭娘娘们教导”。
言下之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哪错就哪错。
华妃惊呆了,从来没见过如此懦弱没性子之人,收拾人的兴趣直接砍半,本想着这张脸能带来多大威胁呢,刚承宠就晋位,原是这般不经用。
果然是小门小户的出身,木头美人一个,皇上不会喜欢的,最多就是个玩意儿,华妃轻扶鬓角,余光都没多余给一个:
“皇后怎么看啊”。
怎么看,皇后坐着看:
“既然华妃你都觉得没问题了,那本宫自然是无妨的,雅妹妹到底年轻难免贪睡,以后注意就好了,快些起来坐下吧”。
陵容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眼得很,“嫔妾多谢皇后娘娘,华妃娘娘宽宥”。
这话华妃可喜欢听了,只是皇后眼底晦暗了一瞬。
“妹妹小嘴当真是会说话,难怪皇上喜欢你,破例封为常在,又初初承宠便晋了位”。
陵容面不改色,“皇后娘娘过誉了,嫔妾蒲柳之姿,皇上不过是可怜嫔妾罢了,哪里谈得上喜爱”。
华妃刚拉下去的脸又回春了:罢了,一个小小贵人而已,还是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不值当她出手。
皇后却是指尖微动,她可是自幼在她的好嫡母跟完美嫡姐两座大山下爬出来的,这表面伏低做小的作派她不要太熟悉了。
实际上如何的,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
华妃不耐烦再听皇后继续胡咧咧,安氏的底她算是探了探,也就那样。
“臣妾宫中还有事,就不陪皇后娘娘闲聊,先回去了”。
一同离开的还有明目张胆的丽嫔,至于一贯左右逢源的曹贵人,犹犹豫豫后选择了留下来,打着两头不得罪的如意算盘。
叫散后齐妃留下开小会了,张口就笑出声:
“哎哟~这新人里边最出色的两个人啊,前儿一个甄氏胆小如鼠,三两下便病怏怏的,还不知道有没有再爬起来得见圣颜的一日呢,至于今儿这位……哎哟~我都不想说,瞧她那畏畏缩缩的样,这批次啊……算是完了”。
皇后白眼翻天,难得挂上了跟华妃同款的不耐烦,“行了,你先回去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指不定安氏面上戴着怎样的假套呢。
陵容是离远了些景仁宫后才慢的下步子,身旁随着惢晴。
“小主~您今日也太委屈了,明明您并未迟啊,怎的华妃也就罢了,竟连皇后娘娘也……”,默许了这不明不白的罪。
陵容不在意这些,她在意结果,事实证明:皇后面慈心狠笑面虎,华妃横冲直撞猫鹰。
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事情其实挺好办,捧着华妃哄着华妃,皇后又是个表面功夫到位并不会轻易撕破脸的。
如此,便能暂时安全下去……
养心殿内,雍正粗粗听了一遍便不再过问,晚膳去了翊坤宫陪华妃,顺便留宿。
这操作把皇后给整懵了:就这?
跟她预想不太一样啊,怎么着也得再新鲜几日吧。 结果小水花都没溅起来一滴?
陵容不懂皇后乱七八糟不断搅动着的大脑,她正忙着开开心心数钱钱。
别的什么衣服料子,首饰配戴摆件啥的就算了,这金瓜子和大额票子可是扎扎实实的好东西啊,她最是缺。
为着这个,陵容今夜睡得很香,导致次日去点卯请安都第一个到。
华妃固态萌发,又恢复以往的龟速,昨儿她美滋滋迎了圣驾,算是彻底把小小雅贵人抛诸了脑后。
甚至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太过草木皆兵了,丢分得很。
路过陵容的时候眼皮都没抬一下的,一屁股落座就又跟皇后怼了起来。
于她来说,这才是配跟她干仗的段位。
皇后挑拨了陵容半天,后者温温吞吞全程软柿子,期间还好几回有意无意吹了华妃一把。
愣把皇后气得心肝疼,直觉不该是这样的。
整场下来,华妃被夸得飘飘然,差点没跳到皇后头上蹦迪,看陵容的眼神都好了些,若非那张脸实在刺激太大,她都想收下她做马仔了。
景仁宫请安本来就是宠妃们之间的较量,亦或宠妃对中宫的挑衅专场,其她小透明们都默契装瞎中。
如今新宠妃安氏刚抬腿便被华妃拦腰折断,翊坤宫依旧独占春风,继续龇牙咧嘴,嚣张跋扈,走路带风。
如此后宫自然一派祥和,像是有了新人,又像是没有。
皇后见实在拨不动陵容,皇上对她更是宠爱平平,三不五时去一日的,根本动不了华妃的地位,直接反手推出其她人。
雍正也顺势而为笑纳了,博尔济吉特贵人一天,赐号吉,富察贵人一天,除了正常赏赐啥也没有,夏常在两天,赐号旻。
最后一位是……沈贵人三天,跟着又是换匾额又是送绿菊,皇后立马看到了新商机,中途借着菊花打脸了一把华妃。
沈眉庄半分没察觉自己无知无觉中成了别人的对点火铳,满脸笑意欣赏着院子里的花花呢。
采月一张嘴咧得牙不见眼,“原还想着小主是最后一位侍寝的,却没想到……竟是最得皇上看重的”。
“说换匾额立马就给换上了,还送了这许多新培植的绿菊来,果然老话说的对,这好事呀……多磨~”。
沈眉庄唇角微勾,不轻不重训斥了她两句,“行了,大白天的说什么呢”。
采月多了解她啊,“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这一两月里,皇上对谁都淡淡的,别的不提,就延禧宫那位,早前首个被抬了去,还以为能如何呢,没曾想啊……还不是雷声大雨点小,皇上除了三不五时给点赏赐,翻牌子可是极少的”。
沈眉庄的笑容似乎更浓了几许,“行了,就你话多,背后议论小主成什么样子”。
菊花事件的确是把华妃打击得不轻了,挑了个请安的日子直接来了把大的,小太监泼脏水,沈贵人被迫换装迟来。
“嫔妾请安来来迟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第1570章:甄嬛传安小鸟7
皇后还没动静,华妃好大一个冷哼插进来,阴阳怪气把人骂了一遍,又跟皇后讨价还价一通,最后成功处罚沈眉庄,罚俸一月,抄宫规五十遍。
本来是好好的打住了,华妃也气顺了些,谁知道沈眉庄前脚才领了罚坐下,后脚便示意身后的采月爆无辜,说不是故意的,中途被人泼水了。
这回好了,华妃火力全开,厉声呵斥道:
“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该认罚,沈贵人这百般狡辩死不悔改的模样实在惹人厌恶,竟还不如雅贵人半分!好好学学人家是怎么服从听令的~真当自己是盘菜了,刚得宠尾巴就翘了起来”。
皇后见又扯了一个人进去,索性闭麦隔岸观火。
沈眉庄自诩出身高贵,名门淑秀,如今竟被一捧一踩拿来同一个身份比她卑贱十倍不止的人做对比,马上脸色就难看起来了。
清高旧疾陡然复发,下巴高抬并配上一脸孤傲:
“华妃娘娘明鉴,嫔妾错了自当受着,并未有推脱之意,只不过嫔妾出身沈氏大族,自是有一番傲骨,学不来那等辱没门风的软骨头作派”。
华妃好笑了,对准陵容,“雅贵人,沈贵人这是点你呢,还缩着脖子?”。
陵容一脸茫然抬眸,一副啥也没听进去的模样,软软道:
“嗯?华妃娘娘您说什么?点什么?”。
“沈贵人为什么要点嫔妾?嫔妾似乎并没有得罪过她,听说过疯狗乱咬人,倒是从未曾说过好端端的人也会这般呢~”。
沈眉庄破大防,屁股差点没坐稳,倏的扭头看向陵容,“雅贵人慎言,我岂是你能攀扯的!”。
陵容淡淡挑眉,并未再多说一句,华妃噗嗤笑出声:
“哎呀~好大一个沈贵人,好大一个沈家啊,不知道的,还当是哪国跑来联姻的公主呢~敬嫔,你身为咸福宫主位,沈贵人接连犯错闹笑话,你倒是坐的住”。
敬嫔再是老好人也经不住沈眉庄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是臣妾失职,请皇后娘娘宽恕”。
皇后也没想到这个沈眉庄比起华妃还不如,竟如此冲动,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可知道自己说的又是些什么?
这是被宠两天脑子都没了?
索性皇后也懒得管她,加罚两个月月例,直接翻到来年新春去了,抄写也翻倍,敬嫔少一半量。
当然,末了还把锅甩给华妃,强调,“华妃,如此,你觉得如何?”。
华妃被皇后坑一万次也没得教训,得意的扬眉,“皇后惯常是个心慈手软的~正因如此皇上才会让臣妾帮着协理六宫,好取其宽严相济之道”。
“……罢了,就这样吧,也算是从轻处罚了,只希望沈贵人能记得今日犯的错,莫要再重蹈覆辙才是”。
沈眉庄这会儿脑子也回来了两分,赶忙老实应下了,就是请安后半场看了陵容好几眼,眼神实在不算友好。
结束后还直接拦住陵容,“雅贵人,敢问我可有得罪你的地方,竟让你方才那样落我的面子”。
陵容左手摸右手,有点痒痒,好在如今天冷了,她这两只手都埋在暖套里,闻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径直略过了对方离开。
沈眉庄气得不行,咸福宫都没回,直接去了碎玉轩找女诸葛,满身戾气的坐下:
“嬛儿,拉拢雅贵人怕是不行了,那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
甄嬛通过沈眉庄三天两头报告,对后宫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之前想着拉拢对方也是为着那张脸,如今见威力一般,那自然是威胁力度也不强。
看来皇上并不那么喜欢花瓶,听完前因后果后想也没想便应了她:
“……唉~我原以为会是个温婉柔和的性子,不想竟这般不懂礼数,口出恶言,如此便随了姐姐吧,总归眉姐姐的想法于我而言才是最为要紧”。 沈眉庄一下就被哄得不着五六,再一扫屋内陈设简单却处处透着安稳,想到屋外寒风凛凛,不免有些怅然:
“嬛儿~你这病,太医可有说什么?何时能好全?”。
她在后宫压力实在大,前有华妃一党针锋相对不容人,后有安氏谄媚讨好跟着对付她。
嬛儿容貌才学都是顶好,若能承宠定能赛过一众新人乃至与华妃抗衡都不会难,届时她们姐妹必然可以携手共进屹立不倒。
甄嬛心有城府志在更高,不会在意眼下的蝇头小利,还没到她出山的最佳时机,两句话就把人敷衍了过去。
夜,饮露轩静谧非常,炭火烧得很旺,腊梅香弥漫至整间暖阁,弥勒榻的矮几上的宫灯一闪一闪,窗台前摆放着一盆矮子松。
陵容撑着下巴半托在桌上,一身扶光色里衣,青丝散落腰间,眼睛微微眯起,正认真看着窗外的晕白的月亮……
整个画面幽静飘渺又温馨美好,让人瞧着不忍打破。
雍正就是这个人。
他缓步靠近,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凑近低声问她,“在看什么?”。
陵容并未回头,只声音轻柔说道,“月亮,嫔妾在看月亮”。
雍正闻言轻笑,坐下贴近了她几分,“哦?赏月啊,朕陪你如何?”。
陵容从善如流,随着他的动作往后靠去,婉转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雍正倚在榻上窝着,陵容倚在他怀里窝着,他垂眸看着怀里小小一团,不禁思绪乱飞:
明明软软小小的,时常又是温顺没脾气的,可……他总觉着看不透她,像是蒙着一层面纱,与世隔绝。
雍正冷不丁道:“喜欢月亮,朕给你摘下来?”。
陵容面容沉静,依旧是那般语气妥帖,“……皇上权掌天下,乃万物之主,说什么嫔妾便信什么”。
这话听着实在动听,哪怕他明显察觉到她的不走心。
沉默片刻后,雍正捏起她的下巴俯身亲了下去,一下一下的,温柔极了,与他以往一贯癫狂的风格大相径庭。
陵容乖乖仰头,双手撑在他胸前,不轻不重。
时间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皇上一月进后宫不足十日,十有八九华妃顶上,之后就是沈眉庄和旻常在,最后梯队是陵容和其她人。
这里边儿要数陵容是最不打眼的,但她小日子过得很不错,估摸着也是小夏子几乎每天都会来送赏赐的缘故。
很快来到除夕夜宴,陵容一口气吃了三盘进贡水晶葡萄和一盘新鲜荔枝。
新鲜荔枝啊~
罕见得紧。
陵容像极了被馅饼砸中的幸运儿,眼睛冒光嘴不停,吃得都想多长两个胃出来,左手右手没有空闲的时候。
旻常注意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见状挪啊挪的凑过来,看圆滚滚的体型就知道她也是个爱吃的。
陵容很莫名,“你桌上不是也有?”。
旻常在嘿嘿干笑,“……有是有,就是……荔枝没有”。
她家里有钱,可荔枝是只听过,没吃过的,更别说还是新鲜荔枝。 她听他爹说了,这玩意山高水远运送入京,途中可是磨难多多,废功夫得很。
陵容没多想,只觉得可能自己是贵人,她是常在的缘故,瞧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悄咪咪跟她分享了。
上首的雍正像是随意扫了眼下边,视线滑过某处的时候顿了顿:
也唯有吃东西的时候同睡着以后才会这般活泼。
皇后安排了富察氏弹琴,也时刻留意着身旁男人的一举一动,自然是察觉了。
但她自问了解皇上,这一次却实在有些看不懂他这波操作,说喜欢雅贵人吧,不见他多召见,可说不喜欢,又日日派人送东西。
这待遇实在迷惑得紧,她以往见证的宠妃,诚如纯元的专房专宠,又好比齐妃一胎又一胎,再不济同华妃这样的,椒房恩宠,多有眷顾。
怎么还能这样?
专打钱不打人?又不是小商小贩一块儿做生意,或是领俸禄的属下。
不过皇后也没准备放多少心思在安陵容身上,左右恩宠平平,家世平平,给点赏赐无伤大雅,什么时候她怀上了,那才值当多她看两眼。
她眼下的首要敌人还是华妃,沈眉庄到底是光着个大脑门中看不中用的,得跟富察贵人乃至旻常再加一块儿才能和华妃平分秋色。
……真是头疼得很。
雍正坐着坐着的有些烦闷,目光扫荡一圈下来,也就只有那处吃得欢乐的人能让他起了点兴趣。
刚巧瞧见几台上摆放的红梅,索性起身去赏梅了。
皇后自以为很懂的让老十七跟了上去随行,期间还不忘给华妃安罪,说她没布置好让皇上想起伤心往事了。
下边的陵容吃得专心,期间被人不动声色补了好几盘荔枝,乐得她跟只囤年货的小仓鼠。
旻常在一顿下来被她收买了彻底,之后到结束都一直粘她屁股后边坠着不放。
第1571章:甄嬛传安小鸟8
几日后,养心殿传出一道旨意,皇上瞧上了倚梅园一宫女,封了官女子。
后又晋了答应,赐了封号妙音娘子,可以正式向中宫请安了。
陵容本着井水不犯河水,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每每请安都跟离开水的鱼儿一样拨一下动一下,认错又快,没错也认下。
仿若没什么欲望的一般,从不跟人多争论一个字,皇后是完全拿她没办法了,利用不了,强硬打压多了又太明显,干脆放弃挑别人去了。
这天,没脾气的小泥鳅陵容行走在宫道的雪地上,宫人们还在兢兢业业铲雪来着。
没想到遇上了两大新宠对垒,余答应高高在上坐着辇轿把弄指甲,姿态轻慢,狂得不得了:
“雪天路滑,皇上怕我摔着,特意赏了这副轿,请恕妹妹不便下轿给姐姐请安了”。
沈忍者神龟眉庄的清高遇强则弱:
“妹妹说的是啊,若是摔着了,可如何伺候皇上呢”。
余答应愈发嘚瑟,本就是试探一二,没想到这人如此窝囊:
“妹妹刚从华妃娘娘处过来,正要去养心殿向皇上请安,不知姐姐……可否先让我过去?”。
沈眉庄依旧捏着鼻子忍着,甚至还训斥了身边的采月不得妄言,只是面上总归还是透出几分憋屈来,直愣愣便去了碎玉轩找好姐妹充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满宫也就你这里还叫清净些了,外头可是要闹翻天去”。
甄嬛不明所以询问,才知道有人鱼目混珠冒名顶替了她,一时表情格外耐人寻味,讥讽稍显。
不过她也细心,一眼就看出了不对,采月是个嘴快的,噼里啪啦交代完宫道上发生的事,沈眉庄面上飞快滑过一抹难堪。
甄嬛可太懂她了,直接拎出对方身份说事以作安慰,话里话外暗示对方翻不出天去。
而后又顿了一二,状似无意问道:“不过说到恩宠,她当真如此得皇上看重?比不得你,那……别人呢,比如,雅贵人呢?”。
晦涩不明的试探,沈眉庄一点没察觉不对,她还记着两人之前的过节,面上跟着落了几分:
“她啊……许是皇上怜惜她的家世,平日里总是赏赐居多,陪同大多还是是余答应”。
甄嬛立马提取重点:安氏宠爱连余答应都敌不过。
“是这样……也好,总归对眉姐姐来说也是好事”。
彻底放心的甄嬛欢欢喜喜预备着再等两个月出山。
饮露轩。
方才真是好精彩的一出戏,看的人津津有味意犹未尽,惢晴痛快极了。
“当真是个欺软怕硬的”。
别人太给脸的时候她便是不领情甚至愈显傲慢,如今怎么不操她那起子清高人设了?原来也是会怕横的!
陵容摩挲指节,一步步往殿内走:
怪事年年有,宫中特别多,一夜飞上枝头者不计其数,明高门大户出来的照样落魄。
遥想当年康熙爷的后宫,那可是正正经经的贵女云集,八旗世家都几乎让他给掏了空,对比她们,太后尚且只是宫女出生,最后还不是干成了冠军。
……这本就是个讲道理却又不是那么讲道理的世界。 紫禁城更是一个发生什么似乎都不算稀奇的地方,没有本该不本该,对不对,错不错,合适不合适……
凛冬腊月在妙音娘子的昼夜高歌中渐渐过去,就连太后都难得皱眉嘀咕了两句:
“就是沈贵人那样的才好,端庄大方,很是稳重”。
顺带着还评价了一嘴安陵容,“倒是那位安氏,本以为会是个出头的……到底皇上大了,这心思啊愈发沉,哀家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竹息不好跟着说道,对方到底是皇帝,就算她老爱摆着一张副太后的嘴脸,皇帝跟前也拉长着脸,可又不是真的没脑子。
只胡乱扯道:“太后娘娘您如今啊才最该是享福的时候,您吶,就别操那么多心了~”。
太后无奈叹息:“哀家只有这么一个皇帝儿子,皇帝却拥有偌大后宫”。
“这宫里的女人一茬又一茬只会多不会少,她们要是不闹出格还好,若是越了界,哀家免不了得提上一嘴,如何能坐视不理,真正甩手安享晚年啊”。
竹息随着附和了两句,心里却是门儿清:
放不下权力直说,扒拉什么母爱呢,啥时候见你在意过这个儿子啊。
只能说太后不愧是刀山火海杀出来的,竟还能搞预料了,不久后的六宫可不就有人出格越界了么。
陵容最近困得厉害,一天睡不醒一样,晚膳后出来溜达溜达。
如今已过了春寒料峭初期,天气逐渐回暖中,傍晚时分披着斗篷并不会觉得冷。
惢晴倒是也为她诊过脉,说像是喜脉,可又有些浅浅的,她不太确定。
路上遇到了欣常在,说是去撷芳殿看淑和公主,陵容同她关系一直不咸不淡,左不过这人嘴碎,明里暗里把她说到了尘埃里,掉头还总笑得一脸大气模样,也是本事。
在对方离开后,陵容不自觉摸上了肚子,想着这里会不会真的有了小崽崽?
……她有个破破烂烂的家,渣到不行的爹,恋爱脑的亲娘,以及斗不完的后院姨娘……
五岁记事开始就帮着母亲劈线绣花,一副又一副的没个尽头,层层叠叠起来硬是熬瞎了眼睛给安比槐捐到官。
八岁那年叫她成为了芝麻绿豆官家的小姐,奈何日子安稳不过一年半,宠妾外室便齐刷刷上阵,排山倒海袭来。
十岁,是她第一次杀人,对方一尸两命,她唤她……刘姨娘,那人仗着肚子入府后横行霸道,最狠的一次甚至鞭抽她们母女。
娘亲心疼她,挡下不知道多少,最后活生生只剩下一口气。
她永远记得当时手刃对方的快活感,仿佛浑身都充满了蓬勃能量,猩红的血液溅落在她掌心,眉尾,唇角……让她兴奋难耐。
那一夜,她睡得那样香甜。
十三岁,她已初显姿容,安比槐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多了起来,是很明显的待价而沽,相应的前往正院的次数也随之增多。
如此却惹眼了新进府的刘姨娘,这人是个狠人,陵容第一眼就嗅出了同类的味道。
一样的心狠手辣,同款的嗜血魔窟。
两人井水不犯河水过了半年,对方动手了,不是毒药,毁容而已。
陵容到是没毁她容,她更喜欢釜底抽薪,永绝后患。
所以,她死了,上香路上遇到了劫匪,同样的一尸两命,记得那同样是个已经成了型的孩子。
犹记得当时收到消息的时候,她正在用自行采摘的玫瑰花泡手,芬香馥郁,让人很是舒服。 而如今……陵容看向逐渐褪去橙红的天空,暗夜即将降临。
回去的路上她就想着:她没有全心全意被爱过,也没有全心全意爱过谁。
不信任任何人,这几乎已经成为她的一种本能,天生或是后天养成。
可如果真的有了孩子,她会试着爱他/她,很爱很爱。
……最后在螽斯门处停留片刻后,陵容转过了拐角。
“喂!前面的,让道让道!”,伴随着一阵熟悉唱腔传来的吼声。
叮叮当当的声音陵容其实并不陌生,甚至还有点熟悉。
凤鸾春恩车,看来是接了人去养心殿,只是这位的嗓门儿。
也确实挺大,难怪深夜高歌能扰得阖宫失眠。
只是她奇了怪了,宫道这么宽,不至于让她专门清场啊。
事实证明,人家不但要清场,还要亲自掀开帘子炫两把。
“夜里寒凉,妹妹我急着要去养心殿侍奉圣驾,就不方便下来给姐姐见礼了,还请姐姐能见谅”。
陵容拢了拢领口,不疾不徐卸下腰间一块绣有两珠腊梅的缂丝方巾晃了两下,“原也是不需要的,余答应客气了”。
余答应心里畅快极了,“姐姐倒是个懂事儿的”。
“也是,这宫里边凭借位份可定不了尊卑,皇上宠谁,谁的位份就高,否则……也不过是卑贱之躯”。
陵容眉目低垂,再次甩了甩她漂亮的小手绢儿。
声音不疾不徐,清灵幽静,像是一轮弯弯的月亮,散发着与世无争的气息:
“余答应所言极是,余答应歌喉动听犹如出谷黄莺,蒙皇上眷顾,无人能及,之前多次会面却也不曾畅聊过,如今短暂洽谈,余答应当真难得的真性情”。
余莺儿被奉承得眉眼调老高,愈发不客气:“哼!你知道就好……你手上那东西是什么?”。
陵容语气依旧和缓:“这啊,这是两年一进贡的缂丝,说是仅得三匹,我那儿有幸得了一匹,便叫制了这方手帕”。
余答应立马截取要点:
进贡的东西,那就是好东西!
仅三匹,那更是珍贵!
脱口就要:“如此好物,拿来我瞧瞧……”,说是瞧瞧,可到手后却是半点没有要还回去的意思。
第1572章:甄嬛传安小鸟9
陵容见状轻飘飘撩了眼那东西,从新抽出一块儿帕子擦了擦鼻尖:
“余答应也是知道的,我出身卑微,历来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这块手帕是我亲手绣制,如今我瞧着与余答应十分相称,便赠与了余答应,望余答应能节节高升,步步顺遂”。
余莺儿笑了起来,哼然抬头,“算你识趣,行了走吧~可别迟了”。
陵容停留在原地,优雅的抬手摩挲着指腹,把里边儿的细碎粉末一点点散落在空中。
惢晴头一次生了气,“小主,这余氏骤然受宠已经让很多人不满了,如今竟又这样不知捡点”。
陵容瞥了她一眼,抚过腰间荷包,是适才同方巾待在一块儿的荷包。
“……真是好看”,不愧是她绣的。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凤鸾春恩车继续前行,余莺儿得意洋洋欣赏着自己的战利品,到是外边的花穗不免有些担忧:
“小主,这样会不会太过了啊,她好歹是贵人”。
余莺儿浑不在意:“贵人又如何,上一个贵人我不也这样吗,那沈贵人还得宠呢,我不也没掉块肉哦吗?今儿这位……不过是个恩宠平平的,怕什么-
“还有啊花穗,你是我的宫女,可千万莫要学得那吃里扒外!”。
她粗使宫女爬起来的,知道后宫里没几个看的上她的,华妃那是她没法子对抗,人家真厉害。
只是沈贵人又是个什么东西,那个贱人!一天到晚拿下巴尖儿看她,眼底的轻蔑都快要溢出来了。
还有一个欣常在,一张嘴刀子似的,打从一见她就没有客气过,她没招惹对方也依旧被怼得莫名其妙,回回专戳她心窝子。
呵!
只要逮着机会了,她就是要一个个把她们都收拾掉才好,也把她们都踩在脚底下摩擦,让她们也尝尝被人践踏的滋味。
至于雅贵人……长得一张狐媚子脸便叫她足够讨厌了,不需要理由,比这样的人受宠她就是能高兴。
回去不足三刻钟,陵容刚洗洗干净准备爬床的时候,小路子又来了:
“小主,余答应被罚了,褫夺封号贬为了官女子,并迁出钟粹宫,还是皇上亲自下的旨”。
陵容闭着眼眸由惢晴梳着头:“那是为着什么呢?”。
小路子回道,“说是余答应在去养心殿的路上碰到了欣常在和方佳常在,欣常在宫人手里的纸灯笼被风吹的燃了起来飞出去,惊到了余答应的马,马车震了一下”。
“余答应大怒,不依不饶的同人拌嘴起来,最后干脆下令就要把欣常在关进慎刑司,欣常在自然不乐意,且她说话历来算不得客气”。
“不知余答应被刺激大发了还是如何,取了簪子便往欣常在的脸上划拉了好几下,深可见骨,说道是……很难恢复如初了”。
惢莲听得一愣一愣的,不可置信道:“这欣常在可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更是淑和公主的生母,位份更是在余答应之上啊”。
惢晴半点不觉稀奇:这有什么,她接连不敬两位贵人,那可是不客气得很,派头足足的。
不过,“以往只觉她粗浅鄙薄,不想下手竟这般狠辣”。
陵容轻抚发稍,轻声道,“谁知道呢~本性如此吧”。
欣常在啊~
真是倒霉了呢~
记住本站: 她倒是惯爱卖弄口才,平日里瞧不上这个的轻狂劲儿,瞧不上那个的卑微劲儿,一会儿是这个有心机了,又是那个眉眼算计了。
偏还很会盘的打着什么耿直真性情的旗号,一但别人反嘴就端上一脸人家斤斤计较矫情小气的指责模样。
陵容拉上被子,缓缓闭上眼睛:该睡了,很晚了。
消息同样灵通的还有碎玉轩,方佳常在现场演绎。
“呜呜呜……好可怕,莞姐姐~我好害怕~”。
甄嬛三两下了解了事情经过,直接一整个呆愣现场:后宫争斗已经降级成这样了?
不都应该是背地里运筹帷幄下黑手,悄无声息夺人命吗?
怎么如此简单粗暴?上来就给人弄毁容了?
不过……还真别说,这手法糙是糙了点,冲动任性不计后果,可立竿见影效果好啊。
欣常在算是彻底废了。
“等等……妹妹方才说的,余答应在你们之前还遇上了雅贵人?”。
方佳常在嘤嘤嘤不停,闻言没多想:
“呜呜呜……对啊,余答应跟欣常在姐姐吵嘴的时候刻意提起,理直气壮道常在又如何,雅贵人也不敢惹她,更是说雅贵人巴巴觍着脸的送了礼讨好她”。
甄嬛听完后沉吟片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被方佳常在的哭声唤回,赶忙安抚了她两句便把人打发回去了。
看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甄嬛这才喃喃低语:
“早前听闻雅贵人因着出身对后宫人多有忍让,不曾想如今到是被这能屈能伸的性子所救,否则现在毁容的……”。
浣碧撇撇嘴,“什么能屈能伸啊,就是个小门小户卑贱惯了的,一水儿的哄人功夫,才叫她逃过一劫”。
崔槿汐扫了眼浣碧,愈发觉得她口无遮拦,但这也不是她能说教的。
更何况小主也没发话。
等她吐槽完了,甄嬛像是才察觉不妥,不轻不重的让她少说两句,就过了。
后宫出了这样的状况,太后都惊了一瞬:皇帝也太荤素不忌了些,怎的什么人都宠幸。
亏他选秀的时候还左一句俗气,右嫌弃人家没文化的。
感情是口味特别?
皇后华妃对此反应平平,统一觉得这人实在不堪,本就不配侍奉皇上。
可以说新人是最为来劲儿的,一伙人津津乐道得很。
沈眉庄那股郁气都散了不少,难得请安的时候偶尔给人个笑脸。
有些撞其人设的旻常在也是小嘴叭叭到处叨叨她活该什么的。
……
饮露轩,雍正拉着陵容的手已经揉捏许久,“她不过小小答应,你也那样让着?”。
“就可着劲儿给人欺负?”。
记住本站: 陵容安安静静听他说,而后语气平淡,听不出一毛钱的抱怨回道:“不过是些小节,不打紧的”。
雍正抬眸深深凝视着她,陵容冷静的对上,唇角含着温婉笑意,眼底布满了无辜与纯净。
许久过去,男人像是败下阵来,他扯过陵容的手,把人拽进怀里。
“……罢了,总归她也不会再出现,你啊,如此和善,长此以往可并非好事”。
陵容靠上他的瞬间便敛去所有情绪,闻言木木的点点头,埋进他胸膛里,很是亲昵。
雍正叹息一声,“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可来同朕说,朕自会帮你处理的,嗯?”。
陵容左耳进右耳出,瓮声瓮气应下,“……嗯”。
男人的话怎么能轻易信呢,她娘就是下场……
余答应毁人容貌的事情不过一阵一阵的也就过了,雁过无痕,唯有伤患依旧停留在原地。
风一吹,后宫再没人提起这位偶然翻身上桌的外来幸运客,欣常在也没再能出过储秀宫,做起了第二位病重端妃。
三月末,杏花开得格外好看,雪白雪白的花瓣包裹着粉粉嫩嫩的蕊芯子,散发淡淡香味,引人折腰。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你们俩啊,是变着法的想让我出去”。
“……也好,去取我的萧来,今天日头好,我且出去转转吧”。
假山环绕秋千架,杏花纷飞阳光明媚,揪着春天的尾巴,甄嬛摇晃着秋千吹奏,当真别有一番风味。
察觉有人看她后,倏的扭过头,只一眼:
明黄色,团龙密纹,丰神俊朗,深沉内敛,手执十八子,隐隐透出的压迫感。
甄嬛几乎立马猜到的是谁,不过面上依旧天真懵懂的问道:
“敢问尊驾是?”。
雍正扬了扬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后撤回目光,垂眸把弄着珠串,“你猜猜”。
甄嬛:“……”,这到底是该猜对还是猜不对?
心中快速计较一番后,甄嬛起身行礼:
“妾身是碎玉轩常在甄氏,自入宫后连皇上都未曾见过,又久居室内甚少出门,实难分辨阁下是何人,还请恕罪”。
雍正饶有兴致的勾勾唇,视线滑过对方身后的违规秋千,以及她身上精心设计的装扮,杏花绣装,淡雅头饰……最后什么都没说的转身离开了。
到是个有心思的。
不过也不妨事,后妃争宠历来如此,谄媚讨好,无伤大雅。
这之后的好几天里边,雍正便总路过这里,却一次都未曾停下。
到第三次的时候,透露帝踪的苏培盛再没出现过御前,其徒弟小夏子亦然如此。
甄嬛成天跟流朱装纯扮嫩,嗓子都笑冒烟儿了,银铃笑声也不再清脆悦耳,甚至连下雨天都没放过的去定点打卡。
结果没等来人跟她谈星星谈月亮谈诗论画,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却等来了养心殿换首领太监的消息,不过她只是惊讶一瞬,便没了别的反应。
记住本站: 一旁的崔槿汐却是脸色骤然煞白,这小半月都是她不着痕迹给这位透露的信息。
她实在担心苏培盛是因为这个缘故出的事,勾结御前,那她又如何能逃的掉。
碎玉轩各怀鬼胎的主仆俩等了又等,前者等到了皇上徐公公的旨,后者也一直没等来皇上的杀令,心中松了些许。
最后觉着莫不是她想多了?
苏培盛的死是犯了别的错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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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3章:甄嬛传安小鸟10
其实不过无关紧要的小宫人,雍正又不是暴君,身边的不忠心定然是不能再用,其她自然可轻拿轻放。
甄嬛随大流被洗洗干净裹成一根送上了养心殿的龙榻,至于身体调养好没有。
雍正想着都能出去溜达了,铁定是好了。
躺在床上的甄嬛被紧紧包围,只觉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操控着,有些喘不过气来一样,闷闷的。
对于眼下的境遇,这般毫无尊严玩意儿一样被抬来,心中如何不甘的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她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她等待半年,筹谋半年,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错半步,满心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
结果……就这?
雍正来的时候并未即刻享用床上的人,到是在一旁坐着喝起了茶。
甄嬛思来想去,脑海中一片混乱,最后时刻到底还是好胜心占据上风。
她想赌一把,赌自己的与众不同能令皇上侧目。
若是就这么平平无奇的承了宠,那她半年多的等待,算什么?她喝的那些药,算什么?跟她的预期相差实在太大。
甄嬛深吸一口气,在听到对方脚步声靠近的时候,咬咬牙微微抬眸,将表情调制最完美的状态,冷不丁的来了段青涩又不失大胆的夫君论。
雍正就这么表情淡漠的听着,看了她大概有两秒钟,随即轻轻嗤笑一声便豪放的掀开了被子。
甄嬛“啊!”,的惊呼一声,便见男人径直俯身下来。
她的初夜,没有怜香惜玉,没有高谈阔论,更没有甜蜜厮磨。
雍正把人破了瓜后便无情转身,直接给她丢在一旁自顾自睡着了:
他这一生如履薄冰,女人于他而言左不过都是疏解欲念的工具,排遣无聊的玩偶,亦或平衡后宫的下属,最大作用也不孕育子嗣的容器。
有何不同?
有个特殊?
包括纯元,包括华妃,包括其余他的所有女人。
若有例外,如今后宫中倒是真出了一位。
她那样清冷神秘,的确让他不可抑制的生出了几许恻隐。
对她不再是只是单单的男女媾和,野兽般的原始作为。
甄嬛浑身冰冷的躺了一夜,出养心殿的时候眼窝乌青,是扯都扯不出的笑容,憔悴又疲惫。
请安的时候都没功夫应付丽嫔等人的习惯性抨击,她自尊心大受挫害,只想赶紧回到碎玉轩疗伤。
好在皇后现在愁苦于没新棋子用,正是捧着她的时候,加之才第一日皇上又没给啥特别待遇,华妃正眼都没瞧她,不过是随着底下人吐两句酸言酸语。
甄嬛走得还算顺利,沈眉庄瞧着她这副模样有些莫名。
“嬛儿?可是怎么了?我瞧着你脸色像是不大好的样子”。
甄嬛要强,处处掐尖儿,哪能在自己跟班眼前掉份儿,随口敷衍:
记住本站: “没有,眉姐姐别担心,我只是有些累了”。
沈眉庄的脸色陡然龟裂:嬛儿这是在炫耀吗?
可她不过是关心她,若是别人得宠,她或许会不舒服,但她承宠,她也只会为她开心,羡慕却绝不嫉妒的。
她们是手帕交,打小的情分在,嬛又何必这般?
而且……嬛儿身体不是还没好吗?怎的突然就被传召了?
也未曾跟她解释,亦或者,是她不值当一两句解释?
沈眉庄不知不觉间便同甄嬛生了丝隔阂,姐妹间关系再好,当共用一个男人的时候,一不留意照样会出现裂缝。
更别提甄嬛出现的时机可以说跟余莺儿差不多,于她而言都是骤然夺宠。
沈眉庄没法儿接受余莺儿,如何又能坦然接受甄嬛,不过是碍于姐妹情谊,生生压制了心底真实想法而已。
甄嬛没有及时维护,沈眉庄少女心事一时占据上风难免走进了死胡同。
若是平日里风调雨顺的,甄嬛心细如发自然很快便能察觉到她的异常,可如今她身心俱疲,哪里有空关注一个工具人的情绪。
两人在岔路口分开,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大有分道扬镳的架势,就连互相道别双方都显得极其表面。
陵容回去后便绣起了花,算是日常打发时间。
惢晴在一旁替她斟茶,惢莲递工具,三人合作,干活不累。
惢晴直起身,不免感慨:“这甄氏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最后竟还真让她成了”。
惢莲跟着附和,“那也是,她运气是好的,入宫后一大堆的问题愣是没有一个人察觉,如今承宠前的多番偶遇,那是一遇一个准,怎么像是在皇上脑门上安了俩眼珠子一般”。
陵容手里的针刺歪了半寸,顺着惢莲的话理了下去,此前没怎么留意,如今倒是挖出了几分关联。
苏公公没的那个档口,可不正巧是皇上同甄氏不断偶遇之后吗。
不过,同她也没关系,不必费心身,跟她有关系的……都是要嘎的。
“在做什么?”,雍正大跨步进来。
又一次的没人通报,更没有人提醒半分,陵容淡淡抬头瞥了门口的人一眼。
那姑娘好似叫……宝娟。
“绣着打发时间的,皇上您怎么过来了?”,陵容取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指缝里的湿润。
雍正拉着她的手,抽出帕子一点点给她擦拭,很仔细。
“绣的什么?”。
“手帕呢,之前有一块儿很喜欢的,结果被我弄丢了,找到它的时候发现被一只调皮的狗狗坐着,上边沾染了点污秽,就想着重新再绣一块儿”。
陵容声音轻轻,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雍正本就是随口问问,见状应了声便圈着她坐下,“那只狗该抓起来,宰了”。
陵容闻言顿了顿,而后突然笑了起来,“……才不要呢,人家没有这么残忍,皇上是坏人~”。
坏人胤禛捏着她的下巴印了上去,唇齿不清道,“是吗,有多坏?”。
记住本站: 两人间的氛围逐渐暧昧,屋内温度缓缓拔高,主子们毫无征兆的亲昵把惢晴两人吓猥琐了,快步退了出去,并麻溜的关上门。
甄嬛的加入让平静无波的后宫猛然沸腾了起来一样。
皇上似乎很喜欢她,连续七日召寝,偶尔白日里还让她去养心殿侍奉,除了在座的华妃最受宠时候的一连十日,她算是直接打破了平衡。
华妃立马被气成了高低眉,在派出的小跟班接连失利后终于忍不下去了,亲自下场:
“莞常在,你可知罪啊!”。
皇后淡淡挑眉,但笑不语,其余人包括陵容在内都安安静静喝着茶。
甄嬛这几日一直被盛宠着,虽然皇上夜里依旧粗暴了些,日常也不爱同她交谈,多数是听着她自说,整体看上去没有多喜欢她的样子。
可相处下来她觉得皇上冷冷的很严肃,约莫本性如此,对她已然是温柔,加之皇上流连忘返于碎玉轩,这便让她最初心底那点别扭渐渐的消褪了干净。
如今对上华妃可是底气足足没在怕的:
“嫔妾虽初入宫围,可也一直谨守规矩,从无行差踏错,实在不懂华妃娘娘所言为何意,还请华妃明示,嫔妾好有则改正”。
华妃冷哼一声,“有则改正,无则加勉?”。
“莞常在当真是牙尖嘴利得很,那好啊~本宫便明白告诉你,老祖宗规矩,事不过三,食不过三,你一连七日痴缠着皇上,如此无度,可有为皇上的圣体康健考虑过!”。
“简直放肆!胆大妄为!你如此狐媚惑主,本宫还说不得了吗?”。
色厉内荏之人甄嬛有的是办法对付,愈发觉得华妃手段残忍脑子却是不够,全凭手底下养着的智囊团和家世容貌得宠。
这么想的,甄嬛眼尾眉梢间便不自觉透出了几分优越来:
“娘娘字字珠玑有理有据,可却恕嫔妾实不敢当,娘娘所谓狐媚惑主,嫔妾若为那妖妃妲己一类,可是暗指了皇上乃是汉成帝一般沉迷女色之君?”。
华妃脸色大变,啪一下拍桌子上“莞常在,你放肆!竟随意曲解本宫之意,皇上乃明君,岂可比作汉成帝那般昏君”。
甄嬛不卑不亢,“皇上自然英明神武,功在当代,垂青千秋,是以娘娘的狐媚言论实非确凿,嫔妾不可也不会认下”。
华妃面容逐渐扭曲,“还真是口齿伶俐啊!”。
甄嬛唇线上扬,接着发力,哑口无言算什么,她不害人,却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她,势必要将华妃怼到泥土里承认错误为止。
“况且……嫔妾入宫半年之久,也偶有听闻过华妃娘娘当年的盛宠况景,嫔妾这短短七日仿若萤烛之光,如何同娘娘的璀璨相比”。
华妃刷一下起身,大怒,“荒谬!你竟敢如此僭越犯上,本宫入府便为侧福晋,尊贵无比,如今乃四妃,凭你一个小小常在,也配跟本宫相提并论!”。
“甄—氏—你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甄嬛眼底的嘲弄浓得化不开,若非地方不对,她都想抬头挑衅了,下一瞬直接挖坑:
“娘娘严重了,嫔妾并非没有自知自明妄图同娘娘攀比,娘娘出身年氏一族,背靠战功赫赫的年大将军,的确高贵,比不得嫔妾小小宫妃天子后嫔,如何能同年氏贵女比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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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4章:甄嬛传安小鸟11
华妃到底不是真的没脑子,在后宫中她的智商排不上前三却也能算一句正常。
见甄嬛竟攀扯上年氏一族,当即也不再继续了,只神色狠辣的盯着她,像是要将她撕碎一般。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宠妃对抗战,把在座包括皇后在内的人都给看爽快了,尤其沈眉庄,正满眼与有荣焉的看着她的好姐妹。
之前甄嬛在缓过神后自然察觉了沈眉庄的异常,都不用亲自上门解释的,直接派了浣碧送封不走心的信就把人癫癫的哄到了碎玉轩,更是三两句便又姐姐妹妹亲热起来了。
好处理得很,沈眉庄之于甄嬛而言,比浣碧还好打发,都快堪比她的头号舔狗温实初了。
这天过后,华妃到是不嘴甄嬛了,直接去找了太后告状,被太后一根不值钱的凤钗遛得狗一样乖巧,笑眯眯的回了翊坤宫。
除此之外,她还搞起了迁怒那一套,一日不落的把沈眉庄叫去翊坤宫磨墨。
毕竟甄嬛动不动以害怕耽误侍奉圣驾为由推脱不去。
华妃拿她没办法,只能捏着她的好姐妹磋磨,后者为好姐妹受罪倒是甘之如饴,从未抱怨,哑巴吃黄连,有苦也不说。
雍正被太后叫了几次烦了,左右甄嬛他也睡腻了,再知性的美人看多了也乏味,换个人洗洗眼睛也成。
更何况甄氏还有个好坏参半的毛病:
自视甚高,自以为是,跳梁小丑一样,倒是给了他不少乐子。
“去瞅瞅齐妃”。
从血滴子新调任御前总管的高毋庸麻溜的备御驾,以及派人去提前传旨,做着一系列准备。
只可惜齐妃这个小憨憨被太多人盯着了,华妃想截宠,甄嬛更想截。
前者把沈眉庄扔千鲤池泡着,后者大半夜弹起了湘妃怨,声声哀怨,如泣如诉。
“齐妃久不见雨露,想必一定会很高兴吧”。
“明明是我让他去其她地方的,可如今他真的去了,我心里却又难受”。
她当时就只是碍于皇后端出太后压她才随意提了一嘴,真的就是很随意的一句。
怎么皇上就真的去了呢?
短短时日的相处,雍正学富五车,博古通今,加之久居上位,权掌天下,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更别提他年近不惑却依旧长身玉立,相貌堂堂……
层层滤镜之下,如今甄嬛已然被拿捏得死死,就连行那事对她来说都演变成了霸道的疼爱。
差不多快到华妃的程度了,若非没有华妃那样的家世撑着她横行,她恐怕太后都是容不下的。
她甄嬛的男人必须一心一意一世双人,身边怎么能有母蚊子!
咔嚓的开门声传来,小允子带来她眉姐姐掉水的消息。
甄嬛的琴声没达到预计效果,整个跟都有些蔫蔫的,闻言立马起身更衣外加化了个心机开水妆。
“怎的会落水!还是千鲤池,那不是翊坤宫附近吗?”。
难道又跟华妃有关?
她整日欺负眉姐姐还不够,如今竟这般下手无忌了吗?
甄嬛速度很快,只是到了现场却让她失望,皇上没在,她立马皱眉道:
“皇上呢?”。
“可派人去请了?”。
“眉姐姐落水生死不知,想来齐妃娘娘是会体谅的”。
齐妃是不想体谅可也体谅了,但雍正怎么可能耐烦过来。
更深露重的,他一个九五至尊的身体还能比不过一个丢人堆里都找寻不着的贵人珍贵?
开玩笑呢!
翻个身继续睡!
不痛快去找太医,他又不会治病。
甄嬛没盼来皇上,到是把华妃给盼来了,后者一看自己化了几个时辰妆容没人看。
华妃直接火大,火气乱撒,不容置喙把沈眉庄身边的两个贴身问罪了。
“侍奉不周,拖下去乱棍打死!”。
任甄嬛如何巧舌如簧,华妃都不予理会,没有皇后在一旁搅屎,敬嫔又是个不顶用的。
最后采星采月当场被拽去了院子里杖毙。
这雷厉风行的神操作把甄嬛气得不轻,更是把一旁跟着来的碎玉轩副常在浣碧吓成冬天里的狗,瑟瑟发抖。
次日一早,陵容醒来后得知了消息,沉默片刻后换了身衣裳去景仁宫请安了。
她直觉,今日会很热闹。
……
“莞常在的琴怕不是魔音哦~都把好姐妹给震下水了”,齐妃难得生了气。
她好歹是皇长子生母,这个莞常在自己抚琴勾搭皇上想截胡她就算了,怎的后来竟直接派了贴身丫鬟过来,嘴上还不干不净咄咄逼人。
下巴尖儿高高抬着,屁股挺挺翘着,气势汹汹泼妇一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后身边的竹息呢,即便是沈贵人落水了又如何,皇上说了不去的又不是她刻意拦着,怎么还能如此胡搅蛮缠的呢。
甄嬛从昨儿到现在一直憋着一口气没下去,现在见眼底的一级蠢货还敢主动凑上来,当即毫不犹豫冲着她开刀了。
“嫔妾昨儿确实一时技痒弹了一曲,可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长春宫距离碎玉轩如此距离,齐妃娘娘耳力当真好,叫人自愧不如”。
齐妃懵懵懂懂的脱口道:“这倒是,我耳力一向很好”。
华妃看不下去了,好心提点,“齐妃~莞常在嘴皮子溜得很,花花肠子又多,这是拐着弯说你讽刺你疯言疯语呢~”。
闻言,齐妃脸色马上一黑,“你!放肆!本宫是三阿哥的亲额娘,位列四妃,侍奉了皇上几十年,你一个小小常在,你是要翻天不成”。
“昨儿你几次三番想用着下三滥的手段把皇上撩拨过去,最后更是一计不成生二计,干脆派了贴身宫人过来抢人,缺男人不行了啊你,骚里骚气的惯会使勾栏作派”。
“噗!”,华妃一口气没忍住,整口茶喷了出来。
其她人亦然目瞪口呆,对齐妃的蠢人灵机一动再次拜服,皇后刚想出来的瞬间收回了脚不动了,她想听听齐妃还能说出什么惊天语录。
甄嬛脸色五颜六色最后铁青铁青:
“齐妃娘娘请慎言,昨夜是眉姐姐无故落水生命垂危,嫔妾同眉姐姐一同长大感情深厚,实在担忧才不得已派人去请的皇上”。
“只是不曾想到齐妃齐妃娘娘这般看重皇上到对她人生死不计,嫔妾许是乱了些许分寸,也不过是人之常情,还请齐妃娘娘莫要信口污蔑”。
“嫔妾位卑言轻,到底不比娘娘身居妃位孕有皇长子,但请娘娘多多为三阿哥考虑,莫要徒增口业”。
华妃冷冷一笑,继续充当翻译,“这是说你不顾别人死活扒拉着皇上没有同情心,心狠手辣,还有……”,
齐妃抬手打断,“好了好了,后半段本宫听懂了”。
”啪啪!!”,听懂的齐妃起身就是左右开弓两巴掌。
“啊!”,甄嬛惊呼一声捂着脸,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我与你同位嫔妃,你怎可动手打人?”。
齐妃气成河豚,“小贱人!不打你不老实,咸福宫前后来了两次,本宫还好心劝过皇上,是皇上不稀罕去看你那什么劳什子姐妹的,跟本宫有什么关系,你竟还敢攀扯本宫的三阿哥”。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本宫把皇上从榻上扒拉下来脱光光送你床上,让你享用?看你这饥渴难耐的样,还口口声声为好姐妹呢~”。
“好姐妹在华妃宫里被日也磋磨夜也磋磨,磨墨抄书不带重样的时候,你正腆着个逼脸婉转承恩呢,余光都没留给你自幼长大的手帕交一丁半点,这会儿玩起姐妹情深了?”
三阿哥是齐妃的心肝肉,甄嬛算是戳着雷点了,“早前你是死没气儿了不成,如今惯会找借口踩人,虚伪恶心的贱人!”。
看着甄嬛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的嘴脸,齐妃火力全开:
“再说了~要我说啊,你跟你那个好姐妹就是故意的,黑灯瞎火哪个正常人把身边宫人都撤了干净的喂鱼?这怕不是又是你们这对淫荡姐妹的烟柳手段,皇上耳清目明,自然不会去你们那个破烂窝点!”。
华妃:“……”,会说话的多说点。
皇后:“……”,什么情况,打通任督二脉了?
其她人:“……”,这是什么暴力美学?都是她们能听的吗?
旻常在是第一个回神并跳出来的:“就是就是,一对贱人,大贱人和小贱人,恨不能长在皇上身边一样”。
丽嫔是第二个:“殊不知啊~咱们皇上早就看清了某些人的真面目,这才不去的呢”。
甄嬛从没见过这种明火执仗且脏话连篇的围攻架势,一时羞愤欲死,外加得知真相原真是皇上自己不愿去,当场胸腔起伏跌宕,一口气没上来晕倒了。
浣碧吓一跳:“小主!”。
“小主你怎么了!”。
齐妃跟没看到似的,听到声音后眼神刷一下杀向浣碧,“就是你这个不知分寸的奴婢昨夜跑来长春宫叫嚣的!”。
第1575章:甄嬛传安小鸟12
华妃当下看齐妃的眼神都不对了,但也不妨碍她办正事,眼珠子一转,“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贱婢给本宫拉下去赐一丈红”。
浣碧脸色瞬间煞白:“……”。
不是,怎么就扯到她身上了?
姑娘的背脊一寸寸凉意往上爬,终于尝到害怕的滋味,立马使出洪荒之力扑过去摇晃甄嬛,撕心裂肺的吼着:
“小主!小主!小主你醒醒啊,小主!救我!小主救救我救唔!……”。
“小主……小唔!!”,周宁海虽然瘸腿十来年,可手上功夫劲劲儿的,把人捂着嘴直接提走了。
“妹妹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屏风后的皇后没想到齐妃今日杀伤力能这么强悍,等甄嬛的一只臂膀成功被拖走了才慢悠悠走出来:
“本宫方才头风发作,一时出来晚了,可是发生了什么?”。
华妃白眼一翻,不耐烦搭理她,齐妃重重踹了甄嬛一脚,谄媚又嘚瑟的跟皇后吧啦吧啦自己的功绩,眼睛亮堂堂的试图讨赏。
旻常在一看不成啊,急吼吼道,“皇后娘娘,嫔妾……嫔妾也略尽绵薄之力了呢~”。
在座:“……”,救命,这俩货到底是什么样的品种。
华妃再次翻白眼,一摸鬓角的同时侧了下头,却突然身侧看见蠢蠢欲动也想邀功的丽嫔。
当时就……日了狗了!
不管怎么说,由皇后主持大局,各打五十大板,晕倒的甄嬛抄宫规十遍,齐妃一样。
散会后,陵容得承认,自己今日有点恍恍惚惚:齐妃……好像还挺好玩的?
养心殿。
“你说什么?”,雍正停了笔抬头看去,眼里滑过一抹愕然。
高毋庸点头,表示自己方才所言的真实可靠。
雍正沉默了,沉默的坐下,往后靠,仰起头。
“……齐妃……”,几十年如一日,也是难得。
像是想到什么,雍正转口问道:“雅贵人可有掺和一二?”,
高毋庸立马实话实说没有。
雍正陡然嗤笑,“……到是同敬嫔一样能躲会藏”,
不同的是,敬嫔是恨不能缩壳里的绿乌龟,而她是明哲保身披着羊皮的小狐狸。
只是,这只小狐狸最近似乎……格外隐形?
陵容确实有意识蹲着当蘑菇,她摸上平坦的小腹,问,“确定坐稳了么?”。
惢晴认真回道:“小主放心,脉象搏动有力,且已满三个月,很稳”。
当天夜里,雍正来了陵容这里用晚膳,吃着吃着她就吐了。
雍正瞬间拧眉,“传太医”。
看她实在难受,他坐近了些环上她的腰,“可还好?”。
陵容有气无力的借力靠着他,水润润的眼睛看着桌面的鱼羹。
“……呕呕……呕呕呕”,这次不是装的。
今日当值的太医是卫太医,也是巧了,这位是小路子口中的温实初徒弟。
搭上层布一摸,卫临眼睛都亮了,这把泼天富贵可算是轮着他了,他那个优柔寡断的师傅可不就是搭上了碎玉轩那位才好起来的吗?
如今在太医院不说备受尊崇,起码也不再是他这样籍籍无名人人可欺的了。
虽说碎玉轩的更得宠,可后宫中孩子才是顶顶要紧的,宠爱那都是浮云。
若他能保下这一胎……
平步青云,惠及家族,谁又不想要呢?
“恭喜皇上,恭喜小主,小主这是喜脉,看脉象,有三个月左右了”。
一旁的惢晴当即道,“怎么可能?卫太医,你可确定?”。
卫临一脸懵逼,“这个……确定啊”。
莫不是……不会吧,什么意思?
他运气这么差?
不是皇上的?
惢晴疑惑道,“我们小主这几月的月事一直都有来,而且……前两日小主不舒服,才唤了太医院的章院判过来把过脉,没听他说啊”。
陵容抬手摸上小腹,适时温柔笑道:“还想着会不会是吃错东西了呢,原来是有了,真好~”。
卫临大起大落,狠狠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混淆血脉,那就……啊不对!
这丫头几个意思!
章太医可是皇上的御用太医!
卫临悄咪咪快闪了一眼榻上的皇上,又暗戳戳缩着脖子窝在一旁。
皇上脸色冷峻得厉害,锋利宝刀出鞘一样。
好可怕。
延禧宫雅贵人有孕越级晋为妃位,同一时间,太医院章院判抄家灭族,贵人沈氏特许学习六宫事。
这是雍正给皇后的警告,买人买到他眼皮底下了,是想叫他把自己的命脉都让人给捏住?
他不爱搭理后宫女人们的争奇斗狠,但触及自身利益的时候,如何视而不见。
这可比苏培盛那个看上个老宫女严重多了,就那还陪伴了他几十年呢,还不是杀就杀。
皇后冷汗淋淋,比起一个小小妃位,她更关注自己的小辫子被皇上抓着一事,难得慌乱的抓住剪秋。
“皇上!……皇上八成知道章弥是本宫的人了”。
“……章弥,不知道漏了多少消息”。
除了纯元是她亲自动手,其她的苗氏,甘氏,齐妃都在府上无声无息落过两胎……不提府邸,便是最近的也有芳贵人个欣常在她们。
章弥知道的可是一点都不少!
剪秋并不多聪明,闻言也跟着慌:
“娘娘,那我们该怎么办,章氏阖族诛杀,御前是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这……风平浪静的,皇上也没个准话”。
皇后再老奸巨猾也有软肋,她爱皇上,由爱生忧由爱生怖才会一时失了冷静。
但现在剪秋的几句话却算是误打误撞提到了重点,一下就让她沉下心来。
“……是了,本宫是中宫皇后,大清朝国母,废本宫是家世更是国事,轻易动不得”。
“且夫妻一体,本宫名声不好,皇上也不会好看,皇上或许会生气,但一定不会随意动本宫”。
“更何况……皇上压根不在意后廷这些个女人,没落地的孩子他更是瞧都不会多瞧上一眼”。
越说越顺溜的皇后逐渐缓过神来:
“章弥没有多嘴最好,本宫不过是买通个太医而已,便是他多嘴了,本宫也不算踩着皇上的底线”。
剪秋听得一知半解,“那……那娘娘,咱们这是不会有事?”。
皇后神情依旧凝重,只是没了方才那般方寸大乱的无措。
“以后不能再把手伸进皇上身边了,否则怕是会出大乱子”。
皇上绝起来六亲不认,想当初太后在皇上登基之初当众闹事,妄图以孝道逼迫皇上放出十四爷,最后愣是没讨到好,还差点把好好的太后之位都给玩没了。
对待亲娘都尚且如此,她心生胆寒,怎么可能会不害怕。
剪秋见她渐渐稳定后,才问道,“娘娘,那雅……安氏那边,可要照旧让人动手?”。
堕胎雷达分分钟敲响,瞬间盖过了皇后心中仅存的惧意。
“哼!”
“她倒是运气好的,皇上不常去也能让她捡着漏,想来是易孕体质,更何况还如此巧合撞上这起事”。
一个不温不火的低位嫔妃而已,处理不过两句话的事。
可如今到底是暴出了她被试图遮掩有孕一事,尤其还扒出章弥,犯了皇上的忌讳,她一时还真有些投鼠忌器了。
皇后神色狠辣,面容阴沉,许久才紧紧闭上眼,忍了又忍,说道:“暂且按下,通知底下人好生藏着,莫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状况了”。
起码得等到风头过了再行计较,真到最后,不是还能去母留子么,一尸两命也成。
不难处理。
皇上这三道旨意的下达,聪明人譬如太后,譬如华妃手下的曹贵人,再譬如端妃敬妃甄嬛之流,都不免窥到其中关联。
如此即便是有不服气陵容吃到这块馅饼的也只会嘴上酸两句,觉得她运气好,怎么就刚好帮皇上把章太医提溜出来了呢。
别的倒是没人敢多说什么,嘴巴紧得很,免得一不留意触了皇上霉头。
而不聪明的譬如齐妃,富察氏,旻常在沈贵人……她们就心里老不得劲儿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竟长了一个脑子,坚定不移认为陵容是有了孩子才发达的。
齐妃愈发觉察皇家子嗣的重要,见天吹捧自己有会长高的儿子,沈眉庄上蹿下跳到处找怀孕方子,富察氏也往家里去了信,旻常在则直接近水楼台跑陵容这里,看看能不能也让她吸收好运怀上一个。
这就……挺难评。
延禧宫,饮露轩。
刚把隔壁那个花花绿绿的小胖妞打发走,陵容端起热乎的牛乳喝着,一时有些神思飘忽起来。
知道章弥有问题还得亏她本就对皇后生了防备,在小路子被她安排去太医院暗中观察,预备着挑个心腹太医的那段时间,偶然见那章太医跑中宫的频率不太对才盯上的。
而后便瞅准了太医院刚好只有他一人在的时候请来问脉,彼时三个月的肚子对方却装聋作哑一问就是没事,过后前脚出了延禧宫后脚又马不停蹄又去了趟景仁宫,陵容才彻底确定这家伙九成是皇后的走狗。
除掉他,算是顺手的事,也当积德行善。
第1576章:甄嬛传安小鸟13
六月中旬,册封礼很顺利,过后迁居了未央宫,其原址永寿宫。
这天,是陵容在成为名副其实的妃位后首次来到景仁宫请安。
现场很安静,她的到来似乎摁下了什么开关一样。
最后还是齐妃先打破,“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怀个孩子吗,本宫的儿子可是已经牛高马大”。
丽嫔想到自己多年无子,撇撇嘴,“怀个孩子就成了妃位,当真是矜贵”。
曹贵人更是眼神幽暗,“雅妃这胎快四个月了吧,想来是极妥当的”。
这话一出来,甄嬛跟敬嫔两人都不着痕迹扫了曹贵人一眼:不声不响的,倒是杀人不见血。
陵容一一略过,全体充当耳旁风,乖乖坐着也听着,天使的面孔没有一丝生气骄矜的迹象,干净柔弱得像个小婴儿。
这模样让华妃嫌弃得不行,不过她平等的把所有不得宠的后妃当空气,如今陵容怀孕了不能侍寝,她更拿她不存在。
只是人是妃位,又明晃晃杵她斜对面,看一眼都烦,“瞧你那受气包的窝囊样”。
随即视线一扫滑到安陵容下方的敬嫔和沈贵人,莞常在,对陵容的看不惯陡然消失了干净。
这才是惹她厌恶的,“哟~弹琴的跟寻死觅活的都来了~”。
丽嫔紧急跟上步调,“是呢~沈贵人这一失足啊还真是因祸得福了,得到皇上的疼爱,时常关怀,到底是把自己好姐妹都给从宠盛中挤开了呢”。
“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这几日我看千鲤池旁边突然多了好些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一想啊,明白了……”。
“估摸着都盼着跟沈贵人一样咕咚下去,皇上的圣眷就到了”。
皇后也是这个时候出来的,照例询问了句妹妹们都在聊什么呢。
解答的人自然是齐妃这个憨憨,听完后皇后的慈眉善目结成疙瘩,很是不赞成的训了丽嫔两句。
丽嫔被皇后轻描淡写的斥责摁了下去,华妃嗤笑一声,直接懒洋洋阴阳怪气起来,话里话外皇后年老色衰。
沈眉庄正气着华妃呢,立马迎头赶上接腔,
“听娘娘这样说,嫔妾真是害怕,谁没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呢,等下,嫔妾得去宝华殿好好祈福,希望菩萨保佑让嫔妾能和娘娘一样的青春貌美”。
沈眉庄说了一堆是攻击性不强,打击性也不足,皇后眼皮都没动一下,加强力度:
“沈贵人如今这身子骨算是好全了,本宫看着也总算是能放心了些”,
“正好,皇上既许了你学习六宫事,也是看重你的,只是本宫头风时有发作,怕是教不得你了,好在华妃协理六宫一向服众,日后你便去她宫中领了教导吧”。
皇后余光看去,果然华妃的脸刷一下变了,这才让她舒服了点,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视线一转,落在右侧第二个位置上,眼底飞快滑过一丝杀意:
“雅妃,太医怎么说,一切可都还好?”。
陵容周身柔光,半点棱角没有,“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孩子很好,臣妾也很好”。
皇后端出贤后模范笑容,“好就好,如此本宫也是高兴的”。
转而又对着其在座她人熟练催生,重点怼着华妃方向。
华妃在意的东西,莫不是恩宠,权利,还有便是子嗣。
记住本站: 皇后几句话是一戳一个准,华妃听不下去了,倏的起身,踩着花盆底便出了景仁宫,杀去的方向是偏僻荒凉的延庆殿。
看对方一点就着的模样,皇后脸上的表情都真实了几分,很快又将话风滑回到陵容身上:
“不过你怀着孩子到底身子贵重,剪秋,传本宫懿旨,日后各宫的一应用度都以雅妃为先,任何不得行擅自争抢之举,血燕一类的养身品也都紧着延禧宫处用”。
齐妃第一个唱反调,“什么!”。
“那我的长春宫怎么办,也要让步吗?我可是每天都要给三阿哥送的”。
皇后依旧不改,整一个的良善到不行的国母作派,语气甚至夹上了一丝训诫:
“……齐妃!今时不同往日,你且先让一让,为了皇上的子嗣委屈一二又如何呢,想来雅妃也会感激你的”。
感激不感激的陵容不知道,就是被恶心得不轻。
她缓缓起身曲了曲膝,依旧是那副没啥主见的弱鸡姿态:
“皇后娘娘这般厚爱,臣妾实在惶恐难安,若要为臣妾便要坏了宫里的规矩,叫所有姐妹们都不得安生,臣妾是万万不敢的”。
“况且臣妾忝居妃位,待遇已然极好,如今,臣妾只想着能安安静静的生下孩子就好,还请皇后娘娘成全”。
皇后不为所动,巴不得她自己日日心惊落了胎,省下她最后的步骤,严肃道:
“此事本宫意已决,都是为着皇上,为着大清,一切都是应该的,你就莫要再推辞了”。
应该你麻痹。
陵容心中黑水习惯性咕噜咕噜,不着痕迹提起帕子在鼻尖碰了碰:
“皇后娘娘,可是……”。
皇后眸光一凝,直接打断,不容拒绝道:“好了!雅妃,皇嗣要紧,你也该懂事些才是”。
不知是皇后声音大了些还是如何,陵容很夸张的后退了两步,随即像是被逼无奈到站不稳一样,捂着胸口努力挣扎了两声,“不用……”,便两眼一翻瘫软在了椅子上。
二人这推来送出演变到如今其中一人晕厥的架势,直让在场众人看了个嘴角抽抽。
摸出些许关窍的像是甄嬛,敬嫔等,一时间瞅皇后的眼神都不对了,雅妃几次三番说不用,皇后怎么就愣是牛不喝水硬摁头呢。
而不懂的人则神色迷茫,理解的层面也很浅显。
旻常在刷一下起身跑上前来,“雅姐姐,雅姐姐!皇后娘娘,雅姐姐被您吓晕了”。
齐妃坐最近,也有些皱眉,话不过脑脱口道:
“是啊,皇后娘娘,人家不愿意你逼她干嘛,这雅妃自入宫起就胆小如鼠,你这不是存心让她不舒坦吗”。
皇后:“……”,完蛋,脑壳疼了。
在座:“……”,这都是什么闹剧。
甄嬛眼波微动,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开口道:
“旻妹妹,齐妃姐姐还请慎言,皇后娘娘一向温良恭己,爱护咱们姐妹,本意也是为了雅妃妹妹和皇嗣考虑,只是不想雅妃妹妹这般体弱,估摸着是别的什么缘故才致使晕倒的”。
齐妃跟她不对付,直接敌我不分起来,“你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真是见长,脸皮厚得什么似的,城墙都比不上”。
旻常在直接狠狠瞪了她一眼,“闭上你的烂嘴巴,胡言乱语,没一句实心话,当这里的人都是瞎子呢”。
记住本站: 皇后头疼的厉害,扫向陵容的眼神冷得不能再冷了,嘴上却是,“可怜见的,到底怀孕不易,剪秋,快把雅妃安置到偏殿,再请太医过来”。
剪秋顺杆爬道:“……是,娘娘莫急,想来雅妃身娇体弱,又是头胎,有些受不住孕中苦楚才会这般”。
话音刚落:
“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
皇后陡然捏紧了帕子,立马就要不好了,却还是撑起身赶忙领着众人迎接。
“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朕不安”,雍正一眼就瞧见了椅子上面色煞白的人儿,直接掠过众人,径直来到陵容身边,把人打横抱起。
“敬嫔端庄持重,赐协理六宫”。
“皇后,后宫历来子嗣艰难,你若实在管不好,朕不介意多给你找两个帮手……”。
直到将她手里的权利分完为止,皇后脸色难看,却不自觉补充完了皇上的后半句。
到底是中宫,热闹也不是那么好看的,皇上一走,其她人各寻由头的也跑了。
沈眉庄熟脚熟路跟着甄嬛走往碎玉轩,一路上眉头紧锁,“皇后这……到底是何意?”。
“若说是为了皇嗣,可也要顾及其身后的意见才是,我怎么瞧着不大对劲”。
甄嬛神色淡淡:“皇后好心,约莫是雅妃太过孱弱怯懦才会成了方才那个局面吧”。
没想到皇后竟是也有问题,她此前还真就未曾察觉分毫。
若非今日雅妃这一出闹得有些不按常理,怕是她还觉得皇后是个好中宫,仅仅只是无能了些而已。
沈眉庄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过甄嬛这么说,她也就这么信了。
两人回去后聊得正起劲儿,结果华妃那头收拾完让她没了孩子的端妃后,就又想起跟她抢蛋糕的沈眉庄了。
派了周宁海到碎玉轩亲自来提人,这刚好转些许的沈眉庄便被提溜了过去抄账本,点上一根昏昏暗暗的蜡烛,直接干到大半夜,不让吃草那种。
沈眉庄水深火热的日子再度来袭,这竟让她诡异的怀念起了养病的平静日子,不过到底也不是没收获的,好歹她摸上了宫权。
甄嬛眼睁睁看着沈眉庄被带走,屁股粘在椅子上,动都没动一下。
只是不值钱的吐了两句让她小心,随即二人眼神交汇,甄嬛精神上支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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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7章:甄嬛传安小鸟14
沈眉庄离开后,甄嬛这才开始冷真正静思考起来,期间还会同一旁前不久才正式升级心腹的崔槿汐好一番深入解剖。
最后主仆俩定下一点:皇后不简单,以后要尽可能远离皇后。
甄嬛上次醒来后得知浣碧被没了,一时咧嘴大哭了一场,虽然不怎么走心就是了,说到底那也是她父亲背叛母亲的铁证,更是她幸福完美家庭的污点。
崔槿汐却是开心的很,甄嬛疑心深重又清高,哪怕忍着辛苦跟着她吃苦大半年,在她看来多半也是觉得本该如此的,真想要上位的话,只能成功挤开浣碧这个陪嫁。
未央宫。
卫临连滚带爬跑来,一经检查:“回皇上,娘娘可是经历了什么?这是惊吓过度的缘故”。
惊吓。
还过度。
床上的女人呼吸轻缓,脸色苍白,眉心微蹙,看着脆弱又无助,破碎感直接拉满。
让雍正对皇后头一次生出了恶感。
“可有危险?”,男人语气很不好。
卫临瑟瑟发抖,“这个……好在孩子养得一直很妥当,待微臣配上两副药服下即可”。
雍正脸色好了些,“嗯……去办”。
“是,微臣告退”,啊!这把泼天富贵啊。
不过……
卫临挠了挠头,思考着一件事:男孩看男人也是可以很准的。
他怎么觉着后宫说的皇上不宠这位的消息……不大真呢?
这之后皇后更贤良淑德了,只是看陵容的眼神愈发阴森,她切身体会。
皇后照例询问了后宫里的几个孩子,小猫三两只,日日提回回提,颠来倒去就那两句话,她倒是也好意思。
话题中段又道:“天气渐热,皇上预备带众姐妹们去圆明园避暑,名单本宫会待确定后告知大家的”。
华妃白眼一翻:后宫就这么三瓜俩枣,能费多大劲儿,皇后还是这么上不得台面,小家子气得很。
齐妃眼珠子胡溜溜转,思考着等会儿找皇后开开后门,好提前挑个住处。
沈眉庄跟甄嬛也有些激动,尤其甄嬛,自上次雅妃晕倒事件后,不知何故的,皇上对她仿佛不似从前。
最明显的是她侍寝的日子断崖式下跌,几乎砍了对半,白日更是再不让她去养心殿伺候笔墨,反而到是眉姐姐和旻常在两人多了起来。
宫中到底宫规森严,发挥空间有限,弹个琴都能被隔壁宫的听到说三道四。
若是去了圆明园,地方宽敞,嫔妃们的殿宇相隔甚远,山水环绕的能营造很唯美的氛围,她定然能将自己的才能极致展现,重回一骑绝尘的第一宠妃。
陵容温柔的盯着小腹,像是能透过厚重衣服看到里边的微微凸起,相对于激动的周遭人,莫名有些置身事外。
几天后,皇宫大部队们一同赶往圆明园,上午出发,午后到达。
皇后的长春仙馆,华妃清凉殿,齐妃携旻常在住坦坦荡荡,敬嫔携沈眉庄上下天光,后者闲月阁,丽嫔携曹贵人碧桐书院。
剩下的甄嬛跟端妃一个比一个让华妃讨厌,端妃的待遇可以预见,独自挤在嫔妃宫殿群八百米开外的一个鸡脚旮瘩幽兰阁。
记住本站: 又见甄嬛莫名其妙被皇上抛开,华妃逮着机会也给她丢去了一处鸟不拉屎的地段,星月堂,那处唯一的景点就是距离很近的铜雀台。
先帝爷带着金屋藏娇的心理为舒妃弄的一处宫殿,偏僻得紧,正儿八经的远离喧嚣尘世。
说起来,此次出行没来的也就富察贵人,方佳常在,欣常在,还有吉贵人四个。
浮光殿,也不属于后妃建筑群,却是距离勤政殿最近的一处住所。
可能是心理作用的缘故,陵容如今任何动作都小心翼翼了许多,还时不时习惯性挡着腹部,生怕受到什么不明伤害。
像是现在,刚坐下她就反应过来,撤开了手,明明肚子穿上衣服是一马平川的,可她还是不自觉担忧。
惢莲递上刚温的牛乳,“娘娘,这处地段真好,皇上当真心疼您”。
惢晴微微含笑,“是呢主子,奴婢听说了,这儿的一应陈设都是皇上亲自吩咐”。
“院子里满墙的紫色蔷薇花,精巧加垫的秋千椅,还有摇晃贵妃榻……哦对了,因着您有孕不好碰香薰一类,皇上便让果堂送了这许多新鲜瓜果来”。
“还有呢主子,您看台几上的那冰轮,说是造办处刚好打造出的两件儿,其中一件儿便在咱们这儿了”。
惢莲兴奋得不行,“哎呀主子,依我看后宫那些个人啊,就是酸的,什么皇上不疼爱您,都是些什么睁眼瞎啊~”。
凡事论迹不论心,皇上虽说日常来他们主子这儿频率低了些,可流水赏赐涛涛江河一般从无间断,什么新奇玩意儿也都是紧着她们娘娘,只是并未大张旗鼓,知道的甚少罢了。
最直观的一点,后妃们一生追求:像是什么位份,孩子,豪华宫殿……
她们家主子都一样不落的得到了,像是春雨润物细无声一般,仅一年不到的光景而已。
再瞧瞧同一批入宫的新人,基本都还在原地踏步。
试问何人能及?
如今只要平平安安诞下皇子,娘娘便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即便是公主,也依旧能同其她嫔妃成功起道分水岭。
陵容喝光牛乳,把杯子放桌上,不走心的敷衍,“是呢~皇上待我是极好的”。
“行了,去传膳吧,我有些饿了”。
惢莲赶忙道,“是了,娘娘早上也就匆匆用了一点,午时忙着赶路,马车摇摇晃晃的也用不下,奴婢这就去安排”。
安排下来,水煮白菜飘了几片白花花的大肥肉,凉拌金针菇,脆爽甜黄瓜……
恨不能荤腥都不见,陵容沉默片刻,“国库遭劫匪了?皇上破产了?”。
惢晴两人嘴角抽抽,难得见她家主子有这样活泼的一面。
不过也是,主子最在意的便是美味吃食同良好睡眠,如今可不就破防了吗。
已经升级八品首领太监的小路子忙不迭作答:
“回主子,据说是沈贵人给皇后娘娘提议,要裁减阖宫分例,点心膳食都会一应扣半,若是到了冬季……还包括炭火蜡烛之类的”。
妃位待遇极高,除却年例三百两,光饮食上可是足足的:
每月猪肉九斤,羊肉十五盘,鸡鸭鱼肉每月十只,百面三斤八两,白糖三两,面筋四两,香油六两,干枣,鸡蛋,核桃仁,鲜菜,豆腐不计数。
那么……
她的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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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容木着一张脸,视线往边上挪了几寸:“……”。
好家伙。
“点心就这?”,她最爱的八珍糕渣渣都没得瞅见一点。
这沈眉庄她原以为她只是脑子不好使,没曾想又蠢又毒又无知。
她不是出身大家吗?连她都知道小鬼难缠,即便是寻常家族都难以实操。
更遑论宫中这样有些庞大的宫人群体,任何一件东西都逃不过被层层刮油,哪哪儿都是潜规则的地方。
“抬走吧,惢莲,从库房取了银子开路,不行就提了菜回来咱们自己做,咱有自己的小厨房,大不了开小灶”。
“是,奴婢这就去办”。
“……等等,低调点,避开些人”。
“是,娘娘”。
陵容又看向惢晴,“浮光殿宫人的待遇依样照旧,你去安排,能补的就补上,补不上的折算了银子,同样低调些”。
“是,奴婢这就去办”。
小路子心中澎湃得啊,感觉自己前途一片光明。
“主子良善”。
陵容没说话,摆摆手让他下去了:良个毛,几个月的面子功夫而已,很快便会停的。
要说后宫中留意陵容的人还是有的,或者说一直都有,尤其在她怀孕后。
首当其冲便是皇后,“……哦?”。
“这安氏不错呀,怪沉得住气的”。
剪秋不屑道,“她不一贯那般懦弱无能,被这样压着了都还自己死撑着不告状,什么委屈一股脑都给咽下去,还自掏腰包下发,真真是窝囊得很”。
皇后笑着摇摇头:“……可她歪打正着了,忍气吞声反而会让皇上知道后更为怜惜”。
“你以为皇上会不知道?即便现在不知道,为着孩子,皇上早晚也会知道的”。
听到孩子,剪秋敏感的神经一动,仆随正主:“娘娘,皇上为何如此看重这个孩子?”。
在她看来,雅妃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孩子。
否则单论宠爱是谁都比不上的,可孩子这玩意儿,是个女人都能生啊,皇上又不是没有过。
皇后手上动作一顿,墨汁滴落纸面,这幅算是毁了。
她放下毛笔靠在椅子上,“……皇上登基之路并不算顺利,之后又一连没了两个孩子,生下来的温宜还早产体弱……也是本宫不谨慎了,到底宫中不比府邸”。
这也是她后来经太后提醒才想通的,在雍亲王府的时候,死了多少孩子也没见皇上训斥她一句半句,可雅妃的孩子才出状况,皇上就连下她几回脸子。
还有安氏,她最初也怀疑过她不简单,唯唯诺诺不过是伪装,可后来的种种迹象,那样一张脸都不敢争宠,被踩脸子也随别人,尤其余莺儿一事上,她也做得当真是没谁了。
如今看来,多半就是纯粹的运气好,易孕体质外加刚巧碰上了皇上要忙完前朝想要贵子的时候,她初时送的那些加料东西便不中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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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8章:甄嬛传安小鸟15
剪秋一听有些急了,“那娘娘……这孩子就真让她生下来不管了?”。
怎么可能!
皇后冷笑连连,“皇上重视,生便生吧,只是若她自己没福气,到也怪不得旁人了……”。
孕妇多思多想,今日的膳食不过是小菜,五六个月时间呢,她有的是给对方添堵。
皇后除外,其她盯着陵容的便是甄嬛跟沈眉庄,前者隐晦些,沈眉庄就比较直接了:
“恩宠终究镜花水月,你别看华妃如今盛宠,可我听说那丽嫔在潜邸的时候也很是得宠,否则也不会无子封嫔,但如今还不是被皇上说抛诸脑后就抛诸脑后,一两月不见看一回的”。
“有个孩子,到底是不一样的,你瞧着齐妃和曹贵人,皇上再不喜欢她们也还是会偶尔问问孩子,免不得跟生母接触”。
“包括你说那欣常在,后妃若是换了旁人毁容,八成是要打入了冷宫老死去的,她便是不同,她有淑和公主,如今可不就好端端在储秀宫里边养着吗?”。
还有一点她没说的,嬛儿一开始的时候是那样的荣宠,如今不也……
甄嬛神经敏感,沈眉庄又不是个会隐藏的,几乎立马被她看了出来,脸上差点没绷住。
尤其沈眉庄还很不识趣,一点不懂看人眼色:
“旁的就不提了,好歹她们有资历在的,要说皇上念及旧情眷顾些也成”。
“但安氏,身份同咱们比是何等卑贱,如今却也凭着肚子一跃众人而起,若是她能有本事生下这个孩子,怕是就真要成为咱们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了”。
这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或许甄嬛自己都未曾察觉,她对华妃和陵容两人,都是还未曾入宫之前便将其纳入忌惮名单的红头标注,把两人踩在脚下是她一开始便设定好的隐形目标。
一步步走来,她成功在恩宠上把两人摁得死死,可如今的情况却是让她难得生出几分迷茫来。
华妃依旧是华妃,宠冠六宫,雅常在更是已然爬上妃位,还怀有龙胎,她同对方之间,何止天堑。
甄嬛面色有些冷凝,声音都随着落了几分,“可这怀孩子也不是咱们说了算的,得看天意”。
沈眉庄神秘一笑,自信满满拿出从一张从华妃心腹太医那里威逼利诱来的生子秘方。
还一脸大聪明的说,“我不妨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生孩子,虽说成事在天,可谋事在人呀”。
甄嬛听完就觉得不靠谱得很,不过她没跟着做,也意思意思劝了两句就算了。
离开闲月阁的时候碰上了位脸生的太医,又得茯苓的宫女介绍说是沈眉庄济南来的老乡,甄嬛身形微微一顿,愈发肯定其中有猫腻。
哪就这么巧的事情?
还生子秘方,若真有,哪里还轮得到她们这些小新人。
怕不是皇后华妃腥味都不叫她们闻见。
时间一点点悄无声息滑过,陵容的肚子已经是穿衣服都有些遮不住的了。
皇后让请安也不过是五日一次,并非每天都得过去。
可每每一遇上请安,皇后就总能把任何细枝末节的小事扯到她身上,让她如何都躲不得,三不五时暴露在阳光下。
陵容觉着,若是再不加制止,怕是齐妃就得动手了,曹贵人也蹦哒得厉害,估摸着是为了温宜公主。
就连华妃回回请完安后都被刺激得跑一趟幽兰阁,端妃请太医的次数肉眼可见多了起来。
陵容防不胜防,也烦不胜烦,对皇后的耐心即将达到临界值。
这天,陵容正喝着惢莲新研究的酸梅汤,便见小路子进来。
“给娘娘请安”。
“主子,曹贵人那儿传来消息,沈贵人怀有身孕,已然一月有余”。
陵容“嗯?”了一声,小路子继续解释道:
“今儿不知为何,各宫娘娘们除了华妃娘娘,皇后娘娘还有主子您,就都去了曹贵人屋里相聚,本是喝着酸梅汤的,沈贵人不舒服便传了太医,这才暴了出来”。
酸梅汤?
陵容天然敏感,她快速瞥了眼桌上的酸梅汤,惢莲呀了一声,立马道:
“小主,也是巧了,奴婢的酸梅汤配料不同以往,七拐八拐的出处正是沈贵人宫里的一个小宫女茯苓”。
“不过……有几味药材奴婢不知功效,找了卫太医查看过,他给改良了一番,调换了好几味的材料,说小主怀有身孕,喝着不大好”。
“不过这沈贵人的宫人,曹贵人的酸梅汤,会不会是巧合啊?毕竟入夏了,这玩意儿也不是啥稀罕物,各宫都有用的,或许只是阴差阳错孕妇喝不得?”。
陵容从来不信巧合,这二字曾经时常被她用来处理家里的姨娘,都快用烂了。
“去,让卫临过来给本宫请平安脉”。
“是,奴婢这就去”。
两刻钟后,卫临扛着他的小箱子,脚底生风的来了。
“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起来吧”。
“卫太医,你瞧瞧这份配料表单”。
“嗻~”。
卫临干医药这行的,还是能通过层层考核入宫的,记忆力那是杠杠,起码要比寻常人强些。
立马察觉这便是前几日惢莲给他看过的:
“回娘娘,这方子寻常人食用并不会如何,其实便是孕妇食用也没关系,只不过里边微臣瞧着有几味材料混搭后寒性效用会加倍,长期服用实在不宜,这才给改了的”。
陵容依旧觉得不大对,但也没强求,只是在他要走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
“混搭?”。
“你是说混搭在一块儿效用加倍”。
卫临立马停下,“回娘娘,是的,像若是女子月事期服用,身体弱些的,怕是会有信期紊乱的情况发生”。
陵容抿了抿唇,“知道了,下去吧!”。
“嗻~微臣告退”。
惢晴有些疑惑,“娘娘,可是有何不对的地方?”。
“说不上来”,陵容淡淡道。
“小路子,你过来”。
有了疑惑,陵容就是想掰扯干净,“你这几日继续出门溜达,多听些消息,尤其关于闲月阁的”。
“是,奴才明白,娘娘放心,必不会叫您失望”。
清凉殿。
丽嫔笑得什么似的,“哎呀~这沈贵人真是记吃不记打,活该!”。
华妃难得给了曹贵人一个好脸色,“做的不错,此事若是成了,本宫重重有赏”。
沈眉庄这个小贱人,拿着鸡毛当令箭,跟她抢宠爱就算了,还跟她抢宫权,死了算了。
不过,华妃眼皮稍抬:“倒是叫甄嬛给逃了”。
甄嬛那个大贱人,尽管现在有些沉寂了,可当初那波来势汹汹的宠爱还是让她不太放心,本想着趁她病要她命,结果竟没成。
曹贵人安抚到:“娘娘,那甄氏一贯滑不溜手的,不止嘴皮子好使,脑子也好使,对付她,怕是得另外支招,要更为严谨些才是”。
“但咱们也不是全无收获的,甄嬛看出了问题却并未同沈眉庄说,她俩自入宫起便抱成一团,沈氏更是以贵人之身为甄嬛马首是瞻,想来这姐妹情……怕也是水得很”。
其实她不想对付什么宠妃,不管是甄嬛还是沈眉庄,她在意的是后妃的肚子,若是生下了孩子,对她的温宜可是实实在在的打击。
此次悄无声息借用华妃的手朝那浮光殿送了一波算计,却是如今了还未曾传出动静,想来也是同甄嬛那儿一样,要泡汤了。
华妃嘲讽得很:“什么姐妹情,宫中何来的姐妹情,当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当年姐姐妹妹亲亲热热,背后撕破脸皮互相算计”。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本宫有些乏了,要去眠一眠”。
曹琴默两人不敢耽搁,“是”。
长春仙馆,又一次的请安日常,皇后这回可是有得新鲜话了。
“沈贵人,一切可都还好啊”。
沈眉庄笑得端庄:“嫔妾多谢娘娘关怀,一切都好”。
皇后一脸欣慰:“嗯,那就好”。
“你如今有着身子便同雅妃一样贵重,本宫同皇上商量了,先赐下封号,惠,贤惠得体,于你是恰如其分,待到你来日成功诞下龙嗣,便是嫔位也当得的”。
沈眉庄的脸刷一下难看起来,笑容扒在脸上,装都装不带装那种。
一个怀孕了封妃迁宫。
她怀孕了就只是一个封号打发掉。
这对比何其惨烈,沈眉庄呆呆的坐着不动,还是后头的甄嬛轻轻拽了她的袖口一下才叫她回神。
察觉到大家投来的异样目光,即便再如何心梗,沈眉庄还是起身谢恩了。
皇后满意的叫了起,“行了,快快起来吧,你如今怀有身孕,这些规矩礼节的,能省便省吧”。
第1579章:甄嬛传16
华妃实在是很瞧不得她这虚伪的样子,想也没想的脱口挑衅:
“哎呀,真这么大度怎的不让人免了请安啊,巴巴的让人挺着肚子来问安,还跪都跪完了才假兮兮让不用跪了”。
皇后面上一僵,“华妃,后妃向中宫请安乃是祖宗规矩,本宫便是再心疼妹妹们到底也不能坏了祖宗家法才是”。
华妃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却也闭上嘴没再多说什么,毕竟人家都搬出爱新觉罗祖宗了?
皇后见状很满意,转而又提到温宜公主的周岁宴,顺便把嫔位拉出来吊在曹贵人鼻子前溜了一圈,让她闻一闻后刷一下收回,叫其空欢喜一场。
这才心满意足的结束了今天的会议。
出了长春仙馆后,沈眉庄便随着甄嬛径直去了她的碎玉轩,正是赶上午膳时间。
甄嬛见沈眉庄面色不愉,稍一思索便明白了,想来是因着方才席间皇后提到雅妃一事。
想到什么,她眼波微动,示意崔槿汐赶忙将膳摆上。
于是乎……
冷饭冷菜,甚至有些隐隐能闻见一股酸味儿。
萝卜白菜汤,上头飘着一层厚厚的油脂,已经凝结了。
炒小白菜,同样油脂凝固,几片烂菜叶子勾搭在一起,恶心得很。
……
不看不知道,一看沈眉庄吓一跳,啪一下重重将筷子砸在桌前。
“放肆!这是打哪儿抬来的吃食,怕是喂猪都嫌寒碜”。
甄嬛脸黑了一瞬,强撑着才开口道这段时间都是这样。
沈眉庄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被皇后跟华妃联合着甩了多少锅,只觉奴大欺主。
“那些个下贱胚子,惯会拜高踩低,我总要收拾了他们才是”。
“茯苓!你亲自去御膳房找那膳房总管好生问上一问,何以这等东西都敢往主子屋里送”。
其实若是之前,沈眉庄好歹会找皇后知会请示一声,不至于如此鲁莽。
可她今日被皇后拿来跟雅妃做对比,刺激大发了,一时昏头于想要展现自己同样受到皇上看重,毕竟她手里有宫权。
茯苓动作快得很,听完就跑了,生怕后边的人反悔一样。
到现场后好一把耍威风,把人家干了几十年的老总管当狗一样训,还把御膳房给砸了稀巴烂。
事情一下就闹大发了,宫里的太后都接到了消息,脸色刷一下铁青铁青的。
“簪子不用送了,不知所谓”。
“且看她有没有本事在皇后眼皮子底下平安生产再说吧”。
御膳房可是她乌雅氏一族盘踞多年的地方,沈眉庄着人骂骂咧咧的对象是她叔父的一个小儿子。
雍正在勤政殿忙活着前朝,处理完政务后一听,没忍住抬手挠了挠耳朵。
好半晌才开口:“皇嗣要紧,沈贵人日后专心安胎就好,宫权劳心伤神,就不必再学了”。
“另外,去提醒一下皇后,后宫到底不比寻常,缩减用度也得有个分寸”。
高毋庸一听得嘞:好好的封号还没给捂热乎呢,就没了。
顺便之前的宫权也刚摸上就丢了。
这沈贵人最好是能保证肚子里这个好端端出来。
否则怕是要遭彻底查无此人。
沈眉庄得知消息后晴天霹雳,脸色煞白,要晕不晕的,一副遇上负心汉的模样。
“皇上~怎可如此待我,是何等的薄情!”。
甄嬛:“……”,就,挺难评。
皇后得了旨意后马不停蹄把试探的脚丫子缩了回去。
“各宫用度恢复,尤其安氏那里,你亲自去安排,不得有误”。
“是,娘娘”。
同理,华妃也收回了小尾巴,暂时不敢搞事情了,决定等到温宜周岁宴上舞两把。
一月后,九州清晏,温宜公主周岁宴。
陵容换上厚重吉服,通体主色调为暮山紫,纹饰麒麟走兽,伴绣有蔷薇花瓣,脖颈上带着重重一串挂珠,头顶戴着个镶嵌翠玉珍珠的单流苏半垫。
殿内上首坐着帝后,进门左侧为后妃,右侧是受邀的王公大臣们。
妃位上依次排开齐妃,空格,华妃,陵容扶着肚子缓缓补上最后一个位置。
桌上摆放着诸多进贡鲜果,像是葡萄,荔枝,哈密瓜……
也有其它吃食,像是荷叶粥,孙尼额芬白糕,清汤西尔占,三鲜丸子,鹿筋炖肉,清蒸鸭子糊猪肉喀尔沁咸攒肉……
一下就把陵容勾引得不要不要,馋虫大动,什么都顾不上了,好多都是她平日吃不到的。
尤其那荔枝,今年进贡的貌似不算多啊,一百来颗而已,怕是这次全给分发完了吧,她还能得一盘呢?
这么一想的,陵容突然梦回去年除夕夜宴,只是……当时的荔枝跟今日的不大一样。
这么一对比,那会儿的像是冰镇后的,也能算得上一句新鲜,但比起今日的,口感就要差多了,不夸张的说现在吃进嘴里的跟刚摘下来似的。
眼前堆满美食,台上舞姬飞扬,其实陵容也是会跳舞的,可跟这些专业舞者比不上,到底是人家奋斗终生的事业。
宴会顺顺利利往前推进,一切都很和乐,只在一轮轮敬酒过后,外头突然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唱报:
“端妃娘娘驾到!”。
“端妃娘娘驾到!”。
“端妃娘娘驾到!”。
陵容差点没给呛住:这架势怎么跟王母娘娘驾到一样?
皇上皇后出场的时候有这配置吗?
陵容淡淡扫过皇后,见其眼底染上一抹薄薄笑意,又看向华妃,彼时面上正冰凉一片,藏不住的苦楚痛恨。
端妃她是听小路子普及过的,皇上的第一个女人,被太后接入宫教养过几年,据说当年也是一代美人,听老人传下来的,其容貌可同华妃娘娘有的一拼。
如今待人走近后一看,虽说被时不时光顾的红花汤侵蚀得不轻,可仍可窥见其年轻时的风姿。
眼下三步一喘憔悴异常,却愣淬炼出了几分病美人的风味,像一朵被碾碎在红墙下的白梅,周身散发着被岁月磨平的沉静。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祝愿皇上皇后万福金安”。
“起来吧”。
“谢皇上……咳咳……”,刚直起身端妃目光如豹,仅一眼便在一众妃嫔里边相中了尾巴上坐着的甄嬛。
还意味深长来了句,“皇上又得佳人了”。
皇后跟她一唱一和打着配合,两人讳莫如深,说话都夹了层意思。
雍正不耐烦听下去,挥挥手打断让端妃麻溜的入座。
好巧不巧的,其位置便是最初的那个空格,也是……正巧在华妃之上。
陵容抿着唇,提起手帕擦了擦唇角的汁水。
真精彩,华妃的表情五颜六色都能跟脸谱比赛了。
端妃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虽说一开始也不怎么样,但现在从苍白进化成了惨白。
她没想到皇上竟如此不给她面子,才多两句话不到的功夫便不乐意了。
端妃有些难掩凄清,急忙忙送了陪嫁礼物就跑路了,只是在回程前终于是大眼睛的瞧见了生得不能再生的面孔陵容。
微微一顿后才继续迈开步伐。
虽然仅仅片刻的功夫,但陵容很明显察觉到对方扫了一眼桌面,也扫了一眼她的肚子,还扫了一眼她的脸。
这是……几个意思?
正当思索着,温宜公主的亲娘曹贵人起来搞起了事情,也不知道这家伙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竟在自己闺女周岁宴上整破坏,一辈子可就这么一次。
还弄的什么不伦不类的后妃表演,以娱宾客。
皇后推波助澜着,看热闹不嫌事大,雍正不在意没生过孩子的女人,只一句皇子公主生母不必参加,有孕者不必参加便罢了。
在场一听谁都是人精,自然明白什么意思。
没了六个月孩子的华妃难堪得要命,没三岁孩子的皇后比她还难堪。
曹贵人面色惨白惨白的踌躇不前,最后还是强撑着把抽签活动持续了下去。
只是奇怪的抽来抽去都是甄嬛,旻常在,偶尔加个丽嫔,别的没有。
她这分寸感也是足足够了。
三人轮翻表演着,甄嬛惊鸿舞,旻常在的耍鞭子,丽嫔的抚琴。
甄嬛原本接到皇后身边剪秋递出的暗示还有些小惊喜,苦练多日准备一鸣惊人。
如今却只觉浑身僵硬,脚底冰凉,前所未有的耻辱将她淹没,像是被人大庭广众扒光了衣裳一样。
沈眉庄哪里能看好姐妹如此受委屈,二话不说仗义执言:
“皇上,寻常的丝竹管弦太过俗气,不如让嫔妾亲自抚琴,为莞常在助兴吧!”。
礼乐队:“……”,你才俗气,你全家都俗气!
上次扣他们的绿豆汤,这次当众嘲讽他们吃饭的家伙。
什么人呐,没教没养的。
雍正扫了眼她的肚子,“来人,沈贵人醉了,送回宫里好生休息”。
转而又想到:这样拎不清的额娘,可别带坏了他的孩子。
……得生下来抱走,抱给敬嫔。
“敬嫔,你去看护着孩子”。
敬嫔愣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皇上真不是开玩笑,颤颤巍巍着起身,支支吾吾着应下,并口口保证自己一定给沈贵人的肚子看得紧紧的。
随即脚底生风一刻不留强行扶着大受打击的呆头鹅沈眉庄从角门离开。
甄嬛最终还是在俗气的伴乐下舞动青春,扭来扭去转圈圈,一举一动美则美矣毫无新意。
第1580章:甄嬛传安小鸟17
敦亲王嘴不把门,全程一个劲儿吐槽没完没了。
其福晋都恨不能给他一巴掌拍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舞到中段的时候,正中央两扇门开了,鼓风机带来一阵萧声。
是果郡王,一身不符合今日席面的常服,腰间别着支自以为放荡不羁的玉葫芦。
敦亲王直接没眼看,嚣张如他都正儿八经穿着吉服来,怎么这人比他还夸张。
雍正也没眼看,不羁没有,仅存放荡,他的十三弟才是真的潇洒俊逸,这什么样玩意儿学了个四不像。
甄嬛却诡异的同对方四目相对,两两相见恨晚,心有灵犀渐入佳境。
眼瞅着这俩愈发把皇上当傻子冤大头,现场安静得厉害。
男女七岁不同席,更遑论一个外朝王爷,一个内廷后妃,竟如此明目张胆舞曲合作,还天衣无缝。
旻常在吃着吃着有些没忍住嘀咕,“俊男美女,一个吹箫一个跳舞,有点像话本子上写的那什么……哦,珠联璧合!”。
在座:“……”,这人怎么活到现在的?
华妃一口酒呛住:“……咳咳咳……咳咳”。
齐妃嫌弃的瞥着华妃,幸灾乐祸道:“哎哟华妃,你说你,又没人跟你抢,要注意仪态~”。
华妃不耐烦搭理她,再次看向台上的时候。
甄嬛已经结束,彼时的她面色难看得不行,一整个冷汗淋淋,后背湿润了一半,显然也是听到了旻常在的话,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不妥当,赶忙跪地上虔诚的趴着。
“嫔妾一舞,祝愿温宜公主福寿绵长,平安长大”。
雍正眼底闪过一丝讶然:这到是个心性坚韧,临危不乱的。
也算那么些优点。
“下去吧”。
“嫔妾叩谢隆恩”。
甄嬛手心脚心全是汗,换下舞衣后再没出席。
果郡王也趁人不注意溜回了自己的座位,恨不能把脸藏起来。
到最后,温宜的周岁宴抓阄到一把双面绣狐狸的小扇团扇配饰。
雍正直接抱着女儿回了勤政殿,曹贵人一时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知道皇上这是不高兴她拿女儿做筏子了。
可她在华妃手底下过活,步步惊心,受其全权控制,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敦亲王撇撇嘴,“跟谁没有闺女似的”。
“走,老婆,咱也回去奶娃去”。
敦亲王福晋:“……”,滚蛋!
夜,浮光殿,陵容在外边转一圈回来后见皇上在里边儿坐着,怀里抱着温宜公主。
她有些诧异的问道:“皇上怎的把小公主带来了?”。
雍正看了她一眼,将孩子递给奶娘,拉过她的手带到身旁坐下。
也不说话,只抬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还有五个月左右”。
提到孩子,陵容也开心的跟着摸,“对鸭,五个月呢”。
雍正偏过头,正好撞上她唇角的一抹笑,太过纯粹明媚,让他生愣了一瞬。
“……你会是个好额娘的”。
陵容有些不明所以,“谁都是好额娘啊,天下的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
不被爱的雍正:“……”。
感觉被狠狠扎心了一下。
“不是的……也有不爱的”,比如他的皇额娘,眼里心里只有老十四。
尽管他如今已经不在意,可到底是遗憾了些。
陵容低垂的眼眸微动,状似无意道:“若是不爱,便是缘浅,既是如此,便无需纠结,放弃就好,不完整的东西,要来做什么呢?”。
“爱是不能被缝缝补补的,否则放在阳光底下的时候,烈日总能通过一道道裂缝,灼伤了人的肌肤,得不偿失……”。
得不偿失的雍正:“……”。
真的沉默着看了陵容好久。
黑乎乎圆溜溜的小脑袋,未曾沾染发油的发丝,根根分明,她一动作,隐隐便能透出阵阵竹叶清香。
就像她整个人一样,淡如水中月,微若风中絮,到哪儿都能随遇而安。
……
陵容发现皇上来看她的次数好像增多了,依旧不曾留宿,可就是爱来,也爱莫名其妙盯着她看,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两人或是用膳,下棋,作画,亦或是一块在院子里晒太阳,烤羊肉串儿,也有时候她会看着话本子,传记,而他则在桌前很认真的处理政务……
长春仙馆,皇后最近练字愈发不顺手了。
“……皇上又去浮光殿了?”。
剪秋小心翼翼的,“这……午膳皇上还是陪着雅妃用的”。
她每多说一个字,皇后的脸色就暗沉一分。
最后索性收了笔。
“皇上……实在太重视这个孩子了,当年本宫的弘晖,又何曾有过这样的待遇啊”。
“还未出生便有亲阿玛日日去守着,怕是只有姐姐的孩子,才有这般待遇了吧”。
剪秋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一遇上孩子的事情,她家主子就很难正常。
“娘娘,其实……大阿哥是长子,皇上那会儿也是很欢喜的”。
皇后听得笑了起来,“皇上再欢喜,都及不上对姐姐的那个孩子”。
“……本宫依旧清楚的记得,本宫的儿子在本宫的怀里一点点变得冰凉,而正院却欢天喜地迎接新生命到来”。
“甚至为着避免冲撞,我儿……我儿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
啪啪——
剪秋熟练的上前安抚,顺便收拾地上的残局。
皇后一个字听不进去,五官愈发扭曲:
“时至今日,又有何人还曾记得……雍亲王府曾出过一个聪慧伶俐的大阿哥啊?”。
“三阿哥每每以长子自居,却那样蠢笨烂泥扶不上墙,可若本宫的弘晖还活着,他才是长子,更是嫡子,身份是何等的尊贵~”。
听着听着的,剪秋被洗脑了,也觉得欧得很,便跟着难过起来,随即面容逐渐添上一抹狠辣:
“娘娘!奴婢去堕了那碍您眼的孩子!”。
许是剪秋的语气太过认真的缘故,皇后终于恢复了些许正常。
喃喃道:“……不用”。
“宫中奈何不得,便朝宫外使使劲儿,总归她可不是什么无根之水,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这,奴婢明白了”。
圆明园很平静的过了几天,不过也就几天。
闲月阁,人满为患,主位上坐着皇上。
依次有皇后以及一众宫妃,说是来探望沈贵人,也真是巧了。
雍正扫了眼她们,以前没见这么和睦的。
直到一切结束要离开的时候,脚底下突然蹦出个小宫女,抱着条沾血的路子哭哭啼啼爆料沈眉庄假孕。
雍正心中的那抹怪异突然便落到了实处。
整个太医院被搬来一一问脉过后,坐实了沈眉庄肚子空空。
雍正瞧着沈眉庄空空如也的大脑门,呆滞傻愣的双眼,以及一张只会一个劲儿重复冤枉的嘴巴。
都不用华妃一众人添油加醋,当即下令:
“贵人沈氏言行无状,着降为答应,幽禁闲月阁,不得朕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追捕刘贲,要活的,茯苓,杖杀”。
雍正嫌弃沈眉庄愚蠢,可到底留有一线,定下的罪名并非假孕,更是未曾牵扯沈家,只要找到刘贲就能翻身。
奈何人家沈眉庄不领情,整个人瘫软在地,觉得皇上绝情,不懂她,不体谅她,不理解她。
抬眸看着皇上的眼神充满控诉,写着大写加粗的怨怼,单方面跟皇上闹起了和离。
还自顾自挺直背脊,傲骨铮铮,失望至极的悲怆道:
“皇上!您竟半点不信嫔妾”。
雍正起身的动作一顿:
嗯?
什么玩意儿?
他有些疑惑的看了沈眉庄一眼,见她梗着脖子居下临高一脸不屑同他对峙。
当时就被气笑了?
冰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响起:
“贵人沈氏,假孕争宠,着贬为庶人,打入冷宫,赐绞刑”。
“沈自山教女无方,满门抄斩,余三族流放宁古塔”。
“追杀刘贲,就地处决,刘氏满门抄斩”。
“茯苓,满门抄斩”。
“江太医私相授受,逐出宫门永不录用”。
被堵住嘴打板子的茯苓:“……”。
不是,怎么是满门?
满门什么?
她就是为了家中老母亲有钱治病才铤而走险的啊。
皇后华妃等人全体大惊失色,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齐刷刷跪上大气不敢喘。
沈眉庄这回是真呆了,木头一样,直到皇上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才惊骇回神。
凄厉吼道:“不要!”。
“皇上!是嫔妾不自量力,嫔妾不敢了,嫔妾昏头了,皇上……我父亲,我母亲……饶恕他们”。
“皇上,都是嫔妾的错,嫔妾死不足惜,皇上……嫔妾罪该万死”。
“我母族都是无辜的,皇上!”。
几句话被沈眉庄说的颠三倒四,跟疯婆子一样,但这会儿谁都不敢跳出来插一句嘴。
连皇后都知道华妃这次玩大发了,后宫如何腥风血雨都无妨,前提不能扯到皇上身上。
第1581章:甄嬛传安小鸟18
沈眉庄心情大起大落,胡言乱语一通后突然灵机一动,对着那道无情离去的背影五体投地磕着头梆梆作响:
“皇上!茯苓有问题!审问她!皇上!以嫔妾的恩宠怀孕是早晚的事,实在不至于耍这种手段,她一定有问题!”。
“还有刘贲啊皇上!江太医,江太医是华妃娘娘的人,一定是她陷害的嫔妾!皇上!”。
奈何她如何声嘶力竭,雍正脚步都未曾停歇半步,最终消失在拐角处的黑暗中。
沈眉庄失魂落魄像被掏空了一般,知道自己完蛋了。
也知道沈家被她消消乐了。
不知怎的,莫名就回顾起了自己入宫后的种种。
现在想来……似乎每一步都走得是那么的荒谬可笑。
她突然在脑海中不断询问自己,方才是哪里来的底气,是否脑子进了水?
那人是她的夫君不错,可更是她的君,他是天子,掌握生杀大权的男人。
她怎么敢的?跟天子赌气,跟天子诡辩对错,一个入宫给人做妾的,端着一派正室嫡妻作派同天子讲平等,论长短……
最后不论怎么样,贵人沈氏,连同其家族,就这么一夜坍塌,甚至很可能再无起复之可能。
闲月阁静谧得吓人,早前趴在地上的沈眉庄已经被拖拽走,遣返回宫处置。
余下的嫔妃没有一个脸色好看的,尤其华妃,她有个诡异的猜测:
皇上怕不是什么都知道了,今夜若非沈眉庄自己不识趣冒犯君威,恐怕将来事情澄清……她年氏一族……
是了,皇上哪里是那么好骗的。
许是受了沈氏一族人鲜红血液的洗礼,华妃难得动了动脑子,打通任督二脉开窍一般。
越想越接近正确答案,脸色苍白难辩:
……是她莽撞了,沈眉庄弄死就弄死了,有的是别的法子,她怎么会想着把皇上拉进来呢?
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甄嬛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回去的路上心中止不住颤栗。
自此,谨言慎行四个大字啪嗒一下拍她脑门上。
浮光殿,对于外边如何翻江倒海,这里都是一派祥宁。
陵容正在绣小红肚兜,顺便哼哼歌曲,她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反正这颜色男女孩儿都能穿。
小路子蹦了出来,“主子,闲月阁那头出事了”。
陵容继续绣花,语气轻描淡写,“嗯,是怎么了呢?”。
自从小路子在温宜公主周岁宴过后带来小道消息。
沈眉庄身边的茯苓同曹贵人身边的音袖有夜半会面,再有华妃座下妇科圣手江太医同刘贲有过接触,而江太医他本人更是在沈眉庄怀孕之前频繁出入闲月阁。
陵容便确定了沈眉庄这胎九层有内幕,开始有意识避开沈眉庄,并带着她宫里所有人都对其敬而远之。
小路子声音压低了些:“沈贵人假孕,为其问脉的刘太医刘贲不知去向,皇上发了好大的火,沈贵人连同沈家……吧啦吧啦……”。
一锅端了?
陵容动作有片刻滞缓,皇上并非嗜血之人,这件事横看竖看都疑点重重,不应该啊~
“你仔细说来,中间莫要有任何遗漏”。
一大家族几百口人就这么被皇上一句话诛杀殆尽,小路子承认,他有点被吓到。
小路子深吸一口气,绘声绘色做了段表演。
只是……听完后的陵容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发表什么了。
“沈贵人,不,沈眉庄,是不是跟家里有仇?”。
难道也同她一样遭遇?
小路子摇摇头,表示宫外事情他不知道。
陵容让人都退了下去,沉默着继续绣起了花花。
过了不知道多久,来人禀皇上在外边的院子里杵着。
陵容正要起身迎出去,才说了在院子里杵着的人出现在眼前。
“坐着别动”,雍正快步走来。
“这么晚了,皇上怎么过来了?”,陵容柔声闻着。
山间清泉般的声音莫名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雍正端起茶杯,而后又放下。
伸手摸着她的肚子,又一次被里边的小人踹了一脚,脸上跟着就浮出一丝笑意来。
自从知道小孩在肚子里会动后,雍正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小狗,天天都要扒拉一把。
“活泼好动,小皇子”。
陵容唇角的笑意淡了些,“小公主不好吗?”。
雍正并未察觉,“也好,那就再生一个”。
陵容但笑不语:不会了。
她这辈子只会有这一个崽崽,她没有很多爱,生多了爱不过来,反而会容易伤了孩子。
这一夜皇上留在了浮光殿,抱着陵容一直没有松开,念叨着他儿子。
九月,圣驾回銮。
回宫后大家伙儿都按部就班,各自为营,忙活的很。
陵容也一样,安全回到自己的未央宫后,像是旅行回来一般,她开始习惯性清点自己的小金库了。
只是点来点去,陵容发现了不对劲,“怎的少了这么多?”。
虽说她钱多,总体也没啥,可架不住对比啊,打赏,采买,两者简直天差地别,后者翻出几十倍不止。
这么一看的话,内务府御膳房这笔流水就实在显眼了?
可之前开小灶的时间也就那么一月左右,怎么这么夸张?
惢莲立马回禀,说御膳房一个鸡蛋就是黄金价,之前就察觉不对了,可她不敢惹事,询问一番才知道宫里都是这个价。
陵容笑得肚子抽疼:坑她的钱!她的钱!她的奶粉钱!
外头的价格她又不是不知道,打量着把她当猴呢。
宫里怎么了,宫里不是人?都是金子镶嵌的?
陵容在之后一段时间便里有意识接触了一下敬嫔,两人自然而然因棋生了缘。
再往后,陵容七拐八拐得以扫描账册,确定了,内务府十有八九贪污成窝。
小路子有些担忧,“主子,这内务府乃包衣家族的天下,从世祖爷那儿开始就发展起来了,先帝爷时候更是盛极,别的不提,把持着御膳房的可是乌雅氏一族”。
“这太后那儿……咱们怕是不好得罪啊,若是抖了叫皇上知道,后果……”。
人家关系再不好也是亲母子,更何况乌雅氏实打实算皇上的母族。
陵容沉默着一个人下棋,不发一语。
她的确不能动,可她的钱……也不能打水漂,过去的不计较,可来日呢?
那可是个无底洞。
陵容烦恼的同时,景仁宫也是乌云密布。
安家那头暂时没啥漏洞,皇后犹豫再犹豫,忍得青筋直蹦也没敢冒险亲自动手。
也就在她准备咬咬牙决定认下的时候,华妃那边起新活了,倒是叫她挪开了些目光。
不知何故,回宫后的甄嬛再次复起,虽不及最初势头猛却也有了继续几分跟华妃打擂台的意思。
华妃刚收拾完一个沈眉庄,因着皇上的杀伐果决有些心有余悸,其实按理说不会这么快再出手。
但架不住甄嬛实在找死,一副皇上老大她老二的模样,一举一动都带着高高在上的轻慢,对谁都敢挑衅一二。
尤其飘得都能雨夜说害怕打雷让人去翊坤宫截宠。
这回可把华妃惹毛了,不让她死不罢休,直接下毒。
只是人家甄嬛有脑子,又有温实初这个外挂,还有崔槿汐贴身全力辅助,第二日便发现了不对。
“当真狠毒!难为华妃娘娘了,竟想出这样周密阴狠的法子!”。
想都不用想,甄嬛一口咬定就是华妃没跑了。
哪怕没有证据,她也信誓旦旦觉得就是华妃。
甄嬛靠着聪明的脑瓜子和会功夫的小允子,三下五除二抓到了内贼花穗和外贼小印子。
人证物证集合完毕后,她便通通扭送去了景仁宫。
皇后眼底冒精光:这个甄嬛果然比沈眉庄好用太多了。
不过她也不会自己上,请了太后出面,奈何太后讲究息事宁人,外加华妃拿捏着余莺儿的家人,证据不足。
最后把人打入冷宫完事儿。
皇后不满意,可太后管她满意不满意,一句年羹尧现在正在西北干仗把人给打发了。
皇后没办法,转头就想挑拨甄嬛,人家哪里需要她挑拨啊,接到消息都没去见她,直接跑了养心殿告状。
茶言茶语一番表演,除夕之夜倚梅园中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那个湿了袜子的人是她。
话里话外暗指余莺儿鱼目混珠,乃欺君大罪。
且还不知感恩,替身没点替身的自觉,竟想反弑正主,甚至隐隐想红口白牙将下毒时间扯出其背后的华妃。
雍正淡淡扫过甄嬛的眉眼:形似,神不似。
纯元诗书过人,舞曲精湛,更是知情知趣进退得宜从不越界。
那日九州清晏一舞下来,还当她是个脑子清醒的,不曾想依旧这般没有自知之明。
真是学了点皮毛到是想翻天的架势。
“行了,你回去吧”。
第1582章:甄嬛传安小鸟19
甄嬛不满意,可沈眉庄的事情历历在目,她不敢跟皇上呛声。
也只有对上华妃那些人的时候,甄嬛才会把自己只是个小小常在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是,嫔妾告退”。
出了养心殿的甄嬛抹去眼角残留的泪,唇线拉得平平的。
“华—妃—”。
不行,小小余莺儿没能弄死无所谓,可华妃……她一定要她不死也脱层皮!
思来想去的,甄嬛在观察发现丽嫔胆子小后,趁着皇上出宫巡游,眼珠子一转搞起了鬼蜮伎俩。
宫中冤魂何止万千,挑来拣去的,福子二次出场了,还是满宫刷屏那种。
紫禁城毫无征兆刮起一阵邪风,先是吓病了不少宫女太监。
宫女不同于太监,大多出身良好,皇家包衣,也有人看顾一二。
可太监就没那么命好了,不能干活的全体拖到一处小屋子关着熬,能熬出来最好,熬不出来随手魂归乱葬岗。
折腾了大几日,皇后唇角一勾,配合着来了场法事。
甄嬛瞧见效果显著,丽嫔晚上都不出门了,显然是吓得不轻,便再接再厉,这次开始对着嫔妃们开枪。
第一个,夜出祈福的富察贵人。
第二个,探望三阿哥过了时辰夜回的齐妃。
第三个,吃撑了就在延禧宫周围溜达的旻常在。
……
延禧宫的小丫头被吓得六神无主,知道自家主子的偶像是陵容,求到了未央宫。
陵容沉默一瞬,没去,只给送了一份自己配的安神香。
不过她倒是让小路子去查了一番,别到时候一着不慎拽上了她,她如今身子重,小心些没错。
她对鬼神本是半信半疑,可此事实在突然,死多久的福子了突然蹦出来要寻仇,怎么看怎么不合理。
小路子动作也快,加上甄嬛最近做得频繁,三两日就弄清楚了。
还带来一个劲爆消息。
“主子,是甄氏,还有,丽嫔最近似乎病了,温实初给诊的脉”。
“另外……另外……甄氏似乎预备着对咱们也来一手,最近她宫里的小允子拐弯抹角打听您的行程,奴才刻意留意着”。
“好在碎玉轩宫里的小太监就只有小允子受重用,别的都没啥油水,奴才给了票子让那小三子盯着,夜半扒门缝给偷听来的”。
“后来说是被她身边的那位崔槿汐给劝住了,说您怀有身孕,万一有个好歹不好收场,便不了了之了”。
陵容一脸懵:她得罪过甄嬛?还是只因她胆子小?柿子捡着软的捏?
不对……富察氏好像也没得罪过她。
齐妃同旻常在还说得过去,富察氏跟她又是为何呢?
……
彼时的碎玉轩中正给出陵容想到的答案:
“罢了,左右她也是无辜,我只是想到了眉姐姐,当初明明同样是有孕,可待却遇天差地别,眉姐姐为此心中郁结,如今她去了,想起过往与她有关的种种,我这心里愈发的有几分替眉姐姐意难平”。
一屋子的奴才,崔槿汐,流朱,小允子,皆是眼观鼻鼻观心。
尤其崔槿汐,心里边门儿清,好说歹说才给她劝下的。
小半月过去,宫中闹鬼事件依旧轰轰烈烈进行着,甄嬛日日在景仁宫兢兢业业卖力宣传,时时刻刻扮演一个被吓傻的风中美人。
皇后打着算盘,瞧着时机差不多了,便特意大半夜传各宫过去议事,说要制止这起子妖风。
陵容烦得很,不耐烦参与,直接请了卫临坐诊,问就是不舒服。
皇后有些遗憾,但眼下最要紧是收拾华妃,那头不过是顺带,总归能打一个是一个。
长条条的宫墙黄瓦下,寂静凄清的夜,丽嫔成功被捕获,输出的一连串癫狂语录把太后都引了出来,吐了自己的,更吐了华妃的。
丽嫔打入冷宫,华妃失了协理之权。
雍正回来后只关注了下陵容的孩子,别的并未过问。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成功斩断华妃一条臂膀,甄嬛依旧绷着脸。
“没想到太后也护着年世兰!”。
崔槿汐被甄嬛这不依不饶的性子弄得有些头疼,但真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无奈提醒道:“估摸着是因为年家,年大将军还在前线为国效力呢”。
甄嬛从头到脚都弥漫着不服:
“……是啊,没有家世,年世兰如何能在后宫这般惩凶斗恶,不把宫里人的命放在眼里”。
“福子何其无辜,眉姐姐何其无辜……”。
“我又何其无辜,我从不害人,便是太好脾气了,才总无端受她人侵害”。
无辜的甄嬛不放弃,在皇上去碎玉轩的时候用一盆枯败的盆景扒出了内务府总管,华妃远亲,明目张胆欺压后妃。
雍正淡淡扬眉,什么都没说的走了。
同一天,陵容依旧绣着花儿,哼唱着儿歌,不着痕迹把黄金鸡蛋爆了出来。
三天后,内务府大换血,包衣世家挪用贡品,谎报物价,欺上瞒下,控制皇嗣……一系列脏事曝光。
最终,抄家灭族,菜市口砍了半个月没砍完,乌雅氏一族更是没能逃脱。
内务府总管换成了十三爷座下一把手。
究其根本,一盆石榴花。
甄嬛得知后脸色瞬间煞白,她不过是想撤掉华妃的另一条狗腿子,顺便抹黑一把年世兰和年家。
怎么就这样了?
“槿汐!太后!太后……太后不会放过我的,怎么办”。
崔槿汐这会儿已经考虑要不要跑路了,这怎么这样能惹事呢?
现在除非怀孕,否则说什么都是假的。
慈宁宫,太后晕了醒,醒了晕,尽管她跟乌拉那拉氏连宗后有些瞧不上自己的本家,张口闭口乌拉那拉氏,维护的也都是乌拉那拉氏的荣耀。
可到底那才是她娘家啊,那才是她正儿八经血脉相连的亲人啊,皇上怎么敢,他怎么能!
太后气疯了,“去!把皇帝给哀家叫来!”。
竹息无奈得很,又不是没去过,您不是还亲自跑了一趟吗?
没用啊。
再说了,这人都没了,再闹又能如何,徒增烦恼。
“主子,如今……不若想想如何安排尚还存活的那些族人吧”。
“或者……替没了的乌雅氏族人报仇也好”。
太后到底坐镇后宫几十年,纵横一代的德妃,几乎是立马回神了。
却又在一瞬间萎靡下去,扎扎实实的明白一切都晚了。
“去吧,传甄氏过来哀家瞧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美人,能把哀家的儿子迷成那样”。
“一盆花便掀起一场屠戮”。
其实太后何尝不知甄嬛不过是个导火索,八成概率是皇帝借机兴风。
但她需要一个泄洪口,更遑论甄嬛还并不全然无辜。
争宠争得没有半点分寸!
自这天开始,甄嬛跪天跪地跪起了乌雅氏一族的祖宗,天天于佛前捡豆豆。
三天,就生生捡掉了一个孩子。
甄嬛醒来后懵了,差点脱口而出要杀了太后,只是更让她绝望的是后边,太后直接趁机悄无声息绝了她的子息。
温实初到底百密一疏,哪里能逃的掉,甄嬛大受打击,直接病倒,随之沉寂下去。
雍正瞧着她着实有点可怜,又想到充盈的半个国库,加之顺带警告一番太后,便难得大方给她晋了位份。
陵容摸着刚讨要回来的小钱钱,是之前损失的三倍嘞,摸了又摸,继续绣花了。
这次是虎头帽,一样的红色。
乌雅氏损失惨重,意味着皇后的人手没了大半。
心情很不美丽,不过听说甄嬛不能生了,一下又美丽了。
华妃那是直接得很,大赏翊坤宫上下一年月例银。
虽然她的人手也随着清缴没了不少,可不妨事,
甄嬛以后算是没希望了,顶天让她爬上嫔位,就又是一个数砖块的敬嫔。
“本宫瞧她还能牙尖嘴利得起来,唇枪舌剑跟本宫杠,小小常在……不,是小小贵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翊坤宫众人跟着笑,难得遇上年世兰这么畅快的时候。
至于其余各宫,那都是噤若寒蝉,安静如鸡。
秋去冬来来年到,新春吉祥,陵容挺着临产的肚子在未央宫院子里来回走动。
皇后那个老妖婆,八月份都还想着跟她装聋作哑,没人开口她怕是预备着让她踩着厚厚积雪去请安呢。
皇上祭天回来后直接让她病重休养了,宫权更是被收刮了干净,一分为三,华妃,敬嫔,包括她这里也摸到了一份。
此外,皇上还给她送了佟嬷嬷来打下手,负责但不仅限于她生产的事,说是伺候到她月子出来为止。
陵容没让她家里来人,主要她母亲眼睛瞎了,后来她求了皇上派出太医帮着诊治,如今才初见成效呢。
安家别的人么,见不见的没必要,人多反而会容易出乱子。
未央宫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前朝出了状况,运送西北的粮草途中偶遇流匪。
景仁宫宫门紧闭,皇后阴恻恻的盯着茶杯里的碧螺春。
“快生了吧”。
剪秋嘴唇嚅了两下,“应该快了”。
“不是才递了消息进来么……把消息送出去,就甄嬛,端妃还有华妃”。
“总有人会动手的”。
剪秋有些迟疑,“这……有用吗?她们会动手?”。
皇后把杯子磕在桌上,“端妃想孩子都快想疯了,安氏没家世没宠爱,她怕是心动得要命了”
“至于华妃,事关她哥哥,她还能坐的住?”。
“甄嬛……看着雅妃的眼神都快嫉出了火星子,上次闹鬼事件她不就差点没忍住么?”。
“若是成了便最好,若是不成,本宫也认了”,
到什么都不做的,她受不了。
第1583章:甄嬛传安小鸟20
顿了顿,皇后又追加强调道,“记住了,启用太后的人,千万不能沾了咱们”。
“还有,皇上压下消息,华妃都没让知道,你亲自去办,一定小心”。
她还是偶然从太后那里知道的消,太后忙活着照顾宫外乌雅氏残余部落,皇上也睁只眼闭只眼,自然便让宫外消息给透到了慈宁宫。
剪秋想也没想,“是,奴婢明白”。
皇后咬咬牙,最后又提了一句,“若是实在不成,便放了莫动,不能沾了一点腥味儿,江福海都也别说”。
剪秋愈发严肃,“是,奴婢明白了”。
消息是散开了,可是华妃爱重皇上,在知道哥哥那问题不大后也忍了。
甄嬛专打逆风局,小产一场几月过去,碎玉轩连喝口水都困难。
正筹谋着复宠报仇,华丽归来,之前她便是嘴贱惹祸,现在警醒着呢,装没听见。
只有端妃,早在温宜公主生辰宴便埋下的火种,如今熊熊燃烧起来。
即便察觉有人故意,但耐不住她自信,外加实在渴望,动手了。
巧合的是,她用的也是太后的人。
她在太后身边待了好些年,哪里能一点收获没有呢。
这日午后,天空难得放晴,惢莲正在给陵容念着话本子,屋内一阵欢声笑语。
宝娟在门口探头探脑,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陵容瞥了她一眼,“进来吧”。
“主子”。
“有什么事便说吧”。
宝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奴婢在外边听了道消息,说是您的父亲安大人……好像出事了”。
陵容动作猛然一顿,针扎进指尖,溢出一滴红彤彤的血珠。
还有这等好事?
她本想着站稳脚跟再送他上路的呢。
“你仔细说说”,仔细听着,陵容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仔细说说的后果,陵容动了胎气,当然,这是她说的动法。
也是巧了,刚好羊水破洞,孩子即将出世。
她真是个不称职的额娘,这点小事也值当这么激动。
安比槐被下大狱,且得了鼠疫刚咽气。
半个时辰后,陵容在床上满头大汗要死不活,含着片人参强撑着生娃娃。
雍正冷面黑沉坐在厅内,皇后来了,妃位都来了,包括焉啦吧唧的端妃,说是同陵容一面之缘很有好感,就也来了。
其她人都在院子里边儿候着,除了久不见人的甄嬛依旧养病。
又两个时辰过去,夕阳无限好:
“哇哇哇……哇哇哇……”。
“……哇哇哇……”,
“哇哇………哇哇哇……”。
……
陵容成功诞下六阿哥,母子平安,皇后当时就差点没绷住,端妃第二号没绷住的,华妃除了有点羡慕酸两句,别的没了,齐妃气成河豚,嘴巴都快嘟上了天。
院子里的人由敬嫔领着头,那各种滋味恐怕也只有她们自己清楚。
小阿哥被蓝绸襁褓包裹着出来送到雍正手里,孩子张着嘴嗷嗷哭,一张小脸皱巴巴猴子一样,却胎发乌黑,眼睛亮堂堂的,瞧着就是能养活的模样。
满人抱孙不抱子被打破。
皇后等人经过十个月的观察,根深蒂固觉得皇上重视这个贵子,或者说久违的儿子,见状也别来脸,没人敢找不痛快。
直到……
雍正看着儿子,平淡的吐出:“六阿哥取名弘煜,安氏生育有功晋位贵妃,改封号珍”。
这回皇后等人坐不住了:
“皇上,这雅妃生子一连晋了两次位份,中间还越过级,是不是……太过了些,况且,这老祖宗规矩也未表明嫔妃生子便能晋封的啊,还是……”。
华妃也不干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新人压她一头!
“是啊皇上~这怕是对妹妹们不大公平,曹贵人,欣常在,裕嫔……不也都生了孩子吗?”。
齐妃更是双目瞪圆溜溜:“皇上,臣妾才只是妃位呢,三阿哥都这么大了,天天长高,臣妾的位份也没见跟着长啊”。
端妃静静站着不动,沉默不语,低垂的眼眸晦暗一片,五毒蛇一般冒着冷光,到处乱喷汁。
雍正没带理会的,“高毋庸,传旨,命铁帽子怡亲王为正使,大学士张廷玉为副使,持节,册封安氏为贵妃,四月初五就是好日子”。
高毋庸可太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了,闻言马不停蹄到处晓喻,后廷前朝,内务府各局各司,亲自跑的,半点不假手于人,比当初的小夏子还大喇叭。
其她人:“……”。
皇后回景仁宫的路上一整个人阴得滴水,“……本宫怎么觉得,皇上对安氏,有些不大对劲呢?”。
别说她,剪秋都意识到了,“是啊,别说是重视皇子,可奴婢瞧着,怎么着也太过了些”。
皇后也是后知后觉,想着自己八成是被皇上给耍了:
“安氏……如今可是有子有位份,照着皇上的架势,怕是会惠及母家,安比槐没了,不是还有个庶出弟弟吗,再过两年便能参加春闱”。
剪秋一脸难为,“那……是咱们错估了?”。
皇后思索着,沉默着,手上把玩着新制成的璎珞:
也是她思维固化了,一味觉着皇家宠爱历来同皇上传召次数成正比。
如今……怕是真要出了一只漏网之鱼了,还肥美异常,华妃有宠有家世却无子,甄嬛有保命脸同样无子……通通纸老虎一扎就破。
只有现在这位安氏……
有儿子,有位份,家族只要有皇上扶持,不愁起不来,现下加之得宠,还是非一般的宠。
打破套路大脑的皇后跟开了挂一样:“安氏走到如今的地步,即便有运气成分,怕也离不开皇上有意护着”。
愣是躲过后宫众人的目光,长成这般可怕的模样。
剪秋那叫一个一言难尽,“……还能这样?”。
理清楚的皇后茅塞顿开,以往的那些隐隐不合理,如今看来都有了合理解释。
“也是她能藏会演,再有家世卑微,外有皇上配合……本宫终日打雁,不曾想今日竟也被啄瞎了眼”。
皇后嗤笑,“皇上啊皇上,估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吧,抬起一个又一个的挡箭牌来,是得多怕那安氏被后宫里的人生吞活剥了”。
若一开始就是盛宠,她就是出面找了太后,也一定会废了安氏的肚子。
如今……晚了,一切都晚了,太后会同意处置后妃,却一定不会亲手动已经生出来的孩子。
最多袖手旁观,可如今皇上护着,即便是她再豁的出去,也不可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成功活动。
不得不说后宫中人可能是一块儿生活久了了,脑回路真是一样一样的。
翊坤宫华妃正卖力打砸东西,殿内一阵阵噼里啪啦声响不绝于耳。
“贵妃!”。
“她一个小小县丞之女,她也配!能让她进紫禁城,还生下龙胎,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曹贵人期期艾艾老半天,见华妃嘀咕半晌没一句重点,索性干脆给她挑明了。
“娘娘,这安氏,怕是不大简单,您自己也觉着了,仅是个孩子而已……又如何能得这般?”。
提到位份,没有人比她更心梗了,人家没生就是妃位,她这九死一生生了还只是个没封号的小贵人。
嫔位在嘴边溜达来溜达去就是没个定准,馋得她如何流口水也无济于事。
人家呢,升级生孩子都跟喝水一样。
华妃一叶障目,不是真没脑子,闻言瞬间悟了,脑袋刷一下转过,射向曹琴默的眼神格外凌厉,还带着浓浓化不开的冰冷。
华妃的爱可是比皇后还纯的,当即不得了了,杀意尽显。
“贱人!”。
“本宫要她死!”。
包括端妃,甄嬛,后者女诸葛不是盖的,早前对上安陵容的时候就一直很不得劲儿。
她自诩出山后便是后宫第一人,每每碰上华妃都能大战三百回合不带喘气。
但唯有在安氏面前,对上那人平静无波的琥珀眼,总叫她莫名会有些气虚。
“……原来是这样”。
“皇上是拿我做了安氏的挡箭牌吗?”。
甄嬛清高到了血肉里,为了她的傲骨,骨肉孩子,血脉亲人,陪伴挚友……那可都是比不上的。
一下就有些受不了了,眼泪断线珍珠一样哗啦啦的掉不停。
甚至唇色都开始微微发白颤抖。
只有崔槿汐觉得不是这样,她跟别人想的不一样,坚定不移认为甄嬛得宠另有它法:
“小主,小主怕是多想了,皇上何许人也,大权在握,御极四海,太后的规劝都不一定会听,不至于宠个后妃都这样畏畏缩缩”。
所以你就放心吧,你不是挡箭牌,你是纯元皇后替身。
甄嬛果然听进去了,就是不知道被说服了,还是心理暗示接受了这个说法,亦或者……不服气,想要争上一争?斗上一斗?
……
只能说,后宫里的女人们啊,真是弯弯肠子十八道,大体一同,却又各有各的方向。
猜得对了一丢丢,雍正的确对陵容有些不同的情愫,可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护也确实是护了,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孩子。
前朝初定,他需要一个健康的孩子,最好是儿子,加之后宫太后,皇后屡屡挑衅不让陵容生,他可不就不爽了么。
但不管怎么说,女人们到底都是感性动物,几乎公用一个小脑,陵容以后是再不能猥琐发育了。
好在她如今已然根系深扎,将来稳扎稳打最次也能跟着儿子出宫开府安享晚年。
第1584章:甄嬛传安小鸟21
四月初五,陵容出了双月子,正式受封为珍贵妃,于景仁宫中领中宫教导:
看着底下跪着的人,雍容大气优雅天成,像一朵汲够了营养终于绽放的雪莲花,虽依旧平和无锋芒,可却全然褪却了以往的卑怯。
皇后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珍贵妃安氏,得天所授,承兆内闱,望今后修得自持,和睦后嫔,勤谨奉上,绵延后嗣”。
“臣妾承教于皇后,不胜欣喜”。
出了景仁宫后,陵容又去了太后宫中听训,她入宫一载,这还是第一次来到慈宁宫。
“臣妾参见太后,愿太后祥康金安,福寿绵长”。
太后对这个不骄不躁又生了个健康孙子的贵妃本该不讨厌也不喜欢的。
若没有乌雅氏的事,她或许会给个体面笑脸,但如今她对皇帝眼不见心不烦,迁怒得很,随便给了赏便让她退下了,客气两句都没有。
雍正浑不在意,直接拉起陵容往外走去,途中还不忘交代她:“太后不喜后妃打扰,日后无事就莫要过来了”。
安比槐一事泄露,查出了是乌雅氏的人,雍正半信半疑,却也没有深究的打算。
不过太后不干净是一定的,这次过后,他也真的再没多少耐心了。
热脸贴人冷屁,陵容又不是专爱受虐的,应得很顺口:“臣妾明白~”。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雍正停了脚步,背对着光看向正对初阳的陵容,神色不明,低声道:
“朕回养心殿了,晚上再来陪你用膳”。
陵容乖顺如寻常,“臣妾恭送皇上”。
只是膝盖还未弯曲便被他猛的提到了怀里,耳边是他的声音,带着热气:
“在未央宫乖乖等着朕”。
“带着咱们的孩子弘煜”。
“……可知道?”。
这一刻,或许是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起气氛太好。
雍正很突然的生出了想要有个小家的想法,温暖的。
陵容的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强劲有力跳动着的心脏,微愣了片刻,却也很快恢复过来。
低声呢喃道:“嗯,臣妾知道”。
随着御驾远去,陵容在原地停顿了片刻,而后转身,朝着相反方向离开,步伐从来坚定。
或许只是一切刚刚好:刚好他脆弱她存在,刚好他需要她存在,也刚好……他们都有那样支离破碎的原生家庭。
却也仅此而已。
未央宫。
身强体健的华妃抱病没来,弱不禁风的端妃反而来了,齐妃挣扎一二也来了。
“臣妾/嫔妾等给珍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
“谢贵妃娘娘”。
方才刚坐下众人的打量便似有若无的飘了向陵容。
多看两眼后一个两个的都深深觉一入宫廷深似海,最是套路深人心。
感情他们大家伙真的都被骗了?
上头这位哪里有小心翼翼攀爬的菟丝子姿态。
齐妃试探性伸出小jiojio:“贵妃娘娘,似乎同以往不大一样?”。
陵容微微勾唇:“哪儿不一样呢~”。
齐妃:“……”。
就是,说不上来。
好像……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样子了?
曹贵人杯子一盖:“许是齐妃姐姐看晃了,贵妃娘娘历来这般端庄优雅,温婉如期,何曾有变”。
这话听着不错,只是顿了顿后又听她道:“若说是有些许微妙差别……但也正常,贵妃娘娘如今育有皇子,那必然是今时不同往日的了”。
陵容将杯子磕在桌上,“是啊,为母则刚,温宜公主虽记在华妃名下,却也是曹贵人亲自扶养,其中多少折转,曹贵人想来也是明白的”。
曹贵人脸色一变,赶紧跪下请罪,“嫔妾失言了,可嫔妾绝无他意,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娘娘恕罪”。
她养着温宜本就不合规矩,还是华妃不乐意养着,才叫她得了便宜。
贵妃若是心血来潮提上一嘴,怎么说都合情合理得很。
更别提皇上经九州清晏温宜周岁宴一事本就不满她这个生母了。
淑和公主如今可都还在公主所孤零零的养着呢。
陵容迟迟不动,等着她跪软了膝盖才叫的起。
端妃跟甄嬛始终不开口,只是陵容没有给人做猴子的打算:
“端妃同莞贵人这是怎么了,本宫脸上有脏东西吗?值当你们一个劲儿的扫来扫去?”。
两人倒是没想到她如今是半点不遮掩了,说变就变,直言直语。
端妃捂着嘴假模假式的咳了两声,“本宫甚少出门,对贵妃好奇了些,让妹妹见笑了”。
左口一个本宫,右口一个妹妹,显然是不承认她这位身居高位的贵妃。
陵容轻笑一声,“是了,自入宫便听闻端妃身体不好”。
“不过如今本宫瞧着,端妃的身体还真是听话,说是不好也能每每到紧要关头现身,说是好却又从潜邸传的汤药相伴,据析……是红花汤伤了身体”。
见她骤然紧了紧袖口,陵容漫不经心顺着手中的缂丝方巾:
“说也奇怪,估摸着是体质不同吧,本宫幼年时期隔壁的一邻居,嚷嚷来身体总不舒服,后来便不知哪儿寻来的偏方,日日拿着红花泡脚,或是制成茶包,后来啊,那身体可是好着呢~”。
上次生产的事情,皇上查到太后身上便断了,也同她说了,可她怎么会信呢。
继续下去……
且她瞅准了目标人物皇后,辗转几道路的,可不就盯出问题了么。
端妃,病怏怏的倒是能搞事得很,太后的墙角她都能给挖了。
不过她也没准备同皇上说,凭着这份愧疚,弟弟前途定下,安渣渣也被洗白白,母亲得了二品诰命,一家子已然被接来京中安定。
再则她到底没事,端妃留给华妃,何必脏她的手。
至于皇后……她不是爱打胎吗,以后她不生了,弘煜有皇上盯着,随便她怎么打,使劲打!
弄不好走到最后还能给她送个大惊喜呢。
汉军旗的孩子的确天然没有优势,可若现实允许了呢?
比如,皇上就这么几个能选的,便只能矮个子里拔高个儿。
端妃不吭声了,她直觉安氏对她有莫名的敌意。
又想到她之前做的事,一时有些踌躇不前起来。
“贵妃娘娘说笑了,咳咳……许是体质不同吧……咳咳”。
“臣妾身子不适,算算也该到了喝药的时间,先行告退”。
陵容没拦着,随口便应下,转而看向甄嬛,这位还没回答来着。
也是个没事儿找事儿的主,同样盯过她的肚子,虽说后来她踢回去了,可不代表她会给她好脸色。
甄嬛倒是换了个借口,只道是欣赏她的魅力。
陵容不说信了没有,只让她们都回去了,她不是中宫,今日不过日子特殊才得阖宫参拜同贺的待遇。
待人都走光后,未央宫的所有宫人才得过来行大礼。
陵容一一打了赏,包括偶感风寒病重快嘎的宝娟。
如今她没必要再躲壳里缩着,也躲不住了,那清理窝里的人自然成为了要紧事。
景仁宫中,皇后练了一堆字,没一个写好的,最后索性不写了。
“她倒是不装了”。
剪秋也跟着刺嘴,“如何还能装得下去,怕是也没人会信了吧”。
“是啊~谁还会信呢”。
“……端妃……怕是也没人信了吧”。
的确没人信,据说抱病在床的华妃当即鲤鱼打滚爬起来,嚷嚷着传了江太医。
“本宫问你,红花汤到底怎么回事,可会致端妃那样虚弱?”。
江太医哪里敢藏着掖着:
“回娘娘,不好说,毕竟各人体质不同,只是这红花功效诸多,有利有弊,女子若是少量服用,并不会有事,甚至……搭配其它药材合理服下,还能调节身体机能,减缓女子月期不适”。
华妃脸黑了,她又不是天天给端妃喂汤,多数是过去扇嘴巴子的。
也就第一回送了一大碗,“……可本宫第一次给她喂的时候,她可是流了许多血”。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对红花汤的威力坚信不疑。
江太医一听:“……”。
好家伙。
还有这情况?
“那……那可能……可能……”,江太医有些不太敢说。
华妃不耐烦了,“吞吞吐吐成什么样子!说!”。
江太医咬咬牙,“可能端妃娘娘当时,也怀有身孕,这才……”。
“欸不过!也有可能是端妃身体不好的缘故!”。
华妃眼眶都红了,一巴掌拍桌上,“呵!她与我同为武将出身,哪就这么弱了”。
华妃越想越气:“当真是个贱人!本宫说她怎么好端端弄掉我的孩子,原是这般……以为自己有个肚子就能保命了是吗?”。
若非她当时下手快,怕是待她月子出来,对方都在王爷那过明路了吧。
第1585章:甄嬛传安小鸟22
其实华妃想多了,端妃当时确实有孩子了,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而已,也是后来见识多了才琢磨出点味道的。
是以她可恨死年世兰了,明明自己堕了人家的胎,却一脸受害人的姿态。
但宜修知道,不声不响一单二胎,买一送一,宜修那会儿嘴都要笑歪。
华妃忍不了了,直接找了家里送药进来,要无色无味那种。
不久的将来,端妃慢慢的虚了下去,这次是真虚弱,估摸着再想要搅风搅雨眼珠子乱转到处偷孩子也是不可能了。
几日后,景仁宫中。
陵容晋贵妃后首次景仁宫请安,皇后瞧她一眼都想打人。
刚坐下便挑拨齐妃,暗戳戳指出物以稀为贵,又倒是贵妃之子比你那个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儿子尊贵多了。
陵容直接:“是啊,三阿哥也不小了,我那弘煜奶娃娃一只,周岁都没过呢,自然是拍马不及的”。
齐妃舒服了些,“就是,我的儿都多大了,跟小弟弟比什么”。
皇后笑意淡了几分,正要继续,陵容没准备听她掰扯,反口提起了三阿哥的婚事。
齐妃脑袋空空,脱口而出,“皇后娘娘说了,她侄女青樱还小,让弘时再等等”。
皇后:“……”。
在座:“……”。
华妃难得目瞪口呆,“齐妃!你没脑子呢!让你等你就等!三阿哥一个堂堂皇子,身份何等贵重,等一个奴才秧子的女儿长大?别是你听错了吧”,
齐妃不满意了,一脸不赞同,“你说什么呢,皇后都是为了弘时好,说她侄女才貌双绝,更是出自乌拉那拉氏,乌拉那拉氏可是出了三后的,那我弘时如果娶了她,不是说……”,
越说越离谱,皇后哪里抵得住,紧急开口打断:“齐妃!”。
赶后又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来欲盖弥彰,把所有错推到齐妃身上,明里暗里指她自己心比天高奢望太过歪曲了她的本意。
只是这一回,就连在宫中摸爬滚打小一年的旻常在都一脸怀疑,不信任得很明显。
华妃更是直接怼得皇后地缝都找不准钻,笑得很大声。
难得赢了一筹的华妃神清气爽,转而看向齐妃:
“哎哟,我说齐妃呀,难怪三阿哥就只会长个儿,保不齐是遗传呢~”。
“你说你这么给她扯后腿,既已经没了先天……”。
“呕!”。
“呕呕呕!!”。
一连串的干呕打断了华妃的洋洋得意,众人目光刷一下齐聚过去。
皇后神色一凝:“富察贵人,你是怎么了?可是早膳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身子不舒服?”。
富察贵人身后的宫人笑着回禀说她家小主这是怀孕了。
皇后扯出一抹笑,惊喜道:“是真的吗?那太好了,这是喜事啊,要给皇上道贺了”。
华妃冷不丁被下刀子,那脸色难看的,她可不是皇后,养气功夫这么足:
“当真有了?找太医瞧过了吗?”。
富察贵入宫就是个小透明,也是被家里叮嘱过要韬光养晦,便一直憋着忍着避开众人锋芒。
如今骤然揣了个金疙瘩,加之陵容从贵人一步登天成为贵妃的例子就在眼前,她又自诩出身无人能及,跟皇后也能叫板两声的那种。
直接一胆生三胆,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甚至都开始暗戳戳惦记上皇贵妃乃至皇后的位置了,当即脑子便丢出二里地。
一脸傲慢瞥了眼华妃,显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多谢华妃娘娘关心~两位太医都来瞧过了,怎会有错”。
视线一转挪向甄嬛,“我可不是那种为了争宠就不择手段的人~有就是有,无就是无,皇嗣的事怎可作假,有了一个沈氏的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甄嬛微微一笑,不轻不重刺了回去:“富察贵人当真有福气,皇上去几次你便有了”,
话里话外说她不得宠瞎得瑟什么,不过就是运气好,得两回光顾就有了。
富察贵人没听出来,笑容更灿烂了,又想起自己被华妃拉去研磨的事,脱口就来:
“那是~我是有些福气的,这有福之人啊,可不就适合孕育龙胎了吗?只有那些没福气的,才会用尽百宝怀不上,恐怕啊,即便是怀上了也生不下来,生下来了也养不活~”。
短短几句话落了地,误伤在座几乎所有人。
怀不上的敬嫔之流:“……”。
养着个乌龟当儿子。
生不下来的华妃之流:“……”。
吃了多少酸黄瓜跟奇异古怪的药方子。
没能养大的皇后之流:“……”。
阴雨天噩梦来袭,每每啼哭不已。
甄嬛垂眸掩面冷笑:蠢货!
富察贵人浑然未觉,继续炮轰:
“不过莞贵人你操心个什么劲儿啊,这有福气没福气跟你是绝对没有关系的,你啊……板上钉钉的不能生了,一只注定不会下蛋的母鸡,再得宠又如何?更何况……你如今可是连宠都是没有的呢”。
只能说蠢货有蠢货的杀伤力,灵机一动倒下一大片。
皇后面子功夫都不稀得做了,直接叫了散,她要回去哭儿子。
华妃倏的起身,瞧着那脚步声,那方向,延庆殿没跑了。
甄嬛也被无情来了下,生生有了千刀万剐之痛。
其余人也不得劲儿,各有各的伤感,老好人敬嫔都没了提点她的意思。
富察贵人舌喷群雄,头一次高光至此,直接飘得比甄嬛当初还厉害,出了景仁宫觉得不够,立马又蹦哒到陵容跟前。
“贵妃娘娘,嫔妾是头一次有身孕,实在是心有惶恐,不知可否同贵妃娘娘取取经,也好同娘娘一般一举得男,来日也可得这未央宫一般的荣光啊”。
顿了顿,又听她颇为惋惜的口吻说道:
“不过~嫔妾出自富察氏,满洲八大贵族,而贵妃娘娘您……想来,咱们的孩子出生了,这待遇自然也是会有所不同的”。
“哎……是嫔妾冒失了,竟将您视为比对之人,嫔妾告退”。
陵容揉了揉眉心,生气倒是没有,更多的是惊奇。
仿富察贵人这么能找死的,掰着指头数数也就当初的余莺儿了吧?
“回宫”。
小路子立马招呼着人起轿,陵容回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给小路子送任务。
“盯着延禧宫,也一道盯着景仁宫”。
自她封了贵妃后,未央宫便被她清理过一遍,一年多时间里,谁是谁的人已然被她挖了干净,加之陆陆续续来投靠的,她如今能用的人手在肉眼可见的增多。
惢晴需要贴身伺候,内部的人交给了惢莲训练,至于未央宫外的人则通通塞给了小路子。
也算是分工明确,各谋其职。
小路子如今可是死心塌地得要跟着陵容混的,输赢各安天命那种,闻言立马领命。
惢晴问道,“娘娘可是担心有人趁机朝着咱们泼脏水?”。
陵容颔首,“防人之心不可无,富察贵人的孩子若非有皇上护着,想要生下来的话……恐怕会有点难”。
惢莲也意识到了,“这……咱们又正巧有皇子,属实是天然对立了”。
“的确很可能有人带节奏,没得恶心咱未央宫”。
小路子眼珠子一转,大力保证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带节奏的皇后,“安氏也就罢了,富察氏的孩子一定不能让她生下来!”。
“让你物色的人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剪秋神色有些为难:
“回娘娘,太医院先后出了章太医和刘贲的事,皇上亲自派人把关,尤其……尤其挡着乌拉那拉氏的人进来”。
皇后不可避免的沉下脸,好半晌才道:“呵呵……那便不急于一时,才一个多月,本宫等得起”。
等啊等的,后宫等来了皇上给三阿哥赐婚,嫡福晋侧福晋全补齐了。
也等来了甄嬛倚梅园祈福复宠,更等来了富察贵人到处截宠,好在这位胆大也胆小,只敢扒拉着比她位份低的或者同等级的薅羊毛。
时间又来到六月,大部队即将迁往圆明园。
只是中途卡了顿,宫外疫情大爆发,渗进了宫中。
皇后犹犹豫豫最后一拍巴掌,“让人动手!”。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要干把大的,最好能把富察贵人那胎端了的同时把锅甩给未央宫。
三阿哥实在有些辣眼睛,文不成武不就,而且皇上做的太绝,把才年仅十一岁青樱直接嫁到了大西北一穷举子家,乌拉那拉氏这一代的适龄女子连旁枝都没有。
姻亲套牢三阿哥怕是不成了,他又是齐妃自幼带大,并不十分亲近中宫,且六阿哥那头皇上看得眼珠子一样,轻易动不得。
既是如此,她干脆留条后路,去母留子,左右安氏那般家世,也没能力跟她抢。
剪秋死忠死忠的,说干就干。
只是……她这头才开始联系人,就出不去了,而且是所有人都出不去。
第1586:甄嬛传安小鸟23
雍正再次将皇后封印起来,理由自然还是养病,刚准备松口还给她的宫权跟着直接打住,忙前忙后为她筹谋的太后无语中,没忍住派竹息过来吧啦吧啦骂了一大堆脏话。
于是乎……
在皇后的无能狂怒下,陵容得了雍正的令,带着华妃跟敬嫔一块儿哼哧哼哧干活。
华妃不服气却也为着皇上一忍再忍甚至劳心费神熬红了眼。
敬嫔老实听话闷头干活,没有半句怨言。
疫情期间,养心殿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措施,涵盖医疗,防控,紧急律法……等等方方面面。
太医院加班加点研制时疫方子,宫外由怡亲王领头寻觅游医。
百官除却军机处要员,其余全体安置在家乖乖候命。
此外,所有进出宫门的人员必须经过严格排查。
……
内务府额外多出的防疫用品配合着陵容三巨头按时按例按份发放,不得有误。
各宫人员关门闭户不可随意走动,领着特批牌子方可通行。
……
一月后,怡亲王带来民间药方,由一江南医药世家所出,姓张。
疫情由民间起,张家摸到苗头那会儿便开始着手了,紧赶慢赶的出了成果,
相应的,宫中太医院被打了时间差,速度便慢了些,其中便也包括温实初,他才刚琢磨出一半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方子打了措手不及。
甄嬛脸色难看得厉害,“温太医,你这方子可有人瞧过?”。
怎么就这么巧?
温实初一脸懵,不明所以:“应该是没有的”,
甄嬛不死心,“可是……怎能如此及时,而且宫中太医又如何会比不上什么江南莫名出来的一个小游医”。
温实初并未领悟她的意思,一脸理所当然道:
“哦,张家在当地很是有名,祖上师从神医华佗,每一代都能出个把人才,这一代更是出了位十来岁的小天才,我父亲游历江南时还曾上门拜访过张氏,至于为何不入宫门,约莫是不想参与宫廷争斗吧”。
甄嬛咬咬唇,“那么……实初哥哥你的方子,可有同其两相对比过?效用是否有很大出入,若用你的方子,能否控制时疫?”。
她实在不想在贵人位份待着了,若有此举荐之功,何愁不能拿下一个嫔位。
她是不能生的了,只能想着走其它路子。
温实初被一句甜甜的哥哥喊得晕头转向,不过再昏头昏脑也得败给现实,只能一脸惭愧的说:
“只怕是不行,且不提我的方子只成了一半,即便是完整了与之相较也是治标不治本,粗糙得很,怕是会反反复复,还会有后遗症”。
甄嬛彻底心凉,再没了应付他的心情:
“今日多谢温太医了,本小主已然无碍,你且快些回去吧,如今宫中各处忙碌,莫要误了你的正事才好”。
有事实初哥哥,无事温太医,崔槿汐都看出来了,偏生温实初跟被下降头一样,一脸感动。
“多谢小主关怀,我自是明白的,但若是碎玉轩再有事,你便让流朱过来,我定当事事以你为重”。
“微臣告退”。
温实初在崔槿汐一言难尽的表情下扛着箱子大踏步离开。
又一月。
疫情被有效控制住。
再三月。
宫中疫情彻底控制住。
在整个疫情期间,陵容压住宫中偶尔冒出来的阶级论,强势不容拒绝的对宫人主子几乎一视同仁,该隔离隔离,该配药配药,该发东西发东西。
这倒不是她多良善,主要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天灾面前大家都一样,只有一条命。
且这种时候反而得靠底下人多些,人家随便起个阳奉阴违的念头就很可能引出大乱子。
更甚者,一旦让她们觉得上头人把她们当炮灰,那不论是出于报复心理亦或是必死决心,反弹起来必然都是很恐怖的。
跨过新年,宫中迎来新气象,持续了大半年的时疫终于完全被赶走。
这场灾宫中死了不少人,主子奴才都有。
端妃便是其中之一,还因着特殊时期不方便停灵太久,当天便随着诸多奴才被抬走了。
别说像样点的丧礼,追封都没有,当真凄清。
据说华妃看着医书的呢,听了消息还不忘抽空痛饮三杯,三杯不醉,之后又乐叨叨爬起来干活了。
正月里,皇上忙活着奖励前朝,张家得了个爵位,三代不降等。
怡亲王封无可封,便落到了他俩儿子头上,除却世子来日有现成爵位,其他两个小的也有的封了。
前朝处理完毕,雍正开始论功行赏后宫。
陵容加赐封号懿,为珍懿贵妃,享皇贵妃待遇,全家抬入上三旗正白旗,赐姓安佳氏。
华妃晋贵妃,敬嫔晋妃位,本来还挺好的,可一对比下来,华妃不爽了好久。
只是她多少有点慕强心里的,陵容在疫情期间一脸温温柔柔的说着话,雷厉风行的办着事,不疾不徐喝着茶的功夫将那些挑事的人说杀就杀。
那般铁拳铁腕铁石心肠,让华妃多少有点小欣赏,当然,她自己是不会承认的,毕竟这人跟她抢皇上,算来算去还是敌人。
景仁宫中,皇后没忍住砸了东西,“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本宫还好端端活着呢!”。
剪秋赶紧顺毛,“娘娘息怒,不过是双封号而已,到底并未正式册封,皇上顾及着您呢”。
皇后不知听进去没有,反正就是脸色依旧不好。
二月里,各宫宫门大开,皇后头风也好了,因为没有宫权,她便马不停蹄传各宫去景仁宫请安。
只是看着底下还未行册封礼便一身越制装扮的华妃,眼皮子一跳一跳的。
再一看依旧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毛病的安陵容,额头青筋更是一蹦一蹦。
最后瞥了眼还算安分仍然只知道缩着脖子的敬嫔,勉强多了丝安慰。
但不多。
总体来说,这个请安最后不知道到底伤了谁的心,乱了谁的神。
散会后皇后心中抑郁,她现在极需做成一件事来减轻自己浑身的无力感。
四月里,百花齐放,皇后办了赏花宴,邀六宫姐妹齐聚一堂。
挺着大肚子的富察贵人是剪秋亲自去请的人,贴心周到得很。
陵容路过对方身边的时候,那坐垫上浓浓的麝香味相当冲鼻子,她索性漏个面便以六阿哥那头需要人照顾为由跑路了。
皇后拦都拦不住,多说两句陵容便开始不阴不阳用着最平静的语气扒她马甲,就像上次带偏齐妃一样。
“妹妹路上小心”。
“多谢娘娘关怀,臣妾告退,姐妹们继续”。
华妃翻了个白眼,继续跟皇后杠上开花,什么牡丹花是粉色,什么芍药花是大红色,尊卑颠倒起来不留余地。
甄嬛见不得她好,跳出来秀起才学,一首诗把文化水平有限的华妃说懵了,也把皇后哄得心花怒放。
太阳正暖的时候,齐妃送给皇后的猫咪松子出场,富察贵人一柄香盒这儿抹抹那儿抹抹,抹来了松子,乱哄哄中甄嬛被人推出狠狠给她来了下肘击。
地上流了一摊血迹,看得皇后心中的郁结之气瞬间散开大半。
出了这样的大事,太后都去了,陵容放下她家崽崽,又回到了景仁宫中。
彼时的正厅乱七八糟一堆人,太后神色冰冷的瞧了一眼床上的人。
“不中用了”。
“怎么回事啊”。
皇后现在心情好得很,甩锅甩贼六,不带打等的。
齐妃自然喊着冤枉,但因为她有儿子,在场的人信与不信不好说。
大多是不信的,起码华妃就是如此,她一直觉得皇后是个佛口蛇心的毒妇,再加上她觉得齐妃没这个脑子:
“这猫都送给皇后了,鬼知道认谁做的主子”。
齐妃眼睛一亮,“是啊皇后娘娘,波斯送来后臣妾也就养了半个月不到就被你要走了,它在景仁宫待了两三月呢”。
皇后脸色一僵,太后别开眼直接有点想撂牌子,可乌雅氏不成器了,她只能死命抱着乌拉那拉氏,反正一直不都是这样么?
“好了!华妃,皇后到底是中宫,没有证据的事不得妄言”。
心上人亲娘发话,华妃只能憋屈的应了:“是~臣妾只是有些疑惑,这才无意冒犯了皇后”。
“嘶!”,突然打破平静的一道声音着实有些突兀。
太后一看是甄嬛,当时就要骂人,还是甄嬛自己忙不迭开口:
“嫔妾失仪,请太后娘娘恕罪”。
“方才嫔妾见富察贵人跌倒,因着靠得近了些,便想着拉她一把,不成想被猫抓了一爪”。
曹贵人:“……”,好不要脸的操作。
人孩子明明是被你怼没的,她当时可是瞧得真真儿的。
怎的还成救人了?
“原是如此,方才混乱间到确实瞧见莞贵人扑向富察贵人,莞贵人当真善良”。
甄嬛面上一派正义:“都是后宫姐妹,自是应该如此,况且……嫔妾不是救她的孩子,嫔妾是救皇上的孩子”。
曹贵人一句话不想说了,她自己也不干净,又没有证据,还是少开口为好。
不过这甄嬛倒是又狠又毒又没底线,吃人不吐骨头,心狠手辣杀人不见血,当真极品。
以后远离些吧,别被她算计了还得给她数钱。
也是这个时候,皇上身边的高公公来了:
“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众小主吉祥”。
第1587章:甄嬛传安小鸟24
太后没说话,皇后和颜悦色开口问道,“高公公,可是皇上有何吩咐?”。
高毋庸恭敬道:“回娘娘,皇上得知了景仁宫发生的事,特令奴才前来传旨”。
“传旨?”,皇后预感不好了。
“是~娘娘”。
“皇上口谕,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怕是时疫期间给累着了,皇上说了,让您好生休息休息”。
“另则,富察贵人晋嫔位,赐封号恬,着即刻挪回延禧宫修养”。
这次别说皇后,太后都有些挂不住脸,堂堂中宫,无权无子无宠,还三天两头被迫生病。
着实丢人得很,太后扭头便去了养心殿,两位贵妃一个背靠年家,一个后起之秀,四妃如今就剩下一个空位,新人里甄嬛惹她厌恶,富察贵人不中用,旻常在脑子不行,后宫需要注入新鲜血液。
大选过去也许久了,差不多该进新人了,反正皇帝说了不会再铺张浪费,她干脆趁机拉拢臣,择选适龄女子,正好她能全权把关。
雍正可有可无的应下,只要不过分,到底是亲老娘,不痛不痒的事情给点面子也不无妨。
又不是让他睡丑八怪。
不过在太后选定人后,雍正很狗的掐断了两者之间的联系,顺便废掉太后不少爪子,前朝后宫都一样。
瓜尔佳鄂敏才搭上太后就被降职,女儿是入宫了,可他怎么感觉还不如之前了呢?
再不聪明也有点摸到皇上的意思,立马不打招呼的断了跟太后的关系,属实是过河拆桥,其他几位有样学样,对太后方的暗示视而不见装聋作哑。
雍正很满意,又给了他们几分好脸色,至于新人,被他一股脑交给了陵容办理。
未央宫。
“瓜尔佳氏出身大族,虽非主支却也是名门,册为贵人吧,封号和,就安排在储秀宫”。
“其余两位,徐家姑娘册封常在,封号贞,另外一位史家的也封了常在吧,封号康,住所……一个启祥宫,一个咸福宫”。
陵容带着册子去了趟养心殿,雍正眉头一皱,瓜尔佳氏撤回贵人,成了常在,余下两位的封号划掉。
“史氏给个答应便可”。
陵容:“……是~臣妾思虑不周”。
雍正微微扬眉,拉过她的手捏了捏,“怎么,觉得朕小气?”。
陵容哪里敢,“臣妾并无此意”。
男人笑了声便带过她一同坐下,“有距离才会让她们知进退,懂分寸,珍惜一切来之不易,可明白?”。
陵容不明白,她也不需要明白,左右同她没关系。
不过她软和道:“臣妾听皇上的”。
雍正圈着她亲了亲,“是留下玩会儿还是回去?”。
这便是要忙碌了,陵容自然是起身告退,她还要养崽崽呢。
三位新人于五月初入的宫,只是,在一切安排就绪的时候出了点小插曲。
江南进献来一位女子,走的是时疫期贡献巨大的张家的路子,姓白。
皇上拍板册封了答应,估摸着是给张家两分体面,额外赐了封号敏。
陵容接活后马不停蹄安排下去,把人添进了钟粹宫。
景仁宫,皇后又又又被放了出来,接受完新人叩拜。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也见过众位姐姐”。
“起来吧”。
“果然生得很美,上前来给本宫瞧瞧”。
“是~”。
拢共进宫四个人,和常在得皇后令单独觐见,说她是这批人里边唯一的满军旗。
华贵妃自是不用说的,爱搭不理,白眼翻天,不屑与之为伍的表情很明显。
齐妃自从儿子成婚后就忙着她没影的孙子,私底下都已经没怎么来景仁宫报道了。
她是笨了点儿,可也不是蠢出升天,上次猫咪事件直接被华妃挑明,她多少是察觉了点的。
陵容一如既往的淡定,皇后挑了半天没个回音,干脆暂时放弃专心拉拢新鲜马仔。
奈何人家和常在得家中老爹耳提面命不可得罪了中宫与太后,可也绝对不能太亲近二人,皇上会生气。
她入宫是要出人头地一飞冲天的,怎可刚进来就无端端受人连累,眼下被皇后扒拉着亲近便很是不乐意。
和常在又不是个会掩饰的,当即面上便显出了几分来。
皇后千年狐狸修行成精,自然看得出,便也不再死拽着,态度明显淡了些。
和常在刚坐下便迫不及待看向陵容:
“早听闻珍懿贵妃娘娘容色无人能及,性子又格外和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妹妹瞧了好生亲切呢”。
陵容挂着招牌笑:表示你开心就好。
和常在见状笑眯眯的,挑动各种话头奉承讨好,陵容余光里瞧着皇后的脸都快裂成八瓣了,继续礼貌微笑,不接彩虹屁。
直到:“嫔妾刚进宫也没什么朋友,一见贵妃姐姐便是不同,听闻姐姐的未央宫华丽宽敞,只姐姐一人居住,不知妹妹可否有这个荣幸,搬去同姐姐一块儿做个伴?”。
皇后这才笑了起来,“是啊贵妃~新妹妹们都被你安排去其它宫室,未央宫由着你一个人住到底是奢靡了些,不若添位姐妹进去,你日常实在安静了点,和常在本宫瞧着活泼可爱,也算是给你逗个趣儿?”。
这话和常在听着有些怪怪的,但没反应过来,关注点依旧在对面的人身上。
陵容没心思跟皇后绕弯子,直接放话:
“和常在是满洲贵女,如今更是乃天子御嫔,不论何种身份也都是尊贵的,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容得臣妾逗乐,皇后娘娘切莫要说笑了”。
“况且……未央宫中六阿哥还小,正是闹腾的年纪,夜半啼哭偶有,和常在去了,怕是圣驾担心幼子骤移,那可就是本宫的过错了”。
和常在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她诡异的都听懂了,先是暗戳戳瞪了不阴不阳讽刺她的皇后一眼。
随即马上跟陵容打起退堂鼓,跟一个皇子争宠,她哪里争得过,别到时候没沾上贵妃的光,到把自己嘴里的肉给弄没了,得不偿失。
“嘿嘿……是嫔妾思虑不周了,还是贵妃姐姐心思细腻,为嫔妾们着想,储秀宫就很好,嫔妾住着很舒服,就不换了……不换了”。
这粗浅的模样跟旻常在和齐妃也差不离了,除了一张脸还算娇俏可人,没啥出彩的地方,华贵妃彻底放松了警惕,拔腿就走。
皇后三天两头被皇上关禁闭,曹贵人慢慢的自然也不好在做什么墙头草,坚定不移也跟着跑了。
余下的陵容等着皇后叫了散,才坐上辇晃晃悠悠回了她的未央宫。
一进门便抱着毯子上到处爬的崽崽香香,左边脸右边脸,更是埋头他奶呼呼的脖子上咕噜咕噜。
把孩子都整懵了,瞪着俩黑葡萄的大眼睛一脸茫然看着她。
“啊啊啊……凉凉,额凉……”。
“亲亲……额凉”。
陵容爱死了他这萌萌哒的小模样,脱了鞋子盘腿坐到毯子上,把他捞过来放腿上叠罗汉。
“额—娘—”。
小家伙两只小短手乱晃,“鹅—凉—”。
“额—娘—”。
“鹅—凉—”。
陵容:“……”,放弃了。
来日方长。
又过一日,其余三位新人也都得来景仁宫拜见,大家可算是见齐了人。
和常在娇媚,徐常在小巧,史答应清秀,容貌最盛者当属瓜尔佳氏,娇艳欲滴,小脸白嫩光滑,像极了剥壳的荔枝,灵动得很。
至于最后这位……齐妃本就是个嘴快的:“这敏答应,我怎么左看右看怪怪的?”。
“好像有点眼熟”。
长得是貌美精致,却毫无攻击性,而且这气质……浑身上下都似乎散发着一种洗尽铅华的纯净婉约,安安静静杵在那儿,干净圣洁得跟天山雪似的。
有这类感觉的不止是她,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有,皇后第一眼就瞧出来了,差点没笑弯了腰:
这江南的人还真会办事,心眼子都飘额顶上了。
华妃也看出来了,眼神似有若无撩向对面的陵容,幸灾乐祸倒是没有,就是莫名有些被这波操作恶心到。
敬嫔甄嬛曹贵人自然也都是聪明人,一时间神态各异,顾自垂眸沉思。
“啊!”,旻常在突然惊呼出声,随即大怒。
“真够没脸没皮的,我家贵妃姐姐还活着呢,江南那起子人真是活腻味了,竟连替身都送来了”。
敏答应似乎被她吓到,刷一下跪地上,一水儿的柔弱不能自理,颤巍巍道:
“是嫔妾的错,可这位姐姐所言嫔妾实在惶恐,容貌乃天赐父母给,嫔妾并非有意冒犯贵妃,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旻常在气的跳脚,她最讨厌拐着弯茶言茶语的人:
“呸!不要脸!谁说你长得像了,也不找个小水坑瞅瞅自己长啥歪瓜裂枣的样,这般矫揉造作的给谁看!”。
第1588章:甄嬛传安小鸟25
敏答应抖得愈发厉害了,跟朵大雨倾盆下的小白花一般无所依靠。
“是……是嫔妾不自量力,嫔妾……嫔妾……”。
华妃重重嘶了一声,瞥了甄嬛一眼,“贱人就是矫情!”。
皇后自然做起了老好人,“行了~起来吧,成什么样子”。
“旻常在!你也算宫里的老人儿了,说话也要注意点分寸才是”。
旻常在不情不愿嘟着嘴,“哼!”。
皇后温声细语的安抚了敏答应几句便又转向陵容:
“贵妃,这敏答应所言也极是,一切都是天意,想来也是无心,你便是再生气,也莫要伤着了自己”。
陵容头都没抬,轻描淡写的嗯了声。
见她这般淡漠,皇后有些不尴不尬的撤回目光,却还是不甘的嘴贱补充:
“你能想通便好,到底你入宫这么久了,不比她们年轻不知事”。
陵容抿了口清茶:“……嗯”。
敏答应的确像极了未经描绘的白纸一张,可陵容没感觉,因为她是黑色的纸,不见一丝缝那种乌黑乌黑。
哪里像?
性别像?
瞧着依旧是软包子一样,可相处这么久久了,在座的也都知道她是个黑芝麻馅儿的。
甄嬛一身紫色小马甲,看过新人后心里边五味杂陈很不好受。
这次复宠后,她的宠爱日渐稀薄,虽说同样在后宫中名列前茅,可同珍懿贵妃……是愈发无法相比拟了。
差距甚至已经大到她哪怕自欺欺人都没法忽视下去的地步。
才迈出出景仁宫便又正巧同畏畏缩缩的敏答应结了队,不知怎的有点嘴上痒痒:
“贵妃娘娘脾气历来很好的,今日许是……总归你且莫要介怀,更不要因着几分雷同便看轻了自己,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一面”。
她说话的声音不算大,可也实在是有些不讲究了,这才出了景仁宫多远便这般等不得。
陵容的仪仗正巧在她背后,双方擦肩而过,甄嬛面色有些发青的跪地上,本想狡辩两句。
可人家没问,只是微微顿了顿便离开了,那样睥睨蝼蚁的眼神着实刺激得甄嬛不轻,此外,似乎还带着点别的意思,颇为意味深长,她不太看得明白。
看不明白的甄嬛被罚跪了,两个时辰,理由是在宫中搬弄口舌是非,就跪在景仁宫门口。
这还是陵容第一次如此不给一个后妃面子,更是不给皇后面子。
养心殿,雍正听完后立马落笔摆驾未央宫。
陵容刚换下一身繁琐正抱着崽崽摧残,“……弘煜~小弘煜~你好好看啊~真乖真软~”。
雍正嘴角抽搐着走近,凑到陵容耳畔:“又在玩煜儿了?”。
这话不太好听。
什么叫玩了?
陵容纠正道:“是啊,臣妾在陪宝宝做游戏呢”。
男人不置可否,扫了眼她一身汉人装扮,宽松月牙白纱裙,束发以青翠玉钗,简约大方又轻盈飘逸。
“你倒是个会享受的”。
陵容把孩子抱起来,闻言偏过头嗯?了一声,询问。
雍正把她连人带孩拉到腿上,这可真是叠罗汉叠出了新高度。
陵容不太舒服扭动了两下,突然腰间的大手重了几分:
“就这样坐着”。
陵容到也不跟他争,只挪动着调整了下位置,怀里的崽崽啥也不懂,瞧瞧这个,瞧瞧那个,咧嘴笑。
真是天真又无邪。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听他像是随口一问:“听说你今日生气了?”。
“朕很是稀奇”。
陵容一脸莫名,“听说?听谁说的呢?并没有的呢~”。
见她只一味伸手拨弄孩子圆润润的鼻尖,不似作假的模样,雍正盯着她看,眸色深深。
“真的没有?”。
陵容微舒了一口气,反口问他,“臣妾为什么要生气?”。
“皇上指的是罚跪莞贵人一事吗?所以……您今儿是来替自己的爱妃讨公道的?”。
雍正没吭声了,只依旧看着她,一双丹凤眼里渐渐染上越来越多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东西,直待彻底爆发那日。
他如今是愈发觉得自己对眼前女子知之甚少,可明明他们相处许久,孩子都生了。
陵容一直留意着腿上玩累了埋头在她肚子上拱来拱去的弘煜。
“孩子困了,臣妾得先带他去里边儿午休了”。
雍正松了手,却也并未停在原地,反而亦趋亦步随在她身后跟着。
画面一转,陵容抱着孩子,雍正抱着陵容。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很快相拥而眠。
新人翻牌的三日里,皇上都跑了未央宫,太后眼不见为净,择选新人一事上她也算是看出来了。
皇上能给她的面子薄得很,风一吹就破,眼下只要不动摇中宫的后位,她是啥也不想管的了,没得掉价。
四位新人望穿秋水,终于在一月后得了皇上恩宠,瓜尔佳氏两天,空七天后,徐常在得了一天,然后断了。
六月下旬,皇宫里的大部队本是预备着老规矩出发圆明园躲大太阳的,只是西南一带突缝百年大旱。
圆明园之行就此打住,皇上带着皇后前往天坛祭天祈雨,顺便去皇家寺庙甘露寺为百姓祈福祝祷。
宫门口,大部队出发后,华贵妃神色有些戚戚,随口一问道:
“这次祈福只有皇后一个人陪着皇上,只怕不止是为了求得老天下雨,若要能求得一个皇子,皇后才能称心如意了”。
“……珍懿贵妃,你说是吗?”。
陵容自然道,“皇后位列中宫,是皇上的妻子,祈福祭天陪着本就是合理,至于求子不求子的,也不是我能议论干预的”。
华贵妃看得出来她这话说得真实,也是头一回对着陵容有些迷惑不清起来。
“你……倒是一点也不在意”。
陵容佛系得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我有弘煜,伴他康健长成就好,而且,我不太喜欢盯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伤人累己”。
华贵妃愣在了原地,她实在不明白如珍懿贵妃这样的,明明有子有宠的为何为竟能没有踹掉皇后的野心。
即便如今仅一人之下了,可她是真的从始至终对中宫都没有主动挑衅过,哪怕一次。
其她人听得真切,信的有,不信的也大半,比如新人,眼里明晃晃刻着大写加粗的骗人,再比如曹贵人甄嬛之流是半信半疑。
其实甄嬛眼光毒辣,脑子又是真灵活,她百八十的能分辨出真假,不过不知道是真不信还是不愿,总归她更偏向于接受让她更为舒服的答案就是了。
天气热,陵容身上虽只搭着薄薄一件衬衣也还是热得厉害,干脆利落的回宫了。
华贵妃从方才的思绪中回神后再次强行提起精神来,人各有志,她才不要被人带偏呢。
她就是想做皇后,就是想生儿子继承皇位,就是想家族荣耀,就是想独霸皇上,怎么了?
没毛病啊。
她如今还想趁着山中无老虎,好好耍耍威风呢。
头一个不对付的就是让她翻来覆去看不顺眼的甄嬛,同样的问题甩出。
只是甄嬛是谁啊,勾唇冷笑讽刺回去: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若得嫡子乃是大清之喜,自然不会有人为此不快,想来贵妃娘娘您也是如此的,不是吗?”。
华贵妃就说她真的是讨厌甄嬛得很,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这人到底打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从入宫开始就敢跟她横眉竖眼,言行举止屡屡犯上僭越。
最得宠那几日,上来就想截宠齐妃,后来是截宠她,就前段时间,她甚至听说这位在十五夜想留了皇上在碎玉轩。
皇后的确是没出息得很,三天两头被关起来,中宫威严全无,可哪怕她当年府邸最横的时候都从来没这么嚣张的。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截过未央宫的宠,又是否成功了没有。
当然截过!
甄嬛如果知道她想啥的话一定会大声宣言,只是没成功罢了。
华贵妃也不耐烦跟她斗嘴了,反正她是没赢过的,上次珍懿贵妃罚跪事件到是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
华贵妃甚至觉得自己脑子有病,竟一直浪费时间跟甄嬛逼逼叨叨,从来没对她动过真格的。
直接下令阖宫以后天天滚去翊坤宫给她请安,甄嬛试图反抗,抬出说珍懿贵妃都没让请安,华贵妃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很是响亮,甄嬛的脸立马红了。
华贵妃倨傲道:“本宫身为贵妃,手掌宫权,本宫的令也轮得到你一个区区小贵人置喙?”。
“珍懿贵妃要照顾六阿哥,抽不出空来训诫嫔妃,本宫与她同为贵妃,更是自潜邸便侍奉皇上,如何不能?”。
甄嬛卡顿片刻,但眼底依旧全是不服气,接着刚:
“历来后妃都只需向中宫问安,嫔妾不过是觉着有些疑虑这才没忍住帮着姐妹们问问,娘娘这般生气,当真不值”。
言外之意,我是小小贵人,你也不是什么正经嫡妻,一只破猴子称什么山大王。
华贵妃盯着甄嬛看了两眼,突然冷笑着转过身:
“也不必明日一早了,所有人现在就随着本宫去了翊坤宫吧,后妃以柔顺为德,莞贵人这口齿伶俐得怕不是皇上面前都想比划两下,实在是需要好生教导教导”。
在站众人:“……”。
第1589章:甄嬛传安小鸟26
旻常在直接跳出来一把推开甄嬛,“你烦不烦!都怪你!”。
“你是哪个牌面的人物啊,你就代替我们了,本小主允许你代了吗?”。
“真是个扫把星!”。
敬妃头疼得很,她也知道华贵妃的脾气,火爆归火爆但也不至于这么刻薄。
忍了又忍才没对甄嬛开枪,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众人陆陆续续都离开了,留守原地的只剩下甄嬛和敏答应。
敏答应小心翼翼扯了下她的袖口,“莞姐姐,我们快些过去吧,等会儿贵妃娘娘又得生你气了”。
甄嬛方才经历了华贵妃抡胳膊,加之其她人不阴不阳的眼神,这会儿正冰天雪地着,闻言强行撑起来一抹笑点点头。
翊坤宫大聚会愣是到了晚膳时分才散场,华贵妃可算是爽上了一回,她还很礼貌的派了颂芝到未央宫问问陵容,说她要不要也爽一爽。
陵容微笑谢绝,并提醒她莫要太过分,另外还把旻常在单独提走了,华贵妃睁只眼闭只眼,自然不会为难。
翊坤宫的热闹持续到七八日的时候,出了件事:
“娘娘,华贵妃罚跪莞贵人,于烈日下诵读女戒,稍有不慎,还让周公公举鞭挥打”。
陵容正在给弘煜喂鸡蛋羹,这家伙自从开始吃辅食后便敞开了胃,一日三顿大餐,若干顿小餐,吃得手舞足蹈,摇头晃脑。
“又是为何”。
小路子绘声绘色的卖力表演:
甄嬛今日请安三请四请不去,说是身体不舒服,华贵妃派了周宁海过去亲自逮人,到翊坤宫后她自是一番辩驳,习惯性清高不服挑衅不敬,华贵妃正过着后宫之主的瘾呢,当即她可不就遭殃了么。
陵容放下空荡荡的碗,把口水兜兜从儿子脖子上撤下来。
“可有人劝阻一二”。
小路子道,“敬妃娘娘到是劝了两句,别的……多数是煽风点火”。
陵容不走心的说道:“嗯,知道了,去提醒华贵妃,莫要出了人命”。
她到底主理后宫,多少得问问,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大家同为贵妃,年氏资历比她深多了。
且她也只比华贵妃多一个封号而已,总的来说大家半斤八两,真论起来谁也管不住谁,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翊坤宫,华贵妃得了陵容不咸不淡的提醒后半点没当回事,随手就把小路子打发了。
恬嫔死死看着院子里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甄嬛,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贵妃娘娘~这莞贵人臣妾怎么瞧着颇为愤懑的模样……哟~那眼神要吃人一般呢”。
曹贵人眼皮子微动:“说起来,莞贵人也是奇人,当初年节,皇上在倚梅园中遇上唱昆曲儿的余氏,而后余氏受宠”。
“偏莞贵人不知何故,生掰硬拽人家是鱼目混珠顶替了她的恩宠,非闹到皇上那儿去告状,把人弄进冷宫了还不够,不知道什么深仇大怨的,就是要人家死了才甘心”。
齐妃惊讶的瞪大眼:“竟有如此厚颜无耻颠倒是非之人?可皇上找的不是宫女吗?这甄氏也不是宫女啊,怎扯到别人欺君了?”。
曹贵人抿唇轻笑,“是呢~说是因着巧合,莞贵人那日除夕夜也在倚梅园中祈福,怕不是也碰上皇上,这不就……不知道她何处得来的结论呢~”。
恬嫔笑得轻蔑,“她一张嘴到处喷粪,两片嘴皮子上下一碰死了都能说成活的,也不是第一次了”。
“景仁宫那会儿明明是她推翻了我,还给了我的肚子一拳导致我小产,结果醒来后本宫天都塌了,害人的成了救人的,真是非常不要脸的作派!甄家好教养!”。
在场的除了早已知道的曹贵人,其她都给听懵了,华贵妃也是一愣一愣的。
“……这……还能这样?”,看来她嘴不过甄嬛是有原因的啊。
她哪里有人家这般脸皮无极限啊。
恬嫔自那次以后伤了身子再无法生育,她都恨不能生吞活剥了甄嬛,直接火力全开。
“怎么不能,甄氏一整个的从里黑到外偏还包着层雪花装纯骗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时候,坐在尾端的敏答应突然很小声的开口:
“这……是不是有误会啊,我看着姐姐并非这样的人啊”。
恬嫔唇角嘲弄:“你才入宫多久啊就好人了?本宫可是血一般的教训”。
不耐烦搭理这个傻缺,恬嫔干脆利落看向华贵妃:
“贵妃娘娘,这人贱骨贱皮贱人一个,一张嘴能说会道的很,想让她学乖,怕只是挥鞭子可不够”。
齐妃灵光一闪,“对!让人打烂她的嘴!”。
敬妃暗忖:甄氏也是好本事,入宫几年便把在场一半的仇恨值都刷了一遍。
华贵妃一听好主意啊,“颂芝!听到了吗,去!给我打烂她的嘴~”。
颂芝撸起袖子抬起脚便快步执行去了,甄嬛在大殿外被晒得昏昏沉沉,里边嘀嘀咕咕半天她也没听清楚,只隐隐几个字眼和数道恶意眼神飘来,她很想反抗回去却也无能为力。
这会儿又无端面临突如其来的巴掌,仅撑了十来下便怒火攻心晕倒了。
颂芝邪魅一笑,“哟~真够弱的呢,来啊~快快把人扶起来,娘娘的教导还没受完呢,如何能倒下”。
崔槿汐已经完全放弃挣扎,只一味杵在一旁留意着甄嬛的脸莫要被打坏了。
流朱早在颂芝巴掌落下之前就悄咪咪跑路了,估摸着是去搬救兵。
午后,陵容抱着崽崽午睡刚醒来,小路子表情相当精彩的带来了新鲜八卦。
“娘娘,果郡王闯了翊坤宫,直接把甄氏大庭广众之下抱走了”。
陵容懵了一瞬,抬手掏掏耳朵,“说什么?”。
小路子重复一遍后不忘补充:
“流朱姑娘先是跑了咱们这儿求助,可娘娘您正陪着小阿哥午休,咱便给她推了”。
“后来她不知道怎么想的便又跑了趟慈宁宫,差点没被宫门口侍卫拉下去刀了,最后干脆病急乱投医撞上果郡王,这位王爷也是个奇人,竟毫不犹豫跟着去了”。
惢晴愣怔过后差点笑出声,“这甄氏……当真有趣”。
惢莲也没忍住,“谁说不是呢,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就跟那话本子的女角儿似的”。
“什么奇形怪状的事都能叫发生在她身上了”。
陵容抿着唇,问:“华贵妃怎么说?”。
小路子一言难尽道,“奴才正是要说呢,华贵妃气疯了,直接派了侍卫去抓果郡王”。
“如今两人都被她困了在翊坤宫,内有有曹贵人提点,外加恬嫔添油加醋,其她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华贵妃咬定两人私通秽乱,如今嚷嚷着给皇上递消息来着”。
陵容:“……”。
这还真是华贵妃能干得出来的事,不过果郡王也的确没分寸到了极点,恨不能全天下都知道他们之间有问题一样。
上次九州清晏箫舞和鸣已然令皇上不愉,如今这是真不想要命了,还顺便拉着甄嬛一起死。
惢晴两人也是无语极了,“娘娘,可要奴婢去问问?”。
陵容摇摇头,“不必,华贵妃协理六宫,人家有这个权利”。
“至于果郡王,本也是他做错了”。
明晃晃的把柄,这可真是个大聪明,最好她俩真有点啥,否则甄氏亏得,真真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甘露寺,雍正接到消息的时候也抬手掏了掏耳朵,一旁的皇后嘴巴张开合上,合上又张开,她是想着华贵妃一时得瑟能闹出点什么错,她好趁机把权利囊回来。
可如今……这她想泼脏水都泼不上去,斟酌半晌只能干巴巴劝皇上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雍正到是不气,主要是丢人外加绿云压顶。
“……甄氏不敬贵妃,着褫夺封号打入冷宫”。
“果郡王不敬太后,贬为贝勒,闭门思过三月,以后无召不得入宫”。
他还是要脸的,哪怕两人大庭广众折腾得轰轰烈烈怕是已经传来,但也不妨碍他掩耳盗铃。
处理完糟心事的雍正继续领着皇后祈福了。
真是的,忙死他了都。
华贵妃得了皇上的旨意当即便将甄嬛打个半死不活丢去了冷宫,她身边人通通发还内务府。
只是周宁海办事的时候像是终于不瞎一样,知道了甄嬛入住主殿,私用掌事宫女的事。
这下好了,崔槿汐也不用回内务府再分配了,一棍子打去了辛者库刷马桶。
甄嬛又被她派人乱棍收拾了一顿才解气。
一月后,皇上皇后归来,雍正的首站便是未央宫。
陵容正拉着小宝宝学习走路,孩子如今贼喜欢到处乱爬,爬着爬着便站了起来,没两步就又一屁股跌落,然后抬头到处找鹅凉,找到后一脸委屈的瘪嘴。
雍正搞偷袭的时候,陵容一边笑话一边亲亲安抚着怀里的弘煜,顺便给他揉着巴掌大的小屁股。
男人一进门便将她从头到脚刷了一遍,一身干净清爽,半点配饰不曾有,当得上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陵容抬眸看去,“……皇上”。
第1590章:甄嬛传安小鸟27
轻轻柔柔的声音将雍正唤得莫名一怔,随即心口处变得软趴趴的,像是被一股暖流缓缓注入,满足的不得了。
他蹲下身把孩子提到自己怀里,又牵起她的手。
“朕不在这些时日里,你都忙些什么?”。
“带孩子啊,弘煜最近可是调皮了呢,到处乱钻,什么床底下,桌子底下,软榻底下……得时刻盯着才放心”。
雍正扫了眼屋内,发现但凡尖锐的地方都被裹上了厚厚一层。
“你是用心,朕之前便说过,你定会是个好额娘”。
卸下这身繁杂,怕也是担心一不留神戳到或砸到孩子吧。
陵容并未反对,她的确在学习做一个好额娘。
孩子是第一次做孩子,她也是第一次做额娘,他们可以一起成长。
生了他自然就要负责,不负责的乱生什么,就像她那个渣渣爹,生而不养,生而不教。
让她自幼便看尽了人性的扭曲与丑陋,残酷与现实,饱尝冷暖心酸,身旁到处充斥着奇葩跟极品,肮脏龌蹉之事比比皆是日日上演。
皇上这次回来后在陵容宫中一待便是小三月不见挪动,就连初一十五都独自待在了养心殿处理政务。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情况,景仁宫请安的众人看陵容的眼神直接不对劲了。
华贵妃明火执仗就差约架,皇后从暗示变成明示,齐妃酸言酸语满天飞,新人不太敢开口,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就连旻常在都暗戳戳让她稍微别太过火,她怕到时候她俩合伙也打不赢别人。
陵容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头一回真诚发问:
“本宫入宫前并未同你有任何交际,入宫后其实也不多,可你为何像是就一定认准了我呢?”。
对她比对皇上还尽心尽力,毫无缘由一般。
旻常在一捧着个大肘子啃,思虑半天回答:“可能因为……你长的好看”。
这是真话,那日选秀候场,贵妃娘娘站在角落里,一身衣服料子不算多好,可就是让她再也挪不开眼。
那会儿她就想着,若是能跟她做朋友就好了,一辈子洗眼睛,看着都能开开心心,吃嘛嘛香。
“我没想这么多,就是跟着感觉走”,想护着她,帮着她,陪着她,哪怕她好像不太需要。
陵容听完跟没听一样,这是什么说法?
陵容不懂,但门外的雍正有些懵:这说法好熟悉,貌似跟他有点像?
尤其现在,离不开未央宫的感觉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意识到某种可能性的雍正觉得自己病了。
他是帝王,他不懂什么爱不爱的,他自幼受的教育是后院妻子妾室各司其职,安他大后方无忧。
他从不多加过问自己女人们的种种,于他而言女人分两类,有用无用。
譬如皇后管理后宫,为有用,是他最趁手的工具。
再譬如生子者,也有用,为他孩子的生母。
……只是安氏,让他惦记太多,时常挂念。
这好像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毫无征兆的,皇上回归了后宫,这是一件大好事,众妃们喜大普奔。
大家看陵容的眼神又跟着温柔了下去。
高位除了两位贵妃还侍寝,别的皇上大多都是去给个体面坐一坐。
新人里比较热闹,皇后这次出山后直接不遗余力的举荐,连年岁上来的方佳常在都被她抬了出来。
被华贵妃指着鼻子的骂老鸨,皇后不放在眼里,继续没底线拉皮条,不过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
皇后略过了敏答应,甚至还隐隐打压对方。
雍正恢复了雨露均沾,皇后一边卖人一边开始筹谋另一件事了。
“可准备好了?”。
剪秋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里边静悄悄躺着一串红麝香珠。
“和常在得宠,本宫少不得偏爱几分,送去吧”。
“是,娘娘”。
和常在倒是戴上了,不过不多,给皇后两分面子意思意思两天就放柜子里落灰了。
皇后脸色阴沉得厉害,只是再如何黑也没用,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瓜尔佳氏怀孕一月。
人家身体倍棒,怀孕不是也理所当然自然而然?
只是还来不及头痛,后宫便接二连三传出好消息,史答应三个月,徐常在两个月,旻常在一个月,都是新人处传来的动静。
正巧临近年关,加之一堆喜讯让雍正大笔一挥大封六宫。
贵妃二,翊坤宫华贵妃,未央宫的陵容都没动。
妃位有二,咸福宫敬妃,长春宫齐妃也没动。
嫔位有三,延禧宫恬嫔不动,曹贵人晋嫔,赐号襄,钟粹宫吉贵人晋嫔。
贵人有五,启祥宫徐常在晋为贵人,赐号贞,储秀宫欣常在晋为贵人,储秀宫和常在晋为贵人,延禧宫旻常在晋为贵人,延禧宫方佳常在晋为贵人,赐号淳。
常在有一,咸福宫史答应晋位常在。
答应有一,钟粹宫敏答应,未侍寝,没动。
四妃六嫔皆不足数,皇后扫了眼见高位还是那样,自我作下许久的心理建树才算勉强舒服了些,还能接受。
又一个新年过去,册封礼结束后,皇后带着大家伙去了趟太后的慈宁宫请安。
这次太后没推脱,欢欢喜喜问候了有孩子的,更是赏赐了才怀上的,还不忘催促没怀上的。
最后留下皇后警告,翻来覆去让她好歹留两个。
皇后垮着个匹脸左耳进右耳出,满脑子这次办赏树宴还是赏草宴,如何才能把那些肚子都摁扁了下去。
结果她这头绞尽脑汁思索了小半月才出点灵感,和贵人那头出事了。
“你说什么!”。
“这东西有问题?”。
太医是新来的小鼻嘎,还没有完全吸收宫中是非多,太医院一条舌头这个潜规则。
一脸肯定严肃的点头,“微臣肯定,这串珠子必然是有问题的,被起码浸泡了好几月的麝香”。
“小主今日身子突然不适也是因着佩戴此珠的缘故”。
和贵人愣在原地许久不吭声,一双眼呆滞着目视前方。
她记着家里的多番叮嘱,一直不与皇后亲近,接到礼物后只最初戴过几天,今日也是突发奇想取出来配衣服的。
可若是她没牢牢记着家里一开始的那些话,一不留意受了皇后蛊惑一直佩戴,那么她是不是很可能连怀孕都……
啪啪——
“贱人!”。
“毒妇!”。
“本小主跟她什么仇什么怨,竟想断本小主子息!”。
瓜尔佳氏回神后直接受不了了,扛着珠子直接跑了养心殿。
得知皇上不在,又马不停蹄跑了军机所,奈何此处要地哪里是她想进就能进的。
不过她怀有身孕,守门侍卫又都是上三旗实打实的贵族子弟,没一个人脑子笨的,不理会,却也不会伤了她。
和常在直接在外边疯狂大吼大叫:
“皇上!皇上求您为我做主啊皇上”。
“嫔妾要状告皇后娘娘乌拉那拉氏谋害戕害嫔妃,谋害皇嗣,罪不容诛!”。
“皇上!您出来见见嫔妾啊皇上,嫔妾实在委屈啊皇上,皇后送我的珠子有问题,是泡了大半年麝香的”。
“她就是个毒婆娘啊皇上,难怪您膝下孩子这么三瓜俩枣啊皇上,铁定都是皇后给弄死的啊皇上……”。
“她这是自己的儿子死了就要让您跟着断子绝孙啊皇上~她就是个变态,扭曲的蛆虫啊皇上~皇上啊皇上~您出来听嫔妾告状啊皇上~”。
周围宫人:“……”。
守门侍卫:“……”。
来往官员:“……”。
高毋庸得了小全子的话后愣是在原地停滞了好几秒才确定听到的是真的。
马不停蹄跑了进去要回禀,只是雍正耳朵又不聋,这么扯着破锣嗓子吼便是不十分真切,也还是听了些的。
一刻钟后。
瓜尔佳氏跪地上哭晕了妆容,嗓子都哑了还在那儿撕心裂肺的告状,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若有虚言,全族无后而终。
雍正揉着眉心,头疼得很,怡亲王眨巴着眼睛,替他家哥哥头疼得很,其余大臣中张廷玉历来讲究嫡庶尊卑,正房偏房不可宠妾灭妻那套,结果一听她吧啦吧啦九族都敢搭上,直接闭麦了。
皇后那头得了风声脚底抹油跑了慈宁宫,太后黑着脸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来找皇帝。
雍正这次已经忍无可忍,对太后耐心彻底消磨殆尽,太后才走到半路就被皇上的人送回去关起来无能咆哮了。
三天后,皇后的罪名被一一公布,桩桩件件罄竹难书,死在她手上的孩子,落地的没落地的,不计其数,甚至还有纯元皇后活生生一条命。
反正已经这样了,雍正破罐子破摔,丢人什么的瓜尔佳氏已经让她丢完了,连太后他都没藏着掖着。
当廷宣布废后,太后幽居慈宁宫,并下令乌拉那拉氏永不可为后。
大臣们一听那叫一个瞠目结舌,连忙低头不吭声:
真是个妻不贤娘不爱的小可怜呢。
景仁宫中迎来噩耗,皇后被困其中不得出,见了传旨的高公公,以及他身旁带着的三件套后直接红了眼眶。
却还是镇定道:“本宫要见皇上”。
她是大清皇后,她怎么能死得这么悄无声息,她要跟皇上对峙谈判,不行后再轰轰烈烈的离开。
高公公轻叹一声,挥一挥衣袖让人直接动手,宜修就这么被迫饮下鸩酒,死不瞑目。
第1591章:甄嬛传安小鸟28
皇后跟太后的打胎名单中包括了华贵妃那个六月成型的男胎,以及她宫中的欢宜香。
年世兰当时就彻底疯狂了,提着刀要去杀太后,好险才被颂芝跟周宁海看着。
“娘娘!娘娘您别冲动,太后是皇上亲娘,亲额娘”,
年世兰心碎了一地,“她算什么亲额娘,皇上的孩子都被她祸祸没了,那可都是她嫡亲孙子啊,老贱妇到底图什么,侄女比儿子重要吗!”。
年世兰思来想去气得睡不着,索性把上次给用剩的药端妃喂到了慈宁宫。
端妃挺不住疫情很大原因也是这个。
想来太后身子骨本身就不好,应该一样会挺不过。
皇后的事情一过,后宫像是彻底被摁下暂停键,阖宫安静的吓人。
皇上依旧雨露均沾,一时间百花齐放,满园春色。
华贵妃想法子搞死太后的同时也依旧卯足劲儿的争宠,齐妃终于得偿所愿有了嫡孙,董鄂氏温婉娴静,对她很是尊敬,其余人养胎的养胎,喝药的喝药,偶遇的偶遇。
不用向中宫问安,大家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后宫进入难得的平和期。
养心殿,雍正再一次结束了劳累的一天。
“贵妃最近在做什么?”。
宫中有两位贵妃,但高毋庸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回皇上,晨起那会儿,珍懿主子带着六阿哥在后花园那儿溜达锻炼,用膳过后又去了书房念书”。
“午后六阿哥嚷嚷着要晒肚子,娘娘便带着他在院子里边儿的榻上午休……哦,对了,娘娘近期还琢磨着要在未央宫的廊下弄个葡萄藤架,说是来年好吃葡萄呢”。
雍正笔端微顿,“……嗯”。
沉默片刻后又道:“可有……提过别的?”。
高毋庸嘴角抽抽:“……这,娘娘体贴,六阿哥也懂事,想必是念着皇上的,却又顾及皇上前朝忙碌轻易才不会打扰”。
雍正再次沉默,沉默过后便是轻笑,“走吧,去看看小六”。
“嗻~”。
未央宫中,陵容看到皇上的时候愣了一瞬,她不是木头,相反的她敏感异于常人。
皇上这几月的莫名变化他看得清楚,虽然不懂对方怎么了,但他似乎很纠结,很烦恼,眉头能夹死一只绿头苍蝇。
好在,也是无妨的,她如今已然不怎么再需要他,加之皇后那条毒舌也没了。
她可以过齐妃的那种日子,一年到头见不着他,看着孩子长高,成婚,生子,待他出宫开府后,跟着儿子一起去享福。
陵容愈发温和,由内而外,拉着孩子轻唤了声,“皇上”。
雍正站在常羲沐月的影壁下,眼眸深邃,神色仿佛淡到了极致,就这么静静隔空同她对望,过了许久才走过来一只手抱起孩子,另一只手牵着她往里走。
“天都快黑了,怎的还在院子里,仔细着了凉气”。
陵容配合着:“怎么会呢,月亮这样圆,且亮如白昼,还点上了宫灯呢,如此美丽夜景怎可辜负”。
……
至此,皇上常驻未央宫,时隔不算久远的怪异现象再次出现。
不过大家都当皇上这八成是犯病了,反正很快会恢复正常,包括华贵妃,也包括陵容,还包括在紫禁城某个小小角落里日渐被众人遗忘的那抹熟悉的柔弱。
钟粹宫中,敏答应怀里抱着一只纯白色的猫咪,很是温润可人。
她听说,珍懿贵妃娘娘喜欢小白鼠,她宫里养着一只白白胖胖小白鼠。
可她更喜欢猫。
就像每次照着镜子的时候,看着刻意上妆后里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而她同样更喜欢原汁原味的自己,一样。
夜深人静,寂寞清,一旁的宫人劝道:“小主,该休息了”。
敏答应不为所动,依旧一下又一下温柔的为猫顺着毛。
宫人抿了抿唇,“小主您放宽心,皇上独宠贵妃却也不会一直这样,之前不就发生过一次吗,小主且耐心等着,您这般好,皇上早晚能想起您来的”。
其实宝鹊如今也有些迷茫,她原本是皇后派到这位身边的,可如今皇后娘娘骤然倒台,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而且,这位是个不争不抢的,很是淡泊名利的模样,白瞎了一身同贵妃相似的气质,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其实只要她肯努力努力,或许恩宠就来了呢?
再这样下去,她这么一个小小的答应,得一辈子叫不着皇上,怕不是要等着熬成了白发答应,老死宫中不成?
敏答应这才缓缓抬眸,看着深夜幽幽道:“唉,都是命”。
江南白氏,富甲一方,哪怕因着是商户,修建的住宅不可为府邸,却也是朴实外门,奢华于内墙,金砖铺地,琉璃壁灯,反季花圃随处可见……园内打造无一不精,堪比皇家园林。
她的父亲前后娶有三任妻子,后院更是妾室无数,天高皇帝远,可毫不夸张的说一句凡貌美者皆入其帐。
她的母亲,便是其中一位姨娘,据说是很俗套的卖身葬父戏码,后被富贵大老爷相中,得以安生,又一年,诞下她,白荷,也便是江南白大善人,白老爷的第三十六个女儿,之后,她便没了母亲,也好像从来就没有父亲。
随着时光流动,她就这么粗糙的长成,最后又被精心雕琢送了宫中,为家族抬高门楣。
……忽而一阵风吹来,掀起她的衣角,也惊到了怀里的小猫,它动了动爪子,像是不安。
“走吧,确实晚了,该休息了”。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皇上日复一日的两点一线没完没了一样,让后宫中人愈发嗅到一股酸臭味,开始躁动了起来。
陵容的未央宫日渐热闹,访客来人络绎不绝,宫外福临们都递了牌子,像是琢磨着找路子抱养孩子的恬嫔,以及天真无邪扎人心的淳贵人之流,再如华贵妃一般忙着报仇大业的都抽空跑了一趟,让她不要太过分。
此外,半路堵皇上的,仗着肚子截宠的同样换汤不换药天天都要来上一场。
今日,小路子来禀,“主子,钟粹宫敏答应求见”。
陵容疑惑,这位倒是不曾来过,“让她进来吧”。
正厅。
敏答应施施然跪下,“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
“谢娘娘”。
惢晴上了茶,敏答应端起来浅浅喝了一口便放下。
只开口道:“这茶叶……蒙顶山茶?”。
陵容眸光一顿,“嗯”。
敏答应唇角含笑意,“真是好茶呢,也是几年未曾尝到了,尤记得家中时父亲最是爱的”。
许是她喝得起劲儿,陵容也端着茶杯抿了一口。
之后两人又聊了许多,敏答应兴致似乎很好,一直说个不停,期间还给她穿插了一个小故事。
敏答应似乎很会讲故事,讲的故事也比话本子上精彩许多。
一直到了午后,才见她起身离开。
末了陵容似听她叹了一声:“娘娘,嫔妾同您,并不相似”。
她怯懦,胆小,历来忍气吞声,讲究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如今……却突然想要勇敢一回。
陵容盯着她的背影,沉默下去。
惢莲一头雾水,“娘娘,奴婢怎么瞧着这个敏答应,有些怪怪的?”。
惢晴也有所感,“是啊娘娘,奴婢也察觉不大对,可要派人盯着?”。
陵容摇摇头,“不必了”。
两刻钟后,养心殿。
敏答应五体投地,正式得有点不大正常:“嫔妾白氏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雍正不经意的抬眸扫了眼下首的人,眸光却是突然一顿,随即双眼不自觉眯起,面上条件反射滑过一丝厌恶。
半晌才叫了起。
敏答应像是不觉,依旧跪着:“嫔妾有罪,包庇纵容”。
男人没说话,敏答应抿了下唇,自顾自的继续一通卖爹。
勾结当地文武官员,盗卖官盐,私自采矿,开设地下铁厂……挪用贡品,狗胆包天,随便一项都是九族消消乐的程度,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
最后,还扯出了当年疫情期间贡献巨大的张家。
白家每年在寻至江南一带流民投奔最多的地方定时定点设棚施粥,实则是为张氏提供没有路引的黑人口,任其私下分批次处理。
有些卖到底下黑市,也有些卖到海外,还有些送到……张氏实验基地,张家的那些所谓祖传的秘方都是那些人体药人中千锤百炼得来的……
雍正听得脑瓜子嗡嗡作响,高毋庸也在心里我了个大草,骇人听闻,骇人听闻呐!
雍正没让事情过夜,一刻都忍不了,直接动了粘杆处赶过去灭门,领头者就地处极刑,张氏连同白家大半夜睡好好的被五马分尸,去的人都是精干,鸡蛋都给摇散了才罢休。
稍微出了一口气的雍正早朝都没去,传了他亲爱的十三弟,甚至把被幽禁的大千岁也放了出来,复其直郡王爵位,承诺办漂亮了还会给他晋级,让他俩一同去处理这件事情,务必院子里的蚯蚓都给他抄回来。
第1592章:甄嬛传安小鸟29
半月里,整个江南地带那是风声鹤唳,涉事官员连回家养老的都被拉回来分了两半,菜市场扩建又扩建,大千岁最后不耐烦了索性哪抓的随便摁个小凳子就哪砍了,至于那什么姓白的跟姓张的,直接是不敢出门,哪怕只是巧合同姓。
结束后,雍正将其间罪名昭告天下,全国百姓都沸腾了,有些亲人尚活的,不论没了孩子还是没了老婆,都不远千里徒步跑了去乱葬岗骂街。
这其实算是半个历史遗留问题,张氏历经历朝历代下来,在当地算是隐藏极深的地头蛇,名声好得很,又擅伪装,还是医药世家救苦救难,尤其救当地官员。
是以即便是有人察觉了什么小小苗头也多半会选择装聋作哑,更甚着干脆搞起合作。
总归理由多多,护着他家太理所应当了。
加之先帝爷一代英才,但晚年的时候追求好名声,到处给人借钱不催债,除了养蛊儿子,对待眼皮子底下犯事的京中官员都宽容得很,更别提那这个山高水远挨不着边的地界了,许多事情都睁只眼闭只眼,曹氏一族在江南的某些时候甚至可以称得上只手遮天,吃的用的有时候比宫中皇子都好。
当今上位仅仅几栽,还是个实打实的宅男,忙着处理九王夺嫡以及先帝爷留下的烂摊子,实在没空关注其它,如今若不是内部人自爆,还真不可能这么快发现这两条毒蛇还顺利揪了出来。
前朝翻了巨浪,后宫出了位大义灭亲的永和宫敏嫔娘娘,一时间各宫声音此起彼伏说啥的都有。
终于在两月后,皇上再次踏足后宫,未央宫烛火未灭,迎接圣驾。
一夜过去很是和谐,次日晨起,陵容送走了神清气爽的皇上,脑海中却不禁飘出昨夜两人的怪异对话:
“第一眼看到敏答应,有你的影子,朕看了很是不舒服”。
“哦,人有相似物相近,多看看就舒服了”。
“甄氏同纯元也很像,样貌气质都很像,但朕看了就不会不舒服”。
“……这个,臣妾就不知道了”。
话到最后,他说:“……容儿,若有一日你听了菀菀类卿,记住朕的话,那是男人最恶心的谎言”。
“真的爱护,便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
回神后,陵容又接连想起了那日敏答应说的那个故事:
她有一位朋友的母亲姓陆,名唤陆雨兰,典型的江南美人,而后卖身葬父,进了一个大富豪的家,再后来,生下孩子,难产而亡。
这是表面的。
实际上,陆雨兰一身血液很是特殊,早便被某个医药世家盯上了,两大门户打配合,他们做事滴水不漏,拐弯抹角让她的消失变得合情合理,顺便还让那位老爷得以提前废物利用享用一番,两全其美。
陆雨兰坚持了十几年,每每想尽办法找死都没敢,她的女儿在别人手上。
多少次的水深火热,死亡边缘,她生生挺到了女儿十二,都等不及她及笄,终于还是没了气息。
大富豪家里的妾室连带着那一堆女儿都是他的工具人,她无依无靠在那样的环境下能长成,会是何种待遇可想而知。
突然有一天,她那位朋友被人推到了荷花池里,刚一露头便偶然偷听到了一个消息:关于她母亲消息。
凭借着只言片语,向来胆小怯懦的她查了下去。
好在大富豪有个远见,他对女儿们统一培养以便来日谈取更高的价格,除了不管她们私底下怎么你死我活,该学的都让她们学了。
小姑娘自然也不例外,且因着自幼受人欺负,她自动要求学习药理,制香,她心思细腻,且同她母亲一样拥有一身特殊的血,最后研制出了一款迷香,有催眠心智的作用,不过需要长期操作,
最后,她抽丝剥茧了近五年的时间,才彻底摸清了两家人的龌蹉。
……
惢晴见自家主子一直沉默不语,就一个劲儿盯着门口的方向,小心开口道:
“主子,可要用早膳了?还是等皇上回来一道用?”。
陵容看了眼东配殿,问,“弘煜醒了吗?”。
儿子的小床在她的大床旁边,只有皇上来的时候才会自己睡。
惢晴笑道:“没有呢,小阿哥能吃能睡的,这是好事”。
陵容淡淡应了声,“敏答……敏嫔新晋嫔位,她好似喜欢那日的茶叶,送礼的时也额外随些过去吧”。
进贡的茶,白家是不能喝的,只是……她那日为何要同她透露呢?
本身她自己不也是要去养心殿的吗?何以要多此一举呢?
陵容疑惑,却也并未纠结多久,许是人家心血来潮,总归也同她无关。
凛冬腊月,太后终于还是咽气了。
在此前昔,储秀宫和贵人成功生下龙凤胎十六阿哥跟三公主淑慧,咸福宫康常在顺利生下三胞胎七阿哥八阿哥跟九阿哥,以及启祥宫贞常在同样生下三胞胎十阿哥,十一阿哥,十二阿哥,旻贵人跟着批发了三胞胎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和十五阿哥。
那段时间前朝后宫看皇上的眼神都不大对了,小道消息称,说宗人府关着的八贤王当时就吐了大口血,几天没心情进膳。
但不管怎么说,轰轰烈烈的丧仪过后,皇上很孝顺的以日代月守了三十六天,便大手一挥,后宫大封来袭。
皇贵妃一,陵容。
贵妃二,翊坤宫华贵妃,长春宫齐妃晋为贵妃。
妃位三,咸福宫敬妃,贞贵人徐氏,旻贵人夏氏,二人皆凭着三胞胎一跃成为妃位,前者移居景阳宫,后者移居景仁宫。
嫔位六,延禧宫恬嫔,启祥宫襄嫔,钟粹宫吉嫔,永和宫敏嫔,储秀宫和贵人晋嫔位,康常在史氏同样凭借三胞胎跳了等成为康嫔,挪去了碎玉轩。
贵人有二,储秀宫欣贵人,延禧宫的方佳贵人。
常在空席,答应空席,皇上也没有要补充的意思。
不过前朝见皇上多胞胎生了玩儿一样,暗戳戳劝说什么选秀,只是被拒了。
孝期结束,册封礼也结束后,皇上继续进后宫了,东西六宫翘首以盼,却是眼睁睁看着皇上生根未央宫。
一个月,小意思。
两个月,无妨。
三个月,还能坚持坚持。
四个月,特娘的,汤都不让喝?
半年,小动作频频来袭,皇上亲自下场惩罚人。
之后的一年,两年,三年……四年……
华贵妃都认输了,不来就不来吧,好歹欣贵人没了以后,皇上把淑和公主给了她做伴。
又不是奶娃娃的会夜半啼哭,她直接把孩子当学生,教她挥鞭骑马射箭,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也得了趣,不再成天抱着门框对月落泪了。
至于后宫里的其她人,那便更是佛系了,有孩子的养孩子,没孩子的蹭别人孩子养,像是敬妃,都快成了碎玉轩钉子户了,跟人家康嫔混成了什么莫逆之交生死不弃,三天两头跑过去帮人带三胞胎,一坐就是一整天,屁股都不见挪动。
包括延禧宫里的恬嫔,也是乐叨叨厚着脸皮去齐贵妃宫里串门子,帮她抱三阿哥家的孩子过过瘾,或者跟齐贵妃关起门来蛐蛐这个,蛐蛐那个,乐呵呵得很。
……
西洋落地钟不停的来回摆动,一晃来到雍正十七年。
皇上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早朝,直接宣布禅位于太子,也就是皇后安佳氏的儿子,六阿哥弘煜。
大臣们虽然觉得有些突然,但皇上独宠中宫十几年至今,更是六岁起就阿册立了皇太子带在身边教养,对此也算早有心里准备,不是什么大问题,愣了愣后装模作样劝两句劝就接受了。
堂下的弘煜却是警钟大作,盯着他家爹一动不动,心中有种浓浓的不祥的预感升起。
他的皇阿玛不会要暗戳戳跑路,还拐带着他家额娘一块儿吧?
事实证明,弘煜猜对了,他这头的登基大典才刚一结束,雍正就带着陵容下了江南,寻求烟雨朦胧。
弘煜是红着眼眶送他们上的车,全程看着他家爹嘴都要笑烂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刺眼了,心梗得不要不要。
皇后富察容音在一旁站着一动不敢动,颤巍巍陪了许久,从午后安宁到日暮西垂了,才小心翼翼开口劝他回去。
弘煜紧抿薄纯,沉寂了许久才转过身牵着她的手,两人朝着宫门内一步步走去,携手共进。
随着砰的一声响……
双重门被重重带上,他们也即将开启属于他们自己的帝后新篇章。
(完)
番外
——那些紫禁城里的姑娘们。
新帝登基,太上皇的后妃们统一晋级,加封了太上:
华贵妃为太上华贵妃,被养女淑和公主接出了宫奉养。
齐贵妃为太上齐贵妃,一样的被儿子接走了,连带着把太上恬妃都拉了去。
还有其她的……最后包括太上敬贵妃都继续出宫当着她的钉子户。
说来……这是一个很值得提上一提的点。
雍正帝在位期间,大清无一公主和亲蒙古,不论是否其亲生。
偶有来上书求者,全被一口回绝,若论不服,则摁了地上摩擦摩擦。
最后想来许是巧合,为着和亲冒犯一举,大清版图是一扩再扩,直至高山阻隔,沙漠无边。
第1593 章 欢乐颂+
S市,欢乐颂。
阮软一身奶白色的连体鼠头帽居家服,拖鞋双小白鼠拖鞋,卷卷的齐腰长发被随意裹成一坨盘起,手上抱着一堆快递盒,走起路来发夹上的Wife小球球一晃一晃。
路上遇到了俩姑娘,一个黑长直戴着眼镜,穿着蓝T配牛仔,很是乖乖女,另一个白加短裙搭着侧编卷发,娇俏可爱。
她们正手牵手小小声的聊着天:
“说真的,我好羡慕咱们隔壁呀,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买上这样的房啊”。
“是呀,这小区环境这么好,离地铁又近,大小格局都很合适,要是能在这儿有一套自己的房子,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阮软戴着黑黑的口罩,闻言深以为然点点头:
可不是嘛,她从大一开始就拼死拼活,满打满算到如今奋斗了整整五年,加上老家父母留下的两套房才勉强凑齐的首付,还是运气好碰上十年来房价罕见最低的情况。
她现在可算是实打实的小房奴一枚嘞。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里边站着五个人,三人刚迈开步子,迎面便扑来一堆抱怨:
“小区环境也不行,绿化太少了,楼与楼之间隔得也太近了,跟鸽子笼似的”。
刚进梯的三位姑娘:“……”。
阮软黑黑口罩下的小脸黢黑黢黑的,刚站定又听背后传来阵阵芬芳。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这什么电梯?又破又烂又小,你看看……这才上来几个人就挤成这样?”。
“比爸爸给你准备的别墅差远了~”。
“再说了,这又是公司又是出租房,里面的人员也太复杂了,谁知道安不安全,都是些什么人,你一个女孩子住在这儿,爸爸实在是不放心啊”。
阮软没回头,但嘴巴没忍住,“……大叔,这里是公共区,不是无人区,您能不能有点素质”。
“我们都是人,这儿怎么就不能住人了?电梯里除了您女儿是宝贝,我们也都是规规矩矩干干净净的小姑娘,您说话过分了”。
电梯内安静了一瞬,许是有了人领头,另外两位小姑娘也再没憋着:
“什么话啊,有钱人就可以这样吗,我们不配做人啊,我们是苍蝇,我们是耗子啊”。
“就是啊,这有钱人跟咱们普通人就是不一样,这多好的房子啊,说的跟多委屈似的”。
阮软冷冷哼了声,继续同仇敌忾:“嫌弃就不要来,住外太空去”。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二十二楼。
阮软抬着小下巴:“哼!”。
雄赳赳气昂昂走了出去。
白衣姑娘同款:“哼!”。
大跨步也走了出去。
蓝衣的犹豫片刻:“哼!”。
小碎步紧随其后。
仨明明都不认识的人,却在这一刻达到了常人所没有的默契。
个个儿身上都带着一股浓浓刚出社会的稚气以及清澈愚蠢却又纯净不染污的底气。
曲筱绡低头抬手把眼镜扒拉下一条缝,“我去!”。
“这仨没断奶吧,怎么看着一个比一个幼稚”。
“不对……等等!这……还都是邻居啊!”。
曲父有些尴尬的脚趾扣地,胡乱附和了两句就赶忙出了电梯,这里又不是只有他一家三口,最里边还跟着家里司机和中介呢。
阮软来到2204,用下巴抵着包装袋,有些小艰难的抽出兜里卡刷门。
进屋后先喝了瓶核桃乳补充补充体力,随即便团坐在毯子上将东西一个个依次排列着拆开:
雕刻牛头铅笔,圆柱竹杯……马桶套,洗衣隔离袋,洗手间窗花,公主纱帐……九块九包邮小辣条,基本都是些生活用品。
刚归置好歇口气,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阮软起身打开门。
是方才电梯里的小姑娘,红衣超短裙还有短靴,颜色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看着质量很好,一头当下流行色碎短发,看上去一派随性洒脱。
“你有什么事吗?”。
呆愣的曲筱绡没接话:“……”。
呃!
好好看的一张脸,这是咋长的?竟如此权威,怎么巴掌大小的脸上全是五官?
标准的东方大美人啊,跟画卷上出来似的。
再一往里边左右扫了眼,见屋内装修透着一股子宋氏美学风,简约低调又不失精美大气。
曲筱绡短暂作评:人长的古典,风格也古典。
想到这位方才带着口罩,又一身萌哒哒涉世未深的装扮,她还以为会是个软乎乎的小可爱呢,后来听她小嘴叭叭,她又觉着莫不是个小辣椒。
眼下这扑面而来的清冷感,瞧着小整一个小龙女儿啊,到是她先后都给估摸错了。
不过曲筱绡转念一想,像这种级别的美人,有点脾气也正常。
“你好啊,我是2203的住户,被我爸弄得烦了,偷摸过来给打个招呼,我是曲筱绡,今天新搬过来,以后我们就是邻居啦”。
“我啊也没什么事,就方才那是我爸爸,他吧就是嘴上锋利了些,也是为我着急才的那些话,有些不太中中听,让你们见笑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好说话,阮软自然也会好说话,“没事,我刚才说话也没太客气,说开了就好”。
曲筱绡听着这一口软软糯糯的吴侬软语,骨头都有点酥了,递过去一盒子巧克力后,问道:
“听口音,你不会是江南来的姑娘吧?”。
她是海龟,又不是从小在国外长大,苏杭距离S市也不远,那儿的姑娘她不是没见过。
阮软点点头:“苏州的,我叫阮软”。
“哦,软软啊~”,曲筱绡伸出手,“以后多多关照哦~”。
阮软抬起手同她握住,曲筱绡趁机捏了一把:草!好嫩好滑。
占完便宜的曲筱绡勾勾唇,有些不着五六的甩过身板,扭着水蛇腰,“拜拜啦~”。
阮软也跟她拜拜,然后把门关上,放下巧克力进了书房。
夜,十一点左右,阮软被不知哪儿传来的震天响敲醒,脑瓜子嗡嗡作响,像极了被大洋芋追求白猫咪时弹吉他扰得心烦意乱的小米渣。
她揉了揉眼睛,顶着鸡窝头摇摇晃晃滑出榻榻米爬下床,却突然发现外边的狂狼是一种态度好像已经停歇。
犹豫片刻她还是打开门瞅一眼啥情况,到底谁大半夜起起伏伏造反。
咔哒一声,一颗圆溜溜的脑袋露出去,外头正乌泱泱一堆人堵在走廊中间那户人家,有男有女个个穿的花里胡哨,且凶神恶煞土匪进村打寨子一样。
另外,那屋子阮软知道,那是2202。
白日里的短发女孩依旧很潇洒的模样,就是眼下的潇洒似乎含上了一丝火气,对面俩姑娘她也认识,同样是白天见过的那两人。
她搬来其实没几天,对这些邻居都不熟,如今看着,双方似乎在争论是不是你报警的小游戏,都有些面红耳赤。
突然,左侧滴滴的三声响,随即便有一阵风从阮软头顶刮过,带飞她额头前的小呆毛。
这是一位瞧着就女强人精英范儿的女人,噼里啪啦数了一通中英叠加,把小短发妹弄的一脸懵逼,随着对方的门砰一声被合上了才喷脏话。
阮软见安静下来了,就也关门闭户,摇摇晃晃着继续回去咪西咪西,被子往上一扯,裹住了脑袋,缝隙中留出俩鼻孔圈圈。
次日的阳光照耀大地,并透过落地窗前的缝隙,缓缓爬上床幔,亲吻着中央凸起来的一团。
22层的女孩儿们开始各有各的忙碌,各自迎接着各自的日出东升。
安迪开上她酷炫的保时捷911从樊胜美同关雎尔两人身边飞驰擦肩,在那之前更早途径此处的,是一样从车库里爬上来的曲筱绡。
关雎尔挂着一脸羡慕:“哇,她们都好好耶,有车车呢”。
樊胜美嘴硬着:“车跟腿一样都是代步工具,真遇上事儿了,指不定还是咱这两条好使呢”。
但也不得不承认,“不过,那辆保时捷是真不错,那声音,你听听……那才是好车呢”。
叨叨两句结束,两人脚下不停,捉急莽荒赶着路。
“唉,快些快些,同人不同命啊”。
日上三竿,阮软在暖烘烘的窝里滚来滚去,睡到不气了才爬起来,拉开米白纱窗,随便倒腾了面包牛奶下肚,而后挽起长发,戴上发箍揽去额前绒毛,就也进了书房,开启自己一天的工作。
临近傍晚的时候,她靠摇椅上才刚小憩了一会儿,滴嘟滴嘟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阮软嘴里裹着口摩卡,扒拉过一旁矮几上的手机,滑拉一下,接通。
“喂~”。
“……小阿阮~这声音不大对啊~你不会才从你的棚子里钻出来吧”。
阮软不开心了,皱眉:“这话不好听,换一句”。
对面女人笑了笑,“行吧行吧,跟你说个好消息”。
阮软刷一下绷直了十个脚丫子,她还能被好消息砸中?
“哦?啥?”。
那头似乎更乐了,随着呼吸都紧促了几分,“S市国际网文周,年度一次,过村没店的”。
“来,叫声大姐大,再让你大姐大香香一个,马上带你去”。
阮软对自己深表怀疑:“……我能去?我这种八十八线小糊咖也能去?”。
第1594章:欢乐颂&2
对面立马拔高音调,“什么话,你怎么不能了,虽然你贪吃贪睡又懒得要死,大胖橘一样就知道晒太阳,但你就是很好很好啊”。
阮软:“……”,你奶奶个腿。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骂回去,对面已经挂断电话,丢下一句马上到达。
马上是真的马上,玛卡已经到了楼下,物业一般不会卡业主的访客,很愉快给摁了电梯。
大姐大风风火火上来后,抬手就是咚咚咚,上门要债一样。
“开门!开门开门!”。
“开门快开门!”。
“我来了!”。
阮软稳了稳才没将手里的咖啡撒出去,一脸无语的起身。
门一开玛卡就推开她哒哒哒略过去,一屁股坐团蒲上,又直接端起桌上的小茶壶框框炫。
跟大旱天跑出来的难民似的,给阮软吓成一坨。
玛卡缓了两口气后满血复活的蹦哒起来,一句又一句的话往外蹦,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这次不一样,这次很不一样,你姐姐我又是找集团总监,又是寻摸各大编剧,前前任都找上,就差卖身了,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成功给你弄来了邀请函”。
阮软缩着脖子两股颤颤看着她,感觉这人今天有点不正常,虽然平时也癫,可却从没这么疯狂过啊。
小小声的插了句嘴,“我知道的,我听说过,网文届的奥斯卡……大咖云集”,但至于这样吗?
玛卡一看她这小白兔的死样子就翻白眼,来回踱步,喋喋不休:
“你知道个屁,你成天蹲壳里守着你的一亩三分地,这次可是大不相同的……”。
玛卡眼冒绿光,说到一半猛的转身捏着阮软的小肩膀,两人身形相差颇大,不管是宽度还是长度,后者几乎被两个前者覆盖住,再配上对方眼底扭曲的兴奋,对阮软来说那是压迫感十足。
“我拿到内部消息了,这次去的人不单单是文坛界各大佬,要紧的是,今年会有诸多商圈人士,包括某某某商业大鳄,你懂这玩意儿的含金量吗?甚至……隐隐还有消息传说,上头好像也会来人”。
阮软摇头,眼里写满澄澈与无助:
搞资本的这么空?而且满身铜味的去那种地方干啥?
啊当然,她也不是说铜味不好,只是两者明显的渭泾分明,清浊不一啊。
还有……
“什么叫……上头?当官的?”。
玛卡郑重点头,四肢里充斥着难以抑制的沸腾血液,颤抖:“……说是来头还不小,帝都那边的”。
阮软听着听着拧起眉,“我怎么觉着不大对劲儿,不会是那天要在现场抓什么人吧,我不太想去,我们不去了吧”。
万一成了炮灰咋办,这种一看就不寻常的状况,还是乖乖缩壳里才安全。
玛卡脸上的表情倏的凝固,下一瞬立马瞪大了眼珠子,沉默片刻后,开始教育输出:
“宝贝儿啊~玛姐跟你说啊,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你可知道机会可遇不可求,这种级别的机会更是千载难逢”。
“尤其某某大佬更是不多露面,这次也是火星撞地球了,那是钱多的能砸死人的,随便指缝中溜点也不过洒洒水,就为换个心情愉悦”。
“咱就带着作品去露露脸,想你这几年下来一直闷不做声潜水出产,却也是不温不火的,但你可知道有些人为什么就是一直出版一直出版,拍电影拍电视剧各种大ip的出?”。
阮软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配合着摇摇头。
玛卡立马抖三抖,及时科普,快速给人洗脑:
“宝贝儿~才华也是需要推销的,差不多情况的时候,人家一定会选择那个更为熟悉的,咱就去多联系联系,走动走动,或者万一呢……万一碰了运气撞上个伯乐的给看上你的作品,不就成了吗?”。
夸夸一堆下来,阮软也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可还是皱巴着鼻子,脑袋都快摇掉了。
她推开玛卡缩回摇椅上,“我还是不太想去”,她有点害怕人多的地方,更害怕有什么未知的麻烦。
玛卡嘴角抽抽,毫不犹豫贴了上去,一大箩筐的话咕噜咕噜往外冒,末了还保证:
“哎呀,我也知道你拉不出见门,你放心,有你大姐大我在,你把心丢回肚子里,到了你就抱着自己的书乖乖坐着,有人来了我应付,你一个字不用开口,如何?”。
阮软沉默了又沉默,沉默是金……最后到底还是在对方的期待中答应了。
玛卡一拍大腿起身,“走!姐姐今日奢侈一把,带你去挑件礼服”。
阮软一下又怯了,捏着下摆的指节用力到发白,“这个……那个……我是有礼服的,也不用去特意买吧”。
实在是囊中羞涩哇,她现在天天吃泡面来着,除了早上有点好的。
玛卡不信,直接拉开阮软的衣柜,扫一眼,以每秒三厘米的距离缩减,三秒钟,就没啦!
一个小时后,市中心广场,A座三号门,车上刚醒的阮软被玛卡几乎是半抱着进去的。
阮软腿软了,这地方她也就大学时期跟小姐妹们来打卡过,可也只是打卡,许多店拍照都不让的。
随便一件衣服抵她几个月稿费,更何况还是礼服,阮软满脸拒绝:
“姐,咱不是说好了随便搞搞吗,我记得有几个小巷子里的就不错,咱去那就好”。
阮软眼珠子乱转,琢磨着之前想的租借一事,反正就去一回,穿了还给人家。
玛卡一看就知道她想什么,“哎呀~你放心~姐们儿我有钱,今儿包圆场,反正你之前也养活我大半年,现在就当礼尚往来,走起!”。
阮软直接是被她提溜进去的,这大胖妞像是瞄准了地方,电梯直升六楼,进去后更是抬头挺胸阔腿裤,豪迈的挥一挥大手,让人上了几个新款。
当然,有些是隐藏款,上不了,不过能上新款也很不得了,这地方都是得提前预订的来着。
第一套,一字肩拖地大摆燕尾裙,米白色,整体丝制,裙摆链接有薄薄一层轻纱,上身后像是巫山神女一般,飘逸灵动,夺人心魄。
第二套,贴身全包宫廷王妃裙,黑色镶金丝边的,且从脖颈右侧点缀有一串细碎闪顺着腰身蜿蜒至荷叶裙摆,走起路来随光影浮动,摇曳生姿。
第三套,斜肩高腰蓬蓬公主裙,粉嫩嫩的色,衬着她玉白的肌肤,显得整个人会发光一样。
总体来说……无一例外的凸显腰身胸围翘臀。
透过镜子,阮软看到了店员们惊艳到近乎呆滞的目光,那是纯纯的欣赏与赞叹。
平心而论,阮软知道她的外貌身形皆是得天独厚,她又不瞎,她美而自知。
最后,阮软抽抽着嘴巴,强烈要求换了一件改良版古风旗袍,标准的民国学生蓝,依旧贴身,却外搭一件米白色薄披肩,简约大气,温婉灵秀,像极了江南跑来的大家闺秀。
她就这么静悄悄的站在那里,气定神闲的看着玛卡微笑,浑身透着一派宠辱不惊的淡定和风过无恒的从容。
在所有人眼中,这已然不止是一种愉悦眼睛的美,更有一股超凡脱俗与世无争的优雅气质,散发着持久而迷人的魅力。
玛卡走过来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扭来扭去,“……这特娘的,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她围着阮软左三圈右三圈,摸着下巴再来三圈。
忍了忍没忍住:“姐们儿~你这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人食五谷杂粮,你咋偏跟那不会拉屎放屁喝仙露的仙子似的?”。
阮软瞬间满头黑线乌鸦嘎嘎嘎,好半晌才木着一张脸干巴巴道:“我进去换下来”。
玛卡盯着被推开又合上的镜子,依旧不停嘴,摩挲着下巴社会站,自顾自继续着方才的猜测。
然后又一个劲儿点头,“对……对对对……”。
阮软出来后瞥了她一眼,鼻子皱皱,“回家了,不然该晚了,等会儿吃吃饭,回去好洗洗睡”。
玛卡捏捏阮软脸上的肉,宠溺得不了:“好哦~回家”。
两人动作麻溜,结账后带着东西很快便消失在楼道口。
旋转游廊的栏边,站着个刚挂断电话的男人,其眼眸深邃,五官立体,英俊如期,手机熄幕后翻转于掌间,几分钟前便已定住脚步,并透过隔窗,静静盯着方才里边发生的一幕幕。
下一瞬,走近一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优雅女性,对着他温柔道:
“已经挑好了”。
“周总觉着如何?”,女人抬起手腕在男人眼前轻轻晃了下,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熟稔。
男人颔首,从善如流的笑了笑,温文尔雅,很是礼貌。
二人相谈甚欢,一同离开。
去往的方向,是大楼对面的顶奢酒店,二人是合作伙伴,如今也是一同邀约相会的世俗男女。
第1595章:欢乐颂&3
只是不知道为何,订好的一间房中途变卦成了两间,从助理手中接过房卡的时候,女人面上滑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僵硬,转瞬消散。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是一如既往的谦和温润:
“晚安”。
可这并不是她想听的,不过,虽然不知道为何男人会突然偏了意,但大家都是体面人:
“晚安,周总,希望我们……来日方长”。
周正面上平平,看不出什么意思,只依旧矜贵淡然,没有片刻犹豫的打开了侧对面的门。
洗澡换上浴袍后,男人慵懒的靠坐在沙发上,脑海中隐隐滑不久前遇到的那抹倩影。
短暂,却也令人难以忘怀。
同时,人似乎又总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轻易的便被勾起层层回忆,猝不及防。
校园时期里陪伴着他的那道流光溢彩,在此刻竟久违的清晰起来。
他的妻子,不,准确来说,是他的前妻,肖音音。
直到今日之前,他其实都从来不曾怀疑过自己是否唯一仅仅只深爱着阿音。
他们青梅竹马,校园婚纱,从青涩到成熟,曾是最完美的男神女神,令人羡艳的金童玉女,终又从甜蜜婚姻到走向破碎陌路。
他们强势而不容置喙的占据着对方的整个青春年华,轰轰烈烈半生纠葛。
但是,周正闭上眼睛,胸口处正蓬勃跳动着,是前所未有的强烈起伏,连动着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跳跃。
这一刻,他突然就不那么确定了。
阮软回到欢乐颂的时候正巧碰上了相亲回来的樊胜美,红唇波浪,曲线迷人,一举一动透着万种风情,是个很靓丽的人间尤物。
樊胜美不着痕迹打量着阮软,昨夜一面之缘到底匆忙,如今仔细一瞧,直接被看梗住了。
她相亲多,且一直想着怎么钓金龟一把嫁入豪门,便也潜移默化会去琢磨男人们的思维。
当下便习惯性站在男性角度去对阮软的价值进行了一番审核,短短时间将阮软看了个透明:
火辣辣的身材由内而外倾泻而出一股子不可方物的欲念美感,眸光澄澈却又带出一种极其罕见的灵动纯净,且还伴随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清冷感。
男人喜欢纯的,却拒绝不了欲的,喜欢贤惠大方上得厅堂的,却瞧不上听话乖巧自动送上门那种倒贴的,欣赏聪明懂事知性的,但一定不能是睿智不好掌控的……
总而言之,眼前这个小姑娘,除了缺少点阅尽千帆后的知情知趣,几乎已经杂糅了所有能让男人欲罢不能的要点,且毫无违和感。
要说还得多亏了昨夜曲筱绡的一通闹腾,22层的姑娘们,甭管潜水的夜游的全被炸了出来。
樊胜美红唇微勾:“你好,我是樊胜美,2202的租客”。
阮软友好回应,“你好,我叫阮软”,她拉过一旁的玛卡,“这是我大姐大,玛卡”。
玛卡少不知事那会儿追星,直接追到了娱乐圈干经纪人,后遭了滑铁卢才固步自封转行搞起编辑的,看人可比阮软这个小菜鸡毒辣多了,对面这位的打量她自然捕捉得清楚,不过并未察觉到恶意,她也不计较。
回家后阮软洗洗干净,泡了个澡,夜里便被玛卡紧紧裹怀里抱着,“宝贝儿啊,最近我就住你这儿了,咱俩好久没好好黏一块儿了”。
新环境,她得帮着阮软扫荡一遍这层楼才放心,就今儿遇到这位瞧着就不大简单的样子。
阮软闭着眼睛迷迷瞪瞪的嗯了一声,然后在她怀里拱了拱就彻底睡了过去。
同一时间,2202正开着短暂研讨会。
邱莹莹追着樊胜美八卦她的相亲对象怎么样,还没走出校园择偶标准的她上来就问颜值。
樊胜美便道脸还行,余下的就是各种吐槽,让她跟着还房贷,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的一把好手。
邱莹莹对钱不敏感,天真开口,“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好了啊,而且……万一他是个潜力股呢?”。
樊胜美冷嘲热讽,“三十多岁的潜力股?这潜得也太深了”。
不太想继续这个无聊话题的樊胜美索性转移话头:
“唉~咱们这一层啊还真是卧虎藏龙,2204那个小姑娘长得一脸红颜祸水相,将来指不定这么精彩,2201的又是一副不好惹的精英派,2203那个就更不必说了,典型的跋扈富二代,真是都不简单呐~”。
三位还全是业主,尤其2204那小姑娘,看着嫩得能掐出水来,竟也能在上海这样的地方自己买房了。
越想樊胜美越心梗,真是同人不同命,想她在上海蹉跎了大几年,结果还得跟俩刚毕业的小姑娘挤在一堆。
差距太大,实在有点难受。
邱莹莹的关注点是,“是啊,都是大美女,樊姐你也是个美女,算来算去,这层好像也就我跟关关都是大普女了”。
樊胜美心情抑郁实在没多余的耐心去安抚她,随口敷衍了两句就跑路了。
但她才拉上门,便又听外边传来邱莹莹自我激励的声音,“不过!各人有各人的运道,人家有人家的相配者,我也有我的啊”。
白主管也是个大个子的青年才俊,对她又温柔贴心,她也是有人青睐的呢~
时间一晃来到四天后,阮软换上衣服化好妆,同玛卡出门了。
经过2202的时候,门户大开,里边儿的樊胜美正喜滋滋跟人讨论着今晚去酒吧掐尖的事。
玛卡瞥一眼便看出了对方腰间的假包,到是没啥感觉,只要人品不坏,都不算啥大问题。
电梯门刚合上,2203的曲筱绡出来了,同样听到了掐尖不掐尖的话,其眼尾眉梢中的鄙夷瞬间溢出,半点没带藏的,意味深长上下看了眼樊胜美,便打了声招呼扭着腰离开了。
世纪大厦拢共三十三层,活动地点被安置在一楼玻璃会场,二楼客室乃至三楼盘桌大厅。
这场活动由S市新闻出版局连同华国际音像与数字出版协会指导,且S市出版协会以及阅文集团共同主办,并得XH区人民政府的支持,很是隆重。
现场汇聚了十多个国家的网络文学作家,译者,学者,和多方企业代表……共同探讨网络文学发展新趋势,以及网络全球化时代文化交流新风向。
此外,这也算是一场隐晦的中外文化大比拼,暗戳戳的潜在较量。
人流庞杂的场外,便是不提地下车库,大厦外的露天停车场都是豪车长龙,阮软已经开始本能的排斥了,后被玛卡牵着手往里走。
到门口核实完信息,领了位号卡牌后,两人在连途拐点处站着的美丽红衣女郎的指路下,七拐八拐穿过道道或幽暗或华灯璀璨的红毯长廊,终于来到了庄严肃穆的大会场。
会场中央,开幕式准时准点开启,一轮又一轮的主题演讲,重要人物们的致辞,文艺表演……到最后的优秀作品和创作者表彰,以及颁奖仪式。
阮软瞪着俩大眼睛,直接梦回学校开学典礼,整个人立马就要不好了,前期还能靠着兴趣撑一撑,中后期直接没了耐心,抱着玛卡的胳膊,脑袋一点一点又一点。
玛卡小小声的提醒了两遍,阮软瘪嘴发声,“咱俩这鸡脚旮瘩的位置,不会有人注意的嘛~”。
玛卡:“……”,她竟无言以对。
扫了一圈周围,发现摸鱼的人不少,干脆就由着她了,反正散会后的参观交流会才是重头戏。
玛卡摸了摸阮软的头,继续伸长脖子往最前排看去,得亏的她视力好了,整合半天总算是勉强看清了第一排的人。
最夺目的属C位的周总,谭总,以及……草!那是韩书记?
玛卡整个人都要爆发了,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就问今天你有没有。
“阮软~阿软~小软~醒醒啊,快醒醒嘿我家小宝贝~”。
阮软一动不动。
“醒来有好吃的哟~香香猪蹄啊,刚做的桂花糕~”。
阮软毫无知觉。
玛卡:“……”。
算了,反正醒来也没用,顶多看两眼,见识见识。
想通的玛卡激动过后直接破罐子破摔,反手掏抱着阮软也埋头呼呼大睡,很快两人便有来有往打起了不大不小的呼噜。
一觉睡到颁奖结束,阮软终于幽幽转醒,揉了揉眼睛,还有酸痛的胳膊肘,和屁股蹲儿。
玛卡跟着动静就也醒了,一样的步骤再次重现。
没一会儿,这一环节终于是结束了,玛卡拉着阮软去了楼上客室整理仪容仪表,顺便到存物柜取出两人的私人物品,这才上了三楼。
巨型水晶灯下已然不规则的大杂居小聚居着许多人,阮软跟着玛卡全场转了一圈结识朋友。
当然,她就是个吉祥物,端着酒杯微笑打招呼,没啥作用。
推销完毕后,玛卡又跑二三轮去了,放了阮软去自己玩耍。
第1596章:欢乐颂+4
在沙发上休息了片刻,阮软径直去了糕点区,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东东,她彻底放飞自我,取出餐盘大干特干,夹子咻咻咻的夹到飞起。
吃饱喝足打饱嗝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玛卡那头也累了,阮软不闲着,赶忙殷勤起身给她捏肩捶背,嘴巴甜甜的:
“辛苦啦,辛苦啦~”。
然后又屁颠颠跑去给她挑了很多她爱吃的点心,“来~给你嗷,别客气鸭”。
玛卡哼哧哼哧动嘴,阮软肚子撑着,抬手揉了揉,圆鼓鼓的,她还没忍住拍了两下。
过了一会儿发现有些不大舒服,阮软眉毛扭扭,“玛卡,我去趟洗手间”。
八成是吃太杂了,有点消化不良了。
“去吧,我等会儿吃完了预备再如一轮”。
玛卡看着眼前的一个又一个熟悉不熟悉的人,直接双眼冒金光,跟灰太狼看懒洋洋似的。
虽然食物链顶端那几位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可剩下的这些也都不是轻易能见的主。
不能错过啊,她家阮软是人才,书也都是好书,只是说没人引荐而已,就近几年拍的那些都什么玩意儿啊,她瞅着跟她家这位写的也差不多嘛。
阮软扛着包,脚步加快跟着指示牌的走,要说华国的建筑有个特点。
大!
大气!
恢宏大气!
找个洗手间给她转懵了都快,当然,主要她是路痴又是个轻度近视眼。
当年走出N京高铁站都快给她跑得脚底冒火星子了。
咕噜咕噜的肚子让阮软越走越急,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忙得跟十二点的小老鼠一样。
把迎面擦肩的谭宗明弄得一愣一愣的,真不是他自恋,凭他的身价样貌,走在哪儿都是鹤立鸡群,仔细算起来,这还是他生平头一次被人忽视得这么彻底,尤其还是个女人。
而且……这姑娘实在太吸引眼球,不论外貌还是气质,一副迷迷糊糊很好骗的样子。
一通冲水下去,阮软感觉自己身轻如燕,通体舒畅,肚子都跟着瘪了下去。
洗洗手出来后,便又七绕八绕的往回走,正巧路过一处露天阳台,见没人,也没啥禁止入内的标识,阮软索性走过去吹吹风,透口气。
霓虹璀璨的上海滩,灯火通明的不夜城,街道上车水马龙,夜空下的人们纸醉金迷,看的阮软莫名空虚。
她倚靠在围栏上,微微低垂的眼眸落在侧面顶灯照射下的阴影里,被风带动着发梢,放空的脑袋很清醒。
眼前所有莫名让她回忆起了之前跟闺蜜去过的澳门,见过的那只金狮子,最后是……忘记了时间的自己。
那会儿的她们都像极了误入城堡的灰姑娘,不,灰姑娘人家是公爵之女,她们……是小村姑?
在赌场待了两天一夜,出来后的她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自己纵欲过度却又精神抖擞的模样。
那种感觉真的很容易让人沦陷,但她再也没去过,值得一提的是,她家小姐妹三天后哭唧唧跑来找她,说她赢来的两百万被迫上交了。
阮软当时就笑弯了腰,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想想姑娘职业特殊,吃的是公家饭,估摸也是正常。
那会儿她幸灾乐祸的同时还是很耐心的安慰了她两句。
……思绪回归。
念着往事,阮软不禁勾了勾唇角,眼底带着点点细碎的柔光。
却在抬首间,笑意缓缓敛去,斜上方站着个人,手里端着杯酒,其袖口处往上翻折,被叠得一丝不苟,腕上的表露出大半,彼时对方的嘴角似乎挂着浅笑,可以肯定的是,他正在看着她。
或许是局限于由下往上的视觉效果,也或许是露台上的灯光不甚灼眼,那人背着光,被笼罩于内,莫名便透着几分慵懒颓唐的意味,可明明他衣着得体,稳重自持。
那由内而外舒展着的一种蛊惑人心的性张力,无端勾引人浮想联翩。
还是说她太过色色?
仅片刻功夫,阮软撤回视线,大步离开。
韩聿扬了扬眉,难得有些许情绪外露,兴致波涌。
结束之前,阮软又饱餐了一顿,因着之前在会场睡了将近一个小时,她这会儿精神抖擞得很,打开车窗到处乱看。
这不……看出问题来了。
那是一辆撞翻的车,就是不知道是自己撞的还是其他。
几分钟后,阮软跟玛卡到达第一现场,看着车里貌似奄奄一息的人,阮软很礼貌的问:
“需要救你吗?需要就眨眼睛”。
她其实不太想救,但过不了心里那关,所以她全程开着录音。
想着万一有可能人家是自杀呢?
她就可以心安理得报警然后回家了。
玛卡:“……”。
她看了眼阮软,默默把刚摸出的手机收了回去,连同摁灭了界面上的120。
周正:“……”。
他有点艰难的抬头,一下就对上了车窗外的小脸。
熟悉。
是她?
鬼使神差的,周正愣了一下,在触及对方眼底不耐的时候,终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想活。
阮软面上滑过一抹可惜,掏出手机110,112跟120一同拨打,之后就蹲在地上撑着下巴喂蚊子。
先来的队是110跟112,依次配合着做完笔录后,120终于姗姗来迟,已经快流完血的男人被抬走,阮软自然得跟着上去。
看情况她要缴费,人顺利进了手术室后,阮软一脸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很不舒服,玛卡取出外套披在自己身上,又把她拉过来抱在怀里。
期间玛卡还跟阮软普及了一把,说是救的那人叫周正,爷爷当官的,后光荣退休安心养老中,爹是个生意人,妈妈是个大学教授,标准的官三代,富二代,很完美的人设。
就是爹后来出轨自家妻子的学生被暴出,关键那学生不知为何竟跳楼身亡,事情直接闹大发了,影响实在恶劣,被对家拿住不放,都上了新闻头条。
周氏大动荡,随之而来是各种赔偿的巨额债务,最后差点没撑下去,关键时刻周父被女孩父女拿着女孩的遗书以及录音状告入狱。
周爷爷本就暮年的身体直接垮台,没多久噶掉了,周母一生父母疼爱,丈夫呵护儿子优秀,一遭遇到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承受不住直接疯疯癫癫起来,最后趁人不注意也割腕自杀。
刚上大学的天之骄子周正,十几岁便扛起了家庭重担,属实是美强惨大男主剧本了。
不过人家也确实厉害,一手把风雨飘摇的公司愣是缝缝补补了起来,还带领着公司一路摇摆,扶摇直上,如今谁人都得给两分面子。
当然,这其中还穿插了一位书香世家的前妻,不过玛卡没多说,主要是不咋了解,就知道个大概,阮软也没多问。
眼下要紧的是,这位特娘的没有亲人,孤家寡人一个,两人商量半天,想着要不要把对方的助理或朋友找来。
但斟酌再三,终究是没有,阮软还等着人醒来赔她钱呢,医药费手术费,紧急叫车费……精神损失费,她现在兜里就剩俩钢镚了。
难不成找人助理要?找人朋友要?
都不大现实的感觉。
这一等,就是一夜加大半个白天,阮软惦记着她的钱,一步不离开,让撑不住的玛卡先回去补觉了。
玛卡知道她穷的很,给她送来吃的,又叮嘱了一堆,让好了打电话她过来接她,才离开的。
是以人醒来的时候,阮软正啃着酸菜肉沫粉丝包,茶几上还放着杯现磨豆浆。
见状眼睛一亮,“你醒啦!”。
她的钱!
阮软三两口解决了手里的包子,且喝光豆浆不浪费,又快速擦了把嘴,到上被杯白开水快步走过去。
把人扶起来后递给他,等他缓了缓才把昨夜情况吧啦吧啦说了一通,包括他的病况,尤其着重强调好几个费用。
为此她掏出兜里折叠整齐的一堆发票送他手里。
“挪~你看看”。
憔悴不堪的周正愣愣抬头,盯着她眼底殷切切的目光,好像看到了俩金光闪闪的元宝,当时就被可爱到了。
只是胸腔处传出的闷笑扯动了伤口,“……咳咳”。
阮软莫名其妙看着他,眼底都是你怎么了。
真是好懂得很。
周正又想笑了,心情好似格外愉悦。
已经有多久没见过这么简单干净的人了?
或许……从来没见过。
哪怕号称最纯粹美好的学生时代。
“嗯,我会还的”。
阮软差点脱口而出什么时候还,最后好歹顾及着点薄皮,忍到了吃过晚饭,才又开口。
这一次理直气壮了很多很多,话里话外我牺牲巨大,你不能再压榨我了。
周正有些艰难吐出漱口茶,抬眸再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那么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诧。
他这个人可是比那堆破破烂烂的报销有价值多了,她是真的不会放长线钓大鱼吗?
沉默良久,周正轻笑着取过一旁的餐巾擦了擦手,随后填了张支票给阮软,很简单的几个动作,被他做起来却是不紧不慢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得很。
薄薄支票上的金额不高不低,像是刻意踩着阮软愿意接受的上限:“额外的算作答谢”。
许是想着以阮软的奇葩脑回路还是可能会拒绝,便又补充了一句,“我的命很值钱”。
第1597章:欢乐颂+5
阮软把多余的话生生吞下,之后的态度温和了一大截,自认两清后寒暄了两句扛着包就要溜走。
只是刚起身便被他叫住,阮软停下,犹豫再三接过他给的名片。
“有事可以直接联系,我会尽可能帮助你”。
阮软自然接过,不走心的嗷了一声,出了房门。
楼与楼之间的扶梯口,正巧摆放着垃圾桶,阮软把名片撕碎丢了进去。
她想,他们应该不会再有其它交集了。
医院外玛卡已经在等着,还很卖力的朝她招手。
阮软过了斑马线钻进车内,把支票给递给她看,也把所有事情说了一遍。
玛卡嗅着有些不大对,但想想又似乎一切正常,便不多问了。
“这样也好,银货两讫”。
阮软拿着支票没忍住摸了又摸,“对鸭,我的房贷可以一次性缴清了呢,还会余下一丢丢,嘿嘿,够咱俩吃香喝辣许久了”。
玛卡嘴角抽抽,点火油门放手刹,出发。
回到欢乐颂的时候,一楼电梯口正候着四个人,准确来说,是四个邻居。
曲筱绡在那儿一脸兴奋神秘的爆料,口口声声2201的业主,也就是那天晚上报警的女人是别人的小三。
仅仅是因为……人家开了一辆疑似不属于自己的豪车。
玛卡不动声色隔开了阮软跟说话的人,很明显是不想阮软跟她有所接触。
刚好电梯上来了,更巧的是里边站着个人,也正是曲筱绡话题的女主人公。
场面尴尬了一瞬,又听叮的一声,隔壁一扇电梯也到了,玛卡率先拉着阮软穿过众人走进去。
樊胜美三人左看右看犹豫片刻,跟上了阮软二人的脚步。
唯有曲筱绡,抬头挺胸翘屁股,进去安迪搭乘一梯。
邱莹莹不是个憋的住嘴的,“我的天呐,刚才那场面好修罗场”。
关雎尔也心有余悸,“是啊,我这个心都停滞了一秒”。
樊胜美红唇微扬,“哎呀,不管怎么样,那头可是热闹了~”。
“且看着吧,某人那张嘴啊,没完呢~”。
那个曲筱绡几次三番拿那双不良眼睛盯着她,当她看不出来呢。
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着实令人厌烦。
樊胜美看向阮软,眼睛刷一下亮堂堂的,“咦,你这身挺特别啊”。
邱莹莹也顺着看去,“真是耶~好好看,方才没留意到”。
关雎尔想了想,补充:“的确很好看,美女穿什么都好看”。
“哦,对了,那个,我们见过几次,但你可能还知道我们叫什么呢”。
“我叫关雎尔”,说着,她指着旁边的人,“这是邱莹莹,这是樊姐樊胜美,听说你们之前已经聊过了”。
阮软点点头,然后拉着玛卡介绍,电梯内的几人自然而然浅聊起来。
尤其玛卡,那叫一个自来熟,三两句就把邱莹莹跟关雎尔的底细掏了干净。
一时间到还算和谐,只是突然的一下,恍惚中大家好像听到了一阵剧烈的晃动声,紧随其后的是两声惊恐的尖叫。
电梯内的和谐氛围瞬间凝固,姑娘们默契的扭动头颅,右转。
叮,电梯开了,几人在门外稍作停留,便各回各家了,似乎完全没有要对方才那起突如其来的异常多加探究的意思。
只过了好一会儿,玛卡下楼提外卖回来,带了个额外消息。
“电梯事故,刚进去那俩冤家被困了,两人好像才被救出来”。
阮软嗷了一声,没啥兴趣,两人愉快的用餐结束,洗洗干净后便席地窗边聊起了天。
桌布上摆放着一堆好吃的,牛奶小蛋糕,巧克力小蛋糕,抹茶小蛋糕……各种小蛋糕,还有榴莲,猫山的,金枕的,拇指的……其余零食也不缺,一些干果瓜子儿对付嘴的……最后一排排都配有茶水,牛奶,咖啡……饮料。
光看着眼睛就很热闹,这是她俩的常规操作。
阮软手里就捧着杯热牛奶。
喝一口,啊~舒服。
喝两口,啊啊~~快活。
桌上天猫蓝精灵循环往复放着死了都要爱,里边传出信乐团歌手们撕心裂肺的吼声。
阮软靠在大黑熊公仔坐垫上,两条修长玉白的筷子腿交叠放长,隐隐泛着引人入胜的光芒。
她懒懒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天空,宁静而美丽。
气氛实在有些过分唯美,她看着对坐同样享受彼时的玛卡,默默回忆起往昔。
说起来,她跟玛卡的初遇,双方当时的处境其实都并不算十分美丽。
那会儿的玛卡刚遭遇了偶像,朋友,兼工作伙伴的多重背叛,抱着酒瓶在天桥上寻死觅活来着,鬼哭狼嚎神情浑噩,泪水鼻涕沾湿了整张脸盘,相当狼狈。
而她也半斤八两,她毕业于S大,正儿八经的名校高材生,成功应聘了五百强大厂实习,正踌躇满志捏紧拳头要大干一场呢。
事实是三个月不到,得罪了一个秃头大肚皮,是公司的合作对象,上司想保她,但她自行离职了。
那日深夜里,她抱着瓶牛奶,哭哭啼啼踉踉跄跄着跟对面的人撞了满怀,她们对视一眼,而后很默契的各选一侧抱着栏杆嚎啕大哭。
最后抱着抱着的,两人不知道怎么就抱成了一团,哇哇哇,哇成了好搭档,好挚友。
如今,才不过两年光景而已。
她却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对方了,但这种相互依存的感觉,她并不排斥。
二十多年的短暂生涯里,她其实不是一个七窍玲珑长袖善舞的人,更甚至她极端漠然到了骨血里,能允许一个人如此深入进到她的领地,几乎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可现状不可否认,它正发生着,且很可能会持续下去,没有尽头。
玛卡在阮软这里待了整整一个月才回的家,临行前简单同她她分析了一下。
说道这层楼的姑娘们虽然各有各的优缺点,但唯一值得完全信任和相交的就只有2201的安迪,心软又靠谱,正直有底线。
连无端造谣她的曲筱绡上门掉两滴猫尿卖个惨,都能让她不计前嫌搭手帮着做项目,可见其大气容人。
阮软不置可否,她自己不也一堆的毛病吗,谁是完美的呢?
但也欣然接受玛卡的关心,她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
所以……顺其自然吧。
这天,阮软提着水果回来,瞧见2201的安迪跟樊胜美正对着门研究什么。
樊胜美瞧见了她,两人互相打了声招呼,阮软随口问了句她们在做啥。
“门锁打不开了”。
玛卡家的门也是指纹锁,阮软摸索了两下,大概知道啥问题了,从兜里掏出充电宝给它了喂一口,就立马有反应了。
“哇哦!开了”。
“你做到了!”。
“你真聪明”。
安迪很开心,像个简单的孩子,阮软为自己这样莫名的感官不可思议了一瞬。
三人准备散伙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打扰一下,几位姑娘好”。
三人走了过去,一番交谈下来,是物业的带着电梯维修人员过来道歉。
保证以后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在场的只有安迪经历了那天的电梯惊魂,阮软但笑不语,樊胜美狐假虎威跟安迪打着配合,人情世故拿捏显然很到位。
对面人被唬的一愣一愣,又再三作保又九十度鞠躬好几回,直把三人搞得不好意思了都。
待他们离开后,安迪提出请两人吃饭,答谢方才的开门事件。
阮软放了水果换上一身简单的休闲装跟着安迪出门了。
三人上车的时候,樊胜美很周到的优先询问阮软的意见后坐上了副驾驶,阮软于后座。
一路上吹着风,看着窗外飞快滑动的夜景,樊胜美侃侃而谈。
“三美同乘,男人征服欲爆棚”。
安迪笑了笑,“你看你旁边那辆车,已经跟了我们三个红绿灯了”。
“他们想干嘛”。
“很简单啊,他们想证实虽然车没有你好,但是他们技术过硬,压了咱们一路”。
“寻求合适的时机,看看能不能勾搭上”。
“樊姐,你不愧是资深的HR,这么一点点小心思,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樊胜美很懂的继续,“当然~男人呐,不怕没脑子,就怕脑子进水”。
……
两人的交谈还在继续,阮软昏昏欲睡,索性闭上眼睛吹凉风。
将近一个小时后,安迪把阮软叫醒,抬头看去,是一处星光灿烂的塔楼。
安迪本想着就在住宅附近挑一家法式餐馆简单吃点的,但目光触及阮软后,鬼使神差就想给她更好,最好的,觉得这样的姑娘跟热闹繁杂的地方并不接洽,她更应该坐在有市无价的顶楼,听着优雅的钢琴曲,小提琴曲……被人当公主般精心照顾,呵护着。
不得不说,安迪这样的心态跟玛卡直接隔空谋和了。
第1598章:欢乐颂&6
三人被带到顶层的专属包间,安迪解释道: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地盘,就是……我那辆车的主人,她给我开了权限,我也是第二次过来,这里的东西很不错,你们随意就好”。
樊胜美震惊了,“就是你的那个老板……叫,谭宗明的?”。
安迪颔首肯定,“就是他”
“哦对了,我得去跟他打声招呼,你们先点着,不用等我”。
阮软找了个位置坐下,樊胜美大气摆手,示意她快去快回,不用管她们。
折叠门隔着的阳台上,安迪拨通谭宗明的电话,那头似乎惊讶了片刻。
“那我安排在下一层吧,也是一样的”。
安迪也愣了一瞬,“这么巧?”。
“这么说……哦……抱歉”。
“我不知道你会有客人”。
谭宗明唇角噙着淡淡笑意,表示没事,让她跟她的小姐妹们好好玩。
安迪挂断后进屋,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樊胜美的眼眸条件反射亮了一瞬。
“这么说你那个谭老板也要过来?”,还会带着朋友。
大佬的朋友……四舍五入也是身价不菲。
安迪随口应了声,扭头看向正在翻菜单的阮软,轻声细语的给她介绍。
“这乳鸽不错的……”,
“……这道醉虾也可以”,
“还有这个,结合西方魔幻东方古典,外围包装很精美”。
阮软一一点头,从善如流,反正她没啥忌口。
三人碰杯后一边聊天一边用餐,说实话,这是阮软头一次吃到世俗意义上的大餐,享受着富豪们的日常。
顶楼划分上下两层,一层只接待一桌客人,人数还有限制。
每道菜都贵得吓死人,正儿八经的是一口千金。
阮软很认真的吃着,其实多少钱累积的都换汤不换药,本质上全是粮食,她珍惜生活中每一口的味蕾,美食何以可辜负。
中途,阮软起身去了趟洗手间,那是在楼道上下两层的中档处,长廊一左一右男女隔离。
出来后,阮软转身上了旋转梯,另一侧的谭宗明直接杵在了原地,沉默半晌后哑散失笑:
“这叫什么?”。
“缘分?”。
那日过后他确实动了要不要查一下的念头。
但很快又消洱了,想想不至于。
如今……安迪的朋友?不,她还强调了,是邻居。
回到包房后,谭宗明直接去了消息给安迪,问她们什么时候结束。
安迪没看信息,她忙着吃饭,还忙着跟樊胜美取经,更忙着看顾阮软。
没见到回信,谭宗明有些无聊的靠坐着,一桌都是些熟人。
一个圈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周正淡淡瞥了眼,察觉谭宗明很明显的不在状态,挑了挑眉,端起杯中酒。
左右正事谈得差不多了,他垂眸看着手掌虎口处上次车祸残留的疤痕,握了握,脱痂的伤口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痒起来。
一个星期。
十天。
半个月。
……
整整等了一个月,划得可以说很干净了,这真是他于男女场上开天辟地头一遭的失算。
时间滴答滴答,桌上的手机闪了两下,谭宗明拿起来点开看了眼。
起身,“一个朋友在上面,我上去去打个招呼,诸位随意……”。
都是人精,这一本正经的模样,瞧着就不正常,其中一位关系近点的还不忘调侃:
“这是……哪位知己红颜,让你急成这样?”。
在座可没有一个是能被慢待的。
谭宗明没承认也没否认,拍了拍他的肩,又招呼了两句,脚下加快。
阮软们这顿饭前前后后吃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这头刚擦完嘴要起身,便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安迪”,是一道颇具磁性的男音。
安迪惊了一瞬,“老谭?”。
阮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跟她没关系,继续收拾东西。
樊胜美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抚过耳畔长发。
“嗯,过来看看,你们这是好了?”,谭宗明问得自然。
安迪敏感的捕捉到有哪里不对,但见他神态自若,就也没多想。
“嗯,正准备回去”。
谭宗明让记在他账上,然后送了三人下去,期间旁敲侧击的搜刮了不少信息。
比如,某人的名字。
再比如,年龄,职业。
又或者……单身与否,但其实他想着,这并不要紧。
鲜红夺目的车消失在拐角处,谭宗明在原地站了两秒,嘴里咀嚼着两个字:
“阮,软”。
三人回去的路上,樊胜美胳膊肘撑在窗口,“百闻不如一见呐~比财经杂志上可耀眼夺目多了”。
这种级别的男人,哪怕不提钱,只是上个床,就有许多人趋之若鹜前赴后继,排队候着。
跟这样的男人来上一场,聊聊天,说说话,谈谈情……那才值当一句不枉青春。
樊胜美比安迪可是敏锐多了,说话间从后视镜中看了阮软好几眼。
方才她看的真切,谭大鳄的眼神可时不时飘向这位不止一回,不经意间的所谓了解也多数落在了她身上。
小姑娘似乎浑然未觉,吃饱喝足了正抱着自己睡得香甜,一张清汤寡水的脸上未施粉黛,昏黄路灯下映照着她满是胶原蛋白的小脸。
樊胜美不禁感慨:果然呢,到底年轻,就是机会多。
到欢乐颂的时候天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阮软回家快速洗了个澡,沾枕头就着了。
昏昏沉沉大概睡到次日中午,手机疯狂振动,她扒拉过来,滑拉接通。
有气无力的对答着。
玛卡似乎有点小激动,说是金子总会发光啦,她作品被人看见了。
阮软清醒了几分,摁着太阳穴直起身,“哦,谁?”。
那头的玛卡好像在开车,“周氏,上次你美救英雄那旮瘩”。
“行了不说了,我马上到了,过来咱俩详谈”。
阮软听得云里雾里,惺忪睡眼里写满懵逼,揉着头爬起来换了身居家服洗漱干净,刚烤好面包就听到滴滴声。
“这次发财了姐妹,我有预感,咱们事业即将迎来转折点,往后便都是高峰”。
“这周总要不说豪横呢,竟一口气想买下你所有书的版权”。
“游戏,电影,电视剧……动漫,几乎让他囊括完了”。
“这报恩报的,靠谱!”。
阮软把面包装盘,从炉子上取出四根肉肠,又到了两杯牛奶。
玛卡看着眼前的东西,嘴角不住抽抽:“大中午的吃早餐,也是新奇得很”。
话是这么说的,可她嘴上手上是一点不带客气。
完事儿后玛卡负责清洗,这是她们之间的生活默契。
画面一转,玛卡坐在藤椅上,阮软窝在她怀里,听她絮絮叨叨着,突然开口问道:
“周氏还涉及了娱乐圈?”。
玛卡顿了顿:“嗨,这些搞资本的,尤其这种段位的,市场上的蛋糕什么不得吃上两口”。
阮软多了解她,只一味盯着她,不说话,玛卡被看得头皮发麻,最后低头看了眼阮软,犹豫半晌一咬牙:“就周总,以前结婚一次过,你还记得吧”。
阮软点头,“嗯,你说过”。
“后来他出轨了个小野模,把人生生从十八线抬到了一线,身价何止翻倍,短短两年多点的时间,投资了不知道几个亿,怎么不算有所涉猎呢”。
阮软沉默一瞬:“还有其它信息不”。
玛卡抿了抿唇,“有……据说,她那个老婆陪着他从低谷到巅峰,患难与共,满打满算相识相知十来年,是名副其实的糟糠妻了,离婚的时候,前妻捞到的钱还没有他捧三的三分之一”。
话音刚落,阮软毫不犹豫:“推掉,这人人品不行,鬼知道肚子里藏着几斤坏水”。
动心出轨是本能,但忠诚是选择。
人对新鲜事物的追求不可避免,但情场儿女,不喜欢了好聚好散就成,既要又要什么鬼,这不糟蹋人吗,把自己当皇帝呢。
早知道救毛救,救了个死垃圾,让他去死!
阮软怨气满满,被后悔填满。
玛卡就猜到可能会这样,来的路上还考虑过要不要瞒着。
“其实,只是合作……也没什么的吧?”。
“咱公事公办?”。
阮软一脸莫名:“本来就是公事公办啊,咱俩跟他没啥私交,但合作好歹挑一挑,这也太没下限了”。
两人之间每每出现分歧的时候,玛卡多数是能说服阮软的,但前提是那件事于她而言可轻可重。
这次的情况明显不一样了,阮软一口截断,基本没有回旋余地。
她对金钱的渴望并不大,更何况还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情况下。
玛卡最终还是没劝成,正愁着呢,只拖着周氏那头,结果一通电话打进来。
她二话不说敲通周氏负责人的电话,很是义正言辞的回了,说辞自然是捡着好听的来,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再美化也是如此。
周氏大楼,总裁办。
周正抬眸,眉宇间拧起:“没意向?”。
“条件没谈妥?她们要什么尽量调节”。
顾助理也是懵逼得很,他觉得这样优厚的待遇,可以是十拿九稳的哇。
然而事实是,人家就是不答应,听那话头,很有几分视金钱如粪土的姿态。
周正双手交叠,大拇指的指腹互相摩挲了两下,突然推开桌前的文件,期间许是急了些,发出道道磁啦声,有些刺耳。
“继续洽谈”。
说实话,他找不到对方会拒绝的理由,毕竟他能开出的条件实在优越。
阮软……
真是一次比一次让他意外。
第1599章:欢乐颂&7
顾宇行知道这位脾气从来就不好,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麻溜的去联系人了,其实这种小事真轮不到他出马,可就老板这意思,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位多少风月事他也是一路跟过来的,眼下怕也是遇到刺头了。
另一头,让他意外的阮软一脸蒙圈的看向玛卡。
“晟煊集团?”。
玛卡淡定的坐下,看阮软的眼神突然很不对。
“是啊,他们大老板的助理亲自联系的我”。
“说起来,周总那头也是他那位助理亲自联系的我,之前太开心了没怎么留意,还以为是你救了人家的特殊待遇呢”。
眼下这一个两个的都这样,可太不寻常了点。
阮软深吸一口气,给安迪打了个电话,单刀直入问她是不是帮忙引荐了。
对面的安迪懵逼得很,她又不会撒谎,直言直语说没有的事。
不过她问了具体情况后倒是同阮软说这是好事。
阮软自然知道是好事,可她害怕有猫腻,她自己几斤几两她还能不知道,这样大的两个龙头企业亲自下场。
前者还能是因为救命之恩不成敬意,后者……若非不是安迪在中间起了作用,牵线搭桥的话……
总归天上不会掉馅饼,阮软还是得问清楚,万一欢天喜地傻乎乎去接下,没接住就算了,还被砸死了怎么办。
男人精着呢,他们的钱可不会有一分是乱花的。
阮软通话结束,把所有能想到的可能性都跟玛卡说了。
玛卡抿着唇,“要不……咱先去探探底?万一是咱俩谨慎过头了呢?周氏就算了,跟条毒蛇疯子合作确实挺吓人的”。
阮软一想也是,次日一早,双方约见了,地点是一间隐秘茶楼。
阮软两人换了鞋进门,里边坐着谭宗明,他正优雅的泡着茶,她都仿佛能闻到缕缕清香。
“谭总,您好”。
谭宗明起身,很绅士的邀请两人落座。
又给二人分别斟了杯茶,看着阮软,语气亲和:“你叫阮软是吧,上次匆匆会面,也听安迪提过你,你的书我看过,很不错”。
阮软一听,抬起茶抿了一口,还真跟安迪有关系,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动。
“是这样啊……能入谭总的眼,是我的荣幸”。
谭宗明含着笑意,说道,“你太谦虚了”。
戒心减半,两人之后的谈话便融洽了许多,玛卡哐啷哐啷喝着茶,眼神瞎几巴乱飘,愈发觉得自己就是来当保镖的。
末了二人谈妥,定下首一部,完整版是整一册裹着青春校园糖衣的现实主义炮弹,分三部曲,当时是一块儿写的:
一部青梅竹马到不敌天降,二部曲从校园婚纱却逃不过七年之痒,三部曲患难与共最终形同陌路,三位女主人公非死即伤,男主人公全员咔嚓。
悲剧收尾。
三部曲是阮软最得意之作,刚毕业的时候写的,才收笔不久,热度颇高,就是被骂得有点惨。
谭宗明的意思是先试试水,投资不高不低,合作愉快后期继续,阮软答应了,之后敲定合约的事情由玛卡跟进。
正事算是结束,阮软便琢磨着怎么开溜,谭宗明见她小眼神乱转:
“到午饭时间了,这里的私房菜挺新奇,尝尝?”。
玛卡刚抬起的屁股落下去,看着对面的男人笑得一脸大善人,莫名就生出一种与虎谋皮的错觉。
吃的是日式餐,阮软很喜欢一道章鱼小丸子,秋刀鱼也不错……
总体来说,用餐愉快,回去是谭宗明开车送的两人。
这人全程保持着距离,不远不近,相处起来让人很舒服,加上安迪这层滤镜在,阮软已经把他当成和蔼可亲的长辈了。
下车的时候,她真诚道:“多谢谭叔叔”。
谭宗明的假笑差点没挂住:“……”。
玛卡噗呲一声没憋成,直接笑露了八颗大白牙齿,“……咳咳……那个,被口水卡着喉咙了”。
“咳咳……”。
谭宗明一派淡定,很配合的道了别,对这声突如其来的叔叔并未应下。
玛卡拉着阮软进电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感觉浑身肥肉都在颤抖。
阮软有些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几百年没笑过一样”。
玛卡飞快瞥了她一眼,“你干嘛那样叫人家?”。
阮软觉得很正常啊,“我家里叔叔都这个年纪啊”。
“这样不对吗?”。
她上学早,又跳过一次级,毕业的时候18,今年20生日还没过呢,对方三十四五,大了十几岁,叫叔叔有问题吗?
“而且他看起来沉稳端方,瞧着就一派老成持重的模样,还是……你觉得叫叔叔可能人家觉得我在套近乎?”。
阮软像是自顾自发现问题,然后自顾自解决疑难,“以后还是谭总吧,这样更合适”。
玛卡:“……”,她觉得,有时候不开窍好像也是好事。
烦恼都没了。
忘江别墅区,灯火通明。
周正窝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手上夹着根香烟,吸了两口就没动了,烟雾缭绕指尖,忽明忽暗。
手机嗡嗡的响起,他掐掉香烟,敲开接通。
“嗯,怎么了”。
对面似有踌躇,但还是老实交代了,周正听完后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的挂断,只是身上的气压莫名低了几分。
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上楼。
自从跟盛煊合作后,阮软成天跑他们娱乐分公司,忙的像只快乐的小老鼠。
期间谭宗明总过来,说是很看重这个项目,然后请大家吃饭,不过阮软和玛卡跟他多数时候是单独吃的,偶尔也会搭上导演和制片人。
独家投资,独家出品,整个班底都是他们自己出,包括导演,摄影,录音等主创人员,没什么矛盾,融洽得很。
前期准备工作很是繁复:
剧本改编,修改,完善,审核,确保故事完整,逻辑清晰,且尽可能迎合市场走向。
明确每个镜头的景别,各种机器设备,服化以及拍摄细节。
勘景,需要实地考察,不行的还得重新设计了搭建。
各部门都需要提前沟通,确保之后的拍摄不会出问题。
……
阮软忙得脚不沾地却很开心,最后是招募演员和其他工作人员。
不过眼下玛卡跟着去跑场地了,大西南云南贵州那块,阮软盯着剧组这边,一刻不曾松动,预备等她回来再说。
这天,手机又响了,阮软敲开。
是谭宗明。
“喂,老板”,听声音很愉快。
对面笑了下,“结束了吗?我过来接你,附近新开了一家泰式餐厅,要不要一起去试试点?”。
阮软嗷了一声,跟导演他们打声招呼,扛着包就跑。
身后一堆看出来的人面面相觑面色各异,转而继续各忙各的,装聋作哑。
上车系好了安全带,“谭总,你今天不是要去那什么沙龙了吗?”。
谭宗明气场温和,一贯的如沐春风,“安迪告诉你的?”。
阮软点头,“对鸭”。
“是要去的,不过已经结束了”。
“嗷……这样啊”。
这时有消息传来,安迪那头说让她回去吃大闸蟹,阮软敲了几个字,说她这边有吃的,就不参加了。
谭宗明看在眼里,“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安迪让我回去吃大闸蟹,我跟她说不去了”,阮软熄了屏。
谭宗明:“……”,他给的大闸蟹,来撬他墙角。
欢乐颂。
安迪挂断电话,双手一摊,“老谭请吃饭,应该不回来了”。
四仰八叉的曲筱绡直接一个灵魂起跳:“又请?”。
安迪不以为意,“怎么了?”。
曲筱绡鬼迷日眼的凑近安迪,“我说你老板不会是看上小软软了吧”。
“没完没了了呢~”。
“哪有大老板这么空闲的,三天两头请吃饭,请打球,请去体验直升机……请这请那没个尽头”。
安迪听出话里意思,“也不是两人单独啊,玛卡每次都在,导演也偶尔在,人家是一块儿办正事,那次学直升机也是剧本里边有的,有条件才去体验体验”。
曲筱绡撇撇嘴,满眼不信,“……哦,多大的项目啊,得你们老板这么盯着,还有求必应”。
樊胜美更直接,“哎呀~行了,小阮软啊,我们怕是留不住多久了”。
关雎尔没说话,她跟阮软接触不多,或者说在场的人跟阮软接触都不算多,除了安迪。
安迪难得翻白眼,“别八卦了你们,阮软把老谭当长辈呢,没那个意思”。
其她人:“……”,呵呵,女的没有,不代表男的没有啊。
再说了,女的是真没有吗?
她们很怀疑。
最后,阮软还是吃上了大闸蟹,不知道是不是种了魔咒,今天就一定要吃这玩意儿一样。
入夜,阮软抱着安全带睡得香甜,凑近了闻,还能嗅到她身上的淡淡咖喱味,明明不是很好闻,但却莫名带着股香甜。
谭宗明停车熄火,打开昏暗的顶灯,卸了安全带,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目光幽暗,深不见底,彼时车库内安静如斯,一无所知的她纯净得像个婴儿,眉眼间隐隐透出些许疲态。
第1600章:欢乐颂&8
时至今日,他必须得承认,她是一个很乖巧,却又很不乖巧的姑娘,不轻易做决定,可一旦决定便全身心投入,不计后果。
天马行空的想,脚踏实地的做。
明明陪着他看遍了上流社会的奢华无度,却仍保持着云淡风轻,从不浮躁,明明只是跟剧组大部队蹲着吃个盒饭,却也能优雅自若,乐此不疲。
她从不妄自菲薄,更不会自命清高,拥有这样的容貌,但从不以此做筏。
真是个……没法形容的姑娘,仿若带着面纱,是那样神秘,越相处越让他小心翼翼。
看了下时间,谭宗明把阮软叫醒,“累坏了吧,回去睡吧”。
阮软嗯嗯点头,吸了吸鼻子,脑袋有些发懵。
关上车门后,她对着谭宗明说,“拜拜”。
“明天见”,他回。
电梯门在22楼打开,阮软跟邱莹莹碰个正着,她身边还跟着位男士。
邱莹莹眼睛一亮,破锣嗓音敲响:“唉!阮软你跟谭大佬吃饭回来啦”。
“嗯,回来了”,阮软打了照面便要离开。
邱莹莹拉着她,“唉对了,这是我男朋友,白主管,跟你介绍一下哦”。
“怎么样,帅不帅?是不是很帅”。
“你好,我叫白牧阳”。
阮软扫了眼跟前伸过来的手,本来是没什么的,但对方的眼神着实粘腻恶心。
“你好”,阮软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拍了拍邱莹莹的肩膀,错身走开。
白主管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脸上滑过一丝难堪,原本的惊艳痴迷瞬间化作愤懑不屑:
“这是你邻居啊,这么晚了才回来,方才听你说是跟一个大佬去吃饭?”。
“长的这么漂亮,她是经常这样吗?女孩子太晚回来了怕是不太好”。
邱莹莹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噼里啪啦把阮软卖了干净。
白主管一听心底肯定了百八十,送写个破书嘛,能有多好,一个男人愿意为她花那么多钱,心思能有多纯净。
阮软到家洗完澡换上睡衣,趟床上跟玛卡交流了下进度,聊着聊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另一头的玛卡蹲河边喂蚊子,听到对面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后,挂断。
时间一点一滴,整个剧组上下一心,钱又到位,前期准备工作生生缩减了一半之多,玛卡也回来了。
所有角色基本敲定,就等着进剧组培训,然后开机。
只是期间有了另外的一笔投资插进来,到底不会有人嫌钱多,张制片没去问谭宗明的特助,直接找了阮软。
“嗷,谁鸭?”。
“是周氏,投资不少”。
阮软立马追问,“是要送他的什么小秘进来?”。
毕竟那人专干这活,玛卡这几个月跟她普及了不少商业圈子的八卦,那位可是其中佼佼者。
什么各大会所的大小眼小妞,一二线的女明星,清纯校花,嫩模……甚至连合作伙伴都不放过。
张制片眼皮子一跳,“这倒是没提”。
玛卡眼珠子一转,“哎呀~不要白不要”。
阮软不放心,“万一他中途撤资怎么办”,那人可没啥信誉原则,她信不过。
张制片正要说这个,“哦,周氏递过来的合同我看过了,白纸黑字的保证不插手,且若中途违约,他们愿意赔付十倍金额”。
阮软惊了,“还能这样?”。
投资商不都是大爷吗?
“什么这样?”,谭宗明手里提着个小蛋糕悠悠散走过来,一身休闲。
“给你,家里阿姨做的”,阮阮随手接过来放桌上,把方才事情说了一遍。
谭宗明不知道阮软之前跟周正有过一次结缘,但商人对危机的敏锐度也足够让他拒绝。
哪里有倒贴着送钱的,能是好人?
保险起见,阮软也随了他的意思,玛卡在一旁歪嘴冷笑,看她家阮软身边的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除了她。
周正这次是真的有些气笑了,三番五次被拒绝,再好的耐性也有些受挫。
“查一下她家里,细查”。
真是倔得很。
小顾想也没想:“好的,老板”。
“还有谭宗明”。
这小顾有些犹豫,“可谭总那人……怕也不大好查”。
周正面上淡了两分,往后靠了靠,仰头看着天花板,半晌道:“不好查就去想办法,养你做什么的”。
“……我明白了,老板”,小顾拔腿就跑。
这头才动作,谭宗明后脚就察觉到,这回看周正的眼神分分钟不得劲儿了。
直接反调查,谁还没点破破烂烂的忙乱差了。
商业圈的人发现一个问题,都云里雾里不知道怎么回事。
最近不论是酒会上还是商务聚餐,包括偶尔娱乐场所碰面的时候,周谭两人好像都能杠上一杠。
以前不都挺和气的吗,尤其谭总,赫赫有名的笑面虎啊,从来不跟人黑脸,哪怕被得罪了也体面收场。
这是咋了?
这俩夺妻之恨?
杀父之仇?
绿帽子?
……
两人间的争锋相对阮软是不清楚的,在拍摄进度进入正轨后,她瞧着导演很靠谱,演员也大差不差,没人敢哔哔赖赖,都听话得很,猫一样。
如此,她就没再天天蹲守剧组了,只隔三差五过去打卡。
就像今天,阮软临时探班,施施然躺在折叠椅上,怀里抱着只小白鼠,这儿钻钻,那儿跑跑,这会儿正倒挂金钩在她胳肢窝上吱吱乱叫。
阮软把他提起来拍了两下他的小屁股,示意他别乱动。
远处,众多机器镜头包围的舞台上,光影浮动,五光十色,训练有素的姑娘们尽情扭动着,温情缱绻的歌曲在她们舌尖来回旋转:
我为你唱……
今生戴花,世世漂亮。
你簪一朵春天一世无忧伤~
马面裙~花衬衣~永远清澈模样~
……
今生戴花,世世漂亮。
我铭记在心上你微笑脸庞~
……
阮软听得如痴如醉,很标准的粤语歌,投入得很,一瞬间且拉满了年代感。
三分歌唱出十分情,十分情演绎出生死相随,痴痴缠缠无休止。
阮软笔下的三位男主其实都是挺矛盾的,他们走着走着便爬上了世界之巅,却恍惚间忘记了来时路,纵情声色,不甘平淡,迷乱浑噩,厮混堕落……
最终丢失了自己,亦或者……诠释了本心,败给了人性。
依稀记得少年笑,眉眼不减当年傲。
时过境迁,往往物是人非,再回头,看谁都像陌生人。
阮软扛着包起身,突然觉得有点无力,心情不是很美丽,可怕的是:
三部曲都是现实故事改编。
一对又一对为爱不要命的男女,尽头的他们面目全非,不惜用着最锋利的薄刃,生片对方的陈旧疤痕,一度度划开血淋淋的伤口。
当美好戛然而止,他们的未来翻开新的篇章,故事再不是他们双双期待的模样。
余下永无止尽的争辩撕扯,一次次冷漠决然的背叛,腐朽破败的婚姻日渐发烂发臭,令人窒息到分分钟溺毙,像是钝刀子割肉,消磨着他们所谓的爱情。
可放弃了不甘心,再继续却又无能为力。
那些忘不掉抹不去的回忆,在每一个深夜里,一遍遍凌迟着这些跳不出泥沼的男男女女。
阮软站在风口中,深吸了一口气,面前突然停靠着一黑色迈巴赫,车窗往下滑,车门被打开,男人往里挪动,示意她上去。
阮软微蹙眉,但下一瞬从他嘴里吐出的几个字,让她没法拒绝。
男人恢复了他以往的君子端方,好似永远都这么游刃有余,气定神闲。
阮软不耐烦看,紧闭双眸靠着,怀里的小裤衩拱了拱,也跟着软下了四肢,一大一小两分钟就打起了跌宕起伏的小呼噜。
周正狠狠的愣怔一瞬,随即摇头轻笑,扯过一旁的薄毯给她盖上,同时也改变了主意:
“去忘江”。
“好的,周总”。
半个小时候后,周正刚准备将阮软抱起来,她立马就像是受惊的猫咪一样醒了,一块儿醒的还有她怀里的裤衩,吱吱乱叫。
阮软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轮廓分明,面部线条流畅,抛开其内里不说,若单论外壳的话,的确是有让人疯狂的资本。
阮软平静的推开他,像推开一棵没有生命的树种。
周正配合着起身,从容淡定,“抱歉”。
阮软没说话,推开车门下去,她对这个人的印象实在不好。
跟着他一路来到别墅门口,开门进入,周正贴心的为她递上一双拖鞋,粉色的。
阮软放下包,换鞋跟了上去,坐下后男人及时递过来一杯热牛奶,里边加了巧克力,这是她一贯的口味。
阮软眸光骤冷了几分,接过来,却没动。
“不喜欢吗?”,他问,语气温润随和。
阮软低头看向杯子里的巧克力花,“说说吧,你都知道什么”。
周正看着她,神色晦暗不明,笑着道:“不急,先尝尝,我第一次做”。
“喜欢以后还给你做”。
阮软把杯子重重磕在桌上,起身就要走,没有半分耐心。
周正拧眉,追上的动作像是不疾不徐,脚下却一点不见马虎,一把扣住她的,力道不重却很稳。
“跟我去书房”。
阮软瞥了眼他的手,男人松开了。
第1601章:欢乐颂&9
书房很大,阮软随意扫了眼,目光最终落在桌上的一张玻璃框照上,里边的女人很漂亮,亦或者说……是女孩。
绿衣红裙,笑靥如花,眼里似蕴着星河万里。
周正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语气淡淡,“这是我的前妻”。
“很漂亮吧”。
阮软嗯了一声,“漂亮”,最后嫁给了自己姐姐的老公。
如何能不漂亮呢。
周正路过桌面的时候顿了顿,随手把照片翻过盖到桌面上,又从架子上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她。
“看看”。
阮软一目十行,越看越心惊,没有废话全是干货,甚至友好的附赠有照片。
她曾有一个妹妹,儿时走丢了,她长得很漂亮,鼻子圆挺,许多人看到都会问是不是整过的,时常扎着两个羊角辫,走起路来左右乱晃,奶声奶气叫着她姐姐。
只是姐姐的她去了远方外婆家上学,家中的小妹丢失了。
再没回来过。
资料显示,她仅仅活到八岁,几年前就没了,病没了,童年都没过呢。
她的小妹无家可归,流浪街头,遭人毒打……与狗夺食,翻找垃圾桶,终在天桥底下沉睡。
唯一的安慰,后来收养她的是一对和蔼的老人,他们真心疼爱她。
只是依旧没能留住她,就前两年,两位老人也接连离世。
短短几页纸,记录着她短短一生,跌宕起伏,仿若人间晃一场。
……
阮软大脑一片轰鸣,面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双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呼吸不断往下沉,整颗心像是被泡在水里,一点点浸透,冒着阵阵寒气,直至痛感蔓延全身。
最后,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车,虚软的厉害,脑子里被灌满水银,钝闷的压着她每一根神经。
周正看着她的状态实在不好,打转方向盘,靠边停车,彼时已经是日暮西垂,他拧开杯盖,把水喂到她唇边。
阮软手脚冰凉,昏沉乏力,恶心想吐,一个字不想说,紧紧闭着嘴,也闭着眼睛,拒绝,无声无息的。
周正看了眼手里的杯子,也看了眼她干裂的唇瓣,最后在储物箱里摸索一会儿,取出棉棒沾湿了为她润了一遍。
从新系上安全带,车向前缓缓行驶着,四天三夜后,两人到了一处村子。
叫大井村。
周正全程很耐心的照顾着灵魂不在状态的阮软。
车身停靠路旁,他打开车门下车,很自然的另一侧的门拉开,准备抱着她下来。
阮软推开他,从村头问到村尾,最后顺着老大爷们的指示爬上一处半山腰,那里立着三座孤坟。
拜祭过二老,阮软面无表情在小妹坟前坐着,一坐就坐到了天黑。
周正抬头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看腕上的表,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抽的什么疯,掐掉香烟,上去试图把人抱起来。
阮软这次倒是没有拒绝,她是难过,是伤心,但不瞎,天黑了该回去了她知道。
只是不想动而已。
下山的路其实并不远,只是不怎么好走就是了,阮软昏昏沉沉靠着他睡了过去。
两人去了就近的小镇上找了处宾馆,只是就一间房了。
也不算稀奇,周围都是中学,今天刚好是周六,整条街都几乎被小情侣们包圆了。
阮软不介意是否还能找到新的一家,一间就一间,她不乐意,就是脱光光再上十斤春药都没用。
小旅馆就真的是小旅馆,一张还算干净整洁的床,被子洗得发白,窗户失修,风一吹就吱呀作响,薄薄一层的帘子不知道已经有多久的历史。
阮软把东西丢在小木桌上,咔哒一声响,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两个透明塑料袋,袋子上标记着鲜红夺目的小刘百货四个字,里边装着干净的洗漱用品。
阮软接过来,自顾自去洗洗干净,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着崭新一套,由内到外,这家伙连内裤都给买了,细心得很,估计是熟能生巧,她的头发还滴着水,便坐椅子上用毛巾有一下没一下擦着。
不经意间抬头看去,手僵了一瞬,周正同样抬眸对上她,面色平静,神色坦荡,可他手里拿着的……是BYT。
阮软视线右移,床头柜的抽屉是拉开的。
想来是旅馆内销。
周正看着她,开口,“放心,小号的,我用不了”。
阮软:“……如果大号呢?”。
男人笑了笑,语气淡然得像是说今天天气真好:“也用不了”。
阮软木着脸,“找小姐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出门右拐再左转”。
他眼底闪过惊讶,“你怎么知道?”。
阮软一脸无所谓:“我猜的”,其实是她瞎几巴乱说的。
周正呵呵笑了下,老旧的白炽灯下衬着他的五官愈发凌厉。
阮软的头发不落水了,她起身去走廊上吹头发,再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原地,不过浴室的门关着。
她把湿湿的毛巾随意耷在椅子上,爬上床裹着被子,怀里抱着小裤衩,呼呼大睡。
阮软像是睡神转世,挪了个地方,亦或发生天大的事,也依旧能睡得香甜,但等会儿出来的男人就不知道了。
事实上周正的确失眠了,半臂之遥躺着个女人,香香的,软软的……还是他心存龌蹉的对象,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半夜,周正偏过头看着姑娘,她暖烘烘的睡着,小脸红扑扑的,鼻尖也红扑扑的,很可爱。
他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嘴巴,然后下床走到窗边,点燃一支寂寞烟,吸一口,看一眼床上的人,想象着某些不可描述的事,喉结动了动,整个人都似乎沸腾起来,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很快活。
他想,他真是个虚伪又禽兽的男人。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想方设法的靠近她,没法子了就绕弯路。
陪她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任劳任怨一路伺候着,睡老破小房间,食饮粗茶淡饭……
仔细回想,这还是他自低谷期发迹重新爬回来后头一次过得这么寒碜。
但转念又一想了,他吃过几万一盘的菜,却到头来发现好像也就那样……
说喜欢她?
不至于。
说不喜欢,又挺想得到。
不过……这几年他做的事情好像都没什么标准答案,就想做,就做了。
也不用纠结太多。
周正抽完一根烟,把窗户关关上,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他条件反射看向床上的人。
好在没醒,睡得死猪一样,也不怕被他卖掉。
这里可是山凹凹。
周正掀开被子上床,把人捞到怀里裹着,帮了这么多,给抱抱应该不过分。
次日,阮软是被人亲醒的,呼吸不过来的她强行被唤醒。
睁开眼的瞬间,特么的人被压着,手肘被摁着,一股男性力量扑面而来,挣扎过后索性破罐子破摔瞅准时机一口咬下去。
男人闷哼一声,撤开了些,阮软一把给他踢走,擦着嘴:
“你是不是有病”。
周正面不改色,半点没有做坏事的觉悟,还是那副风度翩翩的狗模样,单手搭着床头,静静凝着她,也不说话,看在阮软眼里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阮软冷笑着要趴下床,中途被他一把拦腰控在怀里。
“去哪里?”,依旧是很温柔的声音。
阮软白眼翻天,“松开你的猪蹄子”。
周正看着她,视线从额头滑到唇角,“嗯”,松开了手。
阮软骂骂咧咧趿着拖鞋,小脸黢黑下楼找了老板娘,多开一间房。
老板娘自然是答应的,就是看她的眼神有些怪怪,一脸很懂的模样,像是在说:这是不和谐?
又看向她身后的男人,眼底透着淡淡嫌弃:中看不中用啊~
最后还暗戳戳劝她:“这男人啊,过了二十五就不行啦~”。
“得找那种血气方刚的,要不怎么说小伙子头上三把火呢,那种才骚得起来~”。
“男人不能图一张脸,有些啊,外表看着光鲜亮丽,人模狗样,其实也就绣花枕头,那玩意儿啊,绣花针~”。
阮软面部扭曲:“……”,我踏马!你踏马!他踏马!
周正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似乎还觉得被质疑了挺有趣?
阮软嘴角抽抽,对这个八卦的大婶相当无奈,对身旁这个臭不要逼脸的也相当无语,不过这么一闹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丢丢。
就这样,阮软在这里待了整整半个月,最后能带走的也只有一些零零碎碎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东西,都是小妹用过的旧物。
炊烟袅袅,烟火人间醉。
踏上归途的两人依旧话少得可怜,周正似乎不善言辞,只是回去的路上一个劲儿瞅着她,一有机会就瞅着,没机会就找机会瞅着,阮软很想放老鼠咬他。
公路上中途休息的时候,她忍无可忍,“我脸上长人民币了?”。
男人默然片刻,淡淡挑眉,很认真的回答她,“没有”。
然后撕开面包递过来,又连带着送了瓶水过来。
第1602章:欢乐颂&10
阮软蹲地上三两下干完了,拍拍屁股爬上车继续睡觉。
周正直勾勾看着她的背影没了,随即是砰的一声重重关门声,有些失笑的垂下头,看着手里剩余的一半,几口就塞完了。
感觉格外的香甜。
这次回去花费的时间不少,不知道这人怎么生拉硬拽的,拖了愣是一个星期,阮软好佩服。
终于到了的那天,又回到忘江别墅,阮软实在不舒服,洗洗干净挑了间房关门锁户睡了。
次日醒来日上三竿,周正在餐桌前坐着,一身休闲套装,看上去真应了老板娘那句人模狗样。
这个年纪的他,财富地位,俊美面皮,沉稳内敛,强健体魄,魅力值几乎达到巅峰。
“西式,应该是你喜欢的”,周正见她下楼,很绅士的提前拉开椅子。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西式早餐方便而已,提供营养机能,若论喜欢,她更爱大华夏的各大菜系。
安静的餐桌上两人都没开口,温暖的阳光透过背后的落地窗,条条状状割裂开桌子的尾部,画面出奇的和谐。
周正用餐优雅且快速,结束后擦擦嘴看着她,似乎在等着。
阮软被看得胃部都有反应了,停下来:
“你如果忙的话,你先去忙,我等会儿自己回去就好,这次的事多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能做到的我尽量,虽然我并不觉得我能帮得到你”。
话落,周正的表情似乎淡了几分,“你先用”。
阮软沉默着继续,她食量有点大,满打满算起码是他的三倍。
十几分钟过去……
周正从头看到尾,突然闷闷的笑了起来,愉悦得胸腔好像都在颤抖。
阮软一脸懵的抬头,嘴里含着一口牛奶,她咽下,无辜的问:
“你怎么了?”,癫痫犯了?
他像是克制着,唇角却依旧弯着一道浅浅的弧度,看上去实在是有点欠扁。
“喜欢打球吗?”。
阮软擦手的东西一顿,“什么球?”,篮球,桌球,排球,羽毛球,乒乓球……高尔夫球,棒球,球多了,说的不清不楚的,她怎么是知道哪个球。
周正顿了顿,“羽毛球”,她似乎很喜欢羽毛球。
许久不打球了,阮软一下梦回童年,青年,成年。
但又鬼使神差的加了一句,“这算是你想让我帮的忙吗?”,陪玩也是帮忙。
周正的表情直接凝了一瞬,当真一个中式脸谱,情绪说变就变。
却还是回她,“嗯,算”。
阮软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也没多想,不愿意多想。
一个半小时后,两人到了国际球场俱乐部。
各自去了更衣室换衣服,阮软出来后就挑了个地方开始做着热身运动,像模像样,尽职尽责的模样,完全没有要敷衍了事的意思。
周正见状配合着调侃两句,“看上去有点专业”。
阮软冷笑:什么叫有点,她拿过奖的好吗。
阮软又去挑了球拍,挑了个最轻的也最趁手的,在地上倒放正放稳稳当当,再试着把球用拍子挑起……完全没问题了才让人记时记分。
球网两边的框里各自装满了羽毛球,两人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来回,阮软打球形象全无,又蹲又爬,又蹦又跳,什么蛤蟆爬,蜻蜓调兵,万马奔腾,勾腰驼背……当然,也有好看的姿势,比如,潇洒发球。
此外,她还喜欢打赖球,打假球,各种地痞无赖的小动作层出不穷,一点没有花拳绣腿的调调,浑身都是我要赢的标杆,着实把对面的周正折腾的不轻,他这辈子都没憋笑憋得这么难受过。
两人打得热火朝天正来劲儿,全然未曾察觉门口出现的一道修长身影。
结束后阮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大汗淋漓,整个人都干脱水了,周围服务的一个小姐姐递过来毛巾和温水,眼睛亮晶晶看着她,也在憋着笑的样子。
阮软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小姐姐继续亮晶晶看着她,“……你打球的时候真可爱”。
“软萌萌的小白兔一样,我从来没看过这么打球的姑娘呢”。
阮软礼貌道了谢,实在有些分辨不出她这到底是褒还是贬,但看表情,应该是前者。
而她关注的是,“我赢了吗?”。
小姐姐一脸当然的表情,“那还用说吗,对面惨败呢”。
惨败的人过来了,阮软两条胳膊撑地上,双腿放长,咧嘴笑,很嘚瑟的小模样。
周正好笑的坐在她旁边,“发泄了?”。
三个字,让阮软的所有开怀都在瞬间跟被击中的透明玻璃一般,顷刻间碎裂了一地。
周正递给她一瓶葡萄糖浆,“你妹妹的事你一直压抑着,还是发泄出来好点”。
阮软冷冷看着他,像在看死人,“自以为是”。
周正不在意,好脾气的扶着她起来,馆场门口的人终于忍不住大踏步朝两人走来。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阮软偏过头,“谭总?”。
她又扫了扫他身侧的人,像是个外国友人,“你也跟朋友来打球啊”。
谭宗明淡淡嗯了一声,径直走到她身边,上下将她打量一遍,然后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
“这几天跑哪去了?让我好找”。
天知道他调动了多少人,周正但笑不语,天知道他也调动了不少人脉。
谭宗明姿态亲昵,这是他潜移默化了好几个月磨出的效果。
阮软习惯了,没啥感觉,周正眸光沉了一瞬,似笑非笑看向谭宗明。
谭宗明同样回敬,中间一场无形硝烟碰撞出亮堂堂的火花。
两人寒暄了几句,谈笑风生很和谐样子,最后寒暄到了餐桌上。
其中隐喻阮软不得而知,一旁的老外也是一头雾水,最后她俩四手一瘫,享受美食。
阮软兴致勃勃给他推销着中国美食,天南海北的她吃得多,什么都能来上两句,老外一口一个哦!哇!是这样!一口蹩脚的中文被他说得更蹩脚了。
周正在一旁时不时给她布菜,谭宗明看得清楚,都是阮软爱吃的,一时间脸黑得有点厉害。
玩一天结束,谭宗明也套出了关键信息,但因着周正有意无意说得模糊偏离,阮软又不想把小妹的隐私暴出来。
这就导致说到最后谭宗明整个人周身的气压都低了不少,不过他也能看得出来,两人间虽奇奇怪怪,到也没到那步。
分开的时候,谭宗明习惯成自然的拉开车门,“阮软,上来吧,该回家了”。
周正拦了一下,笑得客气,“我带来的,还是我送吧”。
末了又补充道:“正好,阮软还有东西在我车上”。
是小妹的那些遗物,的确在他车上。
阮软跟谭宗明道了谢,麻溜的上车跑路了。
又一场无形较量。
欢乐颂,阮软解开安全带,又一次道谢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周正跟着下去,在目送她离开后,他点燃一根烟,懒散的靠着车身,猛的吸一口,吐出浓重烟雾。
某个鸡脚旮瘩里,曲筱绡眼里八卦的小火苗直接蹿天高。
整个人激动得颤抖,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男人,嘴上小声嘟囔:
“小阿软可以啊!一手一个极品,一边谭大佬,一边周总,我去……这辈子值了!”。
姚滨有些无语,“这是人家的私事,你别又嘴上不把门,这两位可都不是咱能惹得起的”。
“尤其周正,那是出了名的杀人不见血,狠辣绝情得很,你没听他那个前妻下场多让人唏嘘,都被他带小三逼跳楼了,要不是运气好,怕早投胎几百回了”。
“再说了,咱俩啥也没看到,就坐个车而已,你不知道内幕别瞎猜”。
曲筱绡白眼翻天,“行了吧你,这个阮软我还是挺喜欢的,更何况她那张脸,那气质,人间绝色啊,配谁都是应该的”。
她看不惯的是有点姿色的捞女,这种级别的不需要捞,没见谭老大自己上赶着吗,那能一样吗。
“行了行了,唉!人走了走了!”。
“啧啧啧,瞧瞧那一举一动的,撩人无形啊,不过……这人人品不成,我得抽空提醒一下小阿软,玩玩就行了,不能动真格的”。
姚滨无了个大语:“……行了人都走了,你下去吧,我也得走了”。
曲筱绡随意摆摆手,“去吧去吧”。
雷厉风行的曲筱绡三日后就逮了机会敲响阮软的门,进门就是一通教育,她的信息网跟玛卡差不多,但她的更为详细一点。
阮软被强行灌输了一堆玩玩可以的理念,曲筱绡不放心的叮嘱了好几次才甩着屁股离开。
休息两天过后,阮软直接消失,带着玛卡回了趟老家,把小妹的遗物妥善安置,又跟爸妈交代了一遍,陪了他们约莫一个月,才跟玛卡施施然回S市。
尘世儿女,各有各的悲伤,掩埋上,生活还要继续。
回到欢乐颂才歇了不足半月,她就被开启了莫名其妙的约会模式。
不是周正就是谭宗明,前者自然是寻求报恩,后者扛着工作旗帜,两者各有各的正当,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完蛋的是,阮软都有点没法拒绝。
最后实在烦人了,干脆装病找借口不出门,拉着玛卡醉生梦死。
玛卡把全程看得清楚,也觉得头疼心累,干脆点明了,“宝贝啊,这俩货你看出啥意思了吗?”。
第1603章:欢乐颂&11
阮软嗤笑一声,“我是没谈过恋爱没经验,又不是煞笔,看也看多了,这么明显我能不知道?”。
“想睡我呗”。
玛卡:“……”,很好,看出了一半。
“可是我觉得,他俩好像,都有点认真”。
阮软不以为意,“谁知道呢,男人的新鲜感来的快去的也快,应付应付就过去了,不打紧”。
“谭宗明还好解决,工作完了不联系就是,至于周正……我总不能给他报一辈子的恩”。
“这家伙,比甄嬛还甄嬛,安陵容多吸她家一口气,就得三生三世赔给她”。
“我难不成也得生生世世还债不成?”。
玛卡:“……”。
好吧,这家伙真是天生自带bug,自我生成一套保护机制,对待感情天然有着决绝到天真的残忍。
她有种预感,那俩货最后高低得疯掉一个。
玛卡猜得不错,油盐不进的阮软让谭宗明连挑白了说的勇气都没有,不用猜也知道标准答案。
周正比他严重点,本身就是有点疯狂因子在身的,做人做事没啥底线原则,腐烂的前半生已经让他彻底没了人性,好几回都差点没忍住对阮软用强。
又是装病蜗居的一天,安迪敲门进来:
“我一个朋友,就是奇点,魏渭,他朋友山庄新开业,想邀请我过去玩,我想……你最近都没怎么出门,是不是也有空一块儿去?”。
“可以啊”,玛卡最近回老家了,说是有点事要办,她都快生蛆了。
安迪有点小惊喜,“那太好了,周六去,星期天回来”。
阮软点头应下,又问:“对了,那个奇点?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个网友?”。
她没闲着,22层的姑娘们这几月也没闲着。
邱莹莹先为了白主管跟姐妹们闹翻,后又跟白主管闹翻,最后没了工作又没了爱情,可怜兮兮把所有人当公敌,除了不熟的阮软,她几乎无差别攻击整个22层。
樊胜美据说也跟一个老同学搭上了线儿,两人浓情蜜意得很,内分泌都不再失调了,回回遇见都面色红润有光泽,媚态十足。
至于曲筱绡,号称最痛恨小三小四的她跑去挖人墙角,把人赵医生谈了七年的女朋友挤开,成功上位,从此不是在跟男人上-床,就是在跟男人上-床的路上。
关雎尔左一个相亲宴右一个相亲宴,她爹妈安排人都安排到上海来了,属实是赶鸭子上架第一人。
而安迪嘛……
安迪坦然道:“是啊,就是他,他在追求我,不过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应”。
“或者,你可以给我一些建议?”。
阮软自己感情都一团遭污,俩男人一个比一个难缠,哪里还能给别人做什么情感大师。
但说点实话还是行的,“他一开始不是装穷骗你吗,生怕你是个骗财骗色的抠脚大汉”。
“说实话,安迪你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要钱有钱……几乎完美的存在,你说你喜欢内在美,那没错,可也不能内在成那样吧”。
“看着他你吃的下去饭吗?那不整一个武大郎吗?”。
“那款相亲要是被人碰上的话,再爱钱的姑娘都能掉头跑,马上就能视金钱如粪土了”。
安迪:“……哇哦~你……你说话这么……呃,一针见血”。
阮软窝在藤椅里,双腿交叠搭在矮几上,端着杯核桃酥惬意的很。
“我不在其中,自然角度不同,思维不等”。
“他可能喜欢你,但你确定你喜欢他吗?还是说,你只是在劝说自己喜欢他?觉得他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没有拒绝的点?便将就将就?”。
安迪愣住,阮软继续道:
“安迪,或许你太过一板一眼了,谈恋爱不是做题,得讲感觉,得来电,感觉是很奇妙的东西,不受理智控制,不讲道理,霸道得很”。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只是你什么都不缺,又不求他什么,若感觉都没有,那你……高兴就好”。
安迪一句话说不出来,“我怎么发现你的意思,跟曲筱绡的意思好像不谋而合了?”。
“不过她讲的是欲望,你文明点,讲感觉”。
见她一副被打击得不轻的样子,阮软索性转移话题。
“这次去的都有哪些人啊”。
安迪这会儿脑子有点乱,闻言没藏着掖着,和盘托出了。
阮软喝了一口奶,“这么说,他原本只是想邀请你跟樊胜美还有樊胜美的男朋友去呗”。
安迪蒙蒙的点头,“嗯,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阮软邪魅冷笑,四十五度抬头看天空,“当然有问题,司马昭之心了”。
这剧情她书里用过,都用烂了。
“他想跟你水到渠成甚至酱酱酿酿,但觉得你不会答应,所以拉上樊胜美让你放松戒心,但樊胜美带着男朋友,又只订两间房,可不就你跟他被迫一间了么”。
安迪很天真的问,“也可以我跟樊大姐一间啊”。
阮软惊呆了,“你在说什么飞机”。
“你当樊胜美吃素的吗?人家被男朋友天天滋润你看不出来啊”。
安迪瞬间回想起当初跟樊胜美电梯里的片段,樊胜美说用王柏川来平衡激素。
突然就卡顿了。
深吸一口气,“所以,我决定把22层都叫上,除了曲筱绡,她太能惹事了,那么……这算是意外打破他的计谋了?”。
阮软:“……”,怎么计谋都用上了。
她发现安迪在国外呆久了,用词好像有点大。
像上次那个老外,菜一上桌就吼:哇!这真是一场饕餮盛宴!
“呵呵……应该吧,看你怎么想,也可能我想复杂化了,万一人家跟你搞纯爱呢”。
安迪深觉今夜的自己受到一万点暴雷,“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停住,“对了,老谭……你怎么看?”。
阮软的小脸瞬间落下,“……坐着看呗”。
轻不得重不得,她现在是骑虎难下,不能得罪也不能直接拒绝。
主要人家也没点明,就这么暧昧着来,她不能上去就说你给我滚远点,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看不上你。
关键是,还不到时候……
安迪见她不想多说,也不问了。
周六来的很快,眨眼就到,阮软换上衣服,狗狗祟祟下楼,狗狗祟祟上了安迪的车,偷感很重。
她发现周正那个狗逼会偷偷摸摸在她楼下守着,真特娘不是个东西,而且已经有点朝着变态的方向发展了,上回就强行逮她去了摩天轮。
安迪载着阮软,关雎尔,邱莹莹,王柏川载着他媳妇儿樊胜美,魏渭的车没人上。
到地后,樊胜美把几人拽了过去提前通气,让帮着她瞒下住房的事情,几人都没意见。
樊胜美说话间看了阮软一眼,很是为难的模样。
阮软干巴巴开口,“我跟他们不熟,不会多嘴”。
安迪拉着阮软过去,几人套上救生衣上了船。
安迪魏渭一处,关雎尔邱莹莹一处,另外一对自然一处。
单独蜗在一个座椅上,吹着海风……不对,是水库风。
这也是渭魏跟王柏川第一次见到阮软本人。
两人眼底不约而同闪过一抹惊艳,不过也只是如此,前者有了安迪,后者望而却步,觉得这样的人他养不起。
整个水程,大家拍照的拍照,秀恩爱的秀恩爱,安迪时不时看着阮软。
魏渭神色一动,“你的这位邻居,听你提过好几回了,倒是百闻不如一见,确实好看,我还以为你自带滤镜呢”。
安迪淡淡应了声,“她确实很美,但她不止有美貌”,她还有才华,带人真挚,且坚韧内敛……骨子里更是透着股常人难及的倔犟跟傲气。
许多优良的品质在她身上融合得都非常自然。
“反正,我很喜欢她”。
魏渭一听没忍住多看了阮软两眼:看来不是个花瓶。
“这样啊,你说好,那就是好的,我相信你的眼光”。
另一头,王柏川突然提起曲筱绡一个公司老板为什么会跟人合租的问题,被邱莹莹着急莽荒糊弄了过去。
但谁也不是傻子,樊胜美的马甲瞬间掉落一半,后半段路都没怎么开口,脸色阴沉得厉害。
上岸后,魏渭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是双人双人的定,安迪二话不说拉着阮软去了其中一间。
樊胜美虽然因为船上的事有些下不来脸,但好歹没撕破,跟着王柏川进了隔壁。
关雎尔和邱莹莹见大事不妙也赶忙手拉手窜进了其中一间。
这回换魏渭脸黑了,那叫一个能滴墨,合着他辛苦半天,忙前忙后还带上一堆拖油瓶,是来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阮软泡了个热水澡出来,整个人都香香的,一身异域风淡紫色低腰长裙,脖子上挂着串紫色珠珠。
脸上白白净净啥也没有,长卷发齐腰自然落下。
安迪直接愣在当场,有些夸张的捂嘴,“哇……阮软……你这,很适合你”。
阮软站在镜子前左三圈右三圈,“是吧,我也觉得”。
如此赏心悦目,安迪看得浑身是劲儿,“走吧,带你出去转转,据说这个山庄的风景很不错”。
阮软没扛包,也没带手机,就把她的小耗子提上了。
“也带他去转转”。
安迪笑得宠溺,“你高兴就好”。
第1604章:欢乐颂&12
小姐妹们全体出来溜达了,有人去了果园摘果子,也有人拿着手机到处拍照发朋友圈,还有人只是简单的逛逛假山竹林。
阮软跟安迪就是最后一种。
只是没想到的是,中途穿插进个曲筱绡,还带个好哥们儿姚滨。
安迪接到电话的时候脸上滑过一丝无奈,“曲筱绡来了”。
阮软蹲地上逗着小耗子,闻言头也不抬,“怎么了呢,来就来呗”。
安迪头疼得很,“曲筱绡……唉,她来了,恐怕不会帮樊大姐保守秘密”。
阮软嗷了一声,仰头看着她,“……听起来会很糟糕的样子”。
安迪两手一摊,“没办法了,我得去解决”。
“你一个人……”。
阮软立马领悟,“我一个人没事,我玩会儿自己会过去的”。
安迪看着她乖乖的样子,拍了拍她的头,“行吧,注意安全,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嗯嗯”,
“好的”。
小耗子到处跑,他似乎很兴奋,阮软也跟着到处跑,她追得也很兴奋。
直到遇上一个人,杵在走廊下,靠着廊柱,唇角含笑,眼底凉凉的,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看上去心情不是很美丽的样子。
阮软把裤衩一把抓到怀里,摸着他,给他顺毛。
现场气氛逐渐凝固,大概有一两分钟这样的,对面的人开口了。
“不是身体不好吗,说是,感冒了?”。
他左右扫了一圈阮软,补充,“起不来床?”。
阮软半点不虚,“嗯,吃了药就好了”。
周正听笑了,夹着烟的指尖微动,“哦,什么药,这么灵?说来我也买两颗备着”。
阮软睁着眼睛说瞎话:“感冒灵999”。
“不知道你吃过没有,没有可以尝尝,很有效的,立竿见影”。
周正这回没说话了,一步步走进,似乎轻嗤了一声,也没再看她,摸了下她怀里小耗子的头,裤衩瑟缩了一下。
“既然好了,那……晚上有空吃个饭吗?”。
“阮软,你已经拒绝我很多次了”。
见阮软沉默,他又道:“你救了我一次,我也帮过你,我们总能算得上朋友的,对不对?”。
阮软:“……”,的确,应该是算的。
最后,阮软还是摇头,“明天吧,今晚我跟邻居一个大姐姐先约好了”。
周正抬眸定定的看着她几秒,说,“好”。
之后阮软也没心情逛了,索性回了房间休息,一直到晚上安迪来电话。
一顿饭上各种戏码上演,曲筱绡明嘲暗讽,喝两口猫尿更是放飞自我,直接把王柏川租车的事抖了干净。
樊胜美担心自己房子的事情也被破洞,先发制人把王柏川的尊严踩地上摩擦,把人数落得一文不值。
现场几乎一团乱麻,阮软本就不好的心情愈发意乱,没吃两口便起身回了屋。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剧情。
刚回房间电话便响起,阮软敲开,是周正发来的两个字:“出来”。
关键是:
一艘巨舫里摆放着一张桌子,一张桌子上一堆美食。
阮软狠狠心动了,她肚子还叫着呢,咕噜咕噜贼难受。
索性披件外套出门,安迪还在那头收拾樊胜美一堆人的烂摊子没回来,她给发了个消息招呼便提着包走了。
石子路上,周正长身玉立在那儿等着,见她来了很自然迎上。
“今晚闹成那样,想着你应该没吃好”。
阮软哪里是没吃好,她是压根没吃饱!
“嗯,确实挺精彩”。
晚餐很丰盛,整一个海鲜盛宴,也很……浪漫。
吃饱喝足后,阮软靠在窗边,一双腿曲起,伴着微风,浮动长发,右侧的门是打开的,她的裙摆被带进来的风挑得一动一动,像小蝴蝶的翅膀在扇。
周正倚靠在另一侧,不同于阮软的闭目养神,他一直看着她,心情却诡异的平静下来。
一夜过去,两人之间的关系心照不宣定在了朋友的位置。
阮软念着恩,便不会老死不相往来,对面人及时止损停滞不前,一时二人也算是和谐。
阮软回去的时候不算晚,安迪被魏渭哄去了隔壁,只是不知为何,半夜她又回来了。
阮软迷迷瞪瞪睁开眼,“你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怎么了?”。
安迪坐在床畔,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补充,“我有些,排斥他的亲近”。
阮软听完一愣,过后没忍住笑出声,“……抱歉,虽然不合时宜,但确实有点,好笑”。
安迪的眼神难得幽怨,“你别这样,能帮我分析分析我这是怎么了吗?”。
“难道真是因为……我的病?”。
阮软轻嗤一声,懒懒的坐起身靠在床头,整个人没骨头一样,单手撑着脑袋,一锤定音:
“也可能是你觉得他丑,下不去嘴”。
安迪:“……什么?”。
安迪心焦气躁,“不是因为病?真不是?”。
阮软一条腿一晃一晃的,幽幽道:“我说可能”,
”或许……你可以换一个男人试试”。
安迪三观碎裂,瞪大了眼睛,“阮软!你……你在说什么?”。
阮软不以为意,“怎么了?这是成本最低的法子”。
“当然,你可以拒绝”。
安迪木在原地,呆呆看着对面的女人……不,这不能称之为一个女人,她是一个女孩。
温柔似水的弯弯柳叶眉带着一丝清冷叛逆,披散开的青丝根根慵懒,眼神像个小孩般娇憨天真,唇角勾起的弧度却散发着神秘危险的气息。
看起来游刃有余又好似不谙世事,让人毫无戒心,这样的女孩,就在方才,轻描淡写说出了如此……颠覆其形象的话。
从上次同样关于魏渭的发言,再到到这次,安迪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读不懂阮软了。
沉默良久,在阮软即将歪着头睡着的时候,听到安迪轻叹:
“……小阿软”。
“你好似无底深渊”。
深渊阮软醒来后明显发现安迪对她的态度转变了许多,以前是把她当小妹妹,乖宝宝,如今却像是把她当成了人生导师,有事没事找她开导,不给钱那种。
回到欢乐颂的日子好似并没有什么不同,阮软依旧工作,睡觉,偶尔出去吃吃饭。
吃饭对象很多,有男有女。
频率比较高的,是谭宗明,拍摄即将结束,从筹拍到收工差不多小半年时间。
真的是很快很快了,主要期间没啥幺蛾子,又算是小成本制作,后期剪辑审核什么的,阮软没再多问。
最近,天气渐冷,阮软是很注意保暖,但也不至于裹成个球。
用餐地点很是巧合,安排在了两人初次见面的地方,或者说阮软认为的初次碰面。
静谧空旷的包间内,只余悠扬的钢琴曲在空气中缓缓飘荡。
这样的时刻,很适合摊牌,阮软喝下最后一口汤,咽下。
“谭总……”。
“你别说,或许你可以先听我说”,对面出言打断。
阮软抿了唇,不语。
谭宗明偏头看着窗外,彼时烟花盛放,问她,“好看吗?”。
阮软同样扭头看去,落地窗外的天空一片斑斓色彩,是那样绚烂。
谭宗明看着外边的光透进来,忽闪忽闪又在她脸上,缓缓开口:
“阮软,我其实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好像什么都能让你开心,却又不能真正开怀,似乎什么都能让你看进眼底,却实际上你什么都不在意”。
“你比一阵似有若无的风还让我抓不住,眼里都是故事,浑身透着距离……心门紧紧关闭”。
说到这里,谭宗明似乎叹了一声,“我已经……无计可施”。
许久,他站起来走到阮软身侧,两条手臂搭在她的两侧椅子扶手上。
语气近乎恳求,“起码,不要彻底绝了我的希望,我们做朋友,好吗?”。
“我们可以继续合作的”。
“阮软,不要完全否认我,你看看窗外的烟火,很漂亮的对不对?你可以把我当做烟火,我日日绽放,在你需要的时候,也可以随时落幕,不做打扰”。
阮软掀了掀唇,最后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其实……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人家没有做错什么,人家甚至还可以算得上助她良多,且从来没有任何过分举动。
她这过河拆桥……多少是有点不地道的。
浑浑噩噩回到欢乐颂,谭宗明突然倾身过来,替她解开安全带,看着怀里困兽一样的姑娘,隐隐散发着幽香,真想就这么天荒地老下去。
但触及她微颤的睫毛,谭宗明即刻抽身。
抬手打开车门,“回去吧,早点休息,晚安”。
阮软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化作一句,“晚安”。
谭宗明凝视着她离开的背影,双眸缓缓缩紧。
随即上车,方向盘转动,离开。
打开门进屋,阮软把自己甩到床上,放空的大脑一片迷雾。
拨通电话,语气里难得带上一丝无助,“玛卡~怎么办,我好像把事情越弄越糟了”。
第1605 章 欢乐颂&13
玛卡也叹息,早晚的事,其实除非阮软真的与世隔绝,否则……这样的情况几乎避免不了。
各种故事总能以它自己的方式生根发芽,一发不可收拾。
“别怕,我很快回来了,我陪着你,咱俩一块儿就啥也不怕”。
阮软无力的挂断,“嗯~”。
最后不管怎么说,继周正之后,阮软成功收割了个二号比较特殊的朋友。
不过正巧工作告一段落了,她便又开启了宅家日常。
同时看着22层姑娘们的爱情故事轮翻上演。
安迪带着樊胜美去了趟酒会,回来后便听说樊胜美二春来临。
邱莹莹卖咖啡遇上了个老乡,两人聊的热火朝天。
关雎尔就比较特殊了,据安迪说她好不容易动心,结果对象是别人的对象,那个别人还不是别人,是小妖精曲筱绡。
一旦陷入情感风波,乖乖女教养再好,也还是会好几次没忍住阴阳怪气曲筱绡,不管是正面还是背面。
安迪这头不知道是不是阮软的话起到了作用,在酒会上遇到小包总发现意外的不排斥对方接近后,她似乎领悟了某种技能点,考虑再三,到底还是拒绝了魏渭。
至此,大家各有各的情关要过,随之而来的,是愈发寒冷的天气,出门呼出一口气都是白色的。
这样的凛冬腊月,樊胜美突然跟磕药似的,成天花枝招展浓妆艳抹陪着她的新男朋友到处跑场子,今儿百乐门,明儿巧乐斯,各大会所的踩点,夜夜流连销金窟。
比如现在,阮软坐在安迪的车上,两人约好去看话剧,结果一通电话打进来,安迪太阳穴隐隐作痛。
“魏渭说看到樊大姐在金爵”。
安迪把车暂停在路边,语气里藏着难以掩盖的疲态,“阮软,你说我还要不要管”。
阮软怎么知道,反正她是不会管。
二十分钟后,灯红酒绿,金碧辉煌,霓虹璀璨,往里走便是轻歌曼舞,门口摆满了各种豪车,门童迎宾材貌情商双在线。
来往公子哥儿,大小姐们络绎不绝。
阮软蜗居在车里,没下去,点了一首老歌放着,陶冶陶冶情操,增长增长见识。
其实这里的场子在S市不大排得上号,当然,也不是那种小几百的酒池肉林,几乎目无法纪,跟窝点似的,几天端一个,专门存在于警方年度KPI数值上。
隔壁三条街开外一处,阮软知道,也随着玛卡去享受过一回,那地只认卡不认人,且一卡最多携一人。
进门里三层外三层搜身,她俩的卡是玛卡分手的时候从她前男友那儿顺来的。
那玩意儿进去的都是些正儿八经的达官显贵,亦或顶级商务人士,素质高,低调得很,个个行迹成谜。
安迪进去半天不出来,阮软在车里循环听歌都听出老茧了,索性推开门下去吹冷风。
右侧的绿化草都快死光光了,秃秃的,阮软找了根棍子,蹲下戳了它两下。
真是无聊她妈给无聊开门,无聊到家了。
斜对面的岔路口,正值红绿灯,看方向正巧是距离这里三条街那儿开过来的,一辆红旗车。
车上的人是谁呢?
是刚从云峰阁出来的男人,浑身疏散,眉眼间透着一股子浅浅惬意。
韩聿随意的抬眸,像是那日随意的垂眸,看到的竟都是一个人,着实让他有点惊讶。
到不是他刻意记着,估摸着是那次的印象,有点深。
车身一晃而过,车上人的目光像是不曾有过片刻停留。
安迪终于出来了,阮软等得花儿都谢了。
“唉~她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
阮软瞥了眼她手里捏着的一沓钱,嘴角抽抽,“她自尊心那么强,你就这么大刺刺的给钱,你觉得呢?”。
“不过也是奇怪了,不要朋友给的钱,她倒是肯接受男人给的钱”。
“就是不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给她钱,又愿意砸多少在她身上”。
安迪再次叹息,抬手看了眼时间,“走吧,时间还来来得及,我们去看话剧”。
阮软没意见,闭嘴闭眼。
樊胜美家的事情闹腾了许久没结束,最后她爹娘带着小孙子来了上海,大晚上的安迪拉着曲筱绡,关雎尔以及邱莹莹跑去接人了。
阮软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后听到门外一阵吵吵嚷嚷,还有咚咚咚的砸门声。
阮软从被子里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扯过床畔的外套裹身上,毛毛虫一样往外挪。
一打开门,踹门的人,“哎哟!”,一声,一个小孩惯性跌落进来。
“哇哇哇……你这个坏人!”,小男孩三两下爬起来,张口就指着阮软喷口水。
给她直接干懵逼了,冷着脸,看着他。
这是打量着恶人先告状?
“你干什么踹我门?”,阮软很礼貌的问。
但似乎有些人并不是这么讲理,“我踢两脚怎么了!你这个坏人,害我摔倒!”。
“哎哟……就是啊,踢两脚怎么了嘛,这小孩子能有多大力气了嘛,你一个大人跟他小孩子计较干什么了嘛,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迎面跑来一个长得尖酸刻薄,说话也尖酸刻薄的女人。
颠倒黑白,倒打一耙,道德绑架,真特么见鬼了。
晦气!
哪里来的一大一小两头怪物!
老太婆看阮软是个小姑娘,又被骂了也不说话,欺软怕硬的舌头瞬间暴露无遗,眼珠子一转。
“哎哟,我的宝贝孙子啊,刚才伤到了没有啊~”。
“快给奶奶我看看哦~哎哟我的心肝唉~哎哟,这都青了,狠心啊,还是个小姑娘呢,长得么妖里妖气的,没想到还真是黑心烂肝的哦”。
小朋友也很配合的样子,“呜呜呜,奶奶,她害我摔倒了,手好疼”。
“哎呀!这么严重的啦,要去医院的哟”。
女人叉着腰,挺着胸,满口黄牙对上阮软:
“我告诉你的啦,我家可是三代单传的咯,我孙子宝贵得很的啦,你赶紧……你赶紧去取个几千块钱……不对,是几万过来给我啦,我要带着我的宝贝孙子,这个……去检查,去检查的啦”。
阮软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想笑,拨通电话,“喂,110吗,对,欢乐颂19栋22楼……嗯,敲诈勒索,寻衅挑事,无端诽谤”。
最后,阮软补充了一句,“我很害怕”。
对面:“……”,这么平静,实在听不出来。
老太婆一下就炸了,面容扭曲,张牙舞爪就要冲上来。
阮软不予理会,简单粗暴关门闭户,没带犹豫的。
跟人谈判,对方听得懂。
但她从来不跟牲畜论是非,或许她变成这样也有她的理由跟遭遇,但跟她有啥关系,她没心情惯着谁。
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警察厅中,阮软坐在对面,整个人冷若冰霜,她有视频,有录音,就是不和解,咬死了对方有意碰瓷,算另类的敲诈勒索。
当然,她很大度的不计较死老太婆的污言秽语,恶意揣测以及造谣生事……
帽子叔叔,不是,帽子哥哥们看看一老一小,再看看这位刚满二十的,也有点头疼,对面老太婆却已经趴地上撒泼打滚了,带着小孩子一样的滚。
“哎哟~真是心狠手辣,心狠手辣的哇,蛇蝎心肠的啦”。
“欺负老人的啦,欺负小孩子的啦,会遭天谴的啦,会天打雷劈的啊”。
阮软悠悠然喝着茶,刷短视频,最近新出了个癫得不能再癫的剧情,书卷一梦,高低她得尝尝咸淡。
地上的老妈子见百试百灵的招数没用了,自己又痒痒的爬起来给自家奴隶打电话。
黄牛樊胜美红着眼眶跑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先是安抚了她妈,转而又直奔阮软这里。
“阮……阮软,这是我妈妈跟亲侄子,他年纪还小,我想也不是故意的,你看是不是可以……”。
意思很明显,让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可问题是,阮软在她爹妈那里,也只是个孩子。
“哦,我没计较孩子啊,我计较你老妈,她骂我,还想敲我一笔”。
阮软的语气如此天真且软萌。
樊胜美一下愣怔,随即又赶忙解释,“不是的,我妈……我妈她一定不是有意的,你看他年纪这么大了,阮软,我们又是邻居,对不对,可不可以……”。
阮软轻笑着打断她,“什么时候年龄成为犯罪跟理直气壮伤害别人的资本了”。
“樊胜美,那是你妈不是我妈,那是你侄子,不是我侄子,我没义务捧着他们”。
对不起都没说,凭什么啊!
阮软从头到尾语气温柔且平缓,吐出的话却绝得让人打寒颤。
随后赶过来过来的还有安迪跟谭宗明。
樊胜美知道阮软跟安迪关系好,特意叫了她来,刚巧安迪接电话的时候谭宗明也在,一听跟阮软有关就过来了。
阮软软硬不吃,樊胜美干脆转头看向安迪,后者两手一摊,摆明了不偏帮。
第1606章:欢乐颂&14
谭宗明径直走到阮软身边,“没事吧”。
阮软仰头看去,摇头。
谭宗明把律师留下,“走吧,先回去,外边冷,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阮软看了看他,摇头,“不用,玛卡给我找了律师,马上就到了”。
“阮小姐”,说曹操曹操到,是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你好”,阮软起身招呼。
对面人精简干练:“我姓陆,这里交给我就好,阮小姐放心”。
“好的,麻烦您了”。
樊胜美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这次眼泪是真掉下来了。
老太太见万能女儿也不管用,直接一个滑拉跪到阮软脚下,抱着她的双腿不住晃。
“我求求你,小姑娘,我不是有意的啦,你何必这么斤斤计较的啦”。
“你跟我家小美不是邻居吗,你也怎么可以这样啊”。
阮软铁面无情,但语气依旧温和,“阿姨,很抱歉,我是个守法的公民”。
随即大跨步离开,谭宗明目光愈发在阮软身上聚集,神色不明,亦趋亦步跟着她走了出去。
安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累到无法用语言表达。
樊胜美崩溃了,“你为什么要去招惹她!人家在家里好好待着,你没事踹什么门啊!”。
“妈!你偏心我不怪你,但你能不能稍微把我当个人,我也是会累的~”。
樊妈妈哪里听得她的指责,当即一巴掌扇过去。
“你这个不孝女,哦你现在长大了,不得了了是吧,你教育起你老妈来了”
“我告诉你!我是你亲妈,我养你这么大,供你读书,你现在有出息了,就不想管我这个老婆子了是吧”。
“哼!我跟你说没门儿!你赶紧给我解决了这个问题,雷雷还饿着肚子呢,得回去吃饭的,饿坏了可怎么办才好”。
“她不是你邻居吗,那种小姑娘最好哄骗了,刚才是在气头上才不松口,你赶紧去求求她,还有,你在上海混这么久了,不可能一个有钱人都不认识吧,你去找他们,找他们帮忙”。
樊胜美无助的哭着,樊妈看得心烦,一把推她,“快去啊,木头一样愣着干什么啦,你爸爸还在家里等着的啦,磊磊也没吃东西的啦”。
不得不说,这种时候的樊爸就是会隐身,直接就没跟着过来。
樊胜美都快哭没声了,最后没办法,找了曲筱绡。
可能是看曲筱绡昨夜帮着她去接人,想着她底色还是善良的,又是个富二代,人脉也广。
曲筱绡听完后先是一愣,随即大笑,“我靠!”。
“小阮软这么猛的?”。
曲筱绡的确有点义气,可她的义气是有前提的,不能损害自身。
阮软可是谭宗明罩着的人,还另外跟着个周总,加上安迪,安迪不也没过问这件事吗,她能多管闲事就有鬼了。
她不但不管,还把事情当笑话说给姚滨听,说给关雎尔两人听。
邱莹莹两人被樊爸樊妈还有没素质的樊小朋友折磨了一晚上,早就想骂人了。
那点善良被消了个七七八八,这会儿不拍手叫好就是有情有义,谁管呢,一个两个装不知道。
樊胜美彻底没了法子,生无可恋坐凳子上等结果。
结果本来不至于怎么样,樊老太没真骗到钱,按理说是可轻可重,但奈何律师口才好,证据又实打实的。
最终罚款拘禁了事。
樊妈妈当时就寻死觅活要跳楼,陆律师微笑着表示这里楼层低,然后收拾公文包走人了。
樊妈:“……哎哟你个杀千刀的啊!”。
警察叔叔们:“……”,唉,这年头,真是什么情况都能发生。
樊胜美从这天开始,单方面跟整个22层绝交了。
真是的,安迪有点小伤心,但不多,她反正没做错什么,她已经仁至义尽。
曲筱绡本来就觉得她是个捞女看不上她,就算知道她妈压榨有些可怜她,但善心在她这样精致利己的人身上,毕竟有限。
关雎尔跟邱莹莹倒是热脸贴人冷屁了好一阵,发现没用,也都有些心凉了,合着她们忙前忙后半天,就因为这件事不如她意,讨不了好了呗。
樊妈妈被关了没多久也出来了,怎么说呢,时间不算长,可耐不住天冷,又得人特殊关照,出来后可谓是伤身又伤心,瞧着安分了不少。
特殊关照的人,是周正。
这家伙干这活那是驾轻就熟,得了消息后悄咪咪就给办了。
他跟谭宗明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永远都是先办事,让阮软被迫接受。
临近年关,阮软预备把仓库里的东西整理整理捆了拿去卖掉,像不要的旧衣服,饮料瓶子,纸盒子什么的……还有一些家用电器废掉的。
卖掉卖掉……
通通卖掉……
可以换钱,还可以废物利用。
弄弄好后,阮软看着挪空出来的东西从脚底铺到了大门口,突然有点脑袋发昏。
她还真不知道能不知不觉存下这么多家当来。
一一打过电话让回收站的人上门收货,货拉拉前后来了三轮,到最后就剩下两捆纸壳,小区快递站旁边就有收的,阮软正好下去取快递,干脆就自己带下去了。
临行前她取出自己的称称了下,六斤八两。
电梯停在一楼电梯口,阮软把东西拖出来,又费力吧啦终于弄到三栋楼下的快递超市……的旁边小驿。
“你这是?”。
听到熟悉的声音,阮软抬头,“周总?你怎么来了?”。
周正扫了眼她脚边的纸壳,又扫了眼她本人,毛茸茸的连体冬珊瑚睡衣,整个红包状,裹着的不规则丸子头一看就是乱扎起来的。
“我在附近办点事,顺带过来看看你,上楼后听你邻居说你在楼下,就找过来了”。
说着,周正的目光滑过阮软身后的指示挂牌上,写着醒目的收废品三个大字。
真是好陌生又久违熟悉的场景,当年落入泥里,一碗螺蛳粉都要计划着吃的时候,这种事他也做过。
“哎呀小姑娘,这都是要卖的哇”,身后传来一道略显粗厚的声音。
阮软赶忙跑过去,“对呀对呀,都要卖,这两捆”。
之后两人讨价还价,阮软说就住在这里,以后还会有更多,希望达成长久合作,让他给个价。
老头伸出几根手指头比划比划,市场价喊了一遍,又笑眯眯给抬了抬。
阮软乐得傻子一样,心想特么遇上好人了。
一上秤。
四斤二两。
阮软的笑容分分钟僵在脸上,抠都抠不下来。
“……这……这……那个……这个……”,她的两斤多呢?
去哪儿了?
她这么大个两斤多呢?
莫不是……她家里的秤坏了?
这时,周正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旁边的超市店借来了一个水果秤,俯身凑到阮软耳边,“用这个试试”。
老头一看卡顿了,但周正身上气势有些压人,他到底没阻止。
阮软蒙头蒙脑的,带着点不信邪的念头再次上秤。
八斤六两。
阮软:“……”。
这回再抬头,她看老头的眼神都不对了,逐渐深幽。
同时脑袋稍稍右瞄,隔壁超市老板一身厚厚羽绒服的走了过来。
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两人眼神同款的飘忽不定,上下翻转,左右晃荡,面上表情心虚游移得很。
当时就给阮软整笑了。
包不住的嘴角一直回程到楼脚都没能打住,且让她突然想起了当初玛卡回回去卖纸盒的时候都要洒洒水,当时她还有点心虚来着。
今天没洒水,她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合着搞半天,大家是没一个好人,凑不出一颗完整的良心。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感染,周正嘴角也跟着弯了弯。
“这么好笑?”。
阮软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还是点点头。
正笑着,推开门见里边有三个人被物业赶了出来。
打眼一看,可不就是那个被她送进牢房才出来不久的老巫婆么。
“喂,我跟你讲小美啊,我们被你们大楼的保安关在外面了进不去了呀”。
“可是那个雷雷他非要出来玩呀,不让他出来么他就哭,我们兜了一圈回来,好了,保安不让我们进啦,说是我们没带什么卡,你说说真是的,我们连中饭还没有吃呢”。
“你快想想办法好不好啊,你看这我们进不去嘛,这雷雷饿得直哭,你说怎么好啦”。
“你抓紧时间啊,这么冷的天我们在外边都冻着呢”。
……
阮软脚步放缓,单手合上门,也不急着进去了,慢慢悠悠荡过来,荡过去,幸灾乐祸得很明显。
这么大个人还一蹦一蹦的,老太婆一眼就瞅见了,先是一愣,随即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狰狞恨意,但最后都在阮软的浅浅笑意下化为虚无,缩得很快很快。
周正笑着摇头,伸手揉了下她帽子上的毛绒球球。
“行了,该回去了,外边冷”。
阮软脑袋嗯嗯嗯,嘴上依旧咧着,脚下也一动不动。
周正无奈的脱下外套罩她身上,就这么陪着她看热闹。
樊胜美赶过来的时候脸色那叫一个绿,忍了又忍没忍住。
“阮软~好歹他们是我爸妈,你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第1607 章 欢乐颂&15
阮软小脸一垮,简直日了狗了,“你出门没吃药?这关我什么事,是我不让他们进的?”。
“欺软怕硬,道德绑架,看来你妈也不是一点没让你遗传上”。
樊胜美:“……”。
樊家妈妈:“……”。
周正好笑的看着她,性感鱼尾纹都挤出了两根,纵容得很明显。
阮软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午饭是周正做的,糖醋排骨,可乐鸡翅,冬瓜排骨汤,清蒸鲫鱼,油焖大虾,四菜一汤,营养均衡。
阮软这里许久不见开火,馋得她整个人都沸腾了,一桌都被吃光光。
骨头里的骨髓嘬一口,再嘬一口。
过后也是他收拾的餐具,阮软惊了一瞬:哟~还是个居家好男人?
吃完后阮软一如往常抱着瓶核桃乳团在摇椅上翘着腿一晃一晃。
周正落座一旁,有一句没一句问着,阮软有一句没一句回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话题深浅有度,不愧是从商的。
之后是又做了一顿晚餐他才离开。
二月里,新年快乐。
22层的姑娘们都回家的回家,旅游的旅游,就剩下阮软跟刚回来的玛卡。
阮软跟玛卡提前半月就开始大包小包囤年货,临近这两天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可爱糖果一袋一袋,各类零食一箱一箱,新鲜水果一筐一筐,牛奶,饮料,咖啡豆,红茶绿茶大白茶……还有菜,鸡鸭鱼肉的都得有,蔬菜小葱配大蒜……以及其余的许多必备品,窗帘对联门帘。
最后是过年五件套,美甲美睫美容美发美体。
年前三天倒计时,阮软被玛卡从床上捞起来。
“宝贝…今儿咱俩可是不闲,大姐大我还约了家马杀鸡”。
阮软服了,怨气满满嘟着嘴,美容院出来一趟,阮软除了睫毛没动,其它全套,浑身舒坦,感觉整个人都轻了一块儿。
最后两人去了男人们最爱跑的喝茶天堂。
挑了家男女都接待的,还得高端安全服务到位那种,也真是不容易。
大多顶级的那类人家向来是不接待女性,呵呵……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呢~
阮软挑了个石疗,玛卡的是精油全身,两人难得奢侈一回,真是闭着眼睛享受。
中途休息的档口,阮软去了趟洗手间,镜子里映照着她一张微醺的小脸,两颊发红。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泡温泉有点闷的缘故。
突然察觉右侧好像有人总在看她,眼神有些莫名诡异,她偏头对了上去。
是挺漂亮的一张鹅蛋脸,大眼睛忽闪忽闪会说话一样,嘟嘟唇粉嫩嫩的让人一看在就情欲爆棚,长直发披散开来落在胸前。
又纯又欲迷人的很。
确认三秒钟,不认识,阮软烘干手上的水分,拍拍屁股走人。
身后的林妍却一直站在原地没动,盯着阮软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想到刚才那张让人却步的脸,眼底满是不甘。
最终,她拿起手机,习惯性点开熟悉的界面,点中那个永远置顶的名字,发了一句问候过去:
新女朋友在我看见了,的确很漂亮,还配了一张侧颜图。
原以为依旧是石沉大海,不想几乎是下一秒钟,那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林妍精致的脸蛋愣怔一瞬,随即而来便是控制不住的惊喜颜笑。
点开接通,声音润滑如丝绸,一直保持着对面男人最爱听的调子:
“阿正~我好想你啊~你终于肯理我了~”。
周正站在窗前,面色落在窗帘一侧的阴影里,低沉的嗓音此刻含卷着冰霜,警告:
“离她远点”。
林妍表情微凝,下一瞬便扭曲起来,“我……我知道的,我不会的”。
凭什么!
她跟肖音音那个黄脸婆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到头来竟是要被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小丫头给摘了果子!
林妍心梗得要死,却还是拿捏着尺度,小心翼翼道: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对……”。
周正似乎没了耐心,再次提醒,然后直接挂断。
“嘟嘟嘟……”。
林妍眼底的疯狂彻底掩藏不住,漂亮镶砖的指甲掐进新买的包里。
阮软跟玛卡结束后已经是凌晨,香香的两人勾肩搭背着回到欢乐颂。
欢欢喜喜准备过大年。
除夕这天,阮软跟玛卡爬了一大早,随便垫吧两口就开始忙活,先是清扫屋子,包括浴室,书间,床榻,小耗子的窝……客厅。
还有天花板,墙壁,门框,门窗……都得一一擦洗,从内到外。
倒腾结束已经是午后,两人出去挑了家咖啡厅随便吃了一顿简约餐,约莫三四点钟这样的才打道回家准备做年夜饭。
电梯门开,路过拐角,一眼就发现门口一左一右杵着俩大高个。
阮软:“……”。
玛卡揉了揉眼睛,没忍住靠近阮软小声逼逼,“这……怎么办?”。
这俩真是又争又抢不带喘气儿的啊。
阮软无语的打开门让人进去,周正一进门便自顾自去了吧台,给自己到了杯水,还顺带给谭宗明也到了一杯,又帮阮软煮了杯牛奶,加巧克力。
玛卡看得嘴角直抽抽,又了凑过来,“这人好心机的样子”,瞅瞅谭总那脸色,煤炭一样。
阮软舒出一口气,转身打开一首舒缓的音乐,让现场氛围不那么紧绷,然后她抱着牛奶盘腿窝在单人拇指沙发上。
抬头扫过对面的两人,问,“两位不该回家过年吗?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阮软,你知道的,我是孤家寡人”,这是周正的答案。
谭宗明讥笑,难得有些不体面,“可不就是孤家寡人,患难与共的老婆都让你逼走了,还把人弄得遍体鳞伤”。
阮软:“……”。
玛卡:“……”,草,绝杀。
周正面不改色,“不及谭总,日日都有佳人相伴,是没有结婚,但不影响夜夜做新郎”。
谭宗明飞快看了阮软一眼,薄唇轻启,“我再如何那也都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关系,且都是一任一任的,周总厉害,一窝一窝的”。
“乱七八糟互相厮杀,出的故事都够出好几本书了”。
阮软:“……”,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这俩到底在比什么?
玛卡:“……”,也不知道低声些~
两个互相捅刀子的男人双双沉默下去,或者说,周正首先败落下去,有些事他没法否认,也没准备抹除,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阮软不管他们的小九九,开始礼貌赶人,“可能有点抱歉,但我这里的确不大适合收留两位,要不……你俩换个地儿?”。
两人不说话了,齐刷刷扭头,就这么静静盯着阮软。
十来分钟的时间,到底还是阮软妥协了,要不提着扫把给人扫地出门?
留下来的两人很自觉,把厨房包圆了,阮软干脆利落带着玛卡出去逛街,身后修罗场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谭宗明手起刀落宰杀活蹦乱跳的鱼,“周总,你应该不是这么有仪式感的人,过个年而已,还得费尽心思找个落脚地?”。
周正优雅自若切着菜,“谭总没听过?重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节日,是一起过节的人”。
谭宗明唇角掀起嘲弄,“挺甜蜜的一句话,就是不知道周总跟几个女人说过,我是不曾有过的”。
周正静默片刻,顺着他话回想了一下,最终竟诡异的发现还真没有。
又是一阵静悄悄,三个小时过后,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
谭宗明给阮软打了电话,抽出一根烟,也给周正递了一根。
两人立在窗前,看着外边的风景,辽远天空中偶尔飞过一两只归家的鸟。
谭宗明摆明了,“你不适合她”。
周正笑道,“你适合?”。
谭宗明猛抽了一口,吐出烟雾,“起码我的曾经并没有什么不可饶恕的黑历史”。
“而且我可以保证永远不会伤害她”。
保证?
周正再次笑了,男人的保证恐怕连自己都控制不了吧。
简短的谈话终究无疾而终,阮软提着裤衩回来了,玛卡一看桌面:
“哇喔~二位大厨,不错嘛”。
阮软都是见识过的,所以刚才这么放心的跑路,她跟玛卡去洗洗干净换了身宽松点的居家服出来。
桌子是小圆桌,大家团团坐,玛卡还很应景的打开春晚添喜庆。
屏幕里传出字正腔圆的过年好:
春到福来,春上昆仑云天外。
春到福来,春下黄河冰雪开。
春到福来,春绿神舟舒心怀。
春到福来,春潮四海歌豪迈。
……
春到福来,春风万家又一载。
热闹的氛围瞬间被调动,四人默契碰杯,开吃。
阮软跟玛卡全程一边吃一边看春晚,时不时凑一堆癫癫的笑笑,笑得四仰八叉,拍桌拍凳拍大腿,偶尔也会吐槽一两句不比当年。
身后两男人尽职尽责充当背景板,期间也会附和她们,偶尔自行聊天,内容大多都是她俩听不太懂的,整个画面真是诡异又和谐。
第1608章:欢乐颂&16
这顿年夜饭一直吃到了十二点多,窗外依旧黑漆漆一片,阮软不禁想到一个段子:
中央:春节全国禁止燃放烟花。
省级:看着点别让他们放,
市级:看着他们放。
县级:让他们放。
镇级:哼哼!让放。
村:哈哈哈……放!
外头寂静一片,当真清寥,阮软已经喝得东倒西歪,爬呀爬的跟玛卡在窗前抱成一团,傻笑。
说你的愿望,说我的愿望,说我俩将来的愿望。
谭宗明:“……”。
周正:“……”。
突然沙发上有人的手机嗡嗡的响,阮软的手机也是嗡嗡的,条件反射蹦了起来。
醉意阑珊走着不规则曲线拿起手机,然后发现不对劲,不是她的。
嫌弃了两秒钟,丢开,迷迷瞪瞪吼了一声谁谁手机响了,就又不规则曲线跑回去窝玛卡怀里,数着天上那些不存在的星星。
身后的手机一个劲儿震天响,直到消音。
周正两人收拾好厨房出来,外边俩姑娘依旧在那儿蛐蛐不停。
玛卡清醒些,即将睡过去的时候还不撑着扭头过河拆桥赶人,“那个……两位,新年快乐啊”。
是不是可以滚蛋啦。
两人识趣的滚蛋了,那之前还不忘把醒酒汤放桌上。
咔哒一声响,门被带上,阮软早已经睡着,玛卡托着半醉不醒的状态给阮软喂了汤,也给自己喂了汤。
最后提过沙发上的毯子把两人裹裹好,屁股底下垫着厚厚一层大棕熊睡垫,屋内开着暖气的也不冷,俩人灯都没关,呼呼大睡了。
车库里的两人互看不顺眼,也无所谓友好不友好,风度不风度,各自上了车,谭宗明先走一步。
周正的手机再次震响,还响个没完没了,他偏头看去。
是个记不住的陌生号码,没理会。
嗡嗡嗡——
嗡嗡嗡——
周正捏了捏眉心,接通,对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
其实是前不久才听过的。
电话那头的林妍似乎喝醉了,全然不管经纪人假模假式的劝阻,一个劲儿给他打电话。
周正没心情搭理她的不知道真假的疯言疯语,直接挂断,拉黑,关机。
同样的夜晚,有人相拥取暖,有人歇斯底里,也有人阖家欢乐……
市中心的某处大院,肖音音靠在丈夫的怀里,唇角微微弯着,眼底全是笑意,可见其幸福。
蒋屿揽着她,同哥几个一块儿打牌,时不时指点一二,夫妻俩很合理的二对三。
场上都是一个大院长大的熟人,说话也没那么多忌讳讲究,聊着聊着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周正。
“听说最近迷上了个小作家,挺上心的”。
“是挺用心的,叫什么……阮软来着”。
“她?”。
“怎么,听语气你知道?”。
“嗨,一个商圈混的,听了一耳朵,也见过一面,的确赛西施,气质也不错”
“唉!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不是姓谭的好像也热乎着吗,小心翼翼宝贝得很,护很很紧”。
……
听着话题逐渐跑偏,肖音音的唇角不知不觉便拉平了,突然心口有点闷闷的。
后知后觉便有些透不过气。
走廊上,蒋屿端着一杯热茶递给她,“喝点暖暖”。
肖音音沉着脸,眼底逐渐蓄上丝丝缕缕的嘲弄,或许还有些许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甘跟嫉恨:
“我原以为他看上个野模眼光已经够烂了,没想到还能有更烂的时候”。
“比之前一个还一无是处,满心满眼算计着不劳而获,家里到底是怎么教养的”。
“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上一个就胡乱的砸,如今是还要再来一次?”。
蒋屿见她依旧这样轻易就被周正挑动心神,一时面上有些不太好看。
正准备开口,另一头的长廊上突兀的响起一道声音。
“哟~这还看不上人家呢,也不照照镜子瞅瞅自己什么德性,自己男人看不住被人抢了,扭头无缝衔接爬上自己姐夫的床,也好意思背后蛐蛐人家”。
“我说肖音音~你怎么还是这么双标绿茶又自私啊……”。
肖音音的脸瞬间僵住,也不说话,扭头看了眼蒋屿。
后者立马拦在她身前,“贝贝,你别这样,是我先喜欢的音音,跟她没关系”。
肖贝贝嗤笑出声,面上勾出一抹明晃晃的鄙夷:
“……明明就是个自轻自贱自甘堕落倒贴男人的货色,眼瞅着人家压根不耐烦你,抛弃你,最后你倒是聪明,打着受害人的旗子无可奈何退而求其次选了个备胎,肖音音,你真是令人作呕!”。
见蒋屿脸色越来越难看,像是要真生气了,肖贝贝不恋战,手脚麻利的打开一张照片放大。
“挪~别搁这儿恶意揣测了,是你心心念念的周正死命倒贴上去的,谭总也追着呢,人家跟你可不一样……”。
“某些人啊,就喜欢送上门给人白嫖,还自我感动说什么是真爱,人家爱过你吗?去打听打听吧,听听那姓周的怎么对现在这位的”。
不知道被刺激了那根神经,肖音音倏的抬眸,“姐姐,你一定要这样吗?”。
“我们是亲姐妹”。
说起这个肖贝贝就炸了:
“嘶!什么玩意儿~狗男女!你还敢跟老娘提亲姐妹!亏老娘当初接你到家里安慰,帮你怼天怼地怼空气,结果你倒好,直接在老娘房里跟自家姐夫滚床单了……当真没脸没皮的小荡妇!”。
肖贝贝火力全开,末了还再接再厉戳人心窝子:“如今怎么样啊,真以为人家会如你所想的走什么幡然醒悟的戏码跑来找你求和?”。
“呵呵……瞧瞧吧!人家这回可是遇到真爱了~肖音音~滋味如何?当真是报应!”。
肖音音整个人像被冻在寒风中,肖贝贝的话不可谓不扎心难听,而且也没压低声音,屋里的人早就出来了。
听个正着,不过这几人乱七八糟理不清的爱恨情仇他们也知道得清楚,且肖贝贝每次出现都会爆料,眼下都是些陈芝麻烂谷了。
大多在场的男人是不介意的,当然,也并不妨碍他们瞧不上肖音音就是了。
新年过后,万象更,22楼的姑娘们也都回来了。
安迪直接来了阮软这里,长话短说,单刀直入,“我跟包奕凡在一起了”。
阮软:“……那挺好”。
就是能不能不要这么严阵以待,搞得刚打了场胜仗一样。
安迪笑笑,“对了,听说……老谭在你这里过的年?”。
阮软点点头,“不止是他”。
安迪卡顿了,“……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你还好吗?”。
阮软神态自然,“多两副碗筷的事,不打紧”。
安迪见她真不当回事,也不再多问,只道:“樊大姐家里好像又出事了”。
阮软客套询问:“嗷,怎么了呢”。
安迪面上迟疑了些,“说是……她爸爸中风,她妈妈用她的手机给我打电话了,当时我人在三亚,本想给她转钱过去,但她拒绝了”。
“后来她给我回了电话,说是王柏川帮了她”。
阮软看了安迪一眼,“你倒是好心”。
安迪摆摆手,“其实,樊大姐这个人底色是善良的,她除了有点小虚荣,却也讲义气,肯努力”。
阮软不置可否,“嗯,的确如此”。
却也不尽如此。
不过,跟她没啥关系。
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是曲筱绡,安迪一开门她就扑上来。
“啊!”,最后扑到了地上。
安迪一脸受惊的看着她,“你没事儿吧”。
曲筱绡一身名牌胡乱搭配,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抱着包薯片,哭唧唧爬起来,哭唧唧往里走,垂头丧气的模样。
安迪问她怎么了也不说,最后还是在群里看到的,“你跟赵医生分手了?”。
曲筱绡黑脸,“……对啊,他嫌人家没文化”。
“哼!”。
安迪煞有其事点点头,“或许,你真的应该多读两本书”。
曲筱绡:“……”,这天没法聊了。
她刷一下起身,后又坐下,眼睛咕噜噜乱转,最后停在阮软身上。
“小阿软~来,给姐姐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操作的,把那俩拿捏得死死”。
阮软没忍住翻白眼,二话不说一脚把她踹了出去。
曲筱绡在门外死乞白咧哭哭啼啼半晌见依旧没人开门,才嘟嘟囔囔着离开。
安迪没忍住笑出声,“这个曲筱绡”。
“行了,我也该回去了,工作积压了不少”。
阮软点头,“拜拜”。
不过说到工作,她的剧好像快播了来着。
又几月,一个平平无奇的上午,阮软刚码完今日份的量,才趴桌上睡了会儿。
桌上的手机开始疯狂作响。
“喂~玛卡”。
“爆了……爆了!!!姐妹!咱们翻身了!!”,玛卡的声音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激动。
之后阮软又接到了导演,制片人,以及……谭宗明的来电。
剧爆了之后,各大平台开始不断有人推荐,刷屏,甚至有人水军一样到处拉人。
大伙儿的疯狂可见一斑,热度直线飙升,某博上更是霸榜不断,屠都屠不掉。
这突然杀出的小黑马,着实把隔壁信心满满准备对打的小企鹅给弄懵逼了,随即就开始骂骂咧咧出钱出力稳定局面。
第 1609章:欢乐颂&17
而底下的评论区是这样的:
#真是绝世甜剧啊……#
#看完心口一抽一抽的……老疼老疼了#
#……婚姻果然当谨慎#
#婚姻到底带给了女人什么……#
……
#其实小雅的爱是有点道德绑架属性的,为了男人爹妈不要,姐妹不认,与世隔绝,一味的自我牺牲自我感动……到最后把所有责任推到男人身上,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太亏了,诚然那个男人不是啥好东西,是个死垃圾,可归根究底也是她不爱惜自己的结果……#
#楼上姐妹好绝情,不过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自己不爱自己,别人只会觉得你廉价,会为此感动者,少之又少……#
#同意楼上,有句话说得好啊,愿赌服输嘛~自己选择倒贴的,怪谁呢,爱是靠魅力吸引,不是保姆式付出……男主真爱她可不会让她陪着吃苦受罪#
#……我靠,果然时代不同了,大家都开始厌女媚男了吗?明明是男方出轨啊,怎么到头来都怪女人了?#
#不过也是,你若芬芳,蝴蝶自来#
……
评论区乱码中,哔哔赖赖说什么的都有,但大方向可控,好评多多。
一月多的播放结束,数据虽说不至于夸张的打破什么平台记录最高,却也名列前茅,某瓣评分同样很理想。
随之而来便的是接连不断的合作邀约,毕竟才拍了第一部,还剩两部。
阮软让玛卡都推了,依旧是之前的班底,之前的队伍,不过角色她都给换了。
以防观众串演员。
有了第一部的打底,前期准备工作那叫一个快准狠,时间较之前缩短了一大半。
演员确立也挺快,最后就差个女二号,台上走出来个人,阮软没怎么留意,觉得形象气质都挺附和,拍板了。
只是不想这么一个没留意,会议上就出了状况。
在座的整一个熟人班底核心成员,外带男女主跟男二女二在场以及其他几个重要配角。
不同于第一部,那是正儿八经的校园青春玻璃渣疼痛文学,从出生拍到幼儿园,小学,中学,且重头戏在高考那年,青梅不敌天降,家中本就困难的男主遇上了所谓真爱,为其没了似锦前程,抛弃自我,女主紧跟随,不要爹不要妈不要万马奔腾过独木桥,啥都不要的跑去追了男主,最终三人没一个结局好的。
而故事二部曲三部曲被阮软直接融合了,主线男女主大学相识相知相亲相爱,从校园到婚纱,共同创业成功,成功后男主飘了,产出了个女二号,男女主渐行渐远,终成怨怼,背道而驰。
当然,大结局也不是什么女主冷脸洗内裤直到老,虽然也洗了很多年,伤身伤心伤肝去了半条命,但到底最终抓紧了事业线,跟男主划分公司,隔离自行创业去了。
男主也没得什么癌症加后悔终生,人家能创业成功到底也不是脑残,一样的牛逼哄哄继续牛逼,双双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互不干涉。
至于女二,行为虽然有点不道德,但没闹得你死我活的地步,只是男人清醒得很,玩玩的跟娶进家门的称斤着量,人家从头到尾没准备娶她,姑娘也目标明确,见上位注定失败也及时止损,捞不到人捞了钱潇洒去了。
真可谓不要太现实。
阮软方刚讲解完大屏幕,这会儿正跟导演和制片人商量得起劲儿呢。
一道娇滴滴的声音突然穿插进来,“等等,我有话要说”。
阮软也不是什么不通人情的女罗刹,导演更是喜欢有自己见解的演员,并非花瓶木头,两人齐刷刷看向她,意思很明显,你说。
后者带着墨镜,缓缓开口,“结局不对,阮软老师,你怕是不懂爱吧,爱情可不分先来后到的,不被爱的才是小三,男女主各自成就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女二没有跟男主修成正果?”。
阮软懵逼一瞬:“……”。
这个……那个……也不用这么敬业,还没正式开拍来着,人设就给立稳当了?
导演懵逼二号:“……”。
哪里来的傻大个,思想这么超前的?这要是拍出来了,别说编剧,他第一个被拉去广场屠。
在座所有人也都惊呆了:“……”,不是,这位还带本色出演?
选人那天不在的玛卡左看右看,灵光一闪,凑到阮软耳边,“姐妹……这位就那个”。
阮软见她挤眉弄眼的,也跟着挤眉弄眼,“哪个?”。
玛卡嘴角直抽抽,“就那个……周正包养的那小嫩模,后来被姓周的砸钱砸进电影圈去的那个”。
阮软再抬头,看对面姑娘的眼神都不对了,诡异得不要不要:
这么巧?
还真让她找了个小三本三?
这到底……幸还是不幸?
“她不是混电影圈了吗,跑来这儿闹什么闹?”。
虽然不想承认,在她看来艺术无界限,可事实是娱乐圈鄙视链很明显。
话剧瞧不上电影咖,电影咖瞧不上拍电视剧的,拍电视剧的又瞧不上小短剧,小短剧瞧不上小视频……就是这么三六九等,拇指大的小蛋糕愣这么等等分明。
玛卡低声逼逼,“谁知道呢,我估计啊,是见剧本实在附合她胃口吧,这故事,阮软我都怀疑你是爬人家周正床底下写的,这确定不是在内涵人家仨?”。
阮软白眼翻天,“你放你的粗粗连环屁,我那会儿都不认识他们,写的是我一表姐的故事”。
如有雷同,纯属意外。
玛卡摆摆手,“唉了解了解~咱俩谁跟谁啊,你那点小圈子我还能不清楚?就是觉得惊奇,世间当真无奇不有”。
这边还没回答,人家那头憋不住了,不过估计是为了讲排面,戴墨镜的这次没开口,满是俯瞰众生的姿态,欣赏着自己个儿的美甲。
起身放话的是她的经纪人:
“不好意思啊各位,我们家妍妍嗓子不大舒服,下面呢就由我来做全权代表”。
“我看你们也没个决断,我这里呢,倒是有几个意见想说说,我是不太清楚这部戏究竟想表达些什么,我们家妍妍,作为绝对的一线电影演员,那是出过多少优秀作品的,如今自降身份接下这部剧,看重的就是这部剧的故事,你们也懂,常年拍电影很累的,偶尔也需要放松放松嘛”,
“只是我们家妍妍已经到了如此,那么我希望你们呢,也能给出相应的诚意,比方说这部剧说是女二,可这人物要是再饱满立体些,戏份安排的再更完整些,那之前不是还有个剧……叫什么双生花的吗,那双女主不也很出彩?”。
“还有,这角色身上的高光点也不够,起码也得是个名校毕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情商智商双在线的吧,否则让观众怎么爱上我们家小妍妍啊”。
对面大姐越说越来劲儿,嘴皮子一碰就是干:
“其实我们这个诉求并不难,老实讲,以我们妍妍的咖位,那若非真喜欢,今天是一定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各大导演的邀约可都还排着队呢,别的不说,就那个什么那国际知名导演罗xx的,眼巴巴递了好几回本子了,我们是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间”。
“总而言呢,我们还是那句话,我们只要得到应该有的待遇~”。
“另外,我们妍妍呢,身娇体贵的,那什么……文替武替手替脚替胳肢窝替的也都得给安排上,哦还有,鼻替也需要找一个,妍妍的鼻子是上了保险的,不能随意见光外露”。
“最后,我们妍妍不接受跟男主肢体接触,尤其吻戏,更是想都不能想,我看了剧里边好几场吻戏,那可不行啊”。
“欸……差不多就是这些了,最后呢,是个人待遇的问题,你们也知道的,我们家妍妍是出道即巅峰,会一带三十,一个司机,四个保姆,五个助理,十二个保镖,外加两个经纪人,两个私人化妆师,以及两个剧照师跟两个精通厨艺的大师”。
许是见现场太过安静,这位机关枪稍稍顿了顿,才继续道:
“……咳咳,其实吧我们家妍妍很好相处的,也根本不计较这些,但我作为经纪人呢,考虑得周全一点,咱们家妍妍的粉丝娇艳欲滴的实力你们也是知道的,屠版控评洗广场,她从来就是没输过啊,更何况还是我们妍妍这种本就特殊的身份,我也不希望到时候你们工作室遭到网暴啊~”。
在座各位:“……”。
阮软一言难尽看着掐人中的导演,“谁定的人?”。
导演口吐白沫,没空搭理她,制片人已经把极速救心丸当绿箭嚼了,闻言深吸一口气,抬手指了指她:
“你啊”。
阮软眼看着就要跟导演一块儿掐人中,玛卡赶忙给她顺气,“宝贝宝贝儿,哎哟我家崽崽,别激动,别激动啊”。
“还没签约,还没正式签约呢,别急”。
第1610章:欢乐颂&18
阮软这才回血一丢丢,沉默良久,才缓过来一样往身后的桌上懒懒靠了靠,抬眸神色迷离,唇角忽的勾起一抹看煞笔的笑,挥一挥衣袖,让保安打包送走一条龙。
特娘的,当她做慈善的不成?
顺带提醒玛卡,“把方才的那段视频跟录音都截下,她不做幺就算了,不行就放出去”。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最后几人一通商量,导演直接找了自己的熟人,现场沟通了一把,约了个时间会面看看,便算是结束。
大家离开的时候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尤其阮软,扎扎实实跟吃了只苍蝇一样。
耍大牌,番位癌,替身梗……威逼利诱……都给占全了。
这特么的草台班子,到底是哪里来的怪物。
林妍一行人被赶出大楼的时候面上还挂着一抹不可置信。
“她……她怎么敢,怎么敢这样?”。
她经纪人马姐也处在同款目瞪口呆中,“对啊……她怎么敢”。
“不会是,她故意的吧?之前就觉得不应该这么快定下你的,怎么着也得拉扯一二,莫不是一开始就没准备用你?”。
林妍立马想起周正过年那天的事,心口愈发拔凉拔凉的,同时也认可了马姐的猜测。
她从来没能陪他过过年,当年他们在一起,哪怕最火热的时候也不过是情人节,女神节……这一类的小节日,一旦到了大年大节,清明节什么的,她边都挨不上,怎么撒娇都没用。
“……先回去!”。
左右也不过只是想来探探这人的底,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说到底她实在是不甘心。
另外,也是这两年电影圈不太好混,那地方要钱要人脉,最不济也得要演技,没了周正,她几乎失去所有。
马姐叹道:“当年让你好好趁着靠山硬专注演绎,磨练磨练演技,结果你一头扎进情情爱爱里,如今人家抽身是干净利落,你的事业却一落千丈”。
全然的依赖哪里能成,真是一点没见成长的,光靠资源强喂,那有人喂的时候是不愁,可风险性和不稳定性也着实大。
欢乐颂,阮软洗洗干净躺扑通一下趴床上,闭着眼睛就是睡。
手机嘟嘟响,好友申请一连串,鱼卵一样没完没了。
阮软醒来后一看是陌生人,忽略不计。
刚要放下又见跳出一个申请,加备注那种:我是林妍,见一面吧。
阮软继续删。
不想见。
也没必要。
剧组开拍后,谭宗明又开启了剧组投喂模式,小半月时间,阮软胖了五斤。
步入正轨后,演员手拿把掐,导演又熟能生巧,也不怎么需要她了,阮软空了些,大秋天的寻了个咖啡馆发呆。
不多时,对面多出一个人来,蓝色长裙配了双矮跟鞋,一头棕色大波浪垂于腰间,妆容精致淡雅,瓜子儿脸,像极了素颜范冰冰。
“你好”。
阮软杵着下巴看着窗外,听到动静扭过头,整个人摆烂摆烂的。
懒洋洋点头,道,“不拼桌”。
不过这个看着有点眼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事实证明,并不是。
对面的美人开口了,镇定自若,“我叫肖音音,你应该听说过我”。
阮软很认真的想了想,熟悉却又不熟悉,好像听过,却也只是好像。
她诚实的摇头,“不好意思,没有”。
肖音音的脸龟裂开,这人似乎养气功夫不大足的样子,立马一副受了很大屈辱的模样,把阮软都整不会了。
深吸一口气,她继续道:“我是周正的……前妻”。
阮软回忆又回忆,挖掘再挖掘,终于是从脑海的某个犄脚旮瘩把她给掏了出来。
是了,她好像在周正的书房看到过她的照片。
说怎么有点眼熟呢。
阮软礼貌点头,“嗯,你好”。
“但我还是不拼桌”,她一个人多爽,给了钱来消费的,才不要跟人分享绝佳座位。
肖音音:“……”。
为何她能如此淡定?
当年的林妍都没这底气,尤其一开始的时候。
肖音音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蓝山,一举一动带着优雅高贵。
就是有些小刻意了,看起来不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有个故事,我觉得你可以听一听”。
阮软不想听,继续重申,“不拼桌”。
肖音音露出一抹大如版迷之微笑,不知道笑什么,但阮软不大想说话了,她昨夜睡得晚,今儿出来溜达溜达,真没心情跟人掰扯些有的没的东西。
肖音音听不懂人话一样,自顾自陷入了回忆长河:
“我第一次知道林妍的存在,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晚上,夜半十分,他摸着我的头,说我怎么变矮了”。
“而林妍……是个模特”。
“我们同一个大院长大,是邻居,是青梅竹马,他比我大一岁,照顾着我从吃奶的年纪到双十年华,我的人生大半都是他的身影……”。
“你知道当时我的感受吗?你体会过人被瞬间冻住的惊悚吗?”。
“我跟踪他,调查他,最后实抓是在一个酒店,我在大厅等了他整晚,却等到了他揽着那个女人的腰上了那辆我亲自为他挑的车”。
“我们爆发了第一次争吵,或者说,是我一个人的昏天暗地,我把家里所有东西都砸了稀巴烂,可是啊……他多么的面目可憎,就这么平静的看着我崩溃到精疲力竭,然后若无其事拉着我去了衣帽间,淡定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袖,让我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冷静冷静”。
“再后来……再往后的那些事,我甚至都不敢再去想起了”。
“他越来越不着家,我等啊等,从天黑等到天亮,夜夜都是沾湿了枕角的孤寂,冷的人发寒,以前他家道中落那段时间,我同样的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等啊等,等着他回家,等着他陪我”。
“可我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我抛弃一切,包括家人朋友,就这么一心一意守着的男人,我几乎赌上一切的男人,会让我输得这样彻底”。
“你知道吗,他给了林妍钱,很多很多钱,为她的事业添砖添瓦,让她光鲜亮丽光芒四射,带着她世界各地扫货买奢侈品也是眼眼都不眨”。
“他还给了她陪伴,亲自为她安排顶级病房顶级专家,寸步不离守着她,日常车接车送她到任何地方”。
“他更给了她明目张胆的偏心,在许多次我与她的争执中,永远都是我在让步……他护着她,宠着她,容许她对我一次又一次的挑衅与得意,那双眼里从一开始就没有过怯场,盛满了高高在上的轻蔑”。
“他为她放满城烟花,光明正大为在她豪华游轮上庆生,请来高空无人机秀,甚至天价拍下一枚戒指为她戴上……”。
“不论在家里还是在外边,随处可见的LED屏幕上,是我的丈夫为托举他心爱的小三投放的巨副模特照……”。
“我就这么顶着个周太太的名头,看着他们在报纸上,新闻杂志上……乃至诸多平台里,上演了一出又一出俊男美女的浪漫爱情故事……”。
对面人的声音愈发低迷,渐渐的似乎还染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意。
“……我在那段腐烂恶臭的婚姻里挣扎浮沉了五年,从一开始的痛彻心扉到最终的绝望麻木,直至将所有爱意消磨殆尽,才心如死灰的放过他,也放过我自己”。
到这里,故事好像结束了,肖音音抬头,神经质的释怀一笑:
“或许爱的尽头是诋毁,刚好他懂得我所有软肋,句句剜心,回回刺骨”。
“好在……如今我已再次拥有了属于我的幸福”。
肖音音再次看向阮软的时候,后者已经快睡着了,抱着月亮枕趴桌上没精打采的,桌前的牛奶空了好几杯。
“所以……阮小姐,我希望你不要跟我一样,陷入他一时的温柔”。
“诚然,他是一个英俊多金的男人,对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的吸引力是致命的,可同为女性,我提醒你,不想你也受到伤害”。
阮软挣扎再挣扎,抬头瞟了她一眼,垂眸,“……嗷~知道鸟,谢谢你”。
那么……
“你可以离开了吗?我真的不拼桌”。
什么人?
有毛病!
跑过来跟她吐一堆怨妇回忆录,跟她有五角钱关系吗?
且整片听下来抠不出一点营养价值,阮软唯一的感触:
一只不怎么自爱的金丝雀成功逃离渣男方式,竟是寻到另一个牢笼。
真是好棒棒呢~
肖音音的脸皮这回是真有些绷不住了,满脑子拼桌拼桌。
她看了阮软好几眼,才蓦的起身:
“我能说的都说了,若你冥顽不灵,怕也只会自食恶果”。
最后又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来了句,“好自为之吧”。
阮软简直日了野狗!
闭着眼睛,呼呼大睡。
本以为周正女人们的事情到此也就该结束了,没曾想又一个大惊喜直面砸来。
彼时的阮软正在给她家小裤衩梳毛毛,玛卡直接推门进来。
“特娘的,宝贝,快起来,林妍那个小贱人在给你泡茶,还是用那种几年没洗的臭袜子浸过的水”。
第1611章:欢乐颂&19
阮软接过手机看了两眼,眼皮子撩了撩。
不算大事,一些似是而非的茶言茶语,话里话外内涵她自己纡尊降贵最后被做局了。
顺带暗指她有意针对她。
“之前让你录的那玩意儿都放出去,硬刚就好”。
玛卡下一瞬就操作起来,只是才准备动手。
“我靠!”。
“什么情况!”。
“握草!!”。
阮软嗯?了一声,“又怎么了?”。
玛卡把新鲜出炉的热搜递给她:
条条鲜红夺目直接霸了榜前十,总结起来两点。
一是林妍当年勾搭有妇之夫,且怀孕后上门逼得人家正房跳楼的事,不过完美隐藏了背后的男人和背后男人的妻子。
再一个是她合作过的那些片方竟联名发出她曾经在人家片场的各种豪言壮举,比之那日耍给她们看的有过之无不及。
此外,她们这边的工作室也跟约好的一样挑了个时间暗戳戳把那天的监控发了出来,对方所谓的针对算是不攻自破。
一目十行后,阮软抿着唇,没说话,玛卡惊得不行。
“她这算是彻底毁了”。
是啊~可不就毁了吗。
咚咚咚——
“阮软,你在家吗?”,是安迪的声音。
安迪一进门就开口道,“要不要报警?我给我的律师打电话”。
阮软:“……”。
玛卡:“……”。
曲筱绡也跑来问了两句,“哎呀对付这种人啊,我最擅长了,只是没想到啊,这么快就给解决了”。
“这你的那条热搜还没挥发干净呢,她自己就把自己玩完了”。
曲筱绡小眼神意味深长,“哎呀,就是不知道谁这么给力~出手那叫一个稳准狠毒”。
两人都离开后,阮软跟玛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林妍这会儿都快疯了,一遍又一遍给周正打着电话。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的时候被接通了,她咆哮着,“是不是你!周正!我们好歹有过这么多年,你竟做得这样绝?”。
电话那头的周正打着高尔夫,手机放在一旁的桌上,听筒外放着。
一球进洞后,才听他冷硬薄凉的声音缓缓传出,简洁明了:
“我记得我提醒过你”。
林妍崩溃尖叫,“我没有怎么她!我做什么了!就只是一两句话而已也值得你这样吗!”。
“况且……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手拽着你,一手扒着谭宗明,你就这么宝贝着?明明……明明……”。
明明他当年那么纵着她的。
哪怕对上他同舟共济了几十年的老婆她都没有一次是输的。
可现在这是为什么……
林妍真的不懂,无知无觉中眼泪鼻涕粘糊了一脸,形象全无,语气里写满迷惑不解:
“为什么呀,阿正~”。
周正进了第三个球,阳光落在他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袖口:
“你自己离开S市,或者……我送你离开”。
“……三天”。
林妍一听愣住,正要再说什么,那边已经不给机会的挂断,再拨过去却是熟悉又冰冷的无法接通。
马姐焦头烂额的跑进来,脚步慌乱无章,“怎么办,周正太狠了,还有那个姓谭的,这架势怕是……要全行业封杀你”。
“怎么办?”。
“各大合作方已经坐不住了,再这样下去,违约金怕是得累积到天价”。
周正当年在林妍身上砸的钱多,资源更多,虽然后来分开了,可分手费很是可观,各大顶奢代言也保留至今。
现在……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甚至弄不好还不如她刚进圈的时候。
那会儿她可是没有身败名裂,一身黑料,还背着债务的。
林妍呆呆傻傻,脑子一片空白,最后猛的起身跑了出去。
“欸!你现在去哪里!”。
马姐简直了,“你现在出去不安全!你……”。
不安全的林妍出了车祸,血腥味弥漫了整个车厢,在彻底昏迷过去之前,她脑海里飞速闪过许多碎片。
终点定格在当年她污蔑肖音音开车撞她,她哭着扑进周正怀里软绵绵告状的画面。
为着那件事,她第一次得以成功上门打了肖贝贝一顿,还把人打流产了。
事后周正没有怪她,那可真是她的高光时刻,肖贝贝败得如此惨烈。
所以……如今这算是迟来的报应吗?
林妍到底还是没死,只是断了一条腿,这便又让她梦回肖音音跳楼时也是断了一条腿。
也是那次的事,让肖音音同周正彻底破裂,不过她自己也没讨到好,在那以后周正像是对她失去了兴趣,没几月就把她给踹了。
三天,一天不多,一天不少,林妍被人强制性送回了老家,她名下资产被清算一空,珠宝首饰卖了干净,但依旧差着一大截的债没清完,那像是一个填不满的黑窟窿。
累及她年迈的父母被十里八村的异样眼光弄得门都不敢出,她的亲弟弟也因为她的事在学校被人排挤,霸凌。
几年前作下的孽在如今回旋镖一般正中眉心,她这才真正的天堂堕入地狱。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林妍坐在院子里,看着简陋泥泞的小院。
终于是后悔了。
“为什么这么急着下手!为什么不下手再狠一点!隐秘一点!”。
最后她想:或许是当年周正给的偏爱太过,让她至今未曾醒来,做事一贯的肆无忌惮,觉得自己依旧是特殊的存在。
他还是会保下她的,像从前一样。
可男人这种东西,翻脸不认人,用你的时候你啥都好,腻了过后如何会管你风里雨里的发飙发烧。
同一个月亮下同样在怀疑人生的,还有肖音音。
廊下椅子上,头顶一盏灯,桌上的茶都凉透了,她却依旧不见动作。
蒋屿提着一条毯子出来,看着椅子上抱着双腿面无表情的女人,轻叹一声后搭在她身上。
他多了解她啊,不用问都知道是什么情况。
但他实在没办法,他可以跟在周正身后捡漏,趁虚而入把她娶回家,却不能把她心中的周正抹除干净。
不管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那个男人已经烙进了她的骨髓里,一举一动依能轻易牵动她的神经,且很可能会……永远这样下去。
这是不争的事实。
蒋屿就这么陪着肖音音,一陪就是许久,久到肖音音似乎听到半夜不知哪里传来的阵阵哭泣,听不真切。
一回神的时候才发现,好像是她自己,她心底的那个自己。
“你说,他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肖音音用的肯定句。
她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雷雨天,她用尽全力去爱的周正,那个时时刻刻都能轻易令她心动的男人,带着他怀孕的新欢,逼她入了绝境:
厅内灯火通明,窗外是泼墨天空,周正跨步进来,面色黑沉。
耳畔荡着林妍委屈的低泣,他揉了揉太阳穴,伸臂缓缓一掀桌布。
“砰”的噼里啪啦,尖锐的碎裂声回响在偌大的房子里。
为了另一个女人,周正一向矜贵俊朗的脸上挂了肉眼可见的阴郁。
桌上那些她精心挑选的紫砂壶随着印花碗盏散落一地。
他走到她面前,将她抵在桌延边,猛地钳住她的下巴,高挺的眉骨下,是寡情冷淡至极的眼睛。
“到底在闹什么”,他问她。
闹什么?
她也想知道自己究竟在闹什么……
正想脱口解释,可在抬眸对上他目光的瞬间,她突然像是被抽空。
之后便再也无法承受,就这么当着他的面,也当着那个女人的面,跳了楼。
回忆……总是这样杀人于无形。
可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原来更伤人的,不是背叛。
是深刻认识到一切,那些年的所谓一往情深,都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从头到尾置身事外,不曾付出过一丝真心。
蒋屿不想打击她,在她的伤口上继续撒盐,站在男人的角度,他清楚男人挑女人的综合定量。
不需要评估的,权衡利弊的,是真入了心的。
但周正选择肖音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合适,而且还只是阶段性的合适。
肖音音做着他人生路上的点缀,可当她跟不上他前进脚步的时候,便会被对方毫不犹豫放弃。
至于周正如今看上的这位,说实话,他也有些不懂。
他不懂,此前同样不懂的周正觉得自己快要懂了。
欢乐颂,阮软刚带着小耗子在附近翠湖溜达一圈回来,才摸出卡准备进小区。
眼前突然多出一只手,“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
阮软继续翻找,语气平静,带着前所未有的距离感,“为什么要回”。
男人蹙眉,好看的眉峰在月光下愈发凌厉。
片刻后,似乎是忍无可忍,他直接拽住阮软的手腕,生生把她塞进了车里,然后锁门锁窗。
进行着他生平第一次破防。
狭窄空间里,仅有一侧路灯的微光透进来,周正打开天窗,从储物箱里找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烟。
缭绕的烟雾很快笼罩了他的脸,让他的轮廓在阮软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
夹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信号,像极了深林暗夜里的凶兽,盯准猎物,一触即发。
一根烟抽完,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正关了窗,打开暖气,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打火机,埋头于幽暗里。
“什么意思呢,因为我的那些过往?你第一天知道我的那些破烂事儿?”。
第1612章:欢乐颂&20
静默片刻,周正脱掉外套,座椅后调了些,往后靠着。
“这个圈子里的男人,没一个干净的,曾经我自信自满,几乎呼风唤雨,跟着野心一块膨胀的,是不甘于平淡的蓬勃欲望,肖音音很好,可光是好并不足够填满一个个空洞的夜晚,我需要新鲜,需要猎奇,需要刺激,她已经失去能留住我的力量”。
“可我从来没想过跟她离婚,她那样听话又乖巧懂事还一心一意为爱圈地为牢,也确实为我牺牲良多,只要她愿意,她会一直一直是周太太,没有任何人能真正动摇她的地位……”。
“只是后来,一切还是走偏了,但那并不是我的本意,伤害她……并不是我的本意”。
“阮软,我承认我挺混蛋,可我能给她的,还不够吗?”。
阮软突然有点反胃,不知道为什么。
看了眼窗外的月色,她动了下,跟着他方才的步骤,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下,顺利点燃一支烟,夹在修长白嫩的指尖。
同样的吞云吐雾,由着自己的五官逐渐变得不那么清晰。
抽了一口,像是随意一问,“你前妻听过这些话吗?”。
周正怔了一瞬,说道,“自然”,
阮软又了吸一口,吐出,偏头看向男人,幽暗的眸光映照在对方的瞳孔中,像一个遥远的黑洞,似乎隐隐藏着些许飘渺的讥讽。
他听到她问,语气淡漠到近乎没情绪,“那她骂你了吗?”。
周正不说话了,阮软轻笑着撤回视线,“怎么办,我有点想骂你了呢”。
“哦?骂骂我听听”,他回答。
阮软把烟头摁了,缓缓呼出一口气,口腔里残余的淡淡苦涩刺激着她的味蕾。
她恹恹道:
“你几巴镶砖了还是镶玉了,你是皇帝吗,你那周太太的位置是皇后宝座不成”。
周正:“……”。
他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不愉快,只是再看向她的目光里,不自觉便生出一抹炙热,心底蠢蠢欲动的旖念无声无息着蔓延至四肢百骸。
半晌,男人嗤笑一声,“你若是喜欢,镶上也不是不可以”。
话音刚落,周正突然倾过身来给她系上安全带,咔哒一声扣动声在两人间敲响。
随即快速启动,车身咻的一下飞了出去,带着一丝让人不安的疯狂。
最终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地带,车停了,周正的目光在阮软的五官上一一滑过。
她就这么静静闭着眼睛,沉寂得像一汪平静的湖水,破碎又坚毅,疏离却致命。
一呼一吸都带着让他清醒沉沦的魔力,真是没法也不想再克制下去。
周正俯身,将阮软圈在座椅靠背上,嗅着她身上似有若无的烟草清香,真是比毒-品春_药还让人上头。
阮软睁开眼,要睡不睡的同他对上,浑身泛滥着一股子活人微死的倦怠感。
周正的右手逐步上移,抚在她的后脑勺上,猛的一个用力扣住,不容置疑的就要亲上去。
阮软先他一步:“……呕!”。
周正:“……”。
阮软没停,“呕呕呕……呕呕”。
“抱歉……不是有意的,呕呕……”,她还很礼貌的样子。
周正脸色真的,这辈子没这么难堪过,“就那么讨厌?”。
阮软两手一摊,“身体自动规避,不怪我”。
“你看,我身体的每一颗细胞,仿佛都在排斥你”。
周正的一双眼鹰一样擒住她,约莫过了十来秒这样的,他松开手。
又过了许久,阮软快要睡着了,他再次启动车身,调转了方向。
回到欢乐颂的时候,时间不早不晚,阮软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你帮我找到妹妹,我也受你连累,被你的小三跟前妻轮翻骚扰”。
“不理会你,是因为我们银货两讫,在我看来,本身咱俩就不该有所交集”。
与任何人没有关系,她对他的那些过往也不甚在意,只是因为在她的等价交换里,他们两清。
说完,阮软直接抽身离开,头也不回。
周正的眼底凝固一瞬,而后骤然掀起千层浪,骨节分明的手在方向盘上掐出了指纹。
他早该知道的,这么长时间了,他对她来说其实依旧是个陌生人。
她的不拒绝,不过是他携着所谓的恩情,一步步的强行靠近而已。
阮软回到22楼,电梯门一打开,突然听到一阵低泣声。
阮软寻声看去,在角落里蜷缩着的,精致妆容花了一脸的,是樊胜美。
阮软默了默,用手指戳了戳她,问,“你没事儿吧?”。
一连好几下后,樊胜美才有了点反应,费力吧啦扯开眼皮子瞅了她一眼,便挣扎着起身,歪歪扭扭的进了屋。
阮软见状也不再多管,回家洗洗干净睡了。
这之后的第三天,阮软才知道樊胜美跟她那个王柏川闹翻车了,买房不加她的名字来着。
诡异的是,这一时的脆弱,竟让她跟关雎尔和邱莹莹自她爸妈来第一次就闹僵的关系,似乎一下又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说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让另外两位小姑娘心软了。
安迪是个不记仇的,曲筱绡走的从来是不撕破脸的路子,一时间22层的姑娘们竟又热乎了起来。
只是……这塑料姐妹情的到底破过一次,和好容易,如初太难。
这天,阮软跟玛卡在片场,研究着最后一场戏来着。
冰上起舞。
但顶级的花样冰手属于国家,哪里能轻易请来,业余的又总缺少点味道,脱离国家队单混的那种费用实在高得离谱,到不是开不起,主要是实在没到那步。
思来想去的,阮软咬咬牙,反正都是业余的,不如她自己上。
导演这会儿看她都是眯着眼的,时不时眼底还露出你小子藏挺深的几个大字。
谭宗明有个私人场子,阮软成天带着玛卡去训练,玛卡弹钢琴,她转圈圈。
约莫过了小半月,阮软老家传来消息,她那位亲亲发小即将迈入婚姻殿堂,让她买站票都得赶回去当伴娘。
阮软立马停了冰上练习生涯,扛着包连夜跑了回去。
这是她俩自幼的约定,哪里能爽约。
出门这天碰上了同样推门出来的安迪,扫了眼她脚边的行李箱,问,“你这是……要出远门?”。
阮软点头,“对啊,老家有点事,回去一趟”。
安迪点头,“这样啊,一路平安”。
两人一道下楼,阮软这才听说了,邱莹莹想正式把自己男朋友介绍给22楼的好邻居们。
通俗点就是请吃迟来的脱单饭。
阮软挑眉,“那很好”。
安迪笑着摇头,“这些小姑娘们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不过反正我也没事,去看看也好”。
安迪下了负二楼,阮软直奔高铁站。
半个小时的车程结束,出来后就近拐去了地铁站,一站到底,回家刚放好东西。
朱一一开着她的小mini来接她了,十几层的楼,她就这么在底下扯着嗓子吼,跟鬼一样。
阮软麻溜的换上衣服提着包下楼,两人隔着几十步的对冲起来,最后黏黏糊糊去了婚纱店。
筹划一场婚礼并不简单,好在她办的是西式的,总比中式的繁复简约许多。
但尽管这样,光是选婚纱两人就花费了十来天,而且还是那种早就订好的,只是在备选项里边挑就能这样困难。
婚纱,发型,配饰,妆容……捧花面纱都要一一过一遍。
敬酒服好几套,备用鞋好几双……之后是婚礼流程表,还有其他一大堆的准备工作。
小到伴手礼跟喜糖盒子都挑了许久……
其实东西都是准备了好几月的,阮软只是陪着走最后的拍版。
终于到了婚礼前夕,阮软跟一一都歇了口气,抽空约好了去两人以前常去的那家火锅店。
她早早来了政府大楼外等人,周围一圈警卫队守着,高高竖起的红旗飘啊飘。
旁边是一个桥面,底下河水清澈,阮软蹲在地上逗裤衩玩。
彼时进入深秋,枯黄的落叶飘飞,她今天穿的一身黑,从里到外,又卡着个帽子,配上一阵瑟瑟秋风,直挺挺立着的时候,很有一股那种民国爱情十有九悲的既视感。
真是好标准的一个美人:春日饮露,夏啜茶,冬暖酒壶,秋中泉涧……
从大楼行至中央草坪,最后上车,期间韩聿的身形顿了三次,目光朝着桥面滑去两次。
周围人都是个顶个的人精,一时间脑袋都不自觉灵活运作起来。
“阮软!我来啦~”,一一的声音不算大,却也算不上小。
阮软还没来得及收拢的笑容随着脑袋偏转过去。
一抹不设防的笑颜撞进男人眼底,韩聿眼眸微微眯了下,像是被风带动的一样,随即转身上车。
第三次。
这是第三次见面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记得她,又或者……一直就记着?
阮软跟一一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咔咔就是一通乱点。
海鲜拼盘来两份儿,水果捞来两份儿,蔬菜辣酱安排上……再来一份小脑花。
搭着一阵舒缓高级的音乐,和正在跳舞的古装小姐姐,两人仿若置身于瑶池仙境。
第1613章:欢乐颂&21
一不留心,嗨高了,两人吃着吃着就喝了起来,喝着喝着就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就笑了,最后笑着笑着抱头痛哭。
嗷嗷哭,哇哇哭,撕心裂肺的哭,周围人不明所以,老板都有些看不下去的给送了包纸巾过来,还强调免费,又一脸过来人的劝道:
“哎呀,小姑娘啊,人生有什么事过不去啊,渣男没了就没了,下一个更乖,啊~”。
阮软:“……”。
一一:“……”,
草,哭得更大声了。
将近凌晨,两人醉醺醺的勾肩搭背轻一脚重一脚往电梯口走,裤衩也喝得歪歪扭扭在笼子里打转。
阮软喝醉了酒品还行,就是浑身泛红没啥力气,到哪趴哪,软塌塌一条。
就像现在,阮软正趴在广场中央的哆啦A梦石墩上,两只大眼睛要闭不闭的。
朱一一酒品也还行,除了爱控制不住吊吊嗓子唱山歌,拉着路边的狗狗跳个跳舞,或是对着根灯柱子又踢又踹……之类的,意识总体还算清醒。
一辆黑车路过,在两人跟前稳稳停下,一一二话不说扛着阮软爬了上去。
“师傅,开车”。
小赵看了眼后座的韩聿,见他点头,才摁下开关,车门合上,继续朝着既定方向行驶。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姑苏一处别墅区,距离繁华中心不算远,却又闹中取静,隐蔽非常。
阮软是睡死放板板上都不用摁着宰那种,被韩聿抱了下去。
剩下的一一被推了下醒了,眼睛在车内绕了一圈,立马满脑子问号不停叠加。
“阮软~阿软?”。
”阮……草!”。
“师傅,我还有个姐妹呢,我俩是一块……”,等等!
这车……这车……不大对啊,现在网约车这么豪横了吗?
朱一一一个鲫鱼打滚翻身出去,扫荡周围三圈,突然皱起眉:
这玩意儿,限量版啊。
还有司机……燕尾西装打着领,还,还戴白手套?
小赵礼貌微笑,三两句把事情因果交代了清楚,后道:
“这位小姐,里边请”。
朱一一的脑子有些坨,不大能转过弯来,赶忙尾随着他往里走。
被带到一房间后,她抓紧追问,“那个……我家那姐妹呢?”。
“她不跟我一块儿吗?”。
再是书记也不能这样啊,把人带走吭都不吭一声?
小赵依旧挂着客套的微笑,然后把她交给别人,转身走了。
来人是个女孩,着装严肃又整洁,嘴角挂着专业的招牌弧度,一一给她安排妥当。
朱一一围着她转,嘴上一个劲儿问阮软住在哪里。
这姑娘嘴巴严实得紧,且说话滴水不漏,一问三不知。
就在一一要发飙的时候,韩聿从三楼走了下来,招呼了一声又很绅士的解释一番才离开。
次日,眼光明媚,姐妹俩一个三楼一个二楼,洗洗干净团团下了一楼。
餐桌前坐着个男人,朱一一拉着阮软笑眯眯走过去。
“韩……韩书记好,您好您好”。
“早上好”。
“昨夜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是对不住了”。
阮软的额角青筋突然一蹦一蹦,有些小稀奇,一一自幼就是个孩子王,倒是从来没见过她能有这么……温顺的一面。
但转念一想了,这位是她领导,夸张点好像也是应该的。
而且两人一见面就通气了,也知道是上错了车,好在人家是国家干部,为人民服务,心肠好,不跟她们计较还给她们住的地方。
韩聿表示没事,示意两人坐下用餐,过后又安排人送了她们回家。
十天后,大礼堂,一一的婚礼如期举行,阮软脱了以往的小白鞋,踩着细高跟陪在她身后。
从头到尾见证了她跳进坟墓的全过程。
唯一值得欣慰的一点是,这个坟墓还算豪华。
男方属实跳她好几个官阶,正儿八经的官二代,红三代。
谈不上显赫,但绝对的根正苗红,让人跨越阶级那款。
婚礼结束后人夫妻俩准备度蜜月去了,阮软也琢磨着要回S市。
刚准备提起手机订着票的,便有陌生来电。
敲了下,挂断。
陌生来电继续来电,阮软继续挂断。
对面的韩聿:“……”。
这辈子没有过的经历,真是新鲜得很。
过了十几分钟,阮软的票订好了,电话又一次响起。
是她家一一,阮软滑开,“喂一一,怎么了?”。
说着的同时还一边收拾着东西装箱。
一一那边也有些窸窸窣窣,“姐妹,我跟你说,我们上头给了个福利,说是安排我们部门海岛度假,还说可以带一位额外家属来着”。
阮软动作一顿,“好是好,不过……你俩不是要去度蜜月吗?”。
朱一一很大声的拍大腿,“你不懂啊,这个婚假拢共也没多少天,度蜜月更是去不了多远,本来也是玩不了多尽兴,可若是加上这次福利带薪假,综合评算下来的话,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阮软嗷了一声,然后开心的恭喜,又接着收拾东西。
朱一一一听就知道她没当回事,索性停下动作,“姐们儿,或许是我说的不清楚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是,这个额外家属是你,我男人本身就是在列的”。
阮软这回愣住了,“我?”。
“这个……不大好吧”。
朱一一那头又一阵窸窸窣窣,还好像跟人交流,不知道说的啥,下一瞬便听她急起来,“姐妹姐妹先不聊了,你赶紧的你随便整两件衣服打包好了下楼,有人搁那儿接你了”。
阮软彻底懵逼,“谁啊?你们这福利如此周到贴心?还带上门接送服务?”。
朱一一隔着天线的翻白眼,跟着又像是很忙的样子,估计也是临时接到通知在收东西?
声音飘渺起来:
“我也不知道哎,我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估计流程就是这样吧,主要以前也没听说过这东西,不过接送么……应该是大巴车什么的”。
“得了姐妹,你别管什么巴不巴的,我不说了啊,我这里也收拾着呢,你快下楼,快下楼啊!!”。
阮软:“……”。
这赶鸭子上架的,但大巴车都来了,那得是多少人在楼下等着。
阮软手忙脚乱开始胡乱往行李箱中丢东西,半小时的工程两分钟就好了。
女人快起来,是特么的真快,比三秒男还速度。
电梯开的时候,阮软推开玻璃门出去,走两步后发现一辆黑车从对面迎了过来,最后扎扎实实停在她跟前。
加长版后车门自动滑开,里边坐着的人正一瞬不瞬看着她,眼底带着一抹友好的笑意。
“上来吧,时间不早了,得去跟大部队集合”。
阮软:“……”。
不是大巴吗?
不是一车人吗?
怎么是这位爷?
路过顺带?
许是她啥都写脸上了,韩聿便主动给她解了惑:“在这边办点事,刚好看名单里边也有你,就想着顺便带上你了,只是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上”。
“才问了小陈一声”。
说得很清楚,有因有果的,小陈是一一的新婚丈夫。
就是,阮软听着莫名觉得哪里不大对,可又一时抓不住是哪里的问题。
“嗷,这样啊,我那会儿可能在收东西,没听到”。
“又要麻烦您了”。
没听到?
韩聿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嗯,不麻烦,你现在记一下备注也不迟,下次再给你打的时候,就方便听到了”。
阮软:“……”。
还有下次?
“嗷……好”,嘴上应了,手上没动。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人说话,安静的车内愈发的安静起来。
路段有点长,车内暖洋洋的,带着股淡淡清香,渐渐的阮软打了个哈欠,支撑了一会儿后眼皮子开始打架,不知不觉眯着眼睛啄米。
眯着眯着的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只温厚的大掌托着她的背,阮软本身也没睡太死,一下就激灵了,扭头看去。
伸出来的是隔壁韩聿的,他正好整以暇盯着她看,也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另外,两人间的距离也似乎近了不少。
阮软抿了抿唇,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又道了谢。
这回是没再睡了,这一无聊就打瞌睡毛病总也改不了。
韩聿很自然的把手撤回去,却又凑近了些,问她,“昨晚没睡好?”。
温热的气息在耳畔萦绕,阮软不着痕迹往后偏了下,“还好”。
不清楚是不是之前有了周正跟谭宗明打底的缘故,阮软现在对男人敏感了许多。
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许是察觉到她骤然的疏离,韩聿抽身退开了些,语气依旧谦和温润,“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阮软应了声,开始低头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很快,他所谓的到了,是到了一处停机坪,不懂究竟是包的还是私人专机。
朱一一从不远处蹦过来,拉着她就到一旁兴奋的蛐蛐。
“这家伙,你瞅瞅,我多幸运,这种都能让我被砸中”。
“其他的都是大领导欸”。
阮软呵呵笑了,看着不远处侃侃而谈的一众人,心中莫名就生出了一抹不安。
还是那个说法,有了前两位打底,她已经不大信什么巧合了。
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
第1614章:欢乐颂&22
之后的一路行程,都像是在印证阮软的猜测一般,一一被她男人忽悠着成连体婴儿,其余人都很默契的打着配合,想方设法给她跟韩聿腾出空间。
以至于进了下榻的地方后,阮软几乎不出房间了,宅得不要太明显,就等着什么时候结束。
对了,他们眼下落脚的地方是一处海岛庄园,住的房间是庄园里的城堡。
用一一的话来说,当真是个超绝大手笔。
三天,阮软昏天暗地找各种借口迷迷瞪瞪睡了三天。
门被敲响了,朱一一到底也不是真的迟钝的,一进门便单刀直入:
“阮软,韩聿可能看上你了,你发现了没有”。
阮软白眼翻天,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她。
现在才察觉,你可以再慢吞吞一点。
朱一一也是被她男人给耽搁了,这不立马就嗅到不对劲就来了吗。
她赶紧挤上床趴阮软边上,“宝儿,你怎么想?”。
阮软:“……”。
好熟悉的一句话。
当初安迪貌似也这么问过她。
“没怎么想,反正这趟旅行结束了就可以不联系了”。
朱一一瞬间无语,转念又道:“不对啊,你俩就见碰过一回面吧,什么情况?他不至于吧,一见钟情了?”。
“多大年纪了都,美女对于他来说可不是什么稀缺资源”。
她扭头看着阮软,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对于这个问题,阮软这些天也是想了又想,想了再想。
终于是让她揪出来了一丢丢蛛丝马迹,“以前倒是见过一次,可……都快一年了,不应该啊也”。
她把年前的那场国际周的事情说了一遍,朱一一一听也皱眉了。
“……这么长时间了”。
“确实不应该啊”。
两人的脑袋说着说着就粘在了一块儿,只是吧啦吧啦一下午没扒拉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朱一一干脆提前给她普及了盲区,韩聿的资料那是真不好查,网上干净的很:
“阮软,韩聿三十六岁了,你别看他年轻,实际上一点都不年轻,是快奔四的年纪”。
“还有,他离过一次婚,对象就他们那圈子的一位格格,大家闺秀”。
“但你也知道,这男人吧,没钱都想开后宫,更何况这种级别的,身边一直就没缺过女人,有的是人送上门,当然,也从来没有一个对外公布的,似乎都是些露水情缘”。
说着,一一的表情有些难为起来:“阮软……恕姐姐直言啊,这种男人,咱还是远离为好,更何况,你S那头可还有俩没解决呢”。
阮软本来就烦,一听那两个就更烦了,周正那家伙简直吸血鬼一样,拉黑一个又一个的号都没用。
“……好了好了,可以不用他们说了”,阮软丢开手里捧着的人间失格,头疼的摁着眉心。
“你给说说点有用的,咱啥时候能离开这地方,提前走的可能性有吗”。
朱一一很坚定的摇头,“出不去,这方圆都是私人的,姓韩那家伙看来是想整把大的”。
可谓算无遗漏。
“当然,你可以学学孙悟空,弄个小竹筏什么的再撑根杆子,套上树叶裤衩子漂洋过海”。
阮软:“……”。
直接不想听了,没一个字是她爱听的。
两姐妹一直烦恼到晚餐时间才结束,前面的三天阮软都是说水土不服让人送进房间来。
现在都这么久了,上午韩聿才打过电话进来,说要不要派医生看一看。
今晚再不露面,怕是机器就要抬进门了。
正想着,门外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阮软有些闷闷的把脸埋进在枕头里拱来拱去,她实在不知道啥时候招惹的韩聿。
烦躁归烦躁,阮软还是认命的起身换了衣服出门。
到了这一步,窗户纸算是捅差不多了,一一才出去就被她男人连拖带拽绑架。
阮软就这么冷眼瞅着,突然发现比起那两位,韩聿的行动力实在是……
她被人礼貌的请到了庄园酒庄旁的一处小房子外。
蓝色的屋顶,浪漫的紫色蔷薇花围栏,一路蜿蜒曲折的石板小径。
像是踏足一处童话里的世界,蘑菇屋就在眼前。
阮软的目光扫过朵朵鲜艳的蔷薇花,朝着台阶上的人走了过去。
晚餐两人对坐着,一致的保持了沉默,阮软头一回食不知味,很快速的解决了胃,然后静静看着桌上的碟子不说话。
过了会儿,韩聿擦着手,耐心询问,“是不合口味吗?”。
阮软直言道:“并不是,东西很美味,但不是我喜欢的”。
对面的男人顿一下,没说话,阮软似乎未留意,继续快刀斩乱麻:
“韩先生,说实话,这里的一切都很梦幻,像宫崎骏笔下的动漫一样,进入这栋房子……不是,是自从踏进这座庄园开始,时间就好像停滞了一般,唯余说不清的轻松快悦”。
“但我不喜欢做笼子里的金丝雀,哪怕这个笼子是金子打造的,哆啦A梦里也存在云之王国,可惜同样不是真的”。
有了前两段糟糕经历,她现在怕死了这种拖泥带水的莫名纠缠。
噼里啪啦说着,阮软站起身,推开后面的椅子:
“韩书记,您是当大官的,是为老百姓谋福祉的好心人,而我也是你庇护下的一员”。
“比起这里,我更想回到我自己的小屋,您会成全的,对不对”。
她说完,周围空气像是凝固了一瞬。
韩聿脸上表情已经很淡了,“或许,不是金丝雀呢?”。
“你可以同时拥有城堡和属于自己的暖窝,只要你愿意,就都会是你的”。
韩聿同样起身,他径直走到阮软身侧,“其实……你可以贪心一点,都要”。
阮软往后退了两步,语气坚定,“可我不要”。
“我不想”。
“不愿意”。
一连三个不,阮软抬眸看着他,补充,“韩书记,我想我该回去了”。
回S市。
自韩聿入仕起便都是一派低调谦和,但骨子里却刻着傲气,眼下的脸色多少是有点不大好看的。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
有些生气,却又好像没那么恼火。
他定定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良久过后才仿若好脾气的妥协:
“走吧,送你回房间”。
阮软杵着不动,反正已经把人得罪了,干脆彻底点。
韩聿这回是真有些气笑了,没忍住抬手捏了下她的鼻子,“就这么倔?”。
“几天都等不了?”。
阮软固执问,“几天?”。
韩聿抿了下唇,“七天”,然后不由分说拉过她的手往外带。
可能是他太好说话了,阮软遇弱则强,很不给面子的甩他,只是一点作用不起,腕上的爪子520沾住了一样。
又听他说,“阮软,还要待上七天,你稍微乖一点,若是有个阴雨天什么的,飞机也好,航船也好,都是不能启动的”。
这威胁很有用。
阮软识时务者为俊杰,听话的吊着脑袋装鹌鹑,跟在他屁股后边小尾巴一样坠着。
后面的六天里,阮软几乎是被韩聿当成了腰间挂件。
他带着她去草场学骑马,带她入海边钓贝壳,带着她去林子里打野兔,也带着她在城堡阁楼看书下棋,在玻璃花房弹钢琴荡秋千……连开会都拘着她在休息室玩游戏。
渐渐的阮软发现了一个问题,岛上跟着她们一块儿来的人好像少了大半,又或者是她能遇上的人,就只剩下这么三四位了。
她连一一都看不见,只能电话联系,那头的一一每天都有新鲜吐槽,最多的一句是:
“老男人就是花样多”。
时间来到最后一天,阮软起了大早的开始收衣服,跟来的时候不一样,这回她是慢叠慢放。
韩聿敲门进来,一眼就瞧见了屋内的情景,周身气压马上低了一瞬,阮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那个……我的衣服有点乱,我整理整理”。
说的再好听也还是没改变主意,韩聿对她的软硬不吃是真的有些没招了。
他走近了抬手揽着她的腰便往外走,“急什么,后日送你离开”。
这话说得呛声呛气的,阮软听着有些莫名尴尬。
再想着这几天又吃又拿又玩,搭配眼下的情景,她就有些诡异的心虚起来。
吊着脑袋闷不做声。
难得见她这么乖,韩聿嘴角的线没再往下拉,但依旧不怎么舒服就是了。
两人来到一处辽阔的场地,韩聿说教阮软开直升机。
但这玩意儿吧,她其实学过,上次拍剧的时候,谭宗明带她见识了。
她也没藏着,直接就说了,韩聿应了声,“那你来开,我做你的向导”。
阮软小心肝颤了两颤,脚趾头抠地,“这个……那个……我是空中杀手来着”。
她学过,不代表能开啊。
就像驾照,她也拿了,可依旧没敢自己开车出门啊。
韩聿弯了下唇,又动手动脚的戳她脸上的肉。
“那我来开,你在一旁看着?”。
最后,阮软红着耳根手脚并用爬了上去,跟着他在庄园上空飞了将近两个小时。
这情景让阮软瞬间联想到西南大山,当年同样坐飞机时路过,那是……真的一望没边,出不来啊~
第1615章:欢乐颂&23
接下来的大半天,韩聿是一点空隙不给阮软留,安排得满满当当,直到夜幕降临。
他们回了城堡,进了一楼大厅的时候,远远的看过去,瞧见好几位抱着文件的人站在那儿。
阮软以为他这是还有公事要忙,很有眼色的就要自己上楼。
“等等”,韩聿拦住她,然后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
几位西装革履的大汉突然动了,一堆文件在阮软眼前依次排开。
包括城堡在内的这座岛,还有S市的许多房产,商铺……以及其它一大堆她金光闪闪的东西。
阮软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金山银山在眼前堆着。
她木着脸,扭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韩聿扫了眼桌面,“给你的”。
“我没有要财力诱惑的意思,单纯送你的礼物”。
阮软扯了扯嘴皮,起身,“我困了,拜拜”。
刚走出两步,男人突然从身后将她拦腰抱住,阮软的后背贴着他炙热宽阔的胸膛,一时间仿若有热浪蔓延,让她不太舒服的扭了两下。
“韩聿,你先松开”。
韩聿没松,他手上的力道更大了,还埋头在她颈间,“阮软~试试,只是试试,试过以后你依旧不接受的话,我放手,好不好……”。
难以想象,这位作着疑似撒娇态的男人,会是寻常那位不怒自威的官场笑面虎。
阮软飞快瞄了眼大厅里的人,发现大家都跟没事儿人一样,该低头低头,该转身的转身。
阮软闭了闭眼,低声婉拒,“韩聿,你先放开,我们说好了的,你别这样……”。
韩聿又紧了紧双臂,这才又拉着她的手,“起码这座庄园你可以收下,我说了,这只是礼物,你可以理解为朋友间见面礼”。
阮软笑不出来,深吸一口气后看着他,“我很累了”。
她是真的累了。
男人这样玩意儿好像克她。
除了耗费她的经历毛作用不起。
韩聿的礼物到底没送成功,阮软在次日成功回到了S市。
那之前,一一抱着她又一通咬耳朵,“跟你说,韩……韩老男人好像还没放弃,你警醒着点儿”。
阮软嗯嗯嗯的点头,下了飞机就把人拉黑删除。
玛卡在机场外等着她,两人大手牵小手,小手提笼子,三三把家还。
开门的时候遇上了回来的安迪,“你回来啦!”。
阮软笑着给她递了礼物,安迪家都不回的跟她进了屋。
从不八卦的她其实在阮软这里话会莫名增多。
比如,那次邱莹莹请客吃饭介绍男朋友的事进展并不顺利。
再比如,小乖乖关雎尔终于放下了赵医生,却也同样迈入了另一个极端,看上了个精神小伙,为之甚至同家里闹翻天。
又比如,樊胜美终于振作起来,跟家里硬气上一回,且换了工作,预备着大干一场。
最后,安迪难得羞涩了一下下,“我……不准备结婚了,跟你们一样”。
“但是,包奕凡会搬过来跟我一块儿住”。
阮软:“……”,
玛卡:“……”,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位,两人表示祝福。
且休息了几天,阮软的生活回归正轨,接起了之前没日没夜的投身滑冰。
她要的是冰上起舞,舞蹈,并不是项目比赛。
一月魔鬼训练结束,导演就位,机器设备就位,工作人员就位,到了这部剧的收尾,剧组即将杀青谢幕,
期间三个男人轮翻来电,炮轰不停,阮软干脆把手机锁了箱子。
说起来高中毕业后她就没干过这事儿了,他们仨也算是真有本事。
大雪纷飞,冰场,灯光下。
阮软一身米白绣蓝镶边长裙,上贴身,下丝滑,腰身紧束盈盈一握,妆容淡雅精致,高高的丸子头。
全身上下从头到脚唯一的一点亮色就是眉心一抹淡紫色。
阮软跟玛卡是有点默契在身上的,音符适配于她的每一个旋转,跳跃,折腰,乃至所有灵动活跃的舞步。
阮软像一只冰上滑动的龙,指针的每一下拨动都只是在诠释着一种与世隔绝的超凡感。
没有一丝刻意的痕迹,很自然,像故事里的女子,梦中人的样子。
随着最后一个音落地,阮软跟着收了手脚。
问了导演能不能用后,见他笑得牙不见眼,松口气换衣服去了,出了更衣室来到外围。
一眼瞅见了冰场外的环形长廊上,正错落有致站着三个人。
依次左侧韩聿,右侧谭宗明,尾端是周正。
尽头杵着玛卡,抱着她的小裤衩。
这场面,严肃又搞笑,修罗场又意外和谐。
阮软身形微顿了顿,踩着短靴越过他们,杏色风衣的两侧没有鼓风机也很有氛围感的自己煽动着。
玛卡看看她,再看看她的身后,真是叹息又叹息,叹息再叹息。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阮软抬手一巴掌拍她后脑勺上,“……回家了”。
她有玛卡,玛卡不需要男人,她也不需要男人。
她们一块儿过日子,也不是不可以。
——
阮软一辈子都在书写爱情,可其实她对爱情的存在一直持有怀疑。
爱是什么?
或许是上层用于绑定婚姻,以稳定社会的政治机器。
又或许是商家无中生有的媒介,用以捆合商品,进行售卖。
还可能是……
一纸婚书的本质,是利益,是合作,是两姓之好。
而爱绑架了婚姻中的一方,诱其无条件自带镣铐,牺牲开始,争端自洽。
(完)
番外
几十年后,小裤衩已经生了一堆小小裤衩,阮软跟玛卡的事业稳步前进,不温不火,却也正符合她俩心意。
她们化上最美的妆容,穿了喜欢衣服,周游世界。
她们踏遍祖国河山,也访问欧洲古堡。
探寻玛雅文明的奥秘,追寻爱情海所谓的浪漫。
除了……
“阮软,那仨是不是有点大病?还不死心呢”。
阮软重重点头,“你也觉得吧,我也觉得”。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发丛生,虽然依旧美丽,可到底经不住岁月腐蚀。
眼角的皱纹随着她浅浅的笑意若隐若现,时光带走了她靓丽的青春。
当然,她自己也成就了自己绚烂的一生。
阮软取过遮阳帽,奔向大海,“不管他们,浪潮波跌,总有退离的一天”。
玛卡一想也是,同样卡着帽子,“嘿!等等我!”。
担架上的小小小裤衩见两位都跑了,也急吼吼迈着小短腿追上。
“吱吱吱……吱吱吱……”。
“吱吱吱……”。
……
第1616章:折腰阿虞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中原刘氏皇朝势微,中华大地再次迎来裂变,风云激荡,群雄并起。
巍国雄踞北方,都城幽州,是北方实实在在的霸主,如今的巍国主君方至及冠之年,却威震四方。
与之形成对立之势的便是南方大祈,都城荆州,传闻其主君祈修远风光霁月,公子无双,容倾天下。
其余诸方割据占地,成气候者众,良崖赤郡刘氏,边州丹郡陈氏,焉州康郡乔氏……以及武山国苏氏。
公元200年,夏,扬州,封国灭,南北两大巨头双双前来,瓜分这片大陆上最为富足的地区。
包括同样粮草充足却有兵没将的焉州,来人是乔族主公乔越及其侄子乔慈。
阮虞作为封国大将军的第二十九个女儿,正被人洗洗干净随着那些贵女们一同送上台面供赢家择选,蹂躏,耍玩。
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更何况是乱世。
“阿虞~”,袖口突然被人拽住,阿虞回头看去,是阿雅,她为数不多能说上话的人。
“阿雅,怎么了?”,阿雅一身清凉,粉色薄纱堪堪遮住其圆润,正泪眼朦胧,瑟瑟发抖的看着她。
哪怕如今正值仲夏之季。
“怎么办,我害怕”。
阿虞沉默,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主要她也害怕。
怎么会不害怕,她们都只是十五六岁小姑娘,刚及笄。
谁能想到风云骤变,一朝零落成泥,都成了待宰羔羊阶下囚。
阿虞拍了拍她的手,看着窗外的月亮。
真的很圆,很美。
这间屋内的女子都是分批次下来后质量最好的一档,或许比之那些已经被送往奴隶场贱卖或是直接屠戮的,她们这样已经算很顶级的待遇了。
阿虞突然想到十年前听说的那场辛都屠城事件,三天三夜,男丁都死绝了,徒留下来的女子们,又是如何的下场凄凉。
砰——
两扇门被人粗鲁的推开,进来一位风韵犹存的大娘,她手里执着把珍珠扇,身后随着士兵:
“都起来吧,排好队了,跟我走”。
阿虞的衣服是天青色的,虽然也是薄纱单品,但她偷摸摸改版过,起码没露点。
阿雅跟阿虞并排,两人坠在最后面。
这里是封国阮大将军府邸,也就是阿虞的家,这次来攻打的主力是巍国主君,据传大祈也有配合。
南北两方共同夹击,直捣都城黄龙,封国半月不到就破城乞降了,唯一的好处,约莫便是境内百姓死伤不算多。
阿虞胡思乱想着,这次来瓜分蛋糕的人里边,据说就有魏劭和祈修远。
只是……
后花园,中央荷花池旁安置有一旋阔圆柱台面,正对面是高阶上端坐的一个个掌权人。
衣冠楚楚,对应的姑娘们衣不蔽体,着实可恨又可悲。
台面周遭围坐有各家将领,亦或随行官员,幕僚,军师……皆一副悠哉悠哉看戏的模样。
共同点是,在他们的眼中,不论台上人如何的美丽,怎样的脆弱……都只是路边的石头,墙角的野花,片刻消遣的玩意儿,不足一柄刀,一把枪,甚至是一根棍子来得有价值。
夜晚月色迷人,清冷朦胧,池中幽香随着阵阵微风袭来。
阿雅已经眼眶通红,抱着阿虞的胳膊一个劲儿发抖。
“怎么办,他们看我们好像看食物,我听说……以往被攻城掠地的那些女子,都活不过一晚上”。
阿虞没说话,她在观察,被挑选的同时,她想尽可能找准一个方向,努力努力。
居于首座上的想来就是那两位了:
左侧的这个,漆黑剑眉,浓长睫毛,高挺鼻梁,唇角微微抿着,彼时看着神情肃穆,却又透着一丝惬意。
顺着桌面右移,是大祈主君,男子红绮如花,妖颜若玉,美得那样张扬突出,一静一动自带风情。
像一只妖精,难怪艳冠天下。
但重点是,这人一点表情没有,假人一般,阿虞生长环境复杂,察言观色很在行,尤其研究过人的微表情,对危险有极其敏锐的感知。
这人她不大想靠近。
简而言之,一个粗糙硬汉,一个山涧精怪。
对比下来,魏劭看起来还要更正常些。
阿虞继续将目光下挪,依次排开的不是那种姿态极高目中无人的大中年,就是那种相对猥琐面鼠目蛇眼的怪异男。
男人们推杯换盏侃侃而谈,三言两语间便量定了封国土地的归属,偶尔将目光投向台上,也不过是稍稍一瞥,随意的一指,美女多的是。
眼瞅着就要到阿虞这里了,终于在一众人中,她的目光定在了一处。
那是一个小郎君,眼神清澈,五官精致,看向台上的脸色不是好看,似乎……有些不忿,有些不耻?
阿虞看了下他的桌面以及其穿着风格,又联想到之前打听到的信息。
几乎立马定准了此人的身份。
焉州乔家来的小郎君,叫乔慈,既有悲悯之心,亦存赤忱。
阿虞目光大定,缓缓移动了步伐,在场的女子们有行至中途受不了自戕的,有柔弱不能自理等着被点菜的,还有目标明确瞄准了最上头那两位而后蠢蠢欲动的……更有自荐枕席的。
纵然屈辱,可阿虞想活着,她不想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1617章:折腰阿虞2
稍做犹豫,阿虞将衣衫抚平了些,领口也收了收,看起来不至于那么风尘轻佻,迈着标准的大家闺秀步伐,一点一挪朝着乔族走去。
对上其目光的时候,眼底带着小心翼翼的祈求,要哭不哭的踌躇模样。
她以前救过一只路边被遗弃的小奶猫,它当时就是这般样子。
如此心软的男孩,想来……也是同她那会儿的想法一致的,对不对?
她带着微不可察的颤音,说道:“妾阿虞,愿侍奉郎君,求郎君收留”。
事实证明,阿虞赌对了,乔慈眼神微微发愣,但许是触及她眸底的水光,掀开的唇又合了回去,将拒绝咽下。
乔慈看了她一眼,让人把她带了下去,甚至还很好心的低声叮嘱:
“你穿得单薄,先回屋换身衣裳吧”。
阿虞心中大安,怯生生道了谢,随即跟着人快步离开了。
乔越对女色不感兴趣,他眼里写满了对权利的渴望,正一瞬不瞬盯着几尺开外的地图呢。
对于自家侄子挑个女人啥的,睁只眼闭只眼没当回事。
其余人也差不多,只魏劭恨乔家,难免多留意了两分,到是也瞧了阿虞一眼。
他身后的魏梁头脑简单,见状直接嗤笑:
“毛都没长齐呢,就会要女人了,果然乔家没一个好东西”。
魏渠是魏家一堆单身汉中最玲珑的人,闻言瞥了他一下:
“那姑娘倒是挺会挑的”。
魏枭双手抱臂,“的确,选了个最好拿捏的”。
魏朵一脸懵的耍着自己的小飞刀,“嗯?不是被挑吗?怎么就反过来了?”。
兄弟几个:“……”。
很快,阿虞又回来了,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女婢妆,这是她暗戳戳要求的,更是给自己的定位。
从一开始就潜移默化让乔慈把她当作一个可以用的小女奴,而不是可以暧昧的姬妾。
女奴日后立功了,便有望升级,可若是一下暧昧上,那完蛋,乔慈再纯洁也是个男的,劣根性难免不来个大爆发。
她跟着方才领着她下去的女子排列站着,配合着她一块儿端茶倒水。
一会会儿的功夫,身份转变得很丝滑,乔慈看着她一板一眼的干活,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最后干脆利落的坦然接受自己多个小丫鬟的事情。
上首的魏梁直接张大嘴巴,“我嘞个去……我咋看着怪怪的?”。
魏枭眼神微眯,瞧了底下的阿虞好几眼。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台上的姑娘换了一茬又一茬,男人们的蛋糕似乎也分得差不多了。
正事谈完,外加这酒足饭饱,那不得思点别的东西了么。
阿虞冷眼瞅着逐渐躁动起来的众人,只见方才还一本正经的诸多男子都开始神色迷离起来。
阿虞垂了垂眼眸,尽可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突然……
“退下”。
是上首传来一道声音,清冷到了极致,像是万年冰川中席卷而来的风,带着让人胆寒的冷意。
阿虞抬眸看去,那是一位红衣似火的姑娘,樱桃小嘴桃花眼,眉目间带着些许英气,长得很美。
被拒绝后的脸色不大好看,更准确点是苍白。
但很快她便识趣的换了下一位,或者说,这一次的她比之其余女孩们更加没了主动权,是被换。
阿虞的目光开始左右搜寻,最后在……魏劭身边找到了阿雅。
魏枭目光如炬,几乎立马察觉了她的视线,倏的扭头同阿虞对上。
阿虞抿着唇,淡淡别开脸,面无表情,神色平静。
好像看的是一块石头,就像方才他们看上台面的目光,一样。
宴会结束已是半个时辰后,乔越有些抑郁的回了房间。
乔慈明白他这是啥也没捞到的不愉,但其实他们本身就是来凑热闹的,顺便结交盟友什么的。
这次会晤原就跟他们没多大关系,不知道他这是叹息什么。
占便宜还上瘾了不成。
乔慈其实是有些看不上他这个唯利是图且又目光短浅的大伯父的,也不多问,径直往回走了。
阿虞亦趋亦步跟在背后,距离不远不近。
熄灯后,他是脱去一身疲惫,阿虞是卸下满心创伤。
躺下的瞬间,阿虞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各种片段不住碎裂,混合,碎裂再粘合。
从被攻打那天开始便不曾休息过的大脑,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片刻宁静。
次日一早,阿虞跟着大部队起身,兢兢业业随在领头姑姑身后干活。
许是她由乔慈带回的缘故,这位姑姑直接将她划分到一等女使名下。
这也就意味着,阿虞可以领到很丰厚的月钱,还是包吃包住包衣饰那种。
她直接干劲满满,听话得很,跟着姑姑跑来跑去团团转。
安排好乔慈的衣食住行。
午后得以休息一会儿,阿虞挑了一处距离乔族所住范围内最近的亭子,哼哧哼哧啃着饭后零嘴,粗饼。
这还是她那些姐妹们最爱来喂鱼的地方,池子里的鱼很是肥美,每到饿得不行的时候她就都偷偷摸过来钓鱼烤了吃。
乔姑姑是个好人,给的饼很多,阿虞啃到第三块便饱了,原本准备啃第四块塞到嗓子眼的,突然察觉一道视线投来。
她立马回望过去,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是昨夜同阿雅站一块儿的那一溜的将军,之一。
阿虞把饼咽了下去,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她知道的,魏家跟乔家有仇来着。
又几日过去,阿虞换了个地方休息,同样的啃着饼。
一棵大树下,眯着眼在秋千架上荡来荡去,凉快,还吹着风,那是格外舒服。
突然的又察觉一道视线,她稍稍抬眸看去,愣了一瞬。
阁楼上对坐着两名男子,好像是在下棋,其周围人不算多。
那魏劭身边跟着的那位她知道,此前同她目光交汇过好几回的。
但今天看着她的这个,不是他,是祈修远。
当然,也可能是她的错觉,毕竟相隔不算近。
阿虞三两下把东西塞嘴里,该回去跟其她婢女们处关系了。
“阿虞,你等等”。
“阿雅?”,她脚步一顿,回头。
“嗯,我有话跟你说”,阿雅拉着阿虞到了廊下。
“那夜之后便没再见过你了,你这几日可还好?那乔慈对你如何?”。
“他没有为难你吧?”。
“还有……你怎么,穿着婢女的衣服?”。
“你不是……”。
第1618章:折腰阿虞3
阿虞看她一眼,坐下,“并没有,乔慈是个难得的好人,他屋内也没什么乌烟瘴气的关系”。
“大家相处的都挺和谐”。
“做婢女挺好的,我一开始不就是说要给他做个奴隶吗?”。
乔家仆人待遇不要太哇塞,尤其她还是一等女仆。
日子过得比她以前当二十九女郎的时候可是好多了。
阿雅像是有些不信,“真的吗?”。
“可是我……我听魏家那边的人议论,乔族都是些背信弃义心狠手辣之徒,我有点担心你”。
阿虞抿唇笑了下,“并没有,我很好”。
她拍了拍她的头,“倒是你,怎的挽了发?那人是谁?”。
阿雅一下就红了脸,小声说道,“是……是,是魏侯座下一将领,魏渠”。
“他……很好”。
“当时我向他求助,他便收了我”。
阿虞:“……可有说给你名分?”。
阿雅的面色一顿,“他说,带我回去后会予我做个贵妾”。
阿虞不太想说话了,“你想清楚就好”。
“嗯,我明白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阿雅回去了,路上遇到了魏枭。
“魏枭将军”,她行礼。
魏枭颔首,默了片刻,又道:“主君宽厚,若是你有什么姐妹有困难,想来提一句,主君是会答应的”。
阿雅一脸莫名,而后很快摇头,“我……我是个孤儿,我已经没有什么家人姐妹了”。
说着,她察觉对方似乎有些不悦,立马道,“不过,还是多谢魏枭将军的好意”。
阿雅错身走开,魏枭垂下眼帘伫立片刻,又回到了阁楼。
彼时祈修远已经离开,魏劭独自研究着输得惨烈的棋局。
听到脚步声后抬眸,说,“回来啦”。
“去哪了”,复又随口问道。
魏枭只言是去方便,忙移开了话题,“主君邀那祈修远到此处,却又不提其他,这是为何?”。
魏劭把棋子一颗颗收拢,“探探底罢了,辛都城……也该回来了”。
魏枭眸光一动,“您是担心到时候他插手咱们攻城一事?”。
魏劭不否认,“大祈兵强马壮,更是粮草充足,实力不输巍国,总要多留意几分”。
“况且……祈修远此人深不可测,又极难靠近,即便不能为友,最好也莫要对上”。
魏枭满脑子想着别的事情,心不在焉,闻言接话,“主君聪慧”。
魏劭:“……”。
前后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到了大部队离开前夕,阿虞斟酌半天,还是决定去祠堂跪跪。
这次过后大概不会再回来了,又或者再回来的时候,这里也不会存在了。
穿堂过了几道廊,又越假山花园,阿虞来到一处构建肃穆的大堂。
她推门进去,将备好的东西一一放置后,开始诚恳的三跪九叩,拜拜左边拜拜右边,嘴上念叨不停:
“各位祖宗在上,我是阮家第十代子孙,阮知虞,今年十五岁,这是我第一次来看你们,以前也不得进来,但想着八成也是最后一次了”。
“我来是想招呼你们一声,我以后就要去焉州给人当丫鬟了”。
“我的小主人叫乔慈,眉目如画长的很好看,焉州小郎君出身也好看,温润知礼性格更是好看”。
“想来跟着他混日子,我以后就不会跟在家里一样吃不饱穿不暖,还时不时被人摁地上摩擦摩擦了”。
“当然,我没有要怪谁的意思,虽然这个家里没给我半点温暖,但好歹你们是我的祖宗十八代,我给你们磕头了,你们认认我嗷,咱这大家庭也不知道还剩几号人,估计也死得七七八八没多少了”。
“而且我那爹到处玩女人,还不论是不是自己的崽崽都往家里领,光我知道的就十来个不是他亲生的,那绿帽子蹭亮蹭亮的,都能累叠好几层楼高了”。
“所以嗷……我好歹也是阮家的纯血脉,你们如果要保佑的话,能不能稍微的保佑保佑我……拜托拜托了”。
一叩首。
二叩首。
再叩首。
阿虞起身卡上帽子,顺便从香案上捞了根香蕉,才蹑手蹑脚的往外走,狗狗祟祟的模样偷感很重。
主要这会儿夜深人静的,给人瞅见实在不好。
“呵……”,这声音。
好像有人在发笑?
仿若空中飞来。
阿虞一个仰头,待看清那人扭,脚下差点打滑。
夜黑风高的,这人怎么还飘半空中呢?
一身的红色衣服,墨发翩飞,高高在上,神色冷漠,周遭树叶随风沙沙作响,跟那啥……跟那……猛鬼回魂夜一样惊悚。
还在祠堂外,真是吓死个人了。
好在她认识,这位是人。
阿虞微微曲膝行礼就要离开,却不想那人突然落在她身前。
男人似乎看了她一眼,道:“焉州护不住你,可愿跟我去大祈?”。
声音飘渺得她都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耳朵。
阿虞这回是彻底给愣住了,随即想也没想的拒绝。
她现在有吃有住有保险,跟着他,跟着他做什么?
听着口气就不是想要个小丫鬟的样子。
“为何不愿?我能给你的更多,更好”,身后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又带着点微不可察的霸道。
而且他表达的意思,像是真的疑惑一般。
阿虞没说话,脚下跑得飞快。
给毛线给,也不想想是不是她想要的。
她活着是因为生有可恋,不是单纯的为了生。
两天后,各路人马各回各家,阿虞扛着长条背包,小碎步紧紧跟着乔姑姑。
这段时间她们混得可熟了,还有当初那个带她下去换衣服的姑娘,叫阿采,她俩一个房间的友情,现在都到手牵手的地步了。
女孩子间的友谊真的很奇妙。
不多时,队伍启动,阿虞随阿采上了轿子,这待遇,真是嘴都要笑烂掉。
低等女奴跟步兵都是走路,她们能得坐轿。
嘻嘻。
有点压不住的小开心。
封国距离焉州不算远,到康郡的这日,碧空如洗,天清气朗。
城门口已候有许多人,领头是一儒雅的中年男人,和一位端庄娴静的女人。
阿采跟她介绍,“那是咱们小郎君的生父,另一位是乔氏当家主母”。
“身后随着的两位姑娘便是我同你说过的绝色双殊,咱乔氏一族的女郎”。
“哦……秧水十分色,双姝占八分,果然名不虚传”。
居左的小乔花容袅娜,玉质娉婷,娇美不失雍容,端丽不可方物,耀目若雪,美得几乎令人不能直视。
右端的大乔也不遑多让,温婉秀丽,笑意盈盈的双眸透着一股清灵,是那样的干净透亮。
阿虞看别人的同时,自己也做了她人眼中的风景。
阿采看了眼两位女郎,而后视线落回身旁的阿虞身上。
她其实一直很想说,这位的样貌才真是罕见,起码她没见过比之更绝美的,即便粗衣麻布。
哪怕不远处立着的两位,也难以企及。
这才是她能这么快接受她的原因:被自家女郎跟小郎君洗眼多年,不好看的她丑拒。
周围这么多俊男美女,真是看得她眼睛一亮又一亮。
一路走来,阿虞观察着,乔族的建筑同她们封国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一样的依山傍水,遵循自然理念,色调柔和,多为灰瓦土黄色墙体……整体看上去让人有种无为而治的归隐避世感。
乔宅外围内围呈环状,圆套圆圈套圈,历经沧桑多少年。
大门砰的一声合上,阿虞开启了她新的旅程。
相处下来,乔家两位女郎都是脾性温和的人,大乔略微活泼些,小乔更为稳重。
总归来说,在乔家的日子真是安逸又美好,自在又舒适。
且阿虞在后期因为擅长厨艺,被小乔挖了过去,乔慈敬重他家阿姐,问过阿虞的意见后,点头了。
就这样,阿虞的任务从每天照顾乔慈衣食住行,陪着他练习枪法,转变为陪大乔打球荡秋千织花环弹琴,或是陪着小乔看书练字研究兵法……
这其中,只有兵法是她之前并未接触过的东西。
阿虞看的津津有味,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计计心头记。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就这么一直无忧无虑下去,直到一年后。
魏劭攻打辛都城。
消息传到康郡的当天,一家子都没吃好饭,包括半个一家子的阿虞。
这里的小日子她是真的很喜欢,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现在的感觉,跟当初在封国倒数着举白旗的日子也差不离了。
彼时她逃跑了好几回,结果刚钻狗洞出了城门就被吓了回去。
这世道,放只萤火虫出去都得捂着屁股不敢发光,更何况她这么个女人,若无庇护,兵欢马乱硝烟弥漫的,出去会死得更快。
阿虞坐在看台上撑着下巴,两臂开外的地方停着个箜篌,不远处的百年大树下是秋千上一晃一晃兴奋着指导姐妹们打球的大乔。
一回眸看去,是愁眉苦脸的小乔一步一叹的朝她走来。
看她一眼,“唉~”。
“这魏劭围了辛都都几日了,也不知道战况如何”。
“蛮蛮!阿虞!”,大乔不知何时跳下秋千跑了过来。
“你俩啊,一天天多愁善感心神不宁的,魏劭打的是辛都又不是我们,怕什么”。
小乔无语,“那他打完辛都不就打磐邑了吗?”。
第1619章:折腰阿虞4
大乔依旧不在状态,只神不思蜀的看着不远处给马洗澡的人,轻声应道:
“是吗?”。
小乔见状干脆放她继续去玩耍,转而跟阿虞坐到一块儿,“长姐半点不放在心上,全然不知若是焉州不想迎战的话,恐怕就要联姻示好了”。
阿虞一听就拧起眉,“联姻并非长久之计,当初……当初封国同样与大祈联姻,可时机成熟了对方还不是说打就打”。
“而且……乔家跟巍国有世仇,女郎又这样单纯”。
能不能撑到魏劭下定决心攻打焉州那日都不是个定数。
小乔又一声叹息,语气低落,“是啊~祖父的这个决定,我听着就是不靠谱的”。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阿虞一颗心七上八下没个消停。
这次她的身份可是不比之前,若是真到了破城那天。
特娘的估计上台被选择的机会都没了,直接拉了屠宰场两刀下去完事儿。
就这样心事重重了几日,阿虞等啊等的,等来了良崖王室求娶小乔。
阿虞被小乔拉着一块儿去了前厅,隔着屏风听里边商谈,只是听着听着有些刺耳。
良崖来的那矮穷矬时时刻刻抢镜头,哔哔赖赖个没完。
言行举止各种挑衅,各种轻视,各种趁火打劫,张口就是要属地陪嫁。
一种巴掌甩不过去的无力感猛然袭来,阿虞同小乔对视一眼,默契的转身,一道去了后花园。
小乔看着静静的湖面不禁嘲弄:“看来,我的情况也没比长姐好到哪里去”。
阿虞深以为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男人都那样,天下鸽子一般白,想开点”。
说什么爱不爱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到关键时刻就翻脸掉链子。
是情分也没有了,感情也没有了,一箩筐的不得已全跳出来了。
且认识越久男人反而越不想多给,想着女方已经是他的了,再给啥宝贝都觉得自己亏本。
更有甚者还想倒打一耙,以两人间所谓的感情作绑,不让他白嫖就是不爱他。
真的……估计这世界上就没有比男生更龌龊的生物了。
小乔扭头看了阿虞一眼,“你这……说得还挺对”。
“像是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般”,
阿虞摆摆手,“那到没有,只是看得多,见怪不怪”。
“反正话本子上那什么恩爱两不疑的长长久久到天荒地老的,我是没见过”。
顿了顿,补充,“前半段见得多,后半段腐烂变味的更多”。
她两眼一睁就看着她的大渣爹一个又一个小妾的纳。
最高纪录一日一口气八位,多少红颜一夜梦醒,又多少得宠的转瞬被抛诸脑后。
还有她那些年长的姐姐们,各有各的姻缘,各有各的苦果,明明爱情滋味多种多样,可结果都那样。
小乔:“……”,行吧,整得她都恐婚了。
两家到底还是商量好了定下,正式下聘那天阿虞没有陪着。
小桃回来直接没憋住,“什么玩意儿,我们又不是普通人家,他们连个聘兽都这样敷衍了事不放在心上”。
小枣也拉长着脸,“就是,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这样不重视女郎,将来真嫁过去了还得了,那不得由着他们可劲儿欺负啊”。
阿虞听半天明白了,这是没空猎猞猁,整了鼠鼬过来冒名顶替。
“……那确实是过分”,她随口附和着。
小乔那样傲气,估摸着也被气得不轻,往严重了说对刘琰怕是能死了心。
要说那点子什么打小的情分本来水分就重,刘琰被乔家收留的时候都十岁了,还才住了五年又跑了。
就这说啥青梅竹马呢?
比墙头马上还拉垮。
小乔估计对他的心思顶天了也就一丢丢的青春萌动。
深夜,阿虞起身方便,回来的时候遇上了围栏旁站着的小乔。
“女郎?”。
小乔一把拉过她往后藏了藏,示意她往下看。
阿虞顺着她指的方向瞅去:
梨花树下,一个黑漆漆的肌肉男正抱着她们家娇滴滴的女郎。
黑白配,男生女生配。
半刻钟后,三人在屋内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大乔在两人的眼神围攻下,一股脑把事情抖了干净。
听完后的两人突然就悟了,说这人怎么自上次上山拜香回来就变了个样一般,一天天神神叨叨没事儿还老傻笑。
整半天是红鸾星动了。
三人枯坐了将近大半夜。
最后,在小乔的怂恿……啊不,是劝说下,大乔勇敢的去追求幸福了。
带着一堆珠宝首饰,衣衫鞋履,琴弦都没给放过,拆下一并带走。
看着滚滚车轮,阿虞不知为何,突然就有种相当不祥的预感。
下一瞬。
她听到小乔开口说道:“阿虞,我决定替长姐嫁给魏劭”。
预感成真了,阿虞抿着唇,“女郎有决定了就好”。
小乔扭头看着她,“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朋友,阿虞,我们是朋友的,对不对?”。
阿虞抬眸跟她对上,抿着唇没说话,小乔继续淡笑道:
“以后唤我名字就好,我希望在我想要说心里话的时候,能有个人陪着我,而那个人最好是你,当然,若是你需要倾听者了,我也会一直在”。
“阿虞……去往巍国的路,隔着黄河,山高水远,我希望我们一起并肩,风雨无阻”。
“自然,你也可以选择留下,我同样会安排好你,去跟着伯母就挺好,我跟长姐都离开了,有你陪着,我也能安心些”。
阿虞挖空脑袋回想了一下,小乔的确从来没有把她当过一个奴婢,除却最开始那一两月会让她干干活。
后边就再没有了,她住的地方都是她跟大乔的隔壁。
都有点像这个家的半个女郎了。
阿虞看着地上的车辙印,心口处突然就有些闷闷的。
次日一早,乔家不出意外的炸了锅,一家子找了三天无果后,小乔才慢吞吞拿出迟来的留书。
乔越一看天塌了,地陷了,崩溃了,发出土拨鼠尖叫。
几口人在大厅里转来转去没头苍蝇一样乱蹿。
最后张浦在小乔的无形引导下提了代嫁的主意,乔越想都没想欢天喜地。
每一个人询问谁的意见,那是上下一心,热火朝天忙碌起了送嫁之事,
大小乔的嫁妆本身就早预备好的,很是丰厚,现如今大乔这么一走,乔家干脆把两份并做一份。
出嫁这天,城内处处张灯结彩,街道上红毯铺地,百姓们夹道相送,嫁妆迤逦绵延数里,婢仆,卫士者众,场面蔚为壮观。
小乔一袭盛装,手上端着属地磐邑,身旁陪着奶娘春娘,陪嫁小桃,小枣,以及阿虞。
坐在马车上,阿虞深深觉得自己就是蒲公英的种子,风一吹,开始飘,再一吹,接着荡。
处处无家何处为家。
这才安生一年多啊,就又开始了新的流浪,且这回去就真的是迷雾重重,生死难料。
途中约莫半月的时间,阿虞啃饼都快啃吐了,终于让他们到达了辛都城外。
彼时的边州旗帜早被换下,亦或者说早被换回了它该插的那杆。
风中摇曳着的,是个大大的巍字。
城楼上,垛台口处,一身形高大威猛的男人正弯弓射箭,看方向,瞄准的是她们这辆婚车。
阿虞陪同在侧,已经开始冒冷汗,小乔其实也不好受,握着阿虞的手心都带了些许粘腻。
两人一时竟都有些不知是谁更怕些。
另一头,男人在一旁军师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开始犹豫起来。
公孙羊放大招:“不费一兵一卒可得磐邑,此等好事,主公三思啊”。
魏劭吃了秤砣铁了心肠,公孙羊再接再厉:
“巍国连年征战,早已人困马乏,即便再如何兵力强盛,也需要休养生息”。
魏劭神色微动,公孙羊做最后收尾:
“秧水十分色,双姝占八分吶,这双姝,指的就是乔家的两个女儿”。
魏梁挺着肚子,“这乔女的嫁妆,这么霸道~”。
魏枭接过弓箭,本是神色如常事不关己,却在视线下飘的一瞬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突然开口帮腔:
“主公,军师言之有理,不若先放她们进城,且待谈判过后再做打算”。
魏劭不甘,但左右都在劝,他也不是真听不进去话的领导。
“让他们进来吧”。
得了令的公孙羊即刻道:“开城门!”。
三日后,会馆,双方婚使议亲中。
张浦同公孙羊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
阿虞听着都头疼心累,小桃有些疑惑,“女郎,这在哪儿成婚不都是成?怎么这两都快打起来了呢?”。
小乔看了阿虞一眼,低声解释,“巍国主张先交磐邑印信再成婚,焉州主张先成婚再交印信”。
红帘纱窗外,一道身形在那儿定定立着,阿虞反手便轻扯了小乔一下。
后者立马会晤,小桃也紧跟着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