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无双庶子》 第105章 受邀国子监 第二日,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宁静。秦朗打开门,只见一位身着精致管家服饰的中年人站在门口,此人正是温府的管家。管家见到秦朗,脸上立刻浮现出和善的笑容,微微躬身说道:“想必您就是秦朗公子吧,我家温大儒特命我前来邀请公子前往温府一叙,不知公子可否赏脸?” 秦朗心中又惊又喜,距离上次见温老有段时间了,没想到温老还挂念着自己。他赶忙整理了一下衣衫,恭敬地说道:“能得温老相邀,实乃秦某的荣幸,烦请管家稍等,我这便随您前去。” 一路上,秦朗的心情既兴奋又紧张。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温府。 温府气势恢宏,朱红色的大门庄重肃穆,门口的石狮子威风凛凛。走进府中,只见庭院错落有致,假山池沼相映成趣,处处透着一股儒雅的气息 管家将秦朗带到了温大儒的书房。书房内,书香四溢,高大的书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书籍。 温大儒正站在窗前,手中拿着一本书卷,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秦朗赶忙上前,躬身行礼:“晚辈秦朗,拜见温老,多谢温老的邀请。” 温老笑容和蔼,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只见秦朗虽穿着朴素,但眼神中透着一股灵动与坚毅。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秦朗坐下,说道:“秦公子不必多礼,请坐。近日我听闻了不少关于你的诗作,每一首都别具一格,才情斐然,实在令老夫欣赏。”说着,温大儒从书桌上拿起一叠诗稿,正是秦朗近期所作。 秦朗赶忙起身,恭敬地说道:“温老过誉了,晚辈不过是随心而作,还有诸多不足之处,还望温老多多指点。” 温大儒摆摆手,笑着说:“你不必过谦。我今日找你来,是有一事相商。我儿启铭多次在我面前提及,你才华出众,却因没有合适的平台,难以更进一步。国子监乃我大陈王朝的学术圣地,汇聚了众多名师大儒,也有丰富的藏书典籍。我想邀请你进入国子监读书,不知你意下如何?” 秦朗心中一凛,他并非不想进入国子监,只是觉得自己出身卑微,难以跨越那道门槛。他正要婉拒,温大儒打断了他的话:“秦公子,此前几次邀请你都拒绝了,这次不应该再拒绝吧。你莫要担心其他,以你的才情,进入国子监是当之无愧的。老夫愿为你全力举荐,你只需安心准备即可。” 秦朗心中一阵感动,他深知温大儒的举荐意味着什么,这是改变他命运的绝佳机会。温老诚意满满,如果在拒绝就是不识好歹了,犹豫片刻后,秦朗起身,恭敬地向温老深深鞠躬:“温老如此厚爱,晚辈感激涕零。若能进入国子监,定当刻苦钻研,不负大儒期望。” 温大儒满意地笑了,拍了拍秦朗的肩膀:“好,好啊!日后你在学业上若有任何困难,尽管来找老夫。” 随后温老和秦朗聊起来了家常。 两人先是兴致勃勃地探讨了诗词,从秦朗在花魁大赛上的妙笔生花,到望江楼所作诗词的豪情逸兴,温大儒对秦朗的才华赞不绝口。 温老笑着说道:“你才情出众,又勤奋好学,假以时日,必能在文坛大放异彩。今日与你这一番畅谈,老夫也是兴致盎然。日后你若有新作,可一定要拿来与老夫分享。” 秦朗连忙应道:“晚辈定不负温老期望,日后若有新作,定当第一时间呈于温老品鉴。” 一番畅谈后,温老轻轻放下茶杯,目光温和地看向秦朗,说道:“秦朗啊,咱们聊了这么多,我突然想起你的父亲,秦明将军。我与他可是有过几面之缘。” 秦朗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期待,赶忙说道:“温老,您竟与家父相识,我一直盼着能多知晓些家父的事,您快给我讲讲。” 温老微微点头,陷入回忆:“那还是好些年前,我受朝廷委派,前往边疆慰问将士。在那风沙漫天的塞外军营,我第一次见到了你父亲。当时,他身着厚重的战甲,身姿挺拔,眼神坚毅,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威严。他的营帐布置简单,唯有墙上挂着的一幅边疆地图,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记号,看得出他对边疆防务的用心。” 秦朗听得入神,仿佛能透过温大儒的描述,看到父亲在边疆的日日夜夜。 温老接着说道:“那次见面,我们相谈甚欢。他虽为武将,却对诗词歌赋也颇有见解,对边塞风光的描绘更是别具一格。他说,边疆的风沙虽磨砺人,但也给了他别样的豪情。” 秦朗微笑着,自豪地说:“家父闲暇时,确实喜欢舞文弄墨,我对诗词的喜爱,想必也是受了他的影响。” 温老笑着点头,继续说道:“后来又有一次,京城举办庆功宴,表彰边疆立功的将士,你父亲也在其中。宴会上,众人皆在欢庆胜利,他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我上前询问,他说,边疆局势依旧复杂,此次胜利只是暂时的,不可掉以轻心。他心系边疆安危,即便在庆功之时,也不忘防务。” 秦朗神情庄重,说道:“家父一生都献给了边疆,他常说,边疆不稳,百姓难安。” 温老微微皱眉,神情有些凝重:“听说最近你父亲又去西边主持防务了。如今西边局势越发复杂,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他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秦朗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又坚定起来:“我相信家父,他经验丰富,定能保边疆平安。只是我时常担心他的安危,边疆战事凶险,作为儿子,却不能在他身边尽孝。” 温老轻轻拍了拍秦朗的肩膀,安慰道:“你父亲是国之栋梁,他的选择是为了守护更多的人。你虽不能在他身边,但你在文坛崭露头角,以才华为国争光,也是对他的一种支持。” 秦朗感激地看着温老:“多谢温老宽慰,我定当努力,不负家父期望,也为大陈贡献自己的力量。” 在这宁静的夜晚,温府的书房里,温老与秦朗的对话,不仅是对秦明将军的敬意,更是对家国情怀的传承与延续。烛光闪烁,映照着两人坚定的面容,他们深知,无论是在边疆战场,还是在文化文坛,都有着一份责任与使命,等待着他们去践行。 喜欢穿越古代,无双庶子请大家收藏:()穿越古代,无双庶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章 分享 秦朗告辞离去后,温大儒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回味着与秦朗的交谈,心中满是欣慰。想到自己终于成功邀请秦朗进入国子监,为这所培育无数英才的学府又招揽到一位极具潜力的人才,不禁心花怒放,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一位妙龄少女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她便是温大儒的孙女温清悠,年方二八,生得眉如远黛,目若秋水,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丝带,走动间,丝带随风飘动,宛如仙子下凡。 温清悠见祖父笑得如此开怀,不禁好奇地问道:“祖父,何事让您这么开心呀?快与孙女说说。” 温大儒抬起头,看到是孙女,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招手示意温清悠过来,说道:“清悠啊,今日祖父可是办成了一件大事!祖父将秦朗那孩子邀请进国子监啦!” “秦朗?”温清悠美目轻眨,思索片刻,恍然道,“可是在花魁大赛作词两首《如梦令》,于望江楼赋诗一首还留了一联的那位秦朗?” 温大儒点头,眼中满是赞许:“正是此人。你也听闻过他的事迹?” 温大儒笑着说道:“这秦朗啊,可是个难得的人才!他虽出身平凡,却才华横溢,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前几日在花魁大赛和望江楼,他所作的诗词惊艳众人,不仅意境优美,而且才情独到,假以时日,必能在文坛大放异彩。” 温清悠眼中露出一丝好奇,追问道:“哦?竟如此厉害!那祖父是如何结识他的呀?” 温大儒微微一笑,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春日,我如往常一样在湖边的亭中与老友对弈。湖边垂柳依依,湖水碧波荡漾,正是下棋的好时候。我与老友正杀得难解难分,这时,一位年轻人悄然来到一旁观看。此人正是秦朗。” 温清悠双手托腮,听得入神:“想必那时秦公子就被祖父的棋艺吸引了吧?” 温大儒摇了摇头,笑着说:“起初,我并未过多留意他。只是一局终了,我与老友复盘探讨时,他在一旁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见解。他的观点新颖独特,对棋局的分析鞭辟入里,让我和老友都大为惊讶。从那之后,每次我来湖边下棋,总能碰到他。一来二去,我们便熟络了起来。” 温清悠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原来如此,那后来呢?” 温大儒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继续说道:“随着交谈的深入,我发现秦朗不仅对棋道有独特见解,而且谈吐不凡,无论是经史子集,还是诗词歌赋,他都能侃侃而谈,见解独到。如此才华,实在难得。于是,我便邀请他到府中做客。” 温清悠兴致勃勃地问道:“那秦公子一定欣然赴约了吧?” 温大儒苦笑着摇摇头:“并非如此。第一次邀请,他以家中有事为由婉拒了。但我并未气馁,我坚信如此人才,不应被埋没。过了些时日,我再次邀请,还特意在府中设下酒席,邀了几位文坛好友作陪。这次,秦朗倒是来了。” 温清悠眼睛一亮:“那一定是相谈甚欢了!” 温大儒点头,眼中满是赞许:“没错。酒席之上,众人谈论诗词,气氛热烈。秦朗更是才情尽显,当场赋诗一首《将近酒》。” 温清悠迫不及待地问:“祖父,快与我说说这《将近酒》写了些什么?” 温大儒详细的给温清悠说了一下秦朗作的将近酒。 温清悠听完,不禁感慨:“秦朗公子才华横溢,一首诗将时光、抱负、愁绪抒发得淋漓尽致,令人钦佩。” 温大儒微笑道:“诗词之道,在于情真意切,能引起共鸣。你多研习,日后定能领悟更多。” 温清悠恍然大悟,笑着说:“原来如此,想必祖父今日与他交谈甚欢,才下定决心邀请他进国子监吧。” 温大儒接着说道:“此后,我愈发觉得秦朗是可造之材,便多次邀请他来府中,想进一步培养他,还想举荐他进入国子监。可这孩子,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不是说要潜心钻研学问,就是家中有事。但我始终没有放弃,今日,总算是把他邀请过来,还说动他进入国子监了。” 温清悠开心地笑了起来:“祖父爱才之心,天地可鉴。秦公子能得祖父如此看重,也是他的福气。想必日后,他定会在国子监大放异彩。” 温大儒欣慰地笑了:“希望如此啊。我相信,秦朗进入国子监后,定能与众多学子相互切磋,在文学之路上越走越远,为我隆和王朝的文化繁荣贡献力量。” 温清悠拍手称赞道:“祖父眼光独到,这秦朗能得祖父赏识,是他的福气。想来国子监有了他,也会更加热闹,增添不少活力呢。” 温大儒笑着摸了摸温清悠的头,说道:“哈哈,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日后啊,你若在诗词上有什么问题,也可向他请教。说不定,他还能给你一些独到的见解呢。” 温清悠脸颊微红,娇嗔道:“祖父,您又打趣我了。不过,若真有机会,孙女倒是想见识见识这位秦公子的才华。” 祖孙二人在书房内,你一言我一语,欢声笑语不断,整个书房都弥漫着温馨愉悦的氛围。 秦朗这边怀着满心的欢喜与激动,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温府。一路上,春日的寒风似乎也变得格外温柔,街边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他庆祝这份难得的喜悦。 当秦朗踏入家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母亲张玲正在庭院中晾晒衣物,看到儿子归来,脸上立刻露出关切的笑容:“朗儿,今日去温府,事情可还顺利?” 秦朗快步走到张玲身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说道:“母亲,今日在温府,温大儒对孩儿的诗作赞赏有加,还推荐孩儿进入国子监学习!” 喜欢穿越古代,无双庶子请大家收藏:()穿越古代,无双庶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7章 嘱咐 张玲手中的动作猛地一顿,眼中瞬间盈满了惊喜与欣慰的泪花。她放下手中的衣物,双手颤抖地捧起秦朗的脸,声音略带哽咽地说:“朗儿,真的吗?这……这可太好了!咱们家,终于要出个有大出息的人了。” 秦朗看着母亲激动的模样,眼眶也不禁湿润了。他深知母亲这些年为了自己,含辛茹苦,操碎了心。如今自己能得到温大儒的推荐,进入国子监,这不仅是自己的荣耀,更是母亲多年来默默付出的最好回报。 “母亲,孩儿定不会辜负温大儒的举荐,也不会让您失望。在国子监,孩儿定会刻苦学习,将来出人头地,让您过上好日子。”秦朗紧紧握住母亲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 张玲轻轻点头,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花,笑着说:“好,好,娘相信你。从你小时候起,就对诗词文章有着过人的天赋和热爱,娘就知道,你将来一定会有一番作为。如今能进入国子监,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母子二人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秦朗详细地向母亲讲述着在温府的种种经历,从与温大儒探讨诗词,到温大儒对他诗作的点评,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母亲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神中满是对儿子的骄傲与自豪。 “朗儿,温大儒如此看重你,你在国子监可要与同窗们好好相处,谦逊求学。”母亲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孩儿明白,母亲。国子监乃人才济济之地,孩儿定会虚心向同窗们学习,不断提升自己。”秦朗认真地回答。 不知不觉,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庭院中,为母子二人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这一刻,家中充满了温馨与喜悦,这份因梦想照进现实而带来的幸福,在空气中缓缓流淌,弥漫在每一个角落。而秦朗,也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国子监努力学习,不辜负母亲的期望,书写属于自己的辉煌篇章。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在秦府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间。秦朗要进国子监学习的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秦府激起层层涟漪,迅速传开。 主母王氏正在房中梳妆,听到丫鬟传来的消息,手中的梳子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王氏转过头,看向身旁的贴身丫鬟,语气略带疑惑地问道:“这消息,可确实?” 丫鬟赶忙福身,恭敬地回答:“夫人,千真万确,是小厨房的李嫂亲耳听朗少爷的母亲说的,整个府里现在都传遍了呢。” 王氏轻轻皱眉,心中泛起一丝不悦。秦朗并非她亲生,平日里对这个孩子虽不至于苛待,但也并未倾注太多关注。在她心中,自己亲生的两个子女才是重中之重。如今秦朗竟能得到如此机遇,进那人人向往的国子监,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然而,她作为秦府的女主人,深知家族的荣耀至关重要。家里有人能进入国子监,这无疑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好事,自己实在不好表露什么不满。思忖片刻后,她吩咐丫鬟:“去,把朗儿请到东院来。” 秦府的廊道曲折蜿蜒,青石板路在晨光下泛着清冷的光。丫鬟清脆的声音打破了秦朗小院的宁静:“朗少爷,夫人有请,去东院一趟。” 秦朗正坐在窗前研读诗文,听到传唤,手中的书卷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他微微皱眉,心中泛起一丝疑惑。平日里,主母王氏对自己甚少关注,总是将心思放在亲生子女身上,自己在这秦府,虽不至于被冷落,但也从未得过王氏这般主动的传唤。今日突然相邀,究竟所为何事? 秦朗放下书卷,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跟着丫鬟沿着廊道向东院走去。一路上,他的脑海中思绪翻涌。难道是自己要进国子监的事,让主母有了别样的想法?可进国子监,于秦府而言,分明是一件增光添彩的好事。又或者,是家中出了其他什么变故? 随着离东院越来越近,秦朗的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他深知在这秦府之中,王氏作为主母,一言一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此次传唤,不知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变数。 不多时,秦朗迈着沉稳的步伐,来到东院。他踏入房门,规规矩矩地行礼:“见过母亲。” 王氏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只见他身姿挺拔,眼神中透着聪慧与坚毅,心中不禁暗暗感叹这孩子确实有些出息。 王氏收起心中的那丝不快,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朗儿,今日听闻你要进国子监学习,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为咱们秦府争了光。” 秦朗抬起头,眼中满是感激:“多谢母亲关怀,能有此机会,全赖温大儒举荐,朗儿定不负所望。” 王氏微微点头,说道:“国子监乃藏龙卧虎之地,汇聚天下英才。你进去之后,切不可骄傲自满,要虚心学习。” 王氏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与同窗相处,要谦逊有礼,不可与人起争执。你在国子监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秦府的颜面。” “母亲教诲,朗儿铭记于心。朗儿定会谨言慎行,勤奋学习,为秦府争光。”秦朗恭敬地回答。 王氏看着秦朗认真的模样,心中的那丝芥蒂也消散了几分。轻声说道:“你能如此懂事,我便放心了。在国子监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回府说,秦府总归是你的依靠。” “多谢母亲,朗儿明白。”秦朗再次行礼。 一番叮嘱过后,秦朗告退离开。王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默思忖,这孩子若能在国子监学有所成,对秦府而言,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秦朗从东院回来,刚踏入西院,熟悉的脚步声便从身后传来。他回头,只见秦云璐迈着轻快的步伐,笑意盈盈地朝他走来。 “二哥,听说你要进国子监啦!”秦云璐的声音清脆悦耳,眼中满是兴奋与喜悦。还未等秦朗回应,她已像只欢快的小鸟般,蹦到了秦朗面前。 喜欢穿越古代,无双庶子请大家收藏:()穿越古代,无双庶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8章 冲突 秦朗看着眼前活力四射的妹妹,不禁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说:“是啊,昨日在温府,幸得温大儒举荐。” “哇,二哥你可真厉害!国子监可不是谁都能进的,这下你能跟好多有学问的人一起读书了。”秦云璐眼中闪烁着羡慕的光芒,围着秦朗转了一圈,仿佛在重新认识他一般。 “这也是机缘巧合,到了国子监,我更得努力才行。”秦朗深知这机会来之不易,语气中带着几分谦逊与坚定。 秦云璐歪着头,好奇地问道:“二哥,那你去了国子监,什么时候能回来呀?我以后要是有不懂的诗词,还想找你请教呢。” 秦朗轻轻揉了揉秦云璐的脑袋,说道:“我也不知多久能回,但你若有学业上的问题,可找先生解惑,也可写信与我。” 秦云璐听了,有些失落地点点头,随即又振作起来,说道:“好,二哥你在国子监要好好学,等你回来,肯定更有学问啦,到时候我要你给我讲好多好多有趣的诗词故事。” “好,一言为定。”秦朗看着妹妹,心中满是温暖。在这秦府中,秦云璐的这份真挚情谊,显得尤为珍贵。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秦云璐叽叽喳喳地说着府里近来的趣事,想让秦朗在去国子监前,心情能轻松些。 秦朗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插上几句话,西院里充满了兄妹俩欢快的笑声。此刻,阳光透过院中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也在为这份浓浓的亲情增添一抹温馨。 两人又聊了些家中琐事,秦云璐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秦朗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闲来无事。在府中踱步良久,终是决定带着家丁李猛出门,散散心。 李猛生得虎背熊腰,为人憨厚老实,对秦朗忠心耿耿。听闻少爷要出门,赶忙去牵来两匹骏马。二人骑马缓缓出了秦府,沿着青石街道前行。 行至闹市,只见行人如织,商铺林立。正行间,前方一座酒楼映入眼帘。只见楼前酒旗飘扬,上书“悦来居”三个大字,酒楼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秦朗对李猛说道:“猛子,咱们进去坐坐,顺便吃个饭。” 李猛点头,将马拴在酒楼前的木桩上,二人拾级而上。 踏入酒楼,一股热闹喧嚣之气扑面而来。酒客们或高谈阔论,或猜拳行令,小二穿梭其中,忙得不亦乐乎。秦朗与李猛寻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小二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要点儿什么?咱们这儿有招牌的红烧肘子、清蒸鲈鱼,还有新到的竹叶青,保管让二位满意。” 秦朗点了几样菜和一壶酒,小二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秦朗打量着周围的酒客,听着他们的交谈。 邻桌一位身着灰布长衫的中年男子,正摇头晃脑地说着:“听说了吗?前线战事不利,咱们大陈朝的军队节节败退,怕是要割地赔款了。” 对面一人赶忙摆手,低声说道:“兄台慎言,这话要是被官府听到,可是要掉脑袋的。如今这局势,还是少议论为妙。” 这时,酒楼中央一阵骚动。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着破旧长衫,手持胡琴,身旁站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少女面容清秀,眼神中透着怯意,却又隐隐有一丝倔强。 老者抱拳作揖,声音略带沧桑:“各位客官,小老儿走南闯北,略通些技艺,今日想在这儿给大家献丑,还望各位赏口饭吃。” 说罢,老者拉起胡琴,乐声悠扬而起。少女随着乐声翩翩起舞,身姿轻盈,犹如春日里的蝴蝶。起初,酒客们还各忙各的,但渐渐地,都被这爷孙俩的表演吸引。 秦朗也被吸引,他看着这爷孙俩,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同情。在这世道中,卖艺求生,不知要经历多少艰辛。 一曲终了,众人纷纷叫好,有人往老者身前的碗里扔了几个铜板。秦朗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走上前轻轻放在碗里。 “老人家,您和孙女技艺精湛,这锭银子略表心意。” 老者赶忙躬身致谢,“多谢公子慷慨,公子大恩,小老儿铭记于心。” 少女也盈盈下拜,轻声说道:“多谢公子。” 秦朗微笑着摆摆手,回到座位。 可就在这时,几个公子哥从另一桌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其中一个折扇轻摇,色眯眯地看着小姑娘,说道:“小娘子,舞跳得不错啊,不如陪哥哥们喝几杯酒。” 小姑娘脸色一白,往后退了一步,坚决地说:“公子自重,小女子只卖艺,不陪酒。” 老者赶忙上前,苦苦哀求:“几位公子,我孙女年幼不懂事,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们爷孙俩吧。我们卖艺只为糊口啊。” 公子哥却不依不饶,一把推开老者,老者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哼,少啰嗦,今天你孙女陪也得陪,不陪也得陪!” 旁边的人认出了这几个公子哥,低声议论:“这几个可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仗着家里有点权势,无恶不作,咱们可别惹上麻烦。” 这时,有个初来乍到的外地人忍不住问旁边的人:“这几人是谁啊?怎么如此无法无天?” 一位熟知内情的食客,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哎,你可别小瞧了他们。为首的那位,是定国公之孙赵承乾,定国公手握重兵,在朝中势力极大。旁边那个,他爷爷可是翰林院的王学士,那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专门为皇上起草诏令、撰写文书,深得皇上信赖。再看那个,是吏部侍郎孙大人的小儿子孙泽,吏部掌管着天下官员的任免升迁,这孙大人在朝中也是权势滔天。最后一个,别看他年纪轻轻,其父乃是掌管财政大权的户部尚书林大人,家里富可敌国,平日里就爱仗势欺人。这几个人凑在一起,在平阳城那是横着走,百姓们都敢怒不敢言呐。” 听到这几位公子哥背后如此强大的势力,周围的人顿时都不敢说话了。原本嘈杂的酒楼,瞬间安静了几分,众人都面露惧色,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生怕自己惹上麻烦。 李猛见此情景,顿时怒从心头起,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大声怒喝道:“你们几个太过分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欺负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喜欢穿越古代,无双庶子请大家收藏:()穿越古代,无双庶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9章 出手 赵承乾转头看向李猛,不屑地冷笑一声,“哪来的狗奴才,也敢在本少爷面前吠叫。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信不信本少爷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秦朗看到李猛被骂,顿时怒火中烧,也站起身来,眼神冷峻地盯着赵承乾,朗声道:“阁下如此恃强凌弱,辱骂他人,难道就是你们这些权贵之家的家教?朗朗乾坤,岂容你这般胡作非为!” 赵承乾上下打量着秦朗,见他虽衣着不凡,但并非自己熟知的京城权贵子弟,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你又是哪根葱?也想来英雄救美?别以为有点胆子就了不起,在这京城,还没人敢跟我定国公府作对。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连累你全家!” 秦朗神色不变,向前一步,毫无惧色地回应道:“我不管你是定国公府还是什么府,这世间自有公道在。你仗着祖辈的权势,欺凌弱小,实在令人不齿。今日之事,我既然撞见了,就绝不能坐视不管。” 这时,站在赵承乾身旁的孙泽上下打量着秦朗,阴阳怪气地问道:“哼,口气倒是不小,你又是哪家的公子?报上名来,看看有没有资格在这儿管闲事。” 秦朗神色坦然,昂首回应道:“我乃秦明之子秦朗。想必诸位对家父秦大将军,不会陌生吧。”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赵承乾等人脸色微变,显然对秦明的威名有所忌惮。秦明身为大陈朝的大将军,手握重兵,在战场上屡立战功,威名远扬,朝中不少权贵都要敬他三分。 赵承乾心中虽有些忌惮,但是听到秦朗的名字,不禁问道:“前几日在望江楼,赵宇轩是不是栽在你手里?” 秦朗坦然回道:“是。” 赵承乾咬牙切齿地开口道:“好一个冤家路窄!赵宇轩正是我堂弟,前两日听说比试诗词输给了一个叫秦朗的人,被家里禁足了,原来就是你!好啊,今天遇到小爷,你还敢管我的事,真当我赵家好欺负不成?” 秦朗神色不变,冷笑道:“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你堂弟赵宇轩在望江楼和我切磋诗词,输给我那是技不如人,怨不得我。今日你这样的行径,难道只许你们赵家子弟横行霸道,不许旁人说个不字?” 赵承乾涨红了脸,眼中满是怨毒,继续吼道:“秦朗,你以为你爹是秦大将军,我就怕你不成?我赵家在这大陈朝也是根深蒂固,定国公府的威名,谅你也不敢小觑!今日我便要让你知道,得罪我赵承乾的下场!” 说罢,赵承乾从腰间抽出一把精致的佩剑,剑身寒光闪烁,映照着他那扭曲的面容。“都愣着干什么?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事儿有本少爷担着!”家丁们得令,一窝蜂地朝着秦朗和李猛扑了过去。 李猛毫不退缩,犹如猛虎下山,迎上去与家丁们展开搏斗。他身形魁梧,拳脚虎虎生风,一时间,家丁们竟难以靠近他分毫。 秦朗也不甘示弱,虽然身形不如李猛壮硕,但他这段时间天天锻炼,练习武艺,身形灵活,专找家丁们的破绽攻击,一时间,双方陷入僵持。 然而,赵承乾却趁着混乱,绕过众人,朝着那卖艺的少女冲了过去。他心中打着算盘,若是挟持了这少女,料秦朗不敢再反抗。少女见他气势汹汹地扑来,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 秦朗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心中暗叫不好,当下也顾不上身边的家丁,拼尽全力朝着赵承乾冲去。“你这卑鄙小人,休要伤害无辜!” 赵承乾嘴角勾起一抹阴笑,一把抓住少女的胳膊,将佩剑架在她的脖子上,“秦朗,你再敢上前一步,我立刻杀了她!” 酒楼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一幕上。秦朗停住脚步,怒视着赵承乾,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赵承乾,你身为定国公府的孙辈,竟如此下作,用这等卑劣手段,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赵承乾却不以为然,张狂地大笑起来,“耻笑?我定国公府的威严,岂是你能撼动的?今日你若跪地求饶,磕三个响头,再自扇十巴掌,我便放了这丫头,否则……”他手上微微用力,少女白皙的脖颈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 李猛见状,心急如焚,冲着赵承乾怒骂道:“你这狗贼,有种冲我们来,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这时,一直被众人忽视的老者,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匕首,趁赵承乾不备,猛地扑了上去。“畜生,放开我孙女!” 赵承乾察觉到背后的动静,侧身一闪,老者扑了个空,摔倒在地。赵承乾恼羞成怒,一脚踢在老者身上,“老东西,活得不耐烦了!” 秦朗趁着赵承乾分神的瞬间,身形如电,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赵承乾反应过来时,秦朗已经来到他面前,抬手便是一拳,正中赵承乾的手腕。赵承乾吃痛,手中的佩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秦朗顺势一脚,将赵承乾踹倒在地。 少女赶忙跑到老者身边,扶起他,祖孙俩相拥而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赵承乾躺在地上,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愤怒,指着秦朗吼道:“秦朗,你竟敢伤我!你等着,我定国公府不会放过你的!我要让你和你爹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秦朗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们所谓的势力,能把我怎样!今日我就要替这平阳城的百姓,好好惩治你们这群恶霸!” 看到赵承乾被秦朗打倒在地,孙泽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微微颤抖,但仍强装镇定地指着秦朗,色厉内荏地叫道:“秦朗,你……你竟敢对赵公子动手!你可知道,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定国公府岂会放过你,到时候,你秦家也得跟着遭殃!” 王富荣则在一旁附和,眼神中透着一丝恐惧与不甘:“就是,你别以为自己有几分拳脚功夫就了不起。在这京城,还轮不到你撒野。赵公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你秦朗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 而那位户部尚书家的周公子,平日里养尊处优,此时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躲在孙泽身后,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完了,秦朗。这事儿闹大了,你父亲秦大将军也保不住你。” 秦朗冷冷地扫视着他们,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你们几个平日里仗势欺人,为非作歹,今日不过是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莫要拿定国公府来吓唬我,我秦朗做事,只问对错,不惧权势。你们若识趣,便赶紧带着赵承乾离开,日后也收起你们的恶行,否则,今日之事,便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整齐而急促的脚步声,一队官兵如疾风般冲了进来。为首的将领一脸威严,大喝一声:“住手!都在干什么!成何体统!” 喜欢穿越古代,无双庶子请大家收藏:()穿越古代,无双庶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0章 蒙冤 众人被这一声大喝震慑住,纷纷停下动作,酒楼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到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将领环顾一圈,目光落在秦朗等人身上,神色严肃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承乾看到为首的将领,原本阴沉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得意,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大声说道:“陈将军,你可算来了!我是赵承乾啊,定国公是我祖父!当年你在我祖父麾下效命,没少受我定国公府的恩惠,如今怎能看着我被这小子欺负?” 陈将军微微一怔,脸色有些复杂。他确实曾是定国公的部下,在军中时受过定国公不少提拔。他目光扫过狼狈的赵承乾,又看了看神色镇定的秦朗,心中暗自权衡。 “赵公子,您先莫急。”陈将军走上前,对着赵承乾微微拱手,随后转身面向秦朗,脸色一板,“你又是何人?为何对赵公子动手?” 秦朗眉头微皱,心中对这陈将军的态度转变有些不满,但仍拱手说道:“陈将军,在下秦朗,乃秦大将军之子。今日这赵承乾在酒楼意图逼迫这卖艺的小姑娘陪酒,老人家苦苦哀求,他却不仅不听,还动手打人。我实在看不下去,才出手阻拦。” 陈将军冷笑一声,“哼,秦朗,你说的倒是轻巧。赵公子乃定国公府的孙辈,怎会做出此等事?想必是你无端寻衅,意图对赵公子不利。” 赵承乾在一旁得意洋洋,“就是,陈将军您可别听他胡言乱语。这小子上来就对我动手,还纠集他的狗奴才一起,把我打成这样。陈将军,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秦朗心中怒火中烧,指着赵承乾道:“赵承乾,你颠倒黑白!在场这么多百姓都亲眼所见,你休想狡辩!” 酒楼里的百姓们面面相觑,虽心中都明白是赵承乾理亏,但畏惧定国公府的权势,一时间无人敢站出来说话。 陈将军扫视一圈众人,见无人吭声,便转头对秦朗说道:“秦朗,你既无证人,又对赵公子大打出手,此事你难辞其咎。来人,将秦朗和他的家丁拿下!” 李猛一听,立刻站到秦朗身前,怒目圆睁,“你们敢!我家少爷行得正坐得端,是这赵承乾作恶在先,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抓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陈将军脸色一沉,“大胆奴才,竟敢抗命!再敢多说一句,一并治罪!” 赵承乾在一旁冷笑,“陈将军,这两人如此嚣张,您可得好好教训他们。最好把他们关进大牢,让他们知道得罪我定国公府的下场!” 秦朗心中明白,这陈将军明显是要偏袒赵承乾,靠讲道理怕是无用了。他冷冷地看着陈将军,说道:“陈将军,你如此不分是非,偏袒权贵,就不怕遭人唾弃,日后朝廷追究起来,你担得起这责任吗?” 陈将军心中一凛,秦朗父亲秦大将军的威名他自然知晓,若此事真闹到朝廷,他也不好收场。但此时已经骑虎难下,若不顺着赵承乾,日后定国公府恐怕也不会放过他。 “秦朗,休要狡辩!今日之事,我自会如实上报。但在这之前,你必须跟我回衙门。”陈将军咬咬牙说道。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一旁的卖艺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上前,“陈……陈将军,老……老儿愿为秦公子作证,今日确实是赵公子意图强迫我孙女陪酒,还对我动手,秦公子是看不下去才出手阻拦的啊。” 赵承乾见状,怒喝道:“老东西,你敢胡说!信不信我让你在这京城待不下去!” 陈将军眉头紧皱,看着老者,心中有些犹豫。若老者坚持作证,这事儿就有些棘手了。 此时,秦朗朗声道:“陈将军,公道自在人心。在场这么多百姓都看得清清楚楚,你若执意偏袒,恐怕这京城的百姓都不会答应!” 周围百姓听秦朗这么一说,也纷纷鼓起勇气,小声议论起来。“是啊,我们都看到了,是赵公子不对。” “不能让秦公子蒙冤啊。” 陈将军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愈发纠结。他深知,若强行带走秦朗,恐怕会引起民愤。但得罪赵承乾,他又心有顾虑。 思索片刻,陈将军说道:“此事既然有争议,那便都跟我回衙门,听候发落。” 赵承乾一听,急了,“陈将军,这……” 陈将军对赵承乾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赵公子,且先随我回衙门,我自有安排。” 赵承乾这才作罢,冷哼一声,恶狠狠地看了秦朗一眼,“秦朗,你给我等着,到了衙门,有你好受的!” 秦朗神色镇定,“我秦朗光明磊落,不怕你耍什么花样。倒是你,赵承乾,作恶多端,终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秦朗见今日这事不能善了,心中迅速权衡利弊。他深知定国公府权势滔天,若将李猛牵扯进来,只怕会连累他。再者,李猛生性憨直,若在衙门中言语冲撞,定会遭受更多苦头。 想到此,秦朗神色凝重,上前一步朗声道:“陈将军,今日之事与李猛无关,全是我一人所为。是我看不惯赵承乾恃强凌弱,才出手阻拦。要罚要惩,都冲我来便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李猛一听,急得满脸通红,大声说道:“少爷,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和您一起的,这事我也有份,怎能让您独自承担!” 秦朗转头看向李猛,目光坚定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猛子,你听我说。此事因我而起,我自会解决。你家中还有老母亲需要照料,若你也被牵连,谁来照顾她?你莫要再说,一切有我。” 李猛眼眶泛红,他深知少爷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改变,但他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少爷独自面对这一切。“少爷,可是……” 秦朗抬手打断他,“别可是了,猛子,你就听我这一回。” 赵承乾在一旁冷笑连连,“哼,秦朗,你倒是讲义气。不过,你以为你一人承担,就能救得了这狗奴才?今日你们都别想好过!” 陈将军心中暗自权衡,虽说他有心偏袒赵承乾,但秦朗毕竟是秦大将军之子。若贸然将李猛一同关押,万一秦大将军追究起来,说他滥用职权牵连无辜,他可担待不起。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放了李猛,只抓秦朗,这样既能给定国公府一个交代,也不至于彻底得罪秦大将军。 主意已定,陈将军脸色一正,对着秦朗说道:“秦朗,念你主动承担责任,且李猛尚未直接动手,本将军便网开一面,只将你一人带走。但你在酒楼滋事,殴打赵公子,此事绝不能轻易了结。” 赵承乾一听,刚要开口反对,陈将军不着痕迹地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赵承乾虽满心不情愿,但还是忍住了。 喜欢穿越古代,无双庶子请大家收藏:()穿越古代,无双庶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1章 入狱 李猛一听陈将军只抓秦朗,心急如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陈将军,求求您,让我代替少爷受罚吧!少爷是为了帮那爷孙俩,才得罪赵公子的,要抓就抓我吧!” 秦朗心中一阵感动,上前扶起李猛,轻声却坚定地说:“猛子,别再说了。我意已决,你回去后,告诉家里这里的情况,让他们不要担心。” 李猛双眼通红,紧紧握着拳头,“少爷,可是……” 秦朗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可是,你听我的。照顾好自己,也帮我照顾好府里。” 陈将军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行了,别磨蹭了。来人,把秦朗押走!” 几个官兵上前,架起秦朗就往大牢走去。秦朗一边走,一边转头对李猛喊道:“猛子,回去!” 李猛看着秦朗被带走,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救少爷出来。 赵承乾看着秦朗被押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哼,秦朗,你也有今天。在这大牢里,有你好受的!” 说完,赵承乾又看向陈将军,“陈将军,您今日这是?为何不把那狗奴才也一起关进去?” 陈将军微微一笑,低声说道:“赵公子,秦朗毕竟是秦大将军之子,若将他的家丁也一并关押,恐怕秦大将军那边不好交代。咱们先把秦朗关起来,慢慢折磨他,也好给定国公府一个交代。至于那李猛,放他回去也无妨,谅他也翻不起什么浪。” 赵承乾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道:“还是陈将军想得周全。不过,您可得好好关照关照秦朗,让他知道得罪我定国公府的下场!” 陈将军连忙点头,“赵公子放心,在这大牢里,秦朗只能乖乖听话。我定会让他为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 李猛看着赵承乾和陈将军在一旁密谋,心中又气又恨。他不敢多做停留,转身急忙赶回秦府。 陈将军点点头,对身旁的官兵喝道:“将他们押回衙门!” 官兵们一拥而上,将秦朗团团围住,推搡着他往楼下走去。酒楼里的百姓们看着这一幕,纷纷摇头叹息,却又不敢出声阻拦。 秦朗被押着走在京城的街道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秦朗抬头望着天边如血的晚霞,心中暗暗发誓,定要想办法度过此次难关,让赵承乾和这等偏袒权贵的官员得到应有的惩罚。 来到衙门,秦朗被带到公堂之上。知县钱庸坐在主位,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秦朗,你在酒楼殴打赵承乾,意图不轨,该当何罪?” 秦朗昂首挺胸,毫无惧色,“知县大人,我已说过,今日之事是赵承乾在酒楼调戏良家女子,我路见不平才出手阻拦。我何罪之有?倒是赵承乾,作恶多端,您身为朝廷命官,不应偏袒,而应秉公处理!” 赵承乾在一旁跳脚道:“知县大人,您别听他胡说!明明是他无端挑衅,对我大打出手。您看我这一身伤,便是他的恶行铁证!” 钱庸看了看赵承乾身上的伤,又看向秦朗,“秦朗,你有何话说?” 秦朗冷笑一声,“赵承乾颠倒黑白,在场百姓皆可作证。知县大人若不信,大可派人去调查。若我秦朗所言有假,甘愿受罚。” 钱知县眉头紧皱,心中有些犹豫。他看向旁边的陈将军,见陈将军微微点头,心里有了定数。虽想偏袒赵承乾,但秦朗说得有理有据,若不调查就定他的罪,万一事情闹大,对他不利。 思索片刻,钱知县说道:“此事我自会调查。来人,先将秦朗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赵承乾一听,急了,“知县大人,这……” 旁边的陈将军对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赵公子莫急,先将他们关入大牢,再慢慢处置。” 赵承乾这才作罢,看着秦朗和李猛被押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秦朗,你就在大牢里好好反省吧,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秦朗被押着往大牢走去,心中明白,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但他坚信,真相终会大白,定国公府的恶行也迟早会被揭露。 另一边,秦朗被押进大牢。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秦朗被推搡着关进一间牢房,门“哐当”一声关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秦朗环顾四周,心中明白,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定国公府和陈将军的百般刁难。但他毫不畏惧,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从这大牢出去,让赵承乾和陈将军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而在大牢外,陈将军正与赵承乾商议着如何在牢中给秦朗苦头吃,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降临。 在京城衙门内,气氛凝重而压抑。 陈将军将秦朗关押后,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将此事禀告给定国公府。与此同时,秦朗被关押的消息也如一阵风般,迅速在京城官场传开。 户部侍郎孙大人听闻此事,心中暗自思忖。他与定国公府向来有些利益纠葛,平日里也没少仰仗定国公的势力。此次赵承乾与秦朗的冲突,在他看来,是进一步讨好定国公府的绝佳机会。 孙大人匆匆来到定国公府,见到定国公后,满脸堆笑地说道:“国公爷,此次秦朗竟敢公然与赵公子作对,实在是不把您定国公府放在眼里。这事儿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会影响您在朝中的威望。” 定国公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冷哼一声道:“哼,这秦朗不过是仗着他爹那点战功,便如此张狂。我定国公府的威严,岂容他这般挑衅!孙侍郎,你有何想法?” 孙大人上前一步,谄媚地说道:“国公爷,依下官之见,咱们不妨在秦朗身上做做文章。他在酒楼殴打赵公子,这可是公然寻衅滋事,扰乱京城治安。咱们大可以此为由,从重处罚。如此一来,既能教训秦朗,又能让秦大将军知道,咱们定国公府不是好惹的。” 定国公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嗯,你说得有理。不过,秦大将军手握重兵,咱们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以免引起皇上的不满。你且去和钱庸商议商议,此事要做得既让秦朗吃苦头,又不能落下把柄。” 孙大人连忙点头称是,“国公爷放心,下官定会妥善处理。” 喜欢穿越古代,无双庶子请大家收藏:()穿越古代,无双庶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2章 各方云动 秦府中,家丁李猛一路狂奔,面色焦急。他冲进内院,直奔夫人张玲的居所。此时,张玲正在花园中赏花,看到李猛这般慌张模样,心中一紧。 “夫人,不好了!少爷在酒楼与定国公府的赵承乾起了冲突,动手打了他,被巡城官兵抓进大牢了!”李猛气喘吁吁地说道。 张玲手中的花顿时掉落,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怎么会这样?你细细说来。” 李猛将事情经过详细讲述了一遍。张玲心急如焚,在厅中来回踱步。“这可如何是好,定国公府权势滔天,这不是要置我儿于死地吗?” 张玲深知,若不尽快想办法,秦朗在大牢中怕是凶多吉少。 张玲深知,若不尽快想办法,秦朗在大牢中怕是凶多吉少。她稍作镇定,立刻决定去找秦府的主母王氏。 张玲匆匆赶到王氏的院子,见王氏正坐在厅中品茶。她几步上前,扑通一声跪下,哭着说道:“姐姐,大事不好了,朗儿在酒楼和定国公府的赵承乾起了冲突,动手打了他,现在被巡城官兵抓进大牢了。您可要想想办法救救朗儿啊!” 王氏听闻,脸色一变,手中的茶盏险些掉落。她连忙起身,将张玲扶起,说道:“妹妹,先别哭,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玲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王氏听完,神色凝重,在厅中来回走了几步,开口说道:“定国公府向来嚣张跋扈,此次朗儿打伤了他们家的人,他们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但我们也不能慌乱,得从长计议。” 王氏思索片刻,继续说道:“我这就派人去联络咱们秦家在朝中的人脉,看看能不能在陛下面前为朗儿说上几句好话。如果实在不行我去找我爹,让他出面,定能保朗儿平安归来。” 说着,王氏又握住张玲的手,安慰道:“妹妹,你也别太着急,朗儿这孩子向来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咱们秦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定国公府想要动朗儿,也得掂量掂量。” 张玲感激地看着王氏,说道:“姐姐,一切都听您的安排。只要能救朗儿,让我做什么都行。” 王氏点点头,说道:“你先回去安心等着,我这边马上派人去联络朝中的亲友。一定能把朗儿救出来。” 张玲走后,王氏坐在椅上,神色凝重。虽说平日里她瞧着秦朗行事风格与自己期望的稳重内敛有所偏差,对这孩子喜欢不起来,但秦朗到底流着秦家的血脉,如今在外面被定国公府这般欺负,老爷又远在边关征战未归,若不出手相助,岂不是让整个京城看秦府的笑话,往后秦府的颜面该往哪儿搁。 想到这儿,王氏眼神一凛,对着身边的心腹丫鬟小萍吩咐道:“小萍,你即刻去把咱们府里几个得力的管事找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不多时,几个管事匆匆赶来,在厅中站定,躬身等候王氏发话。王氏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沉声道:“你们也都听说了,朗儿在外面和定国公府的人起了冲突,现在被关进大牢。咱们秦府的人,绝不能任人拿捏。” 王氏看向主管财务的周管事,说道:“周管事,你去账房支些银子,手脚要干净利落,莫要让人看出端倪。这些银子,一部分拿去疏通各个关节,从大牢里的狱卒,到巡城衙门,再到县衙,只要能对朗儿有利的地方,都去打点打点。记住,该花的钱别省着,但也别花冤枉钱。” 周管事点头应下:“夫人放心,老奴明白轻重。” 接着,王氏又对负责府中内外联络的李管事说道:“李管事,你动用咱们府里的人脉,去打听打听定国公府那边的动静,看看他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还有,多留意朝中各位大人对此事的态度,尤其是和咱们秦府交好的,以及和定国公府来往密切的,都给我摸清楚。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李管事拱手道:“是,夫人,小的这就去办。” 最后,王氏看向主管杂务的吴管事,神情严肃:“吴管事,你安排几个机灵的家丁,乔装打扮一番,在大牢附近盯着。要是看到有什么异常,特别是定国公府的人去大牢,一定想办法弄清楚他们要干什么,绝不能让朗儿在大牢里吃亏。” 吴管事连忙应道:“夫人放心,小的定不会懈怠。” 众人领命正要退下,王氏又叮嘱道:“此事关系到朗儿的安危和咱们秦府的颜面,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若是办得好,我自有重赏;要是出了岔子,哼,你们也知道我的手段!” 几个管事齐声应是,而后匆匆离去,各自着手去办王氏交代的事。王氏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心中默默祈祷一切顺利,无论如何,都要把秦朗从大牢里平安无事地救出来。 在京城衙门里,钱庸正为如何处置秦朗而发愁。他既想按照定国公府的意思,让秦朗吃些苦头,又担心秦大将军的报复。 这时,孙大人的亲信来到衙门,将孙大人的意思传达给陈将军。陈将军听后,眉头紧皱,“孙侍郎的意思我明白,可这秦朗毕竟是秦大将军之子,若是下手太重,恐怕……” 亲信微微一笑,说道:“钱大人不必担忧。孙侍郎说了,只要做得隐蔽些,不让秦大将军抓住把柄便是。您在大牢里,有的是办法让秦朗乖乖听话。” 钱庸思索片刻,点点头道:“好吧,既然孙侍郎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照办。只是,这事儿一旦出了差错,孙侍郎可得为我兜底啊。” 亲信拍着胸脯保证道:“钱大人放心,孙侍郎自有安排。您只需按计划行事,保管不会出问题。” 钱庸送走亲信后,叫来大牢的狱卒,低声吩咐道:“你们去给秦朗点颜色看看,但别弄出人命,也别留下明显的伤痕。记住,这事儿要是办好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要是办砸了,你们几个都别想好过!” 狱卒们连连点头,“大人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而此时,秦朗正坐在阴暗的牢房里,心中思索着脱身之策。他深知,定国公府和京城衙门的官员们不会轻易放过他,自己必须小心应对,等待合适的时机,揭露他们的恶行。 在这京城的官场风云中,各方势力围绕着秦朗被关押一事,展开了一场不见硝烟的较量。秦朗能否平安脱身,京城的局势又将如何发展,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喜欢穿越古代,无双庶子请大家收藏:()穿越古代,无双庶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3章 佳人心系 翠云楼内。 丫鬟秋菊神色匆匆地闯入沈如烟的房间。沈如烟正手持书卷,见秋菊这般模样,心中一紧,忙放下书卷问道:“秋菊,何事如此惊慌?” 秋菊喘着粗气,急切说道:“小姐,大事不好了!秦公子被抓进大牢了!” 沈如烟手中的书卷“啪”地掉落,她霍然起身,美目圆睁,心急如焚道:“怎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何事?” 秋菊赶忙将秦朗与赵承乾在酒楼冲突,继而被抓入狱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沈如烟听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她在房中来回踱步,神情焦虑万分,口中不停念叨:“这可如何是好,定国公府势大,秦郎他……” 突然,沈如烟停下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说道:“实在不行,我只能动用自己的另一层身份了!” 秋菊一听,脸色大变,赶忙上前劝阻:“小姐,万万不可啊!您那另一层身份,一直以来都隐藏得极好,若因秦公子之事贸然暴露,不仅您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恐怕还会牵连到许多人。” 沈如烟秀眉紧蹙,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可是,眼睁睁看着秦郎在大牢受苦,我怎能坐视不管?我若不出手,他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秋菊焦急地说道:“小姐,您对秦郎公子的心意,秋菊明白。但咱们得从长计议啊。说不定秦府那边已经在想办法营救公子了,咱们贸然行事,万一坏了秦府的计划,岂不是弄巧成拙?” 沈如烟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怎能不担心?秦郎他……我与他相识以来,情投意合,他是我在这尘世中最珍视之人。” 秋菊劝道:“小姐,您先冷静冷静。咱们先看看秦府的动静,再想其他办法。您在这京都人脉颇广,或许能通过其他途径,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帮到秦郎公子。” 沈如烟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泪水,缓缓点头:“你说得对,我不能冲动。只是……秦郎在大牢,我片刻都放心不下。” 秋菊安慰道:“姑娘,您先别急。奴婢这就去打听秦府那边的消息,看看他们有什么行动,咱们再做打算。” 沈如烟微微颔首,说道:“好,你快去快回。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帮到秦郎。” 秋菊应了一声,匆匆离去,沈如烟望着她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秦朗能够平安无事。 秦府内,三妹秦云璐听闻二哥秦朗被抓入狱,犹如五雷轰顶,心急如焚地直奔苏瑾雪的居所。苏瑾雪与秦云璐自幼情谊深厚,亲如姐妹,秦云璐深知,此刻能指望上的,唯有苏瑾雪。 一进院子,秦云璐便瞧见苏瑾雪正于廊下逗弄鹦鹉,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紧紧拉住苏瑾雪的手,声音带着哭腔:“瑾雪姐姐,大事不好了,二哥被抓进大牢啦!” 苏瑾雪手中逗弄鹦鹉的小棍“啪嗒”掉落,美目瞬间瞪大,满脸的震惊与担忧:“怎么会这样?云璐妹妹,快和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秦云璐气喘吁吁,将秦朗在酒楼与定国公府赵承乾起冲突,随后被巡城官兵抓走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苏瑾雪听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她在原地来回踱步,神情焦虑万分,嘴里不停念叨:“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突然,苏瑾雪停下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云璐妹妹,我去找我爹,他身为宰相,说不定有办法能救秦公子出来。” 秦云璐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可随即又黯淡下去,忧心忡忡地说:“瑾雪,你爹会帮忙吗?而且……你要怎么开口说这件事,万一他问起你和二哥的事,该怎么办呀?” 苏瑾雪心中一紧,她与秦朗之间那份隐秘的情愫,一直小心藏着。若父亲苏贺问起,还真不知如何应对。 但看着秦云璐焦急绝望的模样,想着秦朗在大牢可能正遭受折磨,她咬咬牙,说道:“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先试试。云璐妹妹,你放心,我不会让秦公子有事的。” 苏瑾雪深知,此事棘手,父亲行事向来谨慎,若理由不当,不仅救不了秦朗,还可能给苏家惹来麻烦。但为了秦朗,她决定冒险一试。 相府,送走秦云璐,苏瑾雪径直走向父亲的书房。一路上,她绞尽脑汁思索着如何开口。到了书房门口,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门。 “进来。”苏贺沉稳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苏瑾雪推开门,走进书房,见父亲正坐在书桌前,专注地审阅公文。她走上前,轻声唤道:“爹。” 苏贺抬起头,见是女儿,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瑾雪,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苏瑾雪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道:“爹,是这样的,云璐妹妹找我,拜托我求求您,救救她二哥秦朗。秦朗被抓进大牢了,云璐妹妹心急如焚,我们俩关系好,实在不忍心看她这般痛苦,所以……所以想请爹您想想办法。” 苏贺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公文,目光审视着苏瑾雪:“瑾雪,秦云璐拜托你,你就如此上心?这秦朗究竟是何许人,值得你这般为他奔走?再说了秦家的背景你又不是不知道,还需要我帮忙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瑾雪心中一慌,脸颊微微泛红,忙解释道:“爹,我和云璐情同姐妹,她如此伤心无助,我实在不能坐视不管。而且秦朗是秦将军之子,向来品行端正,此次想必是事出有因,才会与定国公府起冲突。爹,您就看在云璐的份上,帮帮他们吧。” 苏贺靠在椅背上,沉思片刻,说道:“瑾雪,你可知此事棘手,定国公府那边不好对付。而且,这朝堂之事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会惹火烧身。” 苏瑾雪心中焦急,继续劝说道:“爹,秦将军一家向来与人为善,秦朗也是个有志青年。此次若不是被逼无奈,想必也不会冲动行事。您若能出手相助,不仅能救秦朗一命,也能让秦府对咱们苏家感恩戴德。日后在朝中,秦将军想必也会与您守望相助。” 苏贺看着女儿急切的模样,心中有些动容。他叹了口气,说道:“瑾雪,你呀,就是心太软。罢了,我可以去打听打听此事,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但你记住,朝堂之事,不是你想得那般简单,切不可再随意卷入此类纷争。” 苏瑾雪心中大喜,忙说道:“谢谢爹,女儿知道了。您如此帮忙,云璐和秦府一定会感激不尽的。” 苏贺点点头,说道:“你先回去吧,此事我会留意。但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我尽力而为便是。” 苏瑾雪应了一声,退出书房。她心中默默祈祷,希望父亲能顺利救出秦朗,让一切恢复平静。 喜欢穿越古代,无双庶子请大家收藏:()穿越古代,无双庶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4章 插手案件 昏暗潮湿的牢房内,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墙壁上的水渍顺着粗糙的墙面蜿蜒而下,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滩污水。秦朗身着囚服,虽身处困境,却依旧身姿挺拔,神色坚毅。 几个狱卒接到上头的命令,准备给秦朗一点颜色看看。他们手持棍棒,满脸不怀好意地走进牢房。 为首的狱卒身材壮硕,满脸横肉,他咧嘴一笑,露出几颗残缺不全的黄牙,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不是秦公子吗?平日里高高在上惯了,今儿个在这大牢里,可得尝尝咱们的厉害。” 秦朗冷眼瞧着他们,心中明白,定是定国公府在背后指使。但他并未慌乱,而是镇定自若地开口道:“你们可想好了,我乃镇远将军秦明之子。你们若敢对我动手,一旦传出去,恐怕你们都吃罪不起。” 那狱卒头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哼,什么镇远将军之子,在这大牢里,我们就是天。上头吩咐了,要好好‘照顾’你,你就乖乖受着吧。”说罢,他挥了挥手中的棍棒,示意手下动手。 秦朗见状,心中暗忖,硬拼绝非上策,只能智取。他灵机一动,说道:“且慢!你们以为定国公府真能一手遮天?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最是厌恶官员之间相互勾结、滥用私刑。若是我在这大牢里有个三长两短,我父亲必定会向圣上禀明一切。到时候,你们觉得定国公府会为了你们几个小卒,与我秦家在皇上面前撕破脸?” 狱卒们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有些犹豫。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若是真惹出什么大祸,定国公府未必会保他们。 秦朗见他们神色有所松动,继续趁热打铁:“再者说,我秦朗向来广结善缘,在这京都城内,朋友众多。你们今日对我动手,他日我若能平安出去,你们觉得自己能有好果子吃?不如放我一马,大家日后也好相见。” 那狱卒头子眉头紧皱,心中权衡利弊。他知道秦朗所言非虚,定国公府虽然权势滔天,但秦家也不是好惹的。若是真把事情闹大,自己恐怕难以收场。 犹豫片刻后,狱卒头子放下手中的棍棒,冷哼一声道:“算你小子嘴皮子厉害。今儿个就暂且放过你,但若再有上头的命令,可别怪我们不客气。”说罢,他带着手下的狱卒,悻悻地离开了牢房。 秦朗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长舒一口气。他深知,这只是暂时化解了危机,定国公府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自己还需想办法尽快脱离这困境。 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七公主陈容烟听闻了秦朗被抓入狱的消息。陈容烟生性善良,且极为欣赏有才学之人,秦朗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心中一直对他有几分好感。如今听闻他遭此变故,顿时柳眉倒竖,决意出手相助。 陈容烟立刻唤来自己的心腹太监林福,神色严肃地吩咐道:“林福,你速去办一件事。秦府的秦朗被定国公府陷害入狱,你带上本宫的信物,去见钱知县。告诉他,本宫希望他能公正审理此案,切莫被定国公府的权势左右。若他能查明真相,还秦朗清白,本宫必有重赏。若他敢徇私舞弊,本宫定不会轻饶。” 林福赶忙应下,小心翼翼地接过信物,躬身退下,而后快马加鞭赶到衙门。见到钱知县后,林福将七公主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并呈上信物。 钱知县看着那枚刻有七公主专属印记的玉佩,心中暗暗叫苦。他深知七公主深受皇帝宠爱,行事又雷厉风行,此事若办不好,自己恐怕乌纱不保。但定国公府那边也不好得罪,这可让他左右为难。 林福见钱知县面露难色,冷哼一声道:“钱大人,七公主的话,您可听明白了?七公主可是心系此案,您看着办吧。” 钱知县连忙赔笑道:“公公放心,下官定当公正审理,不会偏袒任何一方。还请公公在公主面前多美言几句。” 林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钱庸望着他的背影,暗自思忖,看来此次审理,自己得万分小心,既要不得罪定国公府,又不能让七公主抓住把柄。 京都的知县衙门内,知县钱庸刚送走七公主派来的人,正坐在书房里,眉头紧皱,一脸愁容。七公主的意思很明确,要他公正审理秦朗一案,还秦朗清白,否则后果自负。钱庸深知七公主深受皇帝宠爱,她的话如同沉甸甸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就在他唉声叹气,思索着如何应对之时,下人匆匆来报:“大人,五皇子府上的管家求见。” 钱庸心中“咯噔”一下,暗道:“怕什么来什么。”无奈之下,只能强打起精神,整了整官服,前去迎接。 五皇子的管家一脸傲慢地走进书房,钱庸赶忙笑脸相迎,说道:“不知管家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管家冷哼一声,也不客套,直接说道:“钱大人,咱家殿下听闻秦朗那小子入狱,此人行事张狂,之前还对殿下不敬。殿下命你在审理时,务必从重发落,让他知道得罪我家殿下的下场。” 钱庸一听,只觉得头“嗡”的一下大了起来。一边是权势正盛的五皇子,一边是圣眷正隆的七公主,两边他都得罪不起。 钱庸苦着脸说道:“管家大人,您有所不知啊,方才七公主也派人来过,要求下官公正审理,还秦朗清白。您看这……” 管家脸色一沉,不悦道:“钱大人,七公主那边的事咱家不管,咱家只知道殿下的命令。你若不按殿下说的办,这乌纱帽怕是戴不稳了。殿下的手段,你应该清楚。” 钱庸额头冷汗直冒,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深知五皇子睚眦必报,若不按他的意思做,自己日后必定麻烦不断;可七公主那边也不好交代,若是公正审理,五皇子又岂能善罢甘休。 钱庸思来想去,小心翼翼地说道:“管家大人,您看这样行不行,下官在审理时,尽量偏向五皇子这边,但也不能做得太明显,以免七公主那边发难。您回去也帮下官在殿下跟前美言几句,就说下官实在是左右为难。” 喜欢穿越古代,无双庶子请大家收藏:()穿越古代,无双庶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5章 案件移交 管家斜睨了他一眼,沉吟片刻道:“哼,暂且就依你。但你最好心里有数,别耍什么花样。若办得好,殿下自然不会亏待你;若办砸了,你自己掂量掂量。” 钱庸连连点头:“是是是,下官明白,下官一定竭尽全力。”管家这才满意地离去。 钱庸瘫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心中哀叹:“这秦朗到底是惹了什么人啊,把五皇子和七公主都牵扯进来,这案子可怎么审呐……”此时的他,犹如置身于风口浪尖,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钱庸正为如何在五皇子与七公主之间艰难周旋而愁眉不展时,下人又匆匆来报:“大人,秦府的管事求见。” 钱庸心中暗叫一声“苦也”,这各方势力就像潮水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秦府管事一脸严肃地走进书房,见到钱庸后,微微拱手,却并未有过多客套,直接说道:“钱大人,我家公子秦朗无端被抓入狱,此事我们秦府上下都清楚,分明是定国公府仗势欺人。如今我奉我家主母之命前来,希望大人能明察秋毫,尽快查明真相,还我家公子清白,即刻放人。否则,我秦府绝不会善罢甘休。” 钱庸心中愈发烦闷,脸上却堆起笑容,说道:“管事大人,此事本县已知晓,也定会秉公办理。只是这案件审理,需按章程来,不能操之过急啊。” 秦府管事目光犀利地看着钱庸,说道:“钱大人,我秦府向来奉公守法,我家公子更是品行端正之人。如今遭此大难,想必大人也明白其中缘由。还望大人莫要被他人权势左右,若我家公子在狱中受到半点委屈,或是这案子不能尽快公正处理,秦府必定会向圣上禀明一切,到时候,恐怕大人也不好交代。” 钱庸额头的汗珠滚落下来,他心里清楚,秦府虽说在权势上比不上定国公府,但秦明身为镇远将军,在朝中也有一定的人脉和影响力,若是真把秦府逼急了,捅到皇帝那里,自己这知县之位确实堪忧。 钱庸连忙说道:“管事大人放心,本县定会尽快审理,给秦府一个满意的答复。只是这过程中,还望秦府能稍安勿躁。” 秦府管事冷哼一声,说道:“希望大人莫要忘了今日之言。我等在外面等候消息,若迟迟不见公正结果,我们也只能采取其他手段了。”说罢,拂袖而去。 钱庸望着秦府管事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夹在几座大山之间,动弹不得。五皇子施压要重判,七公主要求公正,秦府又催着放人,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他焦头烂额。 钱庸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嘟囔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此时的钱庸,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每一个选择都可能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他必须小心翼翼地权衡利弊,寻找一个能让各方都勉强接受的解决办法。 知县钱庸在书房中如热锅上的蚂蚁,正为各方压力愁得不知如何是好时,下人又来通报:“大人,宰相苏贺大人府上派人来了。”钱庸心中一凛,暗道这局势愈发复杂了。 苏贺派来的人一脸严肃地走进书房,对着钱庸拱手道:“钱大人,我家相爷听闻秦朗一案,特命我前来传达相爷的意思。相爷希望大人在审理此案时,务必明察秋毫,秉公处理,切不可有失公允。” 钱庸一听,心中明白,这苏贺摆明了是要帮秦朗。苏贺身为宰相,在朝中位高权重,他的话分量极重。钱庸苦笑着说道:“还请回去转告相爷,下官明白此事的严重性,只是这案子各方势力牵扯太多,实在棘手啊。” 来人见钱庸面露难色,微微皱眉道:“钱大人,相爷既然发话了,自然是知晓其中的难处。但相爷一向公正,认为此案应还秦朗一个公道。大人若能妥善处理,相爷必定看在眼里。” 钱庸无奈地点点头,送走苏贺的人后,他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此时,他心里清楚,秦朗的确是事出有因才与赵承乾起冲突,可定国公府、五皇子施压在前,七公主过问在后,如今连宰相苏贺也掺和进来,各方势力都不好得罪。 钱庸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处理,都难以让各方满意,弄不好还会丢了乌纱帽。权衡再三,他决定将这烫手山芋扔给圣上。 于是,钱庸立刻伏案疾书,将秦朗一案的详细经过,包括各方势力的介入情况,原原本本地上奏给皇帝。他在奏折中言辞恳切地表明,自己身处两难之境,实在无法妥善处理此案,恳请圣上定夺。 奏折快马加鞭送往皇宫。钱庸送出奏折后,心中仍忐忑不安,不知皇帝看了奏折会作何反应,又会如何处理这错综复杂的局面。他只能在县衙中焦急等待,祈祷皇帝能给出一个让各方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同时也暗暗希望自己能借此摆脱这棘手的困境。 在巍峨的皇宫御书房内,皇帝陈清然端坐在龙椅之上,手中正拿着知县钱庸呈上来的奏折。他微微皱眉,原本以为只是一桩寻常的打架斗殴案件,却没想到竟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层层涟漪,牵扯出如此多的势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陈清然轻轻将奏折放在龙案上,心中暗自思忖:“不过是两个年轻人起了冲突,怎么就引得定国公府施压,五皇子插手,七公主关注,甚至连一向在朝中保持中立,甚少卷入纷争的宰相苏贺都过问此事。这秦朗,究竟是何许人也,竟有这般本事,能让各方势力为他而动?” 陈清然深知,定国公府向来倚仗权势,行事嚣张,此次定是想借秦朗之事,彰显其威严。五皇子陈睿骁野心勃勃,此次插手,想必是另有图谋。七公主陈容烟心地善良,定是不忍秦朗蒙冤。而宰相苏贺,一贯老成持重,若非事出有因,断不会轻易表明立场。 “看来,这背后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陈清然喃喃自语道。他决定亲自过问此事,一来查明真相,还无辜之人清白;二来,也是借此机会,敲打一下各方势力,让他们知晓皇权至上,不可肆意妄为。 想到此处,陈清然提笔蘸墨,在奏折上批复道:“着大理寺少卿协同刑部侍郎,重新彻查秦朗与赵承乾冲突一案,务必查明真相,不得偏袒任何一方。若有官员敢徇私舞弊,定严惩不贷。”随后,他命身边的太监立刻将奏折送出,传旨大理寺与刑部。 与此同时,皇帝又招来一位心腹大臣,低声吩咐道:“你暗中去查一查,这秦朗究竟平日里与各方势力有何瓜葛。尤其是他与五皇子、七公主以及宰相苏贺之间,是否存在不为人知的关联。记住,此事要秘密进行,不可声张。” 心腹大臣领命而去,陈清然靠在龙椅上,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他深知,这看似简单的案件背后,或许隐藏着更深的阴谋与权力斗争。而他,作为这天下之主,必须要拨云见日,维护朝堂的稳定与公正。 陈清然正沉浸在对秦朗一案的思索中,忽闻太监通传:“温书墨,温大儒求见陛下。” 喜欢穿越古代,无双庶子请大家收藏:()穿越古代,无双庶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6章 道歉 陈清然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思忖,这温书墨乃学界泰斗,平日里一心扑在治学育人上,甚少过问朝堂之事,今日怎会为了秦朗而来? 只见温书墨步伐稳健地走进御书房,他虽年逾花甲,却精神矍铄,一袭素色长袍更显其儒雅风范。 温书墨躬身行礼,朗声道:“陛下,老臣听闻秦朗入狱一事,特来求见陛下。” 皇帝看着温书墨,苦笑道:“温爱卿,你这一来,朕便知你所为何事。这秦朗究竟是何许人,竟引得你也为他出面。” 温书墨神色庄重,说道:“陛下,秦朗实乃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老臣日前刚将他招入国子监,其才学渊博,见解独到,在一众学子中脱颖而出。老臣对他寄予厚望,期望他能为我朝培养更多栋梁之才。如今听闻他入狱,老臣实在痛心疾首。老臣相信,以秦朗的品行,断不会无端生事,其中必定大有隐情,还望陛下能够明察,尽快还秦朗一个清白,将他释放。” 陈清然微微点头,说道:“温爱卿,朕也正为此事头疼。这案件看似简单,却牵扯多方势力,定国公府、五皇子、七公主,甚至连苏宰相都有所动作。朕已下旨,让大理寺少卿协同刑部侍郎重新彻查此案,定会查明真相。” 温书墨再次躬身,说道:“陛下圣明。老臣恳请陛下,务必督促他们尽快查明,莫要让这等人才蒙冤受苦。秦朗若能为朝廷所用,将来必能为我朝做出一番大事业。” 陈清然看着温书墨殷切的目光,心中感慨万千。他深知温书墨一生刚正不阿,爱惜人才,此次为秦朗求情,定是真心欣赏秦朗的才华。 “温爱卿放心,朕定会公正处理此事。只是这各方势力交错,朕也需谨慎行事。”陈清然说道。 温书墨欣慰地说道:“有陛下这句话,老臣便放心了。老臣相信陛下定能明断是非,还秦朗一个公道。” 送走温书墨后,陈清然陷入了更深的沉思。温书墨的出面,让他更加坚信,这秦朗绝非泛泛之辈。看来,这案件的背后,或许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自己,必须要抽丝剥茧,查明真相,方能维护朝堂的稳定与公正。 在县衙内,知县钱庸听闻皇帝已下旨让大理寺少卿协同刑部侍郎重新彻查秦朗一案,心中既松了口气,又有些忐忑。他深知自己之前在各方压力下,处理秦朗之事颇为不妥,如今既然案件要由上面的人接手,他觉得有必要向秦朗表明态度,以免日后秦朗怪罪。 于是,钱庸带着几个衙役,提着一些礼品,匆匆赶往大牢。到了秦朗所在的牢房前,钱庸看着面容憔悴却依旧眼神坚毅的秦朗,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秦公子,本县对不住你啊。”钱庸一脸歉意地说道,同时示意衙役打开牢门。 秦朗微微挑眉,看着钱庸,并未说话。 钱庸走进牢房,亲自将礼品放在一旁,说道:“秦公子,之前之事,本县也是迫不得已啊。定国公府施压,要本县从重发落你,本县实在是不敢违抗。但本县心里清楚,你是事出有因才与赵承乾起冲突的。” 秦朗冷笑一声,说道:“钱大人,现在说这些,不嫌晚了些吗?在你选择听从他们命令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秦朗的冤屈?” 钱庸满脸尴尬,赶忙解释道:“秦公子,您息怒。本县自知有错,所以才来向您道歉。如今好了,陛下已下旨让大理寺少卿和刑部侍郎重新彻查此案,这案子本县已处理不了,后面就交给上面的人了。相信他们定会查明真相,还您清白。” 秦朗看着钱庸,缓缓说道:“钱大人,希望此次能真的查明真相。若再有人从中作梗,我秦朗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恐怕钱大人也难以置身事外。” 钱庸忙不迭点头:“是是是,秦公子所言极是。本县也希望能尽快水落石出,还您一个公道。” 说罢,钱庸又寒暄了几句,便带着衙役匆匆离开。他深知,自己在这案子中虽受各方胁迫,但也有失职之嫌。如今只盼大理寺和刑部能公正审理,别再让自己陷入这复杂的局面之中。 而秦朗望着钱庸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这案件背后势力错综复杂,即便上面派人彻查,也不知能否顺利还自己清白,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还在酝酿之中。 知县钱庸从大牢出来后,心里依旧七上八下。他深知秦朗背后的势力逐渐明朗,且各方都在关注此案,自己之前对秦朗的态度,很可能会为日后招来麻烦。于是,他赶忙回到县衙,将负责大牢事务的典狱长唤到跟前。 “典狱长,秦朗那案子如今陛下已下旨,由大理寺少卿和刑部侍郎接手,咱们可管不了了。”钱庸一脸严肃地说道。 典狱长连忙点头:“大人,小的明白。” 钱庸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之前因为一些压力,对秦朗有所怠慢,现在想想实在不妥。你即刻去安排,务必善待秦朗,改善他的伙食,牢房环境也给收拾干净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典狱长面露难色:“大人,可之前是您吩咐要……” 钱庸瞪了他一眼,打断道:“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是受定国公府和五皇子的压力,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要是还想保住这差事,就照我说的做。那秦朗背后的势力,咱们可惹不起。” 典狱长心中一凛,忙不迭应道:“是,大人,小的这就去办。” 典狱长不敢耽搁,匆匆赶到大牢,召集所有狱卒,严肃地说道:“都听好了,从现在起,秦公子的待遇要提高。伙食要按上等规格供应,牢房每天都得打扫干净,不准再刁难他。要是让我知道谁不听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狱卒们面面相觑,心中都明白秦朗的情况发生了变化。之前他们听从上头命令,对秦朗百般刁难,现在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 “是,头儿!”狱卒们齐声应道。 很快,秦朗的牢房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散发着一股清新的味道。原本粗糙的床铺换上了崭新的被褥,伙食也从之前的残羹冷炙变成了荤素搭配的可口饭菜。 秦朗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心中明白是知县钱庸的意思。他冷笑一声,暗道这些人真是趋炎附势。不过,他也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案件还未审结,背后各方势力依旧暗流涌动,自己能否真正洗清冤屈,还得看大理寺少卿和刑部侍郎的调查结果。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秦朗在大牢中的待遇果然好了许多。狱卒们对他客客气气,不敢再有丝毫怠慢。而秦朗也趁着这段时间,静下心来,仔细梳理案件的经过,思考着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审讯,争取早日还自己一个清白。 喜欢穿越古代,无双庶子请大家收藏:()穿越古代,无双庶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7章 手段 定国公赵武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阴沉,听着管家的汇报。 管家躬身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钱知县那边传来消息,皇帝下旨让大理寺少卿和刑部侍郎重新彻查秦朗那小子的案子。而且,听说温大儒亲自去了皇宫,在皇上面前为秦朗求情,宰相苏贺也派人给知县施压,要他秉公处理。” 赵武眉头紧皱,冷哼一声:“哼,这秦朗还真是有些手段,竟能让温大儒和苏贺为他出头。一个小小的镇远将军之子,何时结交了这么多厉害的人物。” 管家接着说道:“老爷,还有一事。钱知县自知这案子棘手,处理不了,去大牢向秦朗道了歉,还吩咐 赵武气得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跟着震颤起来:“这个钱庸,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关键时刻竟然临阵倒戈。那秦朗在牢里好吃好喝,后面再审,他还能乖乖就范?” 管家赶忙说道:“老爷息怒,依老奴看,咱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大理寺少卿和刑部侍郎那边,咱们是不是也该去打点打点,让他们在审理时,依旧偏向咱们这边。” 赵武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你说得有道理。这两人虽说有些刚正不阿,但重赏之下,或许也能为我所用。你去准备一份厚礼,分别送到他们府上,再带句话,就说本公希望他们能明白事理,莫要因为一个秦朗,得罪了定国公府。” 管家点头应道:“是,老爷,老奴这就去办。只是,七公主那边似乎也在关注此事,咱们要不要……” 赵武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七公主那边,暂时不好动。她深受皇帝宠爱,咱们不能轻易得罪。但也不能让她坏了咱们的事。你去打听打听,七公主和秦朗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要为他出头。” 管家领命:“老奴明白,这就去查。” 赵武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应对这复杂的局面。他绝不能让秦朗轻易脱身,否则,定国公府的颜面何存。可如今各方势力介入,让他不得不谨慎行事,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更大的麻烦。 五皇子陈睿骁在府邸中来回踱步,听着手下关于秦朗一案的最新汇报,脸色愈发阴沉。 “殿下,如今这秦朗一案,情况愈发复杂了。陛下下旨让大理寺少卿与刑部侍郎重新彻查,温大儒进宫为秦朗求情,苏宰相也有所动作,就连那知县都跑去大牢向秦朗道歉,改善他的待遇。”手下小心翼翼地说道。 陈睿骁猛地停下脚步,怒声道:“这个秦朗,倒是有些能耐,竟能引得这么多人帮他。原本以为不过是个轻易就能拿捏的角色,没想到竟生出这么多事端。” 一旁的幕僚见状,赶忙上前劝道:“殿下息怒。如今局势虽对我们不利,但也并非毫无办法。定国公府那边想必也不会坐视不理,他们已经派人去打点大理寺少卿和刑部侍郎了。” 陈睿骁冷哼一声:“定国公府?他们不过是一群仗着祖上荫庇的蠢货。这次若不是他们行事莽撞,也不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幕僚赔笑道:“殿下所言极是。但眼下我们不妨与定国公府联手,双管齐下,给大理寺和刑部施压,务必让他们将秦朗定罪。只要秦朗有罪,七公主和苏宰相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陈睿骁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与定国公府联手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那群老狐狸,心思难测,不可完全信任。你去与定国公府的人接触,表面上达成合作,暗中咱们还得留一手。” 幕僚点头称是:“殿下英明。那关于七公主那边,我们该如何应对?” 陈睿骁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七妹深受父皇宠爱,不可硬来。你派人盯着七妹的动向,看看她下一步打算怎么做。若是她有任何对我们不利的举动,立刻向我汇报。” 幕僚应道:“是,殿下。不过,温大儒在学界威望极高,他为秦朗求情,恐怕会对舆论产生影响,这……” 陈睿骁冷笑一声:“哼,温大儒不过是个书呆子,只知道爱惜人才。他以为凭他几句话,就能改变父皇的决定?至于舆论,找些人在民间散布秦朗的负面消息,就说他是个仗势欺人的恶少,扰乱京都治安,让百姓对他心生厌恶。” 幕僚拱手道:“殿下高见,如此一来,即便秦朗最后被无罪释放,也会声名受损。” 陈睿骁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狠意:“秦朗,既然你不识抬举,拒绝本皇子的招揽,那就别怪本皇子心狠手辣。这次,定要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在大牢之中,秦朗虽不知外界因他之事已乱成一团,但他也没闲着。自从钱知县吩咐改善待遇后,他拥有了相对安静舒适的环境,便开始仔细梳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秦朗坐在整洁的床铺之上,微闭双眼,思绪回到那天在酒楼。赵承乾那嚣张跋扈的模样、羞辱父亲的言语,依旧如针一般刺痛他的心。他清楚记得自己是如何被怒火冲昏头脑,挥拳相向,随后便陷入了这牢狱之灾。 “定国公府想必不会轻易放过我,还有五皇子……”秦朗低声自语,他虽知道五皇子插手的缘由,但直觉告诉他,事情绝非表面这么简单。 如今,秦朗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智慧与秦府的力量。秦朗深知,若想洗刷冤屈,必须在即将到来的审讯中,条理清晰地陈述事实,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秦朗在牢房中踱步思考,回忆着与赵承乾冲突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对自己有利的证据。同时,他也在猜测着各方势力可能采取的行动,以及自己该如何应对。 偶尔,秦朗会停下脚步,望向牢房那狭小的窗口,透过铁栏洒下的阳光,心中燃起对自由的渴望和对正义的执着。他坚信,只要自己不放弃,定能熬过这艰难的时光,还自己一个清白。 而此刻,在大牢之外,定国公府、五皇子、七公主、苏宰相以及温大儒等各方势力,正围绕着他的案件展开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激烈博弈。 第118章 探望 这日,沈如烟精心打扮了一番,她深知大牢环境复杂,特意换上了一身素净却不失典雅的衣裳,将自己平日里最珍视的首饰也悄悄藏好,只略施粉黛,便匆匆前往大牢。 沈如烟怀揣着一颗焦急又担忧的心,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装满了秦朗平日里爱吃的点心。在她心中,秦朗在大牢里想必受尽了苦楚,这些点心或许能稍解他的烦闷。 来到大牢门口,沈如烟向狱卒说明了来意,递上了一些碎银。狱卒们得了好处,又因之前钱知县有令要善待秦朗,便没有过多刁难,带着她来到了秦朗的牢房前。 “秦郎……”沈如烟看到秦朗的那一刻,眼眶瞬间红了,声音也带着一丝哽咽。 秦朗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身来,看到沈如烟,心中既惊喜又心疼。“如烟,你怎么来了?这里环境恶劣,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沈如烟强忍着泪水,将食盒放在一旁,说道:“秦郎,我听闻你入狱的消息,心急如焚,实在放心不下你。这些点心是你爱吃的,你快尝尝。” 秦朗看着食盒里精致的点心,心中涌上一股暖流。“如烟,谢谢你。只是这大牢之中,你为我奔波,我心里难受。” 沈如烟打断他的话:“秦郎,你我之间无需这般客气。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一定会想尽办法救你出去。这段时间,你在牢里受苦了。” 秦朗看着沈如烟坚定的眼神,心中感动不已。“如烟,我没事,你不必太过担心。我相信真相总会大白,只是你在外行事,一定要小心,莫要为了我而涉险。” 沈如烟轻轻点头:“我会的,秦郎。我已托人去打听消息,也在想办法疏通关系。秦府那边也在努力,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 两人在牢房中轻声交谈,互相安慰鼓励。沈如烟向秦朗讲述了外面的一些情况,包括秦府为救他所做的努力,以及她自己所采取的行动。秦朗则认真倾听,不时给出一些建议,同时也叮嘱沈如烟要保护好自己。 时间在两人的交谈中悄然流逝,直到狱卒提醒探视时间已到,沈如烟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一步三回头,眼中满是对秦朗的牵挂与担忧。 秦朗望着沈如烟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早日洗清冤屈,与她团聚,不再让她为自己担惊受怕。 沈如烟离去不久,大牢的通道里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秦朗正沉浸在与沈如烟相聚的余韵中,思索着脱身之计,抬眼便瞧见一个身着男装的身影,步伐匆匆地朝他的牢房走来。待身影走近,秦朗不禁一怔,竟是苏瑾雪女扮男装前来。 苏瑾雪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无人注意后,才快步走到牢房前。她看着秦朗,眼中满是关切与焦急,压低声音说道:“秦公子,我听说你被抓进来,心急如焚,一刻都没耽搁就赶来了。” 秦朗心中一暖,说道:“瑾雪,你这又是何苦,女扮男装来这大牢,若是被人发现,岂不是要惹上麻烦。” 苏瑾雪摆了摆手,急切道:“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你放心,我已经求我父亲帮忙,他答应会想办法。只是这案子牵扯多方势力,情况复杂,还需要些时间。”秦朗微微皱眉,沉思片刻道:“瑾雪,你父亲身为宰相,事务繁忙,此事又颇为棘手,我不想因为我而让苏府卷入麻烦之中。” 苏瑾雪看着秦朗,眼神坚定:“秦公子,你我相识已久,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你如今深陷困境,我怎能坐视不管。我父亲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他既已答应,定会全力以赴。” 秦朗心中感动,轻声说道:“瑾雪,谢谢你。只是这官场错综复杂,你让宰相大人千万小心,莫要因为我而误了大事。” 苏瑾雪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对了,秦府那边也在积极想办法,你自己在牢里也要多加小心,照顾好自己。” 秦朗微微一笑,说道:“你放心,我在牢里一切都好。如今有你和秦府的帮助,我更有信心度过这难关。” 苏瑾雪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远处传来狱卒的声音。她心中一惊,赶忙说道:“有人来了,我得先走了。秦公子,你一定要等我,我定会救你出去。” 秦朗看着苏瑾雪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他深知,此次能有这么多人为他奔走,是他的幸运。但同时,他也明白,自己必须要保持清醒,依靠自己的智慧,才能真正脱离困境,还自己一个清白。 苏瑾雪前脚刚走,大牢内还残留着一丝紧张与关切的氛围,便又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秦朗抬眸,只见一位身着干练侍卫服的人,在狱卒的引领下快步走来。此人面容冷峻,眼神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秦朗心中暗自揣测,这想必又是有重要人物前来。 侍卫在牢房前站定,打量了秦朗一番,见他虽身处牢狱,却依旧身姿挺拔,眼神坚毅,心中不禁暗暗点头。侍卫双手抱拳,恭敬说道:“秦公子,我乃七公主殿下的心腹侍卫,奉殿下之命前来。” 秦朗心中一凛,没想到七公主竟也关注到了自己的事情,还特意派人前来。他赶忙拱手回礼:“有劳七公主殿下挂念,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侍卫神色郑重地说道:“殿下听闻公子蒙冤入狱,心中十分关切。殿下命我告知公子,她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公子,还公子一个清白。殿下已着手安排,让大理寺少卿与刑部侍郎务必公正审理此案,绝不允许有人徇私舞弊。” 秦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激地说道:“七公主殿下如此仗义相助,秦朗没齿难忘。烦请您回去转告殿下,秦朗定不负殿下期望,静候真相大白之日。” 侍卫微微点头,继续说道:“公子在牢中也莫要松懈,若有任何线索或难处,可告知狱卒,他们自会传达给我,我会想办法帮公子解决。殿下还说,让公子安心,莫要被眼前的困境所打倒。” 秦朗心中感动不已,说道:“多谢殿下关怀,也多谢您亲自前来。秦朗定会振作,积极应对。” 侍卫见交代得差不多了,再次抱拳行礼:“既如此,秦公子保重,我便先行告退。”说罢,在狱卒的带领下,转身离去。 秦朗望着侍卫远去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七公主的出手相助,让他在这黑暗的牢狱之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他深知,自己不能辜负这份信任,必须要保持冷静,为即将到来的审理做好充分准备,让真相水落石出,不只是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真心帮助他的人。 第119章 母亲探望 午后,大牢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秦朗正坐在牢房角落,思索着应对之策。突然,一阵熟悉的轻声呼唤传来:“朗儿……” 秦朗猛地抬头,只见母亲张玲在狱卒的带领下,脚步匆匆地朝他走来。几日不见,张玲的面容憔悴了许多,眼眶泛红,显然是为他的事日夜忧心。 “娘!”秦朗几步跨到牢房栅栏前,双手紧紧握住栅栏,眼中满是心疼与愧疚。 张玲看着儿子,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摸秦朗的脸,却被栅栏挡住。“朗儿,你受苦了……” 秦朗强忍着泪水,安慰道:“娘,我没事,您别担心。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张玲擦了擦眼泪,说道:“朗儿,你放心,府里已经在想尽办法救你出去。你大娘四处奔走,联络朝中好友,定国公府这般欺人太甚,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秦朗心中一暖,说道:“娘,有您和大娘为我操心,儿子心里踏实多了。只是这案子牵扯甚广,你们也要小心行事,莫要为了我而让府里陷入险境。” 张玲坚定地点点头:“朗儿,家里自有分寸。你在牢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冲动行事。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相信府里会全力支持你。” 秦朗看着母亲,心中满是感动,说道:“娘,我明白。这段时间,让您和大娘为我担忧,是儿子不孝。等我出去,定会好好孝顺你们。” 张玲欣慰地看着秦朗,说道:“傻孩子,只要你能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强。对了,这段时间在牢里,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秦朗摇摇头,说道:“娘,您别担心,钱知县之前来过,说上面有人接手这案子,还吩咐 张玲微微皱眉,说道:“那就好。不过这大牢终究不是久留之地,你大娘和我会尽快想办法把你救出去。” 母子俩又说了会儿话,狱卒提醒探视时间快到了。张玲不舍地看着秦朗,说道:“朗儿,娘要走了,你自己千万保重。” 秦朗看着母亲,坚定地说:“娘,您放心回去吧,儿子在这里等您和爹的好消息。” 张玲一步三回头,直到身影消失在大牢的通道尽头。秦朗望着母亲离去的方向,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摆脱困境,不让父母再为自己操心。 送走母亲后,秦朗的心情久久未能平静。他坐在牢房的床榻上,思绪万千,对未来既充满期待又有些担忧。就在这时,大牢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名儒雅的书童模样的人,在狱卒的引领下,来到了秦朗的牢房前。书童打量了一下秦朗,见他虽身处牢狱,却气质不凡,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敬意。 “您可是秦朗秦公子?”书童恭敬地问道。 秦朗微微点头:“正是在下,不知小哥有何事?”书童赶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到秦朗手中,说道:“秦公子,我是温大儒的书童。大儒听闻您蒙冤入狱,十分痛心,特意让我给您送来这封信,还让我转告您,国子监会站在您这边,全力支持您。” 秦朗心中一震,赶忙打开信笺,只见上面苍劲有力地写道:“秦朗小友,吾坚信你品行端正,定是遭人陷害。吾已在圣上跟前为你求情,且国子监会倾尽全力,为你周旋。你在狱中切勿气馁,静候真相大白之日。” 看着温大儒的亲笔信,秦朗眼眶微微湿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深知温大儒德高望重,在学界一言九鼎,能得到他如此坚定的支持,无疑是给自己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多谢温大儒的厚爱与信任,也麻烦小哥回去转告大儒,秦朗定不负所望,定要洗清冤屈。”秦朗将信小心收好,诚恳地对书童说道。 书童微笑着点头:“秦公子放心,我定会将您的话带到。大儒还说,您若在狱中有所需,尽管开口,国子监定会设法相助。” 秦朗感动不已,说道:“有劳大儒费心,目前我并无他求,只盼能早日审结此案,还我清白。” 书童又与秦朗寒暄了几句,便在狱卒的催促下离开了。秦朗望着书童远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自己不过是一介书生,竟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关心与帮助,这份情谊,他定当铭记于心。 此刻,秦朗心中的感动化作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他在这艰难的处境中更加坚定。他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都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和众人的支持,让真相浮出水面,还自己一个公道。 京城,大理寺少卿刘铭,身着绯色官服,头戴乌纱,正与刑部侍郎蒋毅在厅中商议公务。 刘铭面容清瘦,目光深邃,透着一股刚正不阿的气质;蒋毅身形魁梧,络腮胡茬,眼神中却藏着几分世故。 正在这时,忽有宦官匆匆踏入,尖着嗓子高呼:“大理寺少卿刘铭、刑部侍郎蒋毅接旨!” 二人赶忙整冠跪地。宦官展开明黄卷轴,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秦朗当众殴打定国公之孙赵承乾,致其重伤。此乃目无法纪之举,着大理寺少卿刘铭、刑部侍郎蒋毅速速彻查此案,公正裁决,不得有误。钦此!” 刘铭与蒋毅领旨谢恩,宦官收起圣旨,正准备离开。 刘铭赶忙上前,陪着笑脸问道:“公公留步,在下有一事不明,寻常打架斗殴案件,基层衙门便可处置,为何此次却劳动大理寺与刑部共同审理,不知这案子有何特殊之处?” 蒋毅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公公,还望公公能给我等透个底,也好让我等心里有个谱,办案也更有方向。” 宦官微微抬眼,扫视二人一番,轻咳一声道:“二位大人,这案子可不简单。定国公在朝中威望颇高,赵承乾又是他最宠爱的孙儿。定国公为此事在皇上面前哭诉,言辞恳切,求皇上务必严惩凶手,还其孙公道。皇上重视定国公,又担忧此案若处理不当,引发朝中议论,影响朝局稳定,这才特意下旨,让二位大人联手彻查,以示公正。” 刘铭与蒋毅对视一眼,心中皆感压力沉重。刘铭拱手道:“多谢公公告知,我等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上所托。”宦官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待宦官离去,刘铭与蒋毅对视一眼,蒋毅皱眉道:“刘大人,我瞧这公公所言,恐未道出全部实情。寻常人哪有胆子对定国公之孙动手,且真只是普通斗殴,怎会到咱们这儿?打人者身份怕是不一般。” 刘铭点头,神色凝重:“蒋大人所言极是。这背后或许另有隐情,看来我们得从秦朗的身份入手,好好调查一番。” 第120章 贿赂 刘铭眉头紧锁:“定国公乃朝中元老,赵承乾又是其孙,这案子棘手啊。” 蒋毅哼了一声:“棘手也得办,圣上旨意不可违。只是这秦朗,不知是何方神圣,竟敢对定国公之孙动手。” 二人刚准备着手调查,大理寺衙役匆匆来报:“大人,定国公府派人求见。” 刘铭与蒋毅对视一眼,刘铭道:“请他们进来。” 来人是定国公赵武的心腹管家,一脸谄媚地走进厅中,见到刘铭和蒋毅,赶忙躬身行礼:“刘大人、蒋大人,我家国公听闻二位大人负责审理我家公子被殴一案,特命小人前来,有要事相商。” 管家说着,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小厮抬上两个沉甸甸的箱子,打开一看,满是金银珠宝。 蒋毅脸色一沉:“管家这是何意?” 管家赔笑道:“二位大人,我家国公的意思是,这秦朗竟敢对我家公子下此狠手,实在是罪大恶极。还望二位大人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严惩秦朗,这些小小的心意,还望二位大人笑纳。” 刘铭面色严肃,站起身来:“管家,你这是在公然贿赂朝廷命官!我等奉圣上旨意办案,自当公正无私,以律法为准绳。你将这些东西抬回去,转告定国公,莫要干涉司法。” 管家脸色微变,仍不死心:“刘大人,您再考虑考虑,这要是能让国公满意,日后二位大人在朝中……” 蒋毅打断他的话:“不必多言!我与刘大人岂是贪图钱财、徇私枉法之辈。你若再纠缠,休怪我等不客气!” 管家见势不妙,只得无奈地收起箱子,灰溜溜地离去。 管家走后,刘铭和蒋毅面色凝重,相对而坐。 刘铭率先打破沉默,语气中透着一丝愤慨:“定国公此举实在荒谬,竟妄图以贿赂干扰我等办案,全然不将律法与圣上旨意放在眼里。” 蒋毅眉头紧锁,点头附和道:“是啊,刘大人。这定国公在朝中势力庞大,人脉广泛,如今我们拒绝了他的贿赂,怕是日后会在办案过程中给我们使绊子。” 刘铭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坚定:“无论他如何阻挠,我等身负圣上重托,定要秉持公正,查明此案真相。这不仅关乎秦朗与赵承乾二人的是非曲直,更关乎朝廷律法的尊严与公正。若因权势而妥协,日后何以服众?” 蒋毅深表赞同,却又面露担忧之色:“话虽如此,可定国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这案子本就透着蹊跷,如今又横生这一出,调查怕是难上加难。” 刘铭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越是如此,我们越要谨慎行事。定国公的插手,或许正说明这案子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一方面要加快对秦朗身份背景的调查,另一方面,对于案件的其他线索也不能放松。”蒋毅目光一亮,说道:“苏大人所言极是。那秦朗敢对定国公之孙动手,想必背后有着某种支撑。说不定这背后的势力与定国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亦或是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刘铭站起身来,在厅中踱步:“嗯,很有可能。我们从现在起,要更加小心谨慎,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定国公既然想通过贿赂影响裁决,那我们就偏要查出个水落石出,还此案一个公正。” 蒋毅也站起身,神情坚定:“刘大人放心,我蒋某定与您并肩同行,绝不退缩。无论遇到多大的阻力,也要将这案子查个明白。” 刘铭拍了拍赵毅的肩膀:“好!有蒋大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事不宜迟,我们即刻着手,按计划展开调查。” 刘铭和蒋毅迅速安排人手,兵分几路展开调查。其中一队直奔案发地点悦来居,期望能从掌柜和店小二那里获取关键线索。 负责调查悦来居的差役们一进店,便径直走向掌柜。掌柜是个圆滚滚的中年男子,见到差役们面色不善,心中一紧,赶忙迎上前去,堆起满脸笑容:“几位官爷,不知有何贵干呐?” 差役头目严肃地说道:“我们在调查赵承乾被殴一案,你作为此地掌柜,当日之事必然有所耳闻,如实说来。” 掌柜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连忙摆手道:“官爷,不是小的不愿说,实在是那赵承乾和他的家丁们平日里嚣张跋扈,小的们实在是害怕被报复啊。您就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 差役头目眉头一皱,加重语气道:“你莫要害怕,此次调查乃是大理寺少卿刘大人和刑部侍郎蒋大人亲自督办,有他们二位做主,量那赵承乾也不敢把你怎样。你若如实交代,说不定还能得些好处;若是隐瞒不报,一旦被查出,可是要治罪的。” 掌柜的身子微微颤抖,嘴唇嗫嚅着,却仍不敢开口。这时,一旁的店小二也战战兢兢地走过来,低着头小声说道:“官爷,我们真的不敢说啊。那赵承乾心狠手辣,要是知道我们说了什么,我们这一家老小可就……” 差役们见状,软磨硬泡了许久,掌柜和店小二却始终牙关紧闭,就是不肯吐露半个字。无奈之下,差役们只好返回大理寺,将情况如实禀报给刘铭和蒋毅。 刘铭听完,眉头紧锁,神色凝重:“看来这定国公一家平日里在这汴京城里作威作福,把百姓们吓得不轻。这案子想要查明真相,怕是困难重重。” 蒋毅冷哼一声,气愤地说道:“这些人仗着权势欺压百姓,真是可恶至极!不过,越是如此,我们越要将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还百姓一个公道,也让这些权贵知道,律法面前,人人平等。” 刘铭微微点头,沉思片刻后说道:“既然悦来居这边暂时无果,我们不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派人继续在周围走访,看看有没有其他目击者愿意站出来作证。另外,加快对秦朗身份背景的调查,说不定能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蒋毅立刻回应道:“好,我这就去安排。刘大人,你说这秦朗到底是什么来历,竟敢对定国公之孙动手,背后会不会有什么人在指使?” 刘铭目光深邃,缓缓说道:“目前还不能确定,但这秦朗的行为确实有些蹊跷。我们必须深入调查,揭开这层层迷雾背后的真相。” “去把审理这个案件的钱庸叫过来问下,应该能问出一点东西,钱庸应该知道点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刘铭对 “是,大人。”衙役领命后去通知钱庸去了。 第121章 告知 刘铭和蒋毅当机立断,差人火速前往县衙,传唤负责此案前期调查的钱庸。不多时,钱庸一路小跑,神色略显慌张地进了大理寺。 钱庸一见到苏铭和赵毅,赶忙躬身行礼,额头微微冒汗:“下官钱庸,见过大理寺少卿刘大人、刑部侍郎蒋大人。不知二位大人唤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刘铭面色严肃,盯着钱庸,开门见山地问道:“钱知县,秦朗殴打赵承乾一案,前期由你负责调查,你且将所知详情如实道来。” 钱庸擦了擦额头的汗,恭敬地说道:“回二位大人,此案下官接手后,便立即前往案发地勘查,也询问了一些周边的商户和路人。但众人因畏惧定国公府的权势,大多不敢多言,即便有些知晓情况的,也只是含糊其辞。” 蒋毅皱了皱眉头,追问道:“那你从秦朗处可问出些什么?” 钱庸赶忙回答:“秦朗倒是直言不讳,称当日赵承乾带着家丁在悦来居前闹事,他看不过去,上前理论,结果赵承乾命家丁对他动手,他为了自保才出手反抗,致使赵承乾受伤。下官见他言辞恳切,不似作伪,但这赵承乾毕竟是定国公之孙,下官不敢轻易定夺,所以未做裁决,只等二位大人定夺。” 刘铭和蒋毅听闻钱庸的回答,面色愈发凝重。 蒋毅开口问道:“钱知县,那当事人,爷孙两可有审理询问?” 钱庸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赶忙躬身解释道:“二位大人,下官接手此案后,一刻也不敢耽搁,当即就对案发地进行了全面排查。可这爷孙俩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下官询问了悦来居的所有伙计、周边商户,甚至扩大到了整条街的居民,大家都说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刘铭目光如炬,紧盯着钱庸,追问道:“钱知县,如此关键的证人,你怎会丝毫没有头绪?案发之后,你究竟是如何展开调查的?” 蒋毅在一旁来回踱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寻常卖艺之人,能在酒楼里表演,想必在这汴京城中也算有几分踪迹可寻,怎会如此轻易就不见了?你确定没有遗漏什么地方?” 钱庸急忙摇头,一脸焦急:“赵大人,下官不敢有丝毫懈怠。下官甚至连城中其他几个常有人卖艺的场所都去问过了,依旧毫无消息。下官猜测,这爷孙俩很可能是被人故意藏起来了,毕竟他们的证词对案件走向至关重要。” 刘铭和蒋毅听闻钱庸的这番解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彼此对视间,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事情的棘手程度。 刘铭,面色凝重,踱步至钱庸面前。 “钱大人,关于秦朗,你可清楚他的背景?”刘铭目光如炬,紧盯着钱知县。钱庸身子微微一颤,忙拱手恭敬答道:“刘少卿,这秦朗乃是京城秦明将军之子。秦明将军战功赫赫,在朝中威望极高。” 刘铭听闻,心中一沉,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他深知,秦明将军手握重兵,在朝堂上举足轻重。如今其子涉案,这案子怕是要棘手万分。 蒋毅轻抿了口茶,缓缓开口问道:“钱大人,听闻你已查明了这起打架斗殴事件双方的背景,既然如此,寻常这般案件,你在地方处理不就行了,为何会把案子移交到我们刑部手上?” 钱庸恭敬地抱拳,神色略带忧虑:“大人有所不知,这看似普通的打架斗殴,实则暗流涌动。一方是定国公的孙子赵承乾为首的纨绔子弟,平日里仗着其父权势,行事颇为张狂。另一方也不简单,背靠秦府。” 钱庸微微躬身,一脸无奈地开口说道:“大人,这案子实在棘手。双方背景都深不可测,定国公这边三番五次施压,要求我等严惩秦朗。您也知道,定国公在朝中位高权重,其府邸势力盘根错节。此次他家的公子在与秦朗的冲突中吃了亏,定国公自然不肯罢休。” 刘铭眉头紧锁,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盏,没有说话,示意钱庸继续说下去。 钱庸叹了口气,接着道:“而另一边,秦府也全力要保秦朗。秦朗乃是秦明将军之子,秦明将军手握重兵,戍守边疆多年,战功赫赫,在军中威望极高。秦府上下四处活动,想要为秦朗脱罪。一边是权势滔天的定国公府,一边是手握兵权的秦府,这两方我等都得罪不起啊。” 钱庸苦着脸继续道:“二位大人,此事棘手点在于。定国公不仅自身施压,还联合了几位朝中大臣一同逼迫。更麻烦的是,五皇子也派人过来,严令要求严惩秦朗。下官也不知道五皇子是何意图。” 蒋毅和刘铭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五皇子在朝中势力渐大,野心勃勃,此次介入,无疑让案件更加复杂。 钱庸接着说:“可秦朗这边的助力也不容小觑。七公主亲自出面,要求力保秦朗。七公主深得陛下宠爱,在宫中话语权颇重。还有苏宰相,他在朝中根基深厚,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更有温大儒,他乃天下文人之首,在士林之中威望极高,其言论对朝野影响深远,也明确表示要保住秦朗。这两方任何一个势力,都不是下官能惹得起的。” 蒋毅和刘铭听闻,心中暗惊。如此多的朝堂势力卷入其中,这已远远超出了普通案件的范畴,俨然成为各方势力角逐的舞台。 钱庸继续说道:“下官实在是左右为难,深知此事若处理不当,必将引发轩然大波。无奈之下,下官只能将事情原原本本禀告陛下,这才转交到二位大人手里。” 刘铭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缓缓说道:“没想到这案子背后牵扯的势力如此错综复杂。秦朗这边,镇远将军、七公主、宰相,还有温大儒,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而赵承乾那边,定国公、五皇子,以及其他几位一同闹事者的家族,同样不容小觑。” 蒋毅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这些势力各自施压,钱知县夹在中间,确实左右为难。也难怪他会将案子上报陛下,换做是谁,面对这样的局面,都不敢轻易决断。” 第122章 施压 刘铭微微眯起眼睛,陷入沉思:“这些大人物都要求秉公处理,可实际上,他们所谓的‘秉公’,恐怕都是站在自己支持的一方立场上。这‘秉公’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蒋毅无奈地苦笑一声:“是啊,稍有不慎,我们就可能得罪某一方势力。但圣上既然将此案交予你我,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务必做到真正的公正,不偏不倚。” 刘铭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没错,我们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绝不能因权势而动摇。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以事实为依据,以律法为准绳。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那对卖艺的爷孙,他们是还原事情真相的关键。” 蒋毅赞同道:“刘大人说得对。另外,对于秦朗和赵承乾双方背后势力的关系,我们也得梳理清楚,说不定能从中发现一些线索,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这起案件背后的动机。” 刘铭点头表示认可:“你说得有理。这背后各方势力的博弈,或许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很可能存在更深层次的矛盾和利益纠葛。我们在调查过程中,要格外小心,不能打草惊蛇。” 随后,两人开始详细商讨如何在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中,有条不紊地推进案件调查,既要找到关键证人,又要避免被各方势力干扰,以确保案件能够得到公正的裁决,维护朝廷律法的尊严。 在定国公府那奢华的书房内,气氛阴沉得仿若暴风雨前夕。定国公赵武身着锦袍,面色铁青,正来回踱步。 管家匆匆走进来,一脸惶恐地禀报道:“老爷,给大理寺刘铭大人和刑部侍郎蒋大人送去的东西,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赵武猛地停下脚步,怒目圆睁,气得胡须都微微颤抖:“哼!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竟敢不领本公的情!” 赵武心中恼怒,本以为凭借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宝,足以让大理寺和刑部在审理此案时偏向自己这边,严惩秦朗,没想到竟被拒绝。 稍作思忖,赵武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开口吩咐道:“去,安排一下,联系那几位参与此事的官员。本公要与他们一同去给这两位大理寺的大人施压,我就不信,他们能扛得住我们这么多人的压力!”管家赶忙领命而去。 定国公府内,管家在赵武的盛怒之下领命而出,心中深知此事干系重大。他先赶到翰林院王学士王学东府邸。通报之后,被引入府中书房。 王学东正伏案看书,见管家进来,眉头微皱,搁下书本。 管家赶忙行礼,低声说道:“王大人,定国公请您过府一叙。您家公子与我家公子赵承乾当时一同参与了与秦朗的冲突,如今大理寺少卿刘铭和刑部侍郎蒋毅,竟拒绝了定国公送去的礼物,不肯轻易严惩秦朗。定国公希望您能一同前往施压,否则这案子一旦轻判,恐怕对几位公子都不利。” 王学东听闻,脸色一沉。他深知自家儿子平素与赵承乾交好,常一同玩乐,此次卷入事端,若秦朗不受严惩,自家儿子恐怕也难脱干系。略作思忖,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说道:“我这便随你去。” 管家不敢耽搁,又匆匆赶到吏部侍郎孙大人孙鑫府上。 孙鑫正在花园中踱步,见管家前来,心中已然明白几分。管家将情况详细说明后,孙鑫神色忧虑。他的儿子也参与其中,若此事处理不当,影响的不仅是儿子的前程,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孙鑫长叹一声,说道:“定国公既有此意,我自不能袖手旁观。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切不可鲁莽行事。” 管家点头称是,催促道:“孙大人,定国公还在府中焦急等待,还望您尽快移步。” 孙鑫无奈,只好随管家一同前往定国公府。在定国公府的书房里,赵武、王学东和孙鑫三人面色凝重地围坐在一起。 赵武率先开口,语气中满是愤懑:“二位大人,如今大理寺和刑部那两个不识时务的家伙,妄图公正断案,这可如何是好?咱们的儿子都参与了此事,若秦朗不受到应有的惩罚,日后朝堂上,咱们的颜面何存?” 王学东附和道:“定国公所言极是,我们必须想个办法,让大理寺改变主意。” 赵武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闪过狠厉:“跟他们废话作甚!凭咱们这身份,亲自上门,量他们也不敢不给面子!” 王学东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附和道:“定国公所言极是,咱们一同前去,给那刘铭和蒋毅一个下马威,看他们还敢不敢坚持己见。” 孙鑫轻抚胡须,思索片刻后说道:“此举虽有些强硬,但事到如今,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去时,言语上还需斟酌,莫要落下把柄。” 三人商定后,即刻动身。不多时,一行人的马车便停在了大理寺门前。 大理寺衙役见是定国公等人,不敢怠慢,急忙入内通报。 与此同时,在大理寺中,刘铭和蒋毅正在商议案件。 刘铭面色凝重地说:“大人,定国公此次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拒绝了他的贿赂,恐怕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蒋毅微微点头,神情严肃:“我等身为朝廷官员,自当坚守公正,岂能被这些利益左右。只是,定国公联合其他官员施压,的确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阻碍。” 两人正说着,突然有衙役来报:“大人,定国公赵武联合数位官员,正在门外求见。” 刘铭和蒋毅对视一眼,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们整理好官服,神色坦然地前往会客厅。 在会客厅里,定国公赵武与王学东,孙鑫早已等候多时。 赵武见刘铭和蒋毅进来,冷哼一声,率先开口道:“刘大人,蒋大人,此次秦朗伤人一案,证据确凿,他目无王法,冲撞我定国公府,还打伤了本公的公子。本公与诸位大人今日前来,就是想问问,二位打算何时严惩秦朗,给我们一个交代?” 蒋毅神色平静,拱手说道:“定国公及二位大人,刑部断案,向来以事实为依据,以律法为准绳。此案我等正在详细调查,定会给出公正的裁决,还望诸位大人稍安勿躁。” 王学东皱着眉头说道:“蒋大人,这案子还有什么好调查的?大家都清楚是怎么回事。秦朗仗着秦明将军的势力,肆意妄为,必须严惩,否则如何服众?” 刘铭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回应:“大人此言差矣,在真相未明之前,不可妄下论断。大理寺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违法之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赵武见两人如此态度,心中愈发恼怒,但又不好当场发作。他强压怒火,说道:“哼,希望二位大人不要辜负陛下的信任,尽快给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结果。”说罢,带着众人拂袖而去。 刘铭和蒋毅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深知这场与各方势力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们必须坚守公正,在重重压力下,守护大理寺和刑部的尊严与律法的公正。 第123章 传唤 刘铭两人送走钱庸后,商议了一番,决定传唤秦朗前来,先见一见人。 在阴暗牢狱之中,秦朗因为钱庸的安排,生活条件有所改善。 先是送来的饭菜竟有了荤腥,不再是那难以下咽的糙米咸菜,牢房也被清扫干净,甚至还多了一床厚实的被褥。甚至秦朗还要了几本书籍打发时间。 秦朗正看着书呢,就见一名衙役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这衙役平日里总是横眉竖眼,如今却客气得让人心里发毛。 “秦公子,对不住啊,之前多有怠慢。刑部侍郎蒋大人传唤您,请随我来。”衙役的声音里带着讨好的意味。 秦朗心中警铃大作,却也只能起身,跟着衙役走去。一路上,他暗自思忖,难道是案件有了重大变故?是福是祸,实在难以预料。 秦朗被带到刑部。他身着素袍,神色镇定,虽因涉案被传,但周身并无丝毫慌乱。 蒋毅端坐在主位,目光如炬地看向秦朗,“秦朗,你可知今日为何传你至此?” 秦朗恭敬行礼,“大人,想必是为酒楼与赵承乾冲突一事。” 蒋毅审视着秦朗,缓缓开口:“如实说来,当日究竟为何发生冲突,又是如何动手殴打赵承乾的?” 秦朗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当日我在悦来居吃饭,那赵承乾喝得酩酊大醉,在酒楼内肆意喧哗,对一卖唱女子动手动脚。我实在看不惯,便出言劝阻。他非但不听,还对我恶语相向,甚至动手。我一时气愤,才还手自卫,未曾想出手重了些,伤了他。” 蒋毅听闻,追问道:“你说他对卖唱女子动手动脚,可有证人?” 秦朗思索片刻,“当时酒楼内诸多食客都目睹了这一幕,卖艺的爷孙俩,我记得他们当时就在旁边,或许能为我作证。”气氛凝重得仿若实质。蒋毅面色严肃,对面的秦朗则脸色平静。 蒋毅缓缓开口,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秦朗,关于你酒楼殴打定国公之孙赵承乾一案,我们已进行了多方调查。目前案件的大致情况我们已有所了解。” 秦朗连忙拱手说道:“大人明察,草民当日确实是出于无奈才还手,实非有意殴打赵承乾。” 蒋毅微微皱眉,语气中透着几分沉重:“然而,现在最大的难题是,当事人卖艺的爷孙俩找不到,关键证据不足。” 蒋毅紧接着说道:“仅凭你秦朗一家的说辞,实难证明你的清白。毕竟,定国公府那边不断向大理寺与刑部施压,要求尽快给个说法,严惩‘凶手’。” 秦朗心中一沉,说道:“大人,当日酒楼内还有许多食客,他们都能为草民作证啊!” 蒋毅轻叹一声:“我们已询问过部分证人,可这些证人的说法也各有不同。有些人畏惧定国公府的权势,不敢如实作证;还有些证人的言辞模棱两可,难以作为确凿的证据。” 秦朗镇定地说道:“大人,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您也是公平公正之人。那日若不是赵承乾欺人太甚,对那无辜女子动手动脚,我也不会出手阻拦。” 蒋毅看着秦朗,心中有些不忍,但律法公正,容不得半点马虎。他说道:“秦朗,我们并非不信你,但律法重证据。定国公府此次态度强硬,我们必须谨慎处理,以免错判冤案。” 秦朗义正言辞道:“大人,何为冤案?就因为定国公势大,就认为我是错的,这大陈还有王法可言吗?难道我秦朗就势微吗?”蒋毅思索片刻,说道:“秦朗你先别激动,本官与你父亲也相识。如今之计,你且回去等候。我们会继续寻找其他证据,也会想办法联系定国公,了解他们的说法。你回去后,若想起任何与案件有关的细节,即刻来告知我们。” 秦朗无奈地点点头,怀着沉重的心情,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刑部。 蒋毅看着秦朗离去的背影,对着刚进屋的刘铭说道:“这案子棘手啊,定国公府施压,证据又不足,可不能冤枉了好人。” 刘铭神情凝重地点点头:“是啊,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那卖艺爷孙俩,或者找到更有力的证据,才能还这案子一个公道。” 两人望着远方,陷入了沉思,一场与时间和权势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秦朗回到狱房,心乱如麻。那刑部侍郎蒋毅的话如重锤般敲击在他心头,他深知,自己必须有所行动,而能帮他理清头绪的,或许只有翠云楼的沈如烟。 秦朗唤来平日里还算和善的狱卒,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递了过去,低声说道:“这位大哥,麻烦您走一趟翠云楼,找那里的花魁沈如烟,就说我秦朗有事与她相商,务必请她来一趟。” 狱卒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看了看手中的碎银,又瞧了瞧秦朗焦急的神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将碎银收入怀中,说道:“行吧,秦公子,我这就去跑一趟。但那翠云楼是个热闹地儿,能不能找着人,我可不敢保证。” 秦朗忙不迭地说道:“有劳大哥了,只要您帮我把话带到就行。” 狱卒转身离开,秦朗在狭小的牢房内来回踱步,满心焦虑地等待着消息。 秦朗深知沈如烟并非寻常女子,她虽身处翠云楼这烟花之地,却聪慧过人,消息灵通,结交了不少达官显贵,对都城内的各方势力与隐秘之事知晓颇多。秦朗与她相识已久,深知她或许能在这困境中为自己指点迷津。 翠云楼内,丝竹声悠扬,红烛摇曳,宾客们在欢声笑语中推杯换盏。沈如烟身着一袭淡粉色绫罗裙,腰间束着同色丝带,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 这时,贴身丫鬟匆匆来到她身边,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沈如烟听闻是狱卒来报秦朗找她有事相商,原本巧笑嫣然的面容瞬间变得凝重。 沈如烟深知,秦朗若非遇到极为棘手之事,绝不会在狱中传信于她。她心急如焚,快步走出翠云楼。楼外,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多时。她登上马车,急切地对车夫说道:“快,去牢狱!” 马车在都城的街道上疾驰,车窗外的景物飞速掠过。沈如烟坐在车内,心中思绪万千。 沈如烟想起与秦朗过往的种种交集,秦朗为人正直,行事磊落,此次入狱想必遭遇了极大的冤屈。而这背后牵扯到定国公府,情况必定错综复杂。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在牢狱外。沈如烟付了车钱,匆匆走向牢狱大门。她向狱卒表明来意,狱卒在确认身份后,领着她穿过阴暗潮湿的走廊,朝秦朗的牢房走去。 沈如烟的心跳愈发急促,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难题,但她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帮秦朗度过这难关。 秦朗这边,几个时辰后,狱卒终于回来了,一脸疲惫地对秦朗说道:“秦公子,那沈姑娘听闻你的消息,说定会想办法过来。但您也知道,这翠云楼离得远,她又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出门也得找个合适的由头,您且耐心等着吧。” 秦朗心中稍安,拱手谢道:“多谢大哥,若沈姑娘能来,我定不会忘了您的帮忙。” 秦朗重新坐回床边,眼睛紧紧盯着牢门,仿佛下一刻沈如烟就能出现。他深知,自己的命运或许就系在即将到来的这场与沈如烟的会面之上,只盼她能带来解开谜团的关键线索,助自己摆脱这牢狱之灾。 第124章 下落 京城一处偏僻的房屋内,光线从破旧的窗棂间斑驳地洒下,灰尘在微光中肆意飞舞。卖艺的爷孙俩被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四周的墙壁仿佛都在压迫着他们的呼吸。 爷爷坐在角落,满脸的皱纹写满了沧桑与忧虑。他看着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的孙女,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囡囡别怕,爷爷在这儿呢。” 孙女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带着哭腔说道:“爷爷,我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儿?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呀?” 爷爷长叹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愤怒,缓缓说道:“囡囡,咱们是被坏人盯上了。还记得在酒楼那天吗?那位公子爷对囡囡动手动脚,秦公子出来阻拦,结果就得罪了有权有势的人。他们怕囡囡出去给秦公子作证,所以就把咱们关在这儿了。” 孙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那秦公子会有危险吗?我们不能帮帮他吗?” 爷爷轻轻抚摸着孙女的头,说道:“秦公子是个好人呐,可那些人太坏了。咱们现在自身难保,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只希望老天开眼,能让秦公子躲过这一劫。” 沉默片刻,爷爷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他低声说道:“囡囡,咱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等有机会,爷爷一定想办法带你出去,然后去给秦公子作证,不能让好人蒙冤。” 孙女握紧小拳头,说道:“嗯,爷爷,囡囡听你的。我们一定能出去帮秦公子的。” 爷孙俩相互依偎着,在这黑暗的房间里,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期盼着能早日摆脱困境,为秦朗洗清冤屈。 在五皇子陈睿骁那奢华的府邸内,雕梁画栋,烛光摇曳。陈睿骁身着一袭华丽锦袍,慵懒地斜靠在榻上,眼神中透着算计与阴鸷。 “都安排好了吗?”陈睿骁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身旁的亲信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道:“殿下,都安排好了。那卖艺的爷孙俩已经被关得妥妥当当,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陈睿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没有证人,这秦朗这次可算是在劫难逃了。定国公府那边对他可是恨得牙痒痒,他肯定要受到惩罚。哼,到时候他颜面扫地,在这京城之中,再无立足之地。” 亲信附和道:“殿下这一招实在是高明。秦朗一旦失势,必定孤立无援。” 陈睿骁坐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接着说道:“等他在最艰难的时候,本皇子再出手相助。他必定对本皇子感恩戴德,还不乖乖就范,为我所用?” 亲信谄媚地笑着,“殿下英明,如此一来,又能为殿下招揽一位可用之才。” 陈睿骁靠回榻上,闭上眼睛,似乎已经看到秦朗对自己俯首称臣的画面,“这京城的局势,终究还是要掌握在本皇子手中。此次借定国公府之手打压秦朗,不过是第一步棋罢了。” 在这看似平静的府邸中,一场围绕着权力与阴谋的棋局正在悄然展开,而秦朗,已然成为五皇子棋盘上的一枚关键棋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卷入这波谲云诡的漩涡之中。 牢狱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秦朗看到沈如烟在狱卒的带领下匆匆赶来,心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 沈如烟快步走到牢房前,看着秦朗憔悴的面容,眼中满是心疼与关切:“秦郎,你受苦了。”秦朗苦笑一声,说道:“如烟,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跟你说一遍,希望你能帮我。” 秦朗深吸一口气,缓缓将酒楼冲突的前因后果,包括定国公府的施压、刑部侍郎蒋毅提到的案件因缺少关键证人而陷入困境等情况,一一向沈如烟详细道来。 沈如烟眉头紧锁,静静地听着,心中对这复杂的局势也感到震惊。 秦朗说完后,目光恳切地看着沈如烟:“如烟,现在能证明我清白的关键,就是找到那卖艺的爷孙俩。他们目睹了整个过程,只要他们出面作证,我或许就能摆脱这牢狱之灾。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你人脉广泛,消息灵通,有可能找到他们。” 沈如烟咬了咬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秦郎,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寻找他们的下落。只是这京城之大,人海茫茫,想要找到他们并非易事。但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弃。” 秦朗感激地看着沈如烟:“如烟,若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麻烦你。此事太过危险,若有任何不妥,你千万不要勉强,我不能再连累你。” 沈如烟微微一笑,眼中透着坚定:“秦郎,你我相识已久,不必说这些见外的话。你是正义之举,我怎能坐视不理。我定会小心行事,一有消息,立刻来告知你。” 说罢,沈如烟便匆匆离去,她深知时间紧迫,必须争分夺秒,在这错综复杂的京城中,寻找那对卖艺爷孙的踪迹,为秦朗的清白而努力。 京城,在太子府那庄严肃穆的书房内,檀香袅袅,烛火摇曳。太子陈睿霆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头戴紫金冠,正坐在书桌前,翻阅着手中的书卷。看似悠然,实则心中思绪万千,对朝堂局势时刻关注。 “最近五弟在干嘛呢?”陈睿霆头也不抬,轻声问道,声音虽轻,却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严。 他身旁的亲信立刻恭敬地俯身回答:“殿下,五皇子近来一直在关注有关秦朗的案子。似乎在这案子里做了不少手脚,想借此打压秦朗。” 陈睿霆听闻,手中的书卷微微一顿,随后缓缓放下,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秦朗的案子他也略有耳闻,本是一桩酒楼冲突引发的案件,却因定国公府的介入而变得错综复杂。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陈睿霆低声喃喃道,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他深知五皇子野心勃勃,一直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凡是五皇子想打压的人,或许都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况且,我与秦朗的父亲秦明也曾相识。当年朝堂之上,秦明为人刚正,与我也算有些交情。如今他儿子落难,我若能帮上一把,也算结个善缘。”陈睿霆缓缓起身,在书房内踱步。 亲信微微点头,说道:“殿下英明。秦朗若能因此对殿下感恩戴德,日后必能为殿下所用。只是这案子定国公府盯得紧,五皇子又在背后搅局,想要帮秦朗,恐怕不易。” 陈睿霆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去暗中调查一下这案子的关键证人,那对卖艺的爷孙俩。若能找到他们,让他们出面作证,秦朗的罪名或许就能洗脱。记住,此事要做得隐秘,不能让五弟和定国公府查觉。” 亲信领命道:“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办。” 陈睿霆看着亲信离去的背影,目光坚定。在这风云变幻的朝堂之上,每一次的决策都关乎着未来的走向。他希望通过帮助秦朗,不仅能为自己增添一份助力,更能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占据有利的位置。 第125章 行动 沈如烟匆匆返回翠云楼,往日的温婉笑意已被凝重神色取代。踏入自己那布置精巧的闺房,她轻唤一声:“秋菊!” 秋菊闻声,如飞燕般轻盈地从内室走出,见沈如烟面色严肃,忙问道:“小姐,出什么事了?” 沈如烟在黄花梨木椅上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说道:“秋菊,你立刻通知下去,让咱们翠云楼的眼线都动起来。去查一下那天在悦来居卖艺的爷孙俩的行踪。这两人至关重要,关乎着秦郎的清白。” 秋菊微微点头,心领神会。翠云楼表面是风月场所,实则因沈如烟善于经营,暗中编织了一张庞大的消息网,眼线遍布京城各处。 沈如烟接着说道:“还有,密切盯着定国公府和五皇子府上形迹可疑之人。此次事件背后,这两方势力搅和颇深。若发现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秋菊面露难色,犹豫道:“姑娘,定国公府和五皇子府可不是好惹的。咱们贸然盯着,万一被发现……” 沈如烟目光坚定,抬手打断秋菊的话:“我知道此事危险,但为了帮秦郎,咱们必须冒险一试。你去告诉兄弟们,小心行事,若能顺利完成,必有重赏。若真出了事,我沈如烟也绝不会弃他们不顾。” 秋菊见沈如烟心意已决,不再多言,坚定地应道:“是,小姐,我这就去安排。”说罢,转身疾步而去,执行沈如烟交代的任务。 沈如烟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楼下繁华却暗藏玄机的京城街道,心中默默祈祷。希望翠云楼的眼线们能顺利找到那对爷孙的下落,也盼着能从定国公府和五皇子府的动向中,寻得一丝帮助秦朗的契机。 秦府,庭院深深,雕栏玉砌间透着一股沉稳大气。主母王氏端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面容端庄,神色却难掩忧虑。 管家匆匆走进厅内,恭敬地向王氏行礼后,低声汇报着秦朗的情况:“夫人,二少爷在狱中情况不容乐观。如今案件僵持,关键在于缺少能证明少爷清白的证人,那对卖艺的爷孙俩不知去向,如果不能找到那爷孙两为二少爷证明清白,恐怕会受到惩罚。有损咱们秦府的颜面。” 王氏听闻,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与决然。她轻轻拍了下扶手,说道:“想尽一切办法,务必找到那对卖艺的爷孙。动用府里所有能调动的人脉和资源,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管家面露难色,说道:“夫人,京城人海茫茫,这寻找起来谈何容易。而且,听闻此事背后似乎有定国公府和五皇子插手,咱们贸然寻找,恐怕会招来麻烦。” 王氏目光如炬,直视管家,严肃地说道:“我不管背后是谁在搞鬼。朗儿是我秦家的人,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他蒙冤受苦。定国公府和五皇子又如何?咱们秦府行得正坐得端,为了朗儿,哪怕与他们对上,也绝不能退缩。” 管家见王氏态度坚决,不敢再多言,连忙应道:“是,夫人,老奴这就去安排。” 王氏看着管家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朗儿,你一定要撑住。母亲定会想尽办法救你出来。” 在定国公府那气势恢宏的书房内,檀木熏香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定国公赵武身着一袭玄色锦袍,面色凝重地坐在书桌后,眼神中透着威严与疑惑。赵承乾匆匆走进书房,看到祖父一脸严肃,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承乾,那卖艺的爷孙俩失踪一事,是不是你所为?”赵武开门见山,目光如炬地盯着赵承乾。赵承乾一愣,赶忙躬身说道:“祖父,孙儿冤枉啊!此事真不是孙儿做的。孙儿醒来后,听闻那爷孙失踪,也是一头雾水。” 赵武眉头紧皱,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沉思。原本以为是一场简单的酒楼殴打事件,想借此机会给秦朗一个教训,可如今那关键证人失踪,事情愈发复杂起来。 “不是你,那会是谁?难道是秦朗那边的人藏起了他们?可秦朗如今还在狱中,似乎也没这个能力。”赵武自言自语道。 赵承乾一脸茫然,说道:“祖父,孙儿也想不明白。但孙儿猜测,此事背后或许另有隐情,说不定还有其他势力在暗中搅局。” 赵武微微点头,“看来这案子没那么简单了。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我们都不能让那对爷孙出来作证。否则,我们定国公府的颜面何存?” 赵承乾连忙应道:“祖父放心,孙儿定会派人加紧寻找那爷孙俩的下落,绝不让他们有机会为秦朗作证。” 赵武挥了挥手,示意赵承乾退下。 赵承乾离开后,定国公独自坐在书房,望着窗外的花园,心中暗自思忖,这错综复杂的局面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阴谋?他必须尽快找出幕后黑手,掌控局势,绝不能让定国公府陷入被动。 在七公主陈容烟那精致典雅的宫殿内,阳光洒在五彩斑斓的地毯上。 陈容烟身着一袭鹅黄色宫装,头戴珠翠,正慵懒地坐在贵妃榻上,听着侍女的汇报。 “公主,秦朗的案子有了新情况。那能证明他清白的卖艺爷孙失踪了,各方都在寻找他们的下落。”侍女轻声说道。 陈容烟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瞬间变得专注起来,她微微坐起,柳眉微蹙:“竟有此事?这案子越来越有意思了。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也加入寻找的队伍。” 侍女面露难色:“公主,这秦朗不过是个庶子,为他的事如此大费周章,会不会……” 陈容烟抬手打断侍女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懂什么?这秦朗背后牵扯到定国公府和五皇子,说不定还暗藏着其他势力的博弈。本公主倒要看看,这背后到底有什么猫腻。再者,若能借此机会卖秦朗一个人情,说不定日后能为我所用。” 侍女赶忙应道:“是,公主英明。” 陈容烟靠回榻上,眼神变得坚定:“告诉咱们的人,务必仔细寻找,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旦有消息,即刻来报。” 侍女领命而去,七公主望着窗外的宫墙,心中暗自思量。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斗争和朝堂纷争中,每一个事件都可能成为她扩充势力、巩固地位的契机。她期待着能从这秦朗的案子中,找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第126章 狱中题诗 在狱中,秦朗梳理了一遍前因后果。反复回想这飞来横祸的前因后果,越想越气。无处发泄,他在牢房中寻得一块尖锐的石头,在墙壁上刻下一首前世自己喜欢的诗:《狱中题壁》“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谭嗣同) 秦朗刻完诗后,仿佛将心中所有的愤懑都倾注在了这字里行间。他无力地靠在墙上,望着那首诗,眼神中既有悲愤,又有一丝对正义的期许。 这一幕,恰好被一位名叫李三的狱卒看到。李三本就心地善良,对秦朗的遭遇颇为同情。他见秦朗所题之诗,心中更是涌起一股敬佩之情。于是,在换班之后,李三忍不住将秦朗题诗之事讲给了几位相熟的朋友听。 就这样,消息如涟漪般迅速传开,很快便在京城中引发了热议。百姓们听闻秦朗狱中题诗,从诗中感受到他的浩然正气与冤屈,纷纷认为秦朗是清白的。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谈论此事,而案发地点悦来居更是议论的焦点。 悦来居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一张靠窗的桌子旁,几个商贾模样的人正低声交谈。其中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头说道:“那天我就在悦来居,亲眼看到是赵承乾那小子欺人太甚,强抢良家女子,秦公子只是看不惯出手阻拦罢了。” 旁边一个年轻后生附和道:“是啊,秦公子做的是正义之事,怎能被定国公府如此陷害。” 然而,话音刚落,众人便陷入了沉默。一想到定国公府的权势,大家都不禁心生畏惧。 定国公手握重兵,在朝中势力庞大,得罪了他,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这时,一位老者长叹一声,说道:“唉,公道自在人心,可这权势压人,又有谁敢站出来为秦公子作证呢?”众人面面相觑,皆无奈地摇头。 与此同时,在定国公府中,赵承乾听闻秦朗题诗之事在京城传开,还引发了民众对秦朗的同情,顿时暴跳如雷。 他对定国公赵武说道:“爷爷,这秦朗如此胆大,在狱中还敢题诗蛊惑人心。如今满城都在说他的好话,这对咱们不利啊。” 赵武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冷哼一声道:“一群无知百姓,能翻起什么浪来。不过,也不能任由他们这般议论,得想个法子压压这事儿。” 于是,定国公府开始暗中施压,威胁那些议论此事的百姓。一时间,京城中人心惶惶,原本为秦朗鸣不平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这日,乾元殿内,气氛凝重。 皇帝陈清然端坐在龙椅之上,身着绣有金龙的明黄色龙袍,头戴冕旒,神色威严。 殿下,大理寺少卿刘铭与刑部侍郎蒋毅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向皇帝汇报这桩棘手案件。 刘铭率先开口,声音中满是无奈与焦急:“陛下,秦朗一案,如今陷入僵局。那涉案的卖艺爷孙,不知何时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大理寺上下倾尽全力搜寻,却毫无头绪。” 蒋毅紧接着补充道:“陛下,刑部亦是如此,已加派人手在京城内外、水陆要道严密盘查,甚至悬赏重金征集线索,可至今仍未寻得二人踪迹。这案件因关键人失踪,无法推进,实在难以结案。” 陈清然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冷冷说道:“朗朗乾坤,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两个大活人怎会凭空消失?这背后莫非有人蓄意为之?”刘铭赶忙回禀:“陛下,此事已然引发各方关注。市井百姓对此议论纷纷,诸多朝臣也极为关切,朝堂之上弹劾之声不绝于耳。大理寺每日都收到大量问询与催促信件,压力如山啊。” 蒋毅也赶忙附和:“陛下,刑部亦是不堪重负。各级官员日夜操劳,却毫无进展,实在是有负陛下重托。” 陈清然心中明白,此案若不尽快解决,不仅有损朝廷威严,更会引发民怨。他沉思片刻,缓缓说道:“继续加大搜寻力度,务必将这卖艺爷孙找到。若有懈怠,定当严惩不贷!” 退朝后,陈清然回到御书房,心中仍在思索此案。 这时,贴身太监李顾悄然走进来,低声说道:“陛下,听闻那秦朗在狱中题了一首诗,颇为壮烈。” 陈清然心中一动,问道:“哦?是何诗?说来听听。” 李顾清了清嗓子,缓缓念道:“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陈清然反复品味着诗句,心中对秦朗不禁多了几分好奇与赞赏。他心想,一个身陷囹圄之人,竟能有如此豪迈的气魄,实在难得。 东宫之中,太子陈睿霆,听闻秦朗作诗之事,不禁为其才情与气节所打动。 他身着华丽锦袍,手持玉扇,踱步于殿内,问向身旁心腹幕僚李焕:“那卖艺爷孙俩的下落,查得如何了?这二人乃秦朗一案关键,若寻不到,真相难明。” 李焕赶忙躬身,恭敬回道:“殿下,目前倒是有了些许头绪。咱们安插在定国公那边的人传来消息,并未发现有可疑迹象,表明卖艺爷孙应不在定国公的庇护之下。经过一番明察暗访,种种线索指向五皇子那边,看来这背后,怕是五皇子在暗中搅弄风云。” 陈睿霆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五皇子陈睿骁,向来野心勃勃,与他在朝堂上暗自较劲已久。此次秦朗案件,若真与五皇子有关,那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继续深入调查,务必查清五皇子与此事的关联。秦朗一介书生,却能有如此风骨,本太子定要还他一个公道,不能让正义蒙尘。”陈睿霆眼神坚定,语气沉稳地吩咐道。 李焕领命而去,动用各方人脉,在京都的大街小巷展开更为细致的调查。 翠云楼,沈如烟身着一袭淡粉色罗裙,裙摆如流云般飘逸,匆匆回到自己的闺房。她双眸含忧,吩咐身旁的贴身丫鬟秋菊:“秋菊,你速去安排,让咱们平日里交好的那些江湖朋友,加快寻找卖艺爷孙的下落。还有,暗中给狱中送些银子,务必让秦郎少受些苦。” 秋菊面露难色:“小姐,这定国公府势力庞大,咱们贸然插手,恐怕会惹祸上身。” 沈如烟柳眉微蹙,目光坚定:“秦郎为正义挺身而出,如今却蒙冤入狱,咱们怎能坐视不管?钱财乃身外之物,若能救他于水火,又有何惜?至于定国公府,我沈如烟也并非惧怕他们。” 秋菊见自家小姐心意已决,不敢再多言,匆匆领命而去。 沈如烟深知,仅凭翠云楼的力量还远远不够。她略作思忖,决定亲自前往京城的另一处势力——清风寨在京都的联络点。清风寨虽为绿林组织,却一向劫富济贫,与翠云楼素有往来。 第127章 密访谋局 沈如烟精心乔装一番,头戴斗笠,面纱遮面,悄然来到联络点。见到清风寨在京都的负责人王猛,她将秦朗的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并恳请清风寨出手相助。 王猛听完,眉头紧皱:“沈姑娘,这事儿可不容易。定国公府眼线众多,稍有不慎,我们清风寨也会陷入麻烦。” 沈如烟盈盈下拜:“王大哥,如烟深知此事艰难,但秦公子实在冤枉,他的诗作已传遍京都,足见其浩然正气。若能救他,也是为江湖增添一份正义之名。如烟愿以翠云楼之力,助清风寨一臂之力。” 王猛见沈如烟如此执着,心中大为感动,扶起她道:“沈姑娘快快请起,你一番侠义心肠,我王猛若是拒绝,岂不让江湖好汉笑话。好,我这就传信回寨,让兄弟们全力寻找卖艺爷孙。” 沈如烟感激涕零:“王大哥大恩,如烟没齿难忘。” 在沈如烟和清风寨的共同努力下,寻找卖艺爷孙的行动加快了步伐。而此时,秦朗在狱中,虽不知外界为他所做的一切,但他凭借着坚定的信念,等待着真相大白的一天。 京城的夜晚,华灯初上,一片繁华却又暗藏玄机。五皇子陈睿骁身着一袭玄色锦袍,头戴玉冠,在几名侍卫的簇拥下,悄然来到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门前,灯火通明,守卫森严。门房见是五皇子,不敢怠慢,赶忙入内通报。 不一会儿,定国公赵武亲自迎出府门,拱手行礼道:“不知五皇子深夜到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陈睿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还礼道:“定国公客气了,本皇子深夜叨扰,实有要事相商。”说罢,两人一同步入府中。 来到书房,屏退左右后,室内气氛陡然变得凝重。 赵武眉头紧锁,脸上满是疲惫与忧虑。 陈睿骁见状,率先开口道:“定国公,本皇子听闻府上如今为秦朗一案头疼不已,这案子闹得满城风雨,怕是对定国公府声誉不利啊。” 赵武长叹一声,无奈道:“唉,五皇子所言极是。那秦朗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一首诗竟引得京城百姓对他同情有加,如今这案子棘手万分,不知五皇子有何高见?” 陈睿骁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缓缓说道:“本皇子倒是愿意助定国公一臂之力,只是……”他故意停顿,目光落在赵武身上。 赵武心中一动,立刻明白陈睿骁的意思,赶忙说道:“五皇子若能解我定国公府燃眉之急,赵某必定感恩戴德,日后定当唯五皇子马首是瞻。” 陈睿骁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定国公果然爽快。如今之计,需先让那卖艺爷孙永远消失,没了他们作证,秦朗便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本皇子可以动用一些人脉,帮定国公处理此事。” 赵武心中一凛,他深知这是一条狠辣的计策,但此时也顾不了许多,咬牙说道:“一切但凭五皇子安排,赵某全力配合。” 陈睿骁接着说道:“另外,京城舆论汹汹,需得想办法引导一番。定国公在朝中势力庞大,可安排一些官员在朝堂上为府上说话,混淆视听,将水搅浑。” 赵武沉思片刻,说道:“五皇子此计甚妙,只是如此一来,恐怕会引起其他朝臣的不满,甚至可能会惊动皇上。” 陈睿骁冷笑一声:“定国公不必担忧,本皇子自有分寸。皇上那边,本皇子也会设法周旋。只要咱们动作够快,在事情闹大之前将局面控制住,便不会有太大问题。”赵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道:“好,就依五皇子所言。赵某这就去安排朝中官员,至于卖艺爷孙那边,还望五皇子尽快动手。” 陈睿骁站起身来,拍了拍赵崇年的肩膀,说道:“定国公放心,此事包在本皇子身上。咱们携手合作,定能化险为夷。” 说罢,陈睿骁在赵崇年的相送下,离开了定国公府。夜色中,他望着定国公府的大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自盘算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他深知,此次帮助定国公府,既能打压秦朗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又能拉拢定国公,为自己在朝堂上扩充势力,可谓一举两得。 五皇子陈睿骁离去后,定国公府的书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 赵承乾一脸忧虑,看向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定国公赵武,忍不住开口:“爷爷,就这么轻信这陈睿骁?他心思深沉,我怕他别有图谋。” 赵武轻抚胡须,目光深邃,沉吟片刻后说道:“承乾,如今局势紧迫,咱们定国公府因这秦朗一案,已陷入舆论的风口浪尖。陈睿骁此时前来,虽不知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但看他那般笃定的说话模样,那卖艺爷孙俩大概率在他手里。” 赵承乾眉头紧皱,来回踱步,“可万一他借此拿捏我们,让定国公府沦为他争权夺利的棋子,那该如何是好?” 赵武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所以,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把那爷孙俩弄过来,绝不能被陈睿骁摆布。” 赵武起身,缓缓走到书房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在思索着对策。“承乾,你即刻去安排府中最得力的死士,暗中查探陈睿骁将那爷孙俩藏于何处。此事要万分小心,绝不能打草惊蛇,一旦暴露,咱们定国公府与陈睿骁的关系就彻底撕破了,那局面将更加难以收拾。” 赵承乾点头领命,“爷爷放心,我这就去办。只是陈睿骁心思缜密,身边护卫众多,要想从他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弄出来,恐怕不容易。” 赵武转过身,目光坚定地看着赵承乾,“不管有多难,都必须做到。那卖艺爷孙是关键,只要他们在咱们手里,这案子就能按照咱们的意愿来。另外,你再安排些人手,盯着陈睿骁的一举一动,他那边稍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赵承乾应道:“是,爷爷。可万一陈睿骁发现咱们的人在查探他,会不会提前对那爷孙俩下手?” 赵武神色凝重,“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所以,行事要格外谨慎。你挑选的死士,必须是绝对忠诚且身手不凡之人。告诉他们,一旦找到爷孙俩的藏匿之处,先不要轻举妄动,回来汇报后再做定夺。” 赵承乾沉思片刻,说道:“爷爷,咱们是否也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比如在朝堂上加大施压,让刑部尽快结案,给秦朗定罪,如此一来,即便陈睿骁手中握着爷孙俩,也无济于事。” 赵武微微点头,“此计可行。你去联络咱们在朝中的势力,让他们明日上朝时,向刑部施压,就说这秦朗殴打国公府子孙,证据确凿,不应再拖延审判。另外,再安排人在京城散布一些对秦朗不利的言论,混淆视听,将舆论引导回来。” 赵承乾面露难色,“爷爷,如今京城百姓受秦朗那首诗的影响,对他多有同情,想要扭转舆论,恐怕并非易事。” 赵武冷哼一声,“哼,百姓们不过是跟风而已。只要咱们引导得当,再加上一些利益诱惑,不怕他们不改变风向。你去安排些擅长操纵舆论的人,在各大茶楼、酒肆散布消息。” 赵承乾面露担忧,“爷爷,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被人识破,反而会让定国公府陷入更不利的境地。” 赵武眼神坚定,“如今形势危急,不得不冒险一试。只要能尽快给秦朗定罪,解决了这个麻烦,定国公府便能度过此次危机。去吧,按计划行事,一刻都不能耽搁。” 赵承乾深吸一口气,“是,爷爷。孙儿这就去办。”说罢,他转身快步走出书房,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赵武则重新坐回太师椅,目光凝视着烛火,陷入了沉思,心中默默祈祷着这一系列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助定国公府摆脱眼前的困境。 第128章 早朝 第二日清晨,天色未明,大陈王朝的文武百官便身着朝服,手持笏板,神色各异,陆陆续续踏入巍峨的金銮殿。 金銮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在众人脸上,或凝重,或忧虑,或暗藏心机。 皇帝陈清然端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威严,目光扫过殿下群臣,开口道:“众卿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定国公赵武出列,躬身行礼,说道:“陛下,臣有本奏。关于秦朗殴打臣孙赵承乾一案,如今已拖延多日,证据确凿,刑部和大理寺却迟迟未做定夺,还望陛下督促刑部和大理寺尽快结案,以正国法,还臣孙一个公道。” 陈清然微微皱眉,目光投向刑部侍郎,问道:“刑部侍郎,这是怎么回事?” 蒋毅赶忙出列,跪地奏道:“陛下,并非刑部有意拖延。此案关键证人,那卖艺爷孙忽然失踪,致使案件难以推进。臣等日夜搜寻,至今仍无下落,还望陛下恕罪。” 这时,赵武身后的几位官员纷纷附和,“陛下,秦朗公然殴打国公府子孙,此乃大不敬之罪,即便证人失踪,也不能就此轻饶。应以现有证据定罪,以维护朝廷纲纪。” 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一些官员认为应遵循律法,在证人缺失的情况下不可贸然定罪;而另一些与定国公府交好的官员,则力主尽快给秦朗定罪。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之际,五皇子陈睿骁出列,恭敬地说道:“父皇,儿臣以为,律法乃国之根本,定罪需证据确凿。如今关键证人不见踪影,若贸然定罪,恐难服众,还望父皇明察。” 赵武心中一紧,暗自打量陈睿骁,心想这五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昨日还说要帮忙,今日却在朝堂上唱反调。 陈清然微微点头,说道:“五皇子所言有理。刑部,务必加大搜寻力度,尽快找到证人。在此期间,不可草率结案。” 蒋毅领命:“是,陛下。臣定当竭尽全力。” 然而,定国公府的官员岂会轻易罢休。一位官员站出来,高声说道:“陛下,秦朗在狱中题诗,蛊惑人心,煽动百姓,其心可诛。即便证人未到,单凭此等行径,也应予以严惩。” 此言一出,朝堂上再次陷入混乱。一些官员指责秦朗目无王法,竟敢在狱中题诗扰乱民心;而另一些则认为仅凭一首诗定罪,过于牵强。 陈睿骁见状,再次说道:“父皇,秦朗题诗,虽行为不妥,但也不能仅凭此就判定其有罪。或许其中另有隐情,还需彻查。” 陈清然思索片刻,说道:“此事暂且搁置。刑部和大理寺继续寻找证人,务必尽快查明真相。众卿也莫要再为此事争论不休,都退下吧。” 赵武面色阴沉,心中对陈睿骁的行为充满疑惑与不满。早朝散后,群臣纷纷步出金銮殿。宰相苏贺,身着紫袍,头戴乌纱,长须飘飘,迈着沉稳的步伐。他见定国公赵武面色不善,而五皇子陈睿骁则一脸从容,似有深意。略作思忖,苏贺开口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定国公,五皇子,且慢。”苏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久居高位的威严。 赵武与陈睿骁同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苏贺。 赵武拱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愤懑:“宰相大人,您说这秦朗一案,证据摆在眼前,却因那卖艺爷孙失踪,无法定案。刚刚朝堂之上,还有人百般阻拦,实在让人气愤。” 苏贺微微摇头,神色凝重:“定国公,此事绝非表面这般简单。秦朗狱中题诗,能引发京城百姓热议,其中必有隐情。我在朝中多年,深知律法公正的重要性,不可因国公府的身份就贸然定罪。” 陈睿骁在一旁微笑着附和:“宰相大人所言极是,父皇也强调了需证据确凿才能结案,我们做臣子的,自当遵循。” 赵武心中虽不满,但面对苏贺与陈睿骁,也不好发作,只得说道:“可如今那卖艺爷孙不知去向,刑部和大理寺又迟迟无果,这案子要拖到何时?” 苏贺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定国公莫急。寻找证人乃刑部职责所在,他们定会全力以赴。不过,在这期间,我们也应冷静思考,不可被情绪左右。秦朗一个书生,为何会与定国公府产生冲突,背后是否还有其他势力在推波助澜,都值得深究。” 陈睿骁心中一动,苏贺这话似乎意有所指,难道他也察觉到了什么?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宰相大人高见,此事或许另有玄机。说不定有人故意利用这起案件,扰乱朝堂,谋取私利。” 赵武心中暗忖,陈睿骁这话分明是在暗示有人背后操纵,矛头隐隐指向他定国公府。他冷哼一声:“五皇子这话从何说起?我定国公府向来忠心耿耿,一心为朝廷效力,怎能容忍他人如此污蔑?” 苏贺赶忙打圆场:“二位莫要误会。如今最重要的是查明真相,还朝廷一个公正,给百姓一个交代。定国公,您也别太心急,相信刑部定会尽快找到证人,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赵武哼了一声,说道:“希望如此吧。若这案子再无进展,恐怕会引发更多事端。” 苏贺点头表示认同,又看向陈睿骁:“五皇子,您一向聪慧过人,对这案子想必也有自己的见解。不妨与老夫私下交流交流,看看能否为刑部提供些思路。” 陈睿骁笑着应道:“宰相大人客气了,能与大人一同探讨,是我的荣幸。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三人各自心怀心思,又寒暄了几句,便各自散去。苏贺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心中担忧着这起案件背后复杂的势力纠葛,不知会给朝堂带来怎样的动荡。 陈睿骁离开朝堂后,径直回府,刚踏入书房,便唤来最得力的心腹谋士唐山,低声吩咐道:“你即刻前往大牢,面见秦朗。向他表明本皇子的意图,只要他愿意归顺于我,本皇子定能帮他证明清白,还他自由。” 唐山领命,不敢耽搁,匆匆赶到大牢。大牢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狱卒见是五皇子府的人,不敢阻拦,恭恭敬敬地领着来到秦朗的牢房前。 第129章 牢中诱降 秦朗正靠在墙角,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双眼。他看到唐山身着华丽锦袍,气度不凡,身后还跟着狱卒,心中便猜到几分。 唐山打量着秦朗,只见他虽身处牢狱,面容憔悴,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坚毅。 唐山开口道:“阁下想必就是秦朗。我乃五皇子府谋士唐山,今日奉五皇子之命而来。” 秦朗微微挑眉,平静地问道:“五皇子有何事要找我这阶下囚?” 唐山微微一笑,说道:“秦公子,实不相瞒,五皇子听闻你的遭遇,颇为同情。如今你深陷牢狱,若无人相助,恐难翻身。五皇子爱惜人才,只要你愿意归顺于他,为他效力,五皇子定有办法帮你证明清白,还你自由之身。” 秦朗心中冷笑,他早已料到这背后可能存在的权谋争斗。 缓缓站起身,直视着唐山的眼睛,说道:“多谢五皇子美意。只是秦某行事,只求问心无愧。我本就是被冤枉的,真相自会大白,无需他人施舍。若为了脱身而随意依附他人,那与那些陷害我的人又有何区别?” 唐山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秦朗会如此回答。 劝说道:“秦公子,你莫要固执。这朝堂之上,权势为尊。若无强大的势力庇护,你如何能斗得过定国公府?五皇子乃当今圣上宠爱的皇子,前途无量,跟着五皇子,日后定能飞黄腾达。” 秦朗神色坚定,毫不退缩:“我秦朗虽只是一介书生,却也懂得何为正义,何为尊严。我不会为了一时的解脱,而丧失自己的本心。烦请唐先生转告五皇子,秦某心领了,但此事恕我难以从命。” 唐山见秦朗态度坚决,知道再劝也无用,无奈地叹了口气:“秦公子,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这或许是你唯一的机会,莫要错失。”说罢,他带着狱卒,转身离开。 秦朗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索。他明白,自己这一案已经卷入了朝堂的权力斗争之中,但他不愿被当作棋子随意摆弄。他坚信,只要坚持正义,总有一天能洗清冤屈。 而此时,陈睿骁在府中,正等待着李谋的回复,他也没想到,秦朗竟如此不识抬举,这让他心中对秦朗又多了几分忌惮与好奇。 京城深处,在一处被重重护卫环绕的府邸地下,有一间密不透风的密室。密室中烛火摇曳,昏黄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诡异的光影。 一位身着黑色锦袍,头戴兜帽,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正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目光如炬地盯着站在身前的手下。 “秦朗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神秘人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仿佛来自幽深的谷底。 手下立刻单膝跪地,恭敬地回应:“主人,已经查得明明白白。那卖艺爷孙的下落现已探明,只是情况有些棘手,他们如今在五皇子的掌控之中。想要把人救出来,着实困难重重。” 神秘人眉头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五皇子?哼,他倒是动作迅速。说说,五皇子与这事儿还有什么牵扯?” 手下身子一凛,连忙说道:“主人,据可靠消息,五皇子日前深夜秘密拜访了定国公府。二人在书房密谈许久,商议的正是秦朗一案。五皇子向定国公表示愿意助其一臂之力,帮定国公解决秦朗这个麻烦,但前提是定国公得有所表示。”神秘人轻轻摩挲着座椅的扶手,沉吟道:“看来五皇子这是想借机拉拢定国公,扩充自己的势力。那定国公那边呢,他怎么说?” “定国公赵武急于解决此事,自是满口应承。他们打算让卖艺爷孙彻底消失,让秦朗无从翻案。同时,定国公安排了人手在朝堂施压,要求刑部尽快给秦朗定罪。”手下有条不紊地汇报着。 神秘人冷笑一声,“定国公还真是慌了神,病急乱投医。除了他们,还有哪些人在打这卖艺爷孙的主意?” 手下赶忙回道:“刑部和大理寺明面上在全力搜寻卖艺爷孙的下落,毕竟这关乎案件能否顺利审结。另外,听闻宰相苏贺也对这案子有所关注,似乎私下里也派人在调查。定国公府更是安排了大量人手,暗中追查爷孙俩的行踪,想先一步掌控局面。还有一些江湖势力也在找,想来是翠云楼出面了,听说秦朗和翠云楼花魁沈如烟关系匪浅。” 神秘人沉思片刻,缓缓站起身来,在密室中踱步,“这局势倒是越发有趣了。五皇子手握卖艺爷孙,必定会借此大做文章。苏贺老谋深算,他的介入也会让事情更加复杂。至于那些江湖人士,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突然,神秘人停下脚步,目光坚定地看向手下,“想办法把卖艺爷孙救出来,这两人至关重要。五皇子那边戒备森严,不可硬来,需从长计议,制定周密的计划。一旦成功救出,这棋局的主动权便在我们手中。” 手无声息地把人救出来,谈何容易。而且,一旦行动暴露,五皇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神秘人冷哼一声,“我当然知道不易。但这是我们掌控局势的关键一步,必须要做。你去联络暗影堂的人,让他们协助你。记住,此事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绝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 手下咬咬牙,点头道:“是,主人。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神秘人重新坐回椅子,挥了挥手,“去吧,密切关注各方动向,有任何消息,立刻向我汇报。” 手下再次单膝跪地,随后起身,快步离开了密室。密室中,只剩下神秘人独自陷入沉思,烛火的光影在他脸上闪烁,映出他那深不可测的神情。 在京城一隅的秦府,古朴而宁静的氛围被一则消息打破。 主母王氏端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面色凝重,听着情,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敲在王氏心上。 “夫人,如今还有一事。五皇子派人去狱中拉拢少爷,只要少爷愿意归顺,就帮他证明清白。可少爷拒绝了。”管事说道。 王氏听闻,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担忧。欣慰的是儿子坚守本心,不随波逐流;担忧的是,如此一来,五皇子那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秦朗在狱中会不会因此遭受更多磨难。 “这孩子,性子太倔了。可他做得对,咱们秦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也不能为了一时的解脱就攀附权贵,丧失气节。”王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夫人,现在该怎么办?少爷在狱中受苦,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啊。”管事焦急地问道。 王氏思索片刻,说道:“现在老爷不在家,此事需从长计议。另外,多准备些银子,暗中给狱卒送去,务必让朗儿在狱中少受些苦。还有,留意京城的动静,一有关于朗儿案件的消息,立刻来报。” “是,夫人,小的这就去办。”管事匆匆退下,留下王氏一人在厅中。她望着厅外的天空,心中默默祈祷,希望秦朗能平安无事,早日沉冤得雪。 第130章 散布谣言 京都最奢华的翠云楼里,轻纱曼舞,茶香袅袅。沈如烟斜倚在雕花窗棂旁的贵妃榻上,手中团扇轻摇,眉眼间透着几分忧虑。 丫鬟秋菊匆匆走进内室,神色凝重,“扑通”一声跪地,急切说道:“小姐,打听到了,那卖艺爷孙被五皇子关押在城郊别苑,看守极为森严,想要救出来,怕是难如登天。” 沈如烟手中团扇一顿,柳眉紧蹙,“五皇子此举定有深意,无端插手此案,背后恐有更大阴谋。” 沈如烟深知,五皇子在朝中野心勃勃,一直觊觎皇位,此次介入秦朗案件,恐怕不只是为了袒护定国公那么简单。 她起身,在房中踱步,思索良久后,对秋菊说道:“秋菊,你速去联系咱们在江湖中的线人,让他们帮忙打探那城郊别苑的详细布局,包括守卫换岗时间、暗哨分布等,越详细越好。同时,再去狱中告知秦朗,让他稳住心神,我们定会想办法救他。” 秋菊领命而去,不多时,带来了江湖线人的消息。城郊别苑乃是五皇子的秘密据点,四周高墙环绕,墙外设有陷阱与暗哨,内部守卫皆是精挑细选的高手,换岗时间毫无规律可循。 沈如烟陷入沉思,如此严密的防守,强攻显然不行,只能智取。她想到了自己的好友苏逸,此人足智多谋,且在江湖中颇有威望,或许能想出良策。 沈如烟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往苏逸处。苏逸收到信后,立刻快马赶来京都,与沈如烟在翠云楼密会。 苏逸听完情况后,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若想救人,需先分散五皇子注意力。五皇子近日正与太子争权,我们可设法在翠云楼散布五皇子的谣言,让五皇子无暇顾及城郊别苑。同时,我联络江湖义士,伪装成送菜的、做工的,分批潜入别苑附近,寻机而动。” 沈如烟点头称是,两人立刻开始分头行动。 沈如烟端坐在黄花梨木桌前,手中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脑海中思绪飞转。良久,她眼神一凛,唤来丫鬟秋菊。 秋菊伶俐乖巧,深知小姐心思,不等沈如烟开口,便轻声说道:“小姐,可是想到了应对之策?” 沈如烟微微点头,“秋菊,你去将翠云楼的老鸨唤来,我有要事相商。” 秋菊领命而去,不多时,老鸨匆匆赶来,恭敬地站在一旁,“小姐,不知有何吩咐?” 沈如烟起身,缓缓走到窗前,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道:“妈妈,我要你在翠云楼内散布一些关于五皇子的谣言。” 老鸨听闻,脸色微变,面露难色,“沈小姐,这……散布谣言恐生事端,万一被五皇子知晓,翠云楼怕是……” 沈如烟转身,目光坚定地看着掌柜,“我自然知晓其中风险,但此事关乎正义,不得不为。你只需如此这般……”她凑近老鸨,低声细语,将计划和盘托出。 老鸨起初还有些犹豫,但在沈如烟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下,最终点头应下。 很快,翠云楼内便传出各种关于五皇子的风言风语。 有人说五皇子暗中勾结外敌,意图谋反;有人说五皇子强抢民女,无恶不作。这些谣言如瘟疫般在翠云楼内迅速蔓延,往来的食客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位身着锦袍的富商,喝了口酒,摇头晃脑地说道:“没想到五皇子竟是这般人物,平日里看着倒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旁边一位书生模样的人附和道:“是啊,这事儿若属实,那可真是皇室之耻,百姓之祸。”谣言越传越广,不仅在翠云楼内,整个京都城都渐渐听闻了这些传闻。 街头巷尾,人们茶余饭后都在谈论五皇子的“恶行”。一些原本对五皇子心怀不满的官员,也开始在朝堂上旁敲侧击,试探皇帝的态度。 陈睿骁得知此事后,暴跳如雷。他深知这些谣言若不及时遏制,必将对自己的声誉和未来的大业造成严重影响。他立刻派人彻查谣言源头,很快便锁定了翠云楼。 陈睿骁的亲信带着一队侍卫气势汹汹地来到翠云楼,质问掌柜。 老鸨佯装惶恐,按照沈如烟事先教他的话说:“大人,小店实在不知这些谣言从何而起,每日往来客人众多,小人也无从查起啊。” 亲信见老鸨一问三不知,怒而拔剑,“若查不出源头,我便拆了这翠云楼!” 就在局势紧张之时,沈如烟从楼上款步而下,仪态万千。她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大人,何必动怒。翠云楼一向本本分分做生意,这些谣言想必是有人故意为之,企图扰乱京都安宁。大人若信得过我,容我几日时间,定帮大人查出造谣之人。” 亲信上下打量沈如烟,见她气质不凡,不似寻常女子,心中虽有疑虑,但也不好当场发作。“沈小姐,此事非同小可,若查不出,翠云楼和你都脱不了干系!”言罢,带着侍卫离去。 沈如烟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神坚定。她深知,此举已彻底激怒五皇子,但为了救出秦朗,为了正义,她已没有退路。接下来,她必须加快后续计划的实施,与五皇子展开一场更为激烈的较量。 天色未明,熹微的晨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在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众臣身着朝服,神色各异,分列两旁。今日的早朝,似乎隐隐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息。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皇帝陈清然威严地步入朝堂,坐上龙椅。 众臣纷纷跪地行礼,高呼万岁。礼毕,例行的奏事环节开始,然而,今日的气氛却显得格外压抑。 这时,太子党的一位大臣站了出来,此人乃是兵部侍郎,平日里与太子交情匪浅。 他恭敬地向皇帝行了一礼,朗声道:“陛下,近日京城内流言四起,听闻诸多关乎五皇子的不轨传言,说五皇子暗中勾结外敌,意图谋反,又强抢民女,恶行累累。此等谣言若不加以彻查,恐扰了京城百姓之心,更损我皇室威严。”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众人交头接耳,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五皇子陈睿骁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怒目圆睁,向前跨出一步,大声反驳道:“父皇,这分明是有人蓄意造谣,恶意中伤本王!儿臣一心为我朝社稷,对父皇忠心耿耿,怎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想必是有人心怀不轨,妄图借此污蔑儿臣,扰乱朝堂。” 太子党见状,又有几位大臣站了出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着兵部侍郎。 “陛下,五皇子近日行事确实多有可疑之处,还望陛下明察。” “是啊,陛下,谣言虽不可轻信,但也不可全然无视,需彻查以正视听。” 陈睿骁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太子党众人,怒喝道:“你们这群小人,为了一己私利,竟使出如此下作手段。本王若有半点不轨之心,天诛地灭!” 太子党众人毫不示弱,继续发难,双方言辞激烈,争吵之声在朝堂内回荡。一时间,朝堂秩序大乱,众臣分成两派,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第131章 开始行动 陈清然坐在龙椅上,脸色愈发阴沉。他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椅扶手,怒喝道:“够了!朝堂之上,成何体统!”这一声怒喝,如惊雷般在朝堂上炸响,争吵声戛然而止,众臣纷纷跪地,大气都不敢出。 陈清然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沉声道:“在朕的朝堂之上,竟因几句谣言吵得不可开交。成何体统!谣言之事,不可轻信,亦不可忽视。朕命大理寺卿即刻着手彻查,务必查明真相,给朕一个交代。若有人故意造谣生事,扰乱朝堂,朕定不轻饶!” 大理寺卿赶忙出列,跪地领命:“臣遵旨!” 陈清然又看向陈睿骁,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五皇子,你也需谨言慎行,莫要让朕听到更多不利于你的传言。” 陈睿骁心中虽有不甘,但也只能跪地应道:“儿臣遵旨。” 陈清然扫视众人,缓缓说道:“都起来吧。今日之事,朕不希望再有下次。众卿当以国事为重,莫要为了私利,扰乱朝堂,误了我朝大业。” 众臣纷纷谢恩,朝堂上渐渐恢复了平静,但这场风波,显然才刚刚开始。 陈睿骁怒发冲冠地回到王府,一脚踹开书房的门,吓得门口的小厮脸色煞白,赶紧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书房中央,猛地将手中的朝笏狠狠砸在地上,那精致的玉笏瞬间断成两截。“欺人太甚!这群太子党的狗东西,竟敢在朝堂之上如此污蔑本王!”陈睿骁气得浑身发抖,双眼通红,犹如一头发怒的狮子。 一旁的谋士唐山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劝道:“殿下息怒,太子党此举显然是蓄谋已久,意在打压殿下您的势力。此时您若气坏了身子,正中他们下怀。” 陈睿骁猛地转身,瞪着唐山,吼道:“息怒?你让本王如何息怒!他们编造如此荒谬的谣言,朝堂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么多耳朵听着,本王的声誉已然受损。这口气,本王咽不下去!” 唐山深知五皇子此刻的愤怒,不敢再多言,只是低头沉思。 陈睿骁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太子党众人。 过了好一会儿,唐山抬起头,说道:“殿下,当务之急,我们需想办法应对。大理寺那边虽奉命彻查,但太子党必然也会在其中做手脚,试图坐实这些谣言。” 陈睿骁停下脚步,目光凶狠地说:“哼,他们以为编造些谣言就能扳倒本王?没那么容易!唐山,你立刻去查,这谣言到底从何而起,本王要揪出背后的主谋。还有,联系我们在朝中的势力,让他们做好准备,与太子党周旋到底。” 唐山连忙点头,“殿下放心,属下这就去办。不过,依属下看,这谣言传播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广,背后或许还有其他人推波助澜。” 五皇子冷哼一声,“不管是谁,敢与本王作对,本王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握紧的拳头因用力而指节泛白。 唐山不敢再多劝,只能领命而去。 陈睿骁独自一人站在书房中央,望着地上断成两截的朝笏,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在京都的上空。白日里的喧嚣渐渐褪去,这座繁华的都城在夜色中陷入一种别样的静谧。然而,在翠云楼的一处偏僻庭院内,却是灯火通明,人影攒动。 沈如烟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身姿矫健,宛如夜中的精灵。她神情专注,有条不紊地向身边的人布置着任务。周围站着的,皆是她精心挑选的心腹,有擅长轻功的江湖高手,也有心思缜密的谋士。“张叔,你带领一队人,趁着夜色潜入五皇子关押卖艺爷孙的城郊别苑。务必小心行事,摸清那里的守卫换岗规律,以及爷孙俩被关押的具体位置。但记住,不可轻举妄动,一旦暴露,立刻撤离。”沈如烟看向一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此人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客,对沈如烟忠心耿耿。 张叔抱拳领命,“小姐放心,张某定不辱使命。”说罢,带着一队黑衣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沈如烟又看向一位清瘦的书生模样的人,“李兄,你负责联络京都内其他正义之士。将五皇子的恶行以及他对秦朗案件的干预告知他们,邀他们一同助力此事。但要注意保密,不可让五皇子的人察觉。” 李兄点头,“沈姑娘放心,李某人脉还算广,定会召集到足够的人手。” 安排完这些,沈如烟转身对剩下的人说道:“我们其他人在翠云楼随时待命。一旦张叔那边传来消息,我们便立刻展开营救行动。大家务必保持警惕,此次行动关乎秦朗的安危,也关乎正义能否伸张,不容有失。” 众人齐声应道:“谨遵小姐吩咐!” 此时,夜更深了,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仿佛也在为这场秘密行动提供掩护。沈如烟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默默祈祷着一切顺利。她深知,五皇子绝非善类,此次行动必定困难重重,但为了心中的正义,她已下定决心,哪怕前方荆棘密布,也绝不退缩。 京城的夜幕宛如一块厚重的黑布,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土地之上。在这座看似平静的城市地下,隐匿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一间密室中,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肆意舞动,将室内之人的身影拉得扭曲而诡异。 一个浑身散发着神秘气息的人,正端坐在密室的主位上,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睛。 下方,一名黑衣人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地汇报着:“主子,沈如烟那边有动静了。她已派人带一队人去城郊别苑,意图摸清五皇子关押卖艺爷孙的情况,准备找机会营救。另外,还让李书生联络京城的正义之士,似乎打算集结力量,为秦朗翻案。” 神秘人听闻,微微眯起双眼,沉思片刻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莫测的笑容,“有意思,沈如烟倒是有些胆量和手段。不过,这局面愈发有趣了。” 黑衣人抬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主子,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神秘人站起身,缓缓走到黑衣人面前,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通知下去,我们也开始行动,把那爷孙俩救出来。” 黑衣人一愣,似乎有些不解,“主子,五皇子那边……” 神秘人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五皇子?他不过是个棋子罢了。那卖艺爷孙俩是关键证人,落在谁手里,谁就掌握了这盘棋局的主动权。我们救出爷孙,既能打乱五皇子的计划,又能让秦朗欠我们一个人情,还能借此在这场纷争中占据更有利的位置,何乐而不为?” 黑衣人恍然大悟,连忙应道:“是,主子英明。” 神秘人继续说道:“行动要快,要隐秘。五皇子在城郊别苑的守卫森严,你们避开正面冲突,从别苑西侧的密道潜入。那里防守相对薄弱,且有我们安插的内应。救出爷孙后,立刻带到安全之处,不要让任何人知晓他们的下落。” 黑衣人领命,“属下明白,定不辱使命。”说完,迅速起身,消失在密室的暗门之中。 神秘人望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在他看来,这场围绕着秦朗案件、牵扯众多势力的纷争,正是他实现自己野心的绝佳契机。 而此刻,他如同一个高明的棋手,正不动声色地操纵着棋盘上的棋子,向着自己的目标步步推进。 与此同时,沈如烟仍在翠云楼内焦急地等待着张叔的消息,浑然不知,在这漆黑的夜幕下,另一股神秘势力正悄然展开行动,局势正朝着更加错综复杂的方向发展。 第132章 营救 翠云楼内,张叔再次回到翠云楼。沈如烟正站在窗边,凝望着远方,神色凝重。听到脚步声,她迅速回头,目光急切地看向张叔。 张叔快步上前,单膝跪地,语气沉稳地说道:“小姐,城郊别苑的情况已探查清楚。守卫每两个时辰换岗一次,交接之处位于别苑西南角。卖艺爷孙被关押在后院左起第三间厢房,厢房周围的守卫在换岗间隙会出现短暂的松懈。” 沈如烟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果断地说道:“可以行动了。这次,我亲自带队。” 张叔闻言,不禁一愣,赶忙起身劝阻:“小姐,此行危险重重,您身份尊贵,还是让老奴带人前去营救便是。” 沈如烟神色坚定,轻轻摇头道:“张叔,那爷孙俩于我有大用,我怎能置身事外?况且,我对此次行动有十足的把握,定能将他们平安救出。您挑选一些身手高强、行事谨慎的兄弟,咱们即刻出发。” 张叔见沈如烟态度坚决,知道无法再劝,只好点头应道:“是,小姐。老奴这就去安排。” 不多时,张叔便挑选了十几名精悍的手下,众人在翠云楼后院集合。沈如烟身着一身黑色劲装,手持长剑,英姿飒爽地站在众人面前。 “各位兄弟,此次行动,我们要潜入城郊别苑,救出被关押的爷孙俩。这任务艰巨且危险,但那爷孙俩对我有大用,我们务必全力以赴。大家一切行动听我指挥,切记不可冲动行事。出发!”沈如烟目光扫过众人,声音虽不高,却充满了令人安心的力量。 众人低声应和,随后,在沈如烟的带领下,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之中,向着城郊别苑悄然进发。 沈如烟带领着一众身手矫健的下属,趁着夜色如幽灵般潜入城郊别苑。一路上,众人凭借着事先摸查好的路线和对守卫换岗规律的精准把握,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关押卖艺爷孙的厢房前。 张叔轻轻撬开厢房的门锁,众人鱼贯而入。厢房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在昏暗中,隐约可见爷孙俩瑟缩在角落里。 沈如烟快步上前,轻声询问:“老人家,小姑娘,你们别怕。请问你们可是之前悦来楼卖艺的爷孙?” 爷爷微微颤抖着抬起头,眼中满是警惕与疑惑,沙哑着声音回答:“是……我们是,你们是谁?” 沈如烟赶忙说道:“老人家,我们是来救你们出去的,是秦朗安排我们来的。秦公子放心不下你们,特意让我们来搭救。” 听到秦朗的名字,爷孙俩原本惊恐的眼神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爷爷嘴唇颤抖着,激动地说:“秦公子……真是好人呐……” 沈如烟不再多言,迅速解开他们身上的绳索,说道:“事不宜迟,咱们赶紧离开这儿。” 就在众人搀扶着爷孙俩,正准备撤离厢房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什么人!”紧接着,便是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显然,他们的行动被守卫察觉了。 沈如烟脸色一沉,迅速抽出腰间的长剑,对身旁的下属们低声而坚定地说道:“保护好爷孙俩,准备战斗!”话音刚落,一群守卫便如潮水般涌入厢房。 沈如烟率先迎敌,只见她身姿矫健,手中长剑舞动得密不透风,剑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剑都精准地逼退靠近的守卫。 张叔也不甘示弱,他手持双刀,如猛虎下山般勇猛,双刀挥舞间,发出呼呼风声,与沈如烟并肩作战,为众人杀出一片空间。 下属们也各自施展本领,与守卫们展开了殊死搏斗。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的宁静。尽管沈如烟等人武艺高强,但敌方守卫人数众多,源源不断地围上来,局势逐渐变得危急起来。沈如烟一边奋力抵挡着守卫的攻击,一边焦急地思索着突围之策。她深知,在这里僵持下去,对己方极为不利,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带领众人脱离险境。 沈如烟深知此刻形势危急,容不得丝毫犹豫,她目光坚定地扫视一眼身旁众人,大声而果断地吩咐道:“兄弟们,听令!大家分散开来,交替掩护,务必冲出去!全力保护爷孙俩,不要恋战!” 众人齐声应和,随即按照沈如烟的指令迅速行动起来。张叔挥舞着手中双刀,如猛虎下山般朝着守卫人数较为密集的方向杀去,以强大的攻势吸引了大部分守卫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其他手下两人一组,一组在前奋力拼杀,为身后的同伴开辟道路,另一组则负责护卫着爷孙俩,小心翼翼地跟随在后。 沈如烟则穿梭在队伍之中,她身姿灵动,手中长剑寒光闪烁,每当有守卫突破防线,试图靠近爷孙俩时,她便如鬼魅般出现,凌厉的剑招瞬间将敌人击退。 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响彻四周。尽管守卫们拼死阻拦,但沈如烟等人在紧密的配合下,逐渐撕开了一个缺口。众人瞅准时机,朝着缺口处猛冲过去。 然而,敌方显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不断有新的守卫从四面八方围堵过来。 一名守卫瞅准沈如烟抵挡侧面攻击的间隙,举刀朝着爷孙俩中的爷爷砍去。 负责护卫的手下眼疾手快,用手中长刀挡住了这致命一击,但自己也因用力过猛,露出了破绽,被另一名守卫的长枪刺中肩膀。 沈如烟见状,心中一紧,她身形如电,迅速回剑刺向那名攻击护卫的守卫,同时大声喊道:“大家稳住,继续冲!胜利就在前方!” 众人咬紧牙关,忍着伤痛,继续奋力拼杀。在沈如烟的带领下,众人终于突破了守卫的重重包围,朝着别苑外冲去。 众人一路疾奔,终于摆脱了别苑守卫的追击。沈如烟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她看着身旁安然无恙的爷孙俩,心中满是欣慰。然而,正当她觉得危机暂时解除之时,前方的道路上突然涌出一伙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个个身着黑色劲装,面蒙黑巾,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他们手持利刃,在月色下整齐地排列着,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沈如烟心中暗叫不好,刚放下的警惕瞬间又提了起来。她迅速转身,低声对身后的人说道:“大家小心,这些人来者不善。” 张叔眉头紧皱,握紧手中的双刀,低声回应:“小姐,看来咱们又陷入麻烦了。” 沈如烟微微点头,眼神坚定而冷静,她快速扫视着这伙黑衣人,试图从他们的阵型和气势中找出破绽。 黑衣人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对峙。夜风吹过,衣袂猎猎作响,气氛紧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沈如烟深吸一口气,率先打破沉默:“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阻拦我们的去路?” 黑衣人队伍中无人应答,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仿佛他们是一群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沈如烟心中明白,多说无益,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她握紧手中的长剑,暗暗调整呼吸,准备迎接这突如其来的挑战。 第13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黑衣人首领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沈如烟,把人留下,你们可以走。” 沈如烟神色一凛,将爷孙俩护在身后,冷笑一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阻拦我们,又为何非要这爷孙俩?” 黑衣人首领并不理会沈如烟的质问,只是重复道:“别做无谓的挣扎,留下人,别给自己惹麻烦。” 沈如烟身旁的张叔怒目圆睁,挥舞着双刀吼道:“休想!你们这群藏头露尾的鼠辈,有本事报上名来,光明正大地与我们一战!” 黑衣人队伍依旧沉默,只有首领冷冷开口:“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如烟眼神坚定,手中长剑一横,说道:“秦朗托我救这爷孙俩,我就一定会护他们周全。想从我们手里抢人,先过我这关再说!” 言罢,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丫鬟秋菊带着一群断后的人匆忙赶到沈如烟身边。 秋菊神色焦急,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姐,不好了!守卫马上就追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沈如烟眉头紧皱,心中暗忖,前有黑衣人阻拦,后有守卫追击,情况万分危急。但她脸上依旧镇定自若,迅速扫了一眼身旁众人,高声说道:“大家听好,我们不能慌乱!黑衣人想阻拦我们,定是和那些守卫有所勾结,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带着爷孙俩突围出去!” 说罢,她转头看向黑衣人首领,目光如炬:“你们最好现在让开,否则,等守卫一到,混战起来,对你们也没好处!” 黑衣人首领却不为所动,冷哼一声:“你觉得我会怕?今天这爷孙俩,我们要定了!” 黑衣人继续说道,声音在夜色中透着一股森冷的威胁:“沈如烟,等守卫来了,你们这群人就走不掉了。你想这些跟着你的人今日都葬身在此吗?我们今日过来只要人,其他的事一概不管,你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鱼死网破。” 沈如烟面色冷凝,心中快速权衡利弊。她清楚,一旦守卫赶到,腹背受敌之下,己方胜算渺茫,这些兄弟和秋菊都可能因自己陷入绝境。可若将爷孙俩交出去,不仅辜负秦朗所托,更会让这无辜的爷孙俩陷入未知的险境。 短暂思索后,沈如烟抬眼直视黑衣人首领,眼神坚定且无畏:“想让我交出他们,绝不可能!你们今日设伏阻拦,究竟有何目的,不妨直说。若能给我个信服的理由,或许还有商量余地。否则,哪怕鱼死网破,我也定要护他们周全。” 黑衣人紧接着说道:“这爷孙俩我们借用几日,在我们手上有点用途,绝对不会耽误你救秦朗。你也清楚,现在情况紧急,若我们与守卫前后夹击,你们绝无胜算。你信我,大家都好,若不信,只怕都得折在这儿。” 沈如烟心中一凛,“救秦朗”这几个字如重锤般敲在她心上。她没想到,这群黑衣人竟知晓秦朗身处险境,以及自己与秦朗之间的关联。 沈如烟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黑衣人首领,试图从对方眼神中探寻真伪:“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秦朗的事?又怎会笃定我要救他?”黑衣人首领并未直接回应,只是语气平淡却又充满压迫感地说:“沈姑娘,时间不等人。你若想救秦朗,就别在这无谓纠缠。我们对爷孙俩绝无恶意,只是借他们几日,也算是助你早日救出秦朗。” 一旁的秋菊低声提醒:“小姐,守卫马上就到了,再拖下去,我们都得被困在此处。” 与此同时,后方守卫的喊杀声愈发清晰。 沈如烟身旁的张叔急道:“小姐,别信他们!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万一……” 沈如烟抬手示意张叔噤声,此刻她内心天人交战。一方面,黑衣人所言似有几分可信度,且时间紧迫,若真与他们僵持,等守卫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另一方面,将爷孙俩交予这群神秘的黑衣人,实在放心不下。 后方守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能听见他们粗重的喘息声。 沈如烟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好,我信你们一次。但你们务必遵守承诺,若爷孙俩有任何闪失,天涯海角我也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黑衣人首领微微点头:“沈姑娘放心,我们言出必行。” 沈如烟看着后方守卫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嘈杂的脚步声和喊叫声仿佛催命符一般。她咬了咬牙,深知此刻已没有更多时间犹豫,转头对身边的人低声而果断地说了一声:“撤!” 众人听闻,立刻如鬼魅般迅速转身,跟着沈如烟朝着相反方向疾奔而去。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一道道匆忙的影子。 沈如烟一边奔跑,一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爷孙俩。心中满是担忧,但她明白,在这危机四伏的境地,做出这样的抉择实属无奈。 黑衣人见沈如烟等人撤离,目的已然达到,其中两名黑衣人上前,一左一右,“请”着爷孙俩。 爷孙俩面露惊恐,却又不敢反抗。黑衣人首领一挥手,带着一行人迅速隐入了另一片黑暗之中,眨眼间,这片区域便只剩下了逐渐靠近的守卫们的呼喊声。 沈如烟带着众人一口气跑出了很远,直到确定守卫没有追上来,才停下脚步。她靠在一棵大树旁,大口喘着粗气,心中却仍挂念着那爷孙俩。 张叔走上前,一脸担忧地问道:“小姐,咱们就这么把爷孙俩留下了,会不会有问题啊?那群黑衣人到底什么来头,他们真会遵守承诺吗?” 沈如烟眉头紧锁,缓缓说道:“我也不确定,但当时情况紧急,若不如此,我们都得被困住。那群黑衣人既然知道秦朗的事,想必与他有些关联,希望他们真如所说,不会伤害爷孙俩。” 秋菊在一旁安慰道:“小姐,您也是没办法,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说不定黑衣人真的只是借用几天,到时候就放了爷孙俩呢。” 沈如烟微微点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坚毅:“无论如何,等有机会,我一定要去查清楚这群黑衣人的来历,确保爷孙俩安然无恙,也不能耽误救秦朗的大事。”说罢,她整顿了一下衣衫,带着众人朝着远方走去,月光将他们的身影越拉越长。 第134章 震怒 守卫们气喘吁吁地赶到,却发现街头空无一人。为首的守卫头目怒目圆睁,狠狠地一跺脚,骂道:“他娘的,这群贼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一名守卫小心翼翼地凑上前,说道:“头儿,怎么办?人都跑没影了。” 守卫头目眉头紧皱,目光在四周搜寻着,咬牙切齿地说:“还能怎么办?给老子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敢从咱们眼皮子底下劫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另一名守卫面露难色:“头儿,这黑灯瞎火的,他们往哪个方向跑都不知道啊,咋追?” 守卫头目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那守卫头上,骂道:“蠢货!不会分头去找?把兄弟们都撒出去,方圆十里给我搜个遍!要是找不着人,你们都别想好过!” 众守卫赶忙应道:“是,头儿!”随后便如鸟兽散,朝着不同方向追去。 守卫头目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街头,喃喃自语:“哼,我就不信你们能逃出我的手心!敢坏了上头的事,你们就等着瞧吧……”说罢,也带着几个手下,朝着一个方向追去,只留下冷冷的月光洒在这片街头。 与此同时,黑衣人带着爷孙俩,在夜色中疾行,脚步匆匆却又整齐有序,宛如一群黑色的幽灵,穿梭在京城错综复杂的街巷之间。 不多时,他们来到一座看似普通的宅邸前。宅邸大门紧闭,周围静谧无声,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察觉其中暗藏的玄机。黑衣人首领抬手在门上轻敲了几下,节奏看似随意,实则暗藏规律。 片刻后,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道黑影闪出,与首领低声交谈几句后,众人鱼贯而入。 穿过曲折的回廊,他们来到一间密室前。密室门由厚重的钢铁铸就,上面刻满了奇异的符文,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黑衣人首领伸手在符文上按动几下,密室门缓缓开启,一股微弱的光线从内透出。 走进密室,一位身着黑袍的人正背对他们而立,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神秘。 黑衣人首领单膝跪地,恭敬说道:“主人,人已带到。” 黑袍人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爷孙俩身上,眼神虽冰冷,但语气尽量温和地开口说道:“你们不必害怕,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让你们在此待上两天,之后便放你们离开。” 爷爷下意识地将孙女护在身后,眼中满是警惕,嗫嚅着问:“我们与您素不相识,为何要留我们在此?” 黑袍人微微抬手,示意黑衣人退下。待密室中只剩他们三人,他才缓缓说道:“你们卷入了一些复杂的事,我需要确认你们是否安全,只要你们配合,这两天我会以礼相待。” 爷爷开口小声的问道:“是不是和秦公子有关。” 黑袍人转过身去回答道:“是也不是。” 随后对黑衣人首领吩咐道:“先将他们安置到后院厢房,不可怠慢,好吃好喝招待着。” 然后又对爷孙俩,说道:“你们放心,只要这两天安稳配合,我定会遵守承诺,送你们安全离开。” 黑衣人首领领命,带着爷孙俩退出密室。黑袍人独自站在密室中,望着摇曳的烛光,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脑海中不断盘算着这其中的关联与可能引发的种种后果……五皇子府,此刻,府内气氛却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沉闷。 五皇子陈睿骁身着一袭玄色锦袍,却难掩他此刻的盛怒。听闻那爷孙俩竟被人从重重看守下救走,他猛地一拍桌案,桌上的茶盏剧烈晃动,滚烫的茶水溅出,打湿了名贵的桌布。 “一群废物!” 陈睿骁双眼圆睁,眸中似有熊熊怒火在燃烧,“连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看不住,居然还能让他们被人救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平日里养着你们,山珍海味供着,绫罗绸缎穿着,关键时刻却如此无用,一个个酒囊饭袋!”他的声音犹如滚滚雷霆,在宽敞的大厅内回荡,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底下跪着的一众侍卫噤若寒蝉,头埋得极低,大气都不敢出。 其中一个侍卫壮着胆子抬起头,嗫嚅道:“殿下息怒,那救人者武功高强,来无影去无踪,兄弟们拼死阻拦,却……” “住口!” 陈睿骁怒喝道,“武功高强?难道你们都是吃素的?我看你们就是贪生怕死,临阵脱逃!若找不回那爷孙俩,你们都提头来见!”说罢,他一脚踢翻了身旁的桌子,桌上的茶具噼里啪啦散落一地,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这爷孙俩对陈睿骁来说至关重要,没有这爷孙俩如何能拿捏定国公府和秦朗。 陈睿骁在厅中来回踱步,心中思索着对策。他深知,此次失手,对手必定会有所防范。但他怎会就此罢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我命令,封锁京都各门,严加盘查过往行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另外,派人暗中追查江湖上最近出现的可疑势力,定要找出那救人者的踪迹!” 一旁的谋士唐山拱手道:“殿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那爷孙俩被救走,想必已隐藏起来,如此大张旗鼓地搜查,恐会打草惊蛇,也引起其他皇子的注意。” 陈睿骁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道:“你所言有理。但此事不能耽搁,暗中行事,务必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若能寻回那爷孙俩,本皇子重重有赏;若是办砸了,你们都别想有好下场!” 太子府,书房。 陈睿霆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头戴紫金冠,面容俊朗却透着几分深沉。他正端坐在书案前,手中执着一卷书,看似在悠然翻阅,实则心思并未完全放在书上。 这时,手下人脚步匆匆,踏入书房,单膝跪地,恭敬禀报道:“太子殿下,昨夜京都城中发生了一场打斗。经过一番彻查,已查明是五皇子的人,他们关押了一对卖艺的爷孙俩,不过,这爷孙俩昨夜被人救走了。” 陈睿霆听闻,缓缓放下手中书卷,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哦?可有查清楚是谁救走的?” 手下人微微低头,面露难色,“殿下,目前尚未查明。那救人者行事极为谨慎,现场并未留下太多线索。兄弟们只知道,这些人武功高强,身法诡异,似乎是江湖上的高手。五皇子那边,此刻也正在全力追查救人者的下落。” 陈睿霆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佩,沉思片刻后说道:“五皇子那边继续关注,至于救人者,暗中留意江湖上的风吹草动,一旦有线索,即刻来报。” “是,殿下!”手下人领命后,迅速起身,快步退了出去。 陈睿霆望着手下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五皇子向来行事狠辣,此次关押爷孙俩又被人救走,背后或许隐藏着更大的阴谋。自己必须抢在五皇子之前,查明真相,以免在这场皇位的争夺中陷入被动。 而此刻,京都的街头巷尾,看似平静如常,实则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暗中窥探,一场更为激烈的风暴,正在缓缓酝酿。 第135章 圣上催促 第二日,铅云压城,天色暗沉得仿若夜幕提前降临。 沈如烟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地穿过大牢那弥漫着腐臭与潮湿气息的甬道。 终于,她在一间牢房前顿住脚步。牢房内,秦朗正半倚在冰冷的墙壁上,听到声响,缓缓抬起头。 “如烟,你……”秦朗刚开口,声音便沙哑得如同破锣。 沈如烟眼眶瞬间红了,她快步凑近牢栏,声音带着急切与懊恼:“秦郎,昨夜我组织了人手去营救那对爷孙,都快成功了!我们好不容易突破了五皇子布置的防线,眼看着就能带着他们离开,结果突然杀出一群神秘人。他们劫走了爷孙俩。临走前,他们只说借用爷孙俩两天,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秦朗听闻沈如烟所言,微微一怔,旋即缓缓说道:“原来爷孙俩在五皇子手里,怪不得……”他眉头紧蹙,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仿佛在脑海中迅速梳理着种种线索。 “怪不得什么?”沈如烟焦急地问道,目光紧紧锁住秦朗,试图从他的神情中捕捉到哪怕一丝有用的信息。 “没事,只是五皇子之前招揽我,我拒绝了他而已,不用担心。”秦朗安慰沈如烟说道。 随后秦朗转移话题,缓缓开口:“这些神秘人说借用两天,却不道明缘由,这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些神秘人故意扰乱局势,也不知意欲何为。” 沈如烟咬着下唇,自责道:“都怪我,要是我能再谨慎些,多安排些人手,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朗伸出手,穿过牢栏轻轻握住沈如烟的手,安慰道:“如烟,别自责。这背后局势错综复杂,敌人处心积虑,不是你不够谨慎。当务之急,我们得从长计议。” 沈如烟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毅:“我会继续查的。秦郎,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要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也一定会救你出去。” 秦朗看着沈如烟,目光中满是疼惜与担忧:“你一定要小心,那些势力不会轻易放过任何线索。你在明,他们在暗,行事千万要谨慎。” 沈如烟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丝笑容:“我知道,你在这儿也要照顾好自己。等我消息。” 说完,沈如烟恋恋不舍地松开秦朗的手,转身离开。大牢外,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打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 另一边,在一处隐蔽的别院里,装饰古朴却不失奢华。 神秘人身着一袭黑色锦袍,头戴斗笠,斗笠下的面容在阴影中若隐若现,只露出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睛。他对手下人吩咐道:“去大牢见一下秦朗,告诉他爷孙俩在我们手上,我们愿意帮他,但是需要他配合一下。” 手下人一脸不解,挠了挠头,忍不住问道:“主子,咱们为何要跟那牢中的秦朗合作?他如今深陷牢狱,能有什么用处?而且,这爷孙俩好不容易到手,跟他透露消息,万一节外生枝……” 神秘人冷冷地瞥了手下一眼,那眼神仿佛能洞悉人心,手下人顿时噤若寒蝉。 神秘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你懂什么。秦朗虽身陷囹圄,但他在京城人脉广泛。若得知爷孙俩在我们手上且我们愿意帮忙,必定会配合。况且,他与五皇子因为此事肯定不和,我们可以借他之手,扰乱五皇子的布局,只要是五皇子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至于节外生枝,哼,一切都在本主子的掌控之中。”手下人一脸疑惑,躬身凑近神秘人,追问道:“主子,那要秦朗怎么配合?” 神秘人压低声音说道。 手下人恍然大悟,连忙低头应道:“是,主子深谋远虑,属下愚钝。这就去办。” 神秘人微微点头,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退下。待手下人离开后,神秘人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幕,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心中暗自思忖:“秦朗啊秦朗,这盘棋,就看你愿不愿意入局了。” 而此刻,大牢中的秦朗正与沈如烟刚刚分别,还沉浸在对局势的思索之中。他万万没想到,神秘人的黑手,即将伸向他…… 在金碧辉煌的皇宫御书房内,皇帝陈清然正端坐在龙椅之上,眉头紧锁,满脸的烦躁与疲惫。案桌上堆积如山的奏章,此刻却被他一把扫到了一旁,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一群混账!” 陈清然怒拍龙案,震得桌上的笔墨砚台都跳动起来。 “就一个打架斗殴的案子,竟能让各方势力如此大动干戈,求情的求情,施压的施压,成何体统!” 一旁的太监总管李顾,吓得赶忙跪地,大气都不敢出。他深知陛下此刻正在气头上,稍有不慎,便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陈清然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大声吩咐道:“传朕旨意,即刻宣大理寺少卿与刑部侍郎进宫!” 不多时,大理寺少卿刘铭与刑部侍郎蒋毅匆匆赶来,二人在御书房外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小心翼翼地进入书房,跪地参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清然看了他们一眼,冷冷说道:“秦朗那个案子,你们拖了多久了?朕不想再听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限你们三天之内必须结案!不管结果如何,都要给朕一个交代!” 刘铭和蒋毅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无奈,但也只能齐声应道:“陛下圣明,臣等遵旨!” 陈清然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这各方势力借着此案明争暗斗,若不尽快解决,怕是会引发更大的乱子。朕倒要看看,这小小的案子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而刘铭和蒋毅走出御书房后,皆是愁容满面。 蒋毅低声说道:“刘大人,这案子牵扯甚广,三天时间,如何能查清?” 刘铭苦笑着摇了摇头:“圣命难违啊!如今也只能先尽力而为,实在不行,也只能……”他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两人心中明白,这三天时间,他们将面临巨大的压力,而这个案子的结局,或许早已不是单纯的真相那么简单了。 第136章 风雨前夕的慰藉 这天,寂静的狱道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沉稳而神秘。 秦朗警觉地抬起头,只见一个黑衣人如幽灵般缓缓走来。 黑衣人全身被黑色劲装包裹,只露出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幽光。 秦朗眉头微皱,警惕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来此?” 黑衣人微微躬身,声音低沉而恭敬:“秦公子,在下奉主人之名前来。我家主人久闻公子才名,对公子风骨更是仰慕已久。如今见公子蒙冤入狱,实在于心不忍,故派我前来,愿助公子脱离困境。” 秦朗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冷笑一声道:“哼,无缘无故,为何要帮我?你家主人究竟是何居心?莫不是又是什么陷阱?” 黑衣人并不气恼,依旧平静地说道:“公子多虑了。我家主人向来敬佩公子这般有才有德之人。此次出手相助,实是出于一片赤诚之心,并无他意。” 这时,那黑衣人再次开口,声音依旧低沉:“秦公子,实不相瞒,那卖艺的爷孙俩如今在我家主人手中。但此刻,还不是他们现身的时候。” 秦朗心中一紧,卖艺爷孙因为秦朗的缘由陷入危机,不禁担忧起来:“你们把他们怎样了?为何要抓他们?” 黑衣人赶忙解释:“公子放心,他们二人安好,我家主人并无恶意。只是这其中牵扯诸多复杂缘由,容后再禀。眼下,您的案子三天后便要问审,上头急着结案,欲将您定罪。不过,我家主人愿意助您一臂之力,只是需要公子配合。” 秦朗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道:“我该如何配合?只是别牵连了那无辜的爷孙俩。” 随后黑衣人凑到秦朗耳边把计划说了一遍。 秦朗听后点了点头,说道:“行,我知道了,希望你不会骗我。” 黑衣人拱手道:“秦公子请放心,只要按照计划行事,咱保您平安无事。” “主人交代的事情我也完成了,就不久留了,秦公子后会有期。”黑衣人说完转身离开,留给秦朗一个背影。 秦朗看着黑衣人离去,独自思索起来,不知道这黑衣人是哪方势力,为何要帮助自己。还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点什么,但是自己身无长物,也没有让人觊觎的东西,想了一会想不明白,秦朗索性就不想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就在这时,狱门被猛地推开,刑部侍郎蒋毅身着官服,带着一股凛冽的气势踏入屋内。他眼神犀利,如同鹰隼般直视着秦朗。 “秦朗,”蒋毅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三日之后便是会审。我今日前来,是提醒你莫要心存侥幸。上头已下了严令,要求尽快结案。若届时你依旧拿不出能够证明自己动手动机的证据,休怪律法无情。” 秦朗心中一凛,表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微微抱拳说道:“蒋侍郎,我秦朗一向奉公守法,实在是遭人陷害,何来动手动机?还望侍郎大人能明察。” 蒋毅冷笑一声,目光在秦朗身上来回打量,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内心:“哼,公堂之上,讲的是证据,不是你几句喊冤就能了事。我一直秉公办案,断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容许有人扰乱律法。你自己好自为之。” 秦朗看着蒋毅那副铁面无私的模样,心中暗自思忖,这蒋毅到底是真心执行律法,还是背后另有隐情? “侍郎大人,”秦朗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向蒋毅,“我虽身处牢狱,但也一直在努力回想案发经过,试图找出真相。只是这几日被关押在此,实在是行动不便。大人能否通融通融,给我提供些许便利?” 蒋毅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你莫要得寸进尺。我能来提醒你,已算是仁至义尽。若你真有冤屈,便自己想办法找出证据。三日后,公堂之上,一切自有定论。”说罢,蒋毅转身便要离开。 就在他即将踏出狱房之时,秦朗突然喊道:“侍郎大人,若我真的被冤屈定罪,这背后的真凶岂不是逍遥法外?大人难道就不怕日后真相大白,落下个冤假错案的骂名?” 蒋毅脚步一顿,却并未回头,只是冷冷地说道:“我只认证据。若你拿不出证据,就休怪我按律行事。”言罢,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密室,只留下秦朗在屋内。 秦朗看着蒋毅离开,一言不发。 蒋毅带着那股冷峻与威压离开后不久,密室中气氛刚稍有缓和,便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破。 门被轻轻推开,沈如烟神色黯然地走了进来,她的脚步沉重,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满心的失落与自责。 “秦郎。”沈如烟轻声唤道,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沮丧。 秦朗心中一紧,从沈如烟的神情便猜到了几分,他立刻起身,快步走到沈如烟身边。 “你三天后就要问审了,可是我却帮不上忙,我真没用。”沈如烟抬起头,眼中满是愧疚与焦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秦朗听完,看着沈如烟自责的模样,还是强装镇定,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即将滑落的泪水,温柔地说道:“如烟,别这样,这不怪你。” 秦朗挤出一丝轻松的笑容,双手握住沈如烟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如烟,你别担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沈如烟眼中满是担忧与疑惑,她实在难以想象,在这样的困境下,秦朗如何还能如此笃定。 “真的吗?秦郎,你可别安慰我,都这个时候了,我能承受得住。”沈如烟急切地说道。 秦朗用力点点头,语气坚定而沉稳:“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三天时间虽然紧迫,但我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你要相信我。” 沈如烟看着秦朗那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担忧稍稍减轻了几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好,秦郎,我相信你。那我能帮你做些什么?”沈如烟问道。 秦朗思索片刻,说道:“你继续利用你在京城中的人脉,帮我留意一下城中的动向,尤其是那些与刑部有关的消息。如果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告诉我。” 沈如烟坚定地点点头:“行,你放心,我这就去办。你在狱中一定要小心,他们要是敢为难你,一定要想办法通知我。” 秦朗微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你自己在外面也要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我们及时互通消息。” 沈如烟转身离开密室,步伐比进来时坚定了许多。 秦朗望着她的背影,笑容渐渐消失,脸上重新浮现出凝重的神色。 他深知,接下来的三天将是一场严峻的考验,每一个决策都至关重要,但为了洗清冤屈,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他必须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中,谨慎布局, 第137章 会审终至 三日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秦朗在狱中,虽身处囹圄,却能感受到外界亲人和友人的关怀如潮水般涌来。 这三日中听闻秦朗要会审了,陆陆续续来人看望秦朗,表示支持秦朗。 这日,秦朗正坐在牢房角落,思索着会审的应对之策,忽听狱卒高喊:“秦朗,有人探视!” 秦朗起身,只见母亲张玲步伐匆匆地走来。她的脸上满是忧虑,但眼神中却透着坚定。见到秦朗的那一刻,张玲的眼眶红了,她快步走到牢房前,紧紧握住秦朗的手。 “儿啊。” 张玲声音颤抖,“娘知道你受苦了。家里一定会全力支持你,定会还你清白。” 秦朗心中一暖,眼眶也微微湿润:“娘,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证明自己的清白,不让您和家人担心。” 母子俩说了一会话。 过了一会脚步声传来。秦朗抬眼望去,竟是苏瑾雪。她身着素衣,神色焦急,眼中满是关切。 “秦公子。” 苏瑾雪轻声说道,“秦公子,我相信你是无辜的。我也会尽我所能,帮你度过这难关。” 秦朗感激地看着她:“瑾雪,谢谢你。有你们在,我更有信心了。” 后面七公主陈容烟虽未亲自到场,却派了身边最得力的亲信前来。 那亲信身着精致锦袍,一脸郑重地传达公主的话语:“秦公子,公主殿下知晓您的才德,坚信您是被冤枉的。公主定会在宫中为您周旋,力保您能在会审中沉冤得雪。” 秦朗拱手深深一揖,“烦请您转告公主,秦朗感激不尽,定不负公主信任。” 国子监也派人过来,关切的说道:“秦公子,国子监上下,都会在朝堂上为你据理力争,你只管放心应对会审!” 众人的关怀与支持,如同一束束温暖的光,照亮了秦朗身处的黑暗牢房。他深知,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背后有家人、爱人、朋友以及众多相信他的人在支持着他。 这日,囚牢的静谧被一阵粗重的脚步声打破。 狱卒客气的说道:“秦公子,会审时间到了。” 秦朗缓缓起身,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场决定命运的时刻终于来临。连日来的谋划、众人的期望,都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虽面容憔悴,但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然。 随着狱卒走出牢房,沿途的黑暗与潮湿逐渐被外面的天光取代。秦朗眯起眼,适应着久违的光亮。当他踏出牢狱的那一刻,刺眼的阳光洒在身上,却并未带来丝毫暖意,反而让他感受到了即将面对的风暴的凛冽。 不多时,来到了刑部衙门之外。 秦朗抬头望去,那威严的大门仿若巨兽之口,似乎要将他吞噬。他深吸一口气,在衙役的押送下,迈进了这决定命运的地方。 大堂之上,气氛凝重压抑。刑部侍郎蒋毅高坐主审之位,面色冷峻,两旁站立着神情肃穆的衙役。 秦朗被带到堂中,他挺直脊背,目光坦然地迎向蒋毅的审视。 秦朗刚在堂中站定,便见一道身影从侧门阔步而入。来者正是赵承乾,他身着华丽锦袍,眼神中透着得意与挑衅,嘴角微微上扬,似是笃定了秦朗今日在劫难逃。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秦朗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鹰,死死地盯着赵承乾,心中恨意翻涌。若不是此人,自己又怎会深陷牢狱之灾。 赵承乾却仿若未觉秦朗的目光,施施然走到蒋毅身旁,恭敬行礼:“蒋大人,今日会审,想必定能将这罪犯绳之以法,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秦朗反击道:“是要还受害者一个公道,但是这个人肯定不是你,赵承乾,今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赵承乾怒气冲冲道:“秦朗,到现在还嘴硬,我看你一会怎么嘴硬。” 大堂之内气氛剑拔弩张,秦朗与赵承乾针锋相对之时,一阵轻微的骚动从堂外传来。 秦朗的母亲张玲在秦府管事的搀扶下,匆匆步入大堂。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焦急,紧紧盯着身处堂中的儿子,仿佛想用目光给予他力量。 “儿啊……”张玲忍不住低呼一声,却在看到威严的公堂和冷漠的蒋毅后,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秦府管事则一脸严肃,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似乎在向众人宣告秦府对此次会审的重视。 与此同时,七公主派来的亲信也在人群中站定,此人衣着考究,气度不凡,周身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彰显着背后的皇家势力。 国子监的代表也神色凝重地挤在人群中,此刻更是目光灼灼,紧盯着会审的每一个环节,准备在关键时刻为秦朗发声。 台下人头攒动,除了这些关心秦朗的势力,还有不少其他势力的眼线。他们或是隐藏在角落,或是佯装成普通百姓,眼神闪烁,试图从这场会审中获取对自己有利的信息。各方势力暗中较劲,使得原本就紧张的氛围愈发压抑。 蒋毅看着这满堂的人,心中暗自警惕。他知道,今日这场会审,已不仅仅是简单的断案,更是各方势力暗中角力的舞台。若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会审现场气氛凝重,赵承乾眼见秦朗昂首站在堂中,并未如他预想中那般跪地求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 “秦朗,见了大人还不跪下!你这是目无王法!”赵承乾扯着嗓子,指着秦朗大声呵斥,试图以这种方式打压秦朗的气势,同时向主审官蒋毅表明自己对律法“尊崇”的姿态。 秦朗神色镇定,目光冷冷扫向赵承乾,毫不畏惧地反驳道:“我秦朗行得正坐得端,为何要跪?况且,这公堂之上,讲的是公正,是要查明真相,而非以势压人。若有罪,我自会伏法认罪;若无罪,又何须无端下跪?” 蒋毅坐在主审席上,听闻此言,心中暗自思量。 他深知秦府在朝中的势力,也明白今日这场会审有诸多双眼睛在盯着,尤其是七公主和国子监都派人关注。若是贸然因秦朗不跪而发难,很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赵承乾,莫要纠缠于此。” 蒋毅沉着脸,出声制止,“会审重在查明案情,而非纠结这些繁文缛节。” 赵承乾心中虽有不甘,但也不敢违抗蒋毅的命令,只能狠狠地瞪了秦朗一眼,暂时作罢。 “秦朗,有人指控你犯下罪行,现开堂会审,你需如实作答。”蒋毅的声音在大堂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秦朗深吸一口气,恭敬地说道:“大人,草民一向奉公守法,实是遭人陷害,恳请大人明察,还草民清白。” 蒋毅微微点头,说道:“既如此,原告陈述指控缘由,呈上证据。” 赵承乾得意洋洋地站出,向蒋毅行礼后,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所谓的“犯罪经过”,并呈上了一系列看似确凿的“证据”。 秦朗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怒火中烧,却强忍着等待反驳时机。 待赵承乾说完,蒋毅看向秦朗,问道:“秦朗,对于原告指控,你有何话说?” 第138章 公堂争峙 秦朗向前一步,镇定自若地说道:“大人,原告所言皆为颠倒黑白。那日午后,在下路过悦来居,进去用餐。有两位卖艺的爷孙俩在酒楼卖艺,在下观之也不禁为她的技艺叫好。” 秦朗微微皱眉,脸上浮现出愤怒之色,继续说道:“然而,就在这时,这赵承乾带着一群家丁大摇大摆地走进场子。他眼神轻佻,盯着那卖艺姑娘,嘴里说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那姑娘顿时羞红了脸,表演被迫中断。周围百姓敢怒而不敢言,都只是低声叹息。” 公堂下一阵骚动,众人对赵承乾的行径窃窃私语,面露鄙夷。蒋毅目光如刀,看向赵承乾,赵承乾却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 秦朗接着道:“在下自幼深受家父教诲,深知仁义礼智信,见不得这般欺凌弱小、伤风败俗之事。于是,上前一步,对赵承乾说道:‘赵公子,光天化日之下,这姑娘卖艺求生,你如此行径,实在有失风度,还望你自重。’在下自认言辞恳切,并无冒犯之意。” “哼,你这是污蔑!”赵承乾突然打断秦朗,“我不过是看那姑娘表演得有趣,想多打赏些银子,你却从中作梗,分明是嫉妒我有钱有势!” 秦朗神色未变,冷冷看了赵承乾一眼,又向蒋毅说道:“大人,赵承乾此言荒谬至极。他不但不听劝阻,反而对在下破口大骂,说什么‘你这不知死活的,敢管本公子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之类的恶毒言语。紧接着,他竟一挥手,指使家丁对草民动手。那些家丁如狼似虎般扑来,草民毫无防备,被打了几拳。” 秦朗解开上衣,露出身上几处淤青伤痕,公堂众人见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在下为了自保,只能奋起反抗。在混乱中,虽竭尽全力控制分寸,但赵承乾一方人多势众,下手狠辣,场面愈发失控。在下一心只想摆脱他们的攻击,绝无主动招惹事端之心。而且,当时在场的百姓众多,皆可证明草民所言句句属实。”秦朗语气坚定,目光坦然地直视蒋毅。 蒋毅微微点头,目光转向赵承乾,厉声道:“赵承乾,你还有何话说?” 赵承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仍梗着脖子狡辩:“大人,他身上的伤是他自己弄的,想借此诬陷我。明明是他先动手,我和家丁们只是自卫。” 蒋毅冷哼一声,转头吩咐衙役:“速去传唤悦来居当日在场的百姓,本官要一一询问。” 不多时,几个百姓被带上堂来。他们神色慌张,眼神躲闪,不敢与堂上众人对视。 蒋毅和声道:“诸位莫怕,本官只求真相,如实说来,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为首的一位中年男子嗫嚅着:“大人,小人……小人实在不知道,当时人多眼杂,小人啥都没看清。”其他百姓也纷纷附和,都说自己不清楚。 赵承乾在一旁暗自得意,朝秦朗投去挑衅的目光。 秦朗心中一沉,明白众人是畏惧赵承乾的权势。他思索片刻,大声说道:“大人,百姓们或许有所顾虑,但真相不能就此被掩埋。那卖艺姑娘定能证明我的话。而且,悦来居的掌柜也在现场,他为人正直,或许愿意说出实情。”蒋毅点头,下令道:“速传卖艺姑娘和悦来居掌柜。” 衙役恭敬地回道:“大人,据悦来居伙计所言,掌柜几日前便匆匆收拾行囊回了老家,说是家中有急事。而卖艺的爷孙俩,自那日之后便再未在城中露面,四处打听也毫无消息。” 赵承乾在一旁得意地笑了起来:“大人,您瞧,他根本就是在信口雌黄。根本没有什么卖艺姑娘被调戏,这一切都是他凭空捏造的,就是想污蔑我!” 蒋毅将目光投向秦朗,“你既称赵承乾调戏卖艺女子,你出手阻拦,那除了你自己的证词,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所言非虚?” 秦朗心中一沉,无奈地拱手回道:“大人,在下一时之间,确实再无其他证据。当时事发突然,只想阻止赵承乾的恶行,并未想到会闹上公堂,故而未留存其他证物。” 蒋毅冷哼一声:“无凭无据,仅凭你一番说辞,如何能让本侍郎信服? 公堂之上,气氛本就压抑得让人窒息,随着蒋毅对秦朗的质问,局势愈发紧张。 秦朗无奈承认暂时再无其他证据,这仿佛是给了赵承乾一线生机。 赵承乾一扫之前的狼狈,脸上瞬间绽放出得意的笑容,他双手抱胸,眼神中满是嘲讽与轻蔑,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秦朗啊秦朗,我看你还能拿什么证明自己!刚刚还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你以为编个故事,就能诬陷我?真是可笑至极!” 赵承乾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在堂上来回踱步,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就凭你这样,也敢跟我作对?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在这京城,我赵家跺跺脚,地面都得颤三颤。你居然妄想螳臂当车,与我为敌,真是自不量力!现在没辙了吧,看你还如何狡辩!” 赵承乾转头看向蒋毅,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蒋大人,您瞧瞧,这秦朗分明就是无中生有,恶意诬陷。我赵承乾向来行事端正,怎会做出调戏民女这般腌臜事。还请大人为我做主,严惩这等刁民,以正律法威严!” “且慢!”秦朗大声喊道,“大人,在下确实还有话要说。” 蒋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事到如今,你既无证据,还有何可说?莫要再拖延时间。” 赵承乾在一旁得意忘形,阴阳怪气地说道:“秦朗,你就别垂死挣扎了,乖乖认罪,或许还能少受些苦头。” 蒋毅面色冷峻,眼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目光扫向秦朗,见对方一脸无奈且再无新证,终于缓缓开口:“秦朗,你状告赵承乾调戏良家妇女,却无确凿证据支撑,仅凭一面之词难以采信。本侍郎不愿此案久拖不决,现判定你……” 第139章 真相大白 “且慢!” 一声高呼,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秦府管家奔入公堂,急切说道:“蒋大人,我家公子向来品行端正,乐善好施。此次之事,定是那赵承乾作恶多端,颠倒黑白。我家公子绝无可能无端生事,还望大人明察啊!” 蒋毅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冷道:“你乃秦府管家,与秦朗关系匪浅,你的话可信度几何?” 然而,管家并未退缩,反而挺直了腰板,坚定地说:“大人,我深知少爷的为人。若有半句虚言,甘愿受罚。当日之事,我虽未在现场,但以我对少爷的了解,他定是见那卖艺姑娘受辱,才仗义出手。” 就在此时,公堂外又是一阵骚动。 只见一位气宇不凡的使者步入公堂。那使者神色威严,手中捧着一道明黄色的诏书,高声说道:“蒋大人,七公主知晓此案,特命我前来。七公主听闻秦朗一向正直善良,此次之事必有冤情。望大人慎重断案,莫要让忠良蒙冤。” 蒋毅心中一凛,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七公主在朝中地位尊崇,她的话不得不让他重新审视此案。 与此同时,公堂外围观的百姓们也纷纷呼喊起来:“大人,秦公子是好人呐,他是见义勇为,您可不能冤枉他啊!” “对呀,那赵承乾平日里就横行霸道,这次肯定又是他的错!” “请大人明察,还秦公子公道!”百姓们的呼声此起彼伏,如同浪潮一般,一阵高过一阵。 这些百姓大多都是沈如烟安排的江湖人士,为的就是给秦朗壮声势。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赵承乾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出现如此转机。 公堂内,局势正因秦府管家、七公主使者及百姓的求情而峰回路转,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推向了另一个极端。 “蒋大人,圣上可是要求三日后结案。如今证据确凿,大人难道要因这些无端求情,就置圣上旨意于不顾,公然抗旨不成?”说话的是定国公府派来的管事。 蒋毅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额头上青筋微跳。他深知圣上旨意如山,三日后结案的命令不可违抗。 赵承乾见此情形,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重新燃起希望,连忙说道:“蒋大人,您看,这案子本就清晰明了,是秦朗蓄意诬陷。大人切莫因一时心软,误了大事,违抗圣命啊!” 蒋毅面色如铁,心中五味杂陈,圣命的重压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堂下众人,最终落在秦朗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决绝。 “秦朗,”蒋毅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在公堂内回荡, “圣上严令三日后结案,如今证据有限,本侍郎虽心有疑虑,但圣意难违。” 他顿了顿,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现判定你……”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大喊,“且慢,证人到。”蒋毅第二次被人打断面露不悦,面色本就阴沉如墨,被这突如其来的“且慢”再次打断,心中的不悦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利刃般射向公堂之外。 原来是秦朗的家丁李猛带着两人走了过来,走近一看是一老一小,正是卖艺的爷孙俩。赵承乾看到来人,面如死灰,暗道一声,完了。 蒋毅看着秦朗的家丁李猛带着卖艺爷孙走进公堂,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李猛走上前,恭敬地向蒋毅行礼:“大人,我家公子仗义救人,却遭诬陷,小人多方打听寻找,终于寻得这卖艺爷孙。他们知晓当日实情,可为公子作证。” 原来那日和神秘人接触后秦朗就安排了李猛今日去接爷孙俩,正好赶过来,时间刚刚好。 卖艺老者挺直身躯,虽面容沧桑,眼神却透着坚定:“大人,那日在悦来居,赵承乾对我孙女动手动脚,言语猥亵。秦公子看不过眼,上前劝阻,却被赵承乾指使家丁殴打。老身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愿受任何惩处。” 卖艺姑娘也跟着说道:“大人,确实如此。秦公子是好人,赵承乾他……”说到此处,她眼中恨意涌现,声音带着颤抖。 赵承乾脸色骤变,色厉内荏地喝道:“你这贱婢,休要信口雌黄!分明是你与秦朗串通,意图陷害本公子!” 蒋毅摆了摆手,示意赵承乾闭嘴。他心中虽对这接连的打断极为不满,但此时新证人的出现,又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此案。 蒋毅看向卖艺姑娘,目光犀利:“你既知作伪证的后果,可敢与赵承乾当面对质?” 卖艺姑娘毫不畏惧,坚定地点点头:“民女敢!” 公堂之上,气氛凝重而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卖艺姑娘和赵承乾身上。卖艺姑娘虽身形单薄,此刻却因正义在身而无所畏惧,她直视着赵承乾,眼中满是愤怒与控诉。 “赵承乾,你当日在悦来居的所作所为,天理难容!” 卖艺姑娘声音清脆却带着决然,“你对我动手动脚,言语污秽不堪,全然不顾我苦苦哀求。秦公子不过是看不惯你的恶行,仗义出言,你却指使家丁对他大打出手。你如此恶行,还想狡辩吗?” 赵承乾面色惨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他强装镇定,却仍难掩心中慌乱:“你……你这是血口喷人!分明是你与秦朗勾结,妄图陷害本公子!” 然而,他的狡辩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这时,围观人群中一位中年男子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大人,我可以作证!我当日就在悦来居,亲眼看到赵承乾对这姑娘动手,秦公子劝阻反被打。赵承乾平日里就横行霸道,仗着家世为非作歹,我们这些百姓早就敢怒不敢言!” 紧接着,又有一位老者颤颤巍巍地站出:“是啊,大人。我也瞧见了。赵承乾在城中无恶不作,前几日还强抢了王屠夫家的猪肉,分文未给。这样的恶霸,就该受到严惩!” 一位年轻的书生也义愤填膺地说道:“大人,我曾见赵承乾当街调戏良家妇女,那女子吓得大哭,他却哈哈大笑,实在是无耻之极!今日之事,定是他理亏,还望大人明察!” 赵承乾面如死灰,双腿发软,险些瘫倒在地。他心中明白,这卖艺爷孙的出现,无疑是将他推向绝境的最后一击。之前的得意与嚣张瞬间烟消云散,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蒋毅目光在赵承乾和卖艺爷孙之间来回扫视,心中权衡着各方言辞。公堂内一片寂静,众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蒋毅的决断。 片刻后,蒋毅重重一拍惊堂木,怒视赵承乾:“赵承乾,如今证人在此,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可说?” 赵承乾嘴唇颤抖,嗫嚅着:“大人,我……我……”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辩解之词。 第140章 尘埃落定 蒋毅脸色阴沉,冷冷宣判:“赵承乾,你身为世家子弟,却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还妄图颠倒黑白,诬陷他人,其行可憎,其心可诛。现判定你入狱一年,以正国法,以儆效尤!” 转而,蒋毅看向秦朗,神色稍缓:“秦朗,你见义勇为,品行可嘉。之前本侍郎险些误判,多亏证人及时出现,还你清白,实乃万幸。” 秦朗长舒一口气,向蒋毅拱手拜谢:“多谢大人明察,在下只是做了该做之事。” 公堂外,围观百姓听闻判决,纷纷拍手称快。阳光洒在公堂之上,驱散了之前的阴霾,正义终于得以伸张。 赵承乾被衙役架着,脸上的惊恐与绝望逐渐被愤怒所取代,他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盯着秦朗,犹如一头发疯的野兽,声嘶力竭地怒骂道:“秦朗,你这个多管闲事的杂种!今日就算我栽了,你也别想好过!我赵家不会放过你的,你就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一边挣扎,一边吐着脏话,那原本还算英俊的面容因扭曲而变得狰狞可怖:“你以为你赢了?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若不是这几个贱民出来作证,你哪有翻身的机会!你不过是个靠运气的小人,有本事别靠这些歪门邪道,咱们光明正大地斗!” 尽管衙役们用力拖拽,试图阻止他继续叫骂,但赵承乾依旧不依不饶:“秦朗,你给我记住,这笔账我一定会讨回来!你若有胆量,就别躲在这些所谓的‘正义’背后,看我怎么把你碎尸万段!”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刺耳,在公堂内回荡,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秦朗神色平静,目光坦然地直视着赵承乾,声音沉稳而坚定,字字掷地有声:“赵承乾,作恶之人终有报应,这并非运气,而是天理昭彰。你平日里仗势欺人、为非作歹,今日的下场是你咎由自取。” 他微微一顿,眼中透露出对赵承乾的不齿,继续说道:“我不过是做了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做的事,阻止你对无辜之人的伤害。这不是什么歪门邪道,而是堂堂正正的正义之举。” 秦朗昂首而立,周身散发着一股浩然正气:“你若觉得不公,为何不反思自己的恶行?总想着报复,却从不思悔改,如此行径,实在可悲。我秦朗行得正坐得端,无惧你的威胁。倒是你,在狱中好好忏悔,或许还能赎清几分罪孽。”说罢,秦朗不再理会赵承乾,转身向蒋毅恭敬行礼。 秦朗转过身,面向公堂内的众人,神色诚挚而庄重。 他先向卖艺爷孙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老人家,姑娘,此次若不是你们挺身而出,秦朗怕是有口难辩,蒙受不白之冤。你们的仗义执言,秦朗没齿难忘。” 卖艺爷孙赶忙还礼,老者说道:“秦公子,您是好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怎能眼睁睁看您受苦。” 随后,秦朗又朝着七公主的使者抱拳作揖,感激道:“多谢七公主关怀,派使者为秦朗说话。公主的恩情,秦朗铭记于心。” 使者微笑着点头回应:“秦公子见义勇为,七公主向来敬佩这般正义之士,自当为你说句公道话。” 接着,秦朗走向秦府管家,眼眶微微泛红:“管家,这些日子为了我的事,您奔波劳累,操心不少,朗心中愧疚。” 管家连忙摆手:“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老奴跟随老爷和公子多年,自当为公子排忧解难。” 最后,秦朗面向围观的百姓,双手抱拳,躬身行礼,声音洪亮:“各位父老乡亲,平日里秦朗多受大家照顾,今日又承蒙大家为我求情,替我作证。秦朗在此谢过大家!日后若有需要秦朗之处,定当全力以赴!” 百姓们纷纷回应:“秦公子客气了!”“秦公子是好人,就该有好报!” 出了刑部大门,阳光洒在众人身上,秦朗面色凝重,转身看向李猛,认真吩咐道:“李猛,此次多亏了卖艺爷孙仗义作证,才还我清白。但那定国公府一贯护短,只怕他们会对爷孙俩下手报复。你即刻护送他们离开京城,找个偏远且安稳的地方安顿下来。” 说着,秦朗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李猛:“这里有两千两银票,你拿着,给爷孙俩购置房产田产,确保他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一路上务必小心谨慎,不可有丝毫懈怠,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李猛双手接过银票,神情严肃,点头应道:“公子放心,李猛定不辱使命,拼死也会护得爷孙俩周全。” 秦朗又走到卖艺爷孙面前,躬身一礼:“老人家,姑娘,此次连累你们深陷险境,秦朗实在过意不去。这一路还望你们听从李猛安排,待安稳下来后,若有任何难处,可修书与我。” 卖艺老者赶忙扶起秦朗,感慨道:“秦公子说的哪里话,您是为了我们孙女才惹上这麻烦,该说抱歉的是我们。您如此安排,老身感激不尽。” 卖艺姑娘眼中含泪,轻声说道:“秦公子大恩,民女无以为报,只盼您日后平安顺遂。” 秦朗宽慰道:“姑娘切莫如此,这是我该做的。你们快些启程,莫要耽搁。” 看着李猛带着卖艺爷孙远去的背影,秦朗心中默默祈祷他们一路平安。 秦朗与李猛交谈完毕,正待转身离去,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人群,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沈如烟,即便戴着面纱,那独特的气质依然让秦朗一眼便认出了她。 秦朗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旋即露出温和的笑容,朝着沈如烟的方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沈如烟见秦朗注意到自己,身姿微微一动,轻轻屈膝行了一礼,眼中透着关切与欣慰,虽隔着面纱,却依然能让人感受到她的真诚。 秦朗穿过人群,来到沈如烟面前,轻声说道:“如烟,没想到你也来了。” 沈如烟的声音透过面纱,显得轻柔而动听:“秦郎蒙冤,如烟怎能坐视不理,听闻今日公堂审案,便赶来看看。好在结果是好的,终于沉冤得雪。” 秦朗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感激地说道:“多谢如烟牵挂,此次能顺利解决,实乃万幸。只是让如烟为我操心,秦朗心中过意不去。” 沈如烟微微摇头,目光盈盈地看着秦朗:“秦郎,侠义心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烟钦佩不已。为公子担忧,也是情理之中。” 随后,秦朗看着沈如烟的眼睛,诚挚地说道:“如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沈如烟眼中闪过一抹羞涩,轻声说道:“奴家,静候。”说完带着秋菊离开了。 秦朗长舒一口气,转身踏上了回家的路,心中既有洗清冤屈的畅快,也有对未来的思索。 第141章 回家 京城,定国公府。 这一天,却被阴霾所笼罩。 定国公赵武正在书房中研读兵书,他虽已过不惑之年,却依旧身姿挺拔,面容刚毅,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更增添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此时,管家赵福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国公爷,大事不好了!” 赵武眉头微皱,缓缓放下手中的兵书,“何事如此惊慌?” 赵福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说道:“少爷,他……他被判入狱了,秦朗赢了。” “什么!” 赵武猛地站起身来,双眼圆睁,一股怒火瞬间涌上心头。他一脚踢翻了身旁的凳子,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心中的愤怒如汹涌的潮水般难以平息。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行事谨慎的赵承乾,会在这场官司中败得如此彻底,甚至锒铛入狱。 “这口气,我定国公府绝不能咽下!” 赵武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让这个秦朗知道,得罪我定国公府的下场!”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秦朗碎尸万段。 稍作冷静后,赵武深知当务之急是要把赵承乾救出来。 他转身对赵福说道:“立刻去通知府中的幕僚,让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发动所有关系,一定要把承乾救出来。”赵福连忙点头,转身匆匆离去。 随后,赵武决定进宫面圣求情。他换上一身庄重的朝服,佩戴好象征身份的玉佩,在侍从的簇拥下,直奔皇宫而去。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思索着见到皇帝后该如何说辞。 当赵武来到皇宫,在宫门外求见。通报之后,陈清然在御书房召见了他。 赵武进入御书房,恭敬地行了君臣之礼。 陈清然坐在龙椅上,神色平静地看着他,“定国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赵武抬起头,一脸诚恳地说道:“陛下,臣此次前来,是为了犬孙赵承乾之事。他年轻气盛,一时糊涂,在与秦朗的官司中犯下过错。但臣深知犬孙本性纯良,只是被奸人所害。还望陛下开恩,网开一面,放犬孙一条生路。” 陈清然微微皱眉,“定国公,朕知道你定国公府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但此次赵承乾与秦朗的官司,乃是刑部依法审理,证据确凿。朕若贸然干预,恐难以服众。” 赵武心中虽有不甘,但也只能无奈地说道:“臣明白。” 从皇宫出来后,赵武心情沉重。他知道,要想救出赵承乾,绝非易事。但他绝不会就此放弃,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秦朗付出代价。 回到定国公府,幕僚们已经在大厅等候。 赵武将面圣的情况告知众人,众人纷纷献策。 有的说要从秦朗的证人入手,寻找破绽;有的说要贿赂朝中大臣,让他们在皇帝面前为赵承乾求情。赵武一一听取,心中逐渐有了主意。 一场围绕着定国公府和秦朗的激烈争斗,正悄然拉开帷幕……五皇子府邸内,烛火摇曳。 陈睿骁慵懒地半躺在软榻上,手中轻轻转动着一只温润的玉杯,听着手下之人详细汇报秦朗案子的审理经过。 当听到最后那爷孙俩的出现成为秦朗胜诉的关键时,他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哼,算这秦朗运气好,这次便暂且放过他。” 陈睿骁放下手中的玉杯,坐直了身子,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去,给本皇子查清楚,那天晚上到底是谁救走了那爷孙俩。还有,幕后到底是谁在帮助秦朗。这背后的势力,本皇子必须要弄个明白。”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手下人赶忙躬身领命,“是,殿下。小的这就去办,定不辜负殿下所托。”说罢,便匆匆退下,消失在这夜色之中。 陈睿骁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那被乌云遮挡的明月,心中暗自思忖。他深知,在这风云变幻的朝堂之中,任何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人物,背后都可能牵扯着错综复杂的势力。 秦朗此次胜诉,绝非偶然,背后必定有人在暗中布局。若不弄清楚这一切,日后恐怕会给自己带来诸多麻烦。 “不管你背后是谁,敢在本皇子的眼皮子底下搅局,本皇子定要让你付出代价。”陈睿骁喃喃自语,紧握的拳头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 秦朗从刑部出来,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家中。踏入家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连日来因官司紧绷的神经,此刻稍稍放松了些。 母亲张玲早已听闻儿子胜诉的消息,正站在堂屋门口翘首以盼。 见秦朗归来,她快步迎上前去,眼中满是关切与心疼。“朗儿,累坏了吧?”张玲轻轻拉住秦朗的手,将他往屋里让。 秦朗看着母亲,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娘,我不累。这官司总算是赢了,您也别再忧心了。” 张玲一边招呼秦朗坐下,一边转身去倒了杯热茶,递到他手中,“娘怎能不忧心?那定国公府权势滔天,这次你虽赢了官司,娘就怕他们日后寻机报复。” 秦朗握着茶杯,热气升腾,模糊了他的视线,“娘,我心里有数。这官司我赢得光明正大,他们若是敢乱来,朝廷法度也不会容他们。” 张玲微微摇头,眼中满是担忧之色,“话虽如此,可那定国公府人脉广,手段多。你以后行事,千万要小心谨慎。” 秦朗点头应道:“是,娘。您放心,我会注意的。对了,这段时间为了官司的事,我没能好好陪伴您,您在家中一切都还好吧?” 张玲慈爱地看着秦朗,“娘一切都好,就是每日担心你。如今官司赢了,娘这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只是……” 秦朗见母亲欲言又止,不禁问道:“娘,您是不是还有什么心事?” 张玲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朗儿,娘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可这官场复杂,人心难测。你往后若要在这京城立足,还需有个周全的打算。” 秦朗明白母亲的意思,握住母亲的手,郑重地说:“娘,我明白。我会努力,不会让您失望的。此次胜诉,也算是在这京城有了点根基,往后我会更加小心经营。” 张玲轻轻拍了拍秦朗的手,“娘相信你。只是无论如何,都要以自己的安危为重。” 母子二人正说着话,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屋内,为这温馨的画面增添了一抹柔和的色彩。 然而,秦朗心中清楚,虽然赢得了这场官司,但未来的路依旧充满了变数与挑战,定国公府的威胁如同高悬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第142章 道谢 秦朗与母亲张玲交谈片刻后,心中记挂着还未向主母王氏以及三妹秦云璐表达谢意。他起身整了整衣衫,告别母亲,迈着沉稳的步伐向东院走去。 东院的布置雅致而不失大气,回廊曲折,绿植繁茂。秦朗刚踏入院子,便听到一阵清脆的笑声,那熟悉的声音正是三妹秦云璐发出的。 走进正厅,秦朗一眼便瞧见主母王氏正坐在主位上,手中拿着一本佛经,面容和蔼。三妹秦云璐则坐在一旁,正摆弄着手中的帕子。两人见秦朗进来,纷纷起身相迎。 “见过母亲。” 秦朗恭敬地向王氏行了一礼,“这段时间,为了朗儿的官司,您费心了。朗儿心中感激不尽。” 王氏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秦朗坐下,“说什么费心不费心的,你是这府里的孩子,你的事便是府里的事。如今官司赢了,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秦朗又转身看向秦云璐,真诚地说道:“三妹,此次也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在一旁出谋划策,为我奔走联络,我这官司怕是没那么容易赢。” 秦云璐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轻笑道:“二哥,你可别这么客气。咱们是一家人,帮你是应该的。再说了,我也看不惯那定国公府平日里仗势欺人的模样,能帮二哥出出气,我心里也痛快。” 秦朗看着眼前主母和活泼的妹妹,心中满是温暖。 说道:“母亲,三妹,此次胜诉,固然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但日后定国公府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心中已有应对之策,只是还需诸位多加小心。” 王氏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地说:“定国公府权势滔天,确实不可小觑。你既然已有主意,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只是行事千万要小心谨慎,莫要冲动行事。” 秦云璐也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二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帮你留意定国公府的动静。” 秦朗感激地看着她们,“有母亲和三妹的支持,朗儿心中底气更足了。我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应对之策,直到天色渐暗,秦朗才起身告辞。 离开东院时,秦朗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守护好家人,不让她们因自己而受到任何伤害。 夜幕如墨,繁星点点,京城的繁华在夜色中并未褪去,反而多了几分朦胧的魅惑。秦朗身着一袭青衫,趁着月色,悄然来到了翠云楼。 翠云楼内,丝竹之声隐隐传来,夹杂着欢声笑语。秦朗轻车熟路地穿过回廊,绕过熙攘的人群,径直走向沈如烟的闺房。 秦朗来到房门前,轻轻叩门。 “请进。”屋内传来沈如烟那婉转悠扬的声音,如夜莺啼鸣。 秦朗推门而入,屋内烛光摇曳,沈如烟正坐在妆台前,手持玉梳,梳理着如瀑般的长发。见秦朗进来,她起身相迎,脸上带着盈盈笑意。 “如烟,秦朗今日特来谢过这段时间的帮忙。若不是你,我这场官司怕是难以胜诉。”秦朗说着,深深作揖。 沈如烟莲步轻移,上前扶起秦朗,“秦郎这是说的哪里话。如烟虽身处这烟花之地,但也知是非善恶。那定国公府仗势欺人,我又怎能坐视不管。”她的声音轻柔,目光中透着真诚。 秦朗直起身,看着沈如烟,眼中满是感激与敬意,“如烟侠义心肠,秦朗没齿难忘。此次胜诉,我也算是在这京城站稳了些许脚跟,但定国公府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日后恐怕还有诸多麻烦。” 沈如烟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那定国公府势力庞大,秦郎定要多加小心。如烟虽能力有限,但若公子有需要,我定会全力以赴。” 秦朗心中感动,“如烟这份情谊,秦朗铭记于心。只是这翠云楼人多眼杂,姑娘若为我太过操劳,恐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沈如烟轻轻一笑,宛如春日桃花绽放,“秦郎不必担忧,我自会小心行事。再说,能与公子一同对抗那等恶势力,如烟心中也畅快。” 夜幕深沉,翠云楼内华灯初上,光影在雕花的窗棂间流转,映照着秦朗与沈如烟二人。 秦朗坐在桌前,沈如烟轻轻依偎在他身旁,暖黄的烛光温柔地勾勒出他们的轮廓。 秦朗凝望着沈如烟,眼中满是深情与感激,“如烟,在这纷繁复杂的京城,能有你这般佳人相伴,为我出谋划策,实乃我秦朗三生有幸,夫复何求。”他轻轻握住沈如烟的手,那双手柔软细腻,却在这段日子为他撑起了一片别样的助力。 沈如烟脸颊绯红,宛如春日绽放的桃花,眼中波光流转,“秦郎这话,倒叫如烟羞赧了。自与公子相识,如烟便知公子心怀正义,绝非那等趋炎附势之人。此次能帮上公子,也是如烟的荣幸。”她微微仰头,目光与秦朗交汇,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彼此的身影。 秦朗轻轻捋了捋沈如烟耳畔的发丝,柔声道:“如烟,你身处这翠云楼,每日迎来送往,却能保持这般纯净善良的心地,还对我倾心相助,怎能不让我感动。这场官司,若没有你暗中周旋,我哪能如此顺利。” 沈如烟微微垂眸,似在回忆这段日子的种种,“秦郎为了正义,不惧定国公府的权势,这份勇气让如烟钦佩。如烟虽不能像公子一样在朝堂上慷慨陈词,但也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为公子分担一二。” 秦朗将沈如烟轻轻拥入怀中,“如烟,待我日后寻得机会,定要为你赎身,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给你一个安稳的家。”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许下了一生的承诺。 沈如烟靠在秦朗怀里,眼中闪烁着泪光,既有感动,也有对未来的憧憬,“秦郎,如烟信你。只是这前路漫漫,定国公府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往后的日子,还需秦郎多加小心。” 秦朗轻轻拍了拍沈如烟的背,“放心吧,如烟。有你在我身边,我便有了无尽的勇气。无论定国公府使出什么手段,我都不会退缩。我们一起面对,定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两人相拥而坐,在这静谧的夜里,情话绵绵,仿佛时间都为他们静止。此刻,外面的喧嚣、定国公府带来的危机,都被隔绝在这小小的房间之外,唯有彼此的爱意在空气中流淌,愈发浓烈,支撑着他们去面对未知的风雨。 第143章 温府话谈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秦朗便从床上翻身而起。快速洗漱完毕,精心挑选了一套古朴而不失庄重的衣服。 出门后,秦朗径直走向温府。一路上,心中默默思索着见到温大儒后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秦朗来到温府门前,深吸一口气,轻轻叩响了那扇古朴的大门。不多时,门缓缓打开,一位面容和蔼的老管家出现在眼前。 看到秦朗,老管家脸上露出熟悉的笑容:“秦公子,您可来了,老爷一早就在书房等着您呢。” 秦朗连忙回以微笑,恭敬地说道:“劳烦管家带路。” 沿着蜿蜒的回廊,秦朗跟随管家来到书房。书房门半掩着,温大儒正坐在书桌前,翻阅着一本古籍。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秦朗,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秦朗,你来了。” 秦朗赶忙走进书房,对着温大儒深深鞠了一躬,说道:“温大儒,此番前来,是想向您表达我感激之情。若不是您在我因殴打赵承乾入狱期间全力相助,我真不知该如何度过那段艰难的时光。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温大儒放下手中的古籍,站起身来,摆了摆手,笑着说道:“秦朗,不必如此多礼。你当时也是出于正义,只是行事有些鲁莽。我欣赏你的勇气,帮你也是应该的。” 秦朗直起身,认真地说道:“温大儒,经过这次经历,我深知自己的冲动给您添了不少麻烦,以后我定会更加沉稳。” 温大儒点点头,目光中透着期许:“秦朗,你是个可造之材。我一直在想,你何时可以入国子监深造,以你的学识和品行,定能在那里有所收获。” 秦朗连忙回道:“温大儒,我随时可以。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即刻准备。” 温大儒微微颔首,思索片刻后说道:“那便两日后吧,我会帮你安排好一切。在国子监,你要潜心学习,莫要辜负了这难得的机会。” 秦朗说道:“温大儒放心,我定会倍加珍惜,努力提升自己,不辜负您的期望。” 两人又交谈了许久,秦朗才起身告辞。 从温府拜谢归来,秦朗径直走向书房。窗外,夕阳如血,洒在书房的地面与书桌上,形成一片片不规则的光影。 秦朗在书桌前缓缓坐下,凝视着洁白的宣纸,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苏瑾雪的身影。他深吸一口气,提起毛笔,蘸饱墨汁,略作思忖后,在宣纸上留下一行行深情的字迹: “瑾雪姑娘妆次: 敬启者,朗自归家后,心潮翻涌,感恩之情溢于言表,遂铺笺提笔,欲向姑娘倾诉肺腑。 犹记蒙冤入狱之时,朗如坠无间地狱,周遭黑暗冰冷,几近绝望。彼时,世人皆惧赵家权势,避之不及,而姑娘以宰相府千金之尊,不顾流言蜚语,不惧权贵施压,毅然决然施以援手,此等侠义心肠,朗没齿难忘。 姑娘凭借敏锐之洞察,又以果敢之决断,驱使府中能人志士,四处搜集铁证,力证朗之清白。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姑娘镇定自若,谈笑间,化解诸多艰难险阻。每念及此,朗皆为姑娘之智慧与勇气所折服。 若非姑娘,朗恐已深陷囹圄,永无翻身之日。此等再造之恩,山高海深,纵倾吾一生之力,亦难报万一。 愿姑娘于府中,平安喜乐,岁月无忧。春日有繁花簇拥,夏夜有清风相伴,秋时赏明月皎皎,冬来观瑞雪纷飞。 秦朗叩上 中和六年” 写罢,秦朗轻轻吹干墨迹,将信笺仔细折叠,放入特制的信封之中。 秦朗起身,步出书房,唤来家丁李猛。 李猛身形矫健,面容质朴,听到召唤,迅速赶来,恭敬道:“公子,有何吩咐?”秦朗将信递予李猛,神情凝重地说:“李猛,此信务必亲手交予宰相府苏瑾雪姑娘。你需小心谨慎,避开城中繁杂之人流,切莫让信件有丝毫闪失。” 李猛双手接过信,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抬头挺胸道:“公子放心,李猛定不负所托!”言罢,转身大步离去。 秦朗站在原地,望着李猛远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李猛匆匆赶到苏府门前。他身着朴素但干净整洁的衣物,一路奔波让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苏府的门房见有外人前来,上前拦住询问。 李猛赶忙说明来意:“劳烦通传一声,我是秦朗公子的家丁,特来给苏瑾雪姑娘送一封信。” 门房打量了李猛一番,见他神色诚恳,不像是怀有恶意之人,便转身走进府中。 不多时,门房领着苏瑾雪的贴身丫鬟翠儿出来。 翠儿生得伶俐可爱,一双眼睛透着机灵劲儿。她打量了李猛一眼,问道:“你是秦公子的家丁?信在哪里?” 李猛赶忙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封信,双手递上,说道:“姑娘,这是我家公子写给苏姑娘的信,还请您务必转交给苏姑娘。” 翠儿接过信,只见信封用火漆封得严严实实,上面的字迹刚劲有力,写着“苏瑾雪姑娘亲启”。 翠儿心中好奇,不知这秦朗给自家小姐写了什么,但她深知自己的本分,只是将信收好,说道:“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秦公子,信我定会交到小姐手中。” 李猛听了,这才放下心来,恭敬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苏瑾雪的贴身丫鬟翠儿,脚步匆匆,手中紧攥着秦朗差家丁李猛送来的信,直奔苏瑾雪的闺阁。 彼时,苏瑾雪正于窗前的书案旁,轻研墨汁,临摹一幅古画,身姿婀娜,神情专注,宛如画中之人。 “小姐,秦朗公子的家丁送来一封信。”翠儿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苏瑾雪搁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与期待。她放下画笔,起身接过信。信封之上,火漆严封,字迹刚劲有力地写着“苏瑾雪姑娘亲启”。 苏瑾雪轻轻拆开封印,展开信笺,先是满纸诚挚的感恩之语,诉说着秦朗对她在自己蒙冤入狱时倾力相助的感激。而在信笺末尾,一首《相思》跃然纸上: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苏瑾雪读罢,双颊泛起如霞般的红晕,恰似春日枝头初绽的桃花。她的眼眸中波光流转,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一时难以言说。这首古诗,以古朴凝练之语,将秦朗的倾慕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 “小姐,这诗写了啥,能让您这般脸红?”翠儿好奇地凑近,笑嘻嘻地问道。 苏瑾雪轻啐一口,佯怒道:“小妮子,就你多事。这不过是秦公子以诗表意,感谢我相助之恩罢了。”嘴上虽如此说,可她的手指却不自觉地反复摩挲着诗中的字句,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她内心的欢喜。 苏瑾雪重新坐回窗前,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方。她不禁回想起那些为秦朗四处奔走的日子,只为还他清白。 良久,苏瑾雪回神,对翠儿说道:“翠儿,去备笔墨,我要给秦公子回书。” 翠儿笑着应下,转身轻快地去准备。 苏瑾雪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花枝,脑海中已在斟酌回信的言辞。 第144章 初入国子监 京城,将军府内,一片静谧,唯有秦朗的房间透出微弱的烛光。 两天的时光转瞬即逝,今日正是他与温大儒约定前往国子监入学的日子。 秦朗身着一袭素色长衫,身姿挺拔,英气中透着儒雅。 这时,房门轻轻被推开,母亲张玲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深色的锦袍,虽已过中年,但风韵犹存,只是那眼角的细纹和鬓边的银丝,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朗儿,” 张玲轻声唤道,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关怀与不舍,“今日你便要去国子监求学了,此去不同于家中,万事需谨慎。” 秦朗转过身,恭敬地向母亲行礼,说道:“母亲放心,孩儿定会牢记您的教诲。国子监乃学术圣地,孩儿定当珍惜这难得的机会,潜心向学。” 张玲微微点头,走到秦朗身边,伸手轻轻为他抚平衣领上的褶皱。“娘知道你自幼聪慧,心怀大志,但国子监之中,人心复杂,你性格直爽,切莫与人起争执。” 秦朗握住母亲的手,说道:“母亲,孩儿明白。孩儿会谨言慎行,以学业为重。” 张玲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荷包,递给秦朗。“这荷包里,是娘为你准备的一些碎银和平安符。出门在外,钱财上莫要委屈了自己,平安符能保你一路平安。” 秦朗接过荷包,触手温热,心中满是感动。“多谢母亲,孩儿定会妥善保管。” 张玲看着秦朗,眼中泪光闪烁。“朗儿,你父亲一生征战沙场,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如今你去国子监求学,娘希望你能传承家族的荣耀,用所学为国家效力。” 秦朗用力地点点头,说道:“母亲,孩儿定不负父亲的期望,不负家族的荣耀。” 走出将军府,天色已渐渐亮了起来。门口的侍卫们整齐地站立着,向秦朗行礼致敬。 秦朗翻身上马,回望了一眼将军府,那熟悉的府邸在晨光中显得愈发庄重。母亲的身影在门口伫立,显得有些单薄,但眼神中充满了对他的期望。秦朗深吸一口气,扬鞭策马,向着国子监的方向奔去。 一路上,京城的街道逐渐热闹起来。小贩们开始摆摊叫卖,行人来来往往,车水马龙。秦朗无心欣赏这繁华的街景,心中满是对即将到来的学习生活的期待。 不多时,国子监的大门便出现在眼前。那朱红色的大门高大威严,上面的金色门钉闪耀着光芒,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学府的悠久历史和辉煌成就。门口的石狮子张着大口,气势磅礴,守护着这一方知识的殿堂。 来到国子监门口,秦朗翻身下马,整了整衣衫,上前恭敬地对门口守卫说道:“两位军爷,在下秦朗,与温大儒约定今日前来入学,烦请二位通传一声。” 守卫上下打量了秦朗一番,见秦朗虽身着朴素长衫,但身姿挺拔,气质不凡,其中一位微微点头,说道:“你稍等片刻。”言罢,便转身快步走进门内通报。 秦朗站在门口,目光忍不住在这庄重的学府大门上流连。朱红色的大门历经岁月洗礼,门口的石狮子蹲踞两侧,气势雄伟,它们守护着这一方学术圣地,见证了无数求学者的来来往往。不多时,守卫匆匆返回,脸上带着客气的神情,说道:“秦公子,温祭酒正在明理堂等候,请随我来。” 秦朗心中一喜,连忙牵过马,跟随守卫踏入了这梦寐以求的知识殿堂。 沿着青石铺就的小径前行,道路两旁古木参天,枝叶交织在一起,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地上便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光斑。偶尔有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路过一处荷花池,池中荷叶田田,粉色的荷花在绿叶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娇艳。池中鱼儿欢快地穿梭于荷叶之间,泛起层层涟漪。 秦朗一边跟着守卫前行,一边忍不住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心中满是新奇与激动。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仿佛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让他越发期待即将开启的学习生活。 很快,他们来到了明理堂前。明理堂建筑风格古朴典雅,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堂前的匾额上“明理堂”三个大字苍劲有力,仿佛在告诫着每一位学子要在这里领悟真理,明晓事理。 守卫在门口停下,轻声说道:“秦公子,里面请。” 秦朗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明理堂。 进入明理堂,秦朗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堂中儒雅不凡的温启铭。 温启铭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袍,头戴黑色方巾,面容清俊,眼神中透着睿智与温和。 秦朗赶忙上前,恭敬地行礼:“晚辈秦朗,见过温祭酒。” 温启铭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说道:“不必多礼,家父已将你的事情详细告知于我,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他虽有事外出,但对你的到来十分重视,特意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 秦朗感激地说道:“多谢温祭酒与温大儒的关怀,晚辈定不会辜负二位的期望。” 温启铭打量了秦朗一番,见他举止得体,眼神坚定,心中颇为赞赏。“秦朗,国子监乃学术圣地,汇聚了天下众多有志学子。在这里,你将有机会与各方才俊交流切磋,提升自己的学识。” 秦朗认真聆听,点头应道:“晚辈深知这是难得的机遇,定会珍惜。” 温启铭接着说道:“接下来,我会安排人带你熟悉一下国子监的环境,包括你的住处、学舍,还有藏书阁、讲学殿等重要场所。” 说罢,温启铭唤来一位年轻的学子,对他说道:“张鑫,这位是秦朗秦公子,刚入国子监,你带他四处走走,务必将各处的情况介绍清楚。” 张鑫恭敬地应道:“是,祭酒大人。” 温启铭又转头对秦朗说道:“秦朗,张鑫在国子监已有数年,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你有任何疑问,尽管问他便是。” 秦朗向温启铭与赵轩分别行礼,说道:“那就有劳温祭酒与张兄了。” 第145章 熟悉环境 二人走出明理堂,沿着曲径通幽的小道前行。 一路上,张鑫详细地向秦朗介绍着国子监的情况。 “秦公子,国子监乃是天下学子梦寐以求的求学之地,这里汇聚了各方英才,藏书更是浩如烟海。平日里,先生们会在不同的讲堂授课,你需按时前往听讲。每月还有一次学术研讨,届时大家可各抒己见,交流心得。” 秦朗认真聆听着,不时点头。“谢谢张兄,朗定会遵守国子监的规矩,勤奋学习。只是不知这学业考核,又是如何安排?” 张鑫看了秦朗一眼,见他如此上心。 “学业考核分为月考、季考与年考。月考主要考察当月所学知识,季考则更为全面,年考最为重要,关乎你能否在学业上更进一步。若成绩优异,还有机会参与国子监与各府学的交流活动。”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一处幽静的院落。“秦公子,这里便是你在国子监的住处。虽不奢华,但胜在安静,适合读书学习。”张鑫说道。 秦朗走进院落,只见庭院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正房一间,书房与卧室相连,窗前摆放着几盆兰花,淡雅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此处甚好,多谢张兄。”秦朗说道。 张鑫又带着秦朗来到学舍,学舍内摆放着整齐的桌椅,墙壁上挂着大幅的篇章。“这便是你平日学习的地方,每日清晨,学子们会在此诵读经典。”张鑫介绍道。 秦朗环顾四周,心中满是对未来学习生活的期待。“张兄,朗定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努力钻研学问。” 接着,张鑫带着秦朗来到了藏书阁。藏书阁高大宏伟,朱红色的门窗透着古朴的气息。阁内弥漫着淡淡的书卷香,一排排书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书籍,从经史子集到诗词歌赋,应有尽有。 张鑫说道:“藏书阁乃国子监的瑰宝之地,这里的书籍可供学子借阅,但需遵守相关规定,按时归还。” 秦朗望着这浩瀚的书海,不禁感叹道:“这里简直是知识的宝库,日后定要常来。” 最后,他们来到了讲学殿。讲学殿气势恢宏,殿内可容纳数百人。张鑫介绍说:“每月初一、十五,会有大儒在此开坛讲学,届时国子监的学子们都会前来聆听。” 秦朗听着张鑫的介绍,心中对国子监的了解愈发深入,也更加坚定了自己求学的决心。 随后张鑫拍了拍秦朗的肩膀,说道:“对了,过几日,国子监会举办一场诗会,这也是学子们交流的好机会,你不妨准备准备。” 秦朗点头应道:“多谢张兄提醒,朗定当用心准备。” 在熟悉完环境后,秦朗对张鑫说道:“张兄,今日多亏你带路讲解,让我对国子监有了清晰的认识,感激不尽。” 张鑫笑着说道:“秦公子客气了,大家皆是同窗,日后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随后,张鑫又叮嘱了秦朗一些生活上的琐事,才与他告辞。 秦朗望着张鑫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国子监学有所成。正当秦朗沉浸在思考之中时,“笃笃笃”,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小院的宁静。秦朗微微一愣,随即起身,快步走向门口。 门打开,只见一位身着淡蓝色长衫的年轻人站在门外。他身形修长,面容清俊,眉眼间透着温和与友善,手中还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看到秦朗,年轻人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拱手说道:“想必你就是今日新搬来的秦朗兄吧?在下陈源,就住在隔壁,方才瞧见这边有动静,便知是来了新邻居,特来拜访。” 秦朗赶忙热情地回礼,将陈源迎进屋内,说道:“陈兄客气了,快请进。我初来乍到,还望陈兄日后多多关照。” 二人走进屋内,分宾主落座。秦朗为陈源倒上一杯清茶,说道:“陈兄的到访,让这小屋瞬间蓬荜生辉。我正愁初入国子监,人生地不熟,不知如何是好呢。” 陈源轻轻抿了一口茶,笑着说道:“秦兄不必担忧。国子监里的同窗们都很友善,大家虽来自不同地方,但都怀揣着对学问的热爱,相处起来十分融洽。秦兄既来了,便是一家人。” 说着,陈源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打开后,里面露出几样精致的点心。“这是我让家中厨子做的点心,秦兄一路奔波,想必也有些饿了,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秦朗看着桌上的点心,心中满是感动,说道:“陈兄如此贴心,实在让我过意不去。” 陈源摆摆手,说道:“一点心意而已。秦兄,你初来国子监,对这里的规矩和学习安排,可都了解了?” 秦朗微微点头,说道:“今日温祭酒安排了一位张鑫兄带我熟悉了环境,也大致讲了些规矩。只是这学习安排,我还想再多了解些。” 陈源听闻,便详细地介绍起来:“国子监的课程丰富多样,每日都有先生授课,涵盖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天文地理等诸多领域。除了课堂学习,每月还有学术研讨,届时同窗们会针对特定的学术话题展开激烈讨论,各抒己见。这可是增长见识、提升学问的好机会。另外,藏书阁乃是国子监的宝藏之地,里面的藏书浩如烟海,只要遵守规矩,皆可借阅。” 秦朗听得十分认真,不时点头,说道:“听陈兄这么一说,我对未来的学习生活更有期待了。只是我担心自己学识浅薄,跟不上大家的节奏。” 陈源笑着拍了拍秦朗的肩膀,说道:“秦兄切莫妄自菲薄。能进入国子监的,皆是有真才实学之人。我听闻秦兄与温大儒有渊源,想必才学过人。而且,在学习上,大家都会相互帮助,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便是。” 秦朗感激地说道:“陈兄如此鼓励,我便有了信心。陈兄在国子监求学已久,不知在学习上有何独到的心得,还望不吝赐教。” 陈源思索片刻,说道:“我觉得,在国子监学习,勤奋固然重要,但更要学会思考,举一反三。每一本书、每一堂课,都蕴含着无尽的智慧,我们要善于挖掘。再者,与同窗们的交流也至关重要,不同的见解相互碰撞,往往能产生新的火花。” 秦朗深受启发,说道:“陈兄的话,如醍醐灌顶,让我茅塞顿开。日后还请陈兄多多指点,我也希望能像陈兄一样,在学问上有所造诣。” 二人越聊越投机,从诗词格律聊到治国理政,从历史典故聊到当下时事。陈源博古通今,见解深刻,秦朗思维敏捷,观点新颖,两人在交流中,都对彼此的才学暗暗赞赏。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屋内,为他们的身影染上了一层金黄。 陈源起身告辞,说道:“秦兄,今日与你相谈甚欢,时间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日后咱们既是邻居,又同为国子监学子,少不了相互切磋。” 秦朗将陈源送至门口,说道:“陈兄慢走,今日多谢陈兄的点心和赐教,改日我定当回谢。” 看着陈源离去的背影,秦朗心中满是感慨。初入国子监,便遇到如此友善且才学出众的邻居,让他对未来的学习生活充满了信心和期待。回到屋内,秦朗望着桌上陈源留下的点心,心中暖意融融。 第146章 初晨行 陈源迈着略显轻快的步伐回到自己在国子监的住所。屋内陈设简洁而不失雅致,檀香袅袅,在空气中弥漫出静谧的气息。 然而此刻,陈源却无心欣赏这熟悉的一切,他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自言自语道:“七姐还要我关照这秦朗,方才接触一番,就这性格,也不需要我关照啊。真不知道七姐怎么想的。” 陈源本名陈睿源,身份尊贵,乃是七公主陈容烟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当今圣上的第八子。他虽出身皇家,却生性洒脱,对朝堂纷争毫无兴趣,一心醉心于学术,故而来到国子监求学,平日里也鲜少有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想起七姐陈容烟,陈源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宠溺。 陈容烟与他自幼感情深厚,对他关怀备至。前些日子,陈容烟特意找到陈源,郑重其事地嘱托他,一定要在国子监多多关照秦朗。 陈容烟言辞恳切,神情中满是对秦朗的关切,这让陈源十分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让向来眼光颇高的七姐如此上心。 今日见到秦朗,陈源发现他确实与众不同。 秦朗性格爽朗,面对自己这个陌生人,毫无拘谨之态,言语间尽显真诚,且对学问有着独特的见解,侃侃而谈时,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陈源心中不禁暗自思忖,这样一个人,在国子监想必能凭借自身的能力如鱼得水,实在无需他人过多关照。 陈源在屋内踱步,思绪纷飞。他猜测七姐与秦朗之间或许有着不为人知的渊源。七姐陈容烟聪慧过人,行事向来有自己的考量,她如此看重秦朗,想必秦朗身上有着某种特殊之处。 陈源深知,七姐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出这样的要求。 “罢了,既是七姐的嘱托,我便多留意着些。”陈源停下脚步,微微叹了口气,暗自下定决心。 尽管他觉得秦朗似乎并不需要特别的关照,但出于对七姐的敬重与信任,他还是决定默默关注秦朗在国子监的一举一动。 京城的清晨,薄雾尚未完全散去,阳光透过淡薄的雾气,给国子监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 秦朗如往常一样,早早起身,在院子里开始锻炼。他身着一袭宽松的练功服,身姿矫健,一套拳法打得虎虎生风,精气神十足。 就在秦朗收拳站定,准备回屋洗漱时,院外传来了敲门声。“笃笃笃”,声音清脆而有节奏。 秦朗微微一愣,心中猜测着来人是谁。他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只见陈源正站在门外,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 “早啊,秦兄。”陈源一身淡青色长衫,显得格外清爽,手中还拿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陈兄,早!”秦朗看到是陈源,不禁有些诧异,随即热情地将他迎进院内。 “我猜你起得早,便想着过来叫你一起去国子监的食堂吃早餐,顺便给你带了点我府上厨子做的点心。”陈源扬了扬手中的食盒,笑着说道。 “陈兄太客气了,劳烦你还想着我。”秦朗心中满是感动,接过食盒。 “咱们兄弟之间,不必如此见外。” 陈源拍了拍秦朗的肩膀,“你先洗漱,咱们吃完早餐,便去学堂,今日可有一位颇有名望的先生授课,可不能错过。”秦朗应了一声,赶忙回屋洗漱。不多时,他便收拾妥当,与陈源一同坐在院子里,打开食盒。食盒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精致的点心,有晶莹剔透的桂花糕,香气扑鼻的核桃酥,还有造型可爱的荷花酥。 “陈兄,你府上厨子的手艺可真是一绝。”秦朗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赞不绝口。 “喜欢吃就多吃点,以后想吃,我再让他们做。”陈源看着秦朗吃得开心,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两人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闲聊着。陈源向秦朗介绍着今日授课先生的情况,说这位先生学识渊博,讲解深入浅出,在国子监颇受学子们的喜爱。秦朗听得十分认真,心中对即将到来的课程充满了期待。 吃完早餐,两人将食盒收拾好,便一同朝着国子监的食堂走去。一路上,国子监内的学子们来来往往,有的拿着书本讨论着学术问题,有的则行色匆匆,似乎在为即将开始的学习做准备。 走进食堂,里面热闹非凡,学子们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吃着早餐,谈论着各种话题。 陈源和秦朗找了个空位坐下,打了些早餐。食堂的早餐种类丰富,有热气腾腾的米粥、金黄酥脆的油条,还有各种包子和小菜。 “秦兄,尝尝这个包子,味道很不错。”陈源夹起一个包子,放入秦朗的碗中。 “好。”秦朗笑着接过,咬了一口,果然味道鲜美。 两人吃完早餐,便朝着学堂走去。学堂是一座古朴的建筑,飞檐斗拱,庄严肃穆。走进学堂,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学子。陈源和秦朗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待先生前来授课。 正在这时,有两人径直走向陈源,脸上挂着熟稔的笑容,齐声说道:“陈兄,早啊!” 陈源笑着起身,回应道:“你们二位也早。” 随后,他转头向秦朗介绍道:“秦兄,这两位是我在国子监的好友。这位是苏晨,” 他指着那位身形修长的学子,“苏兄博闻强识,对诗词歌赋尤为精通,在国子监可是颇有名气。” 苏晨微微躬身,谦逊地说道:“陈兄过誉了,些许微末之技,不足挂齿。秦兄,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秦朗赶忙还礼,说道:“苏兄客气了,日后还望苏兄多多指点。” 陈源又指着那位身形壮硕的学子说道:“这位是周恒,周兄对兵法谋略见解独到,心怀报国之志。” 周恒爽朗地笑了笑,抱拳道:“秦兄,以后咱们便是同窗,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秦朗也抱拳道:“周兄豪爽,日后少不了要麻烦周兄,还望周兄莫要嫌我烦才是。” 四人相互寒暄几句后,便一同坐下。苏晨凑近秦朗,轻声说道:“秦兄,听闻你与陈兄结识不久,但关系却如此要好,想必秦兄身上定有过人之处,改日还望能与秦兄深入探讨诗词之道。” 秦朗笑着回应:“苏兄太客气了,我对诗词只是略知一二,与苏兄相比,实在是班门弄斧。不过若苏兄不嫌弃,小弟定当奉陪。” 周恒在一旁也笑着说道:“哈哈,你们聊诗词,我在一旁听着也能长不少见识。说不定哪天,我也能附庸风雅一番。” 正在四人谈笑风生时,进来几个人,为首的人目光不善的看着秦朗。 第147章 学府风云起 正当秦朗满心欢喜地与陈源、苏晨和周恒交谈时,不经意间抬头,目光与不远处的一人交汇。 那如冰刀般的目光,让秦朗瞬间察觉来者不善。他心中一沉,不着痕迹地凑近陈源,低声问道:“陈兄,这带头的是何人?为何对我敌意如此明显?” 陈源顺着秦朗的视线看去,微微皱眉,轻声解释道:“为首之人是定国公嫡长孙赵承瑞。定国公府在朝中势力庞大,这赵承瑞向来骄横跋扈,自恃身份高贵,容不得他人半点风头。” 秦朗听到这个名字,心中顿时明白了缘由。想来于赵承乾的事情这赵承瑞已经知晓,而且对方还打听到自己入学国子监,定国公府肯定咽不下这口气,赵承瑞对定国公府在秦朗手里丢面子一事耿耿于怀,今日在国子监见到秦朗,便想借机发难。 秦朗心中暗自思忖,看来今日这麻烦是躲不过去了。但他自幼性格坚毅,并不畏惧赵承瑞的权势。只见他神色平静,微微挺直了腰板,准备坦然面对。 赵承瑞双手抱胸,迈着傲慢的步伐,带领着几个跟班缓缓走来。他上下打量着秦朗,眼神中满是轻蔑,冷笑道:“哟,这不是镇远将军的庶子秦朗吗?怎么,在国子监也想靠着耍嘴皮子出风头?” 此言一出,周围原本还在低声议论的学子们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秦朗身上。大家都知道,在这个注重出身门第的世道,庶子的身份往往备受轻视。 秦朗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但很快他便恢复了镇定。 他向前踏出一步,直视着赵承瑞的眼睛,声音沉稳而有力地回应道:“赵承瑞,没错,我是庶子。可庶子又如何?古往今来,多少出身低微之人,凭借自身的努力与才华,名垂青史,为世人敬仰。” 秦朗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周围的学子,接着说道:“身份出身,不过是上天随机赋予,并非我们能左右。但学问与品德,却是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去铸就。你虽为定国公嫡长孙,身份尊贵无比,可若只知仗势欺人,不学无术,即便有再高贵的出身,又有何值得骄傲之处?” 赵承瑞被秦朗的话气得脸色铁青,他指着秦朗的鼻子,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竟敢如此跟我说话!你一个庶子,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秦朗冷笑一声,毫不退缩地说道:“我为何不配?在这国子监中,看重的是学问,而非出身。你若有真才实学,尽可在学术上与我一较高下,而不是拿这出身来羞辱于人,这般行径,实在让人不齿。” 周围的学子们听了秦朗的话,不禁纷纷点头。一些原本对秦朗的庶子身份心存偏见的人,此时也不禁对他的勇气和见识暗暗佩服。 赵承瑞被秦朗的话噎得一滞,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怒喝道:“哼,少在这狡辩!你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配在我面前谈学问?” 陈源见状,向前一步,挡在秦朗身前,目光冷峻地看着赵承瑞,说道:“赵承瑞,这里是国子监,是求学问道的地方,不是你撒野的场所。秦朗的才学,我等知晓,你若再这般无理取闹,休怪我不客气。” 赵承瑞看着陈源,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虽骄横,但也知道陈源身份不凡,不好轻易得罪。 然而,心中的怒火让他一时难以咽下这口气,他咬咬牙,说道:“陈源,你别以为能护住他。今日之事,我与秦朗没完。” 这时,苏晨和周恒也站到秦朗身旁, 苏晨神色严肃地说道:“赵公子,大家都是国子监的学子,本应相互学习,共同进步。如此针锋相对,实在有损国子监的学风。”周恒则紧握双拳,一脸坚毅地说道:“没错,赵公子若执意要为难秦朗,我们也绝不袖手旁观。” 周围的学子们纷纷围了过来,对赵承瑞的行为窃窃私语,面露不满。 赵承瑞看着周围的情形,心中有些骑虎难下。他恶狠狠地瞪了秦朗一眼,说道:“今日暂且放过你,咱们走着瞧。”说罢,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秦朗看着赵承瑞离去的背影,心中明白,这只是个开始,日后在国子监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但他并不畏惧,他坚信,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凭借真才实学,定能在这学府中闯出一片天地。 陈源转头看着秦朗,说道:“秦朗,赵承瑞不会轻易罢休,你日后行事要多加小心。不过,有我们在,他也不敢把你怎样。” 秦朗感激地看着陈源、林宇和周恒,说道:“多谢几位兄台仗义相助,今日若非你们,我恐怕要独自面对这麻烦。放心,我不会怕他,我会用学问证明自己。” 众人相视一笑,就在赵承瑞狼狈离去,众人的哄笑声还未完全消散之时,学堂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位身着灰布长袍、头戴黑色方巾的讲师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进了学堂。他面容清瘦,目光平和却透着威严,手中拿着一卷竹简,正是今日授课的先生。 原本还带着几分喧闹的学堂瞬间安静下来,学子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正襟危坐,脸上的嬉笑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对知识的敬畏与专注。 看到讲师走进来,陈源趁着先生还未正式开讲的间隙,微微侧身靠近秦朗,低声介绍道:“这位是李修文先生,在国子监执教多年,学问渊博,尤其对儒家经典有着极深的造诣。他的讲解鞭辟入里,总能从独特的角度让我们领会经典的奥义。而且李先生为人谦逊温和,对学子们更是关怀备至,若你在学问上有任何疑问,尽管去请教他,必定能让你受益匪浅。” 秦朗微微点头,目光充满敬意地看着走上讲台的李修文先生。 只见李修文虽身着朴素的灰布长袍,但气质儒雅,一举一动都透着饱读诗书的韵味。 秦朗深知能在这样的先生门下学习是难得的机遇,此前与赵承瑞的冲突带来的情绪波动,此刻也因对知识的渴望而渐渐消散。 随着李修文一声“今日,我们继续探讨《论语》中的为政之道”,课堂正式开始,秦朗立刻全神贯注,沉浸在先生精彩的讲解之中。 李修文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学子的耳中。 他缓缓展开竹简,开始讲解:“‘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此句所阐述的,乃是治国理政应以道德为根本……” 李修文的讲解深入浅出,引经据典,将晦涩的经典条文转化为生动易懂的道理。他时而讲述古代贤君以仁德治国的故事,时而剖析当下朝政中的种种现象,让学子们对为政之道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 在讲解过程中,李修文还不时地提问,引导学子们思考。 第148章 课堂问答 李修文刚要展开手中的竹简继续讲课,想着讲课前温启铭说到秦朗的事情,想来能得温大儒介绍,必定不是泛泛之辈。 李修文轻轻敲了敲讲台,目光在一众学子中搜寻,开口问道:“秦朗可在?” 秦朗闻声,立刻起身,身姿挺拔,声音洪亮地答道:“学生秦朗在。”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秦朗这个新面孔上,一时间,学堂里议论声四起。 “这秦朗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听说是温大儒介绍来的,想必有些本事。” “哼,说不定只是徒有虚名,等会儿看他怎么出丑。” 各种猜测和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如细密的蛛网在空气中蔓延。 李修文打量着秦朗,见他眼神清澈坚定,神态不卑不亢,心中不禁多了几分好感。“秦朗,你对‘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这句话有何见解?”李修文目光落在秦朗身上,问道。 秦朗听后,思索片刻,恭敬地说道:“先生,学生以为,以政令和刑罚来治理民众,虽能使民众暂时避免犯罪,但他们内心并无羞耻之心;而若以道德引导,以礼教规范,民众不仅会有羞耻之心,而且能自觉遵守规矩。这强调了道德教化在治国中的重要性,它能从根本上塑造民众的品德,使国家长治久安。” 秦朗却仿若未闻,镇定自若地回答着李修文的问题。待他话音落下,学堂里先是短暂的安静,随后,议论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惊讶与钦佩。 “哇,他回答得好有条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多。” “是啊,不愧是温大儒看中的人,见解果然独到。” 李修文微笑点头,说道:“秦朗所言极是。道德教化,乃是为政之根本,诸位学子日后若有机会施展抱负,切不可忽视此点。” “秦朗,你坐下,答的不错。”李修文满意的说道。 这时,陈源忍不住开口夸赞道:“秦兄,厉害啊!对这为政之道的理解如此透彻,连我都深受启发。” 苏晨也微笑着点头:“秦兄才思敏捷,对经典的解读深入浅出,实在让我佩服。以后可得多向秦兄请教。” 周恒更是豪爽地大笑:“哈哈,秦朗,你这一开口,就技惊四座啊!以后咱们一起学习,我就跟着你这思路,保管学问大涨。” 面对陈源三人的夸赞,秦朗谦逊地笑了笑,说道:“几位兄台过奖了,我不过是将平日里的所思所想说出来罢了。在学问上,我还有许多不足,还得向诸位多多学习。” 李修文先生看着这一幕,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诸生,秦朗同学的回答便是最好的示范。在这国子监中,无论出身,无论资历,只要用心钻研学问,皆能有所收获。希望大家都能像秦朗一样,积极思考,踊跃发言。” 在李修文的引导下,课堂上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学子们纷纷踊跃发言,各抒己见,在思想的碰撞中,对《论语》中的为政之道有了更全面的认识。 随着下课的钟声响起,学子们纷纷收拾书本,准备前往食堂。 陈源笑着拍了拍秦朗的肩膀,说道:“走,秦朗,咱们吃饭去,今天可得好好犒劳一下你这课堂上的大功臣。”苏晨和周恒也在一旁附和:“对对,今天必须吃顿好的,给秦朗接风。” 秦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几位兄台太客气了,我不过是说了些自己的想法,当不得‘功臣’二字。” 四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食堂走去。此时的食堂里已经热闹非凡,学子们三五成群地围坐在桌旁,欢声笑语,谈论着课堂上的内容。 陈源几人找了个空位坐下,不一会儿,便有人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吃饭间,陈源说道:“下午是自学时间,也没什么特定的安排,咱们可以自由支配。正好晚上没什么事儿,我请大家去外面的搓一顿,就当是正式欢迎秦朗加入咱们这个小团体啦。” 苏晨笑着点头:“好啊,陈源这提议不错,咱们也能好好放松放松,顺便再和秦朗多聊聊。” 周恒更是兴奋地搓了搓手:“哈哈,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一定要点几个招牌菜,好好解解馋。” 秦朗连忙说道:“陈兄,这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了。” 陈源摆摆手,说道:“说什么呢,咱们兄弟之间别这么见外。你初来乍到,这顿饭就当是我们的心意。而且平日里大家在国子监吃食堂,偶尔出去改善改善伙食,也算是一种乐趣。” 秦朗见陈源如此热情,心中十分感动,说道:“那好吧,多谢陈兄,也多谢两位兄台。能结识你们,是我在国子监最大的收获。” 四人吃完饭后,便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准备利用下午的自学时间好好研读一番功课。 陈源几人离开后,秦朗想着距离晚上出去吃饭还有些时间,反正无事,便决定去国子监藏书阁看看。他早就听闻,藏书阁乃是国子监的精华所在,汇聚了古今无数的典籍,是求学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知识宝库。 秦朗怀着满心的期待,沿着熟悉的小径朝着藏书阁走去。 不多时,藏书阁便映入眼帘。这座楼阁气势恢宏,飞檐斗拱,朱红色的外墙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庄重。 秦朗拾级而上,来到门口,向看守的老者出示了自己的学籍凭证。老者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进去。 踏入藏书阁,一股浓郁的书卷气息扑面而来。阁内十分宽敞,一排排高大的书架整齐排列。书架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有的崭新如初,有的则书页泛黄,看得出历经了岁月的摩挲。 秦朗沿着书架缓缓前行,目光在一本本古籍上流连。 突然,秦朗在一个书架前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被一本名为《天下舆地志》的古籍吸引住了。 秦朗轻轻将书取下,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书中详细记载了天下各地的山川地貌、风土人情、物产资源等内容,配有精美的手绘地图,让秦朗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广阔世界的大门。 秦朗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时而为书中描绘的壮丽山河而惊叹,时而为各地独特的风俗习惯而着迷。不知不觉,时间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直到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声,秦朗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已经到了和陈源他们约定的时间。他不舍地将书放回书架,心中暗自决定,日后一定要再来细细研读。 秦朗走出藏书阁,回头望去,只见藏书阁在夜色中更显神秘庄重。他深吸一口气,快步朝着住所走去,期待着晚上与朋友们的相聚。 第149章 与友聚会 秦朗匆匆赶回住所,远远便瞧见陈源、苏晨和周恒正站在门口。 陈源双手抱胸,脸上挂着笑意;苏晨则微微皱眉,佯装嗔怪;周恒不停地踱步,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秦朗心中一紧,赶忙快走几步,上前说道:“实在抱歉,几位兄台,我在藏书阁看书,看得太入迷,竟忘了时间。” 陈源笑着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我们也刚到不久。不过秦朗啊,你也太用功了,读书虽好,但也得劳逸结合,不然把自己累坏了可不行。” 苏晨也附和道:“是啊,秦朗,今日这顿饭,你可得多放松放松。” 周恒则凑过来,笑嘻嘻地说:“就是就是,别光想着读书,美食当前,可不能辜负。” 秦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多谢几位兄台提醒,我记住了。让你们久等,实在过意不去。” “好啦,别啰嗦了,咱们赶紧出发,我这肚子都快抗议了。”周恒催促道。 于是,四人说笑着一同朝着酒楼走去。此时,京城的街道已华灯初上,热闹非凡。街边的店铺灯火通明,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望江楼。还是上次那个靠窗的雅间,小二热情地迎上来,招呼他们坐下,很快便将菜单递了过来。 陈源接过菜单,看了看,问道:“秦朗,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尽管点,今天可别跟我客气。” 秦朗笑着说道:“陈兄安排就好,我不挑食,况且陈兄对这酒楼熟悉,想必点的菜都是美味。” 苏晨和周恒也在一旁应和:“对对,陈源你就看着点吧,咱们都信你。” 陈源点点头,熟练地点了几道招牌菜,又要了两壶好酒。小二应了一声,转身快步去后厨下单。 等待上菜的间隙,周恒忍不住说道:“秦朗,你今天在藏书阁看什么书呢,看得这么入迷,连时间都忘了。” 秦朗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说道:“我看了一本《天下舆地志》,里面记载了各地的山川地理、风土人情,实在是大开眼界。” 苏晨听了,来了兴致:“哦?这本书我也略有耳闻,听闻其中的手绘地图十分精美,对各地的描述也详细至极。” 秦朗连连点头:“没错没错,那些地图绘制得极为精准,仿佛能让人身临其境。而且书中对各地物产、民俗的记载,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深的认识。” 陈源笑着说:“看来秦朗这一趟藏书阁没白去,收获颇丰啊。不过下次可别太专注,错过和我们相聚的时间。” 众人正说着,酒菜陆续上桌。精致的菜肴香气四溢,色泽诱人。陈源举起酒杯,说道:“来,咱们先干一杯,再次欢迎秦朗,也祝咱们友谊长存,学业顺利!” “干杯!”清脆的碰杯声响起,四人一饮而尽,欢快的笑声在雅间里回荡开来,伴随着窗外京城热闹的夜景,构成了一幅温馨美好的画面。 在秦朗与陈源等人于望江楼欢声笑语、推杯换盏之时,京城另一处繁华之地——霓裳阁内,气氛却显得有些阴沉。 赵承瑞坐在主位,身旁围着几个同样出身名门的公子哥。 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与美酒,但赵承瑞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佳肴之上。他端起酒杯,猛地灌下一大口酒,脸上带着几分醉意,咬牙切齿地说道:“那秦朗,竟敢在众人面前让我下不来台,此仇不报,我赵承瑞誓不为人!” 坐在他左侧的一位公子,身着华丽锦袍,折扇轻摇,皱眉问道:“赵兄,这秦朗不过是将军府的一个庶子,你何必如此动怒?犯不着为了他坏了自己的心情。” 赵承瑞冷哼一声,将酒杯重重地拍在桌上,酒水溅出些许。“你是不知,这秦朗与我定国公府赵家有旧仇。前段时间我那弟弟赵承乾就是因为秦朗被抓入狱,虽然被爷爷保了出来,现在还禁足在家。但是我定国公府也因为此时沦为京城的笑话,颜面无存,你们说这仇要不要报。” 另一位公子,身材微胖,眼神中透着狡黠,接话道:“赵兄,贵弟的事情,在下略有耳闻,原来这罪魁祸首就是秦朗。既然如此,咱们得想个法子教训教训他。只是这秦朗如今在国子监,有温大儒撑腰,还与陈源走得近,贸然动手恐怕不太妥当。” 赵承瑞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沉思片刻后说道:“哼,我自然不会鲁莽行事。咱们得从长计议,找个既能让他身败名裂,又能撇清咱们关系的法子。”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一位白衣公子,慢条斯理地开口了:“赵兄,我倒有个主意。听闻国子监近日要举办一场学术盛会,届时会有诸多大儒和学子参加。咱们可以暗中安排人手,在盛会期间给秦朗使绊子,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如此一来,既能打击他的声誉,又不会轻易牵连到咱们。” 赵承瑞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一丝阴笑:“此计甚妙!就这么办。到时候,我要让秦朗知道,得罪我赵承瑞,得罪定国公府,会有怎样的下场。”说罢,他又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眼中满是复仇的决心。 而此时,浑然不知即将面临阴谋的秦朗,正与陈源等人在悦来楼尽情享受着相聚的欢乐时光,欢声笑语在温暖的雅间中不断回荡。 此时,在望江楼的雅间内,一位身着淡紫色锦袍的女子正慵懒地靠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翠玉扳指。她面容绝美,眉如远黛,眼若秋水,琼鼻朱唇,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东家,秦公子来了。”掌柜的匆匆走进雅间,恭敬地说道。 “哪个秦公子?”女子柳眉微蹙,声音犹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 掌柜的连忙赔笑道:“东家,就是上次七公主邀请才子佳人在咱们望江楼聚会,为咱们留下一诗一联的秦朗,秦公子啊。当时七公主对秦公子的才学可是赞赏有加,这事儿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东家您忘了?” 女子微微坐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哦?是他。我倒是记得了,听闻那秦朗虽是将军府庶子,却才情出众,连七公主都对他青睐有加。他今日来,所为何事?” 掌柜的躬着身子,说道:“小的也不太清楚,秦公子与几位公子一同前来,像是来吃饭聚会的。” 女子思索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有意思,去安排一下,将他们引到天字一号雅间,今日的账记在我名下。” “是,东家。只是……”掌柜的面露难色。 “怎么?有什么问题?”女子挑眉问道。 掌柜的犹豫了一下,说道:“天字一号雅间向来是留给贵宾的,今日已有几位京城权贵预订了,这……” 女子轻轻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无妨,告诉那几位权贵,就说今日我亲自招待贵客,改日我自会登门赔罪,再送上几坛珍藏的美酒。他们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 “是,东家英明。小的这就去安排。”掌柜的连忙应道,转身匆匆离去。 女子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棂望向楼下。不多时,便看到秦朗与陈源等人正有说有笑地走进望江楼。 秦朗身着一袭素色长衫,身姿挺拔,气质不凡,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 女子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自思忖:“这位秦公子,究竟有何魅力,能引得七公主另眼相看,还能让京城诸多学子与之交好。今日,倒要好好会会他。”说罢,她整理了一下衣衫,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天字一号雅间走去。 第150章 柳如是 秦朗几人正喝着酒,掌柜的走过来微微躬身,态度极为恭敬,“敢问可是秦朗,秦公子当面。” 秦朗微微一愣,与陈源等人交换了个眼神,而后笑着对掌柜说道:“掌柜客气了,正是在下。” 掌柜的清了清嗓子,说道:“秦公子,实不相瞒,今日您能光临望江楼,是小店的荣幸。方才我家东家听闻秦公子大驾光临,特意吩咐,要将几位公子安排到天字一号雅间,并且今日的账都记在东家名下。” “这……” 秦朗颇为诧异,他与这望江楼东家素未谋面,怎会有此厚待,“掌柜的,能否告知,你家东家是哪位?为何对在下如此厚爱?” 掌柜的笑着解释道:“秦公子,我家东家是位极为豪爽之人,久闻秦公子才名。上次七公主在咱们望江楼举办聚会,秦公子留下的诗与联,在京城传为佳话,东家对秦公子的才情钦佩不已,所以今日想略尽地主之谊。” 陈源在一旁笑着打趣道:“秦朗,看来你的才名已然远扬,连望江楼东家都对你青睐有加。既然如此,咱们就却之不恭了。” 苏晨和周恒也纷纷点头,附和道:“是啊,秦朗,别推辞了,难得有此机会,咱们也去见识见识这天字一号雅间。” 秦朗思索片刻,觉得盛情难却,便对掌柜说道:“如此,便多谢贵东家的美意了。烦请掌柜带路。” 掌柜的脸上笑意更浓,忙不迭地说道:“几位公子这边请。” 说罢,在前头领路,带着秦朗四人朝着天字一号雅间走去。一路上,秦朗心中不禁好奇,这位神秘的东家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对自己如此看重。而陈源等人则兴致勃勃,期待着在这天字一号雅间里的用餐体验。 秦朗几人跟在掌柜身后,沿着古色古香的回廊前行。回廊两侧,挂着一幅幅精美的书画,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着浓郁的文化气息。 不多时,便来到了天字一号雅间。只见雅间的门是由上好的楠木制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山水图案,栩栩如生,仿佛将人带入了一个如诗如画的仙境。 掌柜轻轻推开房门,屋内的景象顿时展现在众人眼前。 雅间宽敞明亮,布置得极为奢华。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雕花红木圆桌,桌上已经摆放好了精美的餐具,银质的碗筷在烛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靠墙一侧,是一排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古籍善本,彰显着主人的高雅品味。另一侧则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京城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 “几位公子请进,”掌柜笑着说道,“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就在门外候着。” 秦朗几人缓缓走进雅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哇,这天字一号雅间果然名不虚传,如此奢华,还能欣赏到京城夜景,真是妙极了。”周恒忍不住赞叹道。 陈源也点头称是:“是啊,看来这望江楼东家对秦朗是真的看重,才会将这等好地方让给咱们。” 苏晨走到书架前,随意翻看着上面的书籍,说道:“从这些藏书也能看出,东家是个爱书之人,想必与秦朗一样,对学问有着浓厚的兴趣。” 秦朗环顾四周,心中对这位神秘的东家愈发好奇。秦朗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灯火辉煌的京城,暗自思忖:“这位东家如此厚待,究竟所为何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听闻几位公子已到,不知小女子可否进来一叙?” 秦朗与陈源等人对视一眼,皆是面露诧异。 秦朗回过神来,朗声道:“阁下客气了,既蒙厚意相邀,还请进来。” 门轻轻推开,一位身着淡紫色锦袍的女子款步而入。她身姿婀娜,宛如弱柳扶风,气质高雅,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犹如春日暖阳,令人心生好感。 女子微微屈膝行礼,说道:“小女子柳如是,乃望江楼东家,久闻秦公子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实乃我之荣幸。” 秦朗听闻眼前女子竟是柳如是,心中一动,回道:“柳姑娘好名字。‘如是’二字,简单却韵味无穷,让人想起‘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姑娘这般才貌,当真与这名字相得益彰。” 柳如是抬眸,目光在秦朗身上打量一番,笑道:“秦公子过谦了。上次七公主在望江楼设宴,公子留下的诗联,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如是对公子的才情倾慕已久。今日得知公子前来,便想略尽地主之谊,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秦朗赶忙回礼,说道:“柳姑娘客气了,在下不过是一介书生,何德何能,劳烦姑娘如此厚爱。” 陈源在一旁笑着打趣道:“秦朗,你这夸赞,倒是让我们都见识到你对诗词的信手拈来。柳姑娘如此盛情,我们若再推辞,反倒显得不近人情了。秦朗,你就别再谦逊,好好感谢柳姑娘的美意吧。” 秦朗微微颔首,诚挚说道:“柳姑娘,多谢您的款待,这等厚爱,秦朗铭记于心。” 柳如是掩嘴轻笑,说道:“几位公子不必拘谨,今日就当是朋友相聚,随意就好。”说罢,她抬手示意众人入座。 众人纷纷落座后,柳如是亲自为大家斟酒。 她一边斟酒,一边说道:“听闻几位公子皆是国子监的才俊,想必在学问上各有所长,如是虽为女子,却也对诗词歌赋略有兴趣,不知可否讨教一二?” 周恒性格豪爽,率先说道:“柳姑娘客气了,讨教不敢当,大家相互交流便是。” 苏晨也笑着点头:“柳姑娘身为望江楼东家,想必见识不凡,我们还得多向姑娘请教才是。” 柳如是美目流转,笑意盈盈地看向秦朗,开口道:“上次秦公子一诗一联的风采,小女子无缘得见,今日不知是否有幸,能再领略一番秦公子的才情?” 秦朗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有些犯难。他本想着拒绝,毕竟今日是和几个朋友出来吃饭,自己一味地出风头,似乎不太好。 他刚要开口,陈源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说道:“秦朗,柳姑娘如此盛情,你就别推辞了。咱们兄弟几个也都想再见识见识你的本事呢。” 苏晨和周恒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秦朗,别藏着掖着了,露一手让我们开开眼。” 秦朗本想拒绝,毕竟与友人相聚,不想过于凸显自己。但见柳如是眼中满是期待,陈源等人又在一旁怂恿,实在无奈,只好说道:“柳姑娘盛情难却,那就请柳姑娘出题吧,我尽力一试。” 第151章 柳如是出题 柳如是微微点头,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远处被夜色笼罩的京城街道,思索片刻后说道:“秦公子,就以这窗外夜色下的京城为景,以‘情’为意,作一首词吧,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秦朗听闻,凝神望向窗外。此时,京城的夜晚灯火辉煌,大街小巷热闹非凡,夜市上行人穿梭,叫卖声、谈笑声隐隐传来。远处的楼阁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宛如一幅朦胧的画卷。 沉吟片刻,秦朗心中已有了词意。他转过身,清了清嗓子,缓缓吟道: 《望海潮·京城夜情》 华灯初上,天街如昼,京城夜色迷人。楼阁嵯峨,星河隐现,参差十万家门。车马往来频。正夜市喧闹,歌管相闻。巷陌飘香,绮罗纷错醉芳尘。 遥思帝业纷纭。念繁华过眼,今古同沦。宫阙黍离,英雄霸业,都成纸上烟云。对此黯消魂。叹流年偷换,羁旅愁新。唯有多情冷月,依旧照乾坤。 吟罢,秦朗略带忐忑地看向柳如是和众人,说道:“柳姑娘,诸位兄台,仓促而就,恐有疏漏,还望海涵。” 柳如是眼中闪过惊艳之色,赞叹道:“秦公子才情果然不凡!这首词既描绘出京城夜色的繁华,又借景抒情,融入对古今世事、人间情谊的思索,意境深远,实在是妙。” 陈源竖起大拇指,笑道:“秦朗,每次都能被你惊艳到。这词既有对眼前景的细腻刻画,又有对情的深刻感悟,绝了!” 苏晨和周恒也纷纷附和,对秦朗的词作赞不绝口。 柳如是接着说道:“秦公子,此词实在难得,小女子恳请公子将它书写下来,望江楼定当妥善珍藏,让更多人欣赏到公子的佳作。” 秦朗见众人如此喜爱,便点头应道:“柳姑娘喜欢,那我写下来便是。” 当下,柳如是赶忙命人备好笔墨纸砚。秦朗走到桌前,提笔蘸墨,笔锋游走间,将那首《望海潮·京城夜情》书写于宣纸之上。字迹行云流水,与词的意境相得益彰。众人围在一旁,看着秦朗挥毫,心中皆是钦佩不已。 待秦朗写完,柳如是小心地将宣纸收起,脸上满是欢喜:“今日得秦公子佳作,实乃望江楼之幸。” 众人重新落座,继续在这欢乐的氛围中谈天说地,诗词的交流让这场聚会更加韵味悠长,而秦朗的才情,也在这个夜晚,给大家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接下来的几日,秦朗的生活节奏紧凑而充实。 每天晨曦初露,他便迎着第一缕阳光,穿过国子监的青石小径,准时踏入课堂。课堂上,他全神贯注,如同一块干涸的海绵,尽情汲取着知识的养分。 先生们的讲解旁征博引,妙趣横生,而秦朗总是能迅速抓住要点,积极参与讨论,他独到的见解常常赢得先生们的赞许和同学们钦佩的目光。 课后,秦朗便径直前往藏书阁。这里对他而言,犹如一座无尽的宝藏库。他穿梭在一排排高大的书架间,手指轻轻滑过一本本古籍,仿佛在与历史对话。每当找到一本心仪的书籍,他便会寻一处靠窗的角落,静静坐下阅读。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页上,映出他专注的神情。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面露微笑,完全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傍晚时分,秦朗才会带着满心的收获回到宿舍。宿舍虽不大,却收拾得整洁温馨。在这里,他会静下心来,回顾一天所学,整理读书笔记。 偶尔,陈源、苏晨和周恒会来找秦朗聊天。他们或是围坐在宿舍的桌旁,或是漫步在国子监的花园中,谈论着课堂上的趣事、书本里的疑惑,或是分享着彼此的梦想与抱负。 秦朗总是认真倾听朋友们的话语,时而插上几句诙谐幽默的点评,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在与朋友们的交流中,秦朗感受到了一种真挚的情谊,那是一种远离家族纷争、纯粹而美好的情感。 秦朗深深地沉浸在这种氛围当中,他享受着在国子监的学习时光,在这里,他不仅能尽情追求学问,还结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知识与友情的海洋,每一滴海水都充满了魅力,让他流连忘返。 这天上完课,陈源一边收拾着书本,一边对秦朗说道:“秦朗,你知道吗?国子监有个惯例,每周有一天时间,若是学子家里在京城,便可以回家去。” 秦朗听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问道:“竟有此事?我倒是未曾听闻。” 陈源笑了笑,拍了拍秦朗的肩膀:“每到能回家的日子,我便早早回去,陪陪父母,享受享受家中的自在。” 一旁的苏晨也凑了过来,附和道:“是啊,能回家的那天,心情都格外舒畅。虽说在国子监求学是为了长进学问,但偶尔回家看看,也能舒缓舒缓在这儿的学习压力。” 周恒跟着点头,脸上满是期待:“可不是嘛,明天就又到能回家的日子了,我都想好回去要吃母亲做的红烧肉了。” 秦朗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虽说将军府于他而言,亲情淡薄,但在这求学,偶尔也会想起家中的一草一木。 陈源似乎看出了秦朗的心思,说道:“秦朗,要不你这次也回去看看?即便家中事务繁忙,回去转转,感受感受家中的氛围也是好的。” 秦朗思索片刻,说道:“也好,我确实有几日未曾回去。正好借此机会,看看家中情形。” 苏晨笑着说:“那行,咱们都各自准备准备,明天上完早课,就各回各家。” 众人说笑着,各自怀揣着对回家的期待,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教室。秦朗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将军府的模样,不知此次回去,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秦朗收拾东西回到家中,刚踏入母亲居住的小院,就看到母亲张玲正站在廊下,眼神中满是惊喜与激动。 张玲快步迎上前,双手紧紧握住秦朗的手臂,声音微微颤抖:“朗儿,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娘天天都盼着你。” 她细细端详着秦朗,目光中满是慈爱与心疼,“瞧你,在国子监是不是没吃好睡好,都瘦了。” 第152章 休假回家 秦朗看着母亲略显憔悴的面容,心中一阵酸涩,眼眶微微泛红:“娘,我在国子监一切都好,您别担心。倒是您,这几日,儿子不在身边,您受苦了。” 张玲轻轻摇头,眼中噙着泪花,脸上却带着欣慰的笑容:“娘不苦,只要你在外面好好的,娘就放心了。娘每天都想着你,盼着你能回来让娘瞧瞧。” 说着,她拉着秦朗的手,往屋里走去,“快,进屋坐,娘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点心。” 两人走进屋内,秦朗看到桌上摆放着几样精致的点心,显然是母亲精心准备的。他心中一暖,坐在桌旁,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熟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儿时的美好回忆也涌上心头。 “好吃,还是娘做的点心最好吃。”秦朗一边吃,一边说道。 张玲看着秦朗,眼神中满是宠溺:“好吃就多吃点,娘知道你喜欢,特意早早起来做的。” 秦朗吃完点心,看着母亲,认真地说:“娘,您放心,儿子在国子监一定会努力学习,将来出人头地,让您过上好日子。” 张玲轻轻抚摸着秦朗的头,说道:“娘知道你有志气,娘不图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做自己想做的事。在国子监,要是遇到什么难处,别一个人扛着,回来告诉娘。” 秦朗用力地点点头:“娘,我知道了。您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别太累着自己。” 秦朗与母亲张玲正轻声交谈,回忆着往昔的点滴,小院里静谧而温馨。 突然,院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伴随着轻快的呼喊:“二哥,二哥,我听说你回府啦!”话音未落,三妹秦云璐已匆匆踏入屋内。 “二哥,可算把你盼回来了!”秦云璐快步走到秦朗身边,眼中满是欣喜。 秦朗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微笑着说道:“三妹,许久不见,你愈发漂亮了。” 秦云璐脸颊微红,娇嗔道:“二哥就会打趣我。我可是天天盼着你回来,快和我讲讲,国子监里都有些什么趣事。” 一旁的张玲看着这对兄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既有欣慰,又藏着隐隐的担忧。 她轻声说道:“云璐啊,你一来就缠着你二哥,让他先歇口气。” 秦云璐吐了吐舌头,说道:“姨娘,我这不是太想二哥了嘛。二哥,你快说嘛,国子监是不是有很多厉害的先生,还有好多有趣的同窗?” 秦朗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国子监的先生们个个学识渊博,同窗们也都才华横溢。在那里,我每天都能学到新的东西。” 说着,秦朗便给秦云璐讲起在国子监的趣事,从课堂上的激烈辩论,到与陈源等人的相处点滴,绘声绘色。秦云璐听得津津有味,时而发出清脆的笑声,时而又惊讶地张大嘴巴。 “二哥,你太厉害了,能在国子监交到这么多好朋友。”秦云璐羡慕地说道。 秦朗看着秦云璐,说道:“三妹,你也很优秀啊。平日里在家,可要多读书,提升自己。若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大哥。”秦云璐用力地点点头,说道:“大哥放心,我每天都有好好读书。” 张玲坐在一旁,看着兄妹俩亲密无间的模样,心中既感到欣慰,又不免有些忧虑。毕竟秦云璐是主母王氏的女儿,而王氏对他们母子向来不友善。她担心这样的相处会给秦朗带来麻烦。 秦云璐和秦朗聊了一会天就起身告退了,秦朗想着回家了还没去主母王氏那请安,便跟母亲说了一声。母亲张玲虽面露担忧,但也知道这是躲不过的礼数,只能叮嘱秦朗小心。 秦朗整了整衣衫,迈着沉稳的步伐朝主母王氏的院子走去。 来到院门口,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通报之后,听到屋内传来王氏那熟悉却又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进来吧。” 秦朗踏入屋内,恭敬地行礼,声音洪亮且清晰:“孩儿给母亲请安,愿母亲身体安康,诸事顺遂。” 王氏坐在雕花大椅上,目光在秦朗身上停留片刻。经过最近这段时间的相处,王氏对秦朗也是有所改观。 她微微颔首,语气相较于以往少了些尖锐:“起来吧,在国子监过得如何?” 秦朗起身,垂手而立,恭敬回道:“回母亲的话,国子监学风浓厚,先生们悉心教导,孩儿受益良多。” 王氏微微挑眉,说道:“嗯,既然如此,你便要更加勤勉,莫要丢了将军府的颜面。” 秦朗心中一凛,忙道:“母亲教诲,孩儿铭记于心。孩儿一向恪守本分,不敢有丝毫僭越。” 王氏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缓缓说道:“你明白就好。云璐与你年纪相仿,她生性单纯,你平日里若有空,多指点她一二。但你也需清楚自己的身份,莫要让旁人说三道四。” 秦朗心中明白,王氏这是在提醒他,即便有了些才名,也不可忘了自己庶子的身份。 他连忙应道:“母亲放心,孩儿定会照顾好三妹,也会注意分寸。” 王氏微微点头,挥了挥手:“行了,你去吧。” 秦朗再次行礼,退出了房间。待他走出院子,一阵微风吹来,他才发觉后背已然被汗水浸湿。虽然王氏对他的态度有所改观,但府中的复杂关系和主母的威严,仍如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心头。 他深知,在这将军府,想要安稳立足,并且实现自己的抱负,未来的路依旧充满荆棘,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 春日的暖阳温柔地倾洒在苏府,琉璃瓦熠熠生辉,飞檐下的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今日是国子监休沐之日,苏晨,如往常一般,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地踏入苏府大门。 苏晨身形修长,一袭藏青色锦袍,领口与袖口绣着精致的云纹,头戴玉冠,剑眉星目,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儒雅。他刚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等候一旁的小厮,便听到一声欢快的呼喊:“大哥!” 第153章 兄妹闲谈 苏晨循声望去,只见妹妹苏瑾雪迈着轻盈的步伐,从花园方向快步走来。原来苏晨是宰相苏贺的长子,苏瑾雪的大哥。 苏瑾雪身着鹅黄色的罗裙,发间插着一支玲珑的翡翠簪,眉眼弯弯,笑靥如花。 “大哥,你可算回来啦!” 苏瑾雪跑到苏晨跟前,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眼中满是期待,“快给我讲讲国子监里最近又有什么好玩的事儿。” 苏晨宠溺地笑了笑,伸手轻轻刮了刮苏瑾雪的鼻子:“你呀,就惦记着这些趣事。行,咱们边走边说。”兄妹俩沿着曲折的回廊,缓缓向花园走去。 苏晨与苏瑾雪漫步在花园之中,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苏晨面带笑意,兴致勃勃地开口:“瑾雪,这几日在国子监,我结识了个妙人。那人名叫秦朗,才刚来没几天,可着实让人眼前一亮,才华横溢得很呐。” 苏瑾雪原本轻松的神情,在听到“秦朗”二字瞬间凝固,一抹红晕悄然爬上脸颊,犹如天边的晚霞。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妄图避开苏晨探寻的目光。 苏晨何等敏锐,一下子就捕捉到妹妹这细微的变化,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调侃:“妹妹,瞧你这反应,莫不是和这秦朗有什么渊源?” 苏瑾雪心中“咯噔”一下,紧张得手心出汗,生怕大哥察觉出她与秦朗关系不一般。 她急忙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强装镇定道:“大哥,你误会了。我与秦朗并不熟络,只是和他的三妹秦云璐颇为相熟罢了。” 苏晨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妹妹你……” 苏瑾雪赶忙打断他:“大哥,你可别瞎猜。我和秦云璐时常相聚,偶尔听她提起兄长,这才知晓秦朗的名字,哪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苏府花园内,繁花似锦,微风轻拂,送来缕缕花香。苏晨与苏瑾雪坐在亭中,石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点。 苏晨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继续说道:“瑾雪,说到这秦朗,还有件趣事。那日李修文夫子在课堂上心血来潮,想要考考大家对《论语》中为政之道的见解。” 苏瑾雪微微前倾,眼神专注:“哦?那夫子是如何考的,秦朗又说了些什么?” 苏晨放下茶杯,神色认真:“夫子先是扫视一圈,目光落在秦朗身上,便说道:‘秦朗,你且说说,依《论语》所言,为政之道的关键何在?’秦朗倒是不慌不忙,起身整了整衣衫,先是恭敬一揖,而后从容开口。” 苏瑾雪忍不住催促:“快说呀,大哥,他到底怎么说的?” 苏晨清了清嗓子,模仿起秦朗的语调:“秦朗说,《论语》有云,‘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依学生之见,为政之道,首在以德治国。执政者当以高尚的品德为万民表率,如此,百姓自然会像众星环绕北极星一样,拥护爱戴。”苏瑾雪微微点头,若有所思:“这说法倒是中规中矩,符合《论语》原意。” 苏晨笑了笑,接着道:“可夫子哪会轻易放过他,又追问:‘那在实际施政中,如何将这以德治国落到实处?’秦朗稍稍思索,便又答道:‘德治非空谈,当以教化为本。兴办学校,广开教育之门,让百姓知礼义、明廉耻。如此,社会风气自会清正,国家根基方能稳固。再者,执政者需以身作则,处理政务公正无私,赏赐惩罚皆依规矩,不偏不倚。上行下效,百姓也会遵循正道。’” 苏瑾雪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般回答,倒是有些见地。那夫子可认同?” 苏晨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继续道:“夫子听后,微微点头,却又发难:‘若遇到刁民滋事,扰乱治安,以德治国难道就束手无策?’秦朗没有丝毫慌乱,镇定答道:‘夫子,德治并非纵容恶行。对于违法乱纪之人,律法不可废。但律法的施行,也应以德为指引,做到宽严相济。惩罚不是目的,而是为了引导民众回归正道。而且,通过德治教化,从根本上减少犯罪的发生,才是长治久安之策。’” 苏瑾雪忍不住拍手称赞:“秦朗这番言论,有理有据,将德治与律法结合,把《论语》中的为政之道阐释得很透彻呢。” 苏晨笑着点头:“是啊,当时在场的同窗们都听得心服口服,夫子也面露欣慰之色,夸赞秦朗对《论语》的理解深刻,还说他日后若入仕途,必能成为国之栋梁。” 苏瑾雪轻轻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看来这秦朗确实有几分真才实学。” 苏晨看着妹妹,心中虽仍存疑惑,但也不再追问:“改日若有机会,说不定能让你见见秦朗,还有他的妹妹秦云璐,你们姐妹也能聚聚。” 苏瑾雪脸颊微红,嗔怪道:“大哥,你又开始瞎安排了。我与秦云璐相聚,那是我们的情谊,至于见她兄长,多有不便。”话虽如此,她的脑海中却忍不住浮现出秦朗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两人在花园中又逛了许久,苏晨讲述着国子监的其他趣事,可苏瑾雪的思绪,却始终围绕着秦朗,难以散去。 皇宫,陈源结束了国子监一周的课业,趁着放假,快马加鞭赶回。他身着一袭淡蓝色锦袍,身姿矫健,策马穿行在宫道上,袍角随风飞扬。 陈源首先来到他母亲王贵妃的宫殿。踏入宫门,庭院里静谧而雅致,几株盛开的玉兰花散发着清幽的香气。 他走进内殿,王贵妃正坐在窗前的软榻上,手中拿着一本诗集,神情悠然。 见到陈源进来,王贵妃放下诗集,眼中满是欣喜:“源儿,我的儿,你可算回来了。” 陈源赶忙上前,恭敬地跪地请安:“母亲,孩儿给您请安了。今日国子监放假,孩儿便迫不及待来见母亲。” 王贵妃微笑着,示意他起身,将他拉到身边坐下,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容,心疼地说:“在国子监读书辛苦,瘦了些呢。学业还顺利吧?” 陈源笑着点头,详细地向母亲讲述着国子监的学习生活,母子二人温馨交谈了许久。 离开王贵妃的宫殿后,陈源沿着曲折的回廊,前往七公主陈容烟的宫殿。 陈容烟的宫殿被一片繁花似锦的花园环绕,此时正值春日,园中的牡丹、芍药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第154章 邂逅 陈源刚踏入花园,就听到一阵悦耳的笑声。循声望去,只见陈容烟正与宫女们在花园的亭中嬉戏。 陈容烟身着一袭浅粉色宫装,头上斜插着一支珠翠步摇,显得娇俏动人。看到陈源,她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去:“源弟,你可来了,我正念叨你呢。” 陈源笑着回应:“姐姐,今日国子监放假,我这就过来瞧你了。” 两人携手走进亭中坐下,宫女们端上了香茗和精致的点心。陈容烟关切地询问陈源在国子监的情况,陈源一一作答。 闲聊片刻后,陈源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姐姐,你之前交代我关照秦朗一事,我一直记着呢。秦朗此人确实才华出众,不是一般人。” 陈容烟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关切:“那就好。秦朗与我有过几面之缘,他虽是外臣子弟,但才情不凡,我担心他初入国子监,人生地不熟,会受委屈。” 陈源认真地点点头:“姐姐放心,我自会留意。秦朗在课业上十分勤奋,与同窗们相处也融洽。只是这国子监里人多口杂,难免有些竞争,我会暗中护着他,不让他被人无端刁难。” 陈容烟满意地看着陈源:“有你这话,姐姐就放心了。你在国子监也要广结善缘,多与有识之士交流,互相学习,对自己的学业和将来的发展都有好处。” 随后陈源说道,请秦朗几人去望江楼吃饭,东家柳如是听闻秦朗到来,特意安排天字一号包间的事情,陈容烟听到柳如是楞了一下,开口说道:“柳如是?可是那个才名远扬,传闻中艳冠京城,诗词、琴艺、书画皆精通的奇女子?” 陈源点点头,笑着说:“正是她。这望江楼本就是文人墨客云集之地,柳如是身为东家,自然对有才之人青睐有加。因为之前秦朗留下一诗一联的事情,知晓秦朗要来,便特意安排了天字一号包间,可见对秦朗才情的看重。” 陈容烟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这柳如是行事向来低调,虽说她此举是欣赏秦朗的才华,但难免会引人侧目。源弟,你让秦朗与她接触,可要提醒他小心行事,莫要因为这些无端的交际,给自身招来麻烦。” 陈源心中一凛,意识到姐姐所言极是,点头说道:“姐姐提醒得是,是我考虑不周。秦朗一心向学,醉心学问,若因这些事影响了他的前程,倒是我的不是了。我改日便找机会提醒他,让他与柳如是往来时,把握好分寸。” 陈容烟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身处这复杂的世道,凡事都要多留个心眼。你要提醒秦朗莫要让有心人利用了他的才华,成为他人争权夺利的棋子。” 陈源认真地应道:“姐姐放心,我记住了。秦朗是可造之才,我定会护他周全,让他能在合适的时机,为朝廷施展抱负。” 陈容烟看着陈源,眼神中满是赞许:“你能这么想,姐姐就放心了。你在国子监,也要学会审时度势,多结交良才,为自己积累人脉,但切不可陷入党争之中。”陈源坚定地说:“弟弟明白,定不会辜负姐姐的期望。” 然后陈源打趣陈容烟和秦朗的关系,说道:“姐姐,你如此关心秦朗,若是秦朗能做自己的姐夫,那可也是不错。说不定以后咱们一家人在这宫中,还能多些吟诗作画的雅趣呢。” 陈容烟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轻啐了一口:“源弟,你莫要乱说。我不过是欣赏秦朗的才华,担心他初入国子监不适应,受人排挤罢了。再者,这婚姻大事,岂是能随意调侃的。” 陈源却不依不饶,脸上依旧挂着促狭的笑容:“姐姐,你就别害羞了。以秦朗的才情,在这京城的青年才俊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你们若能成就一段佳话,父皇和母后想必也会十分欢喜。” 陈容烟白了陈源一眼,佯装生气道:“你这小子,越发没个正形了。我与秦朗不过是点头之交,你再这般胡言乱语,姐姐可就真的生气了。”话虽如此,她的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忽了一下,似是在掩饰心中那一丝慌乱。 陈源见姐姐真有几分恼意,这才收起笑容,正经说道:“好啦,姐姐,我不说了。但说真的,若有合适的机会,你不妨与秦朗多接触接触,说不定真能擦出些不一样的火花。” 陈容烟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呀,还是操心好自己的事吧。在国子监用心读书,莫要整日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陈源笑着点头:“知道啦,姐姐。我在国子监一定好好学习。只是看姐姐这般关心秦朗,忍不住开个玩笑。若真能促成你们的好事,也算是一桩美事。” 陈容烟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远方,缓缓说道:“这宫廷之中,婚姻之事,又岂是简单的情投意合。背后牵扯的家族利益、朝堂局势,复杂得很。即便我对秦朗有几分欣赏,也不能仅凭心意行事。” 陈源听了姐姐的话,心中也不禁感慨,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认真说道:“姐姐,是我想得简单了。不过无论如何,若姐姐真对秦朗有意,弟弟定会全力支持。” 陈容烟转过头,看着陈源,眼中满是温柔:“有你这话,姐姐便知足了。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陈源起身告辞,走出几步后又回头说道:“姐姐,若有机会,不妨多了解了解秦朗。说不定他真能给你带来不一样的惊喜。”说完,不等陈容烟回应,便快步离去,只留下陈容烟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夕阳的余晖给国子监的楼宇染上了一层橙红。 秦朗结束了回家的一日闲暇,返回国子监。他迈着悠然的步伐,心中还回味着昨日在望江楼的雅聚,嘴里不自觉地轻声吟诵着自己当日所作的诗。 回宿舍的路上,秦朗正沉浸在思绪中,一个不注意,和一女子撞在了一起。只听“哎呀”一声轻呼,秦朗赶忙稳住身形,定睛一看,眼前的女子身着一袭淡绿色的罗裙,裙摆绣着精致的兰花,显得清新雅致。她手中的书本散落一地,几缕发丝也有些凌乱地垂在脸颊旁,更添几分楚楚可怜。 第155章 缘起一堂课 秦朗心中一惊,赶忙躬身道歉:“实在对不住,姑娘,是在下走路太过专注,没注意到姑娘,姑娘可有伤到?”说着,便蹲下身子,帮女子捡起散落的书本。 女子微微红了脸,轻声说道:“无妨,我也走得急了些。” 待秦朗将书本递回,她接过书本,抬起头来,秦朗这才看清她的面容。只见她眉如远黛,眼若秋水,琼鼻秀挺,樱桃小嘴不点而朱,脸上还带着些许羞涩的红晕,宛如春日盛开的桃花般娇艳。 秦朗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再次说道:“姑娘若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告知在下,在下定当负责。”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真的无妨,公子不必挂怀。”说完匆匆离去。 秦朗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愣神,心想国子监还有女子在此读书,看来这里的教育也是比较开放的。 秦朗刚踏入宿舍门槛,还未来得及坐下喘口气,好友陈源便如一阵疾风般闯了进来。 陈源满脸急切,额头上甚至还挂着细密的汗珠,一进门就大声说道:“秦朗,可算找到你了!明天有堂课,咱们得早点过去占位,去晚了可就没地儿了!” 秦朗正将手中的书本往桌上放,闻言不禁一愣,疑惑地抬头看向陈源,问道:“什么课这么多人听?难道是哪位大儒前来讲学?”在国子监,偶尔会有学界泰斗或是朝廷重臣前来授课,每次这样的机会,都会引得学子们竞相争抢座位。 陈源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凑近秦朗,压低声音说道:“不是什么大儒,而是咱们国子监的一位奇女子授课!” “奇女子?” 秦朗愈发诧异,“咱们国子监还有女先生登台授课?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陈源兴致勃勃地解释道:“你也没问呀,还不知道吧,这位女子可不简单。她是当今咱们祭酒大人的女儿,自小就聪慧过人,饱读诗书,才华横溢。是京城四大才女之一,前些日子,她在一场诗会中大放异彩,所作诗词令在场的诸多才子都自愧不如。国子监的夫子们听闻后,特意邀请她来给咱们讲学,传授一些独到的治学见解。” 秦朗听后,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奇。在这以男子为主导的学术殿堂里,一位女子能得到如此认可,想必确实有着非凡的才学。 陈源见秦朗来了兴趣,继续说道:“而且啊,听说她不仅才学出众,长相更是倾国倾城。这才传出她要讲学的消息,整个国子监都沸腾了,大家都盼着能一睹其风采,聆听她的教诲。我估摸着,明天去晚了,连站的地儿都没有。” 秦朗微微皱眉,心中虽对这位奇女子的才学充满期待,但对于众人只因她的外貌和身份便趋之若鹜的行为,多少有些不以为然。他思索片刻后说道:“我们去听课,还是应以学习知识为主,切不可本末倒置。不过,既然如此难得,咱们确实该早点去。” 陈源用力点头,“那是自然!明早我便来叫你,咱们可不能落后了。”说罢,又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关于这位奇女子的种种传闻,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待陈源走后,秦朗坐在床边,望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心中暗自思忖,不知明日这位奇女子的讲学,究竟会带来怎样的惊喜与收获。天还未亮透,晨曦才刚刚在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整个国子监还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陈源便如约而至,轻轻叩响了秦朗宿舍的门。“秦朗,快醒醒,咱们得赶紧去占座了!” 秦朗在睡梦中被唤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道:“陈兄,有必要这么早吗,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 陈源兴奋的说道:“秦兄,不早不行啊,你不知道我刚都看到很多人出门了,再晚点咱们真的没位子了,快点,别墨迹了。” 秦朗听罢,赶忙起身洗漱。二人匆匆整理好衣冠,怀揣着书本,便朝着讲学的讲堂快步走去。 当他们赶到时,却发现讲堂外早已排起了长龙。 学子们交头接耳,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听说这位姑娘不仅诗词一绝,对经史子集也有独特见解呢。” “是啊,真期待能亲耳聆听她的高见。”诸如此类的话语不绝于耳。 秦朗和陈源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赶忙加入排队的队伍。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亮,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原本宽敞的过道变得拥挤不堪。 终于,讲堂的门缓缓打开,学子们如潮水般涌入。 秦朗和陈源凭借着年轻力壮,奋力挤到了前排的位置坐下。环顾四周,只见讲堂内座无虚席,就连过道上也站满了人。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之时,一位女子迈着轻盈的步伐,款步走上讲台。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裙,裙摆绣着淡雅的墨竹,行走间如行云流水般自然。青丝高高挽起,一支碧玉簪子斜插其中,更添几分雅致。她面容秀丽,眼神清澈而明亮,透着一股聪慧与自信。 女子微微福身,轻声说道:“诸位公子,小女子温清悠,今日有幸能在此与大家交流学问,实感荣幸。还望诸位在接下来的讲学中,不吝赐教。”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清泉,流淌在每个人的心田。 秦朗定睛一看,心中猛地一震,这温清然竟然就是昨日与自己撞在一起的女子!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温清悠,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再次相遇的惊喜,又有几分不知所措。 温清悠似乎也注意到了秦朗的目光,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讲学:“今日,小女子想与诸位探讨一下《诗经》中的‘兴’之手法……” 温清悠的讲解深入浅出,旁征博引,从《诗经》的创作背景,到“兴”在不同诗篇中的巧妙运用,再到其对后世文学创作的深远影响,无不阐述得详尽透彻。她妙语连珠,独特的见解如同一颗颗璀璨的明珠,引得台下学子们不时点头称赞,沉浸在知识的盛宴中。 秦朗也渐渐忘却了最初的惊讶与慌乱,完全被温清悠的讲学所吸引。他惊叹于温清悠的博学多才,每一个观点都新颖而深刻,让人耳目一新。在这一刻,他眼中不再是昨日那个偶然相遇的温婉女子,而是一位在学术之林中熠熠生辉的才女。 第156章 提问 温清悠正讲着课,课堂上突然有一人举手,秦朗一看,这人不是赵承瑞吗。 旁边的陈源开口道:“这赵承瑞就是爱出风头,估计他又是想引起这温清悠的注意。” 只见赵承瑞站起身来,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袍,头戴玉冠,显得风度翩翩。 他朝着温清悠微微拱手,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说道:“温姑娘,方才温姑娘对《关雎》中‘兴’之手法的解读确实新颖,引人深思。但学生认为,《诗经》作为经典,其每一处细节皆蕴含着多重深意,我们不妨从历史文化的角度再做探讨。” 温清悠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点头道:“赵公子请讲,想必定有高见。” 赵承瑞微微扬起下巴,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同窗,似乎很享受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 他缓缓说道:“在先秦时期,‘雎鸠’除了象征忠贞,还与当时的社会婚姻制度紧密相连。当时的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雎鸠’雌雄和鸣,也寓意着婚姻中夫妻的和谐相处,是对理想婚姻模式的一种暗示。这是否也能看作是‘兴’之手法所蕴含的更深层次意义呢?” 此言一出,讲堂内顿时响起一阵低声的议论。有的学子对赵承瑞的观点表示赞同,点头称是;有的则面露思索之色,似乎在考量这个观点的合理性。 温清悠也不禁将目光投向赵承瑞,眼中多了几分关注。 秦朗在一旁微微皱眉,他总觉得赵承瑞此举有炫耀之嫌,并非单纯为了学术探讨。但不可否认,赵承瑞提出的观点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温清悠认真听完后,微笑着说道:“赵公子从历史文化角度切入,为我们开拓了全新的视野。《诗经》流传千年,其内涵犹如一座宝藏,不同的视角皆能挖掘出无尽的瑰宝。赵公子的见解,让我们对《关雎》中‘兴’之手法的理解更为深刻。” 得到温清悠的认可,赵承瑞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再次拱手,说道:“温姑娘谬赞了,学生不过是班门弄斧,还望温姑娘和诸位同窗多多指正。”嘴上虽谦逊,可那得意的神色却难以掩饰。陈源在秦朗耳边小声嘀咕道:“你看他那副样子,不就是想在温清悠面前表现自己嘛。” 秦朗轻轻摇头,没有回应,他将目光再次投向温清悠,心中好奇,面对这接连不断的观点碰撞,她又会如何引导这场学术讨论的走向。 温清悠见众人讨论得愈发热烈,抬手示意大家稍作安静,微笑着说道:“诸位公子的见解都十分独到,让我们对《诗经》‘兴’之手法的理解更为全面和深入。那我们不妨再将视野拓宽,看看‘兴’在其他经典诗篇中,又是如何与各种文化元素相互交织,展现其独特魅力的。” 她轻轻翻开手中的书卷,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接着说道:“就如《蒹葭》一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开篇以蒹葭和白露起兴,营造出一种朦胧、凄清的氛围。从历史文化角度看,这背后或许蕴含着当时人们对自然的敬畏与依赖,以及在特定环境下对美好情感的向往。大家不妨思考一下,这种‘兴’的运用,与《关雎》中的‘兴’,在表达情感和承载文化内涵上,有哪些异同之处呢?” 温清悠的话音刚落,讲堂内便再次响起一阵嗡嗡的讨论声。学子们纷纷低头沉思,或是与身旁的同窗轻声交流。 秦朗微微皱眉,陷入了思考。他想到《关雎》中“兴”的运用,更多是直白地引出君子对淑女的追求,情感表达较为热烈,而《蒹葭》中的“兴”,似乎营造出一种更为含蓄、悠远的意境,那“在水一方”的伊人,更像是一种遥不可及的美好理想。 这时,一位平日里较为沉默寡言的学子站起身来,有些腼腆地说道:“温姑娘,学生以为,《关雎》的‘兴’是从现实场景出发,借雎鸠引出人间爱情,情感表达较为直接,充满了活力与热情;而《蒹葭》的‘兴’,营造出的是一种如梦似幻的氛围,那茫茫的蒹葭与清冷的白露,使得对伊人的追求仿佛蒙上了一层轻纱,情感更加含蓄、深沉,也多了几分惆怅。至于文化内涵,《关雎》关联婚姻制度,而《蒹葭》,学生猜测,是否与古人对神秘、未知世界的探索和向往有关呢?” 温清悠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点头鼓励道:“这位公子的见解十分新颖。从情感表达和文化内涵两方面进行对比,思路清晰。的确,《蒹葭》所营造的朦胧意境,背后或许蕴含着古人对未知的好奇与向往,这种解读为我们理解这首诗提供了新的视角。那其他公子还有不同看法吗?” 陈源思索片刻后站起来说道:“我觉得从文学表现手法上看,《关雎》的‘兴’奠定了全诗较为明快的基调,即便追求过程中有辗转反侧,但整体情感是积极向上的,朝着与淑女‘琴瑟友之’‘钟鼓乐之’的目标前进。而《蒹葭》的‘兴’,从一开始就奠定了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基调,全诗弥漫着一种求而不得的忧伤。从文化层面来讲,《关雎》更贴近社会生活层面的文化,而《蒹葭》似乎触及到了古人精神层面更深层次的追求,一种对理想境界的执着追寻。” 赵承瑞也不甘示弱,紧接着说道:“陈兄所言极是。不过,我还想补充一点,从韵律上看,《关雎》的‘兴’句与后文在韵律上的呼应,使得诗歌读起来朗朗上口,更具节奏感,符合当时人们在社交场合演唱的需求;而《蒹葭》的‘兴’,其韵律的悠长与重复,更强化了那种悠远、惆怅的氛围,仿佛是诗人内心深处无尽的叹息。” 温清悠听着众人精彩的发言,心中满是欣慰。她说道:“诸位的见解让这两首诗的内涵更加丰富立体。《诗经》中的‘兴’,就像一把神奇的钥匙,打开了我们通往古代文化与文学殿堂的大门。每一首诗的‘兴’,都在不同的维度上,展现着古人的智慧、情感与审美。” 随着温清悠的讲解告一段落,讲堂内的气氛依旧热烈非凡。 温清悠环顾四周,见学子们眼中都闪烁着求知与思索的光芒,心中一动,说道:“今日大家对《诗经》‘兴’之手法的探讨十分精彩,想必诸位心中都有所感悟。课堂临近尾声,不知有没有同学愿意以今日所学,吟诗一首,展现一下自己的才思?” 第157章 闻名遐迩 学子们听闻此言,顿时交头接耳起来,不少人眼中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但又似乎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赵承瑞身边的一人率先站起身来,他微微昂首,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向苏瑶拱手道:“温姑娘,学生不才,愿献丑一首。” 温清悠微笑着点头示意:“这位公子请讲。” 这人清了清嗓子,高声吟道: “《学府思贤》 国子监中墨韵长,贤才汇聚论诗章。 雎鸠声里寻真爱,蒹葭影中念远方。 兴意悠悠含古意,文思熠熠绽华光。 今朝共探诗经妙,他日凌云意气扬。” 吟罢,他环顾四周,眼中满是期待赞赏的神色。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有学子小声称赞:“这首诗,巧妙地融入了今日探讨的《关雎》《蒹葭》,又紧扣在国子监求学探讨学问的情境,确实不错。” 温清悠也微微颔首,说道:“这位公子才思敏捷,这首诗将今日所学与自身感悟相结合,颇具韵味。既有对经典的致敬,又展现了诸位学子的志向,难得可贵。” 受到这人的鼓舞,又有几位学子相继起身吟诗。有的以“兴”之手法描绘国子监的美景,借景抒情表达对知识的渴望;有的则回顾历史,以古喻今抒发自己的抱负。 这时赵承瑞站起身来,挑衅的看了一眼秦朗,略作思索后吟道: “《诗韵寻真》 学府书香映日长,诗心漫卷韵悠扬。 关雎兴意情丝绕,桃夭华章喜气洋。 古意千年凝妙笔,今贤众口论遗芳。 且寻雅韵求真谛,不负青春岁月忙。” 赵承瑞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众人听后,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温清悠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赞赏,说道:“赵公子此诗,意境深远,将《诗经》的韵味与在国子监求学问道的心境完美融合,实在是佳作。” 赵承瑞听到温清悠对自己的表扬,脸色微微一喜。他骄傲地抬起头,斜睨着秦朗,挑衅道:“秦朗,你不是才情无双吗?怎么今日一开始不做声了,莫不是要等旁人都吟完,你才好捡些现成的灵感,拼凑出这么一首来?”讲堂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原本热闹的讨论声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秦朗和赵承瑞,脸上露出诧异与好奇的神情。 众人听到秦朗的名字,先是一愣,随即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在讲堂内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秦朗?这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啊。” “哎呀,想起来了!之前我读过秦朗的诗词,每一首都是精品!” 众人听到秦朗的名字,先是一阵短暂的惊愕,紧接着,整个讲堂瞬间沸腾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如同鼎沸的开水。 “秦朗!原来是他!我就说这名字怎么如雷贯耳,他的《春江花月夜》,那可是绝世佳作啊!”一个身材高挑的学子激动得满脸通红,双手挥舞着,仿佛要把心中的激动都挥洒出来。 “可不是嘛,还有那首《如梦令·知否》,‘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如此清新自然又饱含深意的词句,真乃神来之笔!”一位手持书卷的学子连连赞叹,眼中满是倾慕。 “更绝的是《将进酒》啊!‘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这开篇的气势,简直如排山倒海一般,让人热血沸腾!”一位声音洪亮的学子忍不住高声吟诵起来,那激昂的语调,仿佛要将诗中的豪情壮志都释放出来。 “对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是何等的洒脱与自信,每次读都觉得心潮澎湃!”旁边的学子也跟着附和,脸上洋溢着对秦朗才华的由衷钦佩。 “秦朗的每一首诗词,都像是一颗璀璨的明珠,闪耀着独特的光芒,实在是令人叹服!” 这些热烈的赞叹声,一字不漏地传进了赵承瑞的耳朵里。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精彩,先是涨得通红,犹如被火炙烤,紧接着又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他原本满心以为能通过挑衅秦朗来彰显自己,却万万没想到,众人对秦朗的推崇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这无疑是在他那本就脆弱的自尊心上,狠狠地踩了几脚。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般的痕迹,身体也因为愤怒和嫉妒而微微颤抖着。 赵承瑞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大声说道:“哼,你们一个个把这秦朗捧上了天,可在我看来,他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众人听闻,纷纷转头看向赵承瑞,原本热烈的讨论声戛然而止,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氛。那位刚刚还对秦朗诗词赞不绝口的学子皱了皱眉,问道:“赵公子,何出此言?秦朗的诗词,意境优美,用词精妙,怎么能说是徒有虚名?” 赵承瑞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说道:“就说那首被你们奉为经典的《春江花月夜》,看似描绘得细腻动人,实则不过是堆砌华丽辞藻。什么‘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不过是寻常的写景之语,稍加雕琢,谁人不能为之?至于其中所谓对宇宙人生的思考,更是故作高深,毫无新意。古往今来,多少文人早已阐述过类似观点,他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 “赵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 一位手持折扇的中年文士站了出来,神情严肃,“秦朗能将景、情、理如此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其功力绝非一般。《春江花月夜》在诗境的营造上,可谓独树一帜。” 赵承瑞却不以为然,轻蔑地瞥了中年文士一眼,继续道:“还有那《如梦令·知否》,写的不过是闺阁之中的琐碎之事,无病呻吟罢了。这样的作品,也能称得上佳作?京城里那些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闲来无事也能胡诌几句。真正的好诗词,应胸怀天下,有经世济民之抱负,岂是这种小家子气的作品可比?” 旁边的人忍不住开口反驳:“赵公子,诗词风格多样,各有千秋。闺阁诗词亦能以小见大,展现细腻情感与生活情趣,《如梦令》便是如此。秦朗以简洁之语,将女子的情思刻画得入木三分,这等才华不容小觑。” 赵承瑞却固执己见,涨红着脸争辩道:“你们皆是被表面的词句所迷惑,他若真有才华,为何此前默默无闻?不过是偶然写出几首诗,便被你们过度吹捧。等风头一过,便会被人遗忘,成为文坛的昙花一现!” 第158章 一蓑烟雨任平生 陈源看到赵承瑞质疑秦朗,赶忙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平日里就对诗词颇有研究,也极为欣赏秦朗的才华,见赵承瑞如此贬低秦朗,心中很是不平。 陈源有些激动,向前迈了一步,说道:“赵公子此言差矣!诗词风格多样,本就不该以偏概全。闺阁诗词亦有其独特魅力,能反映出生活的不同侧面。秦朗能在这小天地中展现大情怀,以细腻笔触触动人心,这正是他的过人之处。若只推崇一种风格,那诗词的世界岂不是太过单调?” 赵承瑞涨红了脸,大声争辩道:“陈源,你分明是偏袒秦朗。他不过是个籍籍无名之辈,突然冒出来几首诗,你们就盲目追捧。我看你也是被他迷惑了心智,才说出这些荒谬之言!” 陈源也毫不退缩,直视着赵承瑞的眼睛,坚定地说:“我并非偏袒,只是就事论事。秦朗的才华有目共睹,他的诗词经得起推敲。赵公子若能摒弃偏见,仔细研读,想必也会改变看法。而不是一味贬低,以出身、名气来评判诗词的优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争辩声在厅堂内回荡,周围众人也都被这激烈的争论吸引,纷纷围聚过来,有的点头赞同陈源,有的则暗自支持赵承瑞,一场关于诗词与才华评判标准的交锋,在这热闹的氛围中持续升温。 赵承瑞满脸怒容,猛地转身,手指直直地指向秦朗,大声说道:“哼,秦朗!你不是被众人捧得如此之高吗?今日便当着大家的面,现场作一首诗,让我们瞧瞧你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还是只会沽名钓誉!” 众人的目光瞬间如聚光灯般,齐刷刷地投向秦朗。有人面露担忧,为秦朗捏了一把汗;有人则一脸期待,想看看这位传闻中的才子将如何应对;还有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秦朗却神色坦然,他微微拱手,向众人示意,随后目光扫过厅内的布置。只见窗外微风拂过,庭院中的桃花纷纷扬扬飘落,几缕阳光透过花枝,洒在地上形成斑驳光影。厅内,古雅的桌椅错落有致,桌上的茶盏还冒着袅袅热气。 略一思索,秦朗昂首挺胸,高声喝道:“笔墨伺候!”那声音清朗有力,在四周的回廊间回荡。 站在人群中的陈源听到秦朗呼喊,他毫不犹豫,赶忙拨开人群,快步走向一旁的书案。 陈源熟练地拿起墨锭,在砚台中缓缓研磨起来。只见他神情专注,手腕轻轻转动,墨锭与砚台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仿佛也在为这场较量打着节拍。随着墨汁渐渐浓稠,散发着阵阵墨香,陈源的额头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此时,秦朗环顾四周,见众人或期待或质疑的目光,心中思绪如潮。他想起了平日里在国子监的刻苦攻读,想起了游历山河时的所见所感,灵感如泉涌般袭来。 片刻后,陈源停下手中动作,轻声道:“墨已研好。” 秦朗微微点头,问道:“陈兄可否代笔。” “秦兄,可。”陈源回复道。 只见秦朗清了清嗓子,开口吟道:“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声音清朗,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讲堂内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秦朗的声音不疾不徐,却仿佛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众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惊叹之色。有的学子微微张嘴,眼中满是钦佩;有的则轻轻点头,仿佛在细细品味词中的韵味。 赵承瑞原本抱胸而立,脸上尽是质疑的冷笑。听到这开篇之句,他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嘴巴微微张开,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怎么也没想到,秦朗竟能吟出如此洒脱、豁达的词句。 温清悠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她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欣赏的笑容,唇角轻轻上扬,仿佛在心底为秦朗暗暗喝彩。 陈源,此刻,迅速备好笔墨,摊开宣纸。听到秦朗的吟诵,他的眼神变得专注而炽热。手中的毛笔如灵动的舞者,随着秦朗的词句在宣纸上翩翩起舞。他时而眉头微皱,仿佛在与词中的情感深度共鸣;时而眼神发亮,为那绝妙的用词和深远的意境而赞叹。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秦朗继续吟诵,声音愈发激昂。 赵承瑞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中的震惊如汹涌的潮水般难以平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小觑了秦朗,这首词所展现出的才情和心境,绝非一般人能及。 温清悠不禁轻启朱唇,低声附和:“好一句‘一蓑烟雨任平生’,这般豁达,实非常人能有。”她看向秦朗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倾慕与敬佩。 陈源书写的速度愈发快了起来,笔锋游走间,力透纸背。他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仿佛在向众人宣告,这就是自己好友的惊人才华。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秦朗吟罢,课堂中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秦朗吟罢《定风波》,国子监的课堂内先是一阵令人心跳暂停的寂静,紧接着,如同热油锅里滴入了水珠,瞬间炸开了锅。 “此词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呐!”一位平日里颇为严苛的老学究,此刻也不禁抚着胡须,摇头晃脑地赞叹。他眼中满是惊喜,仿佛发现了深埋已久的稀世珍宝。 “秦朗这词,意境之高远,格调之超逸,实在叫人叹服!”一个年轻学子满脸通红,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他双手挥舞着,似乎唯有如此,才能表达内心的震撼。 “‘一蓑烟雨任平生’,何等的豁达超脱!秦朗这等心境,将来必成大器!”又一人高声说道,眼神中满是钦佩与羡慕。 温清悠美目流转,轻声道:“秦公子才情出众,这首词不仅文采斐然,更透着一股洒脱不羁的风骨,实在难得。” 陈源满脸自豪,仿佛这首词是他所作一般,大声说道:“我与秦兄相识已久,深知他胸藏锦绣,今日这一曲《定风波》,不过是他才学的冰山一角罢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夸赞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整个课堂沉浸在对秦朗这首《定风波》的热烈讨论与由衷赞叹中。 第159章 扬名国子监 秦朗吟罢《定风波》,赢得满堂彩,夸赞声如潮水般涌来。 赵承瑞的脸色愈发难看,青一阵红一阵,心中那股嫉妒之火熊熊燃烧,烧得他理智全无。 他猛地一跺脚,双手握拳,气急败坏地吼道:“哼!不过是一时运气罢了,说不定这词本就是他事先知晓,故意在此卖弄!哪能仅凭这一首词,就断定他有真才实学?” 此言一出,原本热闹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众人都面露诧异之色,纷纷将目光投向赵承瑞。 温清悠柳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轻声斥责道:“赵承瑞,秦公子才华尽显于这首词中,你这般无端质疑,实在有失风度。” 陈源更是怒火中烧,几步走到赵承瑞面前,怒目而视:“赵承瑞,你分明是嫉妒秦兄才情!秦兄平日刻苦钻研诗词,满腹经纶,岂是你能随意诋毁的?今日这词,便是他才学的最好证明!” 面对众人的指责,赵承瑞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涨红了脸,梗着脖子继续狡辩:“你们都被他骗了!这国子监内藏龙卧虎,怎会轮到他秦朗在此出尽风头?他定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此时,一位平日里德高望重的夫子缓缓走来,神色严肃地说道:“赵承瑞,治学之道,贵在谦逊。秦朗此词,意境高远,遣词精妙,尽显才情。你若有此等本事,不妨也作一首,让众人品评。无端猜忌,实在不是求学之人该有的态度。” 夫子的话如重锤般敲在赵承瑞心上,他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赵承瑞在众人的指责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心中又羞又怒。 他狠狠瞪了秦朗一眼,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秦朗,你别以为靠这一首词就能风光到底。今日之事,我记下了。咱们走着瞧,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在这国子监里,究竟谁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说罢,他袖子一甩,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脚步急促而沉重,带起一阵风,仿佛要将满心的愤懑都发泄在这离去的脚步声中。 秦朗望着赵承瑞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心中暗叹。他本无意与人争风头,只想在这国子监潜心求学,奈何总有人容不得他人展露才华。 但他并未将赵承瑞的狠话放在心上,只是转过身,对着众人拱拱手,说道:“让诸位见笑了,赵兄许是一时气话,还望大家莫要因此伤了同窗情谊。” 温清悠走上前来,目光中带着欣赏与安慰:“秦公子不必介怀,清者自清,赵承瑞这般行径,实难登大雅之堂。” 陈源也拍了拍秦朗的肩膀,笑着说:“对,咱们不理会他。秦兄的才学,岂是他几句狠话就能否定的。” 随着赵承瑞离去时那气急败坏的狠话,这场因诗词引发的风波,也在众人复杂的情绪中逐渐平息。 温清悠见此情景,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说道:“今日之事,大家应引以为戒。求学之路,应以谦逊、包容之心,相互切磋,共同进步。切不可因嫉妒蒙蔽了双眼,做出有失风度之举。”温清悠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语重心长的话语,让在场的学子们纷纷点头。 随后,温清悠宣布课堂结束。学子们开始三三两两收拾书籍,低声交谈着各自的感受,缓缓散去。有的仍沉浸在秦朗所作《定风波》的意境中,不住回味;有的则对赵承瑞的行为摇头叹息,感慨同窗之间不该如此争强好胜。 温清悠在临走前又回头看了秦朗一眼,眼神中满是欣赏与鼓励,轻声说道:“秦公子,后会有期。”秦朗微笑着点头回应。 陈源走到秦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往心里去,赵承瑞那是自讨没趣。今天你可真是大放异彩,这首《定风波》必定会在国子监流传开来。” 秦朗苦笑着摇摇头,“我只盼能安安静静求学,没想到却生出这般事端。”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随着人流走出教室。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这场闹剧虽已结束,但秦朗所作的《定风波》,以及这场风波中所展现出的人性百态,却在国子监学子们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成为他们日后漫长求学生涯中一段难忘的回忆。 下课之后,国子监仿佛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因秦朗的《定风波》而掀起层层波澜。从典雅的藏书阁到宁静的泮池边,从学子们的宿舍到蜿蜒的回廊,到处都充斥着对这首词的热议。 一群年轻学子围聚在花园的石桌旁,桌上还摊开着书卷,可此刻他们的心思全然不在那上面。 其中一个身着蓝衣的学子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大声说道:“你们说,秦朗这首《定风波》,简直神来之笔!‘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光是这开篇,就把那种超脱外物、从容不迫的心境展现得淋漓尽致,仿佛让人置身于风雨之中,却又能悠然自得。” 另一个手持折扇的学子接过话茬,连连点头:“是啊,而且‘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这几句更是将豁达的人生态度推向极致。秦朗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境界,实在令人佩服。” 不远处的泮池边,几位女学子也在轻声谈论着。说道:“秦公子不但才华出众,这词中所体现的风骨更是令人着迷。想来他定是个内心坚毅、不为世俗所扰之人。” 而在藏书阁内,一位老学究正拿着抄录有《定风波》的纸张,对着身旁的年轻学子讲解道:“你们看这词,从起笔到收束,一气呵成,毫无滞碍。遣词造句看似平淡,实则韵味无穷。这不仅是文字功夫,更是人生阅历与智慧的沉淀。秦朗能作出此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与此同时,赵承瑞独自一人走在偏僻的小径上,听着周围传来的对秦朗的夸赞声,心中愈发恼怒。他握紧拳头,暗暗发誓:“秦朗,你别得意得太早,我定要想出法子,让你颜面扫地。” 温清悠回到自己清幽的住处,屋内布置典雅,窗台上摆放着几盆盛开的兰花,散发着淡雅的香气。她轻轻走到书桌前,铺开宣纸,磨好墨,提笔蘸墨,脑海中回想着秦朗吟诵《定风波》时的情景,笔下如有神助,将那首词一字一句地书写下来。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她的字迹娟秀工整,笔画间透着一股灵动之气,仿佛每一笔都倾注了她对这首词的喜爱。写完最后一个字,她放下笔,双手轻轻捧起宣纸,目光凝视着那首词,陷入了沉思。 她想起在课堂上,秦朗吟词时那沉稳自信的神态,那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将她带入了一个充满诗意与豁达的世界。词中所展现出的超脱与淡然,深深触动了她的内心。在这国子监中,她见过许多才子,可像秦朗这般能以词触动她灵魂的,却寥寥无几。 愣神间,她的思绪飘得更远。她想象着秦朗在风雨中,手持竹杖,脚踏芒鞋,悠然前行的画面,那是一种怎样的洒脱与自在。她不禁自问,究竟是怎样的经历与心境,才能造就如此才情?她心中对秦朗的好奇与欣赏,如同春日里破土而出的新芽,愈发蓬勃地生长着。 “这般才情,世间罕有……”她轻声呢喃,目光依旧停留在那首词上,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刻入心底。许久,她才小心翼翼地将宣纸叠好,放入一个精致的匣子中,仿佛珍藏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国子监内,关于秦朗《定风波》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久久未曾消散,而秦朗的名字,也随着这首词,愈发响亮地在这学府之中传开。 第160章 祭酒收徒,秦朗婉拒 国子监,温启铭书房。 这日午后,温启铭坐在书桌前,手中正拿着秦朗所作的词《定风波》。 目光在那蓬勃大气的字迹上缓缓移动,嘴里不禁轻轻感叹:“妙啊,这词意境深远,遣词造句颇有大家风范,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才情。” 温启铭细细品味着词中的每一句:“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这起句便有一份豁达超脱,在这纷扰的现代社会,能有这般心境实属难得。”他又念着下阕,“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如此通透的感悟,这孩子的文学造诣不容小觑。” 随后,温启铭放下手中的词稿,朝着门外喊了一声:“张鑫!” 不多时,一个年轻的身影匆匆走进书房。 “祭酒大人,您找我?”张鑫恭敬地问道。 温启铭指了指桌上的词稿,说道:“你去把秦朗叫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张鑫微微点头,目光扫过桌上的词稿,心中自然明了,定是秦朗的词引起了祭酒大人的注意,这词张鑫也读了,是一首绝佳好词。 “是,祭酒大人,我这就去。”说完,他转身快步走出书房。 张鑫领命而出,脚步匆匆。他先来到了国子监的明伦堂,这里向来是学子们研讨学问的地方。踏入堂内,只见十几位学子正围坐在一起,激烈地争论着诗词中的意象运用。 张鑫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然而并未看到秦朗熟悉的身影。他心中虽有些许失落,但并未气馁,转身快步走向藏书楼。 藏书楼内静谧异常,弥漫着淡淡的书卷气息。高高的书架犹如沉默的卫士,整齐排列。 张鑫穿梭其间,目光在埋头苦读的学子们脸上一一扫过。每一个书架间的角落,他都不放过,可寻遍了各个角落,依旧不见秦朗的踪迹。 张鑫不禁有些焦急,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站在藏书楼的中央,思索着秦朗可能出现的地方。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秦朗平日里常去国子监后的那片幽静竹林中的小亭。 张鑫立刻拔腿向竹林奔去。踏入竹林,清幽的竹香扑面而来,丝丝凉意驱散了他心中的燥热。沿着蜿蜒的石子小路,他快步前行。 果然,在那小亭之中,秦朗正斜倚着亭柱,手中捧着一本线装古籍,正沉浸在文字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 “秦兄!”张鑫一边喊着,一边加快脚步。 秦朗缓缓抬起头,眼中还残留着书中世界的余韵,看到是张鑫,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张兄,你怎么来了?” 张鑫微微喘着气,赶忙说道:“可算找到你了!祭酒大人叫你去他书房,好像是因为你写的那首《定风波》,祭酒大人看过后十分赞赏,让我赶紧来寻你。” 秦朗听闻,先是一愣,随后说道:“没想到祭酒大人也好诗词,当时只是有感而发,没想到还引起祭酒大人的注意。” “秦兄,别谦虚了,祭酒大人此刻想必正等着你呢,咱们快些去吧,莫要让祭酒大人久等。”张鑫催促道。 秦朗赶忙合上书,小心地放入怀中,与张鑫并肩朝着温启铭的书房走去。 张鑫带着秦朗匆匆赶去,轻轻叩响书房门。“进来。”温启铭温和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秦朗深吸一口气,与张鑫一同踏入书房。屋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书架上摆满了古今典籍,仿佛一座知识的宝库。 温启铭正站在书桌旁,见秦朗进来,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示意他靠近些。 “秦朗啊,来国子监这段日子,生活得怎么样?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要是有的话,尽管提出来。”温启铭关切地问道,目光中满是慈爱。 秦朗心中一暖,赶忙说道:“祭酒大人,我在国子监一切都好。这里的学习氛围浓厚,同学们也都很友善,生活上也十分舒心,多谢祭酒关怀。” 温启铭点点头,笑着说:“那就好,国子监是个做学问的好地方,希望你能在这里尽情汲取知识。”说着,他拿起桌上秦朗所作的《定风波》,眼中满是赞赏。 “秦朗,你这首词写得实在是妙啊!” 温启铭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纸张,眼神中透露出对佳作的喜爱。“你看这开篇‘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寥寥数语,便勾勒出一种超脱尘世、豁达洒脱的心境。在当下这个逐利的社会,能有如此心境,实属难得。” 秦朗微微一笑,轻声地说:“祭酒过奖了,我只是有感而发。” 温启铭摆摆手,继续说道:“这可不是过奖。你再看这下阕‘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从对风雨的描写,升华到对人生的感悟,没有一丝刻意,自然流畅,尽显通透。年纪轻轻,能对人生有这般深刻的理解,又能用如此精妙的文字表达出来,实在是后生可畏啊!” 秦朗心中激动不已,能得到温启铭这样的大家夸赞,是他梦寐以求的事。“祭酒,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还望您能多多指点。” 温启铭笑着坐下来,示意秦朗也坐下。“指点谈不上,咱们一起探讨。诗词创作,最重要的就是真情实感,你这首词情感真挚,这是成功的关键。不过,在遣词造句上,若是能再雕琢一番,让词句更加凝练,或许能更上一层楼。” 秦朗认真地点点头,将温启铭的话一一记在心中。接下来,温启铭详细地为秦朗讲解了一些诗词创作的技巧,从韵律的把握到意象的选择,从情感的抒发到意境的营造。 秦朗听得如痴如醉,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温启铭也耐心地一一解答。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书房中亮起了柔和的烛光。 温启铭看着秦朗,眼中满是期许,问道:“秦朗,我观你才情出众,底蕴不凡,可有师承?” 秦朗微微一愣,随后坦然说道:“回祭酒,我并无师承,平日里只是自己读些诗词,随心创作罢了。” 温启铭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心中的爱才之心愈发浓烈。 他向前倾身,诚恳地说道:“秦朗,以你的天赋和才情,若能有系统的指导,日后必能在文坛大放异彩。我有意收你为徒,你意下如何?” 秦朗心中一震,温启铭的提议让他既感动又纠结。 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祭酒,您的厚爱我万分感激。只是我生性散漫,闲云野鹤惯了,恐怕难以适应师徒间的规矩和束缚。还望祭酒谅解。” 温启铭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恢复了温和。他笑着点点头,说道:“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追求。虽不能成为师徒,但若你日后在诗词创作上有任何问题,随时都可来找我探讨。” 秦朗心中满是感激,起身深深鞠躬:“多谢祭酒,您的教诲我定会铭记于心。” 在柔和的烛光中,这场特别的相遇,虽未成就师徒之缘,却在两人心间种下了对诗词共同热爱的种子,也为秦朗在求学之路上,留下了一段难忘的回忆。 第161章 词韵扬名,好友同欢 秦朗从温启铭的书房回到宿舍,心情还沉浸在刚才的交流中,思绪万千。刚坐下没多久,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啊?” 秦朗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开门。门一打开,便看到陈源、苏晨和周恒三人站在门口,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容。 “秦朗,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苏晨迫不及待地挤进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声说道,“今天国子监都传遍了你的名字,都说你作的词那叫一个好,你可算是出名了!可惜我当时不在场,没能亲眼见证你扬名的光辉时刻。” 周恒也跟着走进来,笑着打趣道:“秦朗,下次再有这种能扬名的事儿,你可一定要带上我啊!我别的本事没有,带支笔帮你记录记录还是没问题的。” 陈源不乐意了,推了周恒一把,说道:“你可别抢我的活,我才是秦朗的专属记录员。秦朗这么有才华,以后说不定还能出诗集呢,我这记录以后可都是珍贵资料。” 秦朗被他们逗得哭笑不得,一边招呼大家坐下,一边说道:“你们就别打趣我了,不过是碰巧写了首词,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还不夸张?” 苏晨瞪大了眼睛,“你是不知道,今天国子监到处都是谈论你的,甚至还有人过来专门打探你,我都被烦死了。” 周恒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你就别谦虚了。以后你就是咱们几个的骄傲,出去我都能跟别人吹牛,说我和大词人秦朗是朋友。” 几人围坐在一起,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秦朗的词。 苏晨好奇地问:“秦朗,你到底是怎么写出这么好的词的啊?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快传授传授。” 秦朗想了想,说道:“哪有什么秘诀,就是平时多读多写,用心去感受生活中的点滴,把真情实感融入到词里。就像这次,我也是有感而发,没想到能得到大家的认可。” 周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以后我也要多读点诗词,说不定哪天也能像你一样,写出让人惊艳的作品。” 陈源笑着拍了拍周恒的肩膀:“就你?先把那些诗词读懂了再说吧。” 房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和舍友间真挚的情谊。 苏晨满脸兴奋,大手一挥,说道:“为了庆祝秦朗扬名国子监,今晚我做东!咱们好好去乐一乐。” 秦朗一听,面露难色,犹豫着说道:“晚上出去不太好吧,要是被国子监老师发现了,这恐怕违反院规啊。” 周恒赶忙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哎呀,没事的!咱们小心点,不会被发现的。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值得庆祝的事儿,你就别扫大家的兴啦。”陈源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是啊,秦朗,难得苏晨这么大方,咱们就去放松一下。” 秦朗拗不过这几个热情的朋友,无奈地笑了笑,只得答应下来,问道:“那好吧,你们说去哪?” 苏晨神秘一笑,故作高深地说道:“听我安排就行了,保证让你们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傍晚时分,四人趁着天色渐暗,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老师,偷偷溜出了国子监。 不多时,苏晨带着秦朗几人来到了邀月湖。 月光洒在平静的湖面上,波光粼粼,宛如无数细碎的银片在闪烁。湖中央,一艘装饰华丽的画舫便是雅韵楼。楼内灯火辉煌,丝竹之声隐隐传来,仿佛在召唤着他们。 苏晨带着众人登上画舫,走进雅韵楼。楼内布置得奢华至极,雕梁画栋,锦幔低垂。宾客们或坐或站,谈笑风生,空气中弥漫着美酒与熏香的混合气息。 四人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些酒菜,一边欣赏着台上的歌舞表演,一边谈笑风生。台上的舞者身姿婀娜,长袖飘飘,宛如仙子下凡;乐师们技艺精湛,弹奏出的乐曲时而悠扬婉转,时而激昂澎湃,让人心醉神迷。 秦朗起初还因偷溜出来而有些忐忑不安,但在这美妙的氛围中,渐渐放松了下来,沉浸在这难得的欢乐之中。 秦朗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感受着酒的香醇,不禁感慨道:“平日里在国子监,一心扑在学业上,这般惬意的时光还真是难得。” 苏晨笑着说:“那可不,今日咱们就抛开那些繁琐的课业,尽情畅聊。秦朗,你今日私下谈到的那篇古文的见解实在独到,快给我们再讲讲,你是如何想到从那个角度去解读的。” 秦朗笑了笑,放下酒杯,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是觉得,古人着书立说,往往会结合当时的社会背景、个人经历等因素。所以在解读的时候,不能仅仅局限于文字表面,要深入去探寻背后的深意。就像那篇文章,作者所处的时代正值战乱,他的文字看似在描写山水,实则是借景抒情,表达对和平的向往。” 周恒听后,连连点头,说道:“秦朗,你这一番见解,让我茅塞顿开。平日里我读书,总是过于注重词句的理解,却忽略了这些深层次的东西。” 陈源也接口道:“是啊,听秦兄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读书真的不能读死书。对了,说到这,我最近读了一本关于治国理政的书籍,里面提到了许多不同的治国理念,你们怎么看?” 于是,话题一转,众人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治国理政的话题。 苏晨率先说道:“我觉得,治国应当以仁为本,君主应当关爱百姓,轻徭薄赋,让百姓安居乐业,这样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周恒却有不同的看法,他皱着眉头说道:“光有仁可不行,还得有威。法律必须严明,对于违法乱纪之人,绝不姑息,这样才能维护社会的秩序。” 秦朗思索片刻,缓缓说道:“二位所言都有道理。我认为,治国需恩威并施,仁是根基,能赢得民心;威是保障,能维护法纪。二者缺一不可,相辅相成,才能让国家繁荣昌盛。” 陈源听后,拍手称赞:“秦兄此言,可谓切中要害。治国理政确实是一门复杂的学问,需要多方面的考量。”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热烈地讨论着,从治国理政又聊到诗词歌赋,从历史典故谈到当下的社会现象。时而为某个观点争论得面红耳赤,时而又因达成共识而开怀大笑。 第162章 雅韵楼,萧芷兰 喝了点酒后,苏晨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秦朗,你是不知,这雅韵楼的花魁萧芷兰,才情那真是世间少有。前几日我有幸听闻她作的一首诗,‘月照湖心水亦明,清风拂袖韵如铃。琴弦未动相思起,化作诗笺寄远汀。’这意境,这才情,实在令人叹服。而且她的琴艺更是一绝,据说能弹出百转千回的情思,让人如痴如醉。” 周恒听得津津有味,忙问道:“那她人长得究竟有多美?” 苏晨眼中满是倾慕,说道:“那模样,真可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眉如远黛,眼若秋水,肌肤胜雪,笑起来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让人看一眼便难以忘怀。” 秦朗微笑着听苏晨讲述,心中也不禁对这位花魁产生了一丝好奇。 正说着,台上的表演开始了。先是一段精彩的舞蹈,舞者身姿婀娜,彩带飞舞,赢得台下阵阵喝彩。接着,便是众人期待已久的萧芷兰登场。 只见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裙,裙摆如云朵般轻盈,莲步轻移,走上舞台。她向众人盈盈一拜,抬起头时,那绝世容颜展露无遗,果然如苏晨所言,美得动人心魄。 萧芷兰在琴前坐下,玉指轻拨,琴音如潺潺流水般倾泻而出。时而悠扬婉转,如夜莺啼鸣;时而激昂澎湃,如万马奔腾。众人都沉浸在这美妙的琴音中,仿佛置身于一个如梦如幻的世界。 琴音停歇,萧芷兰起身,轻启朱唇,吟道:“夜色阑珊意未央,邀月湖畔韵悠长。诸君共赏人间景,莫负韶华好时光。” 台下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苏晨兴奋地对秦朗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萧芷兰当真是才貌双全。” 秦朗点头赞叹:“确实名不虚传,此等才情与美貌,世间罕有。” 此时,台上的萧芷兰刚刚表演完,她身姿婀娜,莲步轻移至台中央,美目流转,环顾台下众人,声音婉转如黄莺出谷:“各位才子佳人,今晚良辰美景,小女子在此,想邀请诸位才子以今晚的情境、心境或对未来的期许为题,作上一首诗。若诗作能让小女子倾心,小女子愿与公子共度良宵,一同谈诗论道。”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一阵骚动,众人交头接耳,跃跃欲试。 苏晨眼睛一亮,兴奋地抓住秦朗的胳膊,说道:“秦朗,这可是展现你才华的好机会啊!不过,我也得试试,说不定能博得美人青睐呢。”说罢,他便陷入沉思,嘴里还不时念念有词。 苏晨刚说完,台下就有人起身,此人是城中富商之子李逸,平日里也自诩为文人雅士。他一脸自信,摇头晃脑地吟道: “月洒清辉映画楼,雅音袅袅意悠悠。 佳人展艺惊凡客,公子题诗解别愁。 此夜应怜欢意短,明朝还叹世情稠。 但求沉醉温柔里,忘却功名岁月流。” 李逸吟罢,一脸得意地看着萧芷兰。萧芷兰微微皱眉,说道:“李公子这首诗,虽有几分文采,但格调稍显低沉,过于沉溺享乐。” 李逸听后,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闷闷不乐地坐下,心中满是不甘。李逸坐下后,又有一人站起来。此人身材微胖,穿着一袭略显华丽的绸缎长衫,手中还摇着一把折扇。他先是清了清嗓子,环顾四周,然后高声吟道: “雅韵楼中乐韵飘,佳人妙舞映灯娇。 与朋把盏情无限,对月题诗意也陶。 此夜但求欢乐永,明朝不管路迢遥。 人生得意须行乐,莫负金樽酒一瓢。” 吟完后,他得意地摇晃着折扇,等待着众人的夸赞。 萧芷兰微微皱眉,轻启朱唇点评道:“这位公子的诗,韵律较为工整,且生动描绘出了雅韵楼内此刻欢乐的场景,用词也颇为精巧,将与友人共饮、欣赏佳人妙舞的愉悦展现得淋漓尽致。但是,诗中之意,过于注重当下享乐,虽有人生当及时行乐之态,却少了些深远的寄托与志向。诗词之道,不仅在于描绘眼前之景、抒发一时之情,更在于能给人以启迪,引人深思,从这点来看,略有不足。” 听到萧芷兰的点评,这位胖书生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原本得意的神色也黯淡了几分,有些尴尬地坐了下去。 这时,苏晨站了起来,身姿挺拔,脸上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自信与洒脱。他对着萧芷兰微微躬身,自我介绍道:“萧姑娘,久闻芳名,如雷贯耳。在下苏晨,乃是国子监的学子,平日对诗词颇为痴迷,今日有幸得见姑娘,实乃三生之幸。” 说完,苏晨昂首挺胸,目光坚定,开口吟道: “邀月湖光漫画楼,芷兰仙舞韵悠悠。 弦音袅袅牵心醉,诗思翩翩逐梦留。 愿借清风传雅意,且凭妙笔写春秋。 明朝奋志凌苍宇,不负今朝此夜酬。” 萧芷兰美目流转,专注地听着苏晨的诗作。 待苏晨吟罢,她轻轻颔首,眼中满是欣赏之色,微笑着点评道:“苏公子这首诗,意境优美,起笔便勾勒出邀月湖光与雅韵楼的美妙景致,将我这拙朴之舞,描绘得如仙姿曼妙,实在是过誉了。诗中弦音与诗思的交融,展现出公子内心丰富的情感与灵动的才思。‘愿借清风传雅意,且凭妙笔写春秋’,此句更是将公子对诗词的热爱与对人生的抱负表露无遗。尾联‘明朝奋志凌苍宇,不负今朝此夜酬’,体现出公子志在高远,欲在未来一展宏图的决心,令人心生敬意。整首诗韵律和谐,情与志相辅相成,足见公子深厚的诗词功底。” 台下的宾客们听了萧芷兰的点评,纷纷点头称赞,对苏晨投来赞赏的目光。苏晨微微红了红脸,向萧芷兰及众人拱手致谢,心中满是喜悦与自豪。 正在苏晨洋洋得意时,台下有质疑的声音响起。 一个身着灰袍,面容清瘦的书生站起身来,冷笑一声道:“哼,苏公子这首诗,看似意境优美,志向远大,实则不过是些陈词滥调罢了。邀月湖光、芷兰仙舞,此类描绘早已被无数人用滥,毫无新意。至于那‘愿借清风传雅意,且凭妙笔写春秋’,更是空洞无物,不知所谓的雅意究竟何在,又如何以妙笔书写春秋?不过是堆砌辞藻,故作高深罢了。” 第163章 雅韵楼争锋 苏晨听到声音,抬头看去,说话之人竟是京城四大才子之一的叶书澜。 他心中顿时一紧,暗自思忖:“原来是他,难怪言辞如此尖锐。” 之前,两人就有过几次过节,皆因苏晨出身世家,身份尊贵,行事间难免有些世家子弟的傲气,叶书澜在他手里吃过几次亏。所以叶书澜每次见到苏晨,总会心生不满,逮着机会便想针锋相对一番。 苏晨定了定神,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叶大才子。怎么,今日是见不得旁人作诗得到赞赏,非要来泼冷水?” 叶书澜却不恼,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悠悠说道:“苏公子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我不过是就诗论诗,难道苏公子作了诗,还不许旁人点评?还是说,苏公子觉得自己的诗完美无缺,容不得半点质疑?” 苏晨正要反驳,却听萧芷兰温婉地说道:“二位公子皆是才华横溢之人,诗词之道,本就应百家争鸣。叶公子的点评,或许能让苏公子从不同角度审视自己的诗作,而苏公子的诗,也必有其独到之处。不如二位暂且放下成见,以诗会友,岂不美哉?” 叶书澜微微点头,看向苏晨道:“萧姑娘说得在理,苏公子,不如你我各作一首,以今晚雅韵楼之事为主题,再请萧姑娘及诸位评判,如何? 苏晨本来想拒绝,心里暗自叫苦不迭。他太清楚叶书澜的诗才了,之前几次较量,自己都败下阵来。以往实在拗不过时,他还能凭借世家子弟的身份压对方一头,让叶书澜不好发作,久而久之,他便尽量避免与叶书澜比试。 可今天,叶书澜竟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提出比试,还以诗词之道为幌子,自己若是拒绝,难免会被人说怯懦,实在是骑虎难下。 正在苏晨纠结的时候,旁边的周恒站出来帮苏晨答应,只见他往前一步,朗声道:“比就比!我苏兄岂会怕了你。叶公子,你虽有几分诗才,但我苏兄这段时日刻苦钻研诗词之道,进步斐然。今日这场比试,定能让你见识见识苏兄的真正实力。” 周恒心里清楚苏晨的纠结,一方面深知叶书澜诗才确实出众,另一方面又不想苏晨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所以挺身而出。 叶书澜微微一笑,目光略带挑衅地看向苏晨,说道:“如此甚好,苏公子,还请赐教。” 苏晨眉头紧皱,狠狠瞪了周恒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位叶书澜,乃是京城四大才子之一,诗才高绝。之前我与他比过几次,皆败下阵来。若不是看在我世家身份的份上,恐怕早就被他奚落得抬不起头了。” 苏晨顿了顿,脸上满是忧虑之色:“你这般鲁莽替我答应,若是输了,我个人丢面子事小,可咱们都是国子监的学子,一旦传出去,那丢的可是国子监的脸面。国子监向来以才学出众闻名,若是因为我在诗词比试中输给外人,旁人定会质疑国子监的教学水平和学子的才学,这后果不堪设想。” 旁边的陈源开口道,“我知道他是叶书澜。” 苏晨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道:“知道你还不拦着周恒!这叶书澜可不是好相与的,诗才在京城那是出了名的,我之前跟他比都没讨到好。万一这回输了,脸可就丢大了。”陈源倒是不慌不忙,瞥了眼一旁的周恒,缓缓说道:“苏兄,你先别急。其实是秦兄让答应的。” 苏晨微微一怔,转头看向秦朗,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有疑惑,也有几分埋怨:“秦兄,你……你怎么能做这个主?这可不是小事,万一输了,国子监的名声怕是都会受影响。” 秦朗对苏晨说道,“没事,一个手下败将而已,不用怕,有我在。” 苏晨满脸狐疑地看着秦朗,忍不住说道:“秦兄,你可别宽慰我了。叶书澜在京城诗坛的名气可不小,我与他多次较量,每次都铩羽而归,他可不是什么手下败将。” 秦朗自信地笑了笑,拍了拍苏晨的肩膀道:“我知道,我说的是他只是我手下败将罢了。” 苏晨听到叶书澜是秦朗手下败将,信心满满道:“哈哈,原来如此!早说啊,我还一直忌惮他的诗才。既然他曾败在你手,我又有何惧!今日定要让他知道,我苏晨也不是好惹的。”说罢,他昂首挺胸,眼神中满是自信与斗志。 此时,叶书澜目光如炬,直视苏晨,开口问道:“苏公子,既然要一较高下,不知谁先作诗?” 苏晨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毫不客气地说道:“叶公子诗名在外,自然该由叶公子先作。我可是怕自己作诗之后,叶公子无诗可作,那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致?” 叶书澜听闻,脸色微微一沉,随即冷笑一声,反击道:“苏公子未免太过自信。我叶书澜作诗,向来随心所欲,岂会被你这三言两语影响。倒是苏公子,莫要等我作完诗,你却搜肠刮肚,拿不出像样的作品,到时候沦为众人笑柄,可就不好了。” 苏晨脸色一红,正要反驳,却见萧芷兰轻咳一声,温婉说道:“二位公子皆是才华横溢之人,诗词比试,本为雅事,还望莫要伤了和气。叶公子,请先吟诗吧。” 叶书澜微微点头,向萧芷兰示意,然后昂首挺胸,目光扫视全场,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微笑,而后清了清嗓子,吟诵道:“碧柳垂丝映画桥,烟波浩渺梦魂遥。清风解意催花放,独倚栏杆意自消。”声音朗朗,如珠落玉盘,在空气中回荡。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好诗,好诗啊!书澜兄此诗,意境清幽,将那春日的美景与心中的情思融合得恰到好处,实乃佳作!” “是啊,这遣词造句,无不精妙,真乃我辈之楷模。”夸赞声此起彼伏,叶书澜享受着众人的赞誉,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 苏晨心中暗凛,不得不承认,叶书澜这首诗气势不凡,无论是意境还是韵律都十分出色。 叶书澜作完诗,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开口对苏晨嘲讽道:“苏公子,我这诗虽不算绝妙,可也算是倾尽才思。听闻苏公子对诗词也颇有见解,只是不知接下来苏公子能拿出怎样的佳作,可莫要让大家失望才好。” 说罢,他微微仰起头,眼神中满是轻蔑与挑衅,仿佛已经笃定苏晨无法作出能与之媲美的诗来。周围的人听闻,不禁纷纷交头接耳,目光也都聚焦在苏晨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应。 第164章 满船清梦压星河 这时,苏晨微微皱眉,轻轻摇了摇。他这细微的动作,却被叶书澜敏锐地捕捉到了。 叶书澜目光如箭般射向苏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开口道:“苏晨,看你方才摇头,莫不是对我这诗有何高见?我倒是好奇,以你的才学,能品出什么门道来。”话语中满是轻蔑与挑衅。 苏晨微微一愣,他站起身来,身姿挺拔,不卑不亢地说道:“叶兄之诗,确实用词精巧,意境优美。只是,在我看来,此诗虽描绘春日之景,却稍显刻意,那‘清风解意催花放’一句,为了营造意境,有些牵强附会,少了几分自然之趣。” 此言一出,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叶书澜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笑道:“苏晨,你不过是嫉妒我之才情,才想出这般说辞来诋毁我的诗作。我倒要看看接下来你作的诗词有何过人之处。” 苏晨环顾四周,见众人皆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苏晨正要回应,转头看向身旁的秦朗。见苏晨目光扫来,秦朗心领神会,立刻凑近苏晨,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细微的动作,被一直关注着双方的萧芷兰注意到了。萧芷兰,起初并未在意这个小动作,只当是朋友间的寻常交流。 苏晨听完,眼睛顿时一亮,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对秦朗夸赞道:“秦兄大才,有此诗在,今日这叶书澜输定了。” 随后,苏晨向前一步,朗声道:“既然叶公子如此盛情,那苏某便献丑了。”他稍作停顿,神情悠然,吟诵道: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苏晨吟诵完毕,全场先是一片寂静,众人都沉浸在这几句诗营造出的奇幻而悠远的意境之中。片刻后,惊叹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苏晨这几句诗,意境实在是绝妙!‘西风吹老洞庭波’,开篇便营造出一种沧桑悠远的氛围,让人仿佛看到了湖水在秋风中泛起的层层涟漪。”一位文人赞叹道。 “没错没错,‘一夜湘君白发多’,以湘君的白发来暗示时光的流逝,情感深沉而细腻。”另一位文人附和道。 “还有‘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这两句更是神来之笔,将醉后的朦胧与梦境的美妙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仿佛置身于那梦幻般的星河之中。”又有人高声说道。 “与叶公子的诗相比,苏晨这几句诗意境更为深远,情感更为丰富,实在是难得的佳作。”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萧芷兰听到苏晨作的诗后,心中一惊,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苏晨平日的诗作风格她有所了解,眼前这几句诗虽精妙绝伦,但与苏晨以往风格略有不同,再联想到之前秦朗附耳苏晨的细微动作,她心中顿时明白,这其中定有猫腻。 叶书澜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愈发恼怒。他冷哼一声道:“哼,不过是一时侥幸,作了首还算过得去的诗罢了。苏晨,你可敢与我对诗?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几分真本事。” 苏晨坦然一笑,道:“有何不敢。叶兄请出题。”叶书澜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我以牡丹为题,上联是:牡丹盛放,魏紫姚黄呈富贵。”此联既点明了牡丹的名贵品种,又蕴含着富贵之意,想要对出工整且出彩的下联并非易事。 苏晨看向秦朗,秦朗低声说了句,苏晨听完从容对道:“修竹轻摇,风清节劲显高贤。” 众人听闻,不禁点头称赞。“以修竹对牡丹,‘风清节劲’对‘魏紫姚黄’,不仅对仗工整,且以竹之高洁品性,与牡丹之富贵形成对比,更显格调。” 叶书澜脸色愈发难看,他咬了咬牙,又道:“再对一联,春日游园,蝶戏花枝花戏蝶。”这是一副回文联,难度颇高,正着读与倒着读都一样,且描绘了春日游园时蝶戏花丛的生动场景。 秦朗马上低声说出下文,苏晨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回应:“秋宵赏月,云追月影月追云。”此联一出,众人皆惊。不仅同样是回文联,且巧妙地将场景转换到秋夜赏月,意境开阔,与上联相得益彰。 叶书澜心中大急,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深知今日若不能胜过苏晨,自己的名声必将受损。慌乱之中,他想出一个上联:“月照寒江,千点碎银浮水面。”此联以月照寒江为景,将月光洒在江面上的景象比作千点碎银,极具画面感。 秦朗如法炮制,苏晨心中有了主意。 他微微一笑,对道:“霞铺峻岭,万重金缎挂峰头。”此联以霞铺峻岭对应月照寒江,“万重金缎”对“千点碎银”,生动形象地描绘出晚霞映照在山岭上的壮丽画面,且气势更胜一筹。 叶书澜呆立当场,脸色苍白如纸。他怎么也没想到,苏晨今天的发挥如文曲星下凡,竟能如此轻松地应对自己的刁难。 苏晨和叶书澜的比试,萧芷兰并没有太过关注,从她发现秦朗的小动作以后,萧芷兰便紧紧盯着苏晨。 终于,在接下来的对诗环节,她又发现秦朗有小动作。 秦朗趁着众人专注于叶书澜与苏晨的对答,悄悄将一个小纸团递给苏晨。苏晨接过纸团,迅速展开看了一眼,便不动声色地应对叶书澜的对联。 萧芷兰心中好奇不已,侧身问身旁的一位人:“苏晨旁边的三人是谁?” 这人愣了一下,摇头道:“不知,我去打听一下。”说罢,便转身融入人群。 不一会儿,这人匆匆返回,对萧芷兰说道:“打听到了,和苏晨来的三人,左边那个叫周恒,对面是叫陈源,右边是叫秦朗。几人都是国子监的学生。” 听到“秦朗”这个名字,萧芷兰先是一愣。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一时间有些想不起了。 第165章 叶书澜认栽 突然旁边的人提醒萧芷兰,说道:“姑娘,上次花魁大赛,翠云楼沈如烟请的才子好像是叫秦朗,最近京城传的比较火的几首诗词好像都有秦朗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秦朗。” 萧芷兰听完,眼睛一亮,说道:“原来是他,我说这苏晨怎么这么厉害,连四大才子之一的叶书澜都比下去了,原来背后有高人指点。一会我去会会秦朗,上次帮助沈如烟赢了我一次,这次讨点利息回来。”说完萧芷兰盯着秦朗莞尔一笑。 苏晨这边,与叶书澜的交锋愈发精彩。叶书澜怎么也没想到,苏晨在对诗环节竟如有神助,无论他出什么题目,苏晨都能迅速且巧妙地应对。 叶书澜额头上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心中又惊又怒。 他定了定神,决定使出浑身解数,吟出上联:“月照寒潭,水底天心同一色,静影沉璧,恰似仙人磨古镜。”此联不仅描绘了月照寒潭的美景,还运用了诸多意象,难度颇高。 周围的文人雅士们都倒吸一口凉气,纷纷为苏晨捏了一把汗,觉得这联实在难对。 然而,苏晨这边只是微微沉吟,便从容开口:“霞披峻岭,峰头雾霭共千姿,流金溢彩,犹如神女织云锦。” 众人听闻,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叹与喝彩。“苏兄才思敏捷,这对仗工整无比,意境更是高远,实在厉害!” “是啊,叶公子的上联已极为精妙,苏晨竟能如此迅速地对出下联,且毫不逊色,当真是才华横溢。” 在雅韵楼内众人的惊叹与议论声中,苏晨面带微笑,向叶书澜作揖,开口说道:“叶兄,前面你出了这么多题,在下也出一题考考你。” 叶书澜微微一怔,旋即恢复镇定,心中虽有些慌乱,但仍硬着头皮道:“苏晨,尽管出题,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难题。”表面上故作轻松,可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苏晨目光扫过四周,略作思索,开口吟道:“墨染宣纸,笔走龙蛇,万字千言书锦绣,且问才情何处寄?”此联以文人创作场景入题,不仅描绘了书写时的潇洒姿态,更在结尾处抛出富有深意的一问,暗指这场比试中对才情展现与寄托的探讨,既贴合诗会主题,又颇具难度。 周围的文人雅士们听闻,纷纷交头接耳。“苏晨这上联出得妙啊,既有对文人雅事的描绘,又蕴含着对才情的思考,叶书澜这下可有得琢磨了。” “是啊,看叶公子如何应对,若能对出下联,那才是真正的才高八斗。” 叶书澜眉头紧皱,陷入沉思。他来回踱步,脑海中飞速思索着各种可能的下联。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额头上的汗珠愈发密集,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领口。 此时,整个雅韵楼内一片寂静,众人都在等待叶书澜的回应。 萧芷兰在一旁看着叶书澜窘迫的模样,又看看神色淡定的苏晨,心中不禁冷笑。她愈发觉得苏晨能如此顺利应对叶书澜的题目,背后定有秦朗的“功劳”。 就在众人以为叶书澜要认输之际,他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下联。然而,他刚要开口,却又犹豫了。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想出的下联能否真正对上苏晨这精妙的上联,万一答错,恐怕会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 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叶书澜内心天人交战,不知是否该说出那尚不确定的下联。叶书澜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一丝挣扎与决然,缓缓开口对道:“茶盈玉盏,香飘绮户,三巡五味品炎凉,方知情意此间藏。”说完后,他目光紧紧盯着苏晨,眼中既有忐忑,又带着一丝不甘示弱的倔强。 周围众人听闻,先是一阵沉默,随后响起了一些低声的议论。“叶公子这下联,对仗倒是工整,只是在意境的契合度上,似乎稍逊一筹。” “是啊,苏晨上联强调才情,叶公子下联转至情义,虽也巧妙,但总感觉与上联的关联没有那么紧密。” 苏晨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叶兄下联,用词精巧,也蕴含着一番哲理。只是如诸位所言,与上联在意境与主题的连贯性上,略有欠缺。” 叶书澜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满是懊恼与不甘。他本想在这场诗会中力压苏晨,巩固自己在京城文人圈的地位,却没想到如今局势反转,自己竟陷入这般尴尬境地。 叶书澜自知今日占不到苏晨的便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上却仍不服输地说道:“哼,苏晨,今日不过是你运气好,碰巧能对上我出的题罢了。这对诗比试,本就存在诸多变数,怎能仅凭这一时的对答,就判定高下?况且,你这最后一题出得刁钻古怪,我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对出下联,已然证明我的才情不逊于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折扇指着苏晨,眼神中满是不甘与倔强。 周围的文人雅士们听了,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大家心里都明白叶书澜这是在强词夺理,但碍于他的身份,又不好直接反驳。 叶书澜接着转头看向众人,提高音量说道:“诸位,今日这场诗会,本是一场以文会友的盛事,可苏晨今日的表现实在可疑。他平日里的才情虽也不错,但今日却如有神助,我不信他能独自如此顺畅地应对我所有的题目。”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苏晨身上,议论声也越来越大。“叶公子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些奇怪,苏晨今日的表现超乎寻常。” “是啊,难道他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 苏晨脸色微微一变,正要开口反驳,却见陈源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叶公子,话可不能乱说。苏晨兄平日里刻苦钻研诗词,才情本就出众,今日能在诗会中表现出色,那是他的真本事。你输了便是输了,何必在此无端猜疑。” 叶书澜冷笑一声,看向陈源道:“你与苏晨关系密切,自然是要帮他说话。但今日之事,绝非如此简单。” 就在场面陷入僵持之时,萧芷兰轻咳一声,缓缓说道:“叶公子,苏公子,诸位莫要伤了和气。既然今日比试出现这般争议,不如就此打住,改日再寻个机会,公平公正地重新比试一场,诸位意下如何?”她目光流转,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试图平息这场争端。 双方见萧芷兰出来打圆场,也没说什么,叶书澜知道苏晨有猫腻,但是自己也没有证据,只能作罢,自己今天这面子是丢定了。 叶书澜面色阴沉,狠狠瞪了苏晨一眼,冷哼一声道:“苏晨,今日之事暂且作罢。但你最好心里有数,今天比试中的门道,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今日就算是我一时疏忽,着了你的道,改日咱们再比,我定要让你原形毕露,让众人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说罢,他将手中折扇猛地一合,甩袖转身。 周围众人见状,纷纷避让。 叶书澜大步流星地往雅韵楼外走去,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怒火,木质楼板被他踩得“咚咚”作响。 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下脚步,回头喊道:“今日在这雅韵楼,我叶书澜认栽。但京都文坛,可不是靠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就能立足的。苏晨,你给我等着!”言罢,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166章 萧芷兰提问 苏晨看着叶书澜离去的背影,笑着对秦朗说道:“秦兄,今日多亏你相助,不然还真难以应付叶书澜这难缠之人。他虽放了狠话,但想来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什么证据。咱们暂且不必过于担忧。” 秦朗微微皱眉,脸上的神情却没有苏晨那般轻松,说道:“话虽如此,可叶书澜既然起了疑心,必定不会轻易罢休。日后行事,咱们还是要多加小心,以免被他抓住把柄。” 周恒握紧拳头,一脸快意地说道:“管他呢,叶书澜平日里那嚣张的样子,我早就看他不爽了。今日秦兄出手,狠狠杀杀他的锐气,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也让他知道,苏兄可不是好欺负的。” 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继续说道:“他仗着自身才学,在京都文坛向来趾高气昂,不把旁人放在眼里。这次吃了瘪,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秦朗微微摇头,苦笑道:“周兄,话虽如此,但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叶书澜在这京都城根基深厚,人脉广泛,此次落败,他必定会想尽办法找回场子。咱们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会惹上大麻烦。” 苏晨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说道:“秦兄说得对。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胜利就放松警惕。叶书澜睚眦必报,这次比试让他颜面尽失,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还是要商量个周全的应对之策。” 周恒挠了挠头,说道:“苏兄、秦兄,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只是一想到叶书澜那副吃瘪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开心。不过你们放心,接下来我听你们的安排,咱们一起应对。” 陈源满脸笑意地开口说道:“不说那么多了,今天出来,本就图个乐子,没想到还有这意外收获,亲眼见证叶书澜吃瘪,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啊。来,咱们继续喝酒,不醉不归!”说着,他拿起桌上的酒壶,给每人的酒杯都斟满了酒。 周恒被陈源的情绪感染,哈哈一笑,端起酒杯:“对,对,今朝有酒今朝醉,先不想那些烦心事。来,干!” 秦朗和苏晨对视一眼,也都笑着端起酒杯。苏晨说道:“好,那就听陈源的,先喝酒。不过大家也别喝太多,保持几分清醒,咱们一会还得回去呢。” 四人碰杯,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却让众人心中涌起一股畅快之感。酒过三巡,气氛逐渐热烈起来,之前因叶书澜而起的紧张氛围也稍稍缓和。 几人正喝着酒,兴致颇高,突然一个轻柔婉转的声音响起:“几位公子好兴致呀,不知芷兰能否加入,与诸位共饮一杯?”这声音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打断了几人的聊天。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萧芷兰莲步轻移,款摆柳腰,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裙摆绣着精致的兰花,随着她的走动,仿若兰花在风中摇曳生姿。她发髻高挽,斜插着一支碧玉簪,更添几分温婉秀丽。 苏晨等人赶忙起身,苏晨拱手行礼道:“萧姑娘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这小桌蓬荜生辉。姑娘若不嫌弃,还请入座。” 萧芷兰微微一笑,犹如春日暖阳,说道:“苏公子客气了,方才在诗会中,诸位公子的才情让芷兰钦佩不已,忍不住想过来与诸位多亲近亲近。”说罢,她轻轻入座。 周恒挠挠头,憨笑着说道:“萧姑娘谬赞了,我们不过是凑个热闹,哪有姑娘说得那么厉害。”陈源则笑着给萧芷兰斟了一杯酒,说道:“萧姑娘能来,是我们的荣幸。来,敬萧姑娘一杯。” 众人举杯,与萧芷兰共饮一杯。 放下酒杯后,萧芷兰目光流转,落在苏晨身上,说道:“苏公子,今日诗会你与叶公子的对诗,实在精彩。只是芷兰心中有个疑惑,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晨心中一紧,但脸上仍保持着微笑,说道:“萧姑娘但说无妨,若有能解答之处,苏某定知无不言。” 萧芷兰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地说道:“苏公子今日的表现,与往日略有不同,那几首诗词,似乎并非公子平日风格。芷兰心中好奇,不知苏公子能否为我解惑?”此言一出,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秦朗、周恒和陈源都不禁看向苏晨,心中暗暗担忧。 苏晨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略带歉意的笑容,含糊其辞地回应道:“萧姑娘心思细腻,竟能察觉到些许不同。实不相瞒,近日我沉醉于研读诸多前辈大家的诗词,深受其影响,故而在今日比试中,下笔吟诗时,不自觉便带了些别样风格。” 他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继续说道:“诗词之道,本就博大精深,我不过是在探索途中,尝试融合不同的韵味,希望能有所突破。今日在雅韵楼,一时兴起,便将这些新感悟融入其中,倒让萧姑娘见笑了。” 苏晨说完,目光坦然地迎上萧芷兰的视线,试图用这番说辞打消她的疑虑。 然而,萧芷兰却并未轻易买账,她轻轻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苏公子好学上进,着实令人钦佩。只是这转变如此之大,难免引人遐想。” 随后,萧芷兰将目光从苏晨身上缓缓移开,直直地看向秦朗,眼中带着几分探究,突然问道:“这位公子,我方才竟没听清你的名字,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秦朗心中虽诧异萧芷兰明知故问,但还是礼貌地拱手,如实回道:“萧姑娘,在下秦朗,忝为国子监学生,久闻姑娘才名,今日得见,实乃荣幸。” 萧芷兰听到秦朗回道,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紧接着追问道:“可是花魁大赛作两首《如梦令》的秦朗,秦公子?” 秦朗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却依旧维持着镇定,拱手回道:“萧姑娘好记性,正是在下。不过那两首《如梦令》,不过是一时兴起之作,难登大雅之堂。” 萧芷兰轻轻摇头,嘴角泛起一抹浅笑,却不达眼底:“秦公子过谦了。那两首《如梦令》在花魁大赛上可是大放异彩,帮翠云楼的沈如烟姑娘拔得头筹,小女子也是甘拜下风,一时间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又岂是‘难登大雅之堂’可以形容的。” 说到此处,她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苏晨,话锋一转:“今日诗会,苏公子的表现同样令人瞩目,不知秦公子与苏公子之间,在诗词创作上,是否也如那两首《如梦令》一般,有着别样的渊源? 第167章 拒绝萧芷兰 面对萧芷兰如此直白的试探,秦朗心中暗自叫苦。他深知此时若回答稍有不慎,便可能将自己和苏晨陷入不利的境地。 短暂思索后,秦朗神色坦然地说道:“萧姑娘误会了。我与苏兄虽交情深厚,平日里也常交流诗词,但各自创作皆凭本心。苏兄才高八斗,今日诗会的表现,实是他自身才情的彰显,与那两首《如梦令》并无关联。” 苏晨见状,连忙接口道:“萧姑娘,秦兄所言极是。我与秦兄虽志同道合,但在诗词创作上,向来都是独立思考。今日我亦是有感而发,只是风格偶有变化,不想竟引起姑娘如此多的猜测。” 周恒和陈源在一旁听着,大气都不敢出。 周恒心中焦急万分,暗暗想着:“这萧芷兰怎么就揪着不放了呢,可别把事情闹大才好。” 陈源则悄悄观察着萧芷兰的神色,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揣摩她下一步的举动。 萧芷兰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轻轻抿了口酒,不置可否地说道:“两位公子不必如此紧张,芷兰不过是好奇罢了。只是这诗词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时确实让人难以分辨。希望两位公子能始终坚守文人风骨,莫要做出让世人诟病之事。”她的语气看似平和,却隐隐带着一丝警告。 苏晨面色诚恳,眼中透着坚定,向萧芷兰作揖说道:“萧姑娘教诲,苏晨铭记于心。苏某一直以来对诗词心怀敬畏,视名节如珍宝,绝不敢做出有违文人风骨之事。此次诗会,确是我自身对诗词感悟加深,才呈现出不同往日的风格。” 他微微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秦兄,他亦是才情出众之人,平日里我们相互切磋,彼此促进,皆是以真心对待诗词。那花魁大赛上秦兄所作《如梦令》,足见其才思敏捷。但我们在诗词创作上,向来是各自探索,今日之事,绝无虚假。” 苏晨目光坦然地迎上萧芷兰的视线,接着说道:“萧姑娘在这京都之中,见多识广,想必也明白,诗词之路漫漫,每个人都在不断寻求突破与变化。苏某只希望能在这诗词之途上,不忘初心,以真才实学示人。还望萧姑娘能相信苏某与秦兄的为人。”说罢,苏晨再次深深作揖。 萧芷兰见苏晨这样说,也没有揪着不放,随后转头看向秦朗,眼波流转,带着几分旖旎笑意说道:“秦公子,上次花魁大赛,您为沈如烟姑娘所作的两首《如梦令》实在惊艳,在京城可谓是传为佳话。芷兰一直对公子的才情倾慕已久,不知今日有没有这份荣幸,邀请秦公子与我共度良宵,也好让芷兰能更深入地聆听公子对诗词的见解。” 此言一出,席间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苏晨、周恒和陈源都有些惊讶地看着萧芷兰,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地发出邀请。 秦朗也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恢复镇定。 他心中暗自思索,萧芷兰此举不知是何用意,是真的欣赏自己才情,还是另有所图。 短暂犹豫后,秦朗礼貌地拱手,面带歉意说道:“萧姑娘谬赞,能得姑娘青睐,实乃在下莫大荣幸。只是秦某今夜已有要事在身,实在无法应约,还望姑娘海涵。他日若有机会,秦某定当与姑娘畅聊诗词。” 萧芷兰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好,秦公子既有要事在身,芷兰自然不便强求。只是这诗词之约,秦公子可一定要放在心上。”说罢,她轻轻起身,莲步轻移,裙摆如流云般飘动。走到几步开外,她又停下,转头看向众人,笑道:“今日与诸位公子相谈甚欢,期待日后还有机会再聚。”言罢,她微微欠身,这才款摆腰肢,缓缓离去。 望着萧芷兰离去的背影,周恒忍不住长舒一口气,说道:“哎呀,可算是走了,她刚刚那一番话,可把我紧张坏了。” 陈源也点头附和:“是啊,这萧芷兰心思难测,也不知道她到底信了咱们的说辞没有。” 苏晨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不管她信不信,咱们都得小心行事。这次她虽然没再深究,但明显对我们起了疑心。” 秦朗面色凝重,说道:“苏兄说得对。萧芷兰在这京都人脉广、消息灵通,我们不可掉以轻心。刚刚她邀请我共度良宵,也不知道是何用意,或许是想进一步试探我。” 周恒挠挠头,问道:“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叶书澜那边本来就麻烦,现在又多了个萧芷兰。” 秦朗沉思片刻,说道:“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不必太在意,今日我们就到这吧,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了时间。” 陈源和周恒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萧芷兰回到房间,轻轻关上房门,屋内烛火摇曳,将她的身影拉长在墙上。她缓缓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夜色,轻声自言自语道:“今日这比试,可真是越发有趣了。苏晨与秦朗,他们之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她微微皱眉,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诗会中的场景。“秦朗,这个名字我早有耳闻,花魁大赛上他为沈如烟所作的诗词,才情斐然,令人赞叹。可今日苏晨的表现,与往日判若两人,那几首诗词,风格与秦朗倒是有几分相似。” 萧芷兰轻轻甩掉身上的披风,慵懒地斜靠在榻上,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自言自语道:“敢拒绝我,有意思的男人。” 她伸出手,轻轻拨弄着鬓角的发丝,眼神中满是玩味。“在这京都城里,多少男人为了能与我共度一夜,挤破了脑袋,他倒好,居然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萧芷兰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秦朗方才那镇定自若的模样。“看他的神态,不像是故作清高,难道真有要事在身?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想与我有过多牵扯?” 想到这里,她不禁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探究。“有意思,实在太有意思了。这个秦朗,成功勾起了我的兴趣。” 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繁华的京都夜景,心中暗暗思忖:“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他却能如此淡定拒绝,看来这秦朗绝非等闲之辈。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着怎样的心思和能耐。” 萧芷兰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已经在心中勾勒出了一个计划,要将秦朗的底细彻底摸清楚。“不管你藏着什么秘密,我萧芷兰,总会有办法让你原形毕露。” 第168章 被罚 秦朗几人从雅韵楼匆匆赶回国子监,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尽量避开人群,生怕被人发现他们深夜外出。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当他们蹑手蹑脚地刚踏入国子监的大门,就听到一声严厉的呵斥:“你们几个,站住!这么晚了,从哪里回来?” 众人心中一紧,缓缓转过头,只见国子监的训导杨先生一脸怒容,手持灯笼,正站在不远处。 杨先生平日里就以严厉着称,对学生的作息和行为规范要求极高,这下被他逮个正着,几人都知道麻烦大了。 杨先生脸色依旧严肃,目光从秦朗几人脸上一一扫过,再次开口问道:“你们几个,把各自的名字再清楚地报一遍。” 秦朗率先挺直身子,恭敬地说道:“先生,学生秦朗。” 接着周恒赶忙上前一步,略带紧张地回道:“先生,学生周恒。” 陈源也跟着说道:“先生,学生陈源。” 苏晨最后说道:“先生,学生苏晨。” 杨先生听到秦朗的名字,微微一怔,目光重新审视起秦朗,问道:“可是温大儒介绍来国子监的秦朗?” 秦朗心中一凛,连忙恭敬地回道:“先生明鉴,正是学生。当初幸得温大儒举荐,学生才有机会进入国子监求学。” 杨先生微微点头,神色缓和了几分,说道:“原来真是你。温大儒一生桃李满天下,治学严谨,能得他举荐,想必你有过人之处。只是,即便有温大儒的举荐,你也不能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秦朗赶忙应道:“先生教诲,学生时刻铭记。今日之事,确实是学生疏忽,未能遵守校规,学生日后定当改正。” 杨先生看着秦朗,目光中既有期许,又带着一丝告诫:“温大儒举荐你,是看重你的才学与品行。你要珍惜在国子监的学习机会,莫要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至于此次违反校规,虽有温大儒的情面在,但规矩就是规矩,处罚不可免。” 秦朗低头说道:“学生明白,甘愿受罚。” 随后杨先生将目光从秦朗身上移开,落在陈源、周恒和苏晨三人身上,神色重新变得严肃起来,开口训诫道:“你们三人,虽不像秦朗有温大儒举荐,但既入了国子监,便是有求学上进之心,当以学业为重。” 他微微皱眉,目光中透着严厉:“今夜之事,你们跟着一起外出,违反校规,可见自律性不足。国子监乃治学圣地,绝非随意玩乐之所。你们若想在学问上有所建树,便要学会约束自己,切不可因一时放纵,误了大好前程。” 陈源、周恒和苏晨三人低着头,不敢直视杨先生的目光。 杨先生继续说道:“你们看看秦朗,能得大儒举荐,想必在学问上有其独到之处。你们应与他相互学习,共同进步,而不是一起做出这等违反校规之事。” 周恒忍不住抬起头说道:“先生,我们错了,以后一定严格要求自己,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杨先生看着周恒,语气稍缓:“知道错了就好。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这国子监里,人人都要遵守规矩,唯有如此,才能营造良好的学习氛围。” 陈源也赶忙说道:“先生放心,我们定会牢记您的教诲,努力学习,不辜负先生的期望。”苏晨点头,认真说道:“学生定会严于律己,以学业为首要,不再因贪玩而误事。” 杨先生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此次暂且记下你们的过错,罚你们每人写一篇检讨,明日交予我。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几人听了,赶忙齐声应道:“是,先生,多谢先生宽宏大量。” 待杨先生走远后,周恒忍不住低声抱怨道:“唉,好不容易去喝个酒,还被先生抓个正着,真倒霉。” 秦朗无奈地笑了笑:“好了,别抱怨了,这次就当是个教训。咱们赶紧回去,好好写检讨吧。” 几人相视苦笑,拖着疲惫的身躯,各自回房准备写检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行事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 第二日,秦朗如往常一般,天刚蒙蒙亮便起身,简单洗漱后,就与陈源、周恒、苏晨一同前往教室。 一路上,他们谈论着近日所学的诗词格律,欢声笑语回荡在国子监的青石小径上。 课堂上,先生讲解着深奥的儒家经典,秦朗听得全神贯注,手中的笔不停地记录着要点。 遇到疑惑之处,他便及时举手提问,与先生和同学们展开热烈讨论。他思维敏捷,见解独到,常常能从不同角度阐述观点,让众人眼前一亮。 不知不觉,便到了下午。用过午膳后,秦朗与陈源几人迈向那座承载着无数知识的藏书阁。 阁内静谧无声,弥漫着淡淡的书香气息。 秦朗轻车熟路地走向熟悉的书架,目光在一本本古籍间穿梭,最终挑选出几本心仪的书卷,寻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形成一片片光影。微风拂过,书页轻轻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秦朗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时而为古人的智慧拍案叫绝,时而为书中的曲折情节唏嘘不已。 对于他而言,这种每日在课堂与藏书阁间往返的生活,虽看似平淡枯燥,却犹如一场与知识的深度对话,每一次阅读、每一次思考,都让他收获颇丰,乐在其中。 这几日,秦朗注意到赵承瑞竟没来找自己的麻烦。以往,赵承瑞总是时不时地寻些事端,或是在课堂上故意刁难,或是在课后散布些不利于他的言论。 秦朗心中不禁有些疑惑,暗自思忖:“难道赵承瑞转性了?还是说在谋划着什么更大的阴谋?”但他并未因此放松警惕,依旧保持着平常的学习节奏,只是在行事上更加谨慎了些。 陈源几人也察觉到了赵承瑞的异常,课间休息时,周恒忍不住说道:“哎,你们说这赵承瑞最近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不来找秦朗麻烦了?” 陈源皱着眉头,分析道:“我看没那么简单,说不定他是在憋什么坏招呢。秦朗,你可得小心点。” 秦朗笑着点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管他有什么打算,我都不会让他得逞。咱们还是先顾好自己的学业。” 几人相视点头,又重新投入到学习之中,只是在心底,都对赵承瑞的异常行为多了几分警惕。 第169章 父亲来信 不知不觉,一周的时间如白驹过隙般悄然流逝,又到了国子监的休息时间。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秦朗的脸上,他悠悠转醒,想到今日可以回家,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与喜悦。 他迅速起身,简单洗漱后,便开始收拾要带回家的书本和衣物。 陈源看到秦朗忙碌的身影,打趣道:“秦朗,看你这迫不及待的样子,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在等着你呀?” 秦朗笑着回应:“那可不,我都惦记家里的饭菜好久了。再说了,能回家陪陪母亲,比什么都强。” 周恒在一旁附和:“确实,一周没回去,还真有点想家了。” 收拾妥当后,秦朗与陈源、周恒、苏晨几人告别,便踏上了回家的路。一路上,他步伐轻快,街道两旁的店铺琳琅满目,行人来来往往,热闹非凡,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回家的喜悦。 终于,秦朗来到了院门口。看着那熟悉的大门,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叩响。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母亲那慈祥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儿啊,你可算回来了!”母亲张玲眼中满是欣喜,赶忙将秦朗迎进家门。 走进屋内,张玲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回来就好,在国子监学习还顺利吗?” 秦朗笑着点头:“一切都好,先生们授课认真,同学们也都很友善。我在国子监学到了很多东西。” 母子俩围坐在桌旁,张玲端上一道道热气腾腾的饭菜,都是秦朗平日里最爱吃的。 秦朗品尝着熟悉的味道,心中满是温暖。在饭桌上,他与张玲分享着在国子监的点点滴滴,有学习上的趣事,也有与同学们相处的点滴,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屋子。 饭后,秦朗陪着张玲在院子里散步,张玲语重心长地说道:“在国子监要好好学习,莫要辜负了这难得的机会。与人相处,要谦逊友善,不可与人起争执。” 秦朗认真地听着,点头应道:“母亲放心,我都明白。我会努力学习,将来考取功名,为家族争光。” 秦朗正陪着母亲享受着难得的天伦之乐,管家脚步匆匆地找了过来,恭敬地说道:“二少爷,夫人有请。” 秦朗微微一愣,与母亲对视一眼,心中猜测主母王氏找自己可能有什么要紧事。他赶忙对张玲说道:“母亲,我先去看看有什么事。”张玲点头示意他快去。 秦朗跟着管家来到的东院大厅,一进门,就看到王氏正襟危坐,神色略显凝重。看到秦朗进来,王氏示意他坐下,开口说道:“朗儿,今日找你来,是有事要跟你说。” 秦朗心中一紧,忙问道:“母亲,出什么事了?” 王氏看着秦朗说道:“朗儿,你父亲从边关来信了,其中有封是专门给你的。”说着,她从一旁的案几上拿起信件,递给秦朗。 秦朗心中一喜,赶忙接过信件。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让他仿佛看到了远在边关的父亲。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道:“吾儿朗: 见字如晤。为父与你大哥在边关一切安好,勿念。听闻你已入国子监求学,甚感欣慰。国子监乃治学圣地,汇聚天下英才,望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勤奋刻苦,潜心钻研学问。 为父深知你自幼心怀大志,然求学之路,道阻且长,需有坚韧不拔之志,方可抵达成功彼岸。与人相处,要谦逊有礼,切不可恃才傲物。若遇困难,不可轻易退缩,当勇往直前,以智慧化解。 家中之事,有你母亲操持,为父放心。你只需专注学业,莫要分心。待你学业有成,为父定与你一同举杯,共贺荣耀。 父字 中和六年” 秦朗读完信,心中感慨万千,眼眶微微泛红。父亲秦明虽远在边关,却时刻牵挂着自己的学业与成长,信中的每一句话都饱含着殷切的期望和谆谆教诲。 王氏看着秦朗,轻声问道:“朗儿,你父亲信中都说了些什么?” 秦朗抬起头,眼中满是坚定,说道:“母亲,父亲在信中让我珍惜在国子监的学习机会,勤奋刻苦,与人相处要谦逊有礼。还说他在边关一切安好,让我们勿念。” 王氏微微点头,说道:“你父亲说得对,你一定要牢记他的话。他在边关为国家效力,我们在家中,也不能让他操心。” 秦朗将信件小心地折好,放入怀中,说道:“母亲,您放心,父亲的教诲我定会铭记于心。我一定会努力学习,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此时,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仿佛也为这份来自远方的牵挂和期望增添了几分温暖。 两人又说了几句家常,秦朗环顾四周,没瞧见三妹秦云璐的身影,不禁问道:“母亲,三妹秦云璐呢?怎么没看到人?” 王氏轻轻笑了笑,说道:“云璐今日有事出去了,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和几个闺中好友有约。” 秦朗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三妹向来活泼,喜欢和朋友们聚聚。” 王氏微微颔首,叮嘱道:“你难得回来一趟,等云璐回来,你们兄妹俩好好聊聊。你这当哥哥的,在学业上也多给她讲讲,让她多学些东西。” 秦朗应道:“母亲放心,我会的。” 眼见天色渐晚,秦朗起身告辞:“母亲,时辰不早了,我先回房整理些东西,等三妹回来,我再和她叙旧。” 王氏微笑着点头:“去吧,有什么需要就跟下人说。” 秦朗走出大厅,沿着回廊漫步走向自己的院子。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一路上,他思绪纷飞。想到父亲在信中的教诲,又念起许久未见的三妹,心中满是对家人的眷恋。 秦朗回到房间,正准备坐下继续琢磨父亲的来信,家丁李猛匆匆走进来,恭敬说道:“公子,有封信,苏瑾雪,苏姑娘的,前几日就送过来了,公子不在家,小人一直等公子回来。”说着,递上一封素白的信笺,信封口处用朱红的蜡印封着,上面印着一朵小巧的梅花。 第170章 信诉衷肠 秦朗微微一怔,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他接过信,待李猛退下后,才小心翼翼地拆开。信纸上是苏瑾雪娟秀的字迹: “秦朗公子亲启: 展信佳。自上次一别,数日已过,瑾雪心中常念公子。忆起当日与公子于湖畔畅谈,言辞恳切,如沐春风,诸多见解,令瑾雪受益匪浅。 近日,瑾雪偶得一本古籍,内中所载诗词别具一格,想来公子定会感兴趣。不知公子何时方便,瑾雪欲携书与公子一叙,共品书中妙处。 翘首以盼公子回音。 苏瑾雪敬上” 秦朗读完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苏瑾雪的才情与温婉,他早有领略,与她相处的时光,的确令人愉悦。 只是在国子监诸事繁杂,又有赵承瑞等人时不时寻衅,他实在不敢轻易分心。 秦朗接过信,待家丁李猛退下后,赶忙在书桌前坐下,铺开信纸,提笔蘸墨,略作思忖后,便将满心的思绪付诸笔端: “瑾雪姑娘芳鉴: 展信舒颜。自与姑娘上次分别,日夜思念,如隔三秋。往昔与姑娘相处的点点滴滴,皆历历在目,每念及此,心中便觉温暖如春。 姑娘在信中提及偶得古籍,想必其中诗词精妙绝伦,令人神往。秦某对姑娘的眼光向来深信不疑,若能与姑娘一同品鉴,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无奈如今身处国子监,学业繁重,诸事缠身,每日不是忙于课业,便是应对各种麻烦之事,实在难以抽出闲暇。那些无端的纷争,耗费了我诸多精力,让我分身乏术。 但请姑娘放心,待我将这国子监的事务稍作梳理,定当尽快赴约,与姑娘畅聊诗词,共赏那本古籍中的妙处。我对此次相聚,亦是满心期待。 瑾雪姑娘,愿你在这段时日里,诸事顺遂,平安喜乐。若有闲暇,亦可多与我分享生活中的趣事,如此,即便不能相见,秦某亦能仿佛伴于姑娘身侧。 翘首以盼与姑娘重逢之日。 秦朗敬上” 写完信,秦朗反复读了几遍,确认无误后,仔细地将信装入信封,封好口。 随后唤来李猛,郑重地叮嘱道:“你速速将这封信送到苏府,一定要亲手交到苏瑾雪姑娘手中,不可有丝毫懈怠。” 李猛领命,匆匆离去。秦朗望着李猛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对苏瑾雪的思念与对未来相聚的期待,同时也暗暗发愁国子监里那些尚未解决的麻烦事。 将军府内,秦朗于自家小院中,度过了难得的一天休假。 清晨,阳光如丝缕般轻柔地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他那略显慵懒的身躯上。昨夜的酣眠,让他的面容褪去了往日在国子监中的疲惫。他悠悠转醒,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那股子惬意劲儿,仿佛世间的一切繁琐都被抛诸脑后。 起身,踱步至小院的水井旁,他舀起一瓢清凉的井水,泼洒在脸上,瞬间,一阵透心的凉意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简单洗漱完毕,他并未着急换上那身规整的国子监服饰,而是随意地套上一件宽松的素袍,趿拉着一双布履,慢悠悠地走向院中的石桌。桌上,早已摆好了母亲亲手熬制的米粥,几碟精致的小菜,在晨光的映照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秦朗坐下,端起碗,轻轻吹了吹热气,那细腻的米香瞬间钻进他的鼻腔,令他胃口大开。他一勺一勺地吃着,感受着家的温暖与宁静,每一口都仿佛是对这悠闲时光的珍视。 饭后,秦朗搬了一把藤椅,置于小院的桂花树下。他从屋内取出一本平日里在国子监舍不得细读的闲书,是一本记载着前朝奇闻轶事的杂记。 他斜倚在藤椅上,翻开书页,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书页上跳跃,仿佛为书中的故事增添了几分奇幻色彩。 看着书中那些荒诞不经却又充满趣味的故事,秦朗时而忍俊不禁,时而又陷入沉思。思绪随着文字飘荡,仿佛穿越时空,来到了那个遥远的朝代,目睹着书中人物的悲欢离合。不知不觉,日已过午。 母亲张玲从屋内走出,手中端着一碗切好的水果,轻轻放在石桌上,微笑着说道:“朗儿,歇会儿,吃点水果。” 秦朗放下书,笑着应道:“多谢母亲。”他拿起一块水果放入口中,那清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如同这悠闲的时光,令人陶醉。 午后的时光总是容易让人犯困,秦朗在藤椅上渐渐眯起了眼睛,进入了梦乡。梦中,他依旧在这小院中,与家人嬉笑玩耍,没有国子监中的学业压力,没有同窗间的暗自较劲,只有无尽的欢乐与安宁。 然而,悠闲的时光总是短暂,当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边,将小院笼罩在一片金黄之中时,秦朗悠悠转醒。他望着那渐渐西沉的太阳,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惆怅。一天的休假时间,竟转眼就过去了。 他无奈地起身,回到屋内,换上那身庄重的国子监服饰。对着铜镜,他仔细地整理着衣冠,仿佛在整理自己的心情,将那一天的悠闲与惬意收起,重新换上在国子监中应有的严谨与专注。 走出家门,秦朗回头望了望那熟悉的小院,母亲站在门口,眼中满是不舍与关切。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踏上了前往国子监的道路。 一路上,京城的街道依旧热闹非凡,行人如织,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但此刻的秦朗,却无心欣赏这繁华的街景。他的思绪已然飘回了国子监,想着明日的课业,想着那些同窗好友,想着自己在国子监的未来。 当国子监那高大的门楼出现在眼前时,秦朗挺直了腰板,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大门。 秦朗踏入国子监宿舍,屋内昏黄的烛火摇曳,给这方狭小天地蒙上一层静谧。 他刚将包袱搁在床边,目光就被桌上一封信笺吸引。信封质地精良,透着淡淡的墨香,落款处,竟是七公主陈容烟。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陈源。 陈源休假期间,回到宫里,这段时间秦朗在国子监的种种表现都被陈源看在眼里。他见秦朗不仅在书肆中专注研读,与同窗探讨学问时更是见解深刻,言辞不凡,对学业的勤奋与认真着实令人钦佩。 陈源回到宫中,便将秦朗这几日的表现一五一十地讲给了七公主陈容烟。 他言辞中满是夸赞,说秦朗在国子监里,就如鹤立鸡群,不仅才学出众,为人处世也谦逊有礼。 陈容烟听后,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她与秦朗相识已久,知晓他的聪慧,只是许久未曾相见,听闻陈源的描述,对秦朗更是多了几分好奇与欣赏。 于是,陈容烟心生一念,想与秦朗见上一面,便写了封信,让陈源带给秦朗,邀约他次日晚间于望江楼相聚。 陈源领命,却又担心若是光明正大地将信交给秦朗,自己的身份便会暴露,日后行事诸多不便。毕竟,他的身份一旦公开,许多事情便难以进行。 思索再三,陈源趁着秦朗宿舍无人,偷偷溜了进去,将信放在秦朗桌上,而后悄然离去。 第171章 御笺邀约 秦朗这边拆开封口,展开信笺。信中字迹娟秀,正是陈容烟的手笔。内容言简意赅,邀约他明日晚间于望江楼一叙,共赴晚宴。 秦朗眉头微蹙,心中泛起层层涟漪。陈容烟,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无比,自己跟她的身份天差地别,无端邀约所为何事?是偶然之举,还是背后另有深意?一时间,各种猜测在他脑海中翻涌。 他深知,与皇室成员往来,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陈容烟亲自邀约,若贸然拒绝,无疑是拂了公主颜面,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秦朗在屋内来回踱步,思索应对之策。烛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老长,好似也在为这棘手的局面而踌躇。 最终,他长叹一口气,决定赴约。既已无法推脱,倒不如坦然面对,见机行事,且看陈容烟到底有何意图。 一夜辗转,次日傍晚,秦朗身着一袭素色长衫,神色凝重地来到望江楼。 这已经是秦朗第三次来了,楼外江水悠悠,在余晖映照下波光粼粼,可秦朗此刻却无心欣赏这美景。 他在店小二的引领下,来到预定的雅间。 推开门,屋内香气氤氲,七公主陈容烟已端坐其中。她身着淡粉色宫装,青丝如瀑,斜插一支玉簪,气质高雅脱俗。 见秦朗进来,陈容烟微微一笑,示意他入座。 秦朗赶忙行礼,小心翼翼地坐下。一时间,屋内气氛略显拘谨,只有窗外江风拂过,吹动窗棂发出细微声响。 秦朗率先开口,他微微欠身,郑重说道:“公主殿下,此前在下蒙冤入狱,若不是殿下仗义出手,施以援手,在下如今恐还深陷囹圄,殿下的恩情,秦朗没齿难忘。” 陈容烟微微颔首,面上带着温婉的笑意,轻声说道:“秦公子不必如此挂怀,你本是被冤枉,那等腌臜小人的构陷,本宫又怎能坐视不理。再者,秦公子才学出众,心怀大义,若是因莫须有的罪名而毁了前程,实在是可惜。” 秦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继续说道:“殿下明察秋毫,力排众议,为在下伸出援手,这份恩情,秦朗定当寻机报答。” 陈容烟轻轻摆了摆手,目光柔和地看着秦朗:“秦公子言重了,本宫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本宫希望秦公子此后能在国子监安心学业,将来有一番作为,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便是对本宫最好的回报了。” 秦朗心中一震,坚定地说道:“殿下放心,秦朗定不负殿下所望,刻苦钻研学问,将来定以所学,报效朝廷,不辜负殿下的救命之恩与栽培之意。” 陈容烟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许:“本宫相信秦公子的能力与志向。此次邀公子前来,一来是想与公子叙旧,二来也是想听听公子对未来的打算。” 秦朗思索片刻,说道:“在下目前只想在国子监完成学业,习得一身本领。” 陈容烟微微歪头,眼中带着好奇,轻声问道:“那习得本领之后呢?以秦公子的才学,想必定有一番远大抱负。”秦朗目光坚定,神色坦然,缓缓回道:“回公主殿下,在下虽渴望习得一身本领,但其目的并非为了谋求一官半职。在下只想凭借所学,造福百姓。” 陈容烟微微一怔,秀眉轻挑,追问道:“哦?为何无心为官?入朝为官,手握权力,不更能施展才华,实现造福百姓的心愿吗?” 秦朗轻轻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苦笑,说道:“殿下有所不知,官场波谲云诡,勾心斗角之事层出不穷。在下自知性格耿直,不擅权谋争斗,若入朝为官,恐不仅无法实现造福百姓的心愿,反而会身不由己,陷入无尽的纷争之中。”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光芒,继续说道:“再者,在下以为,造福百姓并非只有入朝为官这一条路。即便身处民间,也能凭借自己的才学和能力,为百姓谋福祉。比如着书立说,传播知识,教化民众;又或是兴办义学,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接受教育,改变命运。” 陈容烟静静地听着,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轻轻点头道:“秦公子果然心怀天下,见解独到。本宫虽身处宫廷,却也深知官场的复杂。秦公子能有如此清醒的认识,实属难得。” 可秦朗心中始终存疑,七公主邀约,恐非这般简单。果然,交谈片刻后,七公主话锋一转,神色变得凝重:“秦公子,当下朝堂局势复杂,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本宫虽身为女子,却也心系家国。不知公子对当前局势有何见解?” 秦朗心中一凛,意识到问题棘手,斟酌着字句道:“公主殿下,在下不过是一介书生,于朝堂之事所知有限。但在下以为,无论何时,以民为本,国家方能长治久安。” 陈容烟见秦朗不愿谈论朝堂局势,也不勉强,微微颔首,转而换了个话题,语气轻柔地问道:“秦公子既不愿谈那朝堂之事,本宫便不再多问。只是本宫心中一直记挂着,秦公子这段时间可有令尊秦明将军的消息?” 秦朗微微一怔,没想到陈容烟会突然问起父亲,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父亲的思念,又有一丝担忧。 他定了定神,恭敬地回道:“回公主殿下,前些日子收到父亲的书信,信中说他在边疆一切安好,让在下安心学业,无需挂怀。只是边疆战事虽稍有缓和,但仍不可掉以轻心,父亲他每日都忙着操练兵马,巩固边防。” 陈容烟轻轻皱眉,面露忧色,说道:“秦明将军乃国之栋梁,保家卫国,劳苦功高。边疆战事吃紧,将军肩上的担子不轻啊。本宫虽身处宫廷,却也时常听闻将军的英勇事迹,对将军敬佩不已。” 秦朗心中涌起一股自豪之情,眼神中闪烁着光芒,说道:“殿下谬赞,父亲他一生为国尽忠,保境安民,这是他的职责所在。在下虽不能像父亲那样驰骋疆场,但也希望能凭借自己的才学,为国家出一份力。” 陈容烟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期许,说道:“秦公子有此志向,实乃朝廷之幸。本宫相信,假以时日,秦公子定能有所作为。只是,本宫还是希望秦公子能多与令尊通信,也好让他知晓家中的情况,让他在边疆能安心。” 秦朗感激地说道:“多谢殿下关心,在下定会时常与父亲通信。只是父亲军务繁忙,回信可能会慢些,但只要知道他平安,在下便放心了。” 陈容烟轻轻一笑,说道:“如此便好。对了,秦公子,令尊可有说何时能回朝述职?本宫也想当面感谢将军为国家所做的贡献。” 秦朗思索片刻,说道:“父亲信中并未提及具体时间,只说等边疆局势稳定些,或许会有机会回朝。但边疆局势变幻莫测,一切还得看情况而定。” 陈容烟微微颔首,说道:“也是,边疆之事,容不得半点马虎。那便等将军回朝之时,本宫再好好款待将军吧。” 秦朗再次行礼,说道:“殿下厚爱,在下与父亲定当铭记于心。若父亲回朝,得知殿下的关怀,也定会感激不尽。” 两人相谈间气氛正融洽,陈容烟眸光微闪,神色认真起来,轻声问道:“秦公子,如今大陈与西梁战事不断,百姓苦不堪言。以公子之见,这战事该如何是好?秦明将军又该如何结束这场战争呢?” 第172章 献策 秦朗望着陈容烟,神色郑重,想着定要为她献上良策以报此前相助之恩。 他微微俯身,言辞恳切地说道:“公主殿下,您对在下有恩,此恩此德,秦朗没齿难忘。如今殿下垂询战事,在下虽才疏学浅,也愿尽绵薄之力。” 陈容烟微微颔首,目光温和地看着他,鼓励道:“秦公子不必客气,本宫也知战事复杂,还望公子不吝赐教。” 秦朗微微凝眉,思忖片刻后,郑重地向陈容烟说道:“公主殿下,西梁身为高原佛国,国内民众皆笃信佛教,这一特殊国情,于我大陈战事而言,既是挑战,亦是机遇,可从多方面谋划应对之策。在下分为战略部署和战术执行。” “其一,战略部署。” 秦朗目光深邃,缓缓开口,“我们需尊重西梁的宗教信仰,避免因宗教问题引发更大的冲突。在前线作战时,严令将士不得亵渎西梁的寺庙、佛像等宗教设施。可对外宣扬,我大陈之战,非与西梁百姓为敌,亦非针对其宗教,而是为了维护边境安宁、扞卫国家主权。如此一来,可减少西梁民众对我军的抵触情绪,降低作战阻力。” 陈容烟微微颔首,面露思索之色,轻声问道:“但即便如此,西梁军民因宗教信仰的凝聚,想必也会拼死抵抗,这又该如何化解?” 秦朗神色从容,继续说道:“殿下所言极是。故而,我们可从西梁宗教内部着手。西梁虽全民信佛,但佛教宗派林立,各宗派间难免存在利益分歧与理念差异。我方可暗中派人接触西梁国内相对温和、主张和平的佛教宗派,许以一定利益,如资助其修缮寺庙、传播教义等,争取他们的支持。让这些宗派在西梁国内宣扬和平思想,对民众进行劝诫,分化西梁国内的战争势力,从内部削弱其抵抗意志。” “再者,”秦朗稍作停顿,加重语气道,“我们可利用宗教文化进行舆论宣传。大陈国内亦有不少信佛之人,可组织国内的高僧大德,发表言论,阐述战争的残酷性以及和平的珍贵。通过两国间的宗教交流渠道,将这些言论传递至西梁。同时,宣扬我大陈的宽容与友善,表明大陈愿与西梁在和平共处的基础上进行文化、贸易等方面的交流,让西梁民众认识到和平的好处,从而对战争产生反思。” 陈容烟微微皱眉,提出疑问:“可若西梁的主战势力以宗教之名,煽动民众视我大陈为异教徒,那该如何应对?” 秦朗目光坚定,沉稳答道:“殿下不必担忧。我们可针锋相对,以宗教教义进行反驳。佛教倡导慈悲为怀、止息干戈,我们可引用佛教经典,指出西梁的战争行为违背了佛教教义。同时,揭露西梁主战势力借宗教之名谋取私利的本质,让西梁民众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在舆论上占据主动,让西梁民众明白,真正维护佛教教义、带来和平的是我大陈的主张。” “最后,”秦朗语气诚恳,“在战后的治理方面,若有机会控制西梁部分地区,可尊重当地的宗教信仰,保留其宗教机构和宗教活动。同时,鼓励佛教界开展慈善事业,如救济贫困、施医舍药等,赢得西梁民众的好感与信任,为长期的稳定统治奠定基础。” 陈容烟听后,眼中满是赞赏,轻轻点头:“秦公子高瞻远瞩,思虑深远,这些应对之策,从多方面考虑到了西梁作为佛国的特殊情况。若能依计而行,定能在这场战事中取得优势。本宫相信,令尊秦明将军得此良策,定能更好地应对西梁。” 秦朗微微欠身,谦逊道:“殿下谬赞,在下不过是就西梁国情,略陈己见。具体实施还需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调整,只盼能对父亲及大陈军队有所助益,早日平息战乱,还两国百姓安宁。” 陈容烟继续开口询问道:“公子刚说了战略部署,还有战术执行呢。” 秦朗清了清嗓子,开始有条不紊地阐述:“殿下,大陈与西梁之战,如今僵持不下,若想破局,需从多方面着手。其一,情报至关重要。我军可在西梁境内布下暗桩,广泛收集其军队调动、粮草储备、将领性格等情报。如此一来,便能知己知彼,在战场上占据主动。比如,若得知西梁某部粮草短缺,我军便可设伏断其粮草补给线,不战而屈人之兵。” 陈容烟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问道:“可这暗桩布置不易,且风险极大,如何确保其安全与有效呢?” 秦朗自信一笑,继续说道:“殿下放心,可挑选一些出身贫苦但忠心耿耿之人,许以重利并给予家人妥善安置。同时,采用单线联系的方式,尽量减少暴露风险。另外,可定期更换暗桩人员,避免长期潜伏被敌方察觉。” 见陈容烟点头认可,秦朗接着道:“其二,在战术上,可采用游击战术。西梁军队多为骑兵,机动性强,我军若与之正面硬拼,恐难占上风。但我军可利用边疆地形复杂的优势,化整为零,分散游击。当西梁军队集结时,我军便隐匿踪迹;待其分散劫掠时,我军便突然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逐步消耗其有生力量。” 陈容烟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追问道:“这游击战术虽妙,但如何保证各游击队伍之间的协调配合呢?” 秦朗早有准备,从容答道:“可设立联络点,以特殊信号传递信息。同时,选派经验丰富的将领负责指挥调度,根据战场形势灵活调整游击策略。而且,在游击过程中,可与当地百姓合作,让百姓提供情报和掩护,如此便能事半功倍。” “其三,”秦朗顿了顿,加重语气道,“可从经济上对西梁进行封锁。西梁资源有限,许多物资依赖进口。我方可联合周边国家,对西梁实施贸易禁运,断其重要物资来源。时间一长,西梁国内经济必然陷入困境,军队战斗力也会随之下降。届时,他们或许就会主动求和。此为战术执行。” 陈容烟听后,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轻轻鼓掌:“秦公子果然见解独到,分析得头头是道。若能依公子所言,或许这战争结束之日不远了。只是,这一切还需令尊在前线灵活应对。” 秦朗微微欠身,谦逊道:“在下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实际情况远比这复杂得多。父亲久经沙场,经验丰富,定能做出最恰当的决策,带领我大陈军队取得胜利,结束这场战争。” 两人又就一些细节问题探讨了一番,夜色渐深,秦朗才起身告辞,心中却仍在思索着这场战争的走向,以及自己能为国家做些什么。 第173章 圣前献策,简在帝心 秦朗离去后,陈容烟独自坐在雅间内,目光还停留在秦朗方才离去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眼中满是赞赏与欣慰。 她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秦朗果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深远的谋略和见解。面对西梁复杂的局势,不仅能从军事角度提出应对之策,还能深谙其宗教文化,从多方面谋划布局,实在是难得。” 她微微颔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许,继续喃喃说道:“此前助他摆脱牢狱之灾,看来并未看走眼。他心怀感恩,今日所献之策,皆是真心为大陈考虑,为战事忧心。有此等才俊,假以时日,大陈何愁不兴?” 想到此处,陈容烟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大陈在秦朗这样的人才辅佐下,国势蒸蒸日上的景象。“秦朗啊秦朗,希望你能在国子监继续潜心学习,将来为大陈贡献更多的力量。本宫也定会关注着你,若有机会,定不会让你的才华被埋没。” 随后陈容烟开口说道:“秦朗方才所说的应对之策,可有记下?” 只见一道黑影从屏风后悄然走出,此人一身劲装,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他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有力:“回公主殿下,属下已将秦公子所言一字不漏地记下。秦公子所献之策,从尊重宗教、分化势力、舆论宣传到战后治理,皆思虑周全,属下佩服。” 陈容烟微微颔首,满意地说道:“很好,你速将这些计策整理成文书,本宫需要去见父皇一趟。” “是,公主殿下。”那人领命,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陈容烟望向窗外,夜色深沉,繁星点点。她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秦朗之才,远超常人。这些计策若能助力父亲赢得战事,大陈便多了一分胜算。只是,朝堂之上,暗流涌动,秦朗日后恐也会面临诸多挑战。但愿他能平安顺遂,为大陈施展抱负。” 她轻声低语,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与期待,而后起身,缓步走出雅间,心中已然对未来有了更多的谋划与憧憬。 陈容烟离去后,望江楼内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在那装饰华丽的后堂里,望江楼东家柳如是正斜倚在软榻上,手持一卷古书,悠然地翻阅着。 这时,一名下人脚步匆匆地走进来,在离榻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恭敬地行了一礼,轻声说道:“东家,方才公主殿下与那国子监的秦公子在楼上雅间会面,如今公主殿下已经离去,小的特来向您汇报。” 柳如是微微抬眸,放下手中书卷,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味,轻启朱唇问道:“哦?他们二人都谈了些什么,可探听到了?” 那下人微微低头,谨慎地回道:“回东家,小的只能远远看着,听不真切。只隐约听到他们似乎在谈论大陈与西梁的战事,还有那秦公子向公主殿下献了些应对之策,具体内容却是不知。不过,看公主殿下的神色,对那秦公子似乎颇为赞赏。” 柳如是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帕子,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喃喃道:“这秦朗,年纪轻轻竟能得公主殿下青眼,还能参与到战事的谋划中,倒是有些本事。” 她微微沉吟片刻,又开口吩咐道:“你继续派人盯着那秦朗,若有什么新的动向,立刻来报。还有,那七公主殿下,若是她日后再来望江楼,务必提前准备好最好的雅间和茶点,不可有丝毫怠慢。” “是,东家,小的明白。”下人领命后,又恭敬地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柳如是重新拿起书卷,却已无心阅读。她的目光望向窗外,思绪却飘得很远,心中暗自盘算着这秦朗和陈容烟之间的关系,以及这背后可能带来的机遇和变数,在这京城的风云变幻中,她要为自己的望江楼寻得一条更为稳妥的出路。 陈容烟回宫后,脚步匆匆,手中紧握着那份整理好的关于秦朗所献应对西梁之策的文书。她深知这份文书的分量,也明白此刻局势的紧迫,故而一刻也不敢耽搁,径直朝着皇帝陈清然的御书房走去。 来到御书房外,陈容烟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装,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更加沉稳。她轻咳一声,柔声说道:“儿臣陈容烟,求见父皇。” “进来吧。”屋内传来陈清然低沉的声音。 陈容烟迈步进屋,见陈清然正坐在书桌前,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章。 她莲步轻移,走到陈清然面前,盈盈下拜:“儿臣参见父皇,愿父皇龙体安康。” 陈清然微微抬眼,看到是陈容烟,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烟儿,今日怎有空来父皇这儿?可是有什么事?” 陈容烟从袖中取出文书,恭敬地呈上,说道:“父皇,儿臣今日收到一份关于应对西梁战事的计策,思虑再三,觉得事关重大,特来呈给父皇过目。” 陈清然微微皱眉,接过文书,展开细细阅读起来。随着目光的移动,他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不时微微点头,似是对文中的计策颇为认可。 许久,陈清然放下文书,靠在椅背上,目光看向陈容烟,问道:“烟儿,这计策是何人所献?倒是颇有见地,考虑周全。” 陈容烟微微欠身,如实回道:“父皇,此乃国子监学子秦朗所献。秦朗乃秦明将军之子,儿臣此前曾因一些机缘帮过他,此次他为报答儿臣,便将这些应对西梁的计策告知于我。” 陈清然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原来是秦朗啊,朕听过他的名字,秦明将军之子,虎父无犬子啊。秦明将军在边疆浴血奋战,保我大陈安宁,没想到他的儿子也如此出众,年纪轻轻便有这般谋略。” 陈容烟见皇陈清然对秦朗颇为赞赏,心中一喜,接着说道:“父皇,秦朗在国子监中也是勤奋好学,才学出众。儿臣以为,若能对他加以培养,日后必能为我大陈朝廷所用,成为国之栋梁。” 陈清然微微思索片刻,点头道:“烟儿所言有理。待战事稍缓,可让他入朝为官,历练历练。只是这西梁战事吃紧,这些计策需尽快送到秦明将军手中,让他斟酌着用。” 陈容烟赶忙应道:“儿臣已经安排人去办了,相信很快就能送到秦明将军手中。” 陈清然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好了,烟儿,你先退下吧。日后若还有秦朗的消息,及时告知父皇。” 陈容烟再次行礼,转身退出御书房。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她轻轻舒了口气,心中满是对秦朗未来的期许,也期待着这些计策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为大陈带来胜利的曙光。 第174章 各方关注 在五皇子陈睿骁的府邸内,光影斑驳。属下刚刚将陈容烟面圣献策之事汇报完毕,陈睿骁靠在宽大的椅背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他微微眯起眼睛,冷冷开口道:“哼,这个秦朗,还真是有些本事,竟然能让七皇妹为他出面。当初本皇子有意招揽他,许以荣华富贵,可他却不识好歹,断然拒绝。” 陈睿骁想起过往,心中的不满愈发浓烈,语气中带着一丝狠厉:“他以为凭借自己的才学,就能在这朝堂上站稳脚跟?真是天真!他入狱之时,本皇子暗中推波助澜,略施手段阻挠他翻身,本以为能让他吃些苦头,乖乖屈服,没想到还是让人给救了出去。” 他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双手背在身后,表情阴晴不定:“如今他又借着这战事之计,妄图入朝为官,背后还有七皇妹和秦明将军撑腰,倒是有些棘手。不过,他既然拒绝了本皇子,那就别怪本皇子不客气。太子那边想必也不会坐视不管,本皇子倒要看看,他秦朗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陈睿骁停下脚步,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看向属下:“你继续派人盯着秦朗和七皇妹的一举一动,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若有机会,给秦朗制造些麻烦,让他知道,这京城之中,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是,殿下,属下明白。”属下赶忙应道,领命后便匆匆退下。 陈睿骁重新坐回椅子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阴鸷,他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誓要让秦朗为当初的拒绝付出代价,也要在这皇位之争中,扫清一切可能的障碍。 在太子府那宽敞而华丽的书房中,烛光摇曳,太子陈睿霆正安静地翻阅着手中的奏章。 属下匆匆进入,恭敬地跪地禀报道:“太子殿下,七公主陈容烟今日进宫面圣,献上了一份由国子监学子秦朗所拟的应对西梁战事的计策,陛下看过之后颇为赞赏,似有重用秦朗之意。” 陈睿霆的目光从奏章上缓缓抬起,神色平静,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语气波澜不惊地说道:“知道了。这秦朗有些才学,七皇妹也是有心了。不过,朝堂之事,可不是凭一份计策就能轻易定夺的。” 他将奏章轻轻放下,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继续说道:“秦朗虽有秦明将军之子这层身份,但在这复杂的朝堂之中,想要站稳脚跟,还早得很。七皇妹此举,看似是为朝廷分忧,实则也有自己的盘算吧。” 陈睿霆微微沉吟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语气依旧平稳地吩咐道:“去,派人继续盯着秦朗在国子监的言行举止,还有七皇妹的动向。若是秦朗有什么把柄可抓,或是七皇妹有越矩之举,立刻来报。但记住,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本太子的命令。” “是,太子殿下,属下明白。”属下领命后,悄然退下。 陈睿霆重新拿起奏章,目光却没有真正落在上面。他心中清楚,七公主和秦朗的这一番动作,已经在朝堂的平静水面下激起了涟漪。 但他并不着急,在这权力的漩涡中,他有的是耐心和手段,来应对即将到来的变数,确保自己的地位稳固,将一切潜在的威胁扼杀在萌芽之中。 在京城,随着陈容烟面圣献策一事传开,各权贵府邸皆泛起波澜。 平南侯府内,侯爷胡贵正与几位心腹幕僚围坐。 胡贵面色凝重,手抚胡须道:“这秦朗,不过是国子监的毛头小子,竟因一份计策得了陛下青眼。七公主此举,怕是要在朝堂搅起风云。” 一旁幕僚点头附和:“侯爷所言极是,秦明将军本就手握重兵,如今其子若再入朝,势力不容小觑。咱们得早做打算,不可让秦家的风头盖过了咱们。” 胡贵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低声吩咐:“派人盯着秦朗,若有把柄,立刻上报。” 镇威将军府中,将军之子正与几位门客激烈讨论。 “那秦朗能得七公主相助,必有些本事。但朝堂之上,光有才华可不够。”一位门客捋着胡须说道。将军之子冷笑一声:“哼,他若真入朝,便是与我等争夺前程。我倒要看看,他能在这暗流涌动的朝堂撑多久。” 说罢,他眼神一凛,对身旁侍从下令:“去,打探清楚秦朗在国子监的过往,以及他与七公主的交情究竟有多深。” 礼部尚书府内,尚书周正在和几位同僚饮茶。 谈及此事,周正轻抿一口茶,缓缓道:“秦朗这计策,虽有可取之处,可朝堂用人,讲究根基深厚、人脉通达。他如此贸然入朝,恐遭人忌恨。” 一位同僚点头称是:“是啊,太子殿下与五皇子那边,想必也不会坐视不理。且看这局势如何发展吧。”众人相视一笑,心中却各自打着盘算,准备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朝堂纷争中寻得自身利益。 这些权贵们,有的忌惮秦朗背后的势力,有的嫉妒他的才华机遇,纷纷在暗中布局谋划。 而此时的秦朗,尚不知自己已成为京城权贵们关注与算计的焦点,仍在国子监中潜心向学,对即将到来的风云变幻浑然不觉。 秦朗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一宿未眠,第二日清晨,他强打精神起身。 苏晨一见到他,立刻满脸狐疑地凑上来,质问道:“秦朗,你昨夜到底跑哪去了?我找遍了整个国子监都不见你人影!” 秦朗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我……我昨晚有点事,出去了一趟,回来得晚,怕打扰到你休息就没说。” 苏晨眉头紧皱,显然对这敷衍的回答不满意,提高了音量:“什么事能重要成这样?咱们平日里无话不谈,你今天倒跟我藏着掖着了!” 就在秦朗尴尬得不知如何作答时,陈源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出了这紧张的氛围,心中暗叫不好,脸上却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陈源上前一步,对着苏晨微微拱手,说道:“苏兄,实在对不住,昨夜是我把秦兄叫走的。” 苏晨转头看向陈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疑惑道:“你?叫秦兄去做什么?大晚上的,神神秘秘的。” 陈源不慌不忙,神色坦然地解释道:“是这样的,我近日在学业上遇到了些难题,那些知识晦涩难懂,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无奈之下,我就想到了秦朗兄,他才学出众,我便想着请他帮我解惑,向他请教一番。我俩讨论得太投入,不知不觉就到了很晚,所以秦兄才回来得迟,还望苏兄海涵。” 苏晨听了陈源的话,脸上的怀疑之色稍微淡了些,但仍有些将信将疑:“真的是这样?你可别替他打掩护。” 陈源笑着点点头,拍了拍秦朗的肩膀:“当然是真的,我怎会骗你。秦兄为了帮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我还得好好谢谢他呢。” 秦朗感激地看了陈源一眼,连忙顺着话头说道:“是啊,苏兄,是我考虑不周,没跟你说清楚,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苏晨见两人一唱一和,也不好再追究下去,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既然是为了学业,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下次再有这种事,提前跟我说一声,省得我担心。” 秦朗和陈源连忙应下,随后陈源又找了个借口,拉着秦朗离开了宿舍。 走出一段距离后,秦朗感激的说道:“多谢陈兄今日解围,这份恩情,秦朗铭记在心。” 陈源笑着摆摆手:“秦兄不必客气,你我之间无需如此见外。你有难处,我自然要帮衬着。” 第175章 温祭酒讲课 国子监内,陈源开口说道:“走吧,今天是一月一度的讲课,听说今天是祭酒大人亲自讲课,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赶紧去,一会晚了好位置都被别人抢走了。” 秦朗一听,脸上露出一丝期待。“能听祭酒大人讲课可不容易,说不定还能学到些不一样的东西。咱们快些去。” 苏晨也快步跟上两人的步伐。“也不知道祭酒大人要宣布什么重要事情,可别是什么增加课业的坏消息。” 几人匆匆穿过国子监的庭院,来到了讲学的大堂。此时,大堂内已经聚集了不少学子,他们正三三两两地交谈着,气氛显得有些热烈。 陈源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几个空位,连忙拉着秦朗和苏晨走了过去。 过了一会周恒来了,陈源赶紧招手,周恒看到后,赶忙走了过来,拱手说道:“抱歉,有事耽搁了。还好哥几个占了位置,不然今天我要站着听课了。” 秦朗笑着说道:“周兄,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我们也是刚到,你就来了。” 几人正聊着天呢,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温祭酒在一众夫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温祭酒身着一袭青灰色长袍,缓步入堂,面容沉静,目光深邃。众学子立时起身,齐齐行礼,温祭酒微微抬手示意,而后登上讲台。 “今日,且与诸君共研《孟子》之经义。” 温祭酒轻捋胡须,缓缓开口,“《孟子·告子上》有云:‘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此句寥寥数语,却道尽人生大义。” “生,乃人之本能所求,若无生命,一切皆为虚妄。然义,是道德准则,是人间正道。古往今来,多少仁人志士,面临生死抉择,毅然舍生取义。” “诸君需明,义并非遥不可及,它存于日常生活点滴之中。守诚信,是义;济贫困,是义;护弱小,亦是义。行义举,并非为求声名,而是遵循内心良知。” 温祭酒微微一顿,目光扫视台下,神色愈发郑重:“吾之理念,求学首在明志。志不立,如无舵之舟,无衔之马,飘荡奔逸,终无所成。诸君既入国子监,当立报国之志,以所学经义为基,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再者,为学需笃行。经义非空谈之学,需践行于生活。读‘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便应尊老爱幼,推己及人;读‘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便应在顺境中不骄奢,在逆境中不丧志,在强权前不屈服。” “最后,为人需有包容之怀。世间万物,各有其性,人亦如此。学术观点,百家争鸣,应相互尊重,取其精华,而非党同伐异。如此,方能共同进步,学术方能繁荣。”言罢,温祭酒微微颔首,目光期许地看向台下学子:“今吾讲经义与吾之理念,诸君可有疑问?亦或对‘舍生取义’有何见解,不妨畅所欲言。” 台下学子们先是微微一怔,旋即纷纷低头思索,不多时,有学子起身,恭敬一揖,准备作答。 一位身形清瘦、面容略带拘谨的学子站起身来,向温祭酒恭敬一揖,朗声道:“夫子,学生斗胆请教。如夫子所言,舍生取义乃大义之举。然世间多有困境,若遇并非关乎生死,却在义与利间抉择之时,该如何坚守义理?比如在商贾交易中,见有利可图,却可能有违诚信之道,此时该如何决断?” 温祭酒微微点头,目光赞许,道:“此问甚佳。义与利,实乃人生常遇之抉择。《论语》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商贾交易,若只图眼前之利,而弃诚信于不顾,虽可得一时之财,却失长久之誉。信誉既失,生意又焉能长久?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道’,便是义。当以义为准则,规范自身行为,即便眼前利益受损,却能赢得他人敬重,积累长远之福泽。” 说罢,温祭酒目光扫向众人,又道:“还有哪位学子愿分享见解?” 此时,一位神情自信、衣着整洁的学子从容起身,拱手道:“夫子,学生以为,舍生取义固然令人敬仰,但在和平之世,更多是在日常小事中践行义举。如邻里间,有人遇困难,伸手相助;见他人行不义之事,敢于制止。这些看似平凡之举,实则是义的体现,同样值得推崇。” 温祭酒面露微笑,抚须道:“所言极是。义并非只在生死关头彰显,更在日常生活的点滴中体现。小事不拘,方能成大义。诸位求学于此,当从身边小事做起,积善成德。” 这时,后排一位略显憨厚的学子挠挠头,起身道:“夫子,学生有些困惑。若在践行义举时,遭人误解,甚至被恶意中伤,该如何自处?是该继续坚持,还是有所退缩?” 温祭酒神色一凛,正色道:“古往今来,行义者多遭磨难。然真正的义士,不为外界干扰所动。如屈原,心怀报国之志,行忠义之事,却遭奸人陷害,被流放荒野。但他始终坚守正道,写下《离骚》等不朽篇章,其精神光照千古。当遭误解时,需坚守本心,以时间和行动证明自己。切不可因一时挫折,便放弃对义的追求。” 接着,又有几位学子提出问题,或关于经义的理解,或关于如何在现实中更好地践行理念。温祭酒皆耐心解答,与学子们深入探讨。讲堂内,思想的火花不断碰撞,气氛热烈而融洽。 温祭酒在与学子们一番热烈探讨后,神色从容,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微微颔首,似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他开口道:“方才与诸君谈经论道,多是思想之交流。如今,吾亦想考校考校诸君近日来的学业,以察诸位之进益。” 说罢,温祭酒看向左侧一位学子,轻声问道:“《诗经》有六义,汝且道来。” 那学子连忙起身,微微躬身,声音洪亮地答道:“回夫子,《诗经》六义,乃风、雅、颂、赋、比、兴。风,乃各地民歌;雅,分大雅、小雅,多为宫廷乐歌;颂,是宗庙祭祀之乐歌;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也;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 温祭酒微微点头,面露赞许之色:“答得不错,坐下吧。” 接着,他又接连问了几位学子,或问经书中的章句释义,或问历史典故,学子们大多对答如流,偶有答得不全之处,温祭酒也耐心予以指正。 第176章 祭酒考校秦朗几人 随后温祭酒看了眼秦朗这边。秦朗旁边的陈源几人瞬间如临大敌,身子都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陈源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飞快地瞥了眼温祭酒,又迅速将目光收回,侧头压低声音对身旁的人说道:“完了完了,祭酒大人这眼神,不会是要问到咱们吧。我这心里直打鼓,前几日偷懒没好好温书,要是真点到我,肯定答不上来啊。” 苏晨的手指不安地揪着衣角,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我也是,最近心思都在别的事儿上了,好多课业都没顾得上。这万一被点到,在众人面前出丑可就丢人了。真希望祭酒大人别注意到咱们。” 周恒的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他微微颤抖着声音说:“要不咱们待会儿装作身体不舒服,先离开讲堂吧,躲过这一劫再说。我实在是怕得很,要是答错了,不知道祭酒大人会怎么惩罚。” 陈源瞪了周恒一眼,强忍着紧张,低声斥道:“别瞎出馊主意,在这国子监里,哪能说走就走。咱们只能听天由命了,希望祭酒大人一会别叫到咱们。” 几人正紧张地小声嘀咕着,温祭酒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又停留了片刻,随后缓缓开口。 温祭酒的目光在秦朗身旁的陈源几人身上扫过,缓缓开口:“陈源,你且说说,《礼记》中‘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此中‘公’字,作何解?” 陈源心中一紧,慌忙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回祭酒大人,这‘公’字,乃公正、公平之意。大道施行之时,天下是众人所共有的,选拔推举品德高尚、有才能之人来治理,讲求诚信,追求和睦。财物,人们厌恶把它扔在地上,并非想据为己有;力气,人们憎恨自己不用在公共事务上。如此,方能实现天下为公之景。” 温祭酒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答得尚可,坐下吧。” 陈源松了一口气,缓缓坐下。 这时,温祭酒又看向苏晨,开口道:“苏晨,你说说,‘公’在当今治国理政中,当如何体现?” 苏晨有些紧张,额头上冒出了细汗,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祭……祭酒大人,当今治国理政中,‘公’应体现在……体现在官员公正执法,不偏不倚,对待百姓一视同仁。还有……还有分配资源时,尽量公平合理,让百姓都能受益。” 温祭酒微微皱眉,神色稍显严肃:“回答得有些勉强,道理是对的,但不够深入,下去再好好思考领悟。坐下吧。” 苏晨红着脸,急忙坐下。 接着,温祭酒的目光落在了周恒身上:“周恒,你且说说,若要实现‘天下为公’,学子们当肩负起怎样的责任?” 周恒站起来,双腿微微颤抖,他努力组织着语言:“回祭酒大人,学子们应努力学习,增长才学,培养品德。将来为官,要一心为公,为百姓谋福祉,不谋私利。还要倡导良好的社会风气,让更多人明白‘天下为公’的道理。” 温祭酒微微颔首:“答得还算中规中矩,坐下吧。希望你们都能将这些经义好好领悟,不仅要知晓,更要践行。” 陈源几人连忙应是,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定要更加用心学习,以免再在众人面前出丑。 而后,温祭酒的目光落在了秦朗身上,微微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说道:“秦朗,吾闻你平日里好学深思,颇有见解。今吾问你,《尚书》中‘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此句深意,你且细细说来。”秦朗闻言,不慌不忙地起身,整了整衣衫,向温祭酒恭敬一揖,而后神色庄重地开口道:“夫子,‘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此乃治国之至理。民,乃国家之根基,如树之有根,水之有源。根基稳固,树木方能枝繁叶茂;水源充足,河流方能奔腾不息。国家亦是如此,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则人心归附,国家自然安宁。” “古之贤君,皆明此理。如尧、舜、禹,以民为念,施仁政,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故而天下大治,百姓爱戴。反之,若君主暴虐,不顾百姓死活,横征暴敛,民不聊生,则国家危矣。如夏桀、商纣,荒淫无道,残虐百姓,最终导致民心尽失,国破家亡。” “当今圣上,心怀天下,以民为本,广施德政,减免赋税,兴修水利,百姓生活日益富足。吾等身为国子监学子,日后若为官,当以古之贤君为榜样,心系百姓,为民谋福祉,如此,方能不负圣上之期望,不负百姓之信任。” 秦朗说罢,再次向温祭酒行礼。 温祭酒听后,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秦朗,答得甚好。既有对经义的深刻理解,又能联系古今,以史为鉴,足见你平日用心。坐下罢。” 讲堂内,其他学子纷纷向秦朗投来钦佩的目光,秦朗则谦逊地微微颔首,而后缓缓坐下,继续聆听温祭酒的教诲。 温祭酒扫视了一圈堂内神色各异的学子们,清了清嗓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郑重与期待,缓缓开口道:“今日考校,旨在督促诸君用心向学。而此刻,吾有一事要宣布。” 堂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学子都竖起耳朵,目光紧紧聚焦在温祭酒身上。 “三日后,便是国子监一年一度的大会。此会意义非凡,乃是对诸君这一年来学业、品德等各方面的综合检验。” 温祭酒微微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抹锐利,“今年,表现优异者,将获得一份殊荣——代表国子监参加下个月举行的三年一度的学院大比。” 此言一出,讲堂内顿时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学子们交头接耳,脸上露出兴奋与期待的神情。 “学院大比,汇聚天下知名学府的优秀学子,是展示学识才华的绝佳舞台。若能在大比中崭露头角,必能扬名立万,为自己、为国子监乃至为朝廷增光添彩。” 温祭酒的声音铿锵有力,在堂内回荡,“吾希望诸君能珍惜这难得的机会,在接下来的这几日里,好好准备,以最佳的状态迎接大会的考验。” 秦朗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心中涌起一股斗志。他深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遇,若能参加学院大比,不仅能与天下英才切磋学问,更能检验自己的所学。 陈源在一旁微微握拳,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低声对秦朗说道:“秦朗,这可是个好机会,咱们可得好好准备,争取能代表国子监参加大比。” 苏晨也连连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是啊,如此盛事,怎能错过。咱们这几日就专心温书,查漏补缺。” 而其他学子们也纷纷暗自下定决心,要在这三天里全力以赴,为了能在大会中脱颖而出,获得参加学院大比的资格。 温祭酒看着学子们斗志昂扬的模样,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望诸君不负期望,努力奋进。散堂吧。” 随着温祭酒的话音落下,学子们纷纷起身,恭敬行礼后,有序地离开了讲堂。而关于学院大比的讨论,却在国子监内热烈地展开了。 第177章 谈论 课后,国子监的花园里热闹非凡,三三两两的学子聚在一起,热议着三天后的国子监大会。 “这次大会的热门,非沈师兄莫属。” 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学子满脸推崇地说道,“他博古通今,上回在经义研讨会上,引经据典,把那些疑难问题剖析得头头是道,连祭酒大人都赞不绝口。” “不见得吧。” 旁边一位身形高挑的学子反驳道,“林师姐才是实力超群。她写的文章针砭时弊,见解深刻,前不久还在国子监的文会上拔得头筹,我看她才最有希望在大会上脱颖而出。” “你们都忘了李师兄吧。”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他擅长策论,对当下的政务民生问题有独到的见解,提出的方案切实可行,要是大会有策论环节,他肯定能大放异彩。” “可别小瞧了新人。” 一个年轻的学子不服气地说,“听说新来的许师妹聪慧过人,年纪轻轻就对经史子集颇有研究,说不定这次大会会是匹黑马呢。” 大家各执一词,争论得面红耳赤。不远处的亭子里,也有一群学子在热烈讨论着。 “我觉得这次的热门还不好说。” 一位戴着眼镜的学子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道,“国子监人才济济,说不定会有平时低调,但实力强劲的人一鸣惊人。” “是啊,去年的大会不就爆了冷门吗?谁能想到平时默默无闻的赵师兄,居然在大会上力压群雄,夺得头筹。”旁边的学子附和道。 “就是,所以不能光看表面。” 又有人说道,“这三天大家肯定都在加紧准备,到时候大会上的竞争肯定异常激烈。” 众人纷纷点头,对即将到来的大会充满了期待和紧张。整个国子监都沉浸在对大会的热烈讨论中,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兴奋的气息。在国子监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秦朗、陈源、苏晨和周恒围坐在一起,也讨论起了三天后的大会。 陈源一脸兴奋,眼里闪烁着光芒,率先开口道:“嘿,你们听到没?大家都在讨论谁是这次大会的热门呢。我看啊,那些被看好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秦兄,凭你的本事,只要正常发挥,拿下代表资格肯定没问题。咱们几个再互相帮衬着,到时候在大会上好好露一手,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苏晨微微皱眉,显得有些谨慎说道:“陈兄,话可不能说得太满。这次被大家看好的那几位,确实都有真才实学。像沈师兄,对经义的理解深刻,学问扎实;还有林师姐,文采出众,写起文章来那是行云流水。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得认真准备,把自己的优势充分发挥出来才行。” 周恒双臂抱在胸前,沉思片刻后说道:“苏晨说得在理。不过,咱们也有自己的长处。秦朗思维灵活,应变能力强,遇到突发的问题肯定能巧妙应对;陈源口才好,要是有辩论环节,肯定能占据上风;苏晨你心思细腻,考虑问题全面,准备资料和分析问题的时候能帮上大忙。而我嘛,虽然没有你们那么突出的才能,但也会尽我所能,帮大家做好辅助工作。而且,除了大家都看好的那几位,说不定还会有其他黑马出现呢,咱们得做好充分的准备。” 秦朗微微点头,眼神坚定地说道:“大家说得都对。这次大会对我们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也是一场挑战。这三天时间,咱们各自把自己擅长的领域再巩固巩固,薄弱的地方赶紧补一补。陈源,你多找些辩论的经典案例和犀利的观点,到时候在场上争取把对手辩得哑口无言;苏晨,麻烦你整理一下重要的经义知识点和可能会出的题目类型;周恒,你关注一下近期的时事热点,看看能不能和我们所学的知识结合起来。我也会加紧练习,提升自己的综合能力。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没什么好怕的。” 陈源拍了拍胸脯,信心满满地说:“放心吧,秦朗,包在我身上!” 苏晨和周恒也纷纷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对即将到来的大会的期待和坚定的决心。四人相视一笑,便各自开始为大会做准备,心中都怀揣着对胜利的渴望。 在国子监那错落有致的房舍间,被众人看好的几位学子各自在自己的住处,为即将到来的大会暗自较劲。 沈楠身处书斋,四周堆满了古籍书卷。 他双眉紧蹙,眼神中透着一股不甘。手中的书卷被他不自觉地攥紧,喃喃自语道:“去年在大会上,我因一时疏忽,败给了赵师兄。今年,绝不能再重蹈覆辙。那些经义典籍,我已反复研读,定要在大会上展现出我真正的实力,让众人知晓,这代表国子监参加大比的资格,非我莫属。”说罢,他又一头扎进书堆,继续钻研那些晦涩的字句。 林诗允则在自己的闺房内,案几上摆满了宣纸和笔墨。 她轻抚着手中的毛笔,眼神坚定而执着。“以往的文会,虽偶有佳绩,但仍有遗憾。今年的大会,是我证明自己的机会。我要以笔为剑,以墨为锋,书写出令人惊叹的文章,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的才华。不能再输,也不会再输。”她深吸一口气,提起笔,在宣纸上挥洒自如,开始构思那篇足以一鸣惊人的佳作。 而李凯此时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眼神中满是坚毅。“辩论场上,我曾有过辉煌,也有过失败。去年的失利,如同一根刺,扎在我心中。今年,我定要在大会的辩论环节中,力压群雄。我已收集了大量的资料,打磨了我的辩论技巧,那些对手,都将成为我踏上成功之路的垫脚石。今年不能再输,我要夺回属于我的荣耀。”他握紧拳头,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辩论场上舌战群儒的场景。 这些被众人看好的学子,各自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着。 第178章 大会开始 这三天里,国子监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热烈的学习氛围。 平日里宽敞明亮的藏书阁内,座无虚席,学子们翻阅书卷的沙沙声此起彼伏;幽静的庭院中,也不时传来学子们背诵经义、讨论学问的声音。 秦朗、陈源、苏晨和周恒四人也丝毫不敢懈怠。他们聚在国子监一处安静的小书房里,各自忙碌着。 秦朗正全神贯注地研读一本厚厚的经义典籍,手中的毛笔不时在书页上圈圈点点,写下自己的感悟与见解。遇到晦涩难懂之处,他便微微皱眉,托着下巴陷入沉思,而后又迅速查阅其他资料,力求将问题弄个水落石出。 陈源则在一旁埋头整理着辩论资料,他的桌上摊满了各种笔记和案例。 他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梳理着辩论的思路和论点,一边不时地在本子上记录下一些关键语句,为即将到来的可能的辩论环节做着充分准备。 “这个不错,到时候一定能派上用场。”他兴奋地自言自语道。 苏晨坐在书桌前,认真地整理着经义的重点和难点知识。 他将这些内容分类归纳,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出来,以便大家更清晰地复习。 “这些知识点很可能会在大会上考到,我们一定要牢记。”苏晨一边整理,一边对同伴们说道。 周恒则在关注着近期的时事热点,他仔细地阅读着各种邸报和文书,将其中与他们所学知识相关的内容摘录下来。 “你们看,这个时事热点和我们学的治国方略联系紧密,很可能会成为大会上的题目。”周恒将摘录的内容拿给大家看,几人便围在一起,热烈地讨论起来,分析着如何从不同角度去解读和应对。 这三天的时间里,他们四人废寝忘食,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 累了,就互相鼓励打气;遇到难题,就一起探讨解决。他们心中都怀揣着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在大会上脱颖而出,一鸣惊人,为自己、也为彼此赢得那份代表国子监参加学院大比的荣耀。 而在国子监的其他角落,那些同样渴望成功的学子们,也都在为了同一个梦想而努力拼搏着,一场激烈的较量,即将拉开帷幕。 三天转瞬即逝,今天是大会第一天,众人纷纷早起赶往会场。 会场选在国子监那片宽阔而庄严肃穆的演武场,平日里这里是学子们练习骑射武艺的地方,今日却被布置得格外隆重。 巨大的高台矗立在演武场中央,台上铺着华丽的锦缎,两侧摆放着精美的文房四宝,供参与考核的学子们展示才华。 高台前方,整齐排列着一排排座椅,那是为祭酒大人以及各位夫子们准备的。 四周则是用围栏隔开的观众区域,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国子监的学子,他们交头接耳,脸上满是期待和紧张的神情。场边的旗杆上,彩旗迎风飘扬,上面绣着国子监的校徽,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演武场的四周还悬挂着许多写有经义名句的牌匾,时刻提醒着学子们求学的初心和使命。 秦朗、陈源、苏晨和周恒四人也早早来到了会场。 秦朗身着一袭整洁的青衫,腰系一条黑色的束带,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他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对即将到来挑战的期待。 陈源则在一旁不停地活动着筋骨,嘴里还念念有词:“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看我今天在台上大展身手。”他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苏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有些担忧地说道:“希望我们都能正常发挥,别出什么岔子。”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谨慎,毕竟这是一场关乎他们未来的重要大会。 周恒拍了拍苏晨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我们这几天的努力不会白费的。”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四人随着人流缓缓走进会场,找了个位置站定,等待着大会的开始。 此时,祭酒大人在一众夫子的簇拥下登上了高台,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台上。 温祭酒身着庄重的长袍,缓步走到高台前方,微微抬起双手,示意全场安静。全场数千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偌大的演武场顿时鸦雀无声。 温祭酒扫视了一圈台下神情各异的学子们,目光深邃而温和,他微微颔首,开口说道:“诸位学子,今日乃国子监一年一度之盛会,吾心甚慰。国子监,乃育人之地,传道授业解惑,培育国之栋梁。” “诸君在此求学,日夜苦读,钻研经义,习练本领。今日之大会,便是对诸君所学之检验,亦是诸君展现才华之良机。”温祭酒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在演武场上空回荡。 “古之学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吾望诸君亦能以此为志,在今日之大会中,以真才实学,展国子监之风采。” “学问一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望诸君在大会中,相互切磋,相互学习,取他人之长,补己之短。无论结果如何,皆能有所收获,有所进步。” “同时,吾亦希望诸君能秉持公平、公正、公开之原则,遵守大会之规则,展现出国子监学子之良好品德与风范。” “今日,吾期待诸君能在这方舞台上,绽放光芒,一鸣惊人。愿诸君皆能不负韶华,不负所学,为自己、为国子监赢得荣耀。” 温祭酒说罢,微微一顿,再次扫视全场,而后高声宣布:“国子监学术大会,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全场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秦朗、陈源、苏晨和周恒等人,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期待的光芒,他们摩拳擦掌,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待掌声彻底落下,温祭酒挺直身姿,目光如炬地扫视全场,声音洪亮地说道:“一场盛会,公平公正乃重中之重,而这离不开裁判的明察秋毫。如今,吾便来宣布此次大会的裁判阵容,由吾亲自带队,定保赛事公正。” 台下的学子们个个屏息凝神,眼神中满是期待与紧张。 第179章 第一轮筛选 “这位是林夫子。” 温祭酒侧身,伸手示意身旁一位面容清瘦、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林夫子饱读诗书,尤其对经史子集见解颇深,曾在学术研讨中屡发高论,于经义阐释上有着独到眼光,定能在评判中明辨优劣。” 林夫子微微颔首,向台下众人示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接着,温祭酒又指向另一位身材魁梧、目光如电的夫子,说道:“这位是武夫子。别看武夫子身形壮硕,却心思细腻,不仅在骑射武艺教学上颇有建树,对各类策论文章的评判也有自己的一套标准,能从实际应用角度出发,衡量诸君的才学。” 武夫子双手抱拳,向台下学子们行了一礼,眼神中透着一股威严。 “还有这位,苏夫子。” 温祭酒介绍着一位神态和蔼的老夫子,“苏夫子德高望重,在国子监任教数十载,教导出无数优秀学子。其一生致力于学问研究,对文章的韵律、结构、立意等方面都有精湛的见解,由他评判,定能让诸君的文章水平得到公正的评价。”苏夫子微笑着向众人点头,尽显长者风范。 “以及这位,李夫子。” 温祭酒看向一位目光锐利、神情严肃的夫子,继续说道,“李夫子思维敏捷,擅长辩论之术,在以往的学术辩论中屡战屡胜。他将负责评判此次大会中可能出现的辩论环节,以其犀利的眼光和精准的判断,定能让辩论的胜负一目了然。” 李夫子微微抬起下颌,眼神中透露出自信与专业。 “吾与这几位夫子一同担任裁判,定会以学识为尺,以公心为秤,对诸君的表现做出公正评判。也望诸君能在此次大会中,赛出水平,赛出风采。”温祭酒总结道。 台下的学子们纷纷鼓掌,对裁判们表达着敬意。 秦朗、陈源等人在台下,心中既因有这样强大的裁判阵容而感到比赛的公正有了保障,又不免为即将到来的挑战感到一丝紧张,暗暗握紧了拳头,准备迎接即将开始的大会环节。 温祭酒介绍完裁判后,林夫子向前一步,微微抬手,示意台下的学子们安静。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数千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林夫子清了清嗓子,目光温和而又不失威严地扫视着台下神情各异的学子们,缓缓开口道:“诸位学子,此次大会意义重大,吾等定当公正评判。因学子众多,为提高效率,第一轮将进行筛选。吾出三联,对出者晋级下一轮。” 他微微一顿,接着道:“这三联,可是一联比一联难,大家需得用心思考。待想出下联后,可书写下来,交于前方的执事学子手中。”说着,他抬手示意了一下站在高台一侧的几位身着素色长衫的年轻学子。 “且听第一联。”林夫子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上联是:‘春花绽蕊,千般秀色醉游人’。” 台下的学子们纷纷动了起来,有的微微皱眉,托腮沉思;有的迅速取出纸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秦朗微微眯起眼睛,略作思索后,便提笔在纸上写下下联。 陈源则咬着笔头,嘴里小声嘟囔:“这上联看着不难,可对得精妙也不容易啊。” “再听第二联。” 林夫子等了片刻,再次开口,“上联:‘幽泉绕石,潺潺清韵传山谷’。此联较之第一联,多了些灵动与意境,诸位需细细琢磨。” 众人的神情愈发专注,不少人停下了正在书写第一联下联的笔,转而思考这新的上联。苏晨轻咬嘴唇,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纸张,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合适的词句。周恒则微微皱眉,双手抱在胸前,在心中反复掂量着每个字的对仗与意境。 “最后一联,难度更甚,诸位听好了。” 林夫子顿了顿,语气郑重地说道,“上联:‘暮霭笼林,隐隐黛痕含古意’。时间有限,大家抓紧构思书写,莫要错过了机会。” 话音落下,整个演武场陷入了一片寂静,唯有偶尔传来的纸张翻动声和笔尖在纸上摩挲的沙沙声。 学子们全神贯注,绞尽脑汁,都渴望能对出这颇具难度的下联,顺利晋级下一轮,在这场大会中继续展现自己的才华。 在林夫子宣布完三联之后,整个演武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学子们沉浸在各自的思考世界中。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少人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脸上满是紧张与专注。 秦朗手中的笔在纸上流畅地划过,他已经完成了三联的下联。看着自己写下的内容,他微微点头,对自己的作答还算满意,但仍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是否能符合林夫子的评判标准。 陈源抓耳挠腮,好不容易对出了第一联的下联,正为第二联苦思冥想。“这‘潺潺清韵’对什么好呢……”他小声嘀咕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 苏晨则在纸上涂涂改改,已经写了好几个版本的下联,但都觉得不太满意。他咬了咬嘴唇,继续在脑海中搜索着更合适的词句。 周恒紧皱眉头,目光死死地盯着第三联的上联,嘴里念念有词:“‘隐隐黛痕含古意’,这可真难啊……”他的手握着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半个时辰过去了,林夫子抬手示意:“时间已到,诸位停下手中的笔,将答卷交予执事学子。” 学子们纷纷停笔,有的满脸自信地将纸张交了上去,有的则带着一丝遗憾和不甘。秦朗几人也将自己的答卷交了出去,然后站在原地,等待着结果。 执事学子们将答卷收齐,呈到高台上的林夫子及其他裁判面前。林夫子和几位夫子开始认真地审阅每一份答卷,他们时而微微点头,时而眉头紧皱,表情严肃而专注。 几位夫子围坐在一起,仔细审阅着学子们交上来的答卷,不时低声交流着。当看到秦朗的答卷时,林夫子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他微微挑眉,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情。 “诸位,且看秦朗这三联的下联,对得着实精妙。” 林夫子一边说着,一边将秦朗的答卷展示给其他夫子看。 “第一联‘春花绽蕊,千般秀色醉游人’,他对的是‘秋菊凌霜,万缕幽馨迷过客’,不仅对仗工整,‘春花’对‘秋菊’,‘绽蕊’对‘凌霜’,而且在意境上也十分契合,将秋菊傲霜的姿态和迷人的香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武夫子接过答卷,仔细端详了一番,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再看这第二联,‘幽泉绕石,潺潺清韵传山谷’,他以‘翠竹摇风,簌簌清音入画屏’相对,‘幽泉’对‘翠竹’,‘绕石’对‘摇风’,‘潺潺清韵’对‘簌簌清音’,不仅词性相对,而且‘传山谷’对‘入画屏’,在空间感和画面感上都很协调,给人一种清幽雅致的感觉。” 苏夫子也凑过来看了看,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第三联对得更是绝妙。‘暮霭笼林,隐隐黛痕含古意’,他对的是‘晓霞映水,粼粼金影蕴新情’,‘暮霭’对‘晓霞’,‘笼林’对‘映水’,‘隐隐黛痕’对‘粼粼金影’,‘含古意’对‘蕴新情’,从时间、景物到情感的表达,都十分精妙,既有对上联的呼应,又有自己的创新。” 李夫子在一旁听着,也不禁赞叹道:“此子才思敏捷,学识不凡,对对联的技巧掌握得十分娴熟,而且能在短时间内对出如此高质量的下联,实属难得。看来这次大会,他定会是一匹黑马。” 几位夫子纷纷点头,对秦朗的答卷给予了高度评价。他们继续讨论着其他学子的答卷,但秦朗的名字已经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期待着他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能有更出色的表现。 第180章 轻松过关 过了一会,林夫子终于站起身来,高声宣布:“经过吾等评判,以下学子通过第一轮筛选,晋级下一轮……” 林夫子站在高台上,手中的名单微微颤动,他目光威严地扫视了一圈台下翘首以盼的学子们,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晋级名单。 “秦朗。”林夫子的声音清晰地在演武场上空回荡。 秦朗听到自己的名字,微微挺直了身子,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他朝周围投来的目光轻轻点头示意,随即将目光重新聚焦在高台上。 “苏晨。”紧接着,苏晨的名字也被念到。 苏晨原本紧绷的脸上瞬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眼中满是兴奋与期待,转头和秦朗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鼓励。 “陈源。” 陈源听到自己的名字,兴奋得差点跳起来,他用力地挥了一下拳头,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嘴里还小声嘀咕着:“我就知道我行的!” “周恒。” 周恒的名字被念出时,他微微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眼神坚定地看向林夫子。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出,那些被众人看好的热门人选,如沈楠、林诗允、李凯等也都在晋级名单之中。 沈楠微微颔首,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林诗允则轻轻捋了捋耳边的发丝,眼神中透着淡然与从容;李凯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弧度,似是对接下来的挑战充满期待。 宣布完名单后,林夫子开口道:“恭喜以上晋级的学子,能通过第一轮筛选,足见你们的才学。但接下来的考验会更加艰难,望诸君全力以赴。” 台下晋级的学子们纷纷抱拳行礼,齐声应道:“定不负夫子期望!” 秦朗和陈源站在人群中,看着周围同样晋级的对手们,心中明白,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陈源低声对秦朗说:“你看,那些热门都在呢,不过咱们也不差,接下来好好和他们比一比。” 秦朗微微点头,眼神坚定:“他们虽强,但我们也有自己的优势。接下来的环节,沉着应对,发挥出自己的水平。” 此时,温祭酒走上前来,目光威严地看着众人:“第二轮考验,将由武夫子出题,望诸君做好准备。”众人闻言,皆是一凛,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到即将到来的新挑战上,心中暗自揣测武夫子会出怎样的题目,又该如何应对。 武夫子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高台,他身材魁梧,身着一袭劲装,腰间的佩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他环视了一圈台下的学子,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随后开口说道:“诸位学子,第一轮的筛选已让吾看到了你们的才华。但接下来的考验,将更侧重于你们对知识的运用和应变能力。” 武夫子微微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张卷轴,缓缓展开,说道:“此次的题目是:若边关战事紧急,粮草短缺,而你身为一方父母官,该如何在不加重百姓负担的前提下,筹备足够的粮草以支援前线?限时一炷香的时间,可将你们的策略写于纸上,交予执事弟子。” 听到武夫子出的题目,秦朗眉头紧锁,眼神专注地盯着地面,大脑飞速运转。他深知这题目看似简单,实则要在不加重百姓负担的前提下解决粮草难题,绝非易事。 思忖片刻,他想到可以先统计当地现有的余粮,合理调配,同时鼓励百姓进行一些短周期、高产量的农作物种植,如萝卜、白菜等。还能组织民间的商队,用本地的特色手工艺品去周边地区换取粮草,如此一来,或许能解燃眉之急。想到这里,他赶忙拿起笔,在纸上奋笔疾书起来。 陈源则急得抓耳挠腮,嘴里不停地小声嘀咕:“这可咋办,这可咋办……”他在纸上胡乱写了几个字,又迅速划掉,脸上满是焦急。 突然,他眼前一亮,想到可以发动当地的富绅,以给予荣誉称号和税收优惠的方式,鼓励他们捐赠粮草。同时,设立一个专门的粮草筹备机构,统一管理和调配资源,提高效率。有了思路后,他赶紧把想法记录下来。 苏晨微微闭眼,双手抱胸,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他觉得可以从改善水利设施入手,提高农田的灌溉效率,增加粮食产量。并且,推行节约粮食的政策,在民间倡导节俭之风,减少粮食浪费。 另外,还能组织百姓进行义务劳动,开垦一些荒地,种植粮草作物,给予一定的物质奖励,这样既能筹备粮草,又不会给百姓造成太大负担。确定好方案后,他睁开眼睛,开始认真书写。 周恒则托着下巴,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他想到可以利用当地的交通优势,发展水上运输,降低粮草运输成本。 同时,与周边的城镇建立互助合作关系,互相支援粮草。还可以在当地发展畜牧业,用肉类和奶制品来补充士兵的营养,减少对粮食的依赖。理清思路后,他也开始在纸上详细地阐述自己的策略。 而那些热门人选们也都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 沈楠微微眯起眼睛,神情专注,手中的笔不时地在纸上写写画画,似乎已经有了不错的方案。 林诗允则轻轻咬着嘴唇,秀眉微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继续在脑海中搜索着解决办法。 李凯双手抱在胸前,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显然也在为这道难题而努力思索着。 一时间,整个演武场安静下来,只有笔尖在纸上摩挲的沙沙声,众人都在为了晋级下一轮而全力以赴,希望自己的策略能够得到夫子们的认可。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执事弟子们将学子们的答卷一一收齐,呈交给武夫子及其他几位裁判。武夫子和几位夫子认真地审阅着每一份答卷,不时地交流着自己的看法 第181章 第二轮比试 几位夫子围坐在一起,手中拿着学子们交上来的答卷,神情严肃而专注。 武夫子拿起秦朗的答卷,微微点头,开口说道:“秦朗此子,思路颇为开阔。他提出统计余粮、鼓励短周期作物种植以及组织商队贸易的策略,既考虑到了当下的粮草筹备,又兼顾了长远发展。尤其是利用本地特色手工艺品换取粮草这一点,可谓是因地制宜,颇有新意。不过,在实际操作中,商队贸易可能会面临诸多风险,还需进一步完善应对措施。” 林夫子拿起陈源的答卷,看了几眼后,缓缓说道:“陈源的想法也有可取之处。他想到发动富绅捐赠并给予相应奖励,同时设立专门机构管理调配资源,这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快速筹集粮草。但如何确保富绅的积极性以及机构的高效运作,还需深入思考。而且,对于税收优惠这一措施,也需谨慎把握尺度,以免影响地方财政收入。” 苏晨的答卷被苏夫子拿在手中,他仔细审阅后,露出了赞许的神情:“苏晨此子,考虑问题较为全面。从改善水利设施到推行节约粮食政策,再到组织百姓义务劳动,环环相扣,形成了一个较为完整的体系。尤其是他提出给予义务劳动百姓物质奖励的方式,既能调动百姓的积极性,又不会加重百姓负担,不失为一个良策。只是,在实施过程中,可能会遇到一些组织协调方面的问题,需要提前做好规划。” 周恒的答卷交到了李夫子手中,李夫子看了一会儿,说道:“周恒的策略侧重于利用交通优势和发展畜牧业。发展水上运输降低成本,以及与周边城镇建立互助合作关系,这都是不错的思路。但发展畜牧业来补充士兵营养以减少粮食依赖,在短期内可能难以取得显着成效,还需结合其他措施共同实施。” 接着,几位夫子又对那些热门人选的答卷进行了点评。 “沈楠的策略,条理清晰,逻辑严谨。他提出的开源节流措施,如开辟新的农田、严格控制军队粮草消耗等,都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只是在创新方面略有不足,未能提出一些独特的见解。”武夫子评价道。 林夫子看着林诗允的答卷,点头说道:“林诗允的方案,文笔优美,论述详尽。她从民生、经济等多个角度出发,提出了一系列的措施,如鼓励百姓开展副业增加收入以购买粮草、优化税收结构等,展现出了她深厚的学识和敏锐的洞察力。但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可能会面临一些复杂的情况,需要进一步细化方案。” “李凯的策略,充满了冒险精神。他提出的突袭敌方粮草储备、抢夺敌方粮草的想法,虽然具有一定的可行性,但风险也极大。而且,这种做法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争端,还需谨慎考虑。”苏夫子说道。 几位夫子一边点评,一边交流着自己的看法,为最终的晋级名单做着慎重的考量。 在几位夫子交头接耳、认真讨论着学子们的表现与答卷时,台下的一角,赵承瑞满脸愤懑地站在赵承德身旁。 身为定国公府嫡子,他养尊处优惯了,此刻那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脸上,满是恨意。 “堂哥,”赵承瑞压低声音,凑到赵承德耳边,眼神阴鸷,“你可得知道,那秦朗和咱们定国公府有仇!之前他三番五次坏我们府里的事,让府里丢了不少脸面,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赵承德微微皱眉,目光从台上的夫子们身上收回,看向赵承瑞,语气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悦:“承瑞,莫要随意夸大其词。这国子监乃求学之地,我来此是为了精进学问,参加大会也是为了展现所学,怎可因你一面之词就掺杂私人恩怨?”赵承瑞急得跺脚,拽了拽赵承德的衣袖,急切道:“堂哥,我怎会骗你?秦朗那小子,仗着自己有点才学,就不把咱们定国公府放在眼里。上次,弟弟因为秦朗从中作梗,而入狱,让我们定国公府成为京城的笑话,丢了面子,这事你应该知道吧。还有好几回,他都公然和府里作对。你是不知道,爷爷为此发了多大的火!” 赵承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但仍保持着冷静:“即便如你所说,可这比赛关乎公平公正,我若为了所谓的报仇而在比赛中不择手段,岂不是有违我来此的初衷?我去年能夺魁,靠的是真才实学,今年也一样,我会凭本事去应对每一个对手。” 赵承瑞满脸的不甘心,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堂哥,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思呢?你要是赢了秦朗,不仅能让他知道咱们定国公府不是好惹的,还能替我出这口恶气。你想想,他在众人面前输给你,以后哪还有脸在国子监待下去?” 赵承德脸色一沉,目光严肃地看着赵承瑞:“承瑞,你身为定国公府嫡子,更应明白是非对错。若因仇恨而丧失理智,做出有失公允之事,不仅会让我身败名裂,也会损害定国公府的声誉。我希望你能放下这份仇恨,好好反思自己的行为。” 赵承瑞被赵承德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怵,心中虽仍是不服气,但也不敢再继续争辩。 周恒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赵承瑞和赵承德所在的角落,看到赵承瑞那副急切又带着阴狠的表情,心中顿时一紧。 他连忙走到秦朗身边,低声提醒道:“秦兄,你看那边,赵承瑞正和去年夺魁的赵承德在一起,瞧赵承瑞那模样,怕是在给赵承德说你的坏话,要赵承德在比赛中针对你呢。” 秦朗微微挑眉,顺着周恒的目光看去,只见赵承瑞正满脸激动地说着什么,而赵承德则是一脸严肃,似乎在认真听着。 秦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神色轻松地说道:“周兄,无妨。我本就没把赵承瑞放在眼里,至于赵承德,他若真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便不会轻易被赵承瑞的话左右。即便他真的想在比赛中针对我,那又如何?我向来是凭本事说话,不惧任何挑战。” 周恒看着秦朗那自信从容的模样,心中的担忧稍稍减轻了些,但仍有些不放心地说道:“话虽如此,可那赵承德实力不容小觑,去年能夺魁,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而且赵承瑞又是定国公府嫡子,说不定会使些阴招。你还是得多加小心,防着点他们。” 秦朗拍了拍周恒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道:“周兄,你放心吧。我参加这大会,就是为了挑战自我,提升自己。不管遇到什么对手,什么困难,我都不会退缩。赵承瑞想借赵承德之手来对付我,那他可要失望了。我会让他们知道,靠阴谋诡计是赢不了我的。” 周恒看着秦朗那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点了点头说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咱们一起努力,在这大会上好好表现,让那些小瞧我们的人都刮目相看。” 就在这时,台上的武夫子开始宣读第二轮考核的晋级名单,秦朗和周恒都暂时停止了交谈,全神贯注地听着,期待着自己的名字能够被念到。 第182章 周恒淘汰 武场上,阳光烈烈地洒下,映照着一片庄严肃穆的氛围。 武夫子站在高台之上,手中拿着一份晋级名单,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全场:“本次考核晋级者,赵承德,林诗允,李凯……” 随着一个个名字从武夫子口中念出,台下众人或面露欣喜,或微微颔首,被念到名字的人自是意气风发,昂首挺胸。 秦朗、陈源、苏晨几人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彼此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兴奋与自豪。 然而,当武夫子念完最后一个名字,却始终没有出现周恒的名字。 周恒站在人群中,身形微微一僵,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换来的是一抹难以掩饰的失落。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甲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秦朗第一个注意到周恒的异样,他眉头微皱,心中一紧,赶忙朝着周恒走去。陈源和苏晨也紧随其后,脸上满是关切。 “周恒,别太往心里去。”秦朗拍了拍周恒的肩膀,轻声说道,眼神中满是真诚。 陈源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周恒,一次失败说明不了什么。你平日里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这次肯定是有些意外。” 苏晨微微点头,接着说:“对,咱们回去好好总结,下次比试一定能更进一步。” 周恒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三位好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失落的情绪依旧萦绕在心头。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谢谢你们。其实我心里也清楚,这次比试我确实有些地方没发挥好。” “别这么说,谁还没有个失误的时候。”秦朗用力地晃了晃周恒的肩膀,试图让他振作起来,“你看我上次考核,不也差点阴沟里翻船。” 陈源在一旁笑着补充:“就是就是,秦朗那次紧张得手都抖了,差点连笔都拿不稳。” 众人一阵哄笑,气氛也稍稍轻松了一些。周恒的嘴角微微上扬,可眼神中仍有一丝难以驱散的阴霾。 “我没事,真的。”周恒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不甘心。我为了这次考核,日夜苦练,没想到还是没能通过。” 苏晨认真地看着周恒,目光坚定:“周恒,不甘心就对了。这说明你有上进心,有想要变强的决心。这次的失败,只会是你前进路上的垫脚石。” “苏晨说得对。”陈源也严肃起来,“谁不是在失败中成长起来的。你看那些大儒,哪个不是经历过无数次的挫折和失败。” 秦朗点点头,接着说:“而且,你也别把这次考核看得太重。它只是一个阶段的检验,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我们一起努力,下次考核,咱们一起大放异彩。” 周恒听着好友们的安慰和鼓励,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他握紧了拳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好,谢谢你们。我会调整好状态,更加努力地修炼。下次考核,我一定不会再让自己失望。” “这就对了嘛。”秦朗笑着拍了拍周恒的胸膛,“走,咱们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次考核的经验教训,争取下次一举通过。” 随后武夫子宣布,两轮比试过后,休息一会,大家去吃饭,下午开始第三轮比试。 话音刚落,场中众人便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开。通过考核的人脸上洋溢着轻松与喜悦,相互交谈着刚才的表现;而像周恒这样未能晋级的人,虽仍有失落,但也在同伴的陪伴下慢慢恢复了些许精神。 秦朗拍了拍周恒的肩膀说:“走,先去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应对下午的事。不管怎样,下午咱们都得好好看着,多学点经验。” 周恒微微点头,与秦朗、陈源、苏晨一同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考核的事,而是聊起了一些轻松的话题,试图让周恒的心情好起来。 到了食堂,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秦朗眼疾手快地帮周恒打了他最爱吃的几道菜,还特意多盛了些米饭,笑着说:“多吃点,补充补充能量。” 周恒看着眼前的饭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谢了,兄弟。” 几人找了个空位坐下,开始吃饭。陈源一边往嘴里塞着饭菜,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下午第三轮比试肯定更难,说不定会有辩论对决呢,到时候咱们可得好好见识见识。” 苏晨也点点头,咽下口中的食物后说道:“是啊,看看那些晋级的人实力到底有多强,咱们也能知道自己的差距在哪里。周恒,你也别光想着这次没通过,就当是提前积累经验了。” 周恒默默听着,心中也渐渐有了新的想法。他放下筷子,认真地说:“你们说得对,我不能一直沉浸在失败里。下午我会好好观察,把他们的长处都记下来,以后自己学习的时候也能借鉴。” 听到周恒这么说,秦朗等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秦朗举起手中的碗筷,说道:“好,那就为了咱们以后都能成功晋级,干杯!” “干杯!”四人的碗筷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也在宣告着他们坚定的决心。 吃完饭后,几人在食堂外稍作休息,便一起朝着比试场地走去。阳光愈发耀眼,洒在他们身上,映出他们坚毅的身影,仿佛在预示着下午的比试将会是一场精彩的较量,而他们也将在其中不断成长。 秦朗几人刚到演武场,林诗允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过来。 林诗允目光扫视一圈,落在秦朗身上,开口问道:“谁是秦朗?” 秦朗微微一怔,随即向前踏出一步,朗声道:“我是秦朗。” 林诗允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接着说道:“听清悠姐说过你,说你是个强劲的对手,我会全力以赴的打败你。”话音刚落,她轻轻甩了一下马尾,转身便走,只留给秦朗一个潇洒的背影。 秦朗望着林诗允离去的方向,脸上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挠了挠头说道:“这……这说得我一头雾水,这过来放狠话是哪一出啊,我又不认识她。” 周恒在一旁打趣道:“哟,看来你秦朗名声在外啊,都有人把你当强劲对手了。” 陈源也跟着笑道:“说不定这林诗允实力也不弱呢,秦朗你下午可得小心应对,可别阴沟里翻船了。” 苏晨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人家都放话要全力以赴了,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秦朗笑着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不过这突然来这么一出,还真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管她呢,下午的比试我自会全力以赴,不管对手是谁。” 几人正说着,演武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那些通过前两轮考核的选手们陆续入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自信的神情。武夫子也走上了高台,准备宣布第三轮比试的规则。 秦朗等人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站定,目光紧紧地盯着武夫子,心中都充满了期待和紧张,不知道这第三轮比试又会有怎样的挑战等着他们。 第183章 第三轮比试 宽阔的演武场上,彩旗飘扬,学子们整齐列队,神情紧张而又期待。 高台之上,武夫子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全场,待众人安静下来后,朗声道:“国子监学术大会第三轮比试,正式开始!” 场下的学子们微微一震,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毕竟,经过前两轮的激烈比拼,能留到现在的都是实力不凡之辈,而这第三轮无疑将更加残酷。 “本轮比试,考校诗词。”武夫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回荡在文试场上空。 此话一出,许多学子的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诗词创作不仅需要深厚的文学功底,还得有敏捷的才思,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场不小的挑战。 “本轮考核极为严苛,最终仅选出十人晋级下一轮。望诸位全力以赴,莫负多年所学。”武夫子的话语如重锤般,敲在每个学子的心头,让原本就紧张的氛围愈发凝重。 秦朗站在人群中,身姿挺拔,剑眉星目。他微微皱眉,心中虽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对挑战的期待。 身旁的陈源注意到秦朗的神情,不禁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低声说道:“诗词正好是秦朗你的强项,平日里看你饱读诗书,出口成章,今日这场比试,定能轻松应对,脱颖而出。” 秦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轻声回应道:“陈源,话虽如此,但这一轮竞争激烈,众多高手云集,我可不敢有丝毫懈怠。唯有全力以赴,才不负这难得的机会。” 武夫子神色肃穆,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台下紧张待命的学子们,而后微微昂首,声音洪亮地开口出题:“今日这诗词比试,主题既为‘岁月’,那我便再添些限定。诸位所做诗词,需融情于景,借景抒岁月之感,且须用典而不露痕迹,展现岁月沧桑变迁之态。格律上,就以七言律诗为范,一韵到底。时间依旧是一炷香,现在,开始!” 话毕,武夫子微微颔首,便静静伫立在高台上,看着学子们或露出难色,或陷入沉思,或匆匆动笔。 秦朗在听到武夫子补充的要求后,心中微微一紧,但很快便镇定下来。他再次闭上双眼,脑海中飞速运转。岁月的流逝,如同那东去的江水,永不复返;又似那斑驳的城墙,见证着朝代的更迭。 沈楠微微咬着下唇,目光中透着一丝急切,脑海中快速筛选着合适的意象和典故。很快,他似是有了灵感,眼中一亮,迅速提起笔,在纸上沙沙地写了起来。 林诗允则显得从容许多,她轻抚衣袖,微微仰头,望向天空中悠悠飘过的白云,似在追寻着岁月的痕迹。稍作思索后,她唇角轻扬,开始动笔,字迹娟秀而流畅。 李凯皱着眉头,不时地轻敲着脑袋,努力回忆着平日里读过的那些与岁月相关的诗词佳作,试图从中汲取灵感。在想到一个不错的切入点后,他也赶忙落笔,神情专注。 赵承德目光坚定,微微眯起双眼,似是在回忆着自己的过往经历,那些岁月中的挫折与成长一一浮现。灵感如泉涌般袭来,他毫不犹豫地挥毫泼墨,笔下的诗句充满了力量。 苏晨和陈源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与期待。他们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也开始在纸上书写起来,笔触虽有些急切,但却不失沉稳。然而,在这一片忙碌的落笔声中,唯独秦朗还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眼紧闭,仿佛与周围的一切隔绝开来。 他的脑海中,岁月的画卷正缓缓展开,那是儿时在田野间奔跑的无忧无虑,是少年时求学路上的艰辛与坚持,是与战友们一起度过的欢乐时光。这些回忆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感慨。 他想到了历史上那些关于岁月的经典诗词,细细品味着其中的韵味。忽然,一个独特的视角在他脑海中闪现,他想到一首诗,一首千古诗。 秦朗唇角微微上扬,心中已有了腹稿。但他并没有急于落笔。 周围的人不时地看向秦朗,有的露出疑惑的神情,不明白他为何还不动笔;有的则暗自庆幸,觉得自己已经抢占了先机。但秦朗对此浑然不觉,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压抑的气息,众人都在期待着秦朗的落笔,也在为自己的作品默默祈祷,希望能够在这一轮残酷的比试中脱颖而出。 当一炷香即将燃尽,那袅袅青烟也变得愈发稀薄,时间的压力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每一个学子的心头。就在众人以为秦朗可能会因为思考过久而错过时机时,他猛地睁开双眼,眸光中闪烁着自信与坚定。 秦朗的手稳稳地握住毛笔,饱蘸浓墨,笔尖落在宣纸上,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开始肆意舞动。他的笔触刚劲有力,又不失灵动飘逸,每一笔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情感与力量。 诗句从他的笔下倾泻而出,如同一股清泉,流淌着他对岁月的独特感悟。他将自己的人生经历、对友情的珍视、对壮志的追求,都融入到了这短短的几句诗中。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武夫子那洪亮的声音也适时响起:“时间到!” 秦朗放下毛笔,长舒一口气,微微挺直了身子。他的额头上微微沁出了汗珠,但脸上却洋溢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周围的学子们纷纷投来惊讶与赞叹的目光。 沈楠微微张着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他没想到秦朗在最后时刻还能如此从容地完成作品;林诗允则轻轻颔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对秦朗表示认可;苏晨和陈源则兴奋地握紧了拳头,为秦朗感到骄傲。 执事学子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收集起众人的作品,呈递给评审夫子们。 场中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评审结果的公布,心中充满了忐忑与期待。 秦朗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坚定地望向高台。 第184章 千古第一七律 几位夫子围坐在一起,神情专注而严肃。他们轻轻展开学子们呈上的诗词,目光如炬地逐字逐句细细品读。 为首的林夫子拿起沈楠的诗词,微微眯起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岁月悠悠逝水间,华年渐老梦犹残。风摇细柳愁思起,雨打芭蕉别绪缠。”读罢,他微微颔首,在一旁批注了几句,似是对其中的愁绪表达颇为赞赏。 接着,武夫子又拿起林诗允的作品。“岁月如诗韵里藏,朱颜暗改意彷徨。窗前落瓣知春暮,案上青笺忆旧芳。” 他的目光在纸上缓缓移动,脸上露出一丝欣赏之色,“此诗意境优美,遣词造句颇为精巧,将岁月流逝之感与女子的细腻心思融合得恰到好处。” 轮到李凯的诗词时,苏夫子读了几句后,微微皱眉:“岁月匆匆似箭穿,雄心未展鬓先斑。虽有豪情在诗句中,但格律方面略有瑕疵,还需再下功夫。”说罢,他轻轻摇了摇头,在纸上写下了一些修改建议。 赵承德的诗词,让李夫子眼前一亮:“岁月峥嵘剑气寒,壮怀激烈志如磐。疆场浴血山河固,岁月流芳青史传。” 李夫子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赞赏,“此诗大气磅礴,将岁月与壮志豪情紧密相连,颇有男儿气概。” 当看到苏晨的作品时,苏夫子的神情变得温和起来:“岁月无声染素笺,同窗情谊梦魂牵。课堂论道才情显,月下谈诗笑语绵。” 他微笑着点点头,“能从同窗情谊的角度写岁月,别具一格,情感真挚,不错。” 陈源的诗词,李夫子读罢也给出了肯定:“岁月蹉跎志未休,青春作伴梦长留。求知路上勤为径,岁月途中勇泛舟。虽稍显直白,但胜在积极向上,充满朝气。” 这边林夫子突然双手微微颤抖起来,捧着一篇诗稿,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上面的字迹,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此等神作,当真是古今第一律,这秦朗,简直是我国子监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才啊!” 旁边几位原本正低头认真评审其他学子诗词的夫子,被林夫子这近乎失态的激动模样和高声赞叹所吸引,纷纷放下手中的诗稿,脸上露出惊讶与好奇交织的神情。 其中一位留着苏夫子率先忍不住开口问道:“林夫子,究竟是怎样的佳作,能让你如此激动,还赞其为古今第一律?平日里你评审诗词可从未如此失态啊。” 林夫子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兴奋与震撼的光芒,扬了扬手中秦朗的诗稿,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地说道:“诸位,且细细看来!这篇诗作,初读之下,便觉一股雄浑苍茫、悲凉沉郁之气扑面而来。‘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仅开篇这两句,便以寥寥数语,勾勒出一幅秋日里天空高远、秋风劲疾、猿猴哀啼、小洲清寂、沙岸洁白、飞鸟盘旋的宏大而又凄美的画面,其意境之开阔,情感之深沉,实乃世间罕有。” 李夫子接过诗稿,逐字逐句地细细品读起来,读到精彩处,不禁微微皱眉,而后又缓缓点头,眼中露出惊叹之色,接口说道:“确实精妙绝伦!再看这‘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无边’极言落木之广袤无垠,‘不尽’则凸显长江之奔腾不息,诗人借景抒情,将时光的匆匆流逝、生命的短暂无常以及自身的渺小孤寂之感,表现得淋漓尽致,如此手笔,当真是令人叹服。” “还有这‘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武夫子也凑了过来,指着诗句说道,“把那种漂泊万里、客居他乡的羁旅愁思,以及年老体衰、疾病缠身却只能独自登高的孤苦无奈,刻画得入木三分,情感真挚而浓烈,让人心生共鸣。”“而且此诗格律严谨,对仗工整,八句皆对,用词精妙,毫无雕琢之痕。”苏夫子补充道,“押韵和谐自然,读起来朗朗上口,既有大气磅礴的气势,又有细腻入微的情感,实乃不可多得的传世佳作。这秦朗年纪轻轻,竟能有如此深厚的诗词功底,假以时日,必能在文坛大放异彩!” 几位夫子你一言我一语,对秦朗的诗赞不绝口,讨论声愈发激烈。 这热烈的讨论声,很快惊动了一旁的温祭酒。温祭酒原本在远处监督着评审的进程,听到这边的动静,心中好奇,便迈步走了过来。 温祭酒身形高大,一袭黑色长袍更显其气质沉稳威严,他微微皱眉,目光扫过众人,然后开口问道:“发生了何事,竟让诸位夫子如此激动?” 林夫子连忙将秦朗的诗稿呈了上去,恭敬地说道:“祭酒大人,您且看这篇诗作,实乃神来之笔,堪称古今第一律啊!” 温祭酒接过诗稿,神情严肃地仔细阅读起来。随着目光在诗句上移动,他的表情逐渐从平静转为惊讶,再到赞叹。 读完之后,他微微点头,眼中露出赞赏之色,缓缓说道:“此诗意境雄浑,情感深沉,格律精妙,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佳作。这秦朗,是我国子监之荣光啊!” 台下的众人原本都在焦急而安静地等待着结果,心中忐忑不安,猜测着自己是否能够晋级。突然看到几位夫子围在一起,林夫子更是激动异常,不禁面面相觑,纷纷露出疑惑的神情。 苏晨捅了捅身旁的陈源,小声说道:“你说夫子们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激动,难不成是看到了特别好的诗?” 陈源皱着眉头,眼睛紧盯着高台上的夫子们,摇了摇头说:“谁知道呢,希望秦朗的诗能被看上。你看林夫子那模样,八成是看到了让他惊为天人的作品。” 此时,赵承德微微眯起眼睛,望着高台上的动静,说道:“能让夫子们如此失态,那诗作必定不凡。也不知道是哪个同窗写的,要是能拜读一番就好了。” 而沈楠则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低声喃喃道:“希望我写的诗也能入夫子们的眼,要是被淘汰了,可就太可惜了。” 林诗允站在一旁,神色平静,但眼中也难掩好奇之色,她微微侧头,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心中也在猜测着那让夫子们激动的诗词究竟有何魅力。 人群中不时传来窃窃私语声,大家都在猜测着高台上的情况。 而秦朗站在那里,心中虽然知道自己拿出这首诗肯定会引起轰动,但看到夫子们的反应,也隐隐有了一丝不安,自己是不是表现太过了,这诗放到哪个朝代都是无敌的存在,杜甫五十五岁才写出来,写完这诗三年后就去世了,这是一代诗圣毕生的感悟。自己年纪轻轻哪有这种感悟,别到时候解释不清楚,自己得先想好说辞。秦朗默默的握紧了拳头。 第185章 赵承瑞捣乱 国子监中,演武场内。经过前两轮紧张激烈的比试,众多学子各展其能,而如今,众人翘首以盼的第三轮晋级名单即将揭晓。 苏先生,身着一袭青布长衫,手持评定结果的书卷,稳步登上高台。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台下那一双双充满期待与紧张的眼睛,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而有力地说道:“各位学子,前两轮的比拼,诸位才情尽显,精彩纷呈。如今,第三轮诗词比试晋级的十人名单已然确定。”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每一个学子都屏住了呼吸,心脏怦怦直跳。 “沈楠。” 苏先生念出第一个名字。人群中沈楠微微一愣,旋即脸上绽开自信的笑容。他身姿挺拔,向苏先生拱手行礼后,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到一旁站定。 “林诗允。” 林诗允微微屈膝行礼,仪态优雅地站到了指定位置。 “李凯。” 李凯大踏步走上前,脸上洋溢着豪迈之气,眼神中满是对接下来比试的期待。他用力地挥了挥拳头,似在给自己鼓劲。 “赵承德。” 赵承德缓缓走出,他举止文雅,神态自若,向苏先生行了一礼后,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周围的紧张气氛丝毫影响不到他。 “苏晨。” 人群中泛起一阵轻微的骚动,苏晨恭敬地向苏先生行礼,周围投来的目光中,有好奇,也有猜测。 “陈源。” 陈源快步走出,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晕,显然对自己的晋级感到无比激动。 苏先生稍作停顿,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人群中的一个角落,缓缓说道:“秦朗。”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的反应意料之中,脸上并无太多惊讶之色。相反,大家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诗词本来就是秦朗的强项,他晋级是理所当然的。”一个学子满脸敬佩地说道。 “是啊,秦朗在诗词上的造诣本来就名声在外,我早就料到他会在这晋级名单之中。”另一个学子附和道。 “他平日里对诗词的钻研可下了不少功夫,能有今日的成绩,也是他应得的。”一位年长的学子点头称赞。 苏先生微微皱眉,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待台下稍微平静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诸位且听我说。本轮比试中,出现了一首绝佳好诗,正是出自秦朗之手,诗题名为《登高》。此诗意境雄浑,情感真挚,格律严谨,可为千古绝唱。” 众人听到这,都愣住了,原本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竖起耳朵,想要听听这被苏先生赞誉为千古绝唱的好诗。苏先生微微颔首,开始吟诵起来。 随着苏先生那富有韵律的吟诵声,众人仿佛置身于一个辽阔而又苍凉的世界。 “好诗,好诗啊!”一位平日里就以诗词才华自负的学子率先反应过来,忍不住拍手叫好。 “没想到秦朗竟有如此深厚的诗词功底,之前真是小瞧他了。”另一个学子面露惭愧之色,低声说道。 “此诗格调之高,情感之深,确实当得起千古绝唱之名。秦朗,真是深藏不露啊。”一位年长的夫子也不禁点头称赞,眼中满是赞赏。 而此时的秦朗,静静地站在人群中,面色平静,眼神中却透着坚定与自信。 “秦朗,此诗的确精妙绝伦,希望你在接下来的比试中,能再接再厉,展现出更出色的才华。”苏先生微笑着对秦朗说道。 秦朗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坚定地说道:“多谢先生夸奖,学生定当全力以赴,不辜负先生的期望。” 正在众人对秦朗的《登高》赞叹不已,一道不合时宜的尖锐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热烈而和谐的氛围。 “哼,我看这《登高》虽好,却不见得是秦朗自己所作。以他这般年纪,哪能有如此深沉老练的笔触和感悟?”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秦朗的死对头赵承瑞。他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袍,脸上带着傲慢与不屑的神情,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挑衅地盯着秦朗。 赵承瑞的这番质疑,让原本热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在秦朗和赵承瑞之间来回扫视,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秦朗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并未动怒,只是平静地看向赵承瑞。 苏先生的脸色则沉了下来,他目光严厉地看向赵承瑞,说道:“赵承瑞,在这国子监中,说话需有真凭实据。若无证据,仅凭猜测便随意质疑他人作品,可不是治学应有的态度。” 赵承瑞心中虽有些发虚,但嘴上却不肯服软,他梗着脖子说道:“苏先生,您也说了这诗可为千古绝唱,如此佳作,怎会出自秦朗这样的毛头小子之手?其中必定有诈!” 这时,人群中一些与赵承瑞交好的学子也开始附和起来。 “是啊,这诗的意境如此深远,情感如此复杂,秦朗年纪轻轻,怕是难以体会。” “说不定是他从何处抄袭而来,想要借此出风头呢。” 赵承德看着堂弟赵承瑞这般无理取闹,质疑秦朗,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深知,在这国子监中,应是以才学论高低,以品德为准则,堂弟如此毫无证据便随意诋毁他人,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赵承德向前迈出一步,站到了赵承瑞身旁,目光严肃地看向他,低声说道:“承瑞,休要再胡言乱语。秦朗能作出此等佳作,必是有其过人之处。你这般无端质疑,既无凭据,又失了风度,实在不该。” 赵承瑞听到堂兄的斥责,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他平日里对赵承德还是有些敬畏的,当下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嘟囔着:“堂兄,我只是觉得这诗太不寻常,他秦朗怎可能有这等本事?” 赵承德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诗词一道,本就在于灵感与感悟,又岂能用年龄和资历去衡量?秦朗能有如此才情,我们应虚心学习,而非恶意揣测。你今日之举,若是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我们赵氏子弟无礼?” 赵承瑞的脸色微微一变,他虽骄纵,但也并非完全不明事理,听了赵承德这番话,心中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但又拉不下脸来认错,只是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第186章 解围 苏先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微微点头,对赵承德说道:“赵承德,你能明事理,识大体,不愧是我国子监的优秀学子。希望你能继续秉持这份君子之风,在诗词和品德上都能有所精进。” 赵承德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先生教诲,学生定当铭记于心。” 此时,周围的学子们也都对赵承德投来了赞赏的目光。 “赵承德果然是有君子风范,能及时制止其堂弟的不当行为。” “是啊,与赵承瑞相比,赵承德的品德和才学都更令人钦佩。” 秦朗也向赵承德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微微拱手说道:“赵兄,多谢你今日仗义执言。” 赵承德连忙回礼,说道:“秦兄客气了,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你有如此才华,实乃我等之楷模,我又怎能坐视不理?” 秦朗望着挺身而出帮自己解围的赵承德,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此前,他因和赵承乾的冲突,让定国公府丢了脸面。 来到国子监遭到赵承瑞的刁难,对定国公府赵氏子弟多有不满,可此刻赵承德的举动,却如同一束光照进了他心中那片因误解而产生的阴霾之地。 他暗自思忖,原以为定国公府的子弟,仗着家族权势,难免会有骄纵蛮横之态,赵承瑞的所作所为更是加深了他的这种印象。但赵承德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不能以偏概全。 赵承德那严肃斥责赵承瑞的神情,以及维护公理时的坚定态度,都让秦朗看到了他身上的正直与担当。 秦朗心想,定国公府赵氏子弟也不算是坏人,至少赵承德在这国子监的一众学子中,称得上是品行端正、明辨是非之人。 他微微拱手,真诚地对赵承德说道:“赵兄今日之举,令秦某深感敬佩。此前秦某对定国公府多有偏见,是秦某狭隘了。赵兄这般磊落,实乃真君子也。” 赵承德笑着摆了摆手,谦逊地回应:“秦兄言重了。承瑞行事鲁莽,我身为兄长,理当约束。况且秦兄有此等才情佳作,本就应得到认可,我不过是做了该做之事罢了。” 此时,苏先生再度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也有对学子们的期许:“今日这一番波折,也让大家明白,在这国子监中,应以才学和品德为尊。无端质疑不可取,维护公理才是正途。望诸位学子在接下来的比试中,能展现出真正的风采。”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现场的气氛逐渐恢复了先前的热烈。而秦朗与赵承德相视一笑,那笑容中,仿佛有了一种因这场小风波而产生的别样默契。 国子监的这场大会,因着这小小的插曲,变得更加令人期待。众人都在等待着,看秦朗等十位晋级学子,会在接下来的比试中,书写出怎样的华彩篇章。 苏先生看着台下神色各异的学子们,见大家经过今日三场比试,脸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疲惫之色,便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而后朗声道:“今日已比试了三场,诸位学子都全力以赴,耗费了不少心神,想来也都累了。如今,便先散会吧。” 听到苏先生的话,台下众人都微微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些许放松的神情。 苏先生接着说道:“剩下的两场比试,便安排在明日。晋级的同学,回去后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做好充足的准备。希望明日,你们能以更好的状态,在这大会的舞台上,展现出自己的才华。”沈楠、林诗允、李凯、赵承德、苏晨、陈源、秦朗等十位晋级的学子纷纷抱拳行礼,齐声应道:“多谢先生,我等定不负所望。” 人群开始缓缓散去,大家三三两两地交谈着,有的在讨论今日的比试,有的在猜测明日的题目,还有的在回味秦朗那首堪称千古绝唱的《登高》。 秦朗与陈源几人并肩而行,他们一边走,一边交流着对诗词的见解。 “秦兄,今日你的那首《登高》,当真令我大开眼界。我很期待明日你在比试中的表现。”苏晨微笑着说道。 秦朗谦逊地笑了笑,回应道:“苏兄过奖了。你同样才华出众,我也正想在明日与你切磋切磋,向你学习呢。” 几人相视一笑,气氛融洽。 而不远处的赵承瑞,看着秦朗与陈源几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心中仍是有些不服气,但想起堂兄的斥责,也只能将不满压在心底,暗自想着明日一定要找机会让秦朗出丑。 林诗允和几位女学子走在一起,她们轻声讨论着诗词中的意境与情感。 “林姐姐,秦朗的那首《登高》,情感如此深沉,实在是难得的佳作。我真好奇,他明日会带来怎样的作品。”一位女学子说道。 林诗允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是啊,秦朗的才情的确不容小觑。明日的比试,定会更加精彩。” 随着时间的推移,学子们陆续离开了会场,国子监内渐渐恢复了平静。 秦朗回到自己的居所后,并未立刻休息。他坐在书桌前,思绪万千。他回顾着今日的比试,总结着经验,同时也在构思着明日的比试。 而其他晋级的学子们,也都各自在为明日的比试做着准备。有的在翻阅诗词典籍寻找灵感,有的在反复推敲自己的诗句,有的则在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此时,陈源、苏晨和周恒脚步匆匆,朝着秦朗的宿舍走去。他们神色凝重,却又难掩眼中的兴奋,因为即将到来的学术大会,对他们而言,是一场不容错过的挑战与机遇。 来到秦朗宿舍门口,陈源抬手轻叩门环,几声过后,门“吱呀”一声打开,秦朗身着一袭素净长衫,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将三人迎了进去。 “陈兄,苏兄,周兄前来,可是为了明日学术大会之事?”秦朗一边招呼着众人坐下,一边开口问道。 苏晨接过秦朗递来的茶盏,轻抿一口,眉头微皱道:“秦兄,正是此事。今日我听闻,此次学术大会与以往不同,明日不仅有激烈的辩论环节,还有限时撰写文章的比试,这可让我心中有些没底了。” 周恒在一旁微微点头,神色略显焦虑:“是啊,辩论考验的是临场反应和口才,而限时作文则看重文笔和思维的敏捷度,这两轮比试下来,对我们的要求可着实不低。” 陈源微微眯起眼睛,摩挲着手中的茶盏,沉声道:“但这也正是我们证明自己的好机会。平日里在国子监,我们刻苦钻研学问,不就是为了能在这样的场合一展身手吗?” 秦朗微微颔首,目光坚定:“陈兄说得极是。既然规则如此,我们便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先说辩论,我们需提前预想可能出现的论题,整理好自己的观点和论据。” 第187章 提前准备 说着,秦朗起身走到书架旁,抽出几本厚重的典籍,摊放在桌上,继续说道:“比如儒家与法家的治国理念之争,这是个经久不衰的话题,很有可能会出现在辩论中。我们要深入研究两家学说,找出各自的优势与不足,方能在辩论时应对自如。” 苏晨凑到桌前,看着典籍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若有所思道:“秦兄所言有理。” 周恒也凑了过来,指着书中的一段文字说道:“没错,就像这段关于‘仁政’与‘法治’的论述,我们可以从历史典故和现实意义两个方面进行阐述,这样观点会更加立体。” 众人围绕着可能的辩论论题,热烈地讨论着,各抒己见,不时在纸上记录下关键的观点和论据。 讨论完辩论环节,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限时撰写文章上。 陈源皱着眉头,缓缓说道:“限时作文,最关键的是要在短时间内理清思路,确定文章的结构和立意。我们可以提前准备一些通用的写作框架,遇到不同的题目时,灵活运用。” 秦朗点头表示赞同:“陈兄说得对。而且文笔也很重要,平日里我们要多积累一些优美的词句和典故,在写作时信手拈来,为文章增色。” 苏晨挠了挠头,有些苦恼地说:“话虽如此,但我还是担心自己在限时的压力下,会思路混乱,写不出满意的文章。” 周恒拍了拍苏晨的肩膀,安慰道:“苏兄不必过于担心,我们可以在今晚进行一些模拟练习,按照大会的限时要求,自己出题,然后写作,相互批改,找出不足之处,加以改进。” 秦朗也笑着说道:“正是,我们多练习几次,自然就能适应限时的节奏了。” 时间在热烈的讨论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人却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对学术大会的准备中。 当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天际,秦朗点燃了桌上的油灯,柔和的灯光照亮了他们专注的脸庞。 “今日的讨论收获颇丰,我们各自回去按照计划准备,明早再在此处集合,相互交流一下准备的情况。”秦朗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起身告辞。陈源、苏晨和周恒离开宿舍,走在回自己住处的路上,夜色中,他们的身影被月光拉得长长的,却又充满了坚定与自信。 回到宿舍后,四人各自挑灯夜战。秦朗在典籍中仔细查阅着资料,不断完善自己的观点;陈源在纸上反复演练着辩论的话术,力求做到逻辑严密;苏晨则专注于写作练习,一篇又一篇地撰写着文章 夜已深,国子监内一片寂静,唯有几间宿舍的灯火依旧亮着,那是他们为了梦想而努力的光芒。 在京城,国子监的学术大会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照亮了知识与智慧的天空。这不仅是学子们一展身手的舞台,更是各方势力窥探国子监人才储备的重要契机。 大会前夕,国子监内弥漫着紧张而又兴奋的氛围。学子们日夜苦读,精心准备,期望能在这场盛事中崭露头角。而在国子监之外,达官显贵、富商巨贾乃至江湖人士,都在密切关注着这场盛会的动态。 京城,皇宫内,金銮殿上,阳光透过窗棂洒下,映得殿内的金砖熠熠生辉。 皇帝陈清然身着明黄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微微皱眉,似在思索着什么。 这时,太监总管李顾弓着身子,小步疾行至皇帝身前,垂首而立,大气都不敢出。陈清然轻咳一声,缓缓开口道:“今日国子监一年一度学术大会,可有什么值得朕一听的事儿?那些个学子,可有为国之栋梁的苗子?” 李顾连忙应道:“回陛下,今日这国子监学术大会,那可是热闹非凡呐。学子们个个才华横溢,各展风采。其中有几位学子,尤为出众,令众人赞叹不已。” 陈清然微微挑眉,来了兴致,道:“哦?说来听听,是哪几位学子如此出众?” 李顾清了清嗓子,恭敬地说道:“陛下,此次在国子监学术大会上大放异彩的有沈楠、林诗允、赵承德、苏晨、秦朗。” 听到“秦朗”这个名字,陈清然眼神一动,开口问道:“这个秦朗,可是秦将军的儿子?” 李顾连忙点头哈腰,回道:“陛下圣明,正是秦将军之子。秦朗公子在大会上的表现,颇有乃父之风,虽从文,却也有着一股英气和果敢。” 陈清然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道:“秦将军为朕守护边疆,劳苦功高。没想到他的儿子也如此出色,文能在学术上崭露头角,倒也不负将门之后的名号。你且继续留意这些学子,尤其是秦朗,看看他们日后的发展。若有可造之材,朕自会加以栽培,为我朝所用。” 李顾继续汇报道:“陛下,那秦朗公子新作了一首诗,名为《登高》,在国子监内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学子们皆赞不绝口。” 陈清然听闻,微微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趣地说道:“哦?秦朗的诗?说来听听。” 李顾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地把秦朗的诗念了一遍。 念罢,殿内一时寂静。陈清然微微颔首,目光中透露出赞赏之色,缓缓开口道:“好诗,当真是好诗!这诗中意境雄浑壮阔,又饱含着深沉的情感。” 李顾在一旁连连点头,脸上堆着谄媚的笑:“陛下圣鉴,这秦朗公子不愧是将门虎子,文才武略皆有出众之处。” 陈清然微微眯起眼睛,似在回味诗句中的韵味,片刻后说道:“秦将军为朕守疆土,其家公子又有这般才情,实乃我朝之幸。你去传朕旨意,赏赐秦朗一些文房四宝,以鼓励他继续钻研学问,日后为朝廷效力。” 李顾连忙跪地,高声应道:“奴才遵旨!”而后便起身,弓着身子没有退下。 陈清然微微抬眸,眼神中透着几分威严,开口问道:“还有别的事儿吗?一并说来。” 李顾连忙哈腰,恭敬地回道:“陛下,八皇子殿下也参加了这次国子监的学术大会,不仅表现出众,还取得了优异的成绩,顺利晋级啦。明日还有更为关键的比试,殿下正用心筹备呢。” 陈清然听闻,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哼一声,说道:“这小子,平日里看着有些跳脱,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争气。参加学术大会这么大的事儿,也不知道提前跟朕说一声,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皇了?” 嘴上虽这么责备着,可陈清然脸上却不见丝毫怒意,反倒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和欣慰。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明日的比试想必高手如云。你去传朕的口谕,让他切勿骄傲自满,戒骄戒躁,全力以赴。若是因为一时大意失了水准,朕可饶不了他。但若是真能再下一城,朕定有重赏。” 李顾连忙应道:“奴才遵旨!陛下对八皇子殿下关怀备至,教导有方,八皇子殿下必定能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在明日比试中拔得头筹!”说罢,便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前去传达皇帝的旨意。 而陈清然靠在龙椅上,眼神望向远处,思绪已经飘到了陈源身上,脑海中还回荡着秦朗那首《登高》的诗句。 第188章 才情尽显,众人视野 翠云楼内,沈如烟身着一袭淡紫色的罗裙,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菱花镜轻挽云鬓。 丫鬟秋菊匆匆走进房间,脸上带着些许兴奋之色。 她福了福身,说道:“小姐,奴婢刚得了消息,秦朗公子在国子监参加的学术大会上取得了极好的成绩,听说在一众学子中出类拔萃呢!” 沈如烟手中的木梳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眸光中满是欣喜:“哦?当真?秦郎向来才学出众,能有这般成就也是意料之中。只是这学术大会高手如云,他能脱颖而出,想必也是下了不少苦功夫。” 秋菊走到沈如烟身旁,帮她梳理着长发,嘴里说道:“小姐说的是,奴婢还听说,秦朗公子在大会上的前三轮都表现的十分精彩,尤其是作的诗,连那些大儒都对他赞赏有加呢。” 沈如烟微微颔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慰:“秦郎心怀大志,又有真才实学,日后必能有一番作为。我虽身在这翠云楼,却也盼着他能实现自己的抱负,为国家效力。” 说着,沈如烟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喃喃自语道:“只是这世道复杂,不知他今后的路会如何。但愿他能一帆风顺,不要被这尘世的纷扰迷了心智。” 秋菊见沈如烟神色有些忧虑,忙安慰道:“姐姐放心,秦朗公子聪慧过人,定能应对自如。而且,他知道姐姐一直记挂着他,也定会努力不让姐姐失望的。” 沈如烟转过身,轻轻摸了摸秋菊的头,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会安慰人。罢了,今日秦郎有此佳绩,也值得庆贺一番。你去准备些酒菜,等晚间闲下来,我自要好好为他高兴高兴。” 秋菊笑着应了一声,便转身去准备了。沈如烟则又望向窗外,心中默默为秦朗祝福,期盼着他的未来能如那初升的朝阳,光芒万丈。 国子监内,林诗允脚步匆匆,眼神中带着一丝急切,她在这红墙绿瓦间寻找着什么。 终于,在那片静谧的竹林旁,她看到了温清悠正手持书卷,微微低头,似在沉思。林诗允快步上前,轻唤道:“清悠姐!” 温清悠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浅笑,“诗允,你怎么如此匆忙?” 林诗允微微喘息着,说道:“清悠姐,我是为了今日学术大会的事情来找你。刚刚一路走来听了好些人谈论,都在说秦朗的诗呢。” 温清悠眸光一闪,饶有兴趣地问道:“可是他那首《登高》?今日这首诗在国子监都传遍了,大家都赞不绝口呢。” 林诗允点了点头,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赞赏,“是啊。那诗意境高远,用词精妙,实在是难得的佳作。没想到秦朗竟有如此才学,之前倒是小看他了。” 温清悠轻轻摇了摇头,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诗允,秦朗此人不容小觑。他虽是初入国子监,却才情出众,可算得上是今年的一匹黑马。这次学术大会,你切不可轻敌。” 林诗允微微皱眉,咬了咬嘴唇,说道:“我自然知道,只是没想到他能有这般本事。不过,我也不会轻易认输的。我这些年在学问上下的功夫,也不是白费的。”温清悠拍了拍她的肩膀,劝慰道:“我知道你的心气和能力,只是这秦朗确实有些手段。他的《登高》,既有对人生境遇的感慨,又有对自然景色的精妙描绘,那‘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寥寥数语,便将秋日的萧瑟之景刻画得入木三分。而且,他在诗中所表达的壮志豪情,更是让人敬佩。” 林诗允微微颔首,陷入了沉思。她想起自己这些日子为了学术大会所做的准备,那些日夜苦读的时光,那些反复推敲的诗句,心中涌起一股坚定的信念。 “清悠姐,你放心。我会认真对待秦朗,也会认真对待这次学术大会。我会拿出自己的真本事,让大家看到我的实力。”林诗允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温清悠看着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我相信你,诗允。只是在这过程中,切不可操之过急。学术大会上,不仅要展示自己的才学,更要保持一颗平和的心。” 林诗允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 温清悠思索了片刻,说道:“诗允,我们不能只盯着他这一首诗,要做好全面的准备。说不定他在明日的学术大会上,还会有更惊艳的表现。” 林诗允深吸一口气,说道:“好,那我回去再好好准备准备。不管秦朗有什么本事,我都不会怕他。” 说罢,林诗允与温清悠告别,转身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她的步伐坚定,心中已然有了新的目标和计划。 而温清悠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她知道,这次学术大会,对于林诗允和秦朗来说,都将是一场激烈的较量。而在这国子监中,这场关于才学的角逐,也必将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 在国子监其他地方,因秦朗今日在学术大会上的卓越表现,晋级的学子们都暗自将他视为明日比试的强劲敌手。 沈楠坐在自己的书案前,眉头紧锁,手中的毛笔在纸上随意地画着圈。身旁的李凯凑过来,轻声说道:“沈兄,今日那秦朗的诗,当真厉害,明日咱们可得小心应对。” 沈楠轻叹一声,“是啊,我看他对诗词的韵律和意境把握得极为精妙,寻常人难以企及。不过,咱们也不是毫无胜算,明日的辩论和文章,定要与他一较高下。” 李凯微微点头,目光中透着一丝紧张,“我听说秦朗平日里博闻强识,涉猎极广。咱们不仅要在文章上下功夫,其他方面的学问也不能疏忽。” 另一边,赵承德正与几个同窗围坐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秦朗。 赵承德一边翻阅着书卷,一边说道:“秦朗的才华确实不容小觑,他的诗中既有对古典诗词的传承,又有自己独特的创新。但咱们也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家把自己的长处都发挥出来,说不定能出奇制胜。” “对,赵兄说得对。咱们也有各自的优势,比如我对经史子集的研究颇深,明日在比试中,若是涉及到这方面的知识,定能让大家刮目相看。”其中一个学子自信满满地说道。 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学子们都在为明日的大会做着最后的准备。他们仔细分析着秦朗的优势与不足,同时也不断完善着自己的作品和知识储备。 第189章 第四轮比试 第二日,天色未亮,浓稠的黑暗还笼罩着大地,国子监内却已隐隐有了动静。寒风轻拂,发出轻微的呜呜声,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学术大会第四轮比拼奏响序曲。 学子们怀揣着激动与期待,纷纷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简单洗漱后,便匆匆朝着演武场赶去。 三五成群的学子们边走边与同伴讨论着前几轮的精彩对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秦朗几人同样早早起身,屋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秦朗身着一袭素色长袍,剑眉星目,眼神中透着坚定与自信。他正对着铜镜整理衣袍,动作沉稳而利落。 出门遇到苏晨,苏晨一脸紧张,双手不停地搓着,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这一轮又会出什么题目,真是让人心里没底啊。” “慌什么,咱们平日里苦读诗书,不就是为了今日吗?只要稳住心态,定能应对自如。”秦朗转过头,微笑着安慰苏晨,声音低沉而有力。 这时,一旁走来陈源,手上拿着折扇,轻轻一挥,潇洒地说道:“没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作甚。咱们且去演武场,会一会那些对手。” 这时,周恒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过来。他的神色中虽残留着被淘汰后的一丝落寞,但更多的是对同伴的关切与鼓励。 “秦兄、苏兄、陈兄,”周恒笑着开口,目光真诚地在他们三人脸上扫过,“我虽已被淘汰,但你们还在场上拼搏。我相信你们的才学和能力,定能在这学术大会上大放异彩。” 秦朗走上前,拍了拍周恒的肩膀,感激地说道:“周兄,你的鼓励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即便你此轮未能继续前行,可你的学识与见解,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苏晨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周兄,后面的路我们替你走下去,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陈源摇着折扇,脸上带着一贯的洒脱笑容:“有周兄的加油打气,我们更有信心了。等我们得胜归来,再与你一同把酒言欢,谈古论今。” 周恒眼中闪过一丝感动,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我等着你们凯旋。这学术大会,咱们定要拔得头筹。接下来的题目,不管多刁钻,你们都要稳住,凭借平日里的积累,定能应对。” “放心吧,周兄,我们定会全力以赴。”秦朗坚定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必胜的信念。 四人相视一笑,一同走出了房门。此时,东方的天空已泛起了鱼肚白,几缕淡淡的霞光洒在国子监的建筑上,给这古老的学府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秦朗几人并肩朝着演武场的方向走去,步伐沉稳而自信。他们的出现,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周围的人群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只因昨日,秦朗在大会上那一番精彩绝伦的表现,如同一颗耀眼的星辰,照亮了整个会场。所以今日,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他的身上。 “瞧,那就是昨日大放异彩的秦朗。”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着,眼神中满是好奇与钦佩。“是啊,他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深厚的学识和独到的见解,真乃我等学习的楷模。”另一个学子附和道,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 “不知道今日他又会有怎样的精彩表现,可真是让人期待啊。” 周围的窃窃私语传进秦朗的耳中,他微微颔首,脸上始终保持着谦逊的微笑,没有丝毫的骄傲与自满。 身旁的苏晨感受到周围那炽热的目光,心中既为秦朗感到骄傲,又不免有些紧张,低声说道:“秦兄,大家都盯着咱们呢,今日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秦朗轻轻拍了拍苏晨的肩膀,安慰道:“莫要紧张,咱们做好自己便好。平日里的积累,足以应对这些挑战。” 陈源则摇着折扇,潇洒地一笑:“怕什么,有秦兄在,咱们定能旗开得胜。而且,咱们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各有所长,定能在这学术大会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几人说着话,已经来到了演武场的入口。门口的夫子看到他们,微微点头示意,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期待。 秦朗等人整理了一下衣袍,昂首挺胸地走进了演武场,迎接他们的,将是新一轮的挑战和未知的精彩。而场内外众人的目光,也紧紧跟随着他们的身影,期待着他们能再次带来惊喜。 演武场中,早已是人山人海。学子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台上,几位德高望重的夫子正襟危坐,神情严肃。 秦朗几人刚走进演武场不久,便见赵承德、沈楠、林诗允等人穿过熙攘的人群朝着他们走来。 赵承德步伐矫健,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率先开口道:“秦兄,苏兄,陈兄,昨日秦兄技高一筹,今日我可不会认输哦。” 沈楠微微颔首,眼神中透着认真,说道:“昨日秦朗兄的表现着实令人钦佩,不过今日,我可不会轻易认输,定会全力以赴。” 林诗允身着一袭淡蓝色的襦裙,气质温婉,她轻轻一笑,柔声说道:“大家都是为了在这学术大会上一展所学,相互切磋,不论结果如何,都希望能有一场精彩的较量。” 秦朗拱手还礼,真诚地说道:“赵兄、沈兄、林姑娘,能与诸位一同参与此次盛会,实乃幸事。大家各有所长,相信今日定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我们也同样会全力以赴,不负这难得的机会。” 苏晨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平日里大家在国子监中各自钻研,今日正好借此机会相互学习。” 陈源摇了摇折扇,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无论题目如何刁钻,咱们都有应对之策。希望等下大家都能超常发挥,让这演武场见证我们的才学。” 几人相视一笑,气氛虽带着一丝比赛前的紧张,却也有着惺惺相惜的情谊。他们都清楚,在这学术大会上,既是对手,也是志同道合的学友,这场比拼不仅是为了个人的荣誉,更是对自己学识的检验与提升。 短暂的寒暄过后,众人便各自回到准备的位置,等待着新一轮比拼的开始。而此时,演武场的气氛也愈发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激烈对决。 第190章 文章 随着众人各就其位,苏夫子身着一袭庄重的长衫,步伐稳健地走上了演武场的高台。 他微微抬手,场下原本嗡嗡作响的议论声瞬间如潮水般退去,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苏夫子清了清嗓子,声音浑厚而有力地在演武场中回荡:“诸位学子,昨日的学术比试已然落下帷幕。在那场激烈的较量中,各位展现出了深厚的学识底蕴与卓越的思辨能力,令老夫深感欣慰。”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台下的众人,接着说道:“昨日晋级的十位学子,你们凭借着扎实的学问、敏捷的思维和出色的临场发挥脱颖而出。无论是对经典的阐释,还是对问题的独到见解,都给在场的夫子和学子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希望你们在接下来的比拼中,能够继续保持谦逊的态度,戒骄戒躁,全力以赴,向着更高的目标迈进,在这学术的舞台上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说到此处,苏夫子的眼神中满是赞许与期待。 随后,他话锋一转,看向那些未能晋级的学子,脸上的神情变得温和而鼓励:“而未能晋级的学子们,你们也无需气馁。学术之路,本就充满了挑战与挫折。一次的失败,并不能代表什么。在昨日的比试中,你们同样展现出了自己的努力和才华,虽未成功晋级,但你们的表现同样值得肯定。” “失败乃成功之母,每一次的经历都是宝贵的财富。希望你们能从这次比试中吸取经验教训,发现自己的不足,在今后的学习中更加勤奋刻苦,不断提升自己。记住,学问之道,贵在持之以恒。只要你们坚持不懈地追求知识,未来定能取得更大的进步。” 苏夫子的话语如同一股暖流,流淌在每一位学子的心中。台下,无论是晋级的还是未晋级的学子,都纷纷挺直了身子,眼神中重新燃起了斗志与希望。 待苏夫子讲完,场下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在这掌声中,新一轮的学术比拼即将拉开帷幕。 掌声渐渐平息后,苏夫子再度开口,神色变得愈发严肃认真:“接下来,老夫要着重讲讲这第四轮的比试规则。”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视着台上那十位晋级的参赛选手,继续说道:“本轮比试,考校的是你们的文章功底。一篇文章,其韵律、结构、立意皆为重中之重。韵律需和谐优美,朗朗上口,切不可拗口生硬;结构当严谨有序,起承转合,皆有章法;而立意更是文章的灵魂所在,需深刻新颖,发人深省。” “老夫会当场出题,你们需在规定时间内,根据题目要求,完成一篇高质量的文章。届时,老夫会同其他几位夫子一同评判,从韵律、结构、立意等方面综合考量,选出最优秀的文章。” 苏夫子稍稍停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诸位要清楚,本轮十位参赛选手中,将会淘汰五位,只有剩下的五位才能晋级到最后一轮的比拼。这是一场残酷的竞争,也是对你们真正实力的考验。” “学术之路,本就充满挑战,唯有强者才能脱颖而出。希望你们能把握这宝贵的机会,全力以赴,将自己的所学、所思、所悟融入到文章之中,展现出自己的最高水平。” 苏夫子宣布完规则后,秦朗几人神色各异。 秦朗微微皱眉,眼神中透着思索,在心中快速盘算着如何在文章的韵律、结构和立意上做到尽善尽美,以应对这严苛的淘汰制。苏晨则有些紧张,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嘴里小声嘟囔着:“这一轮淘汰一半人,可真是太难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闯过去。” 陈源倒是依旧洒脱,轻轻摇着折扇,脸上似有笑意,喃喃道:“有点意思,越是有挑战,越能显出真本事。” 沈楠眉头拧成了疙瘩,口中念念有词:“文章的韵律、结构、立意……这每一项都不能疏忽,可该如何平衡呢?真叫人头疼。” 林诗允微微咬着嘴唇,眼神中透着坚定,轻声自语:“我平日里积累了不少,定要在这一轮好好发挥,不能辜负自己的努力。” 赵承德则双臂抱胸,低声说道:“不管题目是什么,我都不会输给任何人,这一轮晋级的名额必定有我。” 李凯在一旁皱着鼻子,挠了挠头,小声嘀咕:“这规则这么严,可别出什么偏题怪题才好,不然可就麻烦了。” 众人都在各自思索着应对之策,紧张的氛围在他们之间蔓延,每个人都清楚,这一轮的比试将会是一场硬仗,唯有全力以赴,才有可能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晋级到最后一轮。 而场下的其他学子们,也都聚精会神地听着,为台上的选手们暗暗捏着一把汗。随着苏夫子宣布完规则,整个演武场都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激动的氛围,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场精彩的文章对决。 苏夫子目光威严地扫视全场,见众人都已做好准备,便高声宣布:“国子监学术大会第四轮比试,正式开始!” 他的声音在演武场上空回荡,瞬间,整个场地都安静下来,只听见轻微的呼吸声和偶尔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苏夫子站在台上,微微眯起眼睛,扫视着台下那一群年轻而充满朝气的学子们,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他轻轻抚了抚胡须,缓缓开口道:“诸位学子,老夫在这国子监传道授业多年,见过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也见证了无数求学者的成长。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老夫深知为师者的责任重大,也更加明白师道的深远意义。” 说到这里,苏夫子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深邃,语气也变得更加庄重:“今日,这第四轮比试的文章题目,便以‘师道’为题。你们需结合自己在国子监的求学经历,以及对为师者的认知和理解,阐述师道的内涵、价值,以及在当下的传承与发展。” “为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但这简单的几个字背后,蕴含着无尽的责任与担当。在这国子监中,有许多像老夫一样,为了学子们的成长,默默奉献的人。他们不辞辛劳,日夜耕耘,只为了能将知识和智慧传递给你们。而你们,作为未来的栋梁之材,也应当思考,该如何从师者身上汲取力量,又该如何将师道传承下去。” “此次文章,需在一个半时辰内完成。要求文章结构严谨,逻辑清晰,立意深刻,且要兼具韵律之美。希望你们能用心书写,展现出自己对师道的独特见解。现在,比试开始!” 苏夫子的话音刚落,演武场内便陷入了一片寂静。十位参赛的学子们纷纷陷入了沉思,有的眉头紧皱,苦苦思索着文章的开头;有的则眼神坚定,似乎已经有了清晰的思路。 第191章 众夫子谈论 秦朗微微低下头,脑海中浮现出了平日里那些夫子们授课时的场景。他们或慷慨激昂,或循循善诱,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沈楠咬着嘴唇,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在心中反复思考着师道的内涵,以及自己在国子监中所受到的教诲。突然,他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切入点,于是赶紧拿起笔,开始奋笔疾书。 林诗允则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柔。她想起了自己的启蒙老师,是那位老师,引领她走进了知识的殿堂,让她感受到了学习的乐趣。她轻轻地笑了笑,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自己对师道的感悟。 赵承德依旧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他不屑地看了看周围的学子们,然后拿起笔,开始挥洒自如地书写起来。他相信,以自己的才学,一定能在这一轮比试中脱颖而出。 李凯则显得有些紧张,他的手微微颤抖着,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知道,这是一场重要的比试,他不能退缩。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开始认真地构思文章的内容。 演武场内,只剩下了毛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的声音,以及学子们偶尔的思索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位学子都在全力以赴地书写着自己的文章,希望能在这一轮比试中取得优异的成绩。 苏夫子目光在台下思索的众人身上逡巡,而后侧头与身旁几位夫子低声谈论起来。 “这场比试,倒是让人期待,也不知谁能更胜一筹。”苏夫子微微眯着眼,语气中透着几分好奇。 一旁的李夫子率先开口,脸上带着笃定的神色:“我看沈楠不错,他平日里钻研学问十分刻苦,逻辑思维严密,对题目理解深刻,此次定能发挥出好水平。” “我倒是更看好林诗允,” 武夫子微笑着说道,“她心思细腻,才情出众,之前的表现就常能给人惊喜,以‘师道’为题,说不定能从独特的角度写出令人眼前一亮的文章。” “赵承德也不容小觑啊,毕竟是去年的冠军,实力摆在那儿。” 林夫子也加入讨论,眼中满是赞赏,“他才思敏捷,文笔雄浑大气,对经典的掌握更是炉火纯青,这一轮想必也能拔得头筹。” “陈源和苏晨也有机会,他们二人的学问功底也很扎实,说不定能在这一轮中崭露头角。” 众人各抒己见,讨论得正热烈时,苏夫子忽然转头看向一旁沉默的温祭酒,开口问道:“温祭酒,您觉得谁更有希望胜出呢?” 温祭酒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正在认真思索的秦朗身上,缓缓说道:“我倒是看好秦朗这小子。他虽然平日里行事低调,但才华横溢,对学问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昨日的表现就足以证明他的实力,而且他善于思考,应变能力强,面对‘师道’这样的题目,想必能另辟蹊径,写出不同凡响的文章。” 几位夫子顺着温祭酒的目光看去,见秦朗神色专注,似乎已经有了思路,正准备动笔,不禁都微微点头。他们都期待着这些学子们接下来的表现,究竟谁能在这一轮比试中脱颖而出,且看他们的文章如何惊艳众人。 坐在台下的秦朗,微微皱眉,目光落在台上侃侃而谈的几位夫子身上,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他知道,“师道”这一主题看似平常,实则蕴含着无数的学问与深意。古往今来,关于师者的论述浩如烟海,要从中找出一篇既贴合当下学术氛围,又能引发众人深刻思考的文章,并非易事。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曾经读过的那些经典篇章。然而,有些文章虽经典,却似乎少了些能契合此次大会独特视角的东西。 就在他绞尽脑汁之际,一阵微风拂过,吹动了他的思绪。 秦朗的眼神逐渐亮了起来。他想起了前世读到的一篇关于名家论师道的文章。 “有了!”秦朗心中一阵狂喜,他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在心中梳理那篇文章的脉络。 秦朗想着那篇契合“师道”主题的文章,心中思绪如潮涌,不自觉地便动起笔来。那支毛笔仿佛有了灵性,在他手中轻盈地舞动。 他的目光坚定而专注,落在洁白的宣纸上,脑海中关于那篇文章的种种精妙论述与自己对“师道”的深刻感悟交织在一起,化作一个个灵动的字符跃然纸上。笔锋流转间,仿佛能看到古代贤师们谆谆教诲的身影,也能感受到当下学子们对良师的渴望。 随着书写的深入,秦朗的情绪愈发激昂,笔下的文字也更加富有力量。 此刻的他,仿佛与笔墨融为一体,心无旁骛,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关于“师道”的书写之中。纸张上的字迹越来越多,或刚劲有力,或飘逸洒脱,每一笔都蕴含着他对师道的敬畏与热爱。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消失不见,只有他和手中的笔,以及那不断流淌而出的文字。他沉浸在自己构建的“师道”世界里,下笔如有神助,一篇精彩绝伦的文章在他的笔下逐渐成型。仿佛是上天赋予了他神奇的力量,让他能够将心中所想完美地呈现在纸上,只待完成后,给众人带来一场思想的盛宴。 旁边观看比试的学子们当看到秦朗率先动笔时,顿时一阵骚动,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瞧,秦朗那家伙竟然先写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么好文章,这么有把握。”一个身着蓝色长衫的学子微微皱眉,眼中透着一丝不甘与好奇。 “哼,他平日里就爱出风头,说不定这次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急着动笔罢了,真以为自己能写出多好的东西?”另一个满脸雀斑的学子撇了撇嘴,语气中满是不屑。 “话可不能这么说,秦朗的才学在咱们国子监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他既然敢先动笔,想必是胸有成竹。” 一位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学子推了推眼镜,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次‘师道’的主题这么难,能这么快找到切入点,可不容易。” “是啊是啊,其他人还在苦思冥想呢,他倒好,说写就写了。真希望他能写得好点,给咱们这次的学术比试添点彩,别最后砸了自己的招牌。”一个胖胖的学子挠了挠头,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 “我看他写得这么流畅,下笔如有神助似的,说不定真能写出一篇让人眼前一亮的文章。到时候,其他人可就只能望尘莫及喽。”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学子眼中满是钦佩,望着秦朗奋笔疾书的样子,不禁微微摇头。 “管他呢,咱们也别光盯着他,看看其他人吧。说不定他们写出来的,比秦朗的还要好呢。”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学子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强装镇定地说道,可眼神中还是忍不住透露出一丝紧张。 议论声此起彼伏,学子们的目光不时在秦朗和自己的稿纸上来回切换,有的心生嫉妒,有的满怀期待,还有的则暗自较劲,而秦朗对此却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世界里,笔耕不辍。 第192章 率先写完 在这紧张的比试氛围中,李凯原本还在对着空白的纸张发呆,眼神中满是迷茫。当他瞥见秦朗已经开始挥毫泼墨,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作为竞争对手,他深知秦朗的厉害,心里暗暗着急:“不能让他抢了先机,我也得快点想出好点子。” 于是,他紧握着手中的笔,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绞尽脑汁地思索着,终于灵感乍现,赶忙在纸上写下开头,字迹因为急切而有些歪歪扭扭。 沈楠一直以自己的才思敏捷而自豪,此时看到秦朗动笔,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秦朗又要先一步了吗?不行,我绝不能输。”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脑海中快速筛选着那些关于“师道”的知识储备,随后眼神坚定,手中的笔如灵动的舞者,在纸上翩翩起舞,开始书写自己对“师道”的独特见解。 林诗允原本还在慢悠悠地构思,秦朗的动作让她瞬间紧张起来。 她轻咬着嘴唇,心中有些慌乱,但还是很快调整了状态。 “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目光专注地盯着纸张,回忆着平日里积累的那些经典论述,然后缓缓地落下笔,虽然速度不快,但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了精心雕琢。 赵承德抬头看着秦朗奋笔疾书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平时做事就比较沉稳,可这次也被秦朗的举动打乱了节奏。 “看来不能再这么慢悠悠的了。” 他暗自提醒自己,迅速整理思绪,在心中构建起文章的框架,随后开始动笔,虽然心中有些着急,但字迹依然工整有力。 陈源作为秦朗的好友,此刻心情颇为复杂。一方面为秦朗的迅速反应感到佩服,另一方面又不想在这场比试中落后。 “秦朗这家伙,又这么快。不过我也不会差。” 他笑了笑,眼神中带着一丝斗志,开始在纸上书写起来。他和秦朗平日里交流颇多,在学术上也互有竞争,这次他决心要展现出自己的实力。 苏晨看到大家都开始动笔了,尤其是秦朗已经写了不少,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压力。但他没有慌乱,而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他在心里想着,然后凭借着自己扎实的功底,开始有条不紊地书写,每一句话都经过了深思熟虑,希望能在这场比试中取得好成绩。 一时间,整个比试现场只剩下笔尖在纸上摩挲的沙沙声,参赛人员们都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世界中,在这关于“师道”的主题下,各自展现着自己的才华与智慧,一场激烈的较量就此展开。 时间在这静谧的演武场内悄无声息地流淌,转眼间已过去大半。正当其他人仍眉头紧锁,在宣纸上奋笔疾书,试图将自己对“师道”的理解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时,秦朗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笔。他长舒一口气,微微挺直了脊背,眼神中透着自信与从容。 那支被他握在手中的毛笔,此刻稳稳地搁在了砚台上,似乎在宣告着他文章的完美收笔。 秦朗的这一动作,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观赛的众人此时也不禁将视线投向了他。 “这秦朗怎么这么快就写完了?时间可还早着呢。”一位身着灰衫的学子小声嘀咕道,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 “是啊,莫不是敷衍了事,草草收尾了吧。”旁边的人也跟着附和,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不见得,秦朗平日里才思敏捷,学问深厚,想必是早已胸有成竹,才能如此迅速地完稿。”人群中,一位对秦朗颇为了解的学子为他辩解道。 赵承瑞坐在不远处,将秦朗早早停笔的举动尽收眼底。 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心中暗自思量:“这秦朗,平日里就爱出风头,今日定是想在众人面前显摆自己的才学,如此仓促就搁笔,怕不是写出来的文章漏洞百出,贻笑大方。” 他轻轻掸了掸衣袖,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秦朗一眼,提高了些许音量说道:“有些人啊,总是急于求成,以为早早写完就能拔得头筹,却不知文章之道,在于精雕细琢,而非速度。” 周围的学子听到赵承瑞的话,有的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眼神中流露出对秦朗的质疑;有的则面露尴尬,不知如何回应,毕竟在这国子监内,公开嘲讽他人并非君子所为。 一时间,文堂内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和议论声此起彼伏。有的学子认为秦朗太过自负,在如此重要的比试中竟敢如此草率;而有的则坚信秦朗定有过人之处,他的文章必定不同凡响。 与众人的议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秦朗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平静地望向堂外。他的心中,没有丝毫的紧张与不安。 他相信,自己的文章定能经得起评判,也定能让众人对“师道”有新的认识。 而此时,其他仍在奋笔疾书的学子们,有的受到秦朗停笔的影响,心中不免有些慌乱,手中的笔也开始有些颤抖;有的则不为所动,依旧专注于自己的文章,试图在有限的时间内做到尽善尽美。 台上的几位夫子也关注到了秦朗,一时间,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早早停笔的学子身上。 苏夫子微微皱眉,轻抚胡须,率先开口道:“这秦朗年纪轻轻,倒是颇有胆量,如此短的时间便完成了文章,不知是真有过人之才,还是行事过于鲁莽。” 一旁的李夫子则目光温和,脸上带着一丝期许,缓缓说道:“秦朗平日里在课业上表现不俗,思维敏捷,见解独到,或许他对这‘师道’一题已然有了成熟的见解,才能如此迅速落笔。我们也不可仅凭这一点就妄下论断。” 武夫子双臂抱于胸前,神色严肃,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话虽如此,但文章比试,质量才是关键。若是只图快,而内容空洞无物,那也是枉然。且看他究竟写了些什么,再做评判不迟。” 几位夫子低声交流着,目光不时地看向秦朗。他们的心中,既有对秦朗才华的期待,也有对他如此迅速完稿的疑虑。 而此时的秦朗,在台下依旧端坐如松,平静地接受着夫子们的审视,仿佛外界的一切议论与猜测都与他无关,只等最终文章评判之时,让自己对“师道”的阐述来证明一切。 第193章 时间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演武场的气氛愈发紧张又微妙。在秦朗之后,不断有人搁笔停了下来。 林诗允轻轻放下手中的笔,长舒了一口气,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却又满是坚定。她微微歪头,整理了一下耳边的发丝,看着自己写就的文章,心中默默祈祷能得到夫子们的认可。 赵承德则是带着一抹自信的微笑停下了笔。他挺直了脊背,微微扬起下巴,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心中暗自思量着自己的文章必定能在众人中脱颖而出。在他看来,自己对“师道”的理解深刻且全面,引经据典,逻辑严密,定能让夫子们眼前一亮。 沈楠放下笔时,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紧张与不安,反复检查着自己的文章,生怕有什么疏漏之处。想起自己在写作时的纠结与思考,每一个用词,每一个观点的阐述,都经过了再三斟酌,他只希望自己的努力不会白费。 陈源搁笔后,靠在椅背上,轻轻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思索的神情,似乎还在回味着自己文章中的内容。他明白这次比试高手如云,自己虽然完成了文章,但心中仍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他也为自己能在规定时间内将心中所想完整地表达出来而感到一丝欣慰。 在众人陆续停笔之后,场中仍有几人全神贯注地奋笔疾书。 苏晨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眼神紧紧锁定在面前的宣纸上,手中的毛笔如同一支急速飞驰的箭矢,在纸上留下一行行刚劲有力的字迹。 他心中清楚,时间已经所剩不多,可关于“师道”,他还有一些重要的观点想要阐述完整,那些关于师者责任与使命的深刻感悟,如同泉涌般不断在脑海中浮现,驱使着他争分夺秒地书写。 李凯则咬着嘴唇,眉头紧皱,神情专注而又紧张。他不时地停下笔,微微思索片刻,然后又迅速地写下去。 另外那三位学子也同样沉浸在自己的写作世界里。 他们有的微微低着头,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与自己的文字对话;有的则不时地抬头看一眼高悬的时间标识,眼神中闪过一丝焦急,但手中的笔却从未有过片刻的迟疑。他们都在为了这场比试全力以赴,渴望能在这关于“师道”的论争中留下属于自己的精彩篇章。 演武场内,笔尖摩挲纸张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他们与时间赛跑的战歌。 台下观赛的学子们目睹着台上这紧张激烈的氛围,再也按捺不住,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你瞧,那苏晨和李凯平日里就勤奋好学,这会儿还在奋笔疾书,想必是有了绝妙的思路,要在最后关头一鼓作气呢。”一位身着浅蓝色长衫的学子微微探身,对着身旁的同伴说道,眼中满是钦佩。 “是啊,不过这时间可不多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写完。还有那三位,看着也挺拼命的,不知道能不能逆风翻盘。”同伴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我看悬。前面那些已经停笔的,比如秦朗、赵承德他们,哪个不是才学出众?尤其是秦朗,那么早就写完了,说不定已经胜券在握。”另一个学子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话可不能这么说。文章比试,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说不定这几位能写出让人眼前一亮的佳作,到时候可就打脸那些早早停笔的人了。”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说话的学子一脸不服气,似乎对自己的观点坚信不疑。 “哼,我倒觉得赵承德的文章肯定差不了。他引经据典,逻辑严谨,我可听说他为了这场比试准备了好久呢。”又有学子开口,言语间满是对赵承德的推崇。 “林诗允也不容小觑啊,她才思敏捷,指不定文章里藏着什么独到的见解。这场比试,真是精彩!” 观赛的学子们各执一词,争论得热火朝天,他们的目光在台上那些仍在书写的学子和已经停笔的人之间来回切换,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好奇,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场关于“师道”的文章比试最终会鹿死谁手。 随着苏夫子那一声清晰而有力的“时间到”响起,整个演武场内原本紧张忙碌的氛围瞬间凝固。 众人的动作戛然而止,那些还在奋笔疾书的学子,手中的毛笔不情愿地停在半空中,脸上露出一丝遗憾与不甘;而早已停笔的学子们,则纷纷挺直了脊背,眼神中带着期待与紧张。 几位执事学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前,他们神情肃穆,小心翼翼地将参赛学员们的文章一一收走。每一篇文章都承载着学子们的心血与智慧,在他们手中传递着。 秦朗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平静而自信,他双手抱臂,似乎对自己的文章胸有成竹,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胜券在握的从容。 赵承德则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他在心底暗自回顾着文章中的内容,生怕有什么疏漏之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桌面,显示出内心的些许不安。 林诗允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紧张与期待,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手指微微用力,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在默默祈祷着自己的文章能够得到夫子们的认可。 苏晨放下手中的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释然,他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尽了全力后的坦然。 李凯则紧咬嘴唇,目光紧紧追随着被收走的文章,仿佛那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他的眼神中既有对自己文章的不舍,又有对结果的担忧。 其他参赛学子们也都表情各异,有的满脸期待,有的神情紧张,有的则显得有些失落。 他们都在等待着,等待着夫子们对自己文章的评判,等待着这场关于“师道”的较量最终的结果。 而那一篇篇被收走的文章,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托盘上,即将接受夫子们那犀利而专业的审视。 第194章 交流心得 随着时间的截止,紧张的气氛如轻烟般缓缓散去,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交谈着,演武场内一时间充满了嗡嗡的议论声。 陈源和苏晨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着秦朗走去。秦朗此刻正微微仰着头,眼神望向远方,似乎还沉浸在刚刚写作的思绪中。 陈源率先开口,脸上带着一抹真诚的笑容:“秦兄,你今日可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那么早就停笔了,想必是成竹在胸,文章必定精彩绝伦。” 苏晨也跟着附和,眼中满是钦佩:“是啊秦兄,平日里就听闻你才思敏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写到最后还慌里慌张的,生怕写不完,哪像你这般从容不迫。” 秦朗转过身来,微微拱手,谦逊地说道:“两位过奖了,我不过是平日里对‘师道’多有思考,今日恰好有机会一抒胸臆罢了。你们二位的才学我也是知晓的,文章必定也十分出色。苏兄下笔如飞,那专注的神情,一看就是有独到见解;陈兄思维缜密,想必文章逻辑严谨,定会让夫子们赞赏。” 陈源笑着摆了摆手:“秦兄就别夸我了,我这心里还没底呢。这次的题目‘师道’看似寻常,实则要写好可不容易,得把对师者的理解和感悟都写出来,我总觉得自己还有些地方没表达清楚。” 苏晨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是啊,我写的时候也是绞尽脑汁,就怕落了俗套。也不知道夫子们会更看重哪方面,真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认可。” 秦朗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我觉得夫子们看重的,应该是我们对师道的真实理解和感悟吧。只要我们用心去写,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坦诚地表达出来,无论结果如何,都算是有所收获了。” 秦朗、陈源和苏晨正相谈甚欢时,林诗允迈着轻盈的步伐,赵承德带着几分自信,沈楠面露些许拘谨,李凯神色仍带紧张,一同走上前来加入了交谈。 林诗允率先浅笑着开口,声音柔和:“几位方才讨论得热烈,定有不少对‘师道’的精妙见解,我等也愿一同交流,还望不吝分享。” 赵承德眼神中透着自信说道:“此次比试,‘师道’一题看似平常,实则暗藏玄机。要想写得出彩,非得有深刻的感悟和独特的立意不可。” 秦朗神色坦然道:“赵兄所言有理,但我觉得文章优劣,并非仅由时间长短判定。仓促落笔固然可能有失,深思熟虑后一挥而就,也未可知。” 沈楠微微颔首,露出赞同之色,轻声说道:“秦兄说得在理。我写的时候反复斟酌,仍觉有许多观点未能尽善尽美地表达,还望能从诸位这儿取取经。我在文中主要阐述了师者应因材施教,不知各位对此有何看法?” 李凯挠了挠头,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我和沈兄想法有些不同。我觉得师道的关键在于师者对学生的引导和激励,就像我曾经的老师,在我迷茫时给予我方向,让我能坚持下来。”苏晨微微点头,接口道:“李兄所言极是,言传身教、激励引导,都是师道的重要内涵。我在文中着重写了师者品德对学生的潜移默化,所谓‘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嘛。” 陈源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后说道:“我倒觉得,师道不仅是师者对学生的付出,学生对师道的传承和回馈也至关重要。就像我们这些学子,日后若能有所成就,也算是对师恩的一种报答。” 林诗允美目流转,轻轻点头:“陈公子此观点新颖且深刻。师道是双向的,有授业解惑,也有感恩传承。我在文章里写了师者如明灯,照亮学生前行的路,而学生的成长也是对师者最好的慰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在思想的碰撞中,对“师道”的理解也愈发深刻,方才因比试产生的紧张和隔阂,在这热烈的交流中渐渐消散。 台上的几位夫子正襟危坐,手中拿着文章,目光专注地逐字逐句品读着,时不时微微颔首或轻皱眉头。 李夫子手捧林诗允的文章,目光透着严谨与审视。 读着读着,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这林诗允,不愧是才女,笔触细腻温婉,将师道中那份如春风化雨般的柔情与关怀,描绘得淋漓尽致,情感真挚动人,字里行间满是对师恩的敬重与感恩。” 林夫子拿起苏晨的文章,微微眯起眼睛,神情专注。 片刻后,他开口道:“苏晨此文,逻辑清晰,结构严谨。从师者的传道、授业、解惑三个方面层层递进,论述有理有据,虽文采上稍欠灵动,但胜在稳重扎实,对师道的理解颇为深刻。” 武夫子看着赵承德的文章,轻轻抚着胡须,神色有些复杂。“赵承德这孩子,向来学问扎实,文章引经据典,条理分明。只是这一次,似是过于求稳,少了些突破与创新,中规中矩,若能在立意上再大胆些,想必会更出彩。” 苏夫子拿起李凯的文章,快速浏览了一遍后说道:“李凯的文章,能看出他的用心。对师道的阐述全面,从品德修养到知识传授,都有涉及。只是语言稍显平实,缺乏一些感染力,若是能在文采上多下些功夫就好了。” 温祭酒放下手中陈源的文章,微微点头,眼中露出赞赏之色,“陈源这篇文章视角独特,另辟蹊径,从师道传承的角度出发,探讨了学生对师道的反哺,颇有新意。论述过程中观点明确,论据充分,不失为一篇佳作。” 而当李夫子读到沈楠的文章时,不禁微微皱眉,“沈楠这孩子,想法是好的,提出了师道中因材施教的重要性,只是论证不够深入,有些观点只是点到为止,未能充分展开,显得有些空泛,实在可惜。” 几位夫子低声交流着,对每篇文章的优缺点进行着细致的分析与讨论,他们的每一个评价,都凝聚着对学子们的殷切期望与谆谆教诲。而此时,台下的秦朗等人还沉浸在热烈的交流中,对台上正在进行的文章评判尚不知情。 第195章 《师说》 演武场内。 几位夫子都在认真阅读手上的文章,苏夫子看完手上的文章,翻开了秦朗的文章,引入眼帘的题目赫然是《师说》二字。苏夫子微微挑眉,心中暗道:“这题目倒是大气,且看内容如何。” 他轻轻咳嗽一声,目光落在了纸上的字迹上,刚读了开头“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苏夫子便觉眼前一亮,原本微微眯起的眼睛瞬间睁大,眼神中满是惊讶与赞赏。 他继续读下去,“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苏夫子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桌面,连连点头,口中喃喃道:“妙哉,妙哉!此等见解,竟出自一个学子之手,当真难得。” 当读到“嗟乎!师道之不传也久矣!欲人之无惑也难矣!古之圣人,其出人也远矣,犹且从师而问焉;今之众人,其下圣人也亦远矣,而耻学于师。是故圣益圣,愚益愚。圣人之所以为圣,愚人之所以为愚,其皆出于此乎?”苏夫子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愤慨,仿佛秦朗所写,正戳中了当下师道不存的痛点。 “爱其子,择师而教之;于其身也,则耻师焉,惑矣。彼童子之师,授之书而习其句读者,非吾所谓传其道解其惑者也。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师焉,或不焉,小学而大遗,吾未见其明也。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不耻相师。士大夫之族,曰师曰弟子云者,则群聚而笑之。问之,则曰:‘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呜呼!师道之不复可知矣。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欤!” 苏夫子拍案而起,激动得满脸通红,声音微微颤抖:“好一个秦朗,好一篇《师说》!此等文章,针砭时弊,见解深刻,实乃我国子监多年来难得一见的佳作!” 旁边的夫子们听闻苏夫子的赞叹,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李夫子放下手中的文章,走了过来,问道:“苏兄,是何等文章,竟让你如此赞叹?” 苏夫子连忙将秦朗的《师说》递了过去,说道:“李兄,你且一读,便知其中精妙。” 李夫子接过文章,细细读了起来,起初神情平静,可随着阅读的深入,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读完之后,也是赞不绝口:“此子之才,不可限量啊!这篇《师说》,不仅文采出众,更难得的是对师道有着如此深刻的思考,实乃一篇传世之作!” 其他夫子们也纷纷围拢过来,争相传阅秦朗的文章,一时间,赞叹声此起彼伏。 几位夫子的动静很快引起了温祭酒的注意,问道何事,苏夫子把秦朗的文章递给温祭酒。 温祭酒缓缓接过苏夫子递来的秦朗的文章,脸上带着一贯的沉稳与威严。目光迅速扫过标题《师说》,而后便沉浸在文字之中。 台上一时安静下来,只听见偶尔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温祭酒的神情起初并无太多波澜,可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中也有了不一样的光彩。待读完最后一个字,温祭酒轻轻放下文章,微微颔首,眼中满是赞赏之色。“好文章,好文章啊!” 他的声音低沉却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此子秦朗,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深刻的见解,对师道的阐述鞭辟入里,既有对古之师道的尊崇,又有对当下时弊的针砭。” 苏夫子在一旁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是啊,祭酒大人,老夫初见此文时,亦是惊叹不已,实乃多年来不可多得的佳作,能于此次学术大会中得见,实乃我国子监之幸。” 温祭酒微微点头,目光又落在那篇《师说》之上,似是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说道:“此等文章,不应只在我等夫子间传阅,当让国子监众学子皆能拜读,以启发他们对师道的思考,弘扬我朝尊师重道之风尚。” 李夫子连忙附和道:“祭酒大人所言极是,秦朗此文,定能在学子中掀起一番对师道的探讨热潮,于我等教化育人之事,大有裨益。” 台下众人交头接耳,目光紧紧盯着台上的祭酒大人和几位夫子,脸上满是疑惑与好奇。 “这是怎么了?几位夫子和祭酒大人如此激动,难不成是看到了什么绝世佳作?”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学子忍不住开口问道,眼神中透着期待。 旁边一位稍年长些的学子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说:“我瞧着定是有不凡的文章,不然祭酒大人和夫子们怎会是这般神情。可究竟是哪个同窗有如此大的本事,能让平日里沉稳的祭酒大人都这般动容?” “莫不是沈兄的文章?沈兄平日里才思敏捷,对师道也颇有研究,之前的几轮比试都表现不俗。”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不像不像,沈兄的文风我知晓,虽好但还不至于让祭酒大人如此。我猜啊,是赵兄的文章,赵兄家学渊源,对儒家经典研究颇深,说不定这次就写出了什么惊世之作。”另一个学子反驳道。 “哎呀,你们都别瞎猜了,再等等不就知道了。我可真是心急,好想立刻知道到底是哪位同窗的文章。”一个急性子的学子跺了跺脚,满脸焦急。 “说不定是个平日里不起眼的同窗一鸣惊人呢,学术大会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人群中有人如此猜测着,引起了一阵附和。 “是啊是啊,希望是篇好文章,能让我们也开开眼界,学习学习。” 众人议论纷纷,猜测不断,目光始终紧紧盯着台上,期待着结果揭晓的那一刻,而台上的温祭酒和几位夫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台下众人的好奇,准备向大家揭晓答案。 第196章 赵承德率先晋级 苏晨和陈源凑到秦朗跟前,两人脸上都带着抑制不住的好奇。 苏晨一把拉住秦朗的胳膊,急切地问道:“秦朗,你可知道到底是谁的文章,把祭酒大人和夫子们都惊动成那样了?” 陈源也在一旁附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朗,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来:“是啊是啊,我瞧着那几位夫子的神情,那文章肯定不一般。该不会……是你的文章吧?” 秦朗微微一怔,虽然心里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摆了摆手,谦逊地笑道:“苏兄、陈兄,你们可别打趣我了。我那文章不过是些浅薄之见,哪能入得了祭酒大人和夫子们的法眼。我还在为自己的文章忐忑呢,哪有这等本事。” 苏晨狐疑地看着秦朗,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秦朗,你就别谦虚了,平日里你见解就很独特,这次比试,你的文章说不定真有过人之处。你就别瞒着我们了。” 陈源也跟着点头,眼神中满是期待:“是啊,咱们兄弟之间,你还藏着掖着不成?要是真的,你就承认了吧。” 秦朗不想太过张扬,无奈地笑了笑,仍是摇头:“苏兄、陈兄,我真没有瞒着你们。我自己的文章我心里有数,与那些真正的佳作相比,还差得远呢。你们也别瞎猜了,说不定等会儿结果就出来了,到时候不就知道是谁的文章了。” 说着,秦朗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林诗允步伐轻盈,与沈楠一同穿过人群走到了秦朗、苏晨和陈源身旁。 林诗允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一丝俏皮的笑意,率先开口道:“瞧苏兄和陈兄这急切的模样,是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我们也正好奇呢,究竟是哪位同窗的文章,能让祭酒大人和夫子们都激动成那样。” 沈楠目光在秦朗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笑着说:“我和林师妹心里也清楚,咱们的文章虽算用心,可还不至于有这般影响力。所以就想着过来,看能不能从你们这儿探探口风。” 苏晨看了看林诗允和沈楠,又转头看了看秦朗,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说道:“我们也正问秦朗呢,怀疑是不是他的文章,可他死活不承认。” 陈源在一旁附和:“是啊,秦朗平日里的见解就很独特,这次比试,他的文章说不定真有这个能耐。” 秦朗依旧是一脸谦逊,摆了摆手,温和地说:“林姑娘、沈兄,你们别听苏兄和陈兄乱说。我那文章不过是些拙见,哪能和能让祭酒大人和夫子们动容的佳作相比。大家还是耐心等等吧,结果自会揭晓。” 林诗允轻轻哼了一声,佯装生气地说:“秦朗,你就别这么谦虚啦,要是真的,早点承认也无妨嘛。我们又不会嫉妒你,说不定还能沾沾你的光呢。” 沈楠也笑着点头:“就是就是,大家都是同窗,有好文章一起分享嘛。” 秦朗看着他们,笑着说:“真不是我的,若真是我的文章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我高兴还来不及,哪会瞒着大家。只是事实如此,我可不敢妄自菲薄。”众人正说着,台上的温祭酒似乎准备宣布结果了,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了过去,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温祭酒缓缓走上台前,微微抬起手,示意台下众人安静。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目光紧紧地聚焦在温祭酒身上,气氛变得紧张而压抑。 温祭酒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而清晰地说道:“此次第四轮比试,主题为‘师道’,各位学子皆用心写作,文章各有千秋。经过我与诸位夫子的认真审阅与讨论,现将结果公布。此次参赛十人,晋级五人。” 台下众人纷纷屏住了呼吸,眼神中满是期待与紧张。每个人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自己能成为晋级的那五人之一。 温祭酒神色庄重,目光扫视着台下翘首以盼的众人,缓缓开口:“晋级的第一人——赵承德。” 此话一出,台下先是短暂的寂静,随后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赵承德本人也是微微一怔,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旋即迅速起身,整了整衣衫,恭敬地朝着温祭酒及台上的夫子们深深行礼。 “多谢祭酒大人,多谢诸位夫子抬爱!”赵承德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温祭酒目光温和地看向赵承德,微微点头示意后,开口向众人介绍:“赵承德这篇文章,以古之贤师事迹为引,从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之根本职责出发,旁征博引,阐述师道之重。文中提及孔子有教无类,广收门徒,弟子三千,贤者七十二,其言行皆为后世之师道典范。又结合当下我朝学风,提出师者不仅要传授知识,更应注重品德培养,引导学子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其文中精妙语句频出,如‘师者,德之引路人,学之开蒙者,若无师道传承,学问之道必荒芜’,深刻点出师道对于学问传承与品德塑造的关键作用。逻辑严密,论述详实,将师道之内涵剖析得清晰明了,实为一篇佳作,故能成功晋级。” 温祭酒说罢,台下众人纷纷点头,有的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有的则面露钦佩之色。 赵承德再次起身,向温祭酒及诸位夫子鞠躬致谢,而后坐下,脸上仍带着难掩的激动与自豪。 苏晨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敬佩,说道:“不愧是去年的冠军啊,赵承德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这文章能得到祭酒大人如此高的评价,肯定是下了大功夫的。” 陈源微微点头,眼神中透着些许羡慕,附和道:“是啊,去年他夺冠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简单,对学问钻研得很深。这次关于师道的文章,肯定也是见解独到,才能在众多文章中脱颖而出,第一个被宣布晋级。” 林诗允眨了眨眼睛,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欣赏的神情,说道:“去年他的文章就让人眼前一亮,没想到今年依旧这么厉害。能把师道阐述得如此透彻,看来他对这方面的思考很深入呢。咱们也得向他好好学习学习。” 三人正说着,台上的温祭酒又开始宣布下一个晋级者的名字,众人的注意力瞬间又被吸引了过去,脸上都带着期待和紧张的神情,不知道下一个幸运儿会是谁。 第197章 晋级四人 温祭酒面带微笑,目光温和地扫向台下,缓缓开口:“晋级的第二人——林诗允。” 台下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林诗允身上,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骚动和低声的议论。 林诗允先是一愣,眼中闪过惊喜与难以置信,旋即起身,仪态优雅地向温祭酒及台上的夫子们行礼。 温祭酒微微点头,接着介绍道:“林诗允的文章,另辟蹊径,以女性视角出发,阐述师道之美。文章开篇便点明,师道并非刻板教条,而是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她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自己求学过程中遇到的几位恩师,从他们的言传身教中,提炼出师者的温柔与坚韧。” “文中有云,‘师者,如夜中明灯,照亮求知之路;似冬日暖阳,温暖懵懂之心。’不仅文采斐然,更饱含深情。且她从师者对不同性别、不同性格学子的关怀引导入手,深入探讨了师道在因材施教方面的重要性,见解新颖,情感真挚,实乃佳作,故能成功晋级。” 林诗允再次行礼致谢,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苏晨、陈源满脸惊喜,纷纷朝她投去祝贺的目光。 苏晨忍不住低声赞叹:“林诗允真厉害,没想到她的文章这么出彩!” 陈源也用力点头,附和道:“是啊,这角度选得太妙了,能想到从女性视角写师道,果然与众不同。” 秦朗朝着林诗允微微拱手,语气中满是赞赏与恭喜:“林姑娘,恭喜恭喜!你的文章能得到祭酒大人如此高的评价,成功晋级,实在是实至名归。从女性视角写师道,角度新颖又独特,细腻的笔触和深刻的见解,让我也深受启发。日后还得多向你讨教讨教呢。” 林诗允脸颊微红,眼中满是欣喜,笑着向秦朗、苏晨、陈源等人福了福身,柔声说道:“多谢秦公子和诸位同窗的恭喜,能晋级实乃侥幸。我不过是将自己的亲身感受和想法写了出来罢了,与诸位的文章相比,还有许多不足。日后咱们还得多交流,互相学习,共同进步才是。” 温祭酒扫视台下,见众人皆屏息凝神,便缓缓开口:“晋级第三人——陈源。”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陈源先是一愣,眼中闪过惊喜之色,旋即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恭敬地向温祭酒及台上的诸位夫子行礼。 温祭酒微微点头,接着介绍道:“陈源这篇文章,紧扣‘师道’主题,以思辨的角度,深入探讨了师与学之间的辩证关系。开篇提出‘师者,授业解惑也;学者,承道创新也’,点明师与学相互依存又各有使命。文中旁征古今,以荀子与韩非等师徒为例,阐述了师道传承中,学生在继承老师学问基础上又能推陈出新,促进学术发展。” “且文章逻辑严密,层层递进,如‘师道之妙,在于传而不僵,承而能变,师生相长,学问乃兴’,观点鲜明且深刻,对师道在学术传承与发展中的作用剖析入微,见解独到,发人深省,故能脱颖而出,成功晋及。” 陈源再次深深鞠躬致谢,脸上满是激动与自豪。 苏晨在一旁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兴奋地说:“陈源,好样的!真没想到你藏得这么深,这文章太厉害了!” 秦朗也笑着拱手道:“恭喜陈兄,实至名归,日后定要向你请教这思辨之法。” 林诗允也微笑着送上祝福:“陈兄文章如此出色,真叫人佩服,期待你在后面的比试中再创佳绩。” 陈源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对着秦朗、苏晨和林诗允连连拱手,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与感激:“多谢秦兄、苏兄和林姑娘的夸奖与祝福!能晋级我实在是惊喜万分,这篇文章也是我反复琢磨许久才写成的,能得到祭酒大人和夫子们的认可,真是太幸运了。咱们日后还得多多交流,互相学习,我也有很多地方要向大家请教呢!”演武场内气氛愈发凝重,众人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温祭酒身上,台下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剩下两个晋级名额,不知道会花落谁家呢?”一个学子小声嘀咕着,脸上满是好奇。 “依我看呐,秦朗肯定能晋级,他诗才惊人,没道理不进。”另一个学子自信满满地说道。 “可不一定,苏晨的文章也很不错啊,平日里他就才思敏捷,说不定这次能爆冷晋级呢。”有人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还有沈楠,他的文章一直都很有水准,对师道的理解也很深刻,说不定也有机会。” “别瞎猜了,还是等祭酒大人宣布吧,真是急死人了。”一个急性子的学子忍不住抱怨道。 苏晨站在人群中,心里也有些紧张,表面上却强装镇定:“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尽力了,能和大家一起切磋交流,我已经很满足了。” 秦朗微微点头,目光坚定:“苏兄说得对,重在参与,无论能否晋级,都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 林诗允和陈源也在一旁附和,鼓励着大家。 而此时的温祭酒,清了清嗓子,准备继续宣布剩下的晋级名单,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竖起耳朵,等待着那激动人心的时刻。 温祭酒神色庄重,目光扫过台下翘首以盼的众人,缓缓开口:“第四位晋级者——李凯。” 台下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李凯身上,一阵轻微的议论声随之而起。 李凯满脸惊喜,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连忙起身,恭敬地向温祭酒及台上的夫子们深深行礼。 温祭酒微微颔首,接着说道:“李凯的文章,以‘师道传承,时代之责’为核心,紧密结合当下背景,阐述师道在当今的重要意义。文章开篇点明,当今之世,文化交融,师者不仅要传授知识技能,更需培养学子的品德与社会责任感。” “文中列举诸多实例,如师者引导学生关注民生疾苦,以所学回馈百姓;又引用教育大家的言论,强调师道传承需与时俱进,适应时代发展需求。其文辞流畅,论述有力,如‘师道如舟,载学子渡知识之海;师道如灯,引世人明时代之责’,观点鲜明,立意高远,对师道在新时代的内涵与使命有深刻且独到的见解,故能成功晋级。” 李凯再次行礼致谢,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台下众人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有的学子还轻轻点头,对李凯的文章表示认可。此时,演武场内的气氛愈发紧张,大家都在期待着最后一个晋级名额的归属。 温祭酒微微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众人,那眼神仿佛能洞察每个人的心思。 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等待着那决定命运的一刻。 “这最后一个名额……”温祭酒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丝威严与神秘。 第198章 秦朗晋级 温祭酒轻捋胡须,顿了顿开口道:“第四轮文章比试,最后的晋级者,乃是一位才学出众之人。但在宣布其名讳之前,我且先卖个关子。” 台下众人顿时来了兴致,纷纷交头接耳,猜测着到底是谁能获此殊荣。 温祭酒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此人写的文章极好,依我看,定能流传千古,为后世所传颂。且听我读上一读。” 说罢,他从案几上拿起文章,清了清嗓子,朗声读道:“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 随着温祭酒的诵读,大堂内一片寂静,众人皆沉浸在这篇文章的精妙之中。文章论述了从师学习的必要性和原则,批判了当时社会上“耻学于师”的陋习,提出了“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的观点。 “圣人无常师。孔子师郯子、苌弘、师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贤不及孔子。孔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温祭酒读完最后一句,轻轻放下竹简。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 “此等文章,逻辑严密,观点新颖,实乃佳作,不知是剩下的哪位所作?”一位身着蓝衫的年轻学子眼睛发亮,满脸钦佩地说道。 旁边一位年长些的学者抚着胡须,微微点头:“文风犀利,针砭时弊,能有此等才学之人,定是在学问上苦下功夫了,只是不知是何人。” “我看这文章,对师道的阐述鞭辟入里,定是饱学之士的肺腑之言,若能与作者讨教一二,必能受益匪浅。”一位身材魁梧的学子一脸向往地说道。 “哼,说不定是哪个沽名钓誉之徒,写些耸人听闻的言论来博人眼球罢了。”角落里,一位面色阴沉的学子不屑地说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单从文章来看,字字珠玑,岂是一般人能写得出来的。”旁边一位圆脸的学子立刻反驳道。 众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台下,那些参赛却还未听到自己名字的学子们,在听到文章的瞬间,便知这并非自己所作,顿时心灰意冷。 其中,苏晨原本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脸上满是失落,他寒窗苦读多日,为此次大会精心准备,此刻却希望破灭,心中满是不甘。 而沈楠则微微低下头,眼神黯淡,原本期待的光芒已消失不见,他觉得自己的努力似乎都白费了,满心都是沮丧。 而此时,人群中的秦朗,在听到那熟悉的文章正是自己所作的《师说》时,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但他表面上仍保持着谦逊,微微低头,静待温祭酒宣布。 温祭酒看着台下众学子的反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开口夸赞道:“此篇文章,立意高远,剖析入微,将为师之道阐述得鞭辟入里,实乃上上之作。能有此等佳作问世,实乃我国子监之幸,我学界之幸。” 说罢,他神色一正,郑重地宣布道:“能写出这等佳作,成功晋级之人,便是秦朗!” 听到自己的名字,秦朗从容地站起身来,一袭青衫更衬得他身姿挺拔,面容清俊,眼神中透着坚定与自信。 他向温祭酒深施一礼,恭敬地说道:“多谢祭酒大人赏识,晚辈不过是有感而发,希望能为学界带来一些新的思考,还望各位前辈多多指教。” 温祭酒微微点头,赞许地笑道:“秦朗,你的文章见解独到,言辞犀利,实乃不可多得的佳作。今日你晋级,实至名归。望你日后能继续钻研学问,为我大陈的学术发展添砖加瓦。”秦朗再次行礼,诚恳地说道:“晚辈定当不负厚望,潜心钻研,不辜负祭酒大人和各位前辈的期许。” 而苏晨和沈楠,虽心中满是失落,但也被秦朗的才学所折服,暗自下定决心,要更加努力提升自己。 这时,陈源满脸堆笑,脚步轻快地朝着他走了过来。 陈源走到秦朗跟前,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打趣道:“秦兄啊秦兄,平日里看你藏得够深啊!我之前问你文章写得怎么样,你愣是一个字都不肯透露,结果一出手就技惊四座!怎么样,这下成功晋级,开心吧?” 秦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谦逊地说:“陈兄就别打趣我了,我也是运气好罢了,没想到能得到温祭酒的赏识。” 这时,林诗允迈着轻盈的步伐,莲步微移地走了过来。 林诗允微微福身,面带浅笑,声音轻柔地说道:“秦公子,你的文章确实精妙绝伦,见解独到,令我等受益匪浅。在此恭喜公子晋级,实乃当之无愧。” 秦朗连忙拱手回礼,恭敬地说:“林姑娘过奖了,能得到姑娘的夸赞,是在下的荣幸。日后还望林姑娘在学问上多多赐教。” 话音刚落,赵承德也快步走上前来。他身材挺拔,一袭蓝色儒衫更衬得他气宇轩昂。 赵承德爽朗地笑道:“秦兄,今日你在台上可是出尽了风头!这篇《师说》,必将在国子监流传许久。以后咱们在学问上可得多交流交流,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秦朗微笑着点头,真诚地说:“赵兄说得极是,在学问之道上,我还有很多不足,正需要向赵兄这样的贤才请教呢。” 众人正热络交谈时,苏晨强打起精神,缓缓朝着秦朗等人走了过来。他的步伐有些沉重,脸上虽努力挤出笑容,可眼底的失落仍难以掩饰。 走到秦朗面前,苏晨微微拱手,声音略带干涩地说道:“秦兄,恭喜你成功晋级,你的文章确实精彩,我佩服。” 秦朗看到苏晨强装的笑容,心中一紧,连忙上前一步,握住苏晨的手,真诚地说道:“苏兄,我深知你也是满腹才学,这次未能晋级,不过是一时的运气罢了。以你的能力,日后定能大放异彩。” 苏晨苦笑着摇摇头,说:“秦朗,你不必安慰我。我自己的文章自己清楚,与你的《师说》相比,确实还有很大差距。我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明白这是事实。” 秦朗拍了拍苏晨的肩膀,认真地说:“苏兄,学术之路漫漫,一次的成败又算得了什么呢?我这篇文章也是反复琢磨、修改了许久才完成的。你平日里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只要坚持不懈,定能有所成就。” “而且,”秦朗顿了顿,继续说道,“咱们这些学子聚在国子监,本就是为了相互学习、共同进步。我愿意把我写文章时的思路和心得与你分享,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苏晨听着秦朗的话,心中的失落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感动。 他抬起头,看着秦朗,真诚地说:“秦朗,多谢你的安慰和鼓励。你说得对,一次失败算不了什么。有你这样的朋友,愿意与我分享经验,我定当更加努力,不辜负你的一番心意。” 秦朗笑着点点头,说:“苏晨兄能这么想就太好了。以后咱们互相切磋,共同在学问上更上一层楼。” 这时,一旁的陈源也凑了过来,拍拍苏晨的背,大大咧咧地说:“就是就是,苏晨,别这么垂头丧气的。下次咱们一起努力,争取都取得好成绩!” 林诗允和赵承德也纷纷出言鼓励,苏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与众人一起,畅想着未来在学问上的进步与成就。 第199章 众人议论,名传千古 台下观赛的众学子还沉浸在《师说》的余韵中,好一阵才缓过神来。回过神后,演武场内顿时议论纷纷,赞叹声此起彼伏。 “这秦朗当真了不起,年纪轻轻竟能写出如此惊世骇俗的文章,把师道阐述得鞭辟入里,我等真是望尘莫及啊!”一位身着青色儒衫的年轻学子满脸钦佩,眼中闪烁着光芒,毫不掩饰对秦朗的赞赏。 旁边一位稍显年长的学子捋着胡须,微微点头,感慨道:“是啊,这《师说》逻辑严密,立意深远,‘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短短几句便将从师学习的必要性说得清清楚楚。秦朗之才,不可限量!日后必成大器。” “我尤其欣赏文中‘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这一观点,打破了传统的师生观念,让人耳目一新。秦朗敢于提出这样的见解,不仅有才华,更有勇气!”一位面容清俊的学子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言语间满是对秦朗的推崇。 “没错没错,这文章文采斐然,用词精妙,读起来朗朗上口,可见秦朗在文学上的造诣之深。能在这国子监的学术大会上听到如此佳作,真是不虚此行!”一位身材微胖的学子连连点头,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以前只听闻秦朗有些才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与他相比,我平日里的学问真是白做了,还需更加努力才行。”一位学子略带惭愧地低下头,却又暗暗握紧了拳头,心中涌起一股奋发图强的决心。 “秦朗这篇文章,必将在国子监乃至整个学界引起轰动。他为我们这些学子树立了榜样,激励着我们在学术之路上不断探索前行。”一位气质儒雅的学子目光坚定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对秦朗的由衷敬佩。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秦朗的夸赞声不绝于耳。 在台下众学子热烈议论之时,高台上的几位夫子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纷纷对秦朗的文章发表起了看法。 李夫子眼中满是赞赏之色,他微微轻抚胡须,感慨道:“此《师说》一文,实乃难得一见的佳作啊!立意之高,见解之深,实乃我生平仅见。秦朗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才华,当真是后生可畏!依老夫看,这篇文章必能流传千古,成为后世学子研习师道的经典之作。” 一旁的武夫子不住地点头,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接口道:“李夫子所言极是。秦朗此文,不仅阐述了从师学习的重要性,更打破了传统的师道观念,提出了‘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这般振聋发聩的观点,这对于我们学界来说,无疑是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假以时日,这孩子必能在学术上取得非凡的成就。” 林夫子也忍不住赞叹道:“这篇文章的文采亦是极佳,用词精准,句式工整,既有骈文的韵律之美,又不失散文的流畅自然。秦朗能将二者如此巧妙地融合,可见其文学功底之深厚。这样的文章,流传千古,当之无愧!” “我虽执教多年,阅文无数,但像《师说》这般兼具思想性与文学性的佳作,却是极少见到的。秦朗这孩子,将来若是能继续潜心钻研学问,必能为我大唐的学术发展做出巨大的贡献。”苏夫子一脸欣慰地说道,眼神中满是对秦朗的期许。 几位夫子你一言我一语,夸赞之声不绝于耳。他们深知,秦朗的这篇《师说》,不仅仅是一篇优秀的文章,更是对传统学术观念的一次大胆挑战和创新,它必将在学界掀起一阵波澜,激励着更多的学子去追求真理,探索学问的奥秘。 此时的秦朗,在接受了众人的祝贺后,只是微微颔首,谦逊地回应着周围人的夸赞。他神色平静,悄然退到一旁,看着仍在热烈讨论的众人,并未意识到自己凭借前世韩愈的《师说》,在这国子监内掀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将自己所熟知的经典之作呈现出来,希望能引发大家对于师道和学问的思考。却未曾想,这篇文章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层层巨浪。 台下的学子们,有的仍在逐字逐句地回味着文章中的精妙语句,有的则三两成群地激烈争论着其中的观点;台上的夫子们,还沉浸在对文章的赞赏与讨论中,眼中满是对秦朗这个后起之秀的期许。 而秦朗,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和这篇《师说》,即将在这国子监,乃至更广阔的学术天地里,被无数人传颂、讨论,成为一段令人瞩目的传奇。 望江楼内,柳如是斜倚在精致的软榻之上,姿态慵懒。一旁的下人恭敬地垂手而立,正绘声绘色地汇报着国子监学术大会的情形。 “小姐,此次国子监学术大会上,有个叫秦朗的学子出尽了风头。他作的那篇文章,当真是惊为天人,把在场的夫子和学子们都给震住了。”下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柳如是原本微微阖着的双眼缓缓睁开,眸光流转,轻声问道:“哦?竟有这等事?说来听听,是怎样的文章。” “小姐,那文章叫《师说》,写的是从师求学的道理。里面有几句特别精彩,什么‘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还有‘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把从师的道理说得明明白白,还打破了那些个旧规矩呢。”下人努力回忆着文章里的句子,说得摇头晃脑。 柳如是听闻,微微颔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与秦朗初见时的场景。 那时,秦朗曾展露过一些诗才,她虽觉得有些才情,却也未太过放在心上。此刻听了这《师说》,心中对秦朗的评价瞬间高了许多。 “原来只是以为秦朗有些诗才,没想到文章也作得这般好。” 柳如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赞赏,“那诗会之上,他的诗作虽也有几分韵味,可我只当他不过是个稍有些天赋。却不想这篇《师说》,逻辑严密,立意深远,见解独到,当真是难得的佳作。” 她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玉镯,目光深邃,似在思索着什么,继续说道:“能写出这般文章,可见他平日里没少下功夫,肚子里是真有墨水。而且敢于提出这样新颖的观点,不畏传统,可见其胆识过人。这秦朗,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小姐说得是,那秦朗现在可成了国子监里的风云人物了,大家都在议论他和他的文章呢。”下人连忙附和道。 柳如是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如此才华横溢的人,日后定有一番作为。找个机会,我倒要再与他会一会,好好讨教讨教。”言罢,她便再次闭上双眼,似在回味着那篇《师说》的精妙之处。 第200章 第四轮比试结束 学术大会第四轮文章比试的迎来落幕。 宽阔的演武场上,一众学子整齐肃立,神情各异,有的面露紧张,有的满怀期待,还有的难掩失落。 李夫子,身着一袭朴素却不失庄重的墨色长袍,迈着沉稳的步伐登上高台。他微微抬手,向台下的学子们示意,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李夫子清了清嗓子,目光温和而又深邃,扫视着台下的众人,缓缓开口:“诸位学子,此次文章比试,你们皆全力以赴,展现出了不俗的才学与素养。如今比试已毕,结果既定,首先,我要对晋级的五位学子予以褒奖。” 说到此处,李夫子的目光依次落在赵承德、林诗允、陈源、李凯以及秦朗身上。“赵承德,你文章中对师道历史渊源的梳理细致入微,旁征博引,足见你平日里对典籍的刻苦钻研;林诗允,你的文字优美流畅,情感真挚,将师道对个人心灵的滋养描绘得淋漓尽致,令人动容;陈源,逻辑严谨是你文章的一大亮点,对师道在社会教化中作用的论述条理清晰,颇具见地;李凯,你敢于突破传统,提出了新颖的师道观点,虽尚需完善,但这份创新精神值得鼓励。” 待四位学子一一谦逊回应后,李夫子的眼神中流露出更多的赞赏,聚焦在秦朗身上:“而秦朗,你所着的《师说》,更是此轮比试中的佼佼者。一句‘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开篇立意高远,直抵师道核心。文中不仅对为师者的职责、师生关系的阐述鞭辟入里,更结合当下国子监的教学实际与社会现状,提出了诸多发人深省的见解,实乃难得的佳作。望你能继续保持这份对学问的热忱与钻研精神,在学术之路上更进一步。” 秦朗微微躬身,恭敬地说道:“多谢夫子夸赞,学生定当不辜负夫子期望,继续努力。” 夸赞完晋级的学子后,李夫子的目光转向那些未能晋级的学子,他们有的低头不语,神情沮丧,有的则紧咬嘴唇,眼中闪烁着不甘。 “未能晋级的学子们,你们切莫灰心丧气。” 李夫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学术之路,本就充满曲折与挑战,一次的比试失利,并不能代表什么。你们在准备文章的过程中,想必也对师道有了更深入的思考与感悟,这便是收获。” “你们看秦朗,他今日能有如此出色的表现,并非一蹴而就。在过往的日子里,他常常在藏书阁中钻研至深夜,遇到困惑便虚心向夫子和同窗请教,不断地积累知识、打磨文章。” “所以,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前进的勇气和信心。每一次的经历,都是成长的阶梯。你们要反思自己文章中的不足之处,学习他人的长处,在今后的学习中更加勤奋努力。只要坚持不懈,终有一天,你们也能在学术的舞台上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师道,是我们千年文化传承的重要纽带,它关乎着知识的传递、品德的培养以及社会的进步。无论你们在此次比试中结果如何,都应始终怀揣着对师道的敬重与追求之心。” 李夫子的话如同一股暖流,流淌在每一位学子的心中。那些原本失落的学子们,渐渐抬起头来,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他们相互对视,从彼此的目光中汲取着力量。 “夫子教诲,学生铭记于心!”全场学子齐声回应,声音洪亮而坚定,在国子监的上空久久回荡。随着李夫子走下高台,此次学术大会第四轮文章比试的点评环节圆满结束。 李夫子的话语落下后,学子们还沉浸在那番教诲之中,回味思索。 这时,温祭酒迈着稳健的步伐登上了高台。他面容和蔼,目光温和地扫视着台下的一众学子,微微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诸位学子,李夫子的一番话,想必大家都已铭记于心。” 温祭酒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沉稳的威严,“学术之路漫长且艰辛,每一次的挑战都是成长的契机。如今第四轮比试已结束,大家也都耗费了不少精力。” 他稍作停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亲切的笑意:“现在,大家先去休息片刻,饱餐一顿,养足精神。下午,我们将迎来这学术大会的第五轮,也是最后一轮比试。” 说到此处,温祭酒的目光在晋级的五位学子身上一一掠过,眼中满是期许:“晋级的学子们,接下来的这一轮,是对你们才学与毅力的最终考验。希望你们能调整好状态,全力以赴,在这最后的舞台上展现出自己的最佳水平。” 而后,他又看向那些未能晋级的学子,语气温和地说道:“而未能晋级的学子们,也不要气馁。此次大会虽已接近尾声,但你们的学术之路还很长。在这过程中所积累的经验和知识,都将成为你们未来前行的助力。” “好了,大家去吧。”温祭酒挥了挥手,示意学子们解散。 台下的学子们纷纷行礼,“谢祭酒大人!”整齐的声音响起后,众人便开始有序地散去。 晋级的五位学子,有的聚在一起,低声交流着,眼神中既有对下午比试的期待,也有一丝紧张。他们深知,这最后一轮的比试,将决定着此次学术大会的最终荣誉归属。 而那些未能晋级的学子们,有的结伴而行,讨论着李夫子刚刚的点评,反思自己文章的不足;有的则独自默默走向膳堂的方向,心中暗自鼓劲,决心在今后的学习中更加努力。 国子监的膳堂里,此时热闹非凡。学子们围坐在一起,一边享用着丰盛的饭菜,一边谈论着上午的比试。饭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与学子们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温馨而充满活力的氛围。 用过饭后,学子们或在庭院中散步消食,或回到自己的居所小憩,为下午那至关重要的最后一轮比试养精蓄锐。整个国子监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宁静,仿佛在积蓄着力量,等待着新一轮学术较量的到来。 第201章 准备开始 秦朗的宿舍内,气氛既带着一丝紧张,又充斥着热烈的讨论氛围。 周恒靠在床边,眼神中满是羡慕与期许,开口说道:“秦兄、陈兄,真厉害啊,一路过关斩将走到了最后一轮。这最后一场辩论,这可比写文章更考验临场发挥和应变能力呢!” 苏晨在一旁连连点头,脸上露出钦佩的神情:“是啊,整个国子监这么多学子,就你们俩能走到这一步,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过最后一轮肯定也不简单,对手实力都很强。” 秦朗微微地笑了笑,拍了拍周恒和苏晨的肩膀,温和地说道:“你们别这么说,这一路能走到现在,也是运气和努力各占一半罢了。而且我们心里也没底呢,不过既然到了这一步,就全力以赴。你们也别觉得我们多厉害,平日里大家一起学习探讨,你们的见解也给了我不少启发,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们呢。” 陈源也跟着说道:“秦兄说得对,大家都是同窗,平日里相互学习,相互帮助。就算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这过程中我们所收获的知识和经验,也是无比珍贵的。而且,我们也不是没有胜算,只要做好充分准备,应对好各种情况,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周恒听了,精神一振,说道:“对,我相信你们!虽然我和苏晨没晋级,但我们也可以帮你们想想论点和应对策略。就像苏晨说的,对手实力都不弱,尤其是赵承德和林诗允,他们的思维也很敏捷,之前的表现就很出色。” 苏晨立刻接话道:“没错,我们可以从不同角度去分析。” 秦朗和陈源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赞同的光芒。 秦朗说道:“苏兄说的对,我们可以再深入探讨一下。而且辩论的时候,不仅要立论坚实,还要能巧妙地反驳对方的观点。我们可以模拟一些场景,练习一下应对不同的论点。” 陈源点头表示同意,随后几人便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宿舍里充满了思维碰撞的火花,大家都沉浸在对学术的热烈探讨中,暂时忘却了即将到来的紧张比赛。 而秦朗和陈源也在这样的交流中,逐渐增强了信心,为最后一轮的辩论做好了更充分的准备。 不知不觉,时间在热烈的讨论中悄然流逝。 秦朗不经意间瞥向窗外,发现日头的位置已表明时间不早了。 他轻咳一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去演武场准备最后一轮比试了。” 众人纷纷回过神来,周恒迅速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脸上带着鼓励的笑容:“加油,相信你们一定行!” 苏晨也赶忙凑过来,拍了拍秦朗和陈源的肩膀,“放轻松,把平时的水平发挥出来就好。” 秦朗和陈源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他们冲周恒和苏晨点点头,便一同迈出宿舍。 秦朗、陈源在周恒和苏晨的陪同下,步伐坚定地走进演武场。此时的演武场,阳光倾洒,气氛却有些凝重。随着他们的进入,原本还在小声交谈的学子们纷纷停下话语,一道道目光如聚光灯般投射过来。 有的目光中带着羡慕,羡慕他们能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走到最后一轮;有的则充满了期待,期待着他们在这最后一轮比试中能有精彩的表现,为大家带来一场学术的盛宴;当然,也有那么一些目光,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服气,似乎在心里暗暗想着自己若是也能晋级,定会比他们更加出色。 赵承德看到秦朗和陈源走来,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林诗允则是礼貌地冲他们点了点头,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似乎藏着对这场比试的期待以及对对手的尊重。 李凯搓了搓手,目光在秦朗和陈源身上来回打量,像是在评估对手的实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兴奋。 秦朗和陈源感受到了这些目光,却并未有过多的反应。他们只是沉稳地走到自己的位置,整理了一下衣衫,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周围。 秦朗微微转头,与陈源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坚定的眼神中汲取到了力量。 周恒和苏晨站在一旁,周恒小声说道:“别太在意他们的目光,专注于比试就好。” 苏晨也在一旁附和:“对,相信自己,你们肯定没问题的。” 秦朗和陈源感激地冲他们笑了笑,随后便将注意力集中到即将开始的比试上。 此时,又有一些学子陆陆续续地走进演武场,场内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温祭酒宣布最后一轮比试的开始,等待着这场学术巅峰对决的上演。 不一会儿,几位夫子在温祭酒的带领下,步伐稳健地走上了演武场的高台。他们神态庄重,身上的长袍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李夫子站定后,目光平和地扫视了一圈台下的学子们,场中的喧闹声瞬间消失,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他开口。 “诸位学子,今日能站在这最后一轮比试场上的,皆是我国子监的优秀之才。” 李夫子的声音醇厚而有力,在演武场上空回荡,“学术之道,在于不断探索、思辨与创新。这最后一轮以辩论的形式展开,便是希望看到你们思维的碰撞,对文化有更深刻的理解与阐释。”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在秦朗、陈源、赵承德、林诗允和李凯这五位晋级学子的脸上一一掠过,接着说道:“辩论过程中,望你们能秉持着尊重与理性,以理服人,切不可因争胜而失了风度。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一次难得的学习与成长的机会。” 李夫子再次向前一步,神色严肃且郑重地开口:“诸位学子,老夫还有一事要说明,这最后一轮比试的规则。此次参赛的五人之中,最终将选取三人。这脱颖而出的三人,将肩负重任,代表我国子监参加下个月的学院大赛。” 此话一出,演武场内顿时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学子们纷纷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羡慕与期待。秦朗、陈源等五位参赛学子更是神情一凛,原本就紧张的氛围愈发凝重起来。 第202章 和夫子辩论,众人直呼太难 李夫子,扫视着台下的五位选手和满座的学子,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此轮比试,至关重要,将从你们五人中晋级三人,而这三人,最终会依据五轮的综合表现,评定出一、二、三名。望诸君全力以赴,不负所学。” 学子们皆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聆听着。 李夫子继续说道:“在我和三位夫子以及祭酒大人手上,各自握有一道精心准备的题目。这些题目,或关乎治国理政之策,或涉及经史典籍之疑,或探讨修身养性之道,皆是学问之关键所在。” 说到此处,李夫子微微一顿,抬手示意身旁的夫子们展示手中的题目。只见几位夫子和祭酒大人各自拿出一卷题纸,上面字迹工整,题目隐现。 “每位参赛学子,都可上前随机抽取一道题,而后与给出这道题目的夫子进行一对一的辩论。在辩论过程中,需清晰阐述自己的观点,旁征博引,论证有据,亦要巧妙应对夫子的诘问。”李夫子详细解释着规则。 “几位夫子以及祭酒大人,将根据你们在辩论中的表现进行打分。打分的标准,包括论点的新颖性、论据的充分性、逻辑的严密性、应对的灵活性以及语言的流畅性等方面。最终,我们将取综合得分最高的前三名。” 台下的学子们微微点头,眼神中既有紧张,又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期待。 “倘若出现分数相同的情况,”李夫子目光炯炯,补充道,“则由夫子们再次出题,让分数相同的学子进行新一轮的辩论,直至分出高下。” 演武场内,李夫子刚宣布完最后一轮“和夫子及祭酒大人辩论”的比试规则,台下观赛的众人便炸开了锅,一阵嗡嗡的议论声瞬间响起。 “这也太难了吧!那些夫子和祭酒大人个个学识渊博,平日里给我们授课时就言辞犀利,见解深刻,要和他们辩论,这不是鸡蛋碰石头嘛!”一位学子满脸愁容地摇着头说道。 “是啊是啊,咱们在夫子们面前,那点学识简直不值一提,这可怎么应对啊!”旁边的人也跟着附和,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苏晨和周恒满脸忧虑,不禁为秦朗和陈源的表现捏一把汗。 苏晨眉头紧锁,凑近周恒,压低声音道:“这可如何是好?秦朗和陈源虽平日里也算才思敏捷,可那些夫子们个个学富五车、经验老到,此番要与他们辩论,这难度简直超乎想象!也不知秦朗和陈源能不能招架得住。” 周恒微微点头,脸上满是担忧之色,轻叹一声:“谁说不是呢?平日里夫子们的学问就让人望尘莫及,这次出题辩论,只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问得哑口无言。真怕他们因为紧张,发挥失常啊。”苏晨眼神中透着焦急,望着不远处正准备抽签的秦朗和陈源,喃喃道:“希望他们能稳住心态,好好发挥。秦朗向来对经史典籍颇有研究,但愿这次能凭借扎实的功底应对夫子的诘问。陈源思维也很灵活,若是能冷静下来,说不定也能有出色的表现。” 周恒搓了搓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现在也只能为他们默默祈祷了。只盼他们能在辩论中展现出自己的真才实学,别留下遗憾就好。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这儿干着急。” 二人就这么忧心忡忡地注视着台上,满心期待好友能有出色的表现,又忍不住担心他们会遭遇挫折,心情忐忑不已。 听到李夫子宣布的规则后,台上参赛的五人,陈源、赵承德、林诗允、李凯和秦朗,表情各异,心中皆是五味杂陈。 陈源眉头拧成了麻花,心中暗自吐槽:“今年这规则也太刁钻了,要和夫子们辩论,他们可都是饱读诗书、经验老到的人,我这点本事在他们面前怕是不够看,这可怎么赢啊!”脸上的紧张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赵承德咬了咬牙,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心里想着:“难是难了些,可都走到这一步了,绝不能轻易放弃。我平日里积累的学问也不少,说不定能和夫子们较量一番,拼他个鱼死网破!” 林诗允微微皱眉,秀眉间透着一丝忧虑,心中叹道:“唉,本以为能顺利在这轮比试中发挥出自己的水平,谁知道规则如此苛刻。和夫子们辩论,稍有不慎就会出错,希望我能稳住,可别出丑啊。” 李凯则是脸色微微发白,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在心里叫苦不迭:“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们嘛,夫子们的学识和阅历都远超我们,我哪有把握能在辩论中胜出啊,真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秦朗深吸一口气,虽然心中也觉得这规则难度极大,暗暗想着:“今年确实难得出奇,但我不能被吓倒。平日里的努力不能白费,我定要全力以赴,就算输,也要输得漂亮!”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五人各怀心思,在忐忑与紧张中,等待着即将开始的与夫子们的辩论,这一场艰难的挑战,已然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李夫子目光如炬,扫视着台上表情各异的五位学子,缓缓开口解释道:“诸位学子,或许你们觉得今年这辩论规则太过严苛,心中有所不满与忐忑。但我要告诉你们,之所以设置这样的规则,是有深意的。” 他微微一顿,双手背在身后,语气严肃:“你们中的几人,不日便要代表国子监,和各个书院进行学术交流。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下的各个书院皆是人才济济,卧虎藏龙。那些书院的学子们,同样饱读诗书,思维敏捷,实力不容小觑。” “今日,让你们与夫子们辩论,便是为了让你们提前适应那种激烈且高水准的学术对抗。若你们连在国子监内与夫子们辩论的实力都没有,那又有何底气前往外面的书院交流?到时候,若是表现不佳,丢的可不仅仅是你们个人的脸面,更是我们国子监的声誉!” 李夫子的声音掷地有声,在演武场内回荡。台上的陈源、赵承德、林诗允、李凯和秦朗等人,原本心中还有些不满与紧张,此刻听了李夫子这番话,皆是神色一凛。 第203章 最后一轮开始 陈源微微低下头,心中暗自思忖:“夫子说得对,我不能只看到眼前的困难,若连这关都过不了,又如何能在外面的书院交流中立足。” 赵承德则握紧了拳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我定要全力以赴,不能让国子监蒙羞,更不能让自己多年的努力白费。” 林诗允咬了咬嘴唇,心中的担忧减少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我不能退缩,要把这次当作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提升自己,才能在书院交流中不落下风。” 李凯的脸色不再如之前那般苍白,他深吸一口气,暗暗给自己鼓劲:“我一定要好好表现,证明自己的实力,不能让夫子们失望,也不能让国子监丢脸。” 秦朗目光炯炯,直视着李夫子,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夫子放心,我定会拼尽全力,在与夫子的辩论中展现出国子监学子的风采,也为之后的书院交流做好准备!” 李夫子看着学子们的神情变化,微微点头,神色缓和了一些:“希望你们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好好准备,在接下来的辩论中,赛出水平,赛出国子监的风范。” 随后李夫子目光威严地扫视了一圈台上几人,声音洪亮地说道:“废话不多说了,现在我宣布,学术大会最后一轮辩论正式开始!我这里有几个签,各位过来抽下,决定自己的出场顺序。并且待会按照出场顺序,依次可以选择想要与之辩论的夫子。希望你们都能全力以赴,赛出风采!” 说罢,一旁的学童毕恭毕敬地端着一个古朴的木盒走上前来,盒中整齐地插着几支刻有数字的竹签。 赵承德率先迈步向前,神情略显紧张但又带着一丝决然,他从木盒中抽出一支竹签,缓缓展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一”。他微微一怔,随即便镇定下来,朝李夫子颔首示意后,退回到了原位。 紧接着,李凯也走上前去,伸手抽了一支签,是“二”。他轻吸一口气,紧紧握住竹签,退到一旁。 陈源第三个上前,抽到了“三”,他目光坚定,暗自为自己鼓劲。 秦朗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抽出签后看到上面的“五”,神色平静,将签握在手中。 最后,林诗允莲步轻移,抽出属于自己的签,是“四”。她微微皱眉,但很快便调整好了状态。 待五人都确定了出场顺序后,李夫子再次开口:“既然顺序已定,那么现在赵承德,你作为第一个出场的选手,可以开始选择你想要与之辩论的对象了。” 赵承德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几位夫子和祭酒大人身上一一扫过,心中快速权衡着。片刻后,他抬起头,朗声道:“夫子,学生选择与苏夫子辩论!” 李夫子微微点头:“好,那你且准备,稍后苏夫子便会出题。” 赵承德退到一旁,在心里紧张而又认真地做着准备。台下观赛的众人,包括苏晨、周恒等人,都紧紧盯着台上,气氛变得愈发紧张而又充满期待,这场精彩的学术辩论大战,终于要正式拉开帷幕了。随后,苏夫子缓缓走了出来,他身形清瘦,一袭灰袍更衬出几分儒雅气质。 苏夫子目光温和地看了看赵承德,开口道:“既你选了老夫,那便听题。当今之世,农商并兴,然农者常苦,商者多富,若欲求农商平衡,该以何策?你且阐述观点。” 赵承德微微颔首行礼,神色镇定,略作思索后便开口道:“夫子,学生以为,欲求农商平衡,首在重农之根本。农为天下之基,关乎万民衣食,朝廷当加大对农扶持。其一,减免农税,减轻农者负担,使农者安心于田亩之间,耕织不辍。其二,兴修水利,水利乃农之命脉,良好水利设施可保农田旱涝无虞,丰收有望。” 苏夫子微微挑眉,似对赵承德的回答颇为意外,却也不置可否,只是接着问道:“你所言重农之策有理,可商者逐利,若农商失衡之势已成,商富农贫,商岂会甘愿让利,以达平衡?” 赵承德略一沉吟,便又侃侃而谈:“夫子所言极是。商者重利,此乃天性。然可设法规制。其一,制定商税之法,对暴利行业课以重税,所征之税可用于扶持农业。其二,引导商业资本流入农业,鼓励商人投资农田开垦、农产品加工等领域,以商之资助农之兴,如此,商业获利同时,农业亦得发展,农商或可渐趋平衡。” 苏夫子抚须而笑,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却又抛出新的问题:“若商业资本流入农业,商人以逐利为目的,恐会对农者进行压榨,彼时又当如何?” 赵承德面色凝重,思索片刻后道:“此诚为隐患。故朝廷需加强监管,制定相关律法,规范商业资本在农业领域之行为,保障农者权益。同时,可引导农者联合,成立农会之类组织,增强农者议价能力,如此或可抵御商人不合理压榨。” 两人你来我往,辩论愈发激烈,台下众人听得聚精会神,不时交头接耳,对赵承德的表现或赞或议。 苏夫子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显然对赵承德的应对颇为满意,但作为学识渊博的夫子,他怎会轻易让这场辩论如此简单结束。 “你所说朝廷监管与农者联合之策,虽有道理,然而实施起来谈何容易。朝廷监管需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且官吏执行过程中难保不会出现贪腐懈怠之情况;而农者联合,以农者之见识与组织能力,想要形成有效力量谈何容易,你又如何解决这些问题?”苏夫子的话语如连珠炮般抛出。 赵承德微微皱眉,大脑飞速运转,片刻后他神色坚定地回应道:“夫子,朝廷监管虽有困难,但并非不可解决。可选拔清正廉洁、有能力的官吏负责监管事务,建立严格的考核制度,对履职不力者严惩不贷,对表现优秀者给予嘉奖。同时,设立举报渠道,鼓励民众监督,让贪腐懈怠之官吏无所遁形。” “至于农者联合,确实存在一定难度。但可先从部分地区试点,由官府派遣专人指导,向农者宣传联合的好处,帮助他们建立规范的组织。初期可给予一定的政策扶持和资金支持,待其发展成熟后,再逐步推广至其他地区。如此,假以时日,农者必能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维护自身权益。”赵承德有条不紊地阐述着自己的想法。 苏夫子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你的思路倒是清晰,考虑也较为周全。不过,还有一点,若农商平衡后,随着农业的发展,农产品产量大幅增加,市场供过于求,价格下跌,农者利益再次受损,又该如何应对?” 赵承德深吸一口气,略作思考后回答道:“夫子,若出现此种情况,可开拓农产品的销售渠道。一方面,鼓励商家将农产品运往外地销售,甚至出口至其他国家和地区,扩大市场范围。另一方面,发展农产品加工业,将农产品进行深加工,提高其附加值,如此即使农产品价格下跌,农者也可通过加工产品获得收益。同时,还可引导民众形成健康的消费观念,增加对农产品的需求。” 苏夫子抚须良久,最终满意地说道:“赵承德,你对这一问题的思考深入且全面,应对之策也颇有可行性,这场辩论你表现不错。”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而赵承德则恭敬地向苏夫子行了一礼,退到一旁,额头上已微微沁出了汗珠,但眼神中却透着兴奋与自豪。 第204章 赵承德,甲;李凯,乙下 赵承德与苏夫子的精彩辩论结束后,他恭敬地退到一旁,神色虽有些紧张,但仍难掩期待。 台下观赛的众人也都安静下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台上的几位评判——苏夫子、李夫子、林夫子、武夫子和温祭酒,期待着他们给出的分数。 苏夫子作为此次辩论的直接参与者,率先拿起笔,微微皱眉思考片刻后,在纸上写下了“甲”。 他看向赵承德,微微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赏,似乎对赵承德的表现颇为满意。 李夫子则轻轻抚着胡须,目光深邃地看着赵承德,脑海中回放着刚才辩论的种种细节。 过了一会儿,他也在纸上写下了“甲”,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对赵承德的表现给予了肯定。 林夫子仔细回想着赵承德的每一个观点和应对,他的神色显得有些严肃。 思考再三后,他慎重地在纸上写下了“乙上”,然后微微颔首,似乎在对自己的评价进行确认。 武夫子性格豪爽,他用力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这小子不错,有胆量有见识!”说着,他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下了“甲下”,脸上满是赞赏之色。 最后,温祭酒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赵承德。他思考的时间稍长一些,似乎在从更宏观的角度去评判赵承德的表现。最终,他在纸上写下了“甲”,然后抬起头,微微点头。 几位夫子打分完毕后,学童走上前来,将五张写有分数的纸张收走,拿到一旁进行统计。 赵承德站在原地,心中忐忑不安,眼睛紧紧地盯着学童手中的纸张,期待着最终的结果。 在众人的期待中,学童很快统计好了分数,走到李夫子身边,在他耳边轻声汇报。 李夫子微微点头,然后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赵承德,本轮辩论,综合五位评判的打分,你的最终评定为‘甲’!” 赵承德听到这个结果,脸上顿时露出了激动的笑容,他连忙向几位夫子和温祭酒行礼致谢:“多谢各位夫子和祭酒大人的评判与教导!”台下也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众人纷纷为他的出色表现喝彩。 李夫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李凯,说道:“李凯,现在轮到你了,上前选择你的辩论对象,准备迎接挑战吧!” 李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抬步向前,声音虽略有些发颤但仍坚定地说道:“夫子,学生选择与武夫子辩论。” 武夫子咧嘴大笑,身上的气势陡然间外放,震得周围空气似乎都微微颤动了几下,他朗声道:“好小子,有胆量!既如此,且听题。古之武者,以侠为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然当今律法森严,若武者仍依古法行事,虽有侠义之举,却或触律法之禁,当如何权衡侠义与律法?” 李凯微微皱眉,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片刻后,他开口道:“武夫子,学生以为,侠义之心不可丢,然律法亦不可违。古之侠义,虽有其可取之处,但时代变迁,如今律法乃是维护社会秩序之根本。武者若见不平之事,当首先寻求律法途径解决。比如,遇到有人遭欺凌,可及时报官,让官府以律法惩治恶徒。如此,既维护了正义,又不违背律法。”武夫子浓眉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追问道:“若情况紧急,来不及报官,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不平之事发生?此时再行侠义之举,便会触犯律法,你又作何解?” 李凯微微沉吟,旋即答道:“夫子,若情况万分紧急,来不及报官,武者出手相助本是人之常情。但事后,武者应主动向官府说明情况。而官府在处理此类事件时,也应酌情考量,对于确属侠义之举且未造成严重后果者,从轻处罚或免予处罚。如此,既能鼓励人们的侠义之心,又能维护律法的尊严。” 武夫子抚着虬髯,不置可否,又问道:“你说让官府酌情考量,可这‘酌情’二字,如何把握?若执法者滥用酌情之权,又该如何?” 李凯面色凝重,思索片刻后回应道:“夫子,这便需要完善监督机制。一方面,可设立专门的监督机构,对执法者的行为进行监督,若发现有滥用权力者,严惩不贷。另一方面,鼓励民众监督,让民众参与到对执法者的监督中来。同时,加强对执法者的教育,提高其素质和法律意识,使其能公正、合理地行使酌情之权利。武夫子听后,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但嘴上却不放松,继续抛出问题:“若武者在行使侠义之举时,不小心伤及无辜,又该如何处理?是该以侠义之名轻饶,还是该按律法惩处?” 李凯咬了咬牙,认真思考后说道:“夫子,无论是否出于侠义目的,伤及无辜都是不可原谅的行为。此时应按律法进行惩处。但在惩处的同时,也应考虑武者的初衷,若其确是为了行侠仗义,可在量刑上适当从轻。不过,这一切都要以律法为准绳,不能因侠义而破坏律法的公正。” 武夫子听了李凯的回答,眼神中闪过一丝满意,但他作为夫子,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难得的辩论机会,继续发难。 “你说以律法为准绳,量刑时适当考虑初衷。可这‘适当从轻’的度该如何把握?不同的人对于初衷的理解和判断都可能不同,如何保证公平公正?”武夫子的声音如洪钟般响起,在大殿内回荡。 李凯微微皱眉,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他深知这是个棘手的问题,但还是努力镇定下来,思考应对之策。 片刻后,他开口道:“武夫子,为保证公平公正,可建立一套明确的评估标准。对于武者行侠仗义的初衷,可从行为的动机、事发的背景、采取的手段等多方面进行综合评估。比如,若武者是在他人生命受到严重威胁,且无其他更好办法的情况下出手,即便不小心伤及无辜,在量刑时可适当多考虑从轻。同时,在司法过程中,引入专业的评估人员和公众监督,确保评估过程透明、公正。” 武夫子抚须沉思,没有立刻回应,气氛一时有些紧张。台下的观众们都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台上,为李凯捏了一把汗。 这时,李凯又补充道:“而且,在平时的教育中,应加强对武者和民众的法律意识培养。让大家明白,侠义虽值得推崇,但不能超越法律的界限。只有在法律的框架内行侠仗义,才能真正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而不是好心办坏事。” 武夫子听了李凯的这番补充,脸上终于露出了明显的赞赏之色,他哈哈一笑,大声说道:“好!李凯,你这一番应对,虽有瑕疵,但思路清晰,考虑周全,能自圆其说,不错不错!” 李凯听了武夫子的夸奖,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向武夫子恭敬地行了一礼:“多谢武夫子教诲,学生还有很多不足,日后定当努力学习。” 此时,李夫子见状,开口道:“李凯与武夫子的辩论已结束,现在请各位评判打分。” 苏夫子、李夫子、林夫子、武夫子和温祭酒纷纷拿起笔,开始认真思考并打分。 苏夫子微微点头,在纸上写下了“乙上”;李夫子思索片刻,写下了“乙”;林夫子慎重地写下了“乙下”;武夫子大笔一挥,写下了“甲下”;温祭酒则微微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写下了“乙上”。 学童将分数收走统计,不一会儿,来到李夫子身边汇报。李夫子清了清嗓子,宣布道:“李凯,本轮辩论,综合五位评判的打分,你的最终评定为‘乙上’!” 李凯听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再次向几位夫子和温祭酒行礼致谢,然后退到一旁。 第205章 陈源登场 两轮比试在激烈的交锋与思维的碰撞中很快结束。 演武场内,刚才还全神贯注观赛的学子们此刻再也按捺不住,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赵承德果然厉害,面对苏夫子的连番追问,竟然能应对自如,思路清晰,有理有据,得个‘甲’的评定实至名归啊。”一位身着蓝色长衫的学子满脸钦佩地说道。 旁边一位身材微胖的学子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我看他引经据典,对答如流,真不愧是咱们国子监的佼佼者。李凯也不错,虽然面对武夫子气势汹汹的提问有点紧张,但也能冷静思考,给出的回答也很有见地,能拿到‘乙上’的评定,也算表现出色了。” “不过这武夫子的问题可真够刁钻的,一个接一个,环环相扣,换做是我,恐怕早就被问得哑口无言了。”另一位学子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庆幸的神色。 “谁说不是呢,这次的辩论规则这么难,要和夫子们辩论,还得应对他们的各种刁钻问题,真不是一般人能应付得来的。也不知道接下来陈源、秦朗和林诗允他们会有怎样的表现。”一位扎着马尾辫的女学子眼中满是期待地说道。 “我觉得陈源也有两把刷子,平日里他就对各种学问颇有研究,说不定能给我们带来惊喜呢。秦朗和林诗允也不容小觑,他们都是前几轮比赛中脱颖而出的,肯定有自己的实力。”一位戴着眼镜的学子推了推眼镜,认真地分析道。 “希望他们都能好好表现吧,也让我们这些观赛的人多学点东西。这次学术大会可真是高手云集,看得我是大开眼界。”一位年纪稍小的学子兴奋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光芒。 “是啊,能看到这么精彩的学术辩论,真是不虚此行。也希望他们能为咱们国子监争光,在之后和各个书院的交流中取得好成绩。”另一位学子感慨地说道。 学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演武场内一片热闹的景象,而他们的目光,也都紧紧地盯着台上,期待着接下来陈源的表现,期待着这场学术盛宴继续上演更多的精彩。 这时,李夫子看向陈源,说道:“陈源,现在轮到你了,上前选择你的辩论对象,准备开始辩论。 陈源站在台上,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说道:“夫子,学生选择与林夫子辩论。” 林夫子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他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陈源,且听题。当今之世,百家争鸣,各执一词。儒以仁礼治国,墨以兼爱非攻为道,法以严刑峻法为则。若让你主政一方,你将以何思想为纲,又如何调和其余诸家之论?” 陈源略作思索,拱手答道:“林夫子,学生以为,当以儒家思想为纲。儒家之仁礼,注重道德教化,可正人心、厚风俗。以仁治国,则民能相亲相爱;以礼治国,则社会秩序井然。昔者,孔子周游列国,宣扬仁礼之道,虽未被当时国君尽用,但其思想却泽被后世。” 林夫子微微挑眉,追问:“以儒为纲,固然有其道理。但儒家之仁礼,有时未免过于宽厚,面对奸邪之徒,如何能有效惩治?墨家之兼爱非攻,强调平等互利、反对战争,岂不更能营造和平之境?”陈源神色从容,回应道:“夫子所言有理。墨家兼爱非攻之思想,确有可取之处。然兼爱虽好,在现实中却难以完全实现。人之天性,难免有亲疏之分。且非攻在面对不义之师时,若一味退让,恐难保家国安宁。至于儒家之宽厚,并非无原则。对于奸邪之徒,亦有‘以直报怨’之说。同时,可借鉴法家之严刑峻法,对于违法犯罪者,予以严惩,以维护社会之公正。如此,儒法结合,刚柔相济。” 林夫子抚须点头,却又抛出新问题:“你既言儒法结合,可法家之法过于严苛,易伤民力,且有专任刑罚之嫌,如何能得民心?又如何与儒家之仁相融合?” 陈源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夫子,法家之法,虽严苛但需适度。在制定律法时,可依儒家之仁,以民为本。如制定赋税之法,不可过重,以免民不聊生。同时,在执法过程中,注重教育感化,使民知法、守法。以儒家之仁为指导思想,以法家之法为执行手段,二者相辅相成。此外,对于墨家之思想,可吸纳其节俭、互利之观念,用于治理社会,倡导节俭之风,促进民众之间的互利合作。” 林夫子眼中露出赞赏之色,继续问道:“百家思想,除儒墨法外,尚有道、名等家。道家主张无为而治,名家注重名实之辩。你又将如何看待并运用这些思想?” 陈源沉思片刻,答道:“道家之无为而治,并非无所作为,而是顺应自然规律,不过度干预。在治理地方时,对于一些民间事务,可让百姓自行发展,官府只需把握大的方向。至于名家之名实之辩,可用于规范社会秩序。明确各种事物之名分,使言行相符,避免名实不符带来的混乱。如此,将百家思想之精华融合运用,方能治理好一方之地。” 林夫子满意地点头:“陈源,你思维敏捷,对百家思想理解深刻,且能提出合理的治国方略,此轮辩论表现甚佳。” 随后,苏夫子、李夫子、武夫子、林夫子和温祭酒开始打分。 一番慎重考量后,苏夫子给出“乙上”,李夫子给出“甲下”,武夫子给出“甲下”,温祭酒给出“乙上”,林夫子给出“甲”。 李夫子从学童手中接过统计好的分数单,目光扫视了一圈台下众人,然后将视线落在陈源身上,朗声道:“陈源,本轮你与林夫子辩论,经苏夫子、李夫子、武夫子、温祭酒以及林夫子本人综合评判打分,最终评定为‘甲下’。” 陈源听到这个结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嘴角微微上扬。 他赶忙整了整衣冠,恭敬地朝着几位夫子和温祭酒深施一礼,言辞恳切地说道:“多谢诸位夫子和祭酒大人的悉心评判与教导,学生能有此番表现,离不开平日里夫子们的栽培。学生深知自己仍有诸多不足,日后定会更加勤勉,钻研学问。” 台下的苏晨和周恒看到陈源取得这样的成绩,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由衷的高兴。 苏晨轻轻碰了碰周恒的胳膊,小声说道:“陈源果真没让我们失望,‘甲下’的评定,已经相当不错了!他刚才对答如流,把百家思想阐述得头头是道,连林夫子的刁钻问题都能巧妙化解。” 周恒用力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赏:“是啊,我就知道他行的。平日里他对这些学问下了不少功夫,今天可算发挥出来了。也不知道秦朗和林诗允接下来会怎么样,真让人期待。” 而其他观赛的学子们也都纷纷议论起来。有的满脸羡慕,感叹陈源学识渊博;有的则若有所思,似乎在回味陈源辩论时的精彩观点;还有的在小声猜测秦朗和林诗允的选择和表现。 第206章 林诗允,甲上 此时,李夫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众人的议论:“林诗允,现在轮到你了,上前选择你要辩论的对象,准备迎接挑战吧。” 林诗允深吸一口气,莲步轻移,缓缓走到台前。 她的目光在李夫子和温祭酒身上来回流转,心中暗自纠结。 温祭酒平日里治学严谨,目光敏锐,提出的问题往往高深莫测,想到这,林诗允心中不禁有些没底。 再看李夫子,虽也是学识渊博、言辞犀利,但相较之下,似乎多了几分亲和。 思忖片刻后,林诗允微微福身,声音清脆地说道:“夫子,学生选择与您辩论。” 李夫子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开口道:“林诗允,既你选了老夫,且听题。如今文风各异,有人崇尚华丽雕琢,辞藻堆砌以求文章之美;有人偏好质朴自然,以简洁明了为宗旨。依你之见,何种文风更有益于文学之发展,又该如何平衡二者之关系?” 林诗允秀眉微蹙,略作思索后,轻声答道:“李夫子,学生以为,华丽雕琢与质朴自然的文风各有其长,皆有益于文学发展。华丽之文风,辞藻优美,可营造出绚烂的艺术氛围,如汉赋之华丽铺陈,展现出文学的丰富与华美,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和审美冲击,能激发读者对美的向往与追求。” 李夫子抚须微笑,追问道:“既华丽文风有其美,那质朴文风又有何独特之处,能与之相提并论?” 林诗允镇定自若,继续说道:“质朴自然的文风,虽无华丽辞藻的修饰,却能以真情实感动人。如本朝王霖之田园诗,语言简洁质朴,却将田园生活的宁静与美好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感受到生活的本真与纯粹。它能让读者更专注于文章的内涵与思想,不被繁复的辞藻所干扰。” 李夫子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却又紧接着发问:“你说二者皆有益,那在实际创作中,又该如何平衡这两种文风,使其相辅相成,而非相互抵触?” 林诗允轻咬下唇,思索片刻后答道:“夫子,在实际创作中,可根据文章的主题和情感表达来选择文风。若欲抒发宏大的情感或描绘壮丽的场景,可适当采用华丽的文风;若要表达质朴的情感或阐述深刻的道理,则可选择质朴自然的文风。同时,也可在一篇文章中适当融合二者,以华丽之笔勾勒轮廓,以质朴之语填充细节,使文章既有形式之美,又有内涵之深。例如,在描写山水景色时,可用华丽辞藻描绘其外在之美,再以质朴语言抒发内心感受,如此便能达到平衡之效。” 李夫子听了林诗允的回答,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你说得虽有道理,但在实际创作中,很多文人难以把握好这个平衡,不是过于追求华丽而显得空洞无物,就是太过质朴而缺乏文采。那该如何引导文人在创作中更好地实现这种平衡呢?” 林诗允微微皱眉,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而后坚定地说道:“夫子,学生以为,可从教育和批评两方面入手。在教育上,应让文人学子广泛涉猎各种风格的文学作品,不仅要学习华丽文风的经典之作,如司马大家的赋,也要研读质朴文风的佳作,像柳青的山水诗。通过大量阅读,让他们体会不同文风的魅力与精髓,从而在自己的创作中有意识地融合运用。” 她顿了顿,接着说:“在批评方面,文学批评家应秉持客观公正的态度,对作品中文风的运用进行恰当的评价。对于过度华丽或过于质朴的作品,要指出其不足,并提出改进的建议。同时,鼓励文人之间相互交流、切磋,分享创作经验,共同探讨如何在华丽与质朴之间找到平衡点。比如组织文学社团活动,让文人学子们聚在一起,互相点评作品,共同进步。” 李夫子听后,抚须大笑,眼中满是赞赏:“林诗允,你年纪虽轻,却能有如此深刻的见解,实在难得。这番回答有理有据,考虑周全。” 这时,一旁的苏夫子、林夫子、武夫子和温祭酒也都微微点头,对林诗允的表现表示认可。 李夫子接着说道:“好了,林诗允与老夫的辩论已结束, 随后,苏夫子、林夫子、武夫子、温祭酒以及李夫子本人开始认真打分。苏夫子思索片刻,觉得林诗允的回答逻辑清晰,论据充分,给出了“甲下”;林夫子欣赏林诗允在面对问题时的沉着冷静,以及对文学风格的独特理解,给出了“甲上”;武夫子虽对文学方面的见解不如其他夫子深刻,但也能感受到林诗允的才华,给出了“甲下”;温祭酒从更宏观的角度考量,认为林诗允的观点对文学发展有一定的启示,给出了“甲上”;李夫子作为辩论的对手,深知林诗允应对的难度,也给出了“甲上”。 学童将分数收走统计,很快来到李夫子身边,在他耳边轻声汇报了结果。 李夫子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林诗允,本轮辩论,综合五位评判的打分,你的最终评定为‘甲上’!” 林诗允听到这个结果,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她连忙向几位夫子和温祭酒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多谢各位夫子和祭酒大人的认可与教导,学生能取得这样的成绩,离不开平日里夫子们的悉心栽培。学生定会以此为激励,在文学和学问的道路上不断进取,不辜负夫子们的期望。” 台下观赛的学子们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家纷纷对林诗允投去羡慕和赞赏的目光。 苏晨和周恒更是激动不已,苏晨用力地拍了拍周恒的肩膀,兴奋地说道:“林诗允太厉害了,居然拿到了‘甲上’的好成绩,国子监可真是藏龙卧虎啊!” 周恒也满脸喜色,连连点头道:“是啊,她刚才的表现简直太棒了,面对李夫子的提问对答如流,观点又新颖独特。真期待秦朗等下的表现,希望他也能有出色的发挥。” 当李夫子宣布林诗允的最终评定为“甲上”时,台上的赵承德、李凯和陈源表情各异,心中也是思绪万千。 赵承德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他微微点头,心中暗自赞叹林诗允的才学。作为第一个出场与夫子辩论的选手,他深知其中的压力与不易,能拿到“甲”的评定已属不易,而林诗允竟能更进一步获得“甲上”,这让他对林诗允的实力有了更深的认识。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林诗允果然厉害,看来我还得更加努力,不能被落下。” 李凯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羡慕和不甘。他回想起自己在辩论时的表现,虽也拿到了“乙上”的成绩,但与林诗允的“甲上”相比,还是有不小的差距。而且随着林诗允的成绩一出,登场的三个成绩都超过了自己,不管秦朗成绩如何,自己被淘汰已成定局。 他咬了咬嘴唇,握紧了拳头,心中暗暗给自己鼓劲:“下次我一定要更加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争取也能拿到更好的成绩。” 陈源则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与林诗允平日里也有过交流,知道她在学问上的努力和付出。 看到林诗允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他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同时,他也从林诗允的表现中得到了激励,心中想着:“林诗允能做到,我也可以。以后要多向她学习,不断提高自己的学识和辩论能力。” 三人各怀心思,但都在这一刻,对自己有了新的思考和目标。 而此时,众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到了即将出场的秦朗身上,期待着他能带来同样精彩的表现,为这场学术辩论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第207章 秦朗登场 秦朗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能感觉到台下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那目光中既有期待,也有审视。想到前面四人的成绩,尤其是李凯被淘汰的现实,他心中的压力如同沉甸甸的石头。 他知道,自己如今最少要拿到“甲下”的成绩,和陈源一样,才有机会进入后续的比试环节。这不仅是一场与夫子的学术较量,更是关乎自己能否代表国子监去和各个书院交流的关键一战。 台下的众人紧紧盯着即将登场的秦朗,脸上都写满了担忧,小声地议论分析着他能否晋级,现场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苏晨微微皱眉,脸上满是焦虑之色,他扯了扯身旁周恒的衣袖,低声说道:“周恒,秦朗这次可面临着不小的挑战啊。前面几位的成绩都已经出来了,李凯被淘汰,他至少得拿到甲下的成绩才有机会。温祭酒出的题向来刁钻,真担心秦朗能不能应对得来。” 周恒目光紧锁在秦朗身上,神色凝重地回应:“是啊,不过秦朗平时也很有才华,知识储备丰富。但这压力之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正常发挥。要是他在辩论中思路清晰,回答得有理有据,还是有希望拿到好成绩的。” 旁边的一位学子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关键还是看秦朗选谁作为辩论对象以及他对题目的理解和应对策略。如果他能选到一个相对擅长的领域,并且对问题有深入的思考,给出独特的见解,晋级的可能性就会增加。可要是一不小心失误了,那就悬了。” “我还是有点担心。” 另一位学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忧虑,“前面林诗允和赵承德的表现太出色了,秦朗要想超越他们或者至少达到他们的水平,难度不小。而且这种场合下,心理压力肯定很大,就怕他会紧张,影响发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眼神中都透露出对秦朗的关切。大家都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祷,希望他能在这场关键的辩论中脱颖而出,成功晋级,继续在这场学术大会上绽放光彩。 就在众人正为秦朗的选择和表现忧心忡忡、议论纷纷之时,李夫子的声音响起。 李夫子神色严肃,目光看向秦朗,缓缓说道:“现在场上的情况大家也看到了,就剩温祭酒没人选,秦朗,按照规则,你没得选了,只能与温祭酒进行这最后一轮的辩论。希望你能调整好心态,全力以赴,展现出自己的真才实学。” 秦朗听到李夫子的这番话,心中一紧,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之色,但很快便镇定下来。 他微微颔首,朝李夫子和温祭酒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坚定:“夫子,祭酒大人,学生明白。既如此,学生定会竭尽所能,不辜负期望。” 温祭酒目光深邃地看向秦朗,缓缓开口:“秦朗,《尚书》作为上古之书,素有‘政书之祖,史书之源’之称。然其年代久远,文字古奥,版本众多,其中记载之事亦有诸多存疑之处。如《胤征》篇中‘天吏逸德,烈于猛火’,其所述之‘胤征羲和’一事,或为史实,或为传说,学界争论不休。若你研治《尚书》,当以何法考辨其真伪虚实,又如何从中汲取治国理政之智慧?且细细道来。”当温祭酒抛出关于《尚书》的那一连串刁钻问题后,台下众人顿时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苏晨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对身旁的周恒说道:“我的天呐,温祭酒这题出得也太难了吧!《尚书》本来就晦涩难懂,还问得这么深入,又要考辨真伪,又要结合当今治国理政,秦朗这次可悬了!” 周恒眉头紧锁,微微点头道:“是啊,这不仅得对《尚书》有深入研究,还得能灵活运用到现在,一般人根本答不上来。不过秦朗平时学问也不错,说不定能有办法应对,咱们先别着急。” 旁边一位身着青色长袍的学子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地说:“温祭酒这是在考验秦朗的综合能力呢,既要懂古籍考辨,又得有治国理政的思考。要是秦朗能答好,那可真是厉害,说不定成绩不会差。” “话是这么说,可这难度太大了。就说那‘天命、神权’的问题,现在都讲究科学理性,怎么从那些古老神秘的记载里挖出对治国有用的东西,这可不好想啊。我看秦朗悬,能不被问倒就不错了。”另一位学子满脸担忧地摇了摇头。 “我觉得秦朗前面回答得还可以,有条有理的。但温祭酒肯定还会追问,后面的情况还不好说。希望他能顶住压力,别慌了神。”又有一位学子开口,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此时,台上的赵承德、林诗允和陈源三人不禁暗自庆幸。 赵承德微微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庆幸的神色,心中暗道:“还好我当时没选温祭酒,这题目实在太难了,不仅要对《尚书》的版本、内容真伪有深入研究,还得能联系到当下的治国理政,就算是平日里对《尚书》有所钻研,也很难答得周全。”他回想起自己辩论时的情景,虽也有挑战,但相较之下,真是幸运多了。 林诗允轻咬嘴唇,美眸中闪过一丝庆幸。 她小声对身旁的陈源说道:“温祭酒这题出得太刁钻了,秦朗这次压力可不小。幸好我当时选了李夫子,不然面对这样的问题,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不禁为秦朗捏了把汗,同时也对自己的选择感到满意,毕竟她在与李夫子的辩论中取得了“甲上”的好成绩。 陈源微微点头,脸上也浮现出庆幸的神情:“是啊,温祭酒向来严谨,出题角度独特又刁钻。咱们能避开他真是运气。不过秦朗平时学问也扎实,希望他能应对得好吧。”他想起自己与林夫子辩论时的紧张,此时更能体会秦朗面临这样难题时的压力。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庆幸。他们安静下来,继续关注着台上秦朗的表现,心中默默期待着他能有出色的发挥,同时也为自己已经顺利完成辩论并取得不错的成绩而感到一丝轻松。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目光紧紧盯着台上的秦朗,既为他捏着一把汗,又好奇他接下来会如何应对温祭酒的提问,现场气氛紧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第208章 又见甲上 秦朗这边微微皱眉,略作沉思,整理了下思绪后,拱手说道:“温祭酒,学生以为,考辨《尚书》之真伪虚实,首重文献校勘之法。当广搜古今各种版本的《尚书》,包括传世本、出土简帛本等,相互参校。通过比对文字异同、篇章结构,分析其衍、脱、讹、倒之处。例如,今文《尚书》与古文《尚书》在文字和篇章上存在差异,需仔细甄别。同时,参考其他先秦典籍中对相关史实的记载,如《左传》《国语》等,以旁证《尚书》内容的真实性。” 温祭酒微微点头,目光中透着审视,追问道:“文献校勘固然重要,可若所参校之文献本身亦有讹误,且不同文献记载相互矛盾时,又当如何判断取舍?” 秦朗神色镇定,思索片刻后答道:“夫子所言极是。若遇此情况,需结合历史背景与文化传统进行综合考量。一方面,深入研究《尚书》成书时代的政治、经济、文化等状况,分析其记载是否符合当时的社会现实。如《尚书》中关于上古时期的政治制度、祭祀礼仪等记载,可与考古发现的实物资料相互印证。另一方面,考量文献的流传脉络和作者的学术背景。对于一些出自可靠来源、作者学识渊博且态度严谨的文献,其可信度相对较高。在判断取舍时,应权衡各种因素,不可仅凭单一证据下结论。” 温祭酒抚须,接着问道:“即便考辨出《尚书》部分内容的真伪虚实,又当如何从中汲取治国理政之智慧?毕竟时代变迁,上古之法未必适用于当今。” 秦朗认真思考后,回应道:“温祭酒,《尚书》虽时代久远,但其中蕴含的许多治国理政思想仍具借鉴意义。如‘民为邦本’的思想,无论古今,百姓都是国家的根基,当今治国理政亦需重视民生,关注百姓的需求和福祉。又如‘任人唯贤’的理念,在选拔官员时,应注重才能和品德,选拔有能力、有操守的人来治理国家。当然,在汲取这些智慧时,需结合当今时代的特点和需求进行创新和转化。对于一些具体的制度和方法,不可盲目照搬,而应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做到古为今用。” 温祭酒静静地听完秦朗的回答,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神色,但他作为学院祭酒,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考校的机会。 他微微眯起眼睛,缓缓说道:“秦朗,你刚才所言,确有几分道理。但《尚书》中亦有诸多关于天命、神权的记载,如‘有夏多罪,天命殛之’。在当今之世,科学昌明,人们崇尚理性,这些带有神秘色彩的内容,该如何看待?又如何能从其中挖掘出对治国理政有益的元素呢?” 秦朗听了温祭酒的追问,心中微微一紧,但他很快调整好状态,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稍作思索后,他神色从容地回答道:“温祭酒,学生以为,《尚书》中关于天命、神权的记载,需从特定的历史背景去理解。在上古时期,人们对自然和世界的认识有限,天命、神权观念是当时社会秩序和统治合法性的重要支撑。” “然而在当今时代,虽理性盛行,但这些记载并非毫无价值。从治国理政的角度看,‘天命’可理解为一种顺应自然规律和社会发展趋势的理念。统治者若违背自然规律和社会发展大势,就如同违背‘天命’,必将导致社会动荡。比如在当今,重农抑商,便是顺应自然之‘天命’。” “至于神权,在古代更多是统治者维护统治的手段。但我们可以从中汲取敬畏之心的元素。当政者对道德、法律、民心等怀有敬畏之情,就如同古人敬畏神权一般,不敢肆意妄为。有了这种敬畏之心,才能更好地约束自己的行为,做到公正治国、廉洁从政,从而赢得百姓的信任和拥护。” 温祭酒听了秦朗的这一番回答,眼中闪过明显的赞赏之色,点头说道:“秦朗,此轮辩论你表现不错,思维敏捷,见解深刻,能结合古今对《尚书》相关问题进行深入思考。” 这时,李夫子走上前来,说道:“秦朗与温祭酒的辩论已结束,现在请各位评判打分。” 苏夫子拿起笔,微微皱眉思索着,率先开口道:“秦朗这孩子,在对《尚书》考辨方法的阐述上,能广征博引,从文献版本的比对到结合其他典籍佐证,条理清晰,可见平日里在这方面下了苦功夫,这一点值得肯定。依我看,可给个不错的成绩。” 李夫子轻轻点头,手中拿着毛笔,说道:“确实,面对温祭酒如此有深度的提问,他能迅速反应,且回答时逻辑严密。尤其是将《尚书》中的思想与当下治国理政相联系,提出的观点很有见地,这可不是一般学子能做到的。我倾向于给个较高的评定。” 林夫子目光专注说道:“秦朗对《尚书》中一些颇具争议的内容,比如‘天命、神权’观念的解读,能突破传统思维的束缚,结合时代特点进行分析,这种创新精神难能可贵。从学术研究的角度来看,他展现出了良好的潜力。” 武夫子笑了笑,说道:“我对这些学问没有几位夫子那么精通,但我就看这孩子回答的时候不怯场,大大方方,说出来的话也在理,肯定是有真才实学的。我觉得成绩不会低。” 温祭酒微微眯起眼睛,回忆着秦朗的回答,缓缓说道:“此次所出的题目,意在考察他的学术功底和思维能力。他的表现超出了我的预期,不仅对《尚书》的理解有一定深度,还能将其灵活运用。不过,学问之道,永无止境,希望他能以此为新的起点,继续努力。我认为可以给出‘甲上’的评定。” 其他几位夫子听了温祭酒的话,纷纷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各自在评分表上写下了自己的分数。最终统计结果出来,秦朗获得了“甲上”的优秀成绩。 李夫子站定,清了清嗓子,目光威严地扫视了一圈台下众人,随后将视线落在秦朗身上,高声宣布道:“秦朗,经过苏夫子、林夫子、武夫子、温祭酒以及老夫的综合评判,结合你在与温祭酒辩论中的表现,最终评定成绩为‘甲上’! 第209章 双甲比试 此言一出,台下先是一阵短暂的寂静,众人都在消化这个消息,紧接着,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苏晨和周恒激动得脸都红了,一边用力鼓掌一边大声叫好。 赵承德、林诗允和陈源也纷纷投来赞赏的目光,林诗允轻轻一笑,为秦朗感到由衷的高兴。 李夫子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继续说道:“秦朗,在此次辩论中,你展现出了扎实的学识功底、敏捷的思维以及出色的应变能力。面对温祭酒极具挑战性的问题,你能沉着应对,给出精彩且深刻的回答,实属难得。望你日后能戒骄戒躁,继续在学问之路上深耕细作,不断提升自己,为我国子监增光添彩。” 秦朗恭敬地向李夫子及其他几位夫子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多谢夫子们的教导与认可,学生能有今日成绩,全赖夫子们平日里的悉心栽培。学生定当铭记夫子们的教诲,不骄不馁,努力进取,不辜负夫子们的期望。” 说完,秦朗直起身来,眼神坚定而明亮,望向台下的众人。 这时,台下众人的讨论声却如鼎沸的浪潮般久久未歇。 “看到了吗?秦朗的表现实在是太精彩了!”一个身着淡蓝色儒衫的年轻学子满脸激动,双手挥舞着,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紧张的辩论氛围中。 他身旁的同伴不住地点头,眼神中满是钦佩:“是啊,面对温祭酒那样的前辈,秦朗竟然能如此镇定自若,逻辑严密地反驳,那引经据典的本事,当真是令人叹服。能得甲上的成绩,他可真是实至名归。” “今年国子监真是人才辈出啊,不仅有秦朗这样的翘楚,林诗允的表现也是毫不逊色。”一个稍年长些的学子捋着下巴,眼中透着赞赏。 “林师姐在之前的辩论中,也是舌灿莲花,面对李夫子,那一番论述,条理清晰,见解深刻,同样拿到甲上的成绩,真不愧是国子监的才女。” “双甲上啊,多少年都没出现过这样的盛况了。”一个胖胖的学子挤了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 “想想上一次有这样的荣耀,还是在老学究们口中的那些陈年旧事里呢。今年能亲眼见证秦朗和林诗允这两位才子佳人获得双甲上,也算是我们这些学子的福气了。” “听说林师姐在准备这次辩论时,日夜苦读,光查阅的典籍就堆满了半间屋子。”一个消息灵通的学子压低声音说道。 “而秦朗呢,平日里就博闻强识,还经常和同窗们探讨学问,这才有了今日这般深厚的底蕴。他们能有这样的成就,可不仅仅是靠天赋,背后的努力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是啊,这两人一个文采斐然,一个思维敏捷,各有所长却又同样出色。以后啊,他们的名字怕是要成为国子监学子们学习的榜样了。”一个梳着发髻的学子感慨地说道。 人群中,一些学子们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他们小声地互相鼓励着,决心以秦朗和林诗允为目标,在学术的道路上努力奋进。而一些与秦朗、林诗允相熟的同窗,则纷纷围拢过来,向他们表示祝贺。 这时,李夫子目光威严地扫过台下翘首以盼的众多学子,待全场的嘈杂声渐渐消弭,他才缓缓开口:“此次学术大会,竞争之激烈、诸位学子表现之精彩,实属多年罕见。” 他顿了顿,眼神落在秦朗和林诗允身上,接着说道,“刚刚宣布了秦朗的成绩为甲上,而林诗允同样也是甲上之绩。根据第五轮规则,成绩相同者,再比一轮。秦朗、林诗允二人,虽已凭借甲上的优异成绩成功晋级,但还需再比一场,以决定本次学术大会冠军的归属。” 话音刚落,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学子们的脸上纷纷露出兴奋与期待的神情。“这可真是意料之外,本以为晋级了就告一段落,没想到还有这么精彩的加赛。”一个年轻的学子忍不住低声感叹,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是啊,秦朗和林诗允可都是咱们国子监的佼佼者,这两人再次对决,那场面肯定精彩绝伦。” 旁边一位稍年长些的学子捋着下巴,兴致勃勃地说道,“秦朗思维敏捷,逻辑严密,论起经史典籍来是信手拈来。” “可林诗允也不遑多让,她才思泉涌,言辞优美,往往能从独特的角度阐述观点,让人耳目一新。” 另一个学子立刻反驳道,“这场比赛,胜负还真不好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得热火朝天。 秦朗和林诗允此时则相对而立,彼此微微拱手致意。 秦朗神色平静,目光中却透着一股坚定:“林姑娘才学过人,能与姑娘再次切磋,是秦某之幸。还望姑娘等下不吝赐教。” 林诗允微微福身,脸上带着温婉而自信的笑容:“秦公子过奖了,诗允也期待能与公子再论高下,还请公子多多指点。”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周恒和苏晨挤在人群里,满脸兴奋之色。 周恒眼睛瞪得大大的,忍不住拍手叫好:“妙啊,实在是妙!秦朗和林诗允本就实力超群,如今再比一场,这热闹不看可就亏大了。平日里就听闻他们二人的才名,今日能亲眼见证这场巅峰对决,值了!” 苏晨在一旁不住点头,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是啊,这样的场景多少年都难遇一回。秦朗的沉稳大气,林诗允的聪慧灵秀,这场较量必定是火花四溅,不知道最后谁能技压群雄,夺得冠军。” 不远处,赵承德、李凯和陈源三人站在一起,神色各有不同。 赵承德微微皱眉,眼神中带着一丝思索,轻叹一声:“唉,秦朗和林诗允确实才华横溢,在学术上的造诣远超常人。我虽也晋级了,但与他们相比,仍有差距。这场加赛,定能让我学到不少东西。” 李凯脸上还带着未能晋级的失落,但此刻也被这紧张的氛围所感染,目光中透露出一丝不甘和敬佩:“他们二人能取得甲上的成绩,背后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我这次虽止步于此,但也看到了自己的不足,日后定要更加勤奋,才能追上他们的脚步。” 陈源则拍了拍李凯的肩膀,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虽没走到最后,但也在这学术大会中得到了锻炼。秦朗和林诗允这场对决,就当是一场难得的学习机会,好好观摩,对咱们日后的学问精进也有好处。” 此时,半个时辰的准备时间已到。 秦朗和林诗允再次走到场地中央,两人的气场在空气中交汇,仿佛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拉开帷幕。 李夫子走上前,宣布比赛开始,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聚焦在这两位才华横溢的学子身上,期待着这场决定冠军归属的精彩辩论。 第210章 双甲之争 这时,温祭酒站起身来,目光深邃,环视一圈台下众人,缓缓开口:“秦朗,林诗允,今日这加赛,望你二人能尽展所学。此次比试题目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何者为基?’你等可引经据典,各抒高见。” 言罢,温祭酒退至一旁。 秦朗与林诗允相互颔首致意,比试正式拉开帷幕。 秦朗神色沉稳,率先发声:“晚生以为,修身乃为基。《礼记·大学》有云:‘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身不修,则德不立。若无良好的品德修养,谈何齐家?又怎有能力治国平天下?古之圣贤,无一不是先修身正己。” “孔子一生克己复礼,修身养性,终成一代至圣先师,其学说影响深远,为后世齐家、治国、平天下提供了思想基础。由此可见,修身是一切的根本,唯有自身修养达到一定境界,方可推己及人,治理家庭、国家,进而平定天下。” 林诗允微微福身,秀眉微扬,不紧不慢地回应:“秦公子所言修身之重要,诗允自然认同,但诗允却以为,齐家才是根本。家乃社会之基本单元,若家不齐,社会便会混乱不堪。” “昔日,孟母三迁,为的是给孟子营造良好的家庭环境,使其能受到良好的教育,最终成就一番学问。一个和睦有序的家庭,能培养出有品德、有才能之人,进而为治国平天下输送人才。再者,治国平天下之理念,许多都源于家庭伦理。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便是将家庭中的爱与关怀推及到整个社会。所以,齐家才是修身与治国平天下之间的关键纽带,是不可或缺的基础。” 秦朗微微皱眉,略作思索后反驳道:“林姑娘虽有道理,可齐家之根本亦在修身。若家中之人皆无修身之念,各怀私心,又如何能使家庭和睦有序?且修身并非仅指个人品德修养,还包括才能的培养。有了才能,才能更好地治理家庭。” “比如前朝刘玄,他修身有成,不仅品德高尚,且才智超群,他治理家庭时,家风严谨,教育子女有方。正是因为他自身的修养,才能在齐家方面有所成就,进而辅佐李浦成就李汉大业。因此,齐家是修身的外在体现,修身才是根本。” 林诗允轻轻摇头,眼神坚定:“秦公子过度强调修身对齐家的作用,却忽视了齐家的复杂性。齐家不仅仅依靠个人的修养,还需要合理的家庭管理方式以及家庭成员之间的相互理解与支持。” “而且,在一个家庭中,不同的成员有着不同的角色和责任,这并非仅靠修身就能解决。治国平天下亦是如此,需要协调各方利益,这与齐家有着相似之处。所以,齐家作为一种实践,更能为治国平天下提供经验和基础,是实现修身到治国平天下过渡的关键环节,应是根本所在。” 秦朗微微眯起眼睛,略作沉思后,再次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林姑娘,您对齐家的重视无可厚非,但齐家之法追根溯源仍来自于修身。家庭成员的品德修养和行为准则,很大程度上是由个人修身的成果所决定的。若家长自身修身不足,缺乏正确的价值观和道德观念,又如何能为子女树立良好的榜样,营造出和谐有序的家庭氛围呢?” “再者,修身所培养出的智慧、胸怀与格局,是处理家庭事务、解决家庭矛盾的关键。就像温书墨大儒,他自身修身有成,着《温氏家训》,将自己的修身所得融入其中,教导子孙,使得温氏家族人才辈出,家风绵延不绝。可见,修身是齐家得以成功的基石,齐家不过是修身的一种延伸与实践,其根本依然在于修身。” 秦朗顿了顿,目光看向温祭酒,接着说道:“温大儒能着此家训,其学识之渊博、品德之高尚,令人敬仰。而温祭酒您,承继家学渊源,言传身教,不仅在学术上造诣深厚,更是将温氏家训中的精髓融入到对我等学子的教诲之中。今日我等能在国子监中受教,实乃幸事。” 秦朗这一番话,巧妙地将对《温氏家训》的推崇与对温祭酒的赞誉相结合,既展现了自己对经典家训的熟知,又不着痕迹地表达了对温祭酒的敬重。 温祭酒听了秦朗的话,微微一怔,旋即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微微颔首,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赞赏,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秦朗,似乎在期待他接下来的论述。 台下的学子们听到秦朗这番话,有的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小声议论着《温氏家训》的精妙之处;有的则对秦朗的机智和口才暗暗称赞。林诗允也微微点头,虽未言语,但眼中也流露出对秦朗这番话的认可。 随后林诗允轻轻拂了拂衣袖,神色从容,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不紧不慢地回应道:“秦公子,您对修身的理解固然深刻,却忽略了齐家所具有的独特性。家庭是一个充满情感与责任的特殊场所,它并非单纯依靠个人的品德与才能就能治理好。在家庭中,亲情、血缘关系等因素交织在一起,需要用爱与包容、理解与尊重去维系。即使个人修身已达很高境界,若不懂得如何处理家庭中的情感关系,不了解家庭成员的需求,齐家也难以成功。” “例如,舜帝面对复杂的家庭矛盾,不仅凭借自身的品德,更重要的是他对家人的爱与耐心,才化解了家庭危机,实现了齐家。而且,齐家的过程也是对个人品德与才能的进一步考验和提升,只有在齐家的实践中,才能真正体会到治国平天下所需的协调、管理和领导能力。因此,齐家作为连接个人与社会、国家的重要环节,是实现治国平天下更为直接的基础。” 秦朗微微颔首,对林诗允的观点表示一定的认可,但旋即反驳道:“林姑娘,您强调齐家的特殊性和重要性,却未能充分认识到修身的普遍性和基础性。修身不仅仅影响着齐家,它贯穿于个人生活的方方面面,是一个人立足于世的根本。一个修身有成的人,无论处于何种环境,都能坚守自己的道德底线,发挥自己的才能。” “而且,治国平天下的理念和原则,本质上也是修身所倡导的道德和智慧的升华。周公旦一生修身立德,他制定礼乐制度,不仅治理好了周王室这个‘大家’,更为周朝的繁荣稳定奠定了基础,其思想和行为成为后世治国理政的典范。这充分说明,修身是治国平天下的源头活水,齐家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不能将其视为根本。” 林诗允柳眉轻扬,毫不退缩地回应:“秦公子,您过于强调修身的普遍性,而忽视了齐家在社会结构中的关键作用。社会是由无数个家庭组成的,家庭的稳定和谐是社会稳定的基础。如果齐家这一环节出现问题,社会秩序将会受到严重影响,又何谈治国平天下呢?” “而且,在齐家的过程中所积累的经验和能力,是直接可以运用到治国平天下之中的。如前朝曾古大家,他在家书中对家人的教导,体现了他齐家的智慧,而这些智慧也被他运用到了军事、政治等方面,为维护李汉朝的统治做出了重要贡献。所以,齐家才是实现治国平天下的根本所在,是连接个人修身与社会治理的关键桥梁。” 两人的辩论愈发激烈,言辞如利刃交锋,思想的火花四溅。台下的学子们听得如痴如醉,有的频频点头,有的紧皱眉头陷入沉思,整个国子监内气氛热烈,众人都被这场精彩绝伦的学术较量所吸引,期待着这场辩论的最终走向。 第211章 略胜一筹 秦朗微微抱拳,神色镇定自若,语气坚定地说道:“林姑娘,你一直强调齐家在治国平天下中的关键作用,却忽略了一个事实,那便是个人的品德与能力才是推动一切的核心动力。齐家需要修身所培养出的品德与智慧,治国平天下更是如此。” “从个人层面看,一个家庭中若成员修身不足,即便有再好的齐家方法,也难以维持家庭的长久和睦。从大家角度讲,国家的治理者若自身修身有缺,如何能制定出公正合理的政策,赢得百姓的信任与拥护?” “前汉太祖李浦,在即位前便注重修身,饱读诗书,广纳贤才,提升自身的能力与格局。即位后,他凭借着自身的雄才大略,内修政治,外拓疆土,成就了一番伟大的事业。这足以证明,修身是治国平天下的根本,齐家只是修身在家庭范围内的实践,其重要性不能凌驾于修身之上。” 林诗允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旋即开口反驳:“秦公子,你的观点虽有道理,但仍过于片面。修身固然重要,但不能忽视齐家在社会体系中的独特地位。家庭是社会的细胞,细胞不健康,整个社会机体又怎能良好运转?在齐家的过程中,我们学会如何处理人际关系,如何协调各方利益,这些经验和能力是治国平天下所必需的。” “而且,家庭的教育和培养对个人的成长有着深远的影响,良好的家风能够塑造出有责任感、有担当的人,进而为治国平天下提供坚实的人才基础。比如曾氏家族,其家训严谨,重视齐家,培养出了无数杰出的人才,为国家和社会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所以,齐家才是实现治国平天下的根基,是不容忽视的重要环节。” 秦朗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说道:“林姑娘,你对齐家的重视值得肯定,但我们不能本末倒置。修身是个人成长和发展的基础,是决定一个人能否在齐家、治国平天下中有所作为的关键因素。齐家固然能为治国平天下提供一定的经验和能力,但如果个人修身不足,齐家也只是表面功夫。” “而且,一个人若能修身有成,即便没有经历过齐家的实践,也能凭借自身的品德和智慧,在治国平天下的过程中迅速适应并发挥作用。姜太公半生隐居修身,虽未齐家,但他凭借着深厚的学识和卓越的才能,在遇到周文王之后,辅佐其成就了王霸之业。可见,修身才是根本,齐家只是修身的延伸和体现,治国平天下则是修身的最终目标。” 林诗允张了张嘴,想要再次反驳,但一时之间竟找不到有力的论据。 她微微低下头,思索片刻后,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秦公子,你的论述逻辑严密,论据充分,诗允今日虽有不同观点,但不得不承认,在这场辩论中,秦公子更胜一筹。诗允也从此次辩论中受益匪浅,今后定当更加努力,提升自己的才学。” 台下的学子们听到林诗允的这番话,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众人纷纷对秦朗投去敬佩的目光,赞叹他的才学和辩论能力。 温祭酒和李夫子等人也微微点头,对秦朗的表现表示认可。这场精彩绝伦的学术辩论,最终以秦朗的胜利落下帷幕,但它所引发的思考和讨论,必将在国子监的学子们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记。 秦朗和林诗允站在一起,彼此对视,眼中都流露出对对方的欣赏。 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映出一片金色的光辉,而那关于双甲之争的故事,也在这热闹的议论声中,成为了国子监中一段新的传奇。 李夫子站在高台之上,身姿挺拔,目光威严而又带着一丝欣慰。他看着林诗允大方认输,微微点了点头,对林诗允的风度表示赞赏。 随后,他向前一步,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在整个演武场内回荡:“此次国子监学术大会,历经多轮激烈角逐,诸位学子皆展现出了非凡的才学与风采。尤其是秦朗和林诗允两位学子,在最后的对决中,针锋相对,各抒高见,为我们带来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学术盛宴。” 说到这里,李夫子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缓缓扫过台下的众人,当他的目光落在秦朗身上时,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赞许。“林诗允学子才思敏捷,见解独到,虽最终认输,但表现同样可圈可点,令人钦佩。而秦朗学子,在辩论中引经据典,逻辑严密,对论题的阐述深入透彻,更胜一筹。” 李夫子再次顿了顿,提高了音量,郑重宣布:“根据本次学术大会的规则和评判团的一致认定,此次国子监学术大会的冠军是——秦朗!” 话音刚落,全场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周恒、苏晨等学子激动地跳了起来,用力鼓掌,大声叫好:“秦朗,好样的!” “实至名归,秦朗不愧是我们国子监的骄傲!” 赵承德、李凯和陈源等人也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脸上带着真诚的祝贺之意。 林诗允面带微笑,走上前去,向秦朗微微福身,轻声说道:“秦公子才学过人,诗允甘拜下风,恭喜秦公子夺得冠军。” 秦朗微微抱拳,回以谦逊的笑容:“林姑娘过奖了,此次能与姑娘切磋,让秦某受益匪浅。姑娘的才学和风度,同样令秦某钦佩。” 温祭酒也缓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拍了拍秦朗的肩膀:“秦朗,你今日的表现确实出色,望你日后能继续钻研学问,更上一层楼。” 秦朗恭敬地应道:“多谢祭酒大人教诲,晚生定当不负期望。” 在众人的掌声与议论声渐渐平息后,温祭酒缓缓走上高台,神态庄严肃穆,目光扫视着全场,整个国子监内瞬间安静下来。 第212章 圆满结束 “此次学术大会,可谓精彩纷呈。” 温祭酒的声音浑厚而有力,在宽敞的大堂内回荡,“每一位参与的学子,都展现出了国子监应有的风采与学识。在激烈的角逐中,有人脱颖而出,有人遗憾落败,但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一次难得的成长经历。” 温祭酒微微顿了顿,目光首先落在秦朗身上,眼中流露出明显的赞赏:“秦朗,你在此次大会中,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夺得冠军。你的才学、思维以及辩论能力,都令人赞叹。希望你能保持这份对学问的热忱,在今后的学术道路上不断探索,取得更高的成就。” 接着,他看向林诗允,微微点头:“林诗允,你同样表现出色。你的见解独特,言辞优美,在与秦朗的对决中,虽未获胜,但你的实力有目共睹。望你不要气馁,继续提升自己,未来定能绽放更耀眼的光芒。” 随后,温祭酒的目光移向赵承德:“赵承德,你也凭借着扎实的学识和出色的发挥成功晋级。在学术的道路上,不骄不躁,稳步前行,希望你能在接下来的挑战中,发挥出自己的水平,为自己和国子监争光。” 说完,温祭酒将目光投向那些未能晋级的学子们,语重心长地说道:“而未能晋级的各位学子,也无需沮丧。学术之路漫长且艰辛,一次的失败并不能代表什么。从此次大会中吸取经验教训,反思自己的不足,不断努力提升,未来的机会还有很多。国子监永远是你们坚强的后盾,会一直支持着你们。” 台下的学子们听着温祭酒的话,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微微点头,神色中都透露出一股振奋之意。 温祭酒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最后,我要宣布一个重要的消息。此次成功晋级的秦朗、林诗允和赵承德三位学子,将代表我们国子监,参加下个月的学院交流活动。在那里,你们将与其他学院的优秀学子们交流切磋,希望你们能展现出国子监的风采,学习他人之长,为我们国子监增光添彩。” 此言一出,台下再次响起一阵掌声,秦朗、林诗允和赵承德三人相互对视,眼神中都充满了期待与坚定。他们知道,新的挑战即将来临,但他们已做好准备,将以最好的状态迎接这场交流,在更广阔的学术舞台上绽放光芒。 温祭酒看着台下学子们或振奋、或期待的神情,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再次向前一步,声音清朗地说道:“今日,看到诸位学子在学术大会上的精彩表现,我深感欣慰。这不仅是一场比赛,更是一次学术的交流与碰撞,让我们看到了国子监学子们的卓越才学和蓬勃朝气。” 顿了顿,温祭酒神色庄重,提高音量宣布:“至此,本届国子监学术大会圆满结束!” 话音刚落,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掌声久久不息。学子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激动,有的相互击掌庆祝,有的仍沉浸在刚才激烈的辩论氛围中,与身旁的同窗热烈讨论着。 秦朗、林诗允和赵承德三人站在一起,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秦朗微微抱拳,向林诗允和赵承德说道:“接下来的学院交流,还需我们共同努力,相互支持。” 林诗允轻轻点头,面带微笑:“是啊,能与二位一同代表国子监,是我的荣幸。相信我们定能不负众望。”赵承德也神情坚定:“没错,让我们全力以赴,在学院交流中展现出我们的实力!”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和讨论声中,学子们开始有序退场。而那些关于此次学术大会的精彩瞬间,如秦朗与林诗允的激烈辩论、各位学子们的妙语连珠,都成为了大家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 温祭酒和李夫子等一众师长站在台上,看着学子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期望。他们知道,这些学子们将带着在此次学术大会中收获的知识与经验,在未来的学术道路上不断前行,创造出更多的辉煌。 秦朗疲惫却又带着一丝兴奋地回到了宿舍,刚一推开门,便看到陈源、周恒和苏晨三人正坐在屋内,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哟,我们的大才子回来啦!” 陈源率先站起身来,快步迎上前去,用力地拍了拍秦朗的肩膀,脸上满是欣喜,“秦朗,你这次在国子监学术大会上的表现,那可真是太精彩了!把那些对手都给狠狠压下去了!” 周恒也跟着站起来,微笑着说道:“是啊,秦朗,你在台上引经据典、侃侃而谈的样子,简直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尤其是你对那个学术观点的反驳,逻辑严密,有理有据,听得我热血沸腾!” 苏晨走上前来,递过一杯热茶,笑着说:“恭喜你成功晋级啊,秦朗。以后代表国子监去参加学院交流,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兄弟,到时候给我们讲讲外面的新鲜事儿。” 秦朗连忙接过茶,感激地笑了笑,说道:“多谢兄弟们的恭喜和夸奖,我这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大家平日里也都很努力,要是换做你们上台,也一样能大放异彩。” 陈源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得了吧,别谦虚了。我们可都清楚,你平日里下的功夫比我们多得多,能有这样的成绩,那是你应得的。” 周恒也附和道:“就是,秦朗,你就别再谦虚了。我们可都盼着你在学院交流上能再创佳绩,为咱们宿舍也争争光呢!” 苏晨笑着点点头,说:“是啊,到时候你要是拿了好成绩,我们可得好好庆祝一番!” 秦朗看着眼前这三位好兄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动地说:“有你们这些兄弟在,是我秦朗的福气。我一定会努力的,争取在学院交流中取得好成绩,不辜负大家的期望。而且啊,不管我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咱们一起在这宿舍里度过的时光。” 四人相视一笑,气氛温馨而融洽。随后,他们便围坐在一起,开始讨论起即将到来的学院交流。 第213章 大会余波,传遍京城 国子监学术大会已然落幕,可其引发的热潮却如汹涌浪潮,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翻涌不息。这场汇聚了诸多青年才俊的盛会,成为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街头巷尾热议的焦点话题。 在京城的文人雅集中,诗友们围坐于亭台楼阁间,煮茶论诗。 一位身着青衫的年轻书生手持折扇,眉飞色舞地说道:“此次国子监大会,诸位学子皆有不凡表现,可最让我难以忘怀的,还属那夺冠的秦朗。他所作的《登高》一诗,实乃佳作!‘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短短几句,便将秋景之萧瑟、心境之辽阔展现得淋漓尽致,意境雄浑,堪称一绝!” “说得极是!” 旁边一位年长的文人抚须点头,眼中满是赞赏,“秦朗此诗,既有对自然景色的细腻描绘,又蕴含着深沉的人生感悟,笔力之深厚,令人叹服。而且他的《师说》一文,更是见解独到。‘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将从师求学的道理阐述得清晰明了,发人深省,实乃不可多得的佳作。” “我也听闻了,秦朗在大会上诵读《师说》时,声情并茂,掷地有声,把在场的夫子和学子们都给镇住了。” 另一位年轻女子忍不住插嘴道,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他不仅才学出众,而且能将自己的思想通过文字如此精妙地表达出来,实在是让人钦佩。” 而在热闹的市井街头,百姓们同样对秦朗等人的才华赞不绝口。 “听说了吗?这次国子监大会上有个叫秦朗的学子,可厉害了,作的诗和文章那是一个比一个好。” 一位卖菜的大叔一边整理着菜摊,一边和旁边的人闲聊着。 “是啊,我也听说了,还有那个林诗允和赵承德,也都不简单,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学问。”旁边的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在一些私塾里,先生们也将秦朗等人的事迹当作典范讲给学生们听。 “你们要向秦朗、林诗允和赵承德这些优秀的学子学习,勤奋读书,增长学问。秦朗能作出《登高》这般佳作,写出《师说》这样的妙文,那都是他平日里刻苦钻研、博采众长的结果。” 先生语重心长地教导着学生们,学生们则听得聚精会神,眼中满是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榜样的敬仰。 秦朗、林诗允和赵承德的名字,如同璀璨星辰般在京城的上空闪耀。 京城,将军府内,雕梁画栋,朱漆大门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秦府向来以武将家风着称,却也不乏崇文重教的传统。 这日午后,府中一片静谧。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一名小厮满脸喜色,一路小跑着进了内院,高声喊道:“报,二少爷在国子监学术大会上夺冠啦!” 正在房内品茶休憩的管家听到这消息,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绽开了笑容。他整了整衣衫,快步走向主母王氏的房间。 此时,王氏正坐在窗边。 管家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恭敬地走进房间,脸上难掩兴奋之色:“夫人,大喜啊!二少爷在国子监学术大会上夺冠了!” 王氏手中的针线猛地一顿,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惊喜:“此话当真?你可别诓我。” 管家忙不迭地点头:“千真万确,夫人。刚刚小厮来报,二少爷在大会上那是出尽了风头。他作的诗《登高》,还有文章《师说》,把一众夫子和学子都给镇住了,都说二少爷才学非凡,这冠军是实至名归啊。”王氏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轻轻叹了口气:“我儿总算是有出息了。这些年的苦读,总算是没白费。咱们秦府虽是武将之家,但也不能在学问上落后于人,朗儿这也算是为秦府争了光。” 这时,旁边一直坐着的秦云璐也兴奋地站了起来,她高兴地来到王氏身边,眼睛亮晶晶的:“母亲,二哥真厉害!我就知道二哥一定能行的。这下我要跟我的那些朋友们好好炫耀炫耀。嘻嘻。” 王氏伸手摸了摸秦云璐的头,慈爱地说:“你呀,整天没个正行,你二哥现在还需要你去炫耀,现在京城谁不知道你二哥呀。” 秦云璐撒娇道:“我不管,二哥这么厉害,说说怎么了。二哥这次夺冠,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奖励呀?等二哥回来,我们可得好好庆祝一番。” 管家在一旁笑着说:“那是自然,二少爷如此优秀,这可是咱们府里的大喜事。等二少爷回来,定要大摆筵席,好好庆贺。” 王氏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期待:“盼着朗儿早些回来,我也好好听听他在大会上的事儿。” 一时间,秦府内弥漫着喜悦的氛围,众人都在期待着秦朗归来,共享这份荣耀与喜悦。 正在众人沉浸在喜悦之中时,只听得府外一阵喧闹,紧接着一声高亢的“圣旨到——”穿透了将军府的层层院落。 王氏心中一惊,脸上却立刻换上了庄重的神情,急忙吩咐道:“快去把张姨娘请来,让府中众人速速到前院接旨!”下人得令后,立刻飞奔着去传信。 不一会儿,秦朗的生母张玲匆匆赶来,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王氏迎上去,轻声安慰道:“妹妹莫慌,想来是陛下嘉奖朗儿,是好事。”张玲微微点头,二人领着秦府上下,身着整齐的衣装,快步来到前院。 众人整齐跪地,只见一位身着华服的太监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进府来,手中高举着明黄色的圣旨。 太监扫视了一眼众人,清了清嗓子,尖着嗓子说道:“秦府众人听旨!传圣上口谕,秦朗此次于国子监大会表现出众,才华斐然,朕心甚悦。特赏赐文房四宝一套,以资鼓励。望秦朗再接再厉,日后为朝廷再添荣光。钦此!”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氏领着众人叩首谢恩,声音整齐而洪亮。 随后,太监将一个精致的匣子递到王氏手中,笑着说道:“这文房四宝可都是陛下亲自挑选的珍品,秦府可要好生收着。” 王氏恭敬地接过匣子,脸上堆满了笑容:“有劳公公费心,还请公公在陛下跟前美言几句,我等定不辜负陛下的期望。”说着,便示意旁边的管家递上一个沉甸甸的红包。 太监笑眯眯地接过红包,揣入怀中,说道:“那是自然,秦公子如此优秀,日后必是前途无量。咱家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待太监离开后,众人纷纷起身。张玲的眼眶泛红,激动地说道:“朗儿有今日的成就,真是不枉费这些年的辛苦。” 王氏也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欣慰:“是啊,这孩子从小就聪慧好学,如今得到陛下的嘉奖,也是他应得的。” 秦云璐在一旁兴奋地跳着脚:“二哥可真厉害,连陛下都夸奖他呢!等二哥回来,看到这些赏赐,一定很高兴。” 众人说着,便簇拥着王氏和张玲往府内走去,将军府内再次洋溢着喜悦和自豪的气氛,大家都盼望着秦朗早日归来,亲眼看看这份来自陛下的嘉奖。 第214章 两位佳人牵挂 京城,宰相府内。 苏瑾雪正坐在梳妆台前,由丫鬟精心为她梳理着一头如瀑青丝。 这时,丫鬟翠儿脚步匆匆地走进内室,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福了福身说道:“小姐,天大的好消息!秦朗公子在国子监学术大会上夺冠啦!” 苏瑾雪微微一怔,手中握着的绢帕不自觉地紧了紧,眸光流转间,难掩一丝惊喜,忙问道:“当真?快细细说来,他此次表现究竟如何?” 翠儿连忙凑到跟前,眉飞色舞地讲道:“小姐,秦朗公子可真是出尽了风头!在大会上,面对一众刁难的题目,他不慌不忙,引经据典,侃侃而谈,那见解之独到,连那些饱学鸿儒都忍不住点头称赞。他所作的文章更是精妙绝伦,辞藻华美且立意深远,把在场的学子们都比了下去!大家都对他的才华佩服得五体投地呢。” 苏瑾雪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赞道:“果然不负所望,秦郎的才学,我向来是信得过的。能在这人才济济的国子监大会上夺冠,可见他平日里下了不少苦功夫。” 翠儿见苏瑾雪夸赞秦朗,更是来了兴致,接着说道:“是啊,小姐。如今秦朗公子名声大噪,京城中不知道多少人想与他结交呢。奴婢还听说,好些世家小姐都对秦朗公子芳心暗许啦。” 苏瑾雪听闻此言,笑容微微一滞,心中竟泛起一丝酸涩。她垂下眼眸,轻轻咬了咬下唇,片刻后,才缓缓开口:“秦郎如此优秀,自然是会引得众人倾慕。” 说罢,她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目光变得柔和而悠远,不禁喃喃念道:“还记得初次与他相见,是在那邀月湖边。吟了两句诗,那俊逸的模样,还有那斐然的才情,便深深印在了我的心里。如今他能有这般成就,我打心底里为他高兴。只是……” 苏瑾雪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一丝愁绪爬上眉梢。 翠儿看着自家小姐的神情,心中明白她的心思,轻声安慰道:“小姐,您与秦朗公子郎才女貌,若是能成就一段佳话,那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呢。” 苏瑾雪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京城之中,世事复杂,又岂是我们能轻易左右的。我只盼他能顺遂如意,在这仕途和学问之路上越走越远。” 言罢,苏瑾雪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盛开的繁花,心中默默为秦朗祈祷着。 苏瑾雪正沉浸在复杂的思绪中,此时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兄长苏晨,便开口问道:“对了,翠儿,我哥哥苏晨在这次学术大会上表现如何?” 翠儿的脸色微微一变,露出些许尴尬的神情,犹豫了一下才如实说道:“小姐,苏晨少爷在第四轮比试文章被淘汰了。奴婢听说,是因为文章的立意有些偏离了题目,那些评判的夫子们觉得不够切题,所以就……” 苏瑾雪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哥哥平日里也算是勤奋好学,只是在这种大赛中,或许还是经验不足,考虑不够周全。不过,这也是一次难得的经历,希望他能从中吸取教训。” 翠儿见苏瑾雪没有太过生气,心里松了口气,连忙说道:“小姐说得是。苏晨少爷肯定也很懊恼,这次回去之后,说不定会更加努力呢。而且,少爷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在这样的场合展现自己的才华。” 苏瑾雪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远方,说道:“希望如此吧。在这人才辈出的京城,想要崭露头角并非易事。秦朗能夺冠,那是他实力使然,我哥哥与他相比,确实还有差距。但我相信,只要哥哥不气馁,潜心钻研学问,总有一天也能取得好成绩。” 说完,苏瑾雪转身走回屋内,坐在桌前,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在宣纸上缓缓写下几行字。那字迹娟秀工整,一如她此刻平静却又带着期许的心境。 京城,翠云楼。 这日午后,阳光慵懒地洒在翠云楼的雕花栏杆上,屋内茶香袅袅。 丫鬟秋菊脚步轻快地走进沈如烟的房间,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她福了福身,急切地说道:“小姐,好消息!秦朗公子在国子监学术大会上夺冠啦!” 沈如烟正拿着一本书,轻轻翻阅着,闻言手一顿,眼中瞬间亮起惊喜的光芒,脸上也绽开了灿烂的笑容,激动地说道:“真的吗?太好了!我就知道秦郎定能不负众望,他的才学本就出众,这次夺冠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秋菊见沈如烟如此高兴,也跟着笑道:“是啊,小姐。听说秦朗公子在大会上的表现那叫一个精彩,把其他学子都比下去了呢,现在京城都在传他的美名。” 沈如烟微微颔首,笑意盈盈,脑海中浮现出秦朗那俊逸的模样和温文尔雅的气质。 可笑容还未褪去,她的神情却渐渐变得忧虑起来,秀眉轻蹙,轻声说道:“秦郎此次夺冠,声名大噪,固然是好事。可这京城之中,人心复杂,树大招风,我只怕他会因此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秋菊听沈如烟这么一说,也收起了笑容,担忧地说道:“小姐说得对,那些嫉妒秦朗公子才华的人,保不准会使些阴招。不过秦朗公子聪慧过人,应该能应对吧?” 沈如烟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人心难测,防不胜防。秦郎一心向学,心思单纯,我怕他应付不来那些明枪暗箭。”她站起身来,在房间里缓缓踱步,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秋菊,你去打听一下,看看最近京城中有没有什么不利于秦郎的传言或者动静。”沈如烟停下脚步,认真地对秋菊说道。 秋菊连忙点头:“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说罢,便匆匆退了出去。沈如烟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繁华的街道,心中默默为秦朗祈祷着,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在这复杂的京城中继续追逐自己的梦想,而她,也暗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在背后支持他,为他分忧解难。 定国公府内,雕梁画栋,奢华至极。 这日,赵承乾正烦躁地在书房里踱步,手中的折扇狠狠甩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这时,小厮匆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赵承乾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什么?秦朗那小子在国子监学术大会上夺冠了?”赵承乾咬牙切齿地说道,双眼瞪得通红,仿佛要喷出火来。他想到之前被秦朗设计,搞得入狱,颜面扫地,心中的恨意如潮水般翻涌。 “这个秦朗,简直是欺人太甚!我与他势不两立!”赵承乾怒目圆睁,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凳子。 就在这时,定国公赵武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身威严的锦袍,脸上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看到书房里一片狼藉,赵武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承乾,成何体统!遇到一点事就如此沉不住气。” 赵承乾见到爷爷,虽心中仍有怒火,但还是强忍着情绪,抱拳道:“爷爷,那秦朗实在可恶。他不仅让孙儿入狱受辱,如今还在学术大会上出尽风头,让我等颜面何存?” 赵武缓缓走到椅子前坐下,捋了捋胡须,目光深邃地说道:“承乾,你要明白,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那秦朗能在国子监夺冠,可见其才华的确不容小觑。” “可是爷爷……”赵承乾还想争辩。 赵武抬手打断了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但我们定国公府,不能如此莽撞行事。秦朗现在风头正盛,若是我们贸然出手对付他,难免会引起他人的非议,说我们以大欺小,容不下有才之人。” 赵承乾咬了咬牙,不甘心地说道:“难道就这么放过他?孙儿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赵武微微眯起眼睛,沉思片刻后说道:“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但我们要从长计议,找个合适的时机,让他知道得罪我们定国公府的下场。在这之前,你给我收敛些性子,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坏了大事。” 赵承乾虽满心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孙儿听爷爷的。” 赵武看着赵承乾,语重心长地说道:“承乾,我们定国公府能有今日的地位,靠的不仅仅是武力,更要有谋略。你要学会沉住气,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一击即中。” 赵承乾低下头,恭敬地说道:“孙儿记住了,定不辜负爷爷的期望。” 书房内,气氛凝重,赵承乾心中的仇恨虽暂时被压下,但那团怒火却在暗暗燃烧,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天。 五皇子陈睿骁的王府内。 陈睿骁身着一袭华服,正靠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眼神有些慵懒。 这时,贴身太监匆匆走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陈睿骁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之色,随即坐直了身子,问道:“你说什么?秦朗在国子监学术大会上夺冠了?” 太监忙低下头,恭敬地回道:“回殿下,千真万确,秦朗此次在大会上大放异彩,力压群雄。” 陈睿骁微微皱眉,脑海中浮现出秦朗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想起自己多次向秦朗抛出橄榄枝,想将他招揽到麾下,却都遭到了无情的拒绝,心中不禁有些可惜,喃喃道:“这秦朗确实是个人才,若能为我所用,必能助我一臂之力,只可惜他不识抬举。” 然而,很快他的脸色又阴沉下来,想到秦朗前段时间入狱,其中也有自己暗中使绊的缘故,两人已然结下了仇怨。 他眉头紧锁,不悦地说道:“哼,秦朗如今风头正盛,可别忘了他曾是阶下囚。我当初既然能让他入狱,日后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不好过。他这般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睿骁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深知秦朗的才华和能力,如今秦朗夺冠,声名远扬,若是不能为己所用,日后必定是个麻烦。 “去,派人密切盯着秦朗的一举一动,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报。”陈睿骁停下脚步,冷冷地吩咐道。 太监领命后匆匆退下。陈睿骁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宫墙,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对付秦朗,一场新的阴谋似乎正在他心中悄然酝酿。 东宫之内,装饰得富丽堂皇,彰显着尊贵的皇家气派。太子陈睿霆正坐在书房中,手中拿着一卷书,身旁的案几上摆放着笔墨纸砚。 这时,一位身着华服的小厮匆匆走进书房,在陈睿霆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太子殿下,秦朗在国子监学术大会上夺冠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了。” 第215章 多方关注 陈睿霆微微抬起头,放下手中的书卷,脸上露出一丝饶有兴致的神情,唇角微微上扬,说道:“哦?这个秦朗果然有些本事,能在人才济济的国子监中脱颖而出,看来他的才学不容小觑。” 陈睿霆站起身来,在书房中缓缓踱步,脑海中浮现出秦朗的名字。他深知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人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个有真才实学的人,若能为自己所用,定能助力自己在储君之位上走得更稳。 “这个秦朗,屡次在学业上崭露头角,想必是个有志向、有抱负的人。” 陈睿霆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他可愿意为我所用,为我这东宫出谋划策?” 他停下脚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吩咐身旁的小厮道:“去打听一下秦朗的为人和志向,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安排我与他见上一面。我倒要看看,这位新晋的学术翘楚,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小厮领命而去。陈睿霆重新坐回书桌前,目光落在桌上摊开的书卷上,却已无心阅读。他的心中,已经开始勾勒起与秦朗见面的场景,思索着该如何将这个才华横溢的人招揽到自己的阵营之中。 “希望这个秦朗不要让我失望。”陈睿霆低声喃喃道,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秦朗为自己效力,助自己成就大业的那一天。 七公主陈容烟的公主府内,繁花似锦,一派祥和宁静的景象。午后,陈容烟正坐在花园的凉亭中,轻摇着团扇,欣赏着满园的景致。 一名丫鬟匆匆跑来,在陈容烟面前福了福身,兴奋地说道:“公主殿下,秦朗公子在国子监学术大会上夺冠啦,如今京城都在传他的佳话呢!” 陈容烟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放下团扇说道:“太好了!我就知道秦朗有这等本事,他能夺冠实在是实至名归。” 想起前段时间秦朗为她出谋划策,解决了不少棘手的问题,陈容烟对秦朗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她微微颔首,自言自语道:“秦朗有大才,见解独到又有谋略,这样的人,我定要多多与他来往,日后说不定还能帮我更多的忙。” 这时,陈容烟又想到了自己的弟弟陈源也参加了这次学术大会,便开口问道:“对了,我弟弟陈源在这次大会上表现如何?” 丫鬟的脸色微微一变,有些惋惜地说道:“回公主,八皇子殿下在最后一轮被淘汰了,没能取得好成绩。” 陈容烟的笑容渐渐收敛,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陈源平日里也算是勤奋好学,只是可能在大赛中过于紧张,或者是实力还有所欠缺吧。实在是有些可惜,不过这也是一次难得的经历,希望他能从中吸取教训,日后更加努力。” 说罢,陈容烟站起身来,在凉亭中来回踱步,心中暗自思忖着。她决定找个机会去探望一下陈源,鼓励鼓励他,同时也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与秦朗见上一面,好好与他交流一番。 “去准备些礼物,改日我要去看看陈源,再找个时间,帮我安排与秦朗公子见个面。”陈容烟对丫鬟吩咐道。 丫鬟领命后匆匆退下,陈容烟则重新坐回凉亭中,望着满园的繁花,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期待,期待着与秦朗的交流,也期待着弟弟陈源能在学业上有所进步。 京城,夜色如墨,一间隐匿于闹市之中的密室内,烛火摇曳,气氛显得有些神秘而凝重。 几个黑衣人正围坐在一起,其中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地,语气恭敬地说道:“主人,秦朗在国子监学术大会上夺冠了,如今他声名远扬,京城中不少人都在谈论他的才学。”为首的黑衣人微微颔首,兜帽下看不清他的面容,只露出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睛,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果然没看错秦朗这小子,上次他陷入困境,我们暗中出手帮他脱困,让他免受牢狱之灾,他还欠着我们一个人情呢。” “主人英明,秦朗那小子确实有几分本事,此次夺冠,可见他的才学在同辈中是佼佼者。”一旁的黑衣人附和道。 为首的黑衣人站起身来,在密室内缓缓踱步,思索片刻后说道:“此等大才,若是能为我们所用,那我们行事便又能添一份助力。秦朗如今风头正盛,各方势力肯定都在盯着他,我们要想办法将他拉拢过来。” “主人,那我们该如何做呢?”一名黑衣人问道。 “先派人多多关注秦朗的一举一动,了解他的喜好、志向和人际关系。找个合适的时机,我亲自去会会他,看看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再想办法让他还我们这个人情,为我们效力。”为首的黑衣人目光坚定地说道。 “是,主人,我们这就去办。”众黑衣人纷纷领命。 随后,为首的黑衣人又叮嘱道:“记住,行动要隐秘,不要让其他人察觉到我们的意图。秦朗现在是众人瞩目的焦点,稍有不慎,就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遵命!”众黑衣人齐声应道。 密室内,烛火依旧摇曳,随着黑衣人们的散去,只剩下为首的黑衣人独自站在那里,他的心中已经开始谋划着与秦朗的会面,期待着能将这个才华横溢的人纳入自己的阵营,为自己的计划增添强大的助力。 在京城的权贵府邸中,秦朗的名字成了热议的话题。 吏部尚书府中,吏部尚书翰振端坐在正厅,与来访的几位官员闲谈。 “此次国子监学术大会,那秦朗可真是出尽了风头,年纪轻轻便有这般才学,不可小觑啊。”一位官员捋着胡须,微微点头说道。 韩振轻抿了一口茶,缓缓道:“是个可造之材,如今这世道,正需这样有真才实学的年轻人。”众人纷纷附和,对秦朗的才华表示赞赏。 左武卫将军府内,几位将领围坐在一起,谈论着秦朗夺冠之事。 “这秦朗,在学术上如此厉害,不知道在其他方面本事如何,若是能为我军出谋划策,说不定能有一番作为。”一位将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另一位将军则笑着说:“先看看他的为人再说,别是个书呆子就行。”众人哄笑起来,但眼中都对秦朗多了几分关注。 在那些世家大族的后宅之中,夫人们、小姐们也在谈论着秦朗。 “听说那秦朗生得一表人才,又如此有才华,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这个福气能嫁给他。”一位夫人笑着对身旁的小姐们说道。小姐们有的羞红了脸,有的则露出好奇的神色,都对这位新晋的才子充满了兴趣。 而此时的秦朗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夺冠,已经进入了很多人的视野,也无形中走入了京城这个巨大的棋盘当中。 第216章 各大书院反应 历届学院大比,同为京城三大学院之一的崇文书院,国子监,还有致远书院,一直是竞争对手,交手多次,国子监凭借雄厚的底蕴赢多输少,上一次学院大比国子监以微弱的优势胜出,让其他两个书院也是耿耿于怀,这次铆足了劲要赢国子监,取代国子监第一书院的名称 在下个月即将到来的学院交流大会的前夕,整个学术圈都弥漫着紧张而又兴奋的氛围。国子监作为学术圣地,其举办的学术大会一直以来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今年秦朗在国子监学术大会上力压群雄、一举夺冠的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迅速在各个书院间传开,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京城三大书院之一的崇文书院,古木参天,楼阁错落有致,处处散发着浓郁的学术气息。 在崇文书院的一间静谧的书房内,一位身着青衫、气质儒雅的先生正端坐在书桌前,眉头微皱,手中拿着一份关于秦朗夺冠的详细报告。 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一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的年轻弟子走了进来。他眼神清澈,透着一股聪慧与自信,正是黄岩最为得意的弟子——李云。 “先生,您找我?”李云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沉稳而有力。 黄岩微微点头,示意李云坐下,然后将手中的信件递了过去,说道:“李云,你看看这个。秦朗在国子监学术大会上夺冠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了吧。” 李云接过纸张,目光迅速在上面扫过,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他读完后,微微皱眉,说道:“秦朗竟有如此实力?能在国子监众多高手之中脱颖而出,确实不容小觑。” 黄岩看着李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说道:“是啊,秦朗此人,不仅学识渊博,思维敏捷,而且据说在辩论和学术展示方面也有着非凡的能力。他的夺冠,让我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这次学院交流大会的局势。他,将会是你在大会上的劲敌。” 李云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斗志,说道:“先生放心,我李云从不惧挑战。秦朗虽然厉害,但我也不会轻易认输。我定会在学院交流大会上,与他一较高下,为我们崇文书院争光。” 黄岩先生面容严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甘与期待,正对着弟子李云说道:“云儿,历届学院交流大会,咱们崇文书院对上国子监总是输多赢少,这些年,我们在他们的阴影下已憋屈太久。上一次学院大比,咱们又以微弱之差落败,实在是心有不甘。这次,是我们一雪前耻的绝佳机会,书院上下都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李云,作为崇文书院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身姿挺拔如松,剑眉星目,气质出尘。 他微微颔首,目光坚定而锐利,开口说道:“先生放心,我又何尝不想为书院争得荣誉。这些年,我日夜苦学,就是在等待这一刻。国子监虽强,秦朗等人也的确有几分本事,但我李云不会轻易认输。” 黄岩先生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却又带着些许忧虑:“秦朗此人,在国子监学术大会上力压群雄夺冠,实力不容小觑。而且国子监底蕴深厚,人才济济,他们定也在为此次交流大会做足了准备。你切不可掉以轻心,务必要做好万全之策。” 李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先生,我已仔细研究过秦朗的学术观点和辩论风格,他虽有过人之处,但并非无懈可击。我不仅准备了一套针对他的策略,还会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力求在大会上发挥出最佳水平。” 黄岩先生拍了拍李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云儿,学术交流大会,不仅仅是学问的较量,更是品德和风度的展现。无论结果如何,都要保持谦逊和尊重,切不可为了胜利而失了本心。” 李云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先生教诲,云儿铭记于心。我定当以礼待人,以学识服人,为书院争光的同时,也展现出我崇文书院学子的风采。” 黄岩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好,那你就抓紧时间做最后的准备吧。我相信,你定能不负众望。” 李云转身离去,步伐坚定而沉稳。回到自己的书房后,他再次翻开那些关于秦朗和其他竞争对手的资料,仔细研读,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致远书院内,亭台楼阁间弥漫着浓厚的学术气息。 此时,一处幽静的院落中,杨烨先生身着一袭青灰色长衫,神色凝重地看向自己的得意弟子贺知涵,缓缓开口说道:“知涵啊,这些年学院交流大会上,咱们致远书院连同崇文书院,在与国子监的较量中总是处于下风。国子监仗着深厚的底蕴,赢多输少,上一次学院大比咱们更是遗憾落败。此次机会难得,崇文书院那边想必也是摩拳擦掌,咱们也绝不能落后,一定要一雪前耻,这希望可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贺知涵身姿挺拔,面容俊朗中透着一股英气,剑眉之下,双眸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他微微抱拳,语气坚定地回应道:“先生请放心,我贺知涵也早就憋着一股劲。这些年在书院刻苦钻研,就是为了能在与国子监的对决中崭露头角。国子监虽强,但并非不可战胜,我定不会辜负先生和书院的期望。” 杨烨先生微微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慰,却又隐隐担忧:“国子监的秦朗实力不容小觑,他在国子监学术大会上夺冠,可见其能力非凡。而且国子监人才辈出,他们必然也在为此次交流大会精心准备。你切不可掉以轻心,务必做好万全的准备。” 贺知涵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目光炯炯有神:“先生,我已对秦朗以及国子监的其他高手做了详细的研究,分析了他们的学术风格和擅长领域。我不仅针对他们制定了相应的策略,还在不断提升自己的知识储备和应变能力。我相信,只要我们发挥出应有的水平,定能战胜他们。” 杨烨先生拍了拍贺知涵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知涵,学术交流,重在切磋与进步,切不可为了胜负而失了风度。无论结果如何,都要保持谦逊,尊重对手,展现出我们致远书院学子的风范。” 贺知涵恭敬地深施一礼,说道:“先生的教诲,知涵铭记于心。我定会以礼相待,以实力说话,为书院争得荣誉的同时,也让众人看到我们致远书院的风采。”杨烨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好,那你就抓紧时间去做最后的准备吧。我期待着你在大会上的精彩表现。” 贺知涵转身离去,步伐矫健而有力。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立即投入到紧张的准备中。 大陈,七州之一的雍州,平阳郡内,云澜学院,古朴的议事堂里。 山长曾怀古身着一袭庄重的长袍,缓缓走上高台,目光威严地扫视着台下一众学子,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 “诸位学子,下月便是那备受瞩目的学院交流大会了。此会汇聚了各方英才,乃是咱们展示学识、提升自我的绝佳契机。”曾怀古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在议事堂中回荡。 台下的学子们纷纷挺直了身子,脸上露出期待与紧张交织的神情。有的微微皱眉,似乎在思索着即将到来的挑战;有的则眼神坚定,隐隐透露出一股跃跃欲试的斗志。 曾怀古微微顿了顿,接着说道:“咱们学院,在过往的交流大会中,虽有过佳绩,却也不乏遗憾。如今,国子监、崇文书院、致远书院这几大劲敌皆是来势汹汹,尤其是那国子监,底蕴深厚,人才辈出,秦朗等人更是实力非凡。而崇文书院的李云、致远书院的贺知涵,也都是不可小觑的对手。” 听到这些名字,台下的学子们不禁小声议论起来。 “那秦朗据说在国子监学术大会上力压群雄夺冠,确实厉害。” “李云也是崇文书院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想必也有一番手段。” “贺知涵在致远书院也是出类拔萃,这次有好戏看了。” 曾怀古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说道:“但咱们学院也绝非毫无胜算。咱们这里,同样卧虎藏龙,诸位学子皆是才学出众之辈。我希望大家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刻苦钻研,相互交流,共同进步。在学术上,要精益求精,不断完善自己的观点和理论;在应对辩论时,要思维敏捷,言辞犀利,同时不失风度。” “山长放心,我们定不会辜负学院的期望!”一位身形挺拔的学子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他的话仿佛点燃了众人的热情,其他学子也纷纷起身表态,声音洪亮而坚定。 曾怀古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我相信你们。此次交流大会,不仅是学问的较量,更是咱们学院声誉的扞卫之战。望大家全力以赴,为学院争光,也为自己的学术之路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散会之后,便各自去做准备吧。” 学子们散去后,议事堂中恢复了平静。 大陈,在一所颇具神秘色彩的书院内,精致的庭院中花木扶疏。 一间敞亮的书房里,阳光透过薄纱窗帘轻柔地洒下。 一名身着玄色锦袍的年轻男子正靠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双腿交叠,神态闲适。 这时,一名小厮脚步匆匆地走进书房,恭敬地将一封信件递上,低声道:“公子,刚收到的消息。” 年轻男子微微抬眸,狭长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慵懒,他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接过信件。展开信纸,目光在上面一扫,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瞬间变得专注起来。 待看完信中内容,他轻轻嗤笑一声,薄唇勾起一抹不羁的弧度,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自信:“国子监,秦朗夺冠?哼,有点意思。” 他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单手撑着下巴,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这些年,学院大比总是波澜不惊,国子监仗着深厚底蕴屡屡拔得头筹,崇文书院和致远书院也只能望其项背。没想到这次出了个秦朗,倒像是往这潭死水里投了颗石子。” 他坐直身子,微微眯起双眼,脸上的自信愈发浓烈:“不过,想要在我面前出彩,他还得再拿出点真本事才行。我蛰伏许久,就是等着在这次大比中一鸣惊人。秦朗,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能给我一场旗鼓相当的较量。但若是你以为能轻易胜过我,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说罢,他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向窗外的景色。 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傲然:“这一次的学院大比,我定会让所有人都记住我的名字,秦朗也好,其他对手也罢,都不过是我迈向巅峰的垫脚石罢了。” 随后,他转身回到书案前,大笔一挥,迅速写下几行字,招来小厮吩咐道:“将这封信送给几位师兄,让他们知晓此事,并做好准备。这次大比,我们书院定要大放异彩。” 小厮领命而去,年轻男子重新坐下,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前方。此刻,他的心中满是对即将到来的学院大比的期待,以及必胜的信念。 而在这书院之外,关于秦朗夺冠和学院大比的消息正如同燎原之火般迅速传开,一场激烈的学术争锋已然蓄势待发。 第217章 门庭若市,美人相邀 国子监内,因为秦朗的夺冠,原本就人来人往的国子监,气氛变得更加热烈。 秦朗的住处外,一时间门庭若市,众多学子纷纷慕名而来,想要一睹这位学术新星的风采。 有的学子拿着自己精心撰写的文章,希望能得到秦朗的指点;有的则满脸崇拜,想与秦朗结交为友,探讨学术之道。 更有不少学子,热情地邀请秦朗去吃饭,言辞恳切,极尽热情。 “秦兄,此次夺冠实乃实至名归,小弟在悦香楼订了一桌酒席,还望秦兄赏脸,一同庆贺!”一位身着青衫的学子满脸堆笑地说道。 另一位学子也不甘示弱,连忙接上:“秦兄,我家就在国子监附近,家中厨子厨艺精湛,做的鲈鱼脍那叫一个鲜美,秦兄一定要去尝尝。” 面对这些热情的邀请,秦朗却没有丝毫的得意忘形。他微微皱眉,心中觉得这些邀请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麻烦。 “多谢各位兄台的好意,只是秦某近来学业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赴宴,还望各位海涵。”秦朗拱手作揖,语气诚恳地说道。 然而,那些学子并不甘心,依旧轮番劝说。秦朗始终不为所动,态度坚决地一一回绝了他们。 就在秦朗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最后一批访客,准备静下心来继续钻研学问时,陈源、苏晨和周恒三人走了进来。 陈源一脸坏笑,率先开口打趣道:“哟,我们的大冠军可真是架子大啊,这么多宴请都不赏脸,那些学子怕是要伤心死咯。” 苏晨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人家一片盛情,秦兄你这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有些不近人情啦。” 周恒则笑着摆摆手:“你们俩就别打趣秦朗了,我看秦朗是一心向学,哪有心思去赴什么宴啊。” 秦朗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诸位兄台,我并非是故意摆架子,只是如今学业尚未有成,实在不敢有丝毫懈怠。这些宴请虽说是好意,但对我来说,实在是会耽误不少时间。” 陈源点点头,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认真地说:“秦兄说得在理,我们身为国子监的学子,确实应该以学业为重。只是你这一下子回绝了这么多人,怕是会招来一些闲言碎语。” 苏晨也收起笑容,赞同道:“是啊,虽说清者自清,但有时候人言可畏。秦朗你还是得注意一下,别因为这事儿影响了自己的名声。” 秦朗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多谢诸位兄台提醒,我会注意的。但我心意已决,在学业没有取得更大的成就之前,这些应酬我还是不想参与。” 周恒拍了拍秦朗的肩膀,鼓励道:“好样的,秦朗!有这份坚持,日后必成大器。我们也会支持你的,若是有人说闲话,我们帮你怼回去!” 众人听了周恒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气氛也变得轻松愉快。 就在秦朗几人聊完天,陈源、苏晨和周恒三人起身告辞,秦朗将他们送出房门后,正准备返回屋内继续研习课业。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秦公子,秦朗在吗?” 秦朗微微一愣,心中有些疑惑,这个时间还有谁会来找自己。他走上前去打开房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身着淡绿色衣裙的侍女,模样清秀,正微微福身行礼。 秦朗目光温和地看向侍女,开口问道:“姑娘,你是?” 侍女抬起头,恭敬地说道:“秦公子,我家小姐温清悠派我来请公子过去一趟,说是有事相商。” 听到温清悠的名字,秦朗微微挑眉。温清悠是温大儒的掌上明珠,知书达理,才情出众。 秦朗与温大儒是忘年之交,平日里也没少受温大儒的教诲和帮助,与温清悠也算相识,彼此之间也有过一些学术上的交流探讨。 秦朗心想,美人相邀,若是直接拒绝,确实有些不近人情。而且温清悠也不是外人,想必不会有什么麻烦事。 于是,他微微颔首,笑着对侍女说道:“劳烦姑娘带路,我这便随你过去。” 侍女再次行礼,转身在前引路。秦朗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跟在侍女身后,朝着温清悠的住处走去。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温清悠的居所。这是一处雅致的小院,院中的花草在月光下隐隐绰绰,透着一股清幽的气息。 侍女轻轻叩响房门,轻声说道:“小姐,秦公子来了。” “快请进来吧。”屋内传来温清悠温柔的声音。 秦朗轻步走入,一眼便瞧见温清悠身着淡粉色罗裳,笑靥如花,而林诗允则一袭月白色襦裙,眉眼间透着清冷。 温清悠率先起身,莲步轻移,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意,柔声道:“秦公子,恭喜你在学术大会上折桂,这等才学,着实令人赞叹不已。” 秦朗微微拱手,谦逊道:“温姑娘谬赞了,不过是运气稍好罢了。” 林诗允此时抬眸,目光直直地盯着秦朗,想到自己在学术大会上被秦朗力压一头,心中满是不服气,冷哼一声道:“秦公子,此次你虽夺冠,可也不过是侥幸。那些论点,我并非不能想到,只是时间仓促,未能尽善罢了。” 秦朗闻言,并未动怒,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回道:“林姑娘,学术之道,本就各抒己见,此次能侥幸胜出,秦某心中也多有忐忑。况且,学术切磋,重在交流,胜负乃一时之事。” 林诗允微微皱眉,刚欲反驳,却被温清悠打断。 温清悠看着两人,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满是温柔:“哎呀,你二人何必如此。秦公子此次夺冠自是才华横溢,林妹妹的才学我也是知晓的,同样不可小觑。今日难得相聚,不如一同探讨些学问,岂不美哉?” 秦朗看着温清悠及时出来打圆场,心中对她的善解人意颇为感激,脸上露出温和而大气的笑容,再次向林诗允拱手说道:“林姑娘,我并无与姑娘一争高下之意。学术之路漫漫,我们皆在探索求知,此次我能夺冠,定有诸多不足。姑娘才思敏捷,见解不凡,日后定有机会大放异彩,我也期待能与姑娘多多交流,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第218章 交流诗词文章 说罢,秦朗又看向温清悠,微微点头致谢:“温姑娘所言极是,比起无谓的胜负之争,能一同探讨学问,才是快事。” 林诗允看见秦朗这般诚恳且大气的言辞,原本脸上的不悦渐渐消散。她微微颔首,神色缓和了许多,轻咳一声,说道:“秦公子所言在理,是我一时气盛,太过执着于胜负了。学术本就该相互交流,共同进步。” 温清悠看见两人都没有争论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神柔和地看着秦朗和林诗允,轻声说道:“方才见你俩各执一词,我这心里还直打鼓呢。好在如今能平心静气地探讨,这才是做学问该有的态度。学术一道,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多些不同的声音,才能碰撞出智慧的火花。秦公子大度谦逊,林妹妹率真坦诚,你二人若能携手共进,在这国子监中,定能成为佳话。” 顿了顿,她又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两人斟上茶,继续道:“今日这茶,也算是为咱们的交流助兴。希望以后咱们能常聚于此,谈学论道,分享各自的见解,共同在这学术之路上前行。来,咱们以茶代酒,敬这难得的缘分和对学问的热爱。”说罢,她端起茶杯,微微颔首示意。 秦朗端起茶杯,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向温清悠微微点头致意,说道:“温姑娘说得极是,能与二位一同探讨学问,实乃秦某之幸。今后若有机会,定当常来讨教,还望二位不吝赐教。”言罢,他轻抿了一口茶,茶香在口中散开,令他心情愈发舒畅。 林诗允也端起茶杯,脸上虽仍带着一丝淡淡的矜持,但眼中已无先前的锐利与不满,她看向秦朗和温清悠,认真说道:“是我先前太过执着于胜负,险些误了这交流学问的美事。能结识秦公子这样的才学之士,又有温姑娘从中调和,我自是求之不得。日后还望能多多相聚,共同进步。”说罢,她也轻啜了一口茶,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欣然。 秦朗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温和地看向温清悠和林诗允,微微欠身,开口说道:“二位姑娘,方才闲聊了些许,如今也该步入正题了。温姑娘,你此番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温清悠微微颔首,美目流转,唇角带笑,轻声说道:“秦公子,实不相瞒,我自幼便对诗词文章极为痴迷。听闻公子在学术大会上所作的《登高》与《师说》,我细细品读之后,心中大为震撼。那《登高》意境雄浑,将秋景与心境融合得恰到好处;《师说》更是见解深刻,对从师之道阐述得鞭辟入里。我反复研读,仍觉有许多地方理解不透,所以才冒昧请公子过来,想向公子请教一二。” 林诗允在一旁微微点头,眼中也露出几分认同之色,补充道:“不错,秦公子的大作确实精妙非常。我虽先前对公子在学术大会上夺冠一事心有不甘,但读了公子的文章后,也不得不为之叹服。今日既然有此机会,我也想一同讨教,还望秦公子不吝解惑。” 秦朗闻言,微微谦逊地笑了笑,说道:“二位姑娘谬赞了,能得到你们的认可,我深感荣幸。既然二位对文章有所疑问,那便但说无妨,我们一同探讨,说不定能碰撞出更多的火花。” 温清悠微微颔首,眼神专注地盯着桌上摊开的书卷,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登高》那篇诗文,开口说道:“秦公子,这‘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一句,短短十四字,便将秋景描绘得如此苍凉壮阔,可我不明白,为何会在此处用‘哀’字来形容猿啸呢?” 秦朗微微凝思,目光落在那行字迹上,缓缓说道:“温姑娘,这‘哀’字,一来是实写秋景中猿啼的声音,在这风急天高的氛围里,猿啸声听起来本就带着几分凄厉;二来,这‘哀’也是我当时心境的一种映射。秋意肃杀,万物凋零,见此景,心中难免生出些时光易逝、人生易老的悲凉之感,故而以‘哀’字形容猿啸,景中含情,情景交融。” 林诗允微微皱眉,似在思索秦朗的话,片刻后说道:“秦公子,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有些明白了。可这‘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连用‘万里’‘百年’,又强调‘常作客’‘独登台’,是不是有些过于沉重了呢?” 秦朗轻轻一笑,耐心解释道:“林姑娘,我作此诗时,想着那些漂泊在外,远离家乡,又逢多病缠身的人,在萧索的秋天独自登上高台。‘万里’极言离家之远,‘百年’则写人生暮年,‘常作客’说明漂泊之久,‘独登台’更显孤独之深。这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自然是沉重万分。但这也是我当时真实心境的流露,写诗本就是为了抒情表意,所以我便将这份沉重毫无保留地写了出来。” 温清悠听得频频点头,美目之中满是钦佩之色,说道:“秦公子果然见解独到,经您这么一讲解,这诗中的深意便清晰明了了。那《师说》中,‘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你为何会有这样的观点呢?” 秦朗神色认真起来,语气坚定地说道:“温姑娘,在我看来,学问之道,在于追求真理。无论身份贵贱,年龄长少,只要有人掌握了‘道’,那他就可以成为我的老师。在国子监中,不乏身份低微但才学出众之人,也有年轻却见解深刻的学子,我们不能因为身份和年龄而忽视他们的学问。所以我才提出这样的观点,希望能打破世俗的偏见,让大家都能以开放的心态去学习。” 林诗允和温清悠听了秦朗的解释,都陷入了沉思,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唯有烛火偶尔“噼啪”作响。 在这静谧的房间里,烛火摇曳,映照着秦朗、温清悠与林诗允三人。随着交流的深入,气氛愈发热烈。 温清悠和林诗允不断抛出问题,从诗词的意象运用到文章的立意布局,而秦朗则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作答。 第219章 静夜思 多数时候,秦朗侃侃而谈,言辞间尽显对学问的深刻理解。他时而引经据典,用古人的智慧来阐释观点;时而结合自身经历,让讲解更加生动形象。 温清悠和林诗允静静地听着,眼神中最初的质疑与审视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专注与钦佩。 温清悠望着秦朗,眸光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她原本就对秦朗在学术大会上的表现有所耳闻,今日亲耳聆听他的见解,更觉其才学深厚。 秦朗讲解时的从容自信,对学问的那份执着与热爱,让她心生敬意。她微微倾身,生怕错过秦朗的每一句话,心中暗自想着,若能多与秦朗交流学习,自己定能在诗词文章上取得更大的进步。 林诗允的眼神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曾经,她因秦朗在学术大会上夺冠而心有不甘,如今,却被秦朗的才华所折服。 她看着秦朗,眼中少了几分傲气,多了一丝崇拜。秦朗对学问的独特见解,以及深入浅出的讲解方式,让她茅塞顿开。 她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太过狭隘,真正的学问是没有高低之分的,只有不断学习,才能提升自己。 随着时间的推移,窗外的月色愈发皎洁。 秦朗终于停下了话语,微笑着看向温清悠和林诗允:“今日与二位姑娘交流,让我也颇有收获,不知二位姑娘还有没有其他疑问?” 温清悠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秦公子,今日听您讲解,真是受益匪浅。许多之前困惑已久的问题,如今都迎刃而解了。” 林诗允也微微颔首,脸上露出难得的柔和神情:“秦公子才学过人,讲解清晰明了,我心服口服。日后若还有机会,还望秦公子不吝赐教。” 秦朗谦逊地笑了笑:“二位姑娘客气了,学术交流本就是相互学习,若有机会,我们日后常聚便是。” 温清悠目光盈盈,唇角噙着一抹浅笑,轻柔开口道:“秦公子,一直听闻你诗才无双,今日有幸得见真人,却还不曾亲眼领略你当场诗作之风采。不知今日是否有这个机会,让我与诗允妹妹开开眼界?” 林诗允一听,眼中也燃起了几分期待,微微坐直身子,看向秦朗,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渴望。 秦朗微微一怔,随即温和地笑了笑,谦逊道:“温姑娘谬赞了,诗才无双我可担不起。不过既然二位姑娘有此雅兴,那我便献丑了。只是不知二位姑娘想要我以何为题作诗呢?” 温清悠微微凝思,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窗外那一轮皎洁的明月,灵机一动,轻启朱唇:“今夜月色正好,不如就以这月色为题,还请秦公子赋诗一首,如何?”林诗允在一旁轻轻点头,眼神中满是期待,说道:“正合我意,也让我们见识见识秦公子的绝妙才思。” 秦朗望着窗外如水的月色,神色渐渐变得有些悠远而怅然。那洁白的月光仿佛是一条无形的丝线,牵扯出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思绪。 他的眼神微微迷离,思绪一下子飘到了远方,前世的家乡、生活,那些熟悉的人物和场景,如同一幅幅画卷般在他的脑海中徐徐展开。那些曾经的欢笑与泪水,温暖与感动,都在这一瞬间变得如此清晰,仿如隔世。 片刻的沉默后,秦朗轻启薄唇,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与眷恋,缓缓吟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林诗允轻轻念叨着秦朗所吟的诗句,眼神中满是欣赏之色,不禁赞叹道:“秦公子,这诗当真精妙!朗朗上口,浅显易懂,可其中蕴含的思乡之情却如此浓郁深沉,叫人听了便难以忘怀,不愧出自公子之手。” 温清悠放下手中的书卷,美目之中满是关切,她微微蹙着眉,柔声说道:“秦公子,从这首诗里,我能真切感受到你浓浓的思乡之情。可我记得你家里不就在京城吗?若是想家了,多回去看看便是,家中亲人也定是盼着你呢。” 秦朗微微一怔,心中那关于前世家乡的思念如暗流涌动,但他很快恢复平静,将这份复杂的思绪藏在心底,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随口说道:“温姑娘有所不知,我虽家在京城,可自小在外游学,与家中亲人聚少离多。如今在国子监求学,学业繁忙,也很少有机会回去。而且,此般思乡,不仅仅是思念家中亲人,亦是思念那熟悉的故土与过往的岁月,即便回去了,有些感觉也难以找回了。” 温清悠轻轻颔首,眼神中满是理解,柔声道:“秦公子,思乡之苦,旁人虽难以完全感同身受,但我也明白这份牵挂的沉重。若你心中烦闷,可随时与我和诗允妹妹说说,我们定会尽力为你宽解。” 林诗允在一旁用力点头,认真道:“没错,秦公子,以后有什么事别总是一个人扛着,我们既已相识,便都是朋友,相互照应是应该的。” 秦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微微拱手,感激道:“多谢二位姑娘的关怀,能得二位如此相待,是秦某之幸。有你们这番情谊,我心中的思乡之苦也减轻了不少。日后若有需要,定不会客气。” 秦朗不经意间抬眼,瞧见窗外月色已移,夜色更深了些,意识到时间不早了。他微微起身,双手抱拳,神色带着几分歉意与温和,说道:“今夜与二位姑娘相谈甚欢,实乃快事。只是时候不早,我也该告辞了,以免耽误了二位姑娘休息。” 温清悠微微颔首,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轻声说道:“秦公子今日解惑良多,我与诗允妹妹受益颇深。还望公子日后有空,常来坐坐,我们再一同讨教切磋。” 林诗允也站起身来,眼神中少了先前的疏离,多了几分真诚,道:“秦公子慢走,期待下次再听公子高论。” 秦朗再次拱手,礼貌回应:“二位姑娘客气了,日后定当常来叨扰。”说罢,他转身迈出房门。 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轻拂在秦朗的身上,让他的思绪更加清晰。他抬头看了看那轮高悬的明月,心中的思乡之情虽仍在,但因着今夜的交流,多了几分温暖。伴着月色,秦朗步伐稳健地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而温清悠和林诗允则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220章 浮生若梦 待秦朗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温清悠轻轻关上房门,转身与林诗允相视一笑,重新坐回到桌前。 林诗允率先打破沉默,眼神中闪烁着钦佩的光芒,感慨道:“今日一见,才知秦朗的确名不虚传。先前我还对他在学术大会上夺冠心有不服,如今听了他的讲解和诗作,真是自愧不如。他的才学,当真是令人赞叹。” 温清悠微微颔首,美目流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是啊,秦朗不仅才学出众,为人也谦逊有礼,实属难得。听他讲解诗词文章时,思路清晰,见解独到,让我也有了许多新的感悟。” 林诗允托着腮,微微歪着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你说,秦朗小小年纪,怎么就能有如此深厚的学问和这般细腻的情感呢?那首思乡之诗,实在是情真意切,让人感同身受。” 温清悠轻轻摇了摇手中的团扇,思索片刻后说道:“或许是因为秦朗游历丰富,见多识广,又善于思考总结。而且他对学问的那份热爱与执着,从他的言谈举止中便可看出。有这样的态度,能有今日的成就也是理所应当。” 林诗允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故意拖长了音调:“我说清悠姐姐,今日见了秦朗,你这般认真讨教,莫不是对秦朗的才学动了倾慕之心?” 温清悠闻言,脸颊微微一红,轻嗔道:“诗允妹妹,休要打趣我。我不过是真心钦佩秦公子的才学,向他讨教些学问罢了,哪有你说的那般意思。倒是你,先前对秦朗夺冠诸多不服,今日听了他的讲解和诗作,可算心服口服了吧?” 林诗允吐了吐舌头,俏皮地说道:“哎呀,姐姐就别取笑我了。我确实是心服口服,秦朗的才学,我是自愧不如。不过姐姐你也别不承认,秦朗这般有才华又谦逊的人,任谁见了能不心生好感?” 温清悠轻轻摇了摇手中的团扇,佯装生气道:“你这丫头,越发没个正经了。我们今日与秦朗交流,是为了学问,可不是谈这些有的没的。” 林诗允凑到温清悠身旁,挽住她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好好好,不谈不谈。不过姐姐,以后我们要是常与秦朗交流学问,指不定能传出什么佳话呢。说不定啊,还能成就一段……” “诗允!”温清悠打断了她的话,脸上泛起红晕,“再乱说,看我不罚你!” 林诗允连忙赔笑:“姐姐别生气,我不说了就是。不过说真的,秦朗的那首思乡诗,写得可真好,我到现在还回味呢。” 温清悠轻轻点头,神色柔和下来:“是啊,那首诗情真意切,看得出秦朗是个性情中人。希望以后我们能和他一起,在学问上更上一层楼。” 林诗允眼睛一亮,兴奋地说:“对呀对呀,说不定以后我们三人还能一起创作诗词文章,那可太有意思了。” 两人就这样一边打趣,一边畅想着未来与秦朗交流学问的情景,欢声笑语在屋内回荡,夜色也似乎变得更加温柔了。 秦朗回到宿舍后,只觉身心俱疲,简单洗漱一番便早早躺到了床上。很快,困意袭来,他陷入了沉沉的梦乡。在梦境的迷雾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眼前是熟悉的训练场,尘土飞扬,烈日高悬。 战友们穿着迷彩服,汗水湿透了后背,却依旧眼神坚定,口号声整齐而响亮。接着场景切换到执行任务的关键时刻,黑暗中,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行,四周危机四伏。 敌人的火力如雨点般袭来,子弹擦着耳边飞过,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秦朗和战友们背靠背,相互掩护,凭借着默契和过硬的本领一次次化险为夷。 还有那些在艰难时刻彼此的扶持,受伤时战友们关切的眼神,分享胜利果实时的欢声笑语,都如同一帧帧鲜活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播放。 画面突然一转,他来到了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他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慈祥的面容带着关切和疼爱。从小到大,父母给予了他无尽的关怀和支持,是他最坚实的后盾。接着,亲人们的身影也一一浮现,那些温馨的团聚时刻,充满了欢声笑语。 沈如烟、苏瑾雪、陈容烟的面容也在他的脑海中清晰起来。沈如烟的温柔婉约,苏瑾雪的活泼灵动,陈容烟的冷艳高贵,她们各自有着独特的魅力,与秦朗之间也有着或深或浅的交集。她们的一颦一笑,都曾牵动过秦朗的心弦。 还有温大儒,那位德高望重的学者,给予了他无数的教诲和指导。温大儒的博学多才和对学问的执着追求,深深地影响着秦朗,让他在学术的道路上不断前行。 这些人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秦朗的脑海中一一闪过。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有对前世的怀念,有对现世的珍惜。他在梦中喃喃自语,想要抓住那些美好的瞬间,却又感觉它们在渐渐流逝。 突然,一阵微风拂过,秦朗的身体微微一颤,从梦中醒来。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宿舍,一时有些恍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想着,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些人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他一定要好好珍惜。 第二天,晨曦微露,天边刚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秦朗便准时从睡梦中醒来。他利索地穿上装束,简单洗漱后,便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宿舍。 此时的国子监一片静谧,空气中弥漫着清晨特有的清新与凉意。秦朗活动了一下筋骨,便开始了晨跑。脚下的石板路在晨光中泛着微微的冷意,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国子监内回响。 一路上,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和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国子监里的大多数学子都还沉浸在梦乡之中,整个校园显得格外宁静。秦朗沿着熟悉的路径奔跑着,呼吸均匀而有力,每一次落脚都带着沉稳的节奏。 他的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前方,思绪也在这清晨的奔跑中渐渐清晰。晨跑不仅是他保持良好体魄的习惯,更是他开启崭新一天的仪式。 在这宁静的时光里,他可以暂时抛开繁杂的思绪,专注于自己的呼吸和步伐。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朗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身体也逐渐热络起来。但他丝毫没有放慢速度,反而加快了脚步,享受着这种挑战自我的感觉。 当他绕着国子监跑完一圈,回到宿舍附近时,太阳已经缓缓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校园的建筑上,给整个国子监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秦朗停下脚步,微微喘息着,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学习与生活。 第221章 上课,苏夫子 秦朗刚在宿舍简单整理了一下,准备去上今天的早课,这时陈源、苏晨和周恒就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 陈源老远就喊道:“秦朗,快走啦,要迟到了!” 秦朗应了一声,拿起书本就迎了上去。四人并肩朝着教室走去。 走在国子监的路上,秦朗明显感觉到了和以往的不同。 平日里,大家虽也会打招呼,但今天,不少认识秦朗的学子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敬意,纷纷主动和他打招呼:“秦公子,早啊!” “秦兄,恭喜你在学术大会上夺冠!”秦朗都一一微笑着回应。 而远处的一些学子,则是一边走一边对他们指指点点,小声地谈论着。 “看,那就是秦朗,学术大会上那首诗和文章写得可真好!” “是啊,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才学,真让人佩服。” “听说他平日里还坚持晨练,自律得很呢。” 苏晨在旁边听着这些议论,轻轻撞了撞秦朗的肩膀,打趣道:“嘿,秦朗,你现在可成名人了,这回头率可真高!” 周恒也笑着附和:“是啊,以后我们跟着你,说不定也能沾点光,多学些知识呢!” 陈源则是一脸骄傲地说:“那是,我们和秦朗可是好兄弟,以后大家提起我们,也得竖起大拇指!” 秦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大家别打趣我了,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而且学问之路还长,我们一起努力才是。” 说着,四人继续有说有笑地朝着教室走去,周围的议论声也渐渐被抛在了身后。 秦朗几人踏入教室的瞬间,原本还热闹喧嚣的课堂陡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们身上。那目光中,有钦佩,有好奇,还有一丝羡慕。 短暂的沉默后,教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招呼声。 “秦公子,早上好!” “秦兄,恭喜你在学术大会上取得佳绩!” 秦朗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依次向大家点头示意,轻声回应着:“大家早,过奖了,还望以后互相学习。” 苏晨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凑到秦朗耳边打趣道:“哟,秦大才子,这待遇可不一样了哈。往日里咱们进教室可没这阵仗,你现在可是这国子监里的风云人物,这一进来,大家都把注意力放你身上了。” 秦朗轻轻推了推苏晨,无奈地笑了笑,低声说:“你就别拿我打趣了,大家都是同学,平日里也都相熟,不过是因为学术大会的事多了些关注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这时,陈源和周恒也在旁边笑了起来。陈源拍了拍秦朗的肩膀,说道:“行了,苏晨,你就别逗秦朗了。咱们快找位置坐下吧,等会儿先生该来了。” 几人找了空位坐下,周围的同学们也渐渐恢复了之前的交流,不过偶尔还是会有人朝秦朗这边投来关注的目光。秦朗则平静地整理着桌上的书本,准备迎接即将开始的课程。 这时,夫子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了教室,原本还小声交谈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来人正是之前学术大会的评委苏夫子。他身着长袍,神态威严,目光缓缓扫过教室里的每一位学子。 当看到秦朗时,苏夫子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许。可当他的目光扫到苏晨时,眼神瞬间变得严厉起来,仿佛能洞察苏晨的一举一动。 秦朗敏锐地察觉到了苏夫子的这一变化,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他侧过身子,小声地问苏晨:“苏晨,你之前是不是得罪过苏夫子啊?怎么感觉他看你的眼光和看别人的不太一样呢。” 还没等苏晨回答,周恒便接过了话茬,轻声笑道:“秦朗,你有所不知,苏夫子是苏晨家里的族叔,对苏晨那可是向来严厉。苏晨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可一见到苏夫子,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老实得很。” 秦朗恍然大悟,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啊。” 苏晨听到周恒毫不留情地揭自己的老底,脸上顿时有些尴尬,赶忙解释道:“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尊重族叔罢了,而且族叔治学严谨,对我们这些晚辈要求高些也是应该的。我虽然平时有些调皮,但在族叔的教导下,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呢。”说着,他偷偷瞥了一眼讲台上的苏夫子,见苏夫子正低头整理讲义,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苏夫子整理好手中的讲义,抬起头,目光威严地扫视了一遍教室,确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后,他缓缓开口:“今日,我们继续研习《论语》。”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这句话想必大家都耳熟能详,可其中深意,又有几人能真正领会?” 苏夫子微微停顿,目光在教室里逡巡,最后落在秦朗身上:“秦朗,你在学术大会上的表现令人瞩目,对学问想必也有自己的见解,你且说说,对这句话有何感悟?” 秦朗闻言,站起身来,微微拱手,神色恭敬地说道:“夫子,学生以为,学习与思考二者缺一不可。只一味读书学习,却不加以思考,便会迷失方向,陷入迷茫;而只思考却不学习,便会陷入空想,根基不稳。唯有将二者结合,在学习中思考,在思考中学习,才能真正有所收获。” 苏夫子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说得不错,能有此见解,可见你平日读书时是下了功夫的。” 随后,他又将目光转向苏晨,神色严肃:“苏晨,你也说说。” 苏晨有些紧张地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回……回夫子的话,学生觉得,学习和思考就像走路和看路,只走路不看路会走错,只看路不走路也到不了目的地。” 苏夫子眉头微皱,略显不满:“虽比喻通俗,但道理也算正确,日后还需多读书,加深理解。” 苏晨赶忙坐下,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接着,苏夫子又继续讲解《论语》中的其他章节,旁征博引,深入浅出,从古人的典故到现实的例子,将晦涩的经典讲解得通俗易懂。教室里的学子们都听得聚精会神,不时在本子上记录着重点。 苏夫子在讲台上滔滔不绝,时而提问引导大家思考,时而对学子们的回答进行点评,课堂气氛严肃而又不失活跃。 第222章 未雨绸缪 时光在苏夫子精彩的讲解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一堂课接近了尾声。 苏夫子稍稍停顿,整理了一下讲台上的书卷,目光威严地扫过教室,就在大家以为课程结束准备收拾书本时,他的眼神定格在了秦朗身上。 “秦朗。” 苏夫子开口,声音沉稳有力,“下课之后,来明理堂一趟,温祭酒找你。” 此言一出,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同学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秦朗微微一怔,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站起身,恭敬地拱手说道:“是,夫子,学生下课后便前往明理堂。” 苏夫子微微点头,接着宣布下课。同学们开始收拾书本,小声议论起来。 “不知道温祭酒找秦朗何事,不会是又有什么重要的学术任务吧?” “秦朗如今可是咱们国子监的风云人物,温祭酒找他,肯定是有要紧事。” 苏晨凑到秦朗身边,脸上带着关切:“秦朗,你说温祭酒找你能有啥事啊?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秦朗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温祭酒平日里对我多有关照,应该不会有什么坏事。你就别担心了。” 一旁的周恒也说道:“是啊,苏晨,你就别瞎操心了。秦朗自有分寸。” 秦朗收拾好书本,与陈源、苏晨、周恒几人告别后,便朝着明理堂的方向走去。 秦朗怀着一丝疑惑,快步来到了明理堂。走进堂内,他发现温祭酒并不在,反而是林诗允和赵承德已经在那里了。 林诗允眼尖,率先看到了秦朗,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招呼道:“秦公子,你来了。” 赵承德也转过身来,微微拱手,礼貌地说:“秦兄,许久不见。” 秦朗还礼,脸上带着疑惑之色,开口问道:“林姑娘,赵兄,你们知道温祭酒找我们来是所为何事吗?” 林诗允轻轻摇了摇头,美目之中也透着一丝不解:“我也不清楚,接到消息便赶来了,祭酒并未说明缘由。” 赵承德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我也是一样,祭酒派人通知我来,没提具体的事情。难不成是有什么重要的学术研讨或者任务?”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都猜不透温祭酒的意图。堂内安静了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微风拂过窗棂的声音。秦朗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索着可能的原因,但却毫无头绪。他看了看林诗允和赵承德,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温祭酒既然找我们,想必一会儿就会来,我们在此稍作等候便是。” 林诗允和赵承德都点了点头,各自找了位置坐下,等待着温祭酒的到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和好奇的氛围。 不一会儿,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温祭酒领着几位夫子走进了明理堂。秦朗定睛一看,正是上次学术大会的那几位评委夫子。 温祭酒面带微笑,目光温和地看向秦朗、林诗允和赵承德三人,率先开口道:“秦朗、林诗允、赵承德,你们三人在国子监众多学子中脱颖而出,于学术大会上大放异彩,足见你们天资聪慧且勤奋好学,实乃我国子监之荣光。” 几位夫子也纷纷点头,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起来。“秦朗的才学,当真是令人赞叹,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造诣,前途不可限量。” “林姑娘思维敏锐,见解独到,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赵承德博闻强识,学术根基扎实,亦是可造之材。” 秦朗三人微微欠身,谦逊地回应着夫子们的夸奖。 紧接着,温祭酒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不过,诸位也不可因此而自满。下个月便是学院交流大会,届时,我们国子监将与其他学院的优秀学子同场切磋。时间紧迫,在这期间,你们切不可有丝毫松懈。”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三人,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学院交流大会乃展示我国子监风采之良机,也是你们相互学习、提升自我的好机会。望你们能全力以赴,为国子监争光。” 秦朗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他们一同上前,拱手齐声道:“祭酒大人放心,我等定当不负所望,勤奋钻研,积极备赛,为我国子监增光添彩!” 温祭酒接着说道:“为了让你们能更好地应对接下来的学院交流大会,提升自身学识修养,我特意做了安排。以十日为限,上旬的前五日,由林夫子给你们讲解经史子集,每日下午两个时辰。”说着,他指了指身旁的林夫子。 林夫子微微颔首,清了清嗓子,目光温和而又透着威严地看向秦朗、林诗允和赵承德三人,缓缓开口道:“经史子集,乃我大陈之瑰宝,其中蕴含着无穷的智慧与学问。接下来的五日,我会尽我所能,为你们剖析其中精要,希望你们能认真听讲,积极思考,有所收获。在这期间,有任何疑问,皆可提出,我定会为你们解惑。” 秦朗率先上前一步,恭敬地拱手道:“多谢林夫子悉心教导,学生定当珍惜这难得的机会,用心学习,不辜负夫子的一番苦心。” 林诗允也微微屈膝行礼,轻声说道:“林夫子,诗允定会全力以赴,认真研习,还望夫子多多指点。” 赵承德同样拱手作揖,言辞恳切地说道:“夫子,学生定会紧跟您的教导,努力提升自己,不遗余力。” 林夫子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好,那就从明日下午开始,你们准时到此处来上课。希望这五日,你们能有所长进。” 温祭酒看着几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说道:“有林夫子教导你们,我便放心了。希望你们能抓住这次机会,好好提升自己,在学院交流大会上取得优异的成绩。” 温祭酒微微颔首,接着说道:“上旬的后五日,便由武夫子给你们讲策论文章,武夫子在这方面造诣颇深,定能让你们有所收获。”说罢,他抬手指向武夫子。 第223章 学习安排 武夫子身形魁梧,目光如炬,向前迈了一步,朗声道:“策论文章,意在经世致用,剖析时弊,提出良策。这不仅需有深厚的学识积累,更要有敏锐的洞察力与清晰的逻辑思维。接下来的五日,我会将我多年的经验与心得倾囊相授,希望你们能认真领会,勤加练习。在学习过程中,若有不解之处,不必拘谨,尽管发问。” 秦朗神情专注,恭敬地拱手道:“多谢武夫子栽培,学生定会全心投入,努力钻研策论之道,不辜负夫子的期望。” 林诗允微微屈膝,眼神中透着认真与期待,轻声说道:“武夫子,诗允定会珍惜此次学习机会,用心揣摩,还望夫子多多教诲。” 赵承德亦是拱手,言辞坚定地说道:“武夫子,学生定会全力以赴,在策论文章方面力求精进,不遗余力。” 武夫子满意地点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赏,说道:“好,那就说定了,上旬后五天下午,准时开始授课。希望你们能有所长进,在交流大会上大放异彩。” 温祭酒看着几人,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说道:“有武夫子的教导,我对你们更是信心十足。望你们能把握这难得的学习机会,为学院交流大会做好充分准备。” 温祭酒目光在秦朗、林诗允和赵承德三人身上扫过,接着说道:“到了中旬,前五日便由苏夫子给你们讲解文章的韵律、结构、立意,还有诗词歌赋方面的知识。苏夫子在文坛颇负盛名,定能让你们获益匪浅。”说罢,他抬手示意了一下苏夫子。 苏夫子身着一袭长袍,气质儒雅,微微向前一步,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文章之韵律,如音乐之节奏,能赋予文字灵动之美;结构则是文章之骨架,支撑起内容的完整;立意乃文章之灵魂,决定其深度与价值。而诗词歌赋,更是文学之精华,或抒情,或言志,或写景,皆需细细品味。接下来的五日,我会带领你们深入探究,希望你们能用心领悟,提升自己的文学素养。若有疑问,随时提出,我们一同探讨。” 秦朗恭敬地拱手,言辞恳切地说道:“苏夫子才学渊博,能得夫子教导,是学生之荣幸。学生定会虚心学习,努力掌握这些知识,不辜负夫子的一番心血。” 林诗允微微屈膝行礼,面带敬重之色,轻声说道:“苏夫子,诗允一直仰慕您的才名,定会珍惜这次难得的学习机会,认真聆听夫子的教诲,还望夫子多多指点。” 赵承德也拱手作揖,神色认真地说道:“苏夫子,学生深知自身在文学方面还有诸多不足,定会在这五日里全心投入,向夫子好好学习,力求有所进步。” 苏夫子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温和地看着三人,说道:“好,那便从中旬前五天开始,你们按时过来,我们一同在文学的天地里遨游。希望你们能有所收获,在学院交流大会上展现出自己的风采。” 温祭酒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有苏夫子教导你们,我相信你们在文学方面定会有质的提升。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为交流大会做好准备。” 温祭酒接着有条不紊地安排道:“中旬的后五日,便由李夫子来教你们辩论之道。在学院交流大会上,辩论环节也是至关重要的,李夫子经验丰富,定能让你们有所长进。”言罢,他伸手示意了一下李夫子。 李夫子身材瘦高,眼神犀利,向前迈了一步,目光如鹰般扫过秦朗、林诗允和赵承德三人,语气沉稳有力地说道:“辩论,并非简单的口舌之争,而是思维的碰撞、智慧的较量。它需要你们有敏锐的洞察力,能迅速抓住对方观点的漏洞;要有清晰的逻辑思维,组织起严密的论证;更要有出色的语言表达能力,将自己的观点准确、有力地传达出去。接下来的五日,我会传授给你们辩论的技巧和策略,也会安排实战演练。只有在不断的实践中,才能真正提升自己的辩论水平。” 秦朗神情专注,立刻拱手说道:“李夫子,学生明白辩论的重要性,也深知自己在这方面还有所欠缺。能得到夫子的教导,是学生的荣幸。学生定会努力学习,勤加练习,不辜负夫子的期望。” 林诗允微微屈膝,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轻声说道:“李夫子,诗允定会珍惜这次机会,认真学习辩论技巧,在实战中锻炼自己,还望夫子多多指导。”赵承德同样拱手,态度诚恳地说道:“李夫子,学生知道辩论不易,但有夫子的悉心教导,学生有信心能有所进步。定会全力以赴,在这五日里掌握辩论的精髓。” 李夫子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认可的神色,说道:“好,那就说定了,中旬后五日开始上课。希望你们能以饱满的热情和认真的态度投入到学习中,争取在交流大会的辩论环节中脱颖而出。” 温祭酒看着几人,满意地笑了笑,说道:“有李夫子指导你们,我对你们在辩论方面的表现充满期待。一定要好好把握这难得的学习机会,为学院争光。” 温祭酒目光深邃,扫视着秦朗、林诗允和赵承德三人,缓缓开口道:“上旬与中旬,我安排了诸位夫子分别从不同方面对你们进行教导,相信你们定能有所收获。而这下旬的最后十日,便由我亲自来指导你们。” 他微微顿了顿,神情变得更加郑重:“这十日,我会将我多年来的学识积累、治学经验倾囊相授。学院交流大会,不仅是你们个人展示才华的舞台,更是我们国子监学术实力的体现。希望你们能在前面学习的基础上,进一步融会贯通,提升自己。” 稍作停顿,温祭酒接着说道:“在这十日里,我们会进行全面的总结、梳理和模拟演练。针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做好充分准备。我也会对你们进行严格的要求,希望你们不要怕吃苦,不要怕累,全力以赴。” 秦朗率先上前一步,恭敬地拱手道:“祭酒大人德高望重,学富五车。能得到您的亲自教导,是我们莫大的荣幸。学生定会倍加珍惜这难得的机会,刻苦学习,不辜负您的期望。” 林诗允微微屈膝行礼,眼神中满是敬重与期待,轻声说道:“祭酒大人,诗允定会认真聆听您的教诲,努力提升自己,为我国子监在交流大会上取得佳绩贡献一份力量。” 赵承德也赶忙拱手,言辞恳切地说:“祭酒大人,学生深知此次机会难得,定会全身心投入,在您的指导下,不断完善自己,争取在交流大会上有出色的表现。” 温祭酒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道:“好,那就这么定了。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师生共同努力,在学院交流大会上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 温祭酒交代完所有的安排后,微微挥了挥手,神色和蔼地说道:“好了,你们回去吧,好好准备一下,从明日开始便要正式投入学习了。记住,不可有丝毫懈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合理安排时间。” 秦朗、林诗允和赵承德三人纷纷拱手行礼,齐声说道:“谢祭酒大人,我等定牢记教诲。” 随后,三人转身走出明理堂。此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秦朗看向林诗允和赵承德,微笑着说道:“有祭酒和各位夫子的悉心指导,咱们可得好好把握机会,争取在交流大会上大放异彩。” 林诗允轻轻点头,美目流转,说道:“是啊,机会难得,我们定要全力以赴。秦公子、赵公子,今后若在学习上有什么心得,咱们也可以互相交流交流。” 赵承德爽朗地笑了笑,说道:“林姑娘说得对,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相互学习,共同进步。我相信,有我们的努力,加上夫子们的教导,定能取得好成绩。”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各自的住处走去,心中都充满了对接下来学习的期待和对学院交流大会的信心。而国子监的上空,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仿佛也在为他们加油鼓劲。 第224章 四人组 不多时,秦朗、林诗允、赵承德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回廊尽头。 温祭酒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此次学院学术交流大会,实乃一场硬仗,关乎我国子监的声誉与未来。” “是啊,祭酒大人。” 林夫子捋了捋胡须,神情凝重,“京城的崇文书院和致远书院,向来与我们明争暗斗,此次定不会轻易让我们占得先机。崇文书院学风严谨,尤其在经学研究上独树一帜,他们的学子对经典的阐释鞭辟入里,见解深刻,在以往的学术交流中,常能引经据典,令人难以辩驳。” “不错,那致远书院也不容小觑。” 李夫子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们虽在学术理论方面稍逊一筹,但胜在思维活跃,敢于创新,在诗词歌赋与策论方面颇有造诣。其门下首席弟子贺知涵,才华横溢,出口成章,一篇《治国安邦策》曾轰动京城,连陛下都赞不绝口。” 武夫子轻轻敲击着桌面,接口道:“更别说大陈其他州的书院了。江州的临江书院,擅长辞赋骈文,文风华丽,辞藻优美,其学子在文学创作上的才情令人赞叹;幽州的鸿鹄书院,注重史学研究,对历代兴衰更替、权谋争斗剖析得极为透彻,论起以史为鉴、经世致用,他们的见解往往独辟蹊径;还有凉州的漠北书院,地处偏远,却学风淳朴,其学子对天文地理、算术农桑等实用之学钻研颇深,在学术的实用性上颇有建树。” 周夫子微微颔首,目光深邃:“我们国子监人才济济,秦朗、林诗允、赵承德三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秦朗才情出众,思维敏捷,诗词歌赋信手拈来,擅长写文;林诗允逻辑严密,经义辩论上有独到之处,且心思细腻,能敏锐捕捉学术观点中的细微之处;赵承德虽外表粗犷,但内心细腻,对策论,治国理政等方面有自己的见解,其策论往往切中要害,颇具实用性。” 温祭酒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话虽如此,但我们仍不可掉以轻心。此次交流大会,各书院必然会派出最强阵容,我们需针对秦朗他们三人的特点,制定详细的训练计划。秦朗虽思维敏捷,但有时过于激进,容易在辩论中陷入对方的陷阱,需加强逻辑思维和应变能力的训练;林诗允才情有余,却在学术深度上稍显不足,要引导她多读经典,深入钻研,提升自己的学术素养;赵承德虽见解深刻,但表达能力有待提高,需加强言辞组织和论述技巧的练习。” 苏夫子思索片刻,说道:“除了对他们三人的训练,我们还需了解其他书院的学术动态和研究方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可以让国子监的学子们以学术交流的名义,与其他书院的学生进行接触,收集情报,分析他们的优势和弱点,为秦朗他们制定更有针对性的策略。” 李夫子点头表示赞同:“此外,我们还可以组织一些模拟学术交流活动,邀请国子监内的资深学者担任评委,模拟其他书院的学术风格和提问方式,让秦朗他们提前适应交流大会的氛围,积累经验。” 李夫子补充道:“在交流大会上,团队协作也至关重要。我们要让秦朗他们三人明白,彼此之间要相互支持、相互配合,发挥各自的优势,形成强大的学术合力。” 林夫子微微皱眉,提出了一个担忧:“此次交流大会,不仅是学术的较量,也是各书院之间人脉和影响力的博弈。我们国子监在朝廷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但其他书院也不乏权贵支持,我们需警惕他们在背后的小动作,确保交流大会的公平公正。” 温祭酒神色严肃,微微颔首:“林夫子所言极是。我们要与朝廷相关部门保持密切联系,争取他们的支持和监督。同时,也要教育秦朗他们三人,无论遇到何种情况,都要坚守学术道德和原则,以真才实学赢得尊重。” 温祭酒微微沉吟片刻,目光望向远方,似在思索着什么。 而后,他收回视线,神色认真地说道:“此次学院交流大会,本来定的是秦朗三人参加,为了确保国子监不落下风,临时增加一个名额。我思来想去,就让小女温清悠去吧,也好给她一个锻炼的机会。” 几位夫子听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怔,而后脸上纷纷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李夫子率先开口,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温祭酒,清悠姑娘聪慧过人,又在国子监中刻苦学习多年,无论是学识还是品行都无可挑剔。她若参加,定能为我们国子监增光添彩,此乃锦上添花之举啊。” 武夫子也跟着点头,眼中满是赞赏:“是啊,清悠姑娘在诗词歌赋、经史子集方面皆有很深的造诣,尤其是她对理学的见解,独特而深刻,连我等都颇为赞赏。有她加入,咱们在学术交流的多个环节都能更有把握,应对起来也能更加从容。” 林夫子轻抚胡须,微微颔首:“温姑娘平日里为人谦逊,又善于与人交流合作。秦朗他们三人虽实力不凡,但温姑娘的加入,定能让团队的配合更加默契。而且,她与其他书院的学子交流时,凭借其温和有礼的性子,或许还能结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为我们国子监拓展人脉。” 苏夫子也笑着说道:“不错,此次交流大会高手如云,多一个优秀的人才,我们就多一分胜算。清悠姑娘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相信她定不会让我们失望。这对于她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历练机会,能让她在与众多优秀学子的切磋交流中,更快地成长。” 温祭酒听着几位夫子的话,心中颇为欣慰,微微点头道:“多谢几位夫子的认可。清悠虽有些才华,但终究年轻,还需多经历些磨练。此次让她参加交流大会,也是希望她能在更广阔的舞台上展现自己,向其他书院的学子学习,提升自己的能力。还望几位夫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多多指导他们四人,让他们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此次挑战。” 几位夫子纷纷点头,气氛一时凝重起来。此时,一阵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学术盛会奏响序曲。 国子监内,温清悠的房间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她正伏案专注地抄写着书卷。 突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温清悠停下手中的笔,抬眸问道:“谁?” “是我。”温祭酒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父亲,请进。”温清悠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朝着门口走去。温祭酒推门而入,目光温和地看着温清悠,开门见山地说道:“清悠,下月的学院交流大会,我安排你和秦朗、林诗允、赵承德他们几人一起参加。” 温清悠听到能和秦朗一起参加学院交流大会,原本平静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她开心地问道:“父亲,怎么突然想起安排我去呀?” 温祭酒将温清悠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目光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温清悠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外露,心中一慌,连忙解释道:“父亲,我开心是因为可以和林诗允妹妹一起参加,我们一直都很谈得来,没别的意思。”说着,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温祭酒的反应。 温祭酒微微挑眉,似信非信地疑惑问道:“确定?” 温清悠心中有些发虚,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眼神努力保持镇定:“确定,父亲,您还不了解女儿吗?” 温祭酒看着温清悠那略显紧张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罢了,我也不多问了。此次交流大会高手云集,你不可掉以轻心,要和秦朗他们好好配合,为咱们国子监争光。” “女儿明白,定不负父亲所望。”温清悠连忙应道。 “平日里你虽有些才学,但也不可自满。这几日再好好准备准备,有什么不懂的就去请教几位夫子。”温祭酒又叮嘱了几句。 “女儿记住了,父亲放心。”温清悠认真地点头。 温祭酒微微颔首,又看了温清悠一眼,这才转身离开房间。 温清悠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轻轻呼出一口气,心中既有些紧张又满是期待,想到即将能和秦朗等人一同参加交流大会,她的心中又泛起了丝丝甜意,而后转身回到桌前,重新拿起笔,准备更加用心地做着准备。 正在温清悠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时,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林诗允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 她看着温清悠脸上那略带出神又隐隐透着笑意的表情,嘴角也不自觉地挂上了笑容,轻声开口问道:“清悠姐,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温清悠听到声音,猛地回过神来,心中一惊,连忙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有些慌乱地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她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只是父亲刚过来告诉我,安排我和你们一起下个月参加学院交流大会。” 林诗允一听,眼中顿时闪过惊喜的光芒,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她快步走上前,拉住温清悠的手,高兴地说道:“真的吗?那可太好了!能和你并肩作战,这次交流大会一定会更加有趣,咱们姐妹俩齐心协力,定能让其他书院的人刮目相看!” 温清悠看着林诗允那真诚而又兴奋的模样,心中也感到一阵温暖,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两人有说有笑,聊起了交流大会上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情况,以及她们各自的优势和准备。 然而,在交谈的过程中,温清悠的脑海里却时不时地会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秦朗。 想起秦朗平日里那英挺的身姿、专注的神情以及偶尔露出的温和笑容,温清悠的心里就像是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脸上也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抹红晕。 林诗允正说得兴起,不经意间瞥见了温清悠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甜蜜笑容,心中微微一动,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故意打趣道:“清悠姐,你这一会儿一个表情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该不会是想着哪个心仪的公子哥吧?” 温清悠被林诗允的话吓了一跳,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连忙摇头否认:“哪有,你别乱说。我只是在想交流大会的事情,可没有想别的。” 林诗允看着温清悠那慌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过啊,要是真有喜欢的人,可别藏着掖着,说不定人家也对你有意思呢。” 温清悠听着林诗允的话,心中既有些害羞又有些期待,只是嘴上还是嘟囔着:“你就会打趣我,哪有什么喜欢的人。” 两人又笑闹了一阵,这才重新将话题拉回到了交流大会的准备上。但温清悠的脑海里,却始终有着秦朗的身影,这是一种温清悠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第225章 翠儿送信,瑾雪相邀 秦朗结束了与温祭酒等人的商议,步伐稳健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刚一踏入房间,还未等他坐下休息片刻,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紧接着,国子监的门卫在门口恭敬地禀报道:“秦公子,门外有人找您。” 秦朗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着会是谁这个时候来找自己,他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当他来到国子监门口时,一眼便看到了苏瑾雪的丫鬟翠儿。 翠儿身穿淡绿色的丫鬟服饰,模样乖巧,此刻正站在门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和期待。 秦朗走上前去,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开口问道:“翠儿,你怎么来了,可是你家小姐有什么事?” 翠儿福了福身,脸上露出一抹恭敬的笑容,连忙回道:“秦公子,我家小姐有封信要交给您。”说着,她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封信笺,双手递向秦朗。 秦朗看着翠儿手中的信,心中涌起一阵思绪,不由的想着有些日子没见苏瑾雪,也不知道她最近怎样。 秦朗伸手接过信,目光在信上停留片刻,又看向翠儿,问道:“你家小姐最近可好?” 翠儿脸上露出一丝愁容,轻声说道:“回公子,小姐这些日子过得不算太好。自从上次在诗会一别,小姐常常对着公子您题的诗发呆,还时常唉声叹气的。老爷夫人问她,她也不肯说。奴婢瞧着,小姐是心里有了些心事。” 秦朗听着翠儿的话,心中微微一动,脑海中浮现出苏瑾雪温婉的面容。 他沉吟片刻,说道:“让你家小姐别想太多,好好照顾自己。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便是。” 翠儿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连忙点头:“奴婢定会将公子的话转告给小姐。其实小姐一直很仰慕公子的才华,上次诗会上公子的诗作,小姐反复诵读,赞不绝口呢。” 秦朗笑了笑,道:“你家小姐才情出众,也是令人钦佩。希望她能开开心心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秦朗细细叮嘱翠儿好好照顾苏瑾雪。翠儿一一应下,再次福了福身,转身离去。秦朗望着翠儿远去的背影,手中紧了紧那封信,心中思绪万千,这才转身返回宿舍,准备拆开信一探究竟。 秦朗回到宿舍后,关上门,坐在桌前,眼神落在手中的信笺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期待。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拆开信封,展开信纸,苏瑾雪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信的开头,苏瑾雪写道:“秦公子,自上次一别,已有些日子未见,心中甚是挂念。近来听闻公子在国子监的诸多事迹,尤其是在学术大会上力压群雄,一举夺冠,实在令人钦佩不已。”看到此处,秦朗微微扬起嘴角,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没想到自己在国子监的表现竟能传到苏瑾雪的耳中。 接着往下读,“公子所作之诗、所着之文,我皆细细拜读,每一篇都才情斐然,意蕴深远,令我受益匪浅。想来,这世间能有如此才华之人,实在寥寥,而公子便是其中翘楚。”秦朗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信纸,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苏瑾雪对他才华的欣赏,让他倍感欣慰。 当看到“多日不见公子,心中甚是想念”这句话时,秦朗的心跳不禁微微加快。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苏瑾雪那美丽动人的容颜,温婉的笑容,以及说话时轻柔的语气。 信的最后,苏瑾雪写道:“今晚,我在望江楼订了雅间,望公子能拨冗前来,与我一叙。瑾雪期待与公子相见。”秦朗读完信,放下信件,靠在椅背上,眼神有些迷离。 秦朗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将那封带着苏瑾雪气息的信笺轻轻搁在一旁。窗外的微风拂过,吹动了桌上的纸张,也撩动着他的心弦。苏瑾雪信中的一字一句,如同一颗颗温热的石子,投入他内心那片原本平静的湖水中,泛起层层涟漪久久不能平息。她的夸赞,她的思念,如同柔和的丝线,缠绕在秦朗的心头,让他难以抗拒。 秦朗靠坐在椅子上,微微闭上双眼,苏瑾雪的模样便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之中。她那温婉的气质,一颦一笑都似有魔力,轻易地就能牵动他的情绪。 想到即将能在望江楼与苏瑾雪相见,秦朗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尽管他深知学院交流大会迫在眉睫,身上肩负着国子监的荣誉,有无数的准备工作亟待完成,但此刻,苏瑾雪的邀约却如同最响亮的呼唤,让他无法拒绝。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带着坚定。不管晚上会面临怎样的忙碌,不管交流大会的压力有多大,他都一定要赴这场与苏瑾雪的约。秦朗站起身来,走到衣柜前,精心挑选了一件得体的衣衫,仔细地整理着自己的仪容。 对着铜镜,秦朗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仿佛这样就能将心中的期待与紧张都驱散。整理好衣装,秦朗又回到桌前,将那些关于交流大会的书籍和资料整齐地摆放好,心中默默想着,等见完苏瑾雪回来,便要更加努力地投入到准备中。 苏瑾雪这边,正坐在梳妆台前,心不在焉地拨弄着发间的簪子。 见翠儿匆匆回来,她连忙转过身,眼中满是急切:“信送到了没?” 翠儿微微喘气,福了福身,回道:“送到了,小姐。秦公子亲自接了信呢。” 苏瑾雪松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又忙问道:“可有见到秦朗?” 翠儿笑着点头:“见到了,秦公子看起来精神很好,一身书卷气,奴婢把信交给他时,他还问了小姐的近况呢。” 苏瑾雪脸颊微微泛红,眼神中透着羞涩与期待,接着问:“秦朗可有说什么?” 翠儿思索片刻,回道:“秦公子让奴婢转告小姐,让您别想太多,好好照顾自己,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找他便是。奴婢瞧着,秦公子对小姐很是关心呢。” 苏瑾雪听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道:“他还是这么体贴……” 顿了顿,又问道,“他收到信时,神情如何,有没有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 翠儿歪着头想了想,说:“秦公子接过信时,眼神亮了一下,奴婢觉得他应该是高兴的。而且他还细细问了小姐的情况,想必心里也是记挂着小姐的。” 苏瑾雪轻轻点了点头,心中满是甜蜜,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那就好,希望他晚上能来赴约。” 翠儿看着苏瑾雪脸上的神情,笑着说:“小姐放心,秦公子定会来的。奴婢看秦公子对小姐的心意,也不像是假的。” 苏瑾雪微微颔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街道,眼神中透着期待:“但愿如此吧。我已经好久没见他了,真的很想和他好好说说话。” 说着,苏瑾雪转身吩咐道:“翠儿,你去准备一下,晚上我要打扮得好看些去见他。再让人准备些秦公子爱吃的点心和菜肴,可别失了礼数。” 翠儿应了一声,便忙不迭地去准备了。苏瑾雪则又坐回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精心地梳妆打扮起来,心中满是对晚上见面的期待。 第226章 夜会苏瑾雪 夜幕渐渐降临,华灯初上。 秦朗整理了一下衣袍,确认没有丝毫褶皱后,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了宿舍。 此时的国子监外,街道上热闹非凡,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但秦朗却无心留意这些。 他的脑海中全是苏瑾雪的身影,脚步不自觉地加快,朝着望江楼的方向走去。 而在望江楼的一间雅致雅间内,苏瑾雪正坐立不安。她今日特意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淡粉色的罗裙衬得她肌肤胜雪,头上的珠翠在烛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她不时地望向门口,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期待。 “翠儿,你说秦公子他会不会不来了?”苏瑾雪轻轻咬着下唇,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翠儿连忙走到苏瑾雪身边,轻声安慰道:“小姐,您别担心。秦公子收到信时的神情奴婢都看在眼里,他是在意您的,定会来赴约的。而且秦公子向来重情重义,怎会失约呢?” 苏瑾雪微微皱眉,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可是这都过了些时候了,他怎么还没来……我怕……” “哎呀,小姐,您就放宽心吧。许是路上耽搁了呢。” 翠儿一边说着,一边给苏瑾雪倒了杯茶,“您先喝口茶,别着急。” 苏瑾雪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却全然没尝出茶的滋味。她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门口,心中默默祈祷着秦朗能快点出现。 就在这时,雅间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苏瑾雪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茶杯差点掉落。她紧张地看着门口,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门缓缓推开,秦朗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歉意,看到苏瑾雪后,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艳。 “苏姑娘,实在抱歉,让你久等了。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秦朗走进雅间,对着苏瑾雪微微拱手。 苏瑾雪看着秦朗,眼中的担忧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惊喜与喜悦。她微微福身,轻声道:“秦公子能来就好,我也没等多久。” 翠儿见秦朗来了,悄悄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留下秦朗和苏瑾雪两人在雅间内。房间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两人对视着,都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秦朗微微欠身,目光温和地看向苏瑾雪,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略显微妙的沉默:“苏姑娘,许久不见,不知你近来身体可好?” 苏瑾雪低垂的眼眸缓缓抬起,对上秦朗关切的目光,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多谢秦公子挂念,我近来一切安好,只是时常会想起与公子相处的时光,便觉得日子有些漫长了。”她轻轻撩了撩耳边的发丝,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羞涩,接着说道:“平日里除了读书作画,也会和翠儿一同出门逛逛,倒也不算无趣。只是心中一直记挂着公子,听闻公子在国子监的种种事迹,心中既为公子感到骄傲,又不免有些担心,怕公子过于劳累。” 说到这里,苏瑾雪微微顿了顿,眼中满是关切:“秦公子,你为了学术之事如此操劳,可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面对苏瑾雪那满含关切的眼神和温柔的话语,秦朗心中的感动如潮水般翻涌。他微微动容,诚挚地说道:“苏姑娘,你的关怀秦某铭记于心。自入学国子监以来,虽学业繁重,压力不小,但也正因如此,才更觉姑娘此番心意的珍贵。” 苏瑾雪脸颊泛起一抹红晕,眼中满是羞涩与温柔,轻声说道:“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关心公子乃我心中所愿。我一直好奇,公子在国子监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可否讲与我听听?” 秦朗微微颔首,略作思索后缓缓开口:“国子监乃人才汇聚之地,我在其中,每日与众多学子一同钻研学问,切磋技艺。清晨闻钟而起,诵读经典;午后则与同窗探讨经义,各抒己见,时常争得面红耳赤,却也在这过程中受益匪浅;夜晚则挑灯夜读,沉浸于书海之中。日子虽忙碌,却充实而有意义。” 苏瑾雪听得入神,美目流转,轻轻点头:“如此听起来,倒真是充实又有趣。公子能在这样的环境中脱颖而出,夺得学术大会的冠军,实在是了不起。尤其是公子所写的《师说》,见解深刻,发人深省,我读了许多遍,每一次都有新的感悟。” 秦朗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对苏瑾雪能认真研读自己的文章感到欣喜,他微微向前倾身,说道:“苏姑娘谬赞了。《师说》一文,乃是我对从师求学之道的一些思考。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可如今,世人对于从师之道却多有误解,我便想借此文,正本清源,让大家重新重视老师的作用。” 苏瑾雪微微皱眉,眼中露出思索之色,说道:“公子所言极是。只是文中提到‘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这一点我虽认同,却也觉得在现实中,要做到如此,怕是有些困难。世人往往看重身份地位,难以真正做到以‘道’为师。” 秦朗赞许地看了苏瑾雪一眼,点头道:“苏姑娘一针见血。确实如此,世俗的观念根深蒂固,要改变并非易事。但我相信,只要我们不断宣扬正确的观念,总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就如同在国子监中,我与同窗们相互学习,无论身份高低,只要有值得学习之处,皆可为师。” 苏瑾雪轻轻一笑,眼中满是钦佩:“公子心怀天下,有如此远大的抱负和见解,实在令我敬佩。与公子交谈,真是让我收获颇丰。” 秦朗回以微笑,说道:“苏姑娘聪慧过人,能与姑娘探讨学问,也是我的荣幸。希望日后,我们还能有更多这样的机会。”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学问,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望江楼内却灯火通明,雅间里弥漫着一种温馨而和谐的氛围。 不知过了多久,苏瑾雪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道:“瞧我,光顾着和公子讨论学问了,竟忘了让公子用餐。翠儿,上菜!” 随着苏瑾雪的一声吩咐,翠儿轻轻推开门,带着几个小厮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端了上来。苏瑾雪微笑着说道:“秦公子,这些都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秦朗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心中涌起一股感动。他抬起头,真诚地说道:“苏姑娘费心了,如此盛情,秦某感激不尽。” 说完,两人便开始用餐。用餐过程中,他们又聊起了一些生活中的琐事,彼此的距离也在这轻松的交谈中越来越近。 而此时,秦朗心中也在暗自思索,苏瑾雪如此温婉可人,又对自己情深意重,日后该如何与她相处,又该如何回应她的这份心意呢?这个问题,在他心中萦绕,却一时之间找不到答案。 第227章 二女相见 望江楼内,柳如是身着一袭月白色的罗裙,青丝松挽,正手执一卷古书,悠然品味。 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掌柜的恭敬地在门口轻声说道:“东家,刚看到秦朗,秦公子来咱们望江楼用餐了。” 柳如是微微抬眸,目光从书页上移开,她的眼眸如同一汪深潭,透着难以捉摸的神色,轻启朱唇问道:“可有看清是和谁用餐?”声音温婉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掌柜的忙回道:“看清了,是宰相府的千金,苏瑾雪。” 柳如是轻轻颔首,语气平静地说:“知道了。” 掌柜的微微欠身,悄然退下,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柳如是将书放在一旁,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眼神有些迷离。她呢喃道:“上次是陈容烟,这次是苏瑾雪,看不出来,还是个多情人。” 想起秦朗,柳如是心中泛起了一丝复杂的情绪。秦朗,那个风度翩翩,才情出众的男子,第一次出现在望江楼时,便引起了她的注意。彼时,他一袭青衫,气宇不凡,与文人雅士们高谈阔论,诗词歌赋信手拈来,令柳如是心中一动。 陈容烟,那是个娇俏可人的公主,与秦朗一同出现在望江楼时,两人眉眼间的情意流转,柳如是看在眼里,虽心中有些酸涩,却也只当作是才子佳人的一段佳话。 可如今,苏瑾雪,宰相府的千金,身份尊贵,与秦朗一同出现在这望江楼,又不知是怎样的一段纠葛。 她轻轻叹了口气,思绪飘远。自己身为望江楼的东家,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在这复杂的世道中,也不过是努力维持着这一方天地的安稳。而秦朗,这个让她有些心动的男子,却仿佛是一团迷雾,看不透,猜不明。 此时,楼下传来一阵欢声笑语,柳如是回过神来,定了定心神,转身整理了一下衣衫。 她迈出房间,莲步轻移,向着楼下走去,身姿优雅而从容。她要去看看,这秦朗与苏瑾雪的这一场饭局,究竟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在楼梯的转角处,柳如是遇见了一位年轻的侍女,侍女手中捧着一盘精美的糕点,正准备送去雅间。 柳如是微微一笑,接过糕点,说道:“我去吧,你去忙别的。” 侍女微微一愣,随即福了福身,退了下去。柳如是端着糕点,朝着秦朗所在的雅间走去。她的步伐不紧不慢,心中却在盘算着见到秦朗和苏瑾雪后该如何应对。 当她推开雅间的门时,秦朗和苏瑾雪正相谈甚欢。 秦朗看到柳如是,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起身笑道:“柳东家,今日怎得有空亲自前来?” 苏瑾雪也站起身来,微微福身,仪态端庄地说道:“久闻柳东家风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柳如是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将糕点放在桌上,说道:“听闻秦公子和苏小姐在此用餐,特送上本店的招牌糕点,还望二位品尝。” 秦朗请柳如是坐下,三人便闲聊起来。柳如是表面上谈笑风生,心中却在暗暗观察着秦朗和苏瑾雪的一举一动。她发现,秦朗对苏瑾雪颇为殷勤,而苏瑾雪看向秦朗的眼神中,也满是倾慕之意。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晚,柳如是起身告辞。秦朗送她到门口,轻声说道:“柳东家,今日多谢款待。”柳如是微微一笑,说道:“秦公子客气了。只是,希望秦公子莫要辜负了这许多佳人的心意才好。”说罢,转身离去。 秦朗望着她的背影,微微皱眉,心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而苏瑾雪则在雅间内,静静地等待着秦朗归来。 柳如是走后,秦朗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摆,强装镇定地回到了雅间。 苏瑾雪正坐在桌旁,眼神中透着几分好奇与探究,见秦朗回来,她轻轻歪了歪头,开口问道:“秦公子,你和那柳如是究竟是何关系?怎的看她与你说话的样子,似是相熟已久。” 秦朗心中一紧,面上却堆起笑容,连忙解释道:“瑾雪多心了,我也不过是来这望江楼吃过几次饭罢了,与柳东家也是才认识不久,并无什么特别的交情。” 苏瑾雪挑了挑眉,追问道:“那你之前来吃饭,是和谁一同?” 秦朗心中暗叫不好,犹豫了一瞬,他不敢说出与陈容烟吃饭的事,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忙说道:“是和陈源、苏晨、周恒几个同窗好友,大家聚聚罢了。” 苏瑾雪听到“苏晨”的名字,微微一怔,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想着回去得好好问问大哥有没有这回事。她狐疑的目光在秦朗身上打转,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中满是怀疑,这让秦朗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被看透了一般。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氛围,秦朗连忙岔开话题,与苏瑾雪闲聊起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秦朗努力找着话题,苏瑾雪却只是心不在焉地回应着,眼神依旧时不时地透露出怀疑。 时间过得很快,天色渐晚,秦朗见时候不早,便起身说道:“瑾雪,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吧。”苏瑾雪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走出了望江楼。 来到苏瑾雪的马车旁,秦朗微微俯身,轻声嘱咐道:“瑾雪路上注意安全。” 苏瑾雪微微颔首,正要上车,秦朗突然快速地把一张纸塞到她手中,低声说道:“瑾雪,这是给你的,回家再打开看。” 苏瑾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将纸小心翼翼地收进袖中,随后上了马车。 秦朗望着苏瑾雪乘坐的马车渐行渐远,直到那马车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才收回目光,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迈步离去。 他的步伐不紧不慢,神色平静,只是心中还在想着那张纸条的事情,不知苏瑾雪看了会有怎样的反应。 而此时,柳如是正站在望江楼二楼的窗前,一袭淡紫色的衣衫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她静静地注视着秦朗的身影,眼神中透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自知晓秦朗在国子监夺冠的事迹后,柳如是对他的关注便多了几分。此刻看着秦朗孤身离去的背影,她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涟漪。 只见秦朗沿着街道向前走去,身姿挺拔,步履从容。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各种叫卖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可秦朗却仿佛置身于喧嚣之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柳如是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这才缓缓收回目光,轻轻咬了咬嘴唇,心中暗自思忖:“这秦朗,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看似多情,却又有如此才华和心思。也不知他给那苏瑾雪的纸条上写了些什么。” 她转身离开窗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的好奇如藤蔓般不断蔓延。她知道,秦朗这个男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自己的心里,而自己与他之间,或许还会有更多的故事发生。 柳如是停住脚步,目光落在桌上的书卷上,却已无心再读。她决定,找个机会再与秦朗好好聊聊,看看这个神秘的男子,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和未来。 想着,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未知的准备。 第228章 又岂在暮暮朝朝 苏瑾雪坐在归家的马车上,心中还回味着与秦朗相处的点点滴滴。手中紧握着秦朗临别时递给她的纸条,那纸条仿佛有着魔力,让她的心一直暖暖的。 终于到了家,苏瑾雪轻手轻脚地穿过庭院,避开了家中众人的目光,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 她轻轻掩上门,靠在门上,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激动。随后,她走到床边,缓缓坐下,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纸条。 纸条上,是秦朗那熟悉的字迹,刚劲中透着几分俊逸,写着一首《鹊桥仙》:“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苏瑾雪微微俯身,目光专注地盯着那字迹,仿佛能透过纸张看到秦朗书写时的模样。她轻声诵读起来,声音轻柔婉转,带着丝丝缕缕的情意。“纤云弄巧,飞星传恨……”读到“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时,她的思绪不禁飘回到了与秦朗相识、相知的那些日子。 他们在湖边相遇,那时的秦朗,一身青衫,温润如玉,随口一说就是佳句。苏瑾雪被他身上的才气所吸引,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 而秦朗也在不经意间抬头,与她的目光相撞,那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而后,他们渐渐熟悉起来,一同探讨诗词,漫步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每一个瞬间都成了苏瑾雪心中最珍贵的回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苏瑾雪读完最后一句,轻轻合上双眼,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甜蜜的微笑。可笑容中,又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 秦朗如今在国子监求学,课业繁重,他们不能像寻常那样天天相伴。想到这里,苏瑾雪微微叹了口气,睁开眼睛,望向窗外那一轮明月。 “虽然不能天天见面,但只要他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他,便已足够。”苏瑾雪喃喃自语着,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温柔。 她知道,秦朗有着自己的抱负和理想,在国子监刻苦求学,是为了他们的未来。而自己,也愿意在背后默默支持他,等待他。 苏瑾雪将纸条小心地折好,放在胸口,感受着那微微的温热。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夜景,心中默默想着秦朗。此时,夜已深,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唯有她的心,因着对秦朗的思念而泛起阵阵涟漪。 正在苏瑾雪沉浸在秦朗的词当中时,一阵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静谧。她吓了一跳,手中的纸条差点滑落。还没等她做出更多反应,门已经被推开,进来的正是她的父亲,当朝宰相苏贺。 苏瑾雪心中一紧,慌乱间赶忙把纸条背到了身后,脸上强装镇定,声音却不自觉地微微发颤:“父亲,您怎么来了?” 苏贺目光敏锐,一下子就瞧见了苏瑾雪的小动作,但他并未点破,只是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随口问道:“今晚我过来找你,发现你不在房里,你去何处了?” 苏瑾雪的心怦怦直跳,眼神闪烁,略带慌张地回道:“我……我和翠儿去逛京城的夜市了,那里太好玩了,一时没留意时间,回来就有点晚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父亲的表情。 苏贺静静地看着女儿,他对苏瑾雪从小宠爱有加,也十分了解她。从她的表情和语气,苏贺一下子就知道她在撒谎,但他没有立刻揭穿。 他微微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温和与关切,开口嘱咐道:“如今这世道虽表面太平,可外面还是有些乱,你一个女孩子家,以后出去一定要注意安全,早些回来,莫要让家人担心。”苏瑾雪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女儿知道了,父亲放心。” 苏贺又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房间。随着房门缓缓关上,苏瑾雪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她靠在床边,手摸了摸藏在身后的纸条,心中又泛起了对秦朗的思念。 她知道父亲聪明过人,刚才一定看出了自己的异样,但父亲没有追问,给了她保留秘密的空间。这份理解和包容,让她心中既感激又有些愧疚。 不过此刻,她更在意的还是秦朗的那首词,以及他们之间那份珍贵的感情。她再次拿出纸条,看着上面的字迹,仿佛秦朗就在眼前,温柔地对她微笑。 而苏贺走出苏瑾雪的房间后,站在回廊上,望着夜空,心中也满是复杂的情绪。他知道女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事,可他又担心女儿会受到伤害。他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希望女儿能够平安幸福,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有勇气去面对。 苏贺回到书房后,心中始终放不下对女儿苏瑾雪的疑虑。他坐在书桌前,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沉声唤来了管家。 “老爷,您找我?”管家匆匆走进书房,恭敬地问道。 苏贺抬了抬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你去查一查,瑾雪今晚究竟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尽快回来向我禀报。” “是,老爷。”管家领命后,匆匆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管家再次回到书房,脚步略显急促。 他走到苏贺面前,微微欠身说道:“老爷,问清楚了。车夫说,小姐今晚去了望江楼,见的人是秦朗,就是秦明将军的次子。” 听到“秦朗”这个名字,苏贺微微一怔,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一些记忆。“我想起来了,瑾雪前段时间还找过我帮忙,当时秦朗被人陷害入狱。还有这几天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国子监秦朗夺冠的事,不知道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想来应该是同一个。”苏贺微微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他在心中暗自琢磨着苏瑾雪和秦朗的关系,秦朗身为将军之子,确实有一定的身份,在才情方面也有些造诣,这从他能在国子监夺冠就可见一斑。然而,在苏贺眼中,这些还远远不够,秦朗目前的条件依旧配不上自己视为掌上明珠的苏瑾雪。 想到这里,苏贺微微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 他看向管家,语气严肃地嘱咐道:“这件事你不可外传,若是传了出去,对小姐的名声不好。” “是,老爷,小的明白,绝不会透露半个字。”管家连忙应道,心中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苏贺摆了摆手,示意管家退下。待管家离开后,苏贺独自坐在书房中,心中思绪万千。 他既担心女儿的感情会受到伤害,又在盘算着如何处理女儿和秦朗之间的关系。在他看来,女儿的终身大事,必须要慎重考虑,寻得一个真正能给她幸福,且各方面都与苏家匹配的夫婿才行。而秦朗,显然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第229章 回府,赏赐 大陈皇宫,巍峨壮观,红墙黄瓦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御书房内,皇帝陈清然正端坐在龙椅之上,眉头微蹙,目光不时扫过堆积如山的奏章,心中为边关战事忧虑不已。 此时,太监总管李顾迈着小碎步匆匆走进殿内,手中高举着一份奏章,尖着嗓子喊道:“陛下,边关成平关镇远将军秦明送来奏章!” 陈清然眼神一亮,连忙伸手接过。展开奏章,他急切地阅读起来。 只见奏章上写道:“臣秦明,按照陛下前段时间送过去的旨意上所写计策行事,收效甚好,目前西梁战事已稳,接下来依计行事,徐徐推进,争取半年之内结束战事,还大陈一个安稳的边疆。”读到此处,陈清然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然而,当看到奏章末尾秦明问道“敢问这些计策是何人所献,臣回京要登门拜访”时,陈清然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想到秦明若知道这些精妙的计策出自自己的儿子,定会惊讶不已。 陈清然微微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对李顾说道:“拟旨,给秦明。就说当务之急,稳住边关,朕把边关交给秦将军,务必不得有失。等边关事了,秦将军回京,朕重重有赏。另外,献策之人等秦将军凯旋归来,朕再告知,到时候秦将军再登门拜访。” 李顾连忙应下,退下去安排拟旨传旨之事。 待李顾回来复命,陈清然又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秦将军之子秦朗献策有功,但先不要说献策的事情。朕记得秦朗这次不是国子监夺冠了,就以这个由头,好好赏赐他。去内务府,选些珍贵的文房四宝,再挑一件名家绘制的山水画卷轴,另外,赐他黄金百两,一并送到秦府。” 李顾领命而去,心中暗自揣测皇帝的心思,不禁对秦朗这个少年才俊多了几分好奇。 国子监中,夕阳的余晖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秦朗的书案上。 忙碌了整日,课业终于告一段落,想到明日又能得闲,秦朗俊逸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轻松的笑意。他熟练地将书卷、笔墨一一收拾妥当,放入竹制书匣,而后起身,步伐轻快地朝家走去。 秦府门前,眼尖的家丁远远瞧见秦朗的身影,立刻扯开嗓子喊道:“二少爷回家了!” 不多时,主母王氏身着一袭端庄的月白色华服,袅袅婷婷地走在前方,三妹秦云璐跟在旁边,而秦朗的生母张玲则带着温柔的笑意,脚步稍缓地走在最后,一同出门迎接。 王氏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率先开口道:“朗儿,这次你在国子监夺冠,可真是为咱们秦家争了好大的光。满朝文武哪家不知道咱们秦府出了个少年才俊,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啊。” 秦云璐也是开心道:“二哥,云璐就知道你最厉害了!那么多厉害的学子都比不过你。” 张玲走上前,爱怜地看着秦朗,眼中满是心疼与骄傲,轻声说道:“朗儿,娘知道你平日里读书刻苦,常常熬到深夜。如今能有这样的成绩,娘打心眼里高兴,可也别累坏了自己的身子。” 秦朗微微颔首,先恭敬地向王氏行了一礼,说道:“母亲过奖了,能有今日的成绩,离不开母亲平日里的教导和关怀,也离不开父亲在外征战为我等树立的榜样。” 而后又笑着看向秦云璐,说道:“云璐这么聪明,以后肯定比二哥还要出色。” 最后,他走到张玲身边,握住母亲的手,轻声道:“姨娘,我身体好着呢,您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几人边说着,边一同走进了大厅。大厅内,暖黄色的灯光柔和地洒下,映照出一派温馨的景象。众人各自落座,丫鬟们立刻端上了香气四溢的香茗和精致的点心。 王氏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继续说道:“朗儿,如今你在国子监崭露头角,往后的路还长着呢。这朝堂之上,波谲云诡,人心复杂,你行事一定要谨慎小心,切不可因一时的得意而忘形。” 秦朗认真地点点头,说道:“母亲教诲,朗儿铭记于心。儿子定会时刻警醒自己,不忘初心。如今大陈虽表面太平,但边关战事初定,暗流涌动,儿子也想尽自己所能,为父亲,为家里分忧。” 张玲微微蹙了蹙眉,眼中满是担忧:“朗儿,娘不盼着你能有多大的功名富贵,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这保家卫国的事儿,危险重重,你可千万要爱惜自己的性命。” 秦云璐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二哥,云璐不想你去冒险,你要是受伤了,云璐会难过的。” 秦朗看着母亲和妹妹关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笑着安抚道:“娘,云璐,你们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既能保护好自己,也能保护好你们,保护好大陈的百姓。” 在这温馨的氛围中,一家人继续聊着天,欢声笑语回荡在大厅之中。 正当秦朗与家人沉浸在温馨的交谈中时,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紧接着便是一声高亢的呼喊:“圣旨到——” 这声音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大厅内的祥和氛围。 王氏的神色微微一变,连忙起身,整了整衣衫,而后带着秦朗、张玲以及秦云璐等人匆匆朝着府门走去。 众人来到府门前,只见太监总管李顾身着一身黑色的太监服饰,手中高举着明黄色的圣旨,神色严肃。秦朗等人立刻跪地,整齐排列,大气都不敢出。 李顾微微扬起下巴,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用那尖锐而又悠长的声音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府二郎秦朗,才学出众,于国子监中拔得头筹,为大陈学子之表率,朕心甚慰。今特赐良田百亩,黄金五百两,绸缎二十匹,以彰其才。望秦朗日后再接再厉,潜心向学,为大陈之繁荣昌盛,贡献心力。钦此!”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秦朗等人齐声叩拜,声音整齐而又洪亮。随后,秦朗上前恭敬地从李顾手中接过圣旨,小心翼翼地捧在怀中。 李顾收起宣读圣旨时的严肃,脸上换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秦二少爷,陛下对您可是赞赏有加啊,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秦朗微微躬身,谦逊地说道:“能得陛下赏识,是朗的荣幸。朗定不负陛下期望,努力上进。还望李公公在陛准备好的红包悄悄递给李顾。 李顾笑着接过红包,掂量了一下,心中满意,嘴上却说道:“秦二少爷客气了,咱家定会如实向陛下禀报。” 王氏也上前一步,面带微笑地说道:“李公公,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就在寒舍用些便饭,也好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 李顾摆了摆手,说道:“王夫人的好意,咱家心领了。只是陛下还等着咱家复命,实在不便久留。改日,改日一定。” “那好吧,李公公慢走,一路小心。”王氏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 李顾点了点头,转身带着一众小太监离去。 第230章 故人来信 待李顾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府门外,王氏才松了一口气,看向秦朗,眼中满是自豪,说道:“朗儿,陛下如此厚赏,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张玲也走上前,拉着秦朗的手,眼中闪烁着泪花,说道:“朗儿,娘真为你高兴。只是这赏赐如此丰厚,往后行事更要小心谨慎,不可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秦云璐则在一旁兴奋地跳了起来,拉着秦朗的衣袖说道:“二哥,这下你可真是出人头地了!以后云璐也要和二哥一样,让陛下也给我好多好多赏赐。” 秦朗看着家人喜悦的模样,心中也满是温暖,他微微点头,说道:“姨娘,母亲,你们放心。儿子定不会骄傲自满,会更加努力。这一切不过是个开始,儿子还有很多要学,很多要做。” 众人回到大厅,看着那一堆赏赐,心中的喜悦久久无法消散。 众人回到大厅后,秦朗手捧圣旨,目光专注地细细端详着。那明黄色的锦缎上,字迹工整而有力,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庄重。对于前世从未见过圣旨的秦朗来说,这一切都充满了新奇与震撼,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好奇与思索。 王氏抬眼,瞧见秦朗那专注的模样,心中一紧,脸上立刻浮现出担忧之色。 她快步上前,轻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朗儿,不可这般盯着圣旨,此乃圣上的旨意,容不得丝毫亵渎,万一冒犯了圣上,那可是大罪。”说着,她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从秦朗手中接过圣旨,动作轻柔而虔诚,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秦朗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些许尴尬,忙拱手道:“母亲教训得是,朗儿一时失了分寸,还望母亲恕罪。” 王氏微微颔首,神情缓和了些,说道:“这道圣旨是咱家的无上荣耀,我打算将它供奉在家族祠堂内,让列祖列宗也能感受到这份荣光,也激励秦家后人奋发向上。” 秦朗恭敬地应道:“母亲思虑周全,朗儿听凭母亲安排。” 之后,众人围坐在一起,又聊了好一会儿。话题从秦朗在国子监的经历,到此次获赏的意义,再到对未来的期许,气氛温馨而融洽。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晚,王氏笑着看向秦朗,说道:“朗儿,今日难得高兴,就在这儿吃了饭再回房吧。也让厨房做些你爱吃的菜。” 秦朗不好推辞,便点头应下:“多谢母亲,那朗儿就却之不恭了。” 不一会儿,厨房便将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上了桌。秦朗坐在桌前,看着满桌的饭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与家人一同用餐,期间欢声笑语不断,温馨的氛围弥漫在整个大厅。 用过饭后,秦朗起身向王氏告辞:“母亲,多谢您的款待,朗儿吃好了,也有些乏了,想回房休息了。” 王氏微笑着点点头:“去吧,好好休息,明日要是有空,再过来陪我说说话。” 秦朗应了一声,随后便与母亲张玲一同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一路上,月光如水,洒在他们身上。张玲轻轻挽着秦朗的胳膊,轻声说道:“朗儿,今日这一切,娘打心眼里为你高兴。但你也要记住,这只是个开始,往后的路还长,行事要更加稳重。” 秦朗转头看着母亲,认真地点点头:“娘,您放心,我都明白。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回到住所后,秦朗与母亲又说了一会儿贴心话,回到房间秦朗回到房间后,刚在桌前坐下,正准备整理一下思绪,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进。”秦朗扬声说道。 家丁李猛推门而入,恭敬地向秦朗行了一礼。秦朗抬眸看向他,开口问道:“我最近不在家,家里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李猛连忙回道:“回公子,家里一切正常,并无什么特殊之事。”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上前去,接着说道,“倒是有封信给二少爷,是孙皓辰孙公子派人送过来的。” 秦朗一听“孙皓辰”这个名字,微微一怔,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与自己相识已久的身影。 他暗自思忖,确实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孙皓辰了,自己最近一直忙于国子监的课业,还真没顾得上关心这位好友的近况,也不知道他过得怎样。 想着,秦朗伸手接过信,缓缓展开。信上的字迹工整而洒脱,孙皓辰写道:“许久不见秦兄,小弟甚是想念,不知秦兄是否安好,小弟最近跟随父亲去往南方处理点家族生意上的事情,过段时间才能回京城,等回京城和秦兄把酒言欢。”然后孙皓辰在信上说了说他在南方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秦朗看着信上的内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不禁在心中暗道,这小子,还是这么重情义。作为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后认识的为数不多的知心好友,秦朗对这份友谊格外珍惜。 他轻轻摇了摇头,心中盘算着,等孙皓辰回到京城,定要好好宰他一顿。谁叫这家伙家里有钱,平日里出手又大方呢。想到此处,秦朗的笑意更浓了。 “李猛,你去准备些笔墨,我要给孙公子回封信。”秦朗将信小心地折好,放在桌上,转头对李猛说道。 “是,公子。”李猛应了一声,快步走出房间,去准备笔墨纸砚。 待李猛将东西备好,秦朗便坐在桌前,提笔蘸墨,略作思索后,开始在信纸上奋笔疾书。他在信中向孙皓辰讲述了自己在国子监夺冠的事情,也分享了一些近来的生活琐事,还不忘调侃孙皓辰回来后要好好请自己大吃一顿。 写好信后,秦朗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将信纸小心地装入信封,交给李猛,说道:“你找个可靠的人,尽快把这封信送到孙公子手中。” “是,公子,小的定会办妥。”李猛接过信,郑重地应道,而后转身离去。 秦朗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心中期待着与孙皓辰的再次相聚,期待着那把酒言欢、畅所欲言的美好时光。 第231章 晋王世子 第二日,晨曦初照。秦朗如往常一样,生物钟精准地将他唤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迅速起身,熟练地换上那身陪伴他无数个清晨的劲装,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进自家小院。 小院里,秦朗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活动了一下筋骨,便开始了每日雷打不动的锻炼。他的拳脚刚劲有力,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深厚的功底,汗水渐渐浸湿了他的衣衫,却也让他整个人愈发精神抖擞。 锻炼结束后,秦朗稍作洗漱,来到膳厅。桌上摆放着精致而又营养丰富的早点,他不慌不忙地坐下,细细品味着每一口食物,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惬意。 用过早餐,秦朗信步走进书房。书房内,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散发着淡淡的墨香。他随手拿起一卷书,坐在书桌前,开始了每日的功课温习。 就在秦朗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进来。”秦朗头也不抬,温和地说道。 家丁李猛推门而入,微微躬身,恭敬地说道:“公子,刚门卫送来一个请帖,说是给公子的。” 秦朗放下手中的书卷,微微挑眉,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他接过请帖,只见请帖的封皮制作精美,用料考究,上面用苍劲有力的字体写着他的名字。 秦朗轻轻揭开请帖,里面的信纸洁白如雪,上面写着邀请他今天下午去参加一场聚会,还详细地标注了地址,署名是陈琦。 秦朗看完以后,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疑惑。他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关于陈琦的记忆,却发现毫无头绪。“这陈琦也不认识啊,为什么给自己送请帖,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秦朗自言自语道。 他抬起头,看向李猛,问道:“李猛,你可知道这个陈琦?” 李猛微微欠身,说道:“公子,这陈琦在京城可是赫赫有名,他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晋王爷的儿子。这位陈世子酷爱文学,平日里最喜欢结交有才之人,经常在京城举办才子佳人聚会。想来是听闻了公子的才名,正好今天公子在家,所以就派人送来了请帖。” 秦朗听完,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耐烦。在他看来,自己一心扑在学业上,这些社交聚会不过是浪费时间,嫌麻烦的他,也不去管对方是什么世子、皇子的,懒得去凑这个热闹。想着就准备拒绝算了,秦朗正想跟李猛开口表明自己的态度。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二哥,你在书房吗?” 秦朗听出这是三妹秦云璐的声音,便招呼道:“云璐,进来吧。” 秦云璐走进书房,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开口说道:“二哥,陈琦,陈世子邀请我去参加聚会,我想着你正好今天有时间,就跟我的朋友们说带你来给她们认识呢。” 秦朗微微一愣,说道:“我也收到了陈世子的邀请,但是我学业繁重,不想参与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秦云璐一听秦朗不去,原本明亮的笑容瞬间消失,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她嘟着嘴说道:“二哥,我都答应了朋友说带你来给她们认识,她们也都是欣赏你的才华呢。要是你不去,我会很没面子的。” 见秦朗还是不为所动,秦云璐眼睛一转,凑到秦朗身边,撒娇道:“哥哥,瑾雪姐姐也会去哦。你不是一直很欣赏瑾雪的才情吗?这次聚会她也会来呢。”秦朗听到苏瑾雪的名字,心中微微一动。这种聚会人多眼杂,苏瑾雪肯定少不了被打扰,自己不在还真有点放心不下她。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骚扰了,自己在的话还能帮她挡一下,毕竟长的漂亮的人总是会引人注目。 秦云璐见秦朗的表情有了变化,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说道:“二哥,就当是陪我去嘛,好不好嘛。” 秦朗拗不过秦云璐的软磨硬泡,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答应下来。 秦云璐开心得跳了起来,说道:“二哥最好啦!我过一会再来找你,我们一起去。”说完,离开了书房。 秦朗看着秦云璐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这一去,恐怕又要卷入一场热闹的社交场合,但想到又能见到苏瑾雪,心中又隐隐有了一丝期待。他收拾了一下书房,等待着秦云璐的到来,准备赴这场才子佳人的聚会。 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秦云璐便再次出现在书房门口。她精心打扮了一番,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头上戴着精致的发饰,整个人显得更加娇俏动人。 “二哥,我们走吧。”秦云璐催促道。 秦朗点了点头,起身与秦云璐一起走出了家门。两人乘坐着马车,朝着请帖上的地址而去。 一路上,秦云璐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向秦朗介绍着她的那些朋友们,以及她对这次聚会的期待。 秦朗听着秦云璐的话,心中也渐渐放松下来,对这场聚会有了一丝期待。 马车在一座豪华的府邸前停下,秦朗和秦云璐下了车。只见府邸门口张灯结彩,宾客如云,热闹非凡。 秦朗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与秦云璐一起走进了府邸。 刚一踏入府邸,秦朗便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文化氛围。府内的布置典雅精致,四处都摆放着书画作品,悠扬的丝竹之声从远处传来。秦云璐拉着秦朗的手,兴奋地朝着聚会的主厅走去。 秦云璐带着秦朗步入主厅,只见厅内一侧有几个女子正围坐在一起,笑语盈盈地聊着天。秦云璐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拉着秦朗便朝着她们走去。 那几位女子眼尖,一眼瞧见秦云璐过来,纷纷停下交谈,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其中一位身着鹅黄色罗裙,模样娇俏的女子率先开口,声音清脆如银铃般:“云璐,你可算来了,我们正念叨着你呢!” 另一位穿着淡蓝色衣衫,气质温婉的女子也微笑着附和:“是啊是啊,可盼着你了。” 秦云璐笑着回应:“让姐姐们久等啦。” 这时,一位长相明艳,头上插着几朵珠花的女子好奇地打量着秦朗,开口问道:“云璐,你身边这位气宇轩昂的公子是谁呀?” 其余几位女子也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 第232章 陈琦 秦云璐得意地挺了挺胸膛,一手拉着秦朗,一手轻轻比划着介绍道:“这便是我的二哥,秦朗。我常跟你们提起的,就是他啦!” “原来是秦公子,久仰久仰!”几位女子纷纷欠身行礼,脸上露出倾慕的神情。 其中一位穿着碧色衣裳,生得眉清目秀的女子眼睛一亮,急忙问道:“可是那在国子监中大放异彩的秦朗,秦公子?” 秦朗微微颔首,温和地回道:“正是在下。” “哎呀,果然是你!” 另一位梳着双髻,模样灵动的女子忍不住轻呼出声,眼中满是崇拜,“早就听闻秦公子在国子监夺冠,才情无双,令无数人钦佩不已。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一般仪表堂堂,风采卓然!” “是啊是啊,秦公子的才名远扬,我们在闺中都有所耳闻。今日能得见公子,实在是我们的福气。”旁边一位气质娴静的女子也跟着附和,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 秦朗谦逊地笑了笑,抱拳道:“诸位姑娘过奖了,不过是侥幸罢了。能在国子监中取得些许成绩,也是得益于师长们的教导和同窗们的帮助。” 几位女子满脸倾慕,你一言我一语地接着说道。 那位穿着碧色衣裳的女子率先开口,眼中闪烁着光芒:“秦公子所作的诗词,我们可都有拜读过,篇篇皆是佳作,实在令人赞叹!就说那阙《如梦令》,词中所描绘的景致和情思,细腻入微,让人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是啊是啊!”梳着双髻的灵动女子忙不迭地点头,兴奋地说道,“还有《春江花月夜》,那诗句如诗如画,把春江月夜的美景描绘得淋漓尽致,意境深远,每次读起来都觉得余韵悠长,妙不可言。” 气质娴静的女子微微颔首,轻声细语道:“秦公子的《将进酒》更是气势磅礴,豪情满怀,那股子洒脱不羁的劲儿,读起来让人热血沸腾。还有《登高》,沉郁顿挫,把那种身世飘零、壮志难酬的情感表达得十分深刻,当真是写得极好。” “公子才华横溢,这些诗词我们反复诵读,每次都能品出不一样的韵味。今日能当面与公子交流,真是太幸运了。”另一位女子眉眼带笑,语气中满是欢喜与崇敬。 秦朗听着几位女子的夸赞,微微红了红脸,抱了抱拳,谦逊地说道:“诸位姑娘谬赞了,这些诗词不过是在下一时有感而发。能得到姑娘们的喜爱,实乃在下之幸。还望日后能与姑娘们多多交流,共同进步。 秦朗听着几位女子持续不断的恭维之词,脸上虽仍挂着礼貌的微笑,可心里却实在有些不自在,只觉耳根子都微微发烫。 他侧头看向身旁的秦云璐,轻声说道:“云璐,我有些累了,想找个地方先坐着歇会儿。” 秦云璐正聊得兴起,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哥哥的心思,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那二哥你先去那边坐着吧,我再和姐姐们聊一会儿。” 秦朗感激地看了妹妹一眼,转身面向几位女子,微微拱手,言辞诚恳地说道:“诸位姑娘,实在抱歉,在下略感疲惫,需去一旁稍作休息,还望姑娘们海涵。” 几位女子纷纷表示理解,那穿着碧色衣裳的女子温柔笑道:“秦公子请便,公子累了确实该好好休息,我们等会再向公子讨教。” 秦朗再次抱拳致谢,而后迈步朝着厅内一侧的空位走去。秦云璐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转头又热情地与几位女子聊了起来,欢声笑语再次在这方小天地间回荡。秦朗对这种热闹的场合本就不适应,也不想和那些人虚与委蛇地寒暄。于是,他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角落里相对安静,能让秦朗暂时避开那些嘈杂的声音和热情过头的目光。他目光扫过大厅,只见众人或高谈阔论,或吟诗作对,脸上洋溢着兴奋与得意。但在秦朗看来,这些热闹都与自己无关,他更享受这份独处的宁静。 正当秦朗思绪飘远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世子到!” 原本热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整了整衣衫,脸上露出恭敬的神情。秦朗也回过神来,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华丽锦袍的男子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了进来。那男子面容俊朗,眼神中透着一丝傲气,正是举办这场聚会的晋王世子,陈琦。 陈琦环视了一圈大厅,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高声说道:“今日承蒙各位赏脸,前来参加陈某的聚会,陈某深感荣幸。希望大家今日能尽情畅聊,以文会友,不负这大好时光!” 众人纷纷鼓掌,随后又开始了交谈,只是气氛比刚才更加热烈了些。陈琦在众人的簇拥下,开始在厅内走动,与各位宾客寒暄。 此时,陆陆续续又有人走进这富丽堂皇的府邸。陈琦作为东道主,脸上始终挂着热情的笑容,一一上前打着招呼。 新到的宾客中,有身着儒衫、气质儒雅的年轻书生,他们怀揣着对才学交流的期待;也有衣着华丽、举止优雅的世家子弟,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还有一些娇俏的女子,结伴而行,轻声细语,不时好奇地打量着厅内的众人。 陈琦走到一位身材高大、眼神锐利的青年身旁,笑着拱手道:“林公子今日能来,陈某的聚会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那林公子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一丝倨傲,回道:“世子相邀,岂有不来之理。听闻今日有不少才子佳人在此,倒要看看有何真才实学。” 陈琦并未在意林公子的态度,依旧热情地介绍着厅内的情况。 秦朗正发呆的时候,突然,有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秦朗下意识地回头,只见一张熟悉的笑脸映入眼帘。 “秦兄,怎么一个人坐角落里,若不是我仔细瞧,都没发现你在这儿呢!”来人正是秦朗在国子监的朋友周恒。 周恒身着一袭藏青色长衫,面容清俊,眼神中透着温和的笑意。 秦朗看到周恒,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连忙招呼道:“周兄,快坐下。” 待周恒坐下后,秦朗笑着解释道:“我本就不喜这热闹嘈杂的场合,便寻了个角落图个清静。没想到在此能遇上周兄,当真是巧了。” 说罢,秦朗又好奇地问道:“周兄,你怎么也来了?我倒是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 周恒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轻松地笑道:“陈世子发了邀请,我便来了。这种才子佳人的聚会,平日里也难得一遇,来凑个热闹罢了。” 秦朗听了,也没有多问。他心里明白,能被陈琦这晋王世子邀请来参加聚会的,家世自然都不一般。周恒能在此出现,想来也有他的缘由。 第233章 好友齐聚,佳人相伴 秦朗和周恒正兴致勃勃地聊着天,回忆着在国子监的种种趣事,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动静。 两人下意识地望去,只见门口又进来几人。周恒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两人,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马上起身招手。 那两人中的苏晨和陈源,原本正打量着厅内的景象,一眼瞥见周恒在招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快步朝着周恒走了过来。秦朗看到周恒起身,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清来人后,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 “苏晨,陈源,你们也来了,这下好了,国子监四人组都来齐了!”秦朗笑着说道,眼中满是重逢的喜悦。 苏晨和陈源走到近前,与秦朗、周恒相互拱手行礼。 苏晨笑着说:“秦兄,周兄,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们。我们一接到陈世子的邀请,就想着过来凑凑热闹,没想到你们也在。” 陈源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今日这聚会可真是热闹,能和兄弟们聚在一起,实在难得。” 秦朗笑着点头,正准备说话,目光不经意间扫向两人身后,却突然愣住了。只见苏瑾雪正跟在苏晨和陈源身后,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秦朗心中微微一动,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苏瑾雪,而且她竟然和苏晨、陈源一起。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苏晨,苏瑾雪……他们都姓苏,莫不是……” 苏晨似乎看出了秦朗的疑惑,笑着介绍道:“秦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舍妹苏瑾雪。我和舍妹今日过来,正好在门口碰上陈源,便一同前来了。” 苏晨介绍完苏瑾雪后,秦朗与苏瑾雪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电流划过,彼此眼中都闪烁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二人皆心领神会,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温和的笑容。 秦朗率先打破沉默,微微欠身,温文尔雅地说道:“苏姑娘,真是有缘,没想到在此又能与你相见。” 苏瑾雪轻抬眼眸,眼波流转,柔声回应:“秦公子,确实巧了,再次见到公子,心中甚是欢喜。” 苏晨将这一幕瞧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调侃道:“哟呵,我这还担心你们不认识,白费力气介绍了呢。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你们俩相熟得很呐。” 周恒也跟着凑趣,嬉皮笑脸地说道:“秦兄平日里在国子监那可是出了名的淡定,今日见了苏姑娘,这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喽。” 陈源在一旁附和,挤眉弄眼道:“苏姑娘的魅力可真大,把咱们秦兄的魂儿都勾走咯。” 秦朗的脸微微一红,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佯装嗔怪道:“你们就别打趣我了,我和苏姑娘不过是之前有过交流,互相欣赏罢了。” 苏瑾雪的脸颊早已羞得绯红,如同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她羞涩地低下头,绞着手中的帕子,轻声说道:“几位公子莫要再取笑了,叫人怪不好意思的。”可众人的打趣并未停下,反而愈演愈烈。 苏瑾雪实在招架不住,灵机一动,急忙找了个理由:“哎呀,我突然想起云璐妹妹还在那边等我呢,我得过去找她了,不然她该着急了。” 说罢,她微微福身,便慌慌张张地朝着秦云璐所在的方向走去,留下身后众人的笑声和秦朗略带几分无奈的眼神。 苏瑾雪莲步轻移,渐渐远去,秦朗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的身影,久久未能收回。 陈源见状,嘴角泛起一抹揶揄的笑意,伸手在秦朗眼前晃了晃,打趣道:“人都走了,别看了,再看她也回不来咯。” 秦朗这才回过神来,只觉脸上一阵滚烫,微微红了脸。他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失态,连忙招呼几人坐下。待众人坐定,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这场聚会之上,陈源和苏晨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当谈到世子陈琦时,陈源的脸色微微一变,神情有些不自在。 他心中暗自忐忑,毕竟他与陈琦同为皇室子弟,且从小就相识,深知陈琦的性子。他生怕陈琦会在众人面前揭晓他的身份,到时候免不了一番麻烦。 心中这般想着,陈源急忙强装镇定,挤出一抹笑容,迅速找了个话题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他伸手朝着厅内的宾客们指了指,笑着对秦朗、周恒和苏晨说道:“你们看,今日这聚会上可真是人才济济。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些人,说不定以后大家也能有个照应。” 说着,陈源便开始逐一介绍起来。对于那些他认识的人,便详细地说着对方的家世背景、喜好特长;而对于那些不认识的,他便转头询问苏晨和周恒。 苏晨和周恒也不藏私,相继补充着信息,将那些人的情况一一道来。 秦朗一边听着几人的介绍,一边微微颔首,目光在厅内的宾客间流转。 听着听着,他不禁感慨道:“今日一见,才知这京城大半的勋贵子弟都在此了。平日里只闻其名,今日倒是见着真人了。” 陈源笑着点头:“是啊,陈琦这世子的面子可不小,能把这么多人都聚到一起。不过,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些勋贵子弟平日里也都有自己的圈子,今日能聚在这儿,也算是一场缘分。” 苏晨也在一旁附和:“不错,平日里大家各忙各的,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交流。说不定今日过后,大家还能结交些新朋友呢。” 周恒则笑着打趣道:“那可得好好把握机会,说不定还能遇上心仪的姑娘呢。”说罢,他朝着秦朗挤了挤眼,秦朗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反驳。 几人就这样一边闲聊,一边观察着厅内的宾客,气氛轻松而融洽。而陈源则暗自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成功转移了话题,暂时不用担心身份被揭露的事情了。 第234章 太子到 秦云璐正与一众京城的大家闺秀相谈甚欢,欢声笑语在她们之间回荡。 这时,苏瑾雪走了过来。 秦云璐一眼瞥见,脸上立刻绽开笑容,热情地招呼道:“瑾雪姐姐,你可算来了,我正念叨着你呢。” 苏瑾雪微笑着回应,款款走到众人身边坐下。这些大家闺秀平日里也都相互认识,彼此寒暄几句后,气氛便热络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开了。 不知是谁起的头,话题很快就转到了秦朗身上。 秦云璐兴致勃勃地对苏瑾雪说道:“瑾雪姐姐,我二哥今日也来参加这聚会了,你知道吧?” 苏瑾雪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轻声回道:“嗯,已经见过了,方才还与秦公子聊了几句呢。” 其他几位女子敏锐地捕捉到苏瑾雪的神情变化,相视一笑,纷纷打趣起来。 其中一位女子掩着嘴,调笑道:“哎呀,秦公子一表人才,才华横溢,苏姑娘亦是才貌双全,你们二人站在一起,那可真是郎才女貌,再般配不过了。” 另一位女子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我瞧着秦公子看向苏姑娘时,那眼神都不一样呢,苏姑娘莫不是也对秦公子有意?” 苏瑾雪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脸颊绯红,如同染上了一层醉人的云霞。 她低下头,绞着手中的帕子,有些慌乱地解释道:“几位姐姐莫要打趣我了,我与秦公子不过是交流了些诗词见解,并无其他。” 可众人哪肯罢休,依旧笑着调侃。 秦云璐看着苏瑾雪羞窘的模样,不禁觉得有趣,也跟着笑道:“姐姐莫要害羞,二哥平日里对谁都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样子,今日我瞧着他与姐姐交谈时,倒是难得的温和呢。” 苏瑾雪又羞又急,却也不知如何反驳,只能轻轻嗔怪道:“云璐妹妹,你也跟着打趣我。” 众人见苏瑾雪这副模样,笑得更欢了,气氛也愈发活跃起来。苏瑾雪虽有些不好意思,心中却也泛起丝丝甜意,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与秦朗在一起时的情景。 而此时的秦朗尚不知这边发生的事,仍与周恒他们坐在一起,听着众人介绍厅内的宾客,偶尔插上几句。 这时,门口传来一道高亢而悠长的通传声:“太子殿下,七公主驾到!” 原本热闹喧嚣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交谈和活动,整理衣衫,神色变得恭敬而肃穆。 太子陈睿霆身着一袭绣有金龙的明黄锦袍,头戴玉冠,身姿挺拔,不紧不慢地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大厅。 他面容冷峻,眼神深邃而威严,扫视着厅内众人,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风范。 七公主陈容烟则身着一袭淡粉色的华服,上面绣着精美的繁花图案。她步态轻盈,脸上带着温婉而端庄的微笑,气质高雅。 举办聚会的陈琦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堆满了笑容,急忙快步迎上前去,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地说道:“臣弟陈琦,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七公主殿下。今日两位殿下亲临,实乃臣弟这聚会的无上荣耀,令寒舍蓬荜生辉!” 太子陈睿霆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有力:“陈琦,起来吧。此次聚会倒是办得有声有色,来了不少京城才俊。” 陈琦连忙起身,恭敬地回道:“多谢太子殿下夸赞,臣弟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为大家提供一个交流之所罢了。” 七公主陈容烟也轻轻开口,声音清脆悦耳:“皇兄说得是,陈琦费心了。这厅内倒是热闹得紧。” 此时,大厅内众人纷纷行礼,整齐地说道:“草民(民女)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七公主殿下!”声音此起彼伏,回荡在大厅之中。 秦朗、苏瑾雪、秦云璐等人也在人群里,跟着众人一起行礼。陈睿霆看到众人行礼,微微抬手,神色温和地开口说道:“都免礼吧,今日这聚会意在轻松,大家不必如此拘礼。” 陈容烟嘴角挂着甜美的笑容,也跟着说道:“皇兄说得对,大家放轻松些,好好玩乐。我可是听说今日有不少有趣的节目和才子佳人呢,正想好好见识见识。” 陈琦连忙应道:“殿下们说得是。” 随后,他目光扫视了一圈,开始安排众人入座。“太子殿下、七公主殿下,请这边上座。”他恭敬地引导着陈睿霆和陈容烟走向特意准备的主位,待两人坐下后,又开始安排其他宾客。 “今日难得殿下们亲临,还有诸位才俊佳人相聚,实在是一场盛会。还望大家能尽情享受,不要拘束。” 陈琦安排好座位后,笑着说道,“一会儿还有诗词比拼、琴艺展示等精彩环节,还请大家踊跃参与。” 众人纷纷应诺,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秦朗这边,陈源一看到陈容烟和陈睿霆步入大厅,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心里猛地一紧。 他强装镇定,挤出一丝笑容,对着秦朗、周恒和苏晨三人说道:“哎呀,我突然有点尿急,实在不好意思,失陪一下。”说罢,不等三人回应,便匆匆起身,脚步略显慌乱地朝着厅外走去。 陈源走后,秦朗几人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并未起疑心。 周恒笑着打趣道:“瞧陈源这猴急的样子,估计是方才水喝多了。” 苏晨也跟着笑了笑,说道:“说不定是这太子和七公主一到,他心里紧张,就想去方便了。” 秦朗微微点头,轻笑一声:“管他呢,我们且顾好自己。难得太子和七公主也来了,今日这聚会怕是会更加精彩。” 几人说着,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大厅中的情况。 秦云璐这时一手拉着苏瑾雪,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秦朗等人所在的方向走来。秦朗远远瞧见,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待她们走近,秦云璐眨着灵动的眼睛,率先开口道:“二哥,我和瑾雪姐姐想跟你们坐一块儿,不介意吧?” 秦朗笑着摇了摇头,回道:“当然不介意,快坐下吧。” 说着,他看向苏晨和周恒,介绍道:“这是我三妹,秦云璐。三妹,这两位是我在国子监的好友,苏晨和周恒。” 秦云璐大方地笑着,微微福身,甜甜地说道:“苏公子,周公子,久仰大名。” 苏晨和周恒连忙起身还礼,苏晨笑着说道:“秦姑娘客气了,今日得见,实乃荣幸。” 周恒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秦姑娘如此活泼可爱,早有耳闻。” 几人相互打着招呼,气氛融洽。随后,秦云璐拉着苏瑾雪在空位上坐下。 苏瑾雪微微颔首,脸上带着淡淡的羞涩,轻声说道:“又与二位公子见面了。” 苏晨和周恒笑着回应,大家便一同坐了下来。 秦朗看向苏瑾雪,见她微微低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模样温婉动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秦云璐则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偷偷看了看秦朗,又看了看苏瑾雪,嘴角扬起一抹促狭的笑容。 周恒眼尖,发现了秦云璐的小表情,不禁觉得有趣,轻轻碰了碰苏晨,两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但他们并未说破,只是继续与众人闲聊着,等待着聚会接下来的精彩环节。 第235章 公主引荐 陈容烟坐在陈睿霆旁边,正与陈睿霆、陈琦相谈甚欢。她一边聊着天,一边随意地环顾着四周,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坐在角落里的秦朗几人。 陈容烟眼眸一亮,心中一喜,连忙对陈睿霆和陈琦说道:“皇兄,陈琦,我瞧见一位朋友在那边,我过去打声招呼。” 陈睿霆微微挑眉,脸上露出好奇之色,问道:“哦?是哪位朋友能让七妹你这般急切?”陈琦也附和着投来探寻的目光。 陈容烟笑着解释道:“就是那个秦朗,之前在诗会上和秦朗见过几次面,很有才情的一个人。” 陈睿霆听到“秦朗”的名字,眼神微动,缓缓说道:“秦朗的名字,孤有耳闻,一直无缘得见。七妹不妨引荐一下,让孤也见识见识这位才子。” 陈琦见陈睿霆这样说,顿时对秦朗充满了好奇,连忙问道:“可是国子监的那位秦朗?” 陈容烟点头回道:“正是他。” 陈琦眼睛一亮,说道:“这段时间我身边可没少有人谈论秦朗,都说他才情出众。他写的诗词文章,我也拜读过,确实写得极好,一直遗憾无缘相见。今日正好,七公主可否也帮我引荐引荐?” 陈容烟见皇兄和陈琦都这样说,实在不好拒绝,便轻轻点了点头,答应道:“既然皇兄和陈琦都有此意,那便一同过去吧。” 于是,三人起身,朝着秦朗他们所在的角落走去。陈睿霆步伐沉稳,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陈琦则面带期待,眼神中透着兴奋;陈容烟走在中间,步伐轻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大厅内众人原本各自交谈、活动,气氛热闹非凡。当看到太子陈睿霆、七公主陈容烟以及世子陈琦一同起身时,众人瞬间安静下来,脸上露出疑惑与好奇的神情,纷纷不明所以地看向这三人。 秦朗几人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周恒看着三人朝着他们这边走来,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不禁开口对苏晨和秦朗说道:“不会是朝我们来的吧?太子、公主还有世子一起,这阵仗可不小啊。” 苏晨微微皱眉,不确定地说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他们确实是往我们这边走的,但愿是我们想多了。” 秦朗心中大概猜到了几分,知道三人是朝着他们这边来的。毕竟陈容烟与他相识,之前还交流过诗词,见过几次面。 他原本想着坐在角落能低调一些,不引起太多注意,可现在看来,想低调也不可能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无奈,说道:“应该是冲着我们来的,一会儿免不了要应对一番了。大家都放轻松些,莫要失了礼数。”说话间,太子陈睿霆、七公主陈容烟和陈琦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秦朗等人连忙整理衣衫,恭敬地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七公主殿下,见过世子殿下。 陈睿霆看见秦朗几人行礼,抬手示意他们免礼,声音沉稳地说道:“都起来吧,无需多礼。今日这聚会,大家轻松些。” 他目光平静地扫视着秦朗几人,心中快速思索着众人的身份。他认识周恒,知道其是周老将军的孙子,周老将军手握重兵,为朝廷立下过赫赫战功。 苏晨和苏瑾雪他也有印象,乃是宰相苏贺的子女,苏贺位高权重,在朝堂之上极有威望,此前也有过几面之缘。如此一来,剩下的那个气质出众、神态平静的青年,想来就是秦朗了。 就在这时,陈容烟清脆的声音响起,她笑着开口向陈睿霆和陈琦介绍道:“皇兄,陈琦,这位就是秦朗,在国子监里才华出众,诗词文章堪称一绝。我之前有幸听过他的佳作,实在是令人赞叹。” 说着,她又指了指秦云璐,“这位是秦朗的妹妹秦云璐,活泼可爱,也很是聪慧。” 接着,她看向周恒和苏晨,苏瑾雪三人,陈睿霆打断道:“皇妹,这几位不用介绍,孤都认识。” 陈容烟听到,对着秦朗几人说道:“这是太子皇兄,你们方才已经见过礼了。这位是陈琦世子,此次聚会便是他所举办。” 秦朗等人再次微微行礼,秦朗恭敬地说道:“久仰太子殿下、陈世子大名,今日得见,实乃荣幸。” 陈睿霆微微点头,目光落在秦朗身上,脸上露出一丝欣赏之色,说道:“秦朗,孤早有耳闻你的才名。今日既在此相聚,便不要拘谨,展示展示你的才学,也让大家一同领略一番。” 陈琦也在一旁笑着说道:“是啊,秦公子,听闻你的诗词文章别具一格,我可是期待已久了。” 秦朗微微颔首,脸上挂着谦逊的微笑,双手抱拳说道:“太子殿下、七公主殿下、陈世子殿下,草民平日里不过是在书斋中多读了些书,偶有心得便落于纸笔,实在算不得什么出众的才学。今日能得殿下们青眼相看,心中惶恐不已。在座皆是京城的才俊贤达,不乏诗词大家,草民这拙作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说完,他态度诚恳,尽显谦卑之态。 陈睿霆看着秦朗一脸谦逊的模样,微微颔首,眼中露出欣赏之色,开口说道:“秦朗,你不必过谦。孤阅人无数,像你这般年纪便有如此才情实属难得。谦逊是美德,但也莫要妄自菲薄。日后若能潜心钻研,必能在文学一道上更上层楼。孤倒是期待你能在东宫与众才子一同切磋,为本宫带来更多惊喜。” 陈琦也在一旁笑着附和,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期待:“秦公子,太子殿下所言极是。你确实才华横溢,我虽不才,却也读过不少诗词文章,像你之前的佳作着实不多见。今日有幸得见公子风采,实乃一大乐事。往后还望秦公子不吝赐教,若有机会,咱们也可一同探讨诗词之道,互相学习。” 秦朗心中一紧,面上仍保持着恭敬的微笑,先是对着陈睿霆微微欠身,言辞恳切地说道:“太子殿下厚爱,草民心存感激。只是草民自知才疏学浅,与东宫诸位才子相比,实有云泥之别。且草民生性愚钝,不喜繁杂之事,更愿在国子监中潜心治学,钻研学问。若贸然前往东宫,恐难胜任,还望太子殿下恕罪,另择贤能。” 第237章 借刀杀人 但是也有认识秦朗的人,毕竟这大厅里有不少在国子监读书或是与国子监有些渊源的人。秦朗作为国子监里才华出众、声名远扬的名人,这些人自然都认识他。 一位身着国子监学袍的年轻书生,见周围人对秦朗的身份议论纷纷,便主动向身边的人介绍道:“诸位有所不知,这位秦朗秦公子,可是我们国子监的才子。他在国子监理学业出众,尤其是诗词文章方面,那是一绝。前些日子还在国子监的比试中拔得头筹,连祭酒大人都对他赞赏有加呢。” 旁边的人听了,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有人忍不住问道:“真有如此厉害?可就算是国子监的才子,也不至于让太子和公主都如此看重吧?” 那书生笑了笑,继续说道:“这秦公子可不仅仅是有才学。据说七公主之前参加诗会的时候,就见识过秦公子的才华,对他的诗词很是欣赏。而且秦公子为人谦逊有礼,品行端正,在国子监里口碑极好。太子殿下今日想必也是听闻了秦公子的才名,才想结识一番。” 众人听了这书生的介绍,纷纷点头,脸上的疑惑之色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钦佩和羡慕。 “原来如此,能在国子监脱颖而出,又得皇室青睐,这秦朗果然不是一般人。”一位中年文士感慨道。 “是啊,看来咱们今日真是开了眼界,没想到能见到这样的青年才俊。”旁边的一位公子也附和着说道。 随着这书生的介绍,关于秦朗的身份在大厅里渐渐明晰起来,众人对他的态度也从最初的好奇和猜测,变成了认可和赞赏。 秦朗这边,陈源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脸上还带着一丝微微的喘气。他看向秦朗几人,开口问道:“你们几个在聊啥呢?我这一回来就看你们神神秘秘的样子。” 苏晨抬眸看了陈源一眼,开口说道:“刚刚太子陈睿霆和七公主陈容烟来过了,还和我们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陈源一听,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什么?太子和七公主来过了?” 秦朗微微皱眉,看向陈源问道:“陈源,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陈源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哎,这里太大了,我转了好久都没找到回来的路。问了好几个家丁,他们给我指的路还有点绕,我才好不容易找到这儿,可累死我了。” 周恒在一旁打趣道:“你呀,也真是的,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怎么找个路都能迷路。还好没错过什么重要的事儿,不然可就亏大了。” 陈源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这地方我又不熟悉,迷路也是难免的嘛。对了,太子和七公主来找你们干嘛呀?” 秦朗便将方才陈睿霆、陈容烟与他们交谈,以及邀请他去东宫切磋、陈琦也想交流诗词,自己婉拒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陈源听完,满脸羡慕地说道:“秦朗,你可真行啊,能得到太子和公主的赏识。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得羡慕死。” 秦朗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而且我更想专注于学业,不想卷入那些复杂的事情里。”苏瑾雪在一旁轻轻点头,说道:“秦公子说得对,咱们还是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情最重要。” 几人又聊了几句,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大厅里的聚会。 人群中,身着华服、神态倨傲的林公子,目光突然被不远处的动静所吸引。只见太子陈睿霆、世子和七公主陈容烟竟一同走向了秦朗所在的方向。 林公子心中一惊,忙向身边的人问道:“那边坐的都是什么人?怎么能得太子和公主们的青睐?” 身边的人连忙赔笑着,刚准备开口介绍苏晨、周恒等人,林公子却不耐烦地打断道:“苏晨那几人本公子自是认识的,还用得着你说。” 他的手指随意地指了指秦朗,脸上满是轻蔑,“我问的是旁边那小子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 那人微微一怔,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回道:“这人有点眼生,小的也不认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林文,那人我认识,他是秦明将军的庶子,叫秦朗。” 林公子林文转头看去,见来人正是赵承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赵承瑞啊。怎么了,听你的语气,那个叫秦朗的小子和你不对付?” 赵承瑞脸上闪过一丝不屑,说道:“他一个庶子哪有资格和我不对付。不过我倒是听说,这秦朗才学过人,颇得七公主赏识,和七公主走得近。而你林文,京城中谁人不知你对七公主倾慕已久,刚刚看那情况,七公主带着太子和世子明显是去见秦朗的,毕竟其他人他们都认识,也没必要特意过去介绍。” 林文一听秦朗和七公主走得近,原本还带着几分戏谑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怒火熊熊燃烧:“赵承瑞,你这话当真?可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赵承瑞摊了摊手,脸上带着无辜的表情:“当不当真,你自己亲眼所见。要不,你去问问七公主本人?” 林文气得脸色涨红,怒喝道:“滚,你想死别拉上我!秦朗是吧,我记住你了,一个庶子,也敢觊觎七公主,我定要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此时的秦朗,正与苏晨等人相谈甚欢,丝毫不知自己已被赵承瑞来了个借刀杀人,无端树了一个大敌。 这林文,作为宋国公的嫡孙,自幼养尊处优,仗着家族的权势,一向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他对七公主陈容烟倾慕至极,甚至曾在大庭广众之下宣称非陈容烟不娶。然而,陈容烟冰雪聪明,对林文这样的纨绔子弟不屑一顾,平日里对他更是不假辞色。 之前,京城之中曾有一位才高八斗的年轻才子,其文采斐然,才情出众。 一日,他为七公主陈容烟的绝世风姿与卓然才情所倾倒,于月夜之下,灵感泉涌,挥毫泼墨,写下了一首情意绵绵、辞藻瑰丽的诗篇,以极尽赞美之能事。诗中字字句句,皆是他对陈容烟的倾慕与赞赏。 此诗一经问世,便如春风拂柳般在京城的文人墨客间迅速流传开来,众人争相传诵,赞不绝口。然而,这美好的诗篇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轩然大波。很快,此事便传入了林文的耳中。 第236章 引人注目 说罢,他又转向陈琦,再次拱手行礼,语气真诚地说道:“陈世子抬爱,秦朗深感荣幸。世子的才学与见识,秦朗早有耳闻,能与世子探讨诗词本是美事。但草民近来正忙于学业,有诸多课业需要研习,实在抽不出身来。待日后草民完成学业,若世子不嫌弃,秦朗定当欣然赴约,与世子一同切磋交流,还望世子体谅。” 陈睿霆轻轻一笑,目光温和地看着秦朗,开口说道:“秦朗,既你有此想法,本宫也不强求。治学本就需专心致志,能有这份对学问的执着,也是难能可贵。日后若改变主意,东宫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望你在国子监能学有所成,他日为朝廷效力。” 陈琦也笑着点头,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之色,说道:“秦公子,学业为重,我自然理解。你既有这般上进心,日后必能有所作为。待你得闲时,咱们再一同谈诗论道,届时可不要推辞。今日这聚会,还有不少有趣的活动,希望秦公子能尽情参与,玩得尽兴。” 这时,陈容烟笑容甜美,赶忙出来打圆场,说道:“皇兄、陈琦,秦朗一心向学,自有他的志向,咱们就别勉强啦。今日这么难得的聚会,大家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而后,她将目光转向秦朗,眼含笑意道:“秦朗,咱俩可有段时间没见了。听闻你在国子监夺冠,我还一直没找着机会祝贺呢,当真是厉害!” 秦朗微微拱手,谦逊地回道:“公主殿下谬赞了,不过是侥幸罢了,国子监里藏龙卧虎,大家都很有才华。” 陈容烟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秦朗,你就别这么谦虚啦。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一定要和你好好探讨一下诗词文章呢,上次见面都还没谈尽兴。” 秦朗这时突然感觉到周围众人的眼光不太对劲,似乎都带着些意味深长的探究,心里一紧,赶紧说道:“公主殿下折煞草民了,草民才疏学浅,若能与殿下交流,定当全力以赴,只是还需看殿下的时间安排。” 陈容烟也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些不妥,脸上微微一热,笑了笑没有再多做解释。 随后,几人又随意聊了几句,陈容烟便与陈睿霆、陈琦一同回到了主位。秦朗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微微松了口气。 陈容烟走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秦朗和苏瑾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中似乎藏着几分洞察,又带着些许难以捉摸的情绪。 秦朗恰好抬头看到了陈容烟的这个笑容,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莫名有些心虚。他下意识地瞥了眼身旁的苏瑾雪,只见苏瑾雪也注意到了陈容烟的目光,微微蹙了蹙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这笑容……怎么感觉怪怪的。”苏瑾雪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在意。 秦朗干笑两声,挠了挠头,解释道:“可能是公主殿下心情好吧,你别多想。”嘴上虽这么说,可他心里也有些没底,总觉得陈容烟这个笑容背后似乎有着别的含义。 一旁的秦云璐也瞧出了两人的异样,凑过来小声问道:“二哥,瑾雪姐姐,怎么啦?” 秦朗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儿,云璐。” 秦朗刚松了口气,周恒便满脸好奇地凑过来,开口询问道:“秦朗,你什么时候和七公主陈容烟认识的呀?我可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秦朗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第一次见面是云璐带我去参加她们诗社的诗会,在那儿认识的,当时云璐和苏姑娘也都在场呢。” 秦云璐连忙点头,附和道:“是啊,那次诗会可热闹了,七公主也来了,哥哥就是在那时候和她搭上话的。”苏瑾雪也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嗯,确实是这样。” 秦朗接着说道:“后面又参加了几次聚会,大家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周恒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打趣道:“看你和七公主的样子,可不像是认识这么简单哦,说不定……” 周恒话还没说完,秦朗便敏锐地感觉到苏瑾雪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了变化,似乎多了一丝疑惑和不悦。 他心里一紧,赶紧说道:“别乱说话!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咱们可不能胡乱猜测,慎言慎言!” 周恒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尴尬地笑了笑,闭上了嘴。 秦朗赶忙向苏瑾雪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多想。 苏瑾雪轻哼一声,白了秦朗一眼,小声说道:“就会油嘴滑舌。” 两人的这一小动作被一旁的苏晨看在眼里,苏晨心中暗笑,却也看破不说破,只是装作没看见,继续和其他人闲聊起来。 而秦朗则暗自庆幸,希望这件事不要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只盼着能好好享受这一次的聚会。 正在秦朗他们交谈的时候,大厅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秦朗等人身上,见太子陈睿霆、七公主陈容烟以及陈琦世子走向他们,不由得交头接耳,纷纷猜测起来。 “哎,你瞧那边,太子和公主还有世子竟然主动往那边去,那几个人究竟是何身份啊?”一位身着锦袍的公子忍不住向身旁的人问道。 人群中,有认识苏晨的人连忙开口解释道:“那位是宰相苏贺大人的公子苏晨,平日里鲜少露面,今日倒是来了。苏大人在朝中位高权重,苏公子身份自然不凡。”众人听了,纷纷点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又有认识周恒的人,也赶忙对身边人说道:“那边那位英气的公子是周老将军的孙子周恒。周老将军手握重兵,战功赫赫,周家在朝中也是极有地位的。”听到这话,周围人又是一阵低声议论。 然而,当有人问到秦朗时,大家都纷纷摇头,面面相觑,均表示没见过、不认识。 “这人究竟是何来历?竟然能让太子和公主都另眼相看。”一位年轻的书生模样的人满脸疑惑地说道。 “是啊,苏公子和周公子有那样的家世背景,受重视倒也说得通,可这人看着平平无奇,却能得殿下们青睐,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另一位商贾打扮的人也附和道。 众人猜测纷纷,各种说法层出不穷。有的猜测秦朗是某位隐世高人的弟子,有的认为他背后有着神秘的势力支持,还有的觉得他可能是皇室的远亲。一时间,关于秦朗身份的猜测在大厅内传得沸沸扬扬。 第238章 陈琦,抛砖引玉 林文,身为宋国公的嫡孙,平日里养尊处优,骄纵蛮横,不可一世。他对陈容烟觊觎已久,视其为自己的禁脔,容不得他人有半分染指。听闻才子竟公然写诗赞美陈容烟,林文顿时妒火中烧,怒不可遏。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酸儒,竟敢打七公主的主意,简直是自寻死路!”林文暴跳如雷,眼中闪烁着阴鸷狠厉的光芒。 盛怒之下的林文,立刻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丁,气势汹汹地找到了那位才子的居所。彼时,才子正沉浸在自己诗作广受赞誉的喜悦之中,全然未曾料到,一场大祸正悄然降临。 “你便是那个胆大包天,敢写歪诗的家伙?”林文一脚踹开房门,满脸的不屑与轻蔑,冷声喝问道。 才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中一紧,但他生性刚直,面对林文的嚣张跋扈,依然强自镇定,直视着林文的眼睛,不卑不亢地回应道:“正是在下。不知公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林文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明知故问!你写那首诗,到底居心何在?七公主的芳名,也是你这种下贱之人可以随意赞颂的?” 才子心中凛然,却依旧坚持自己的立场,义正言辞地说道:“在下对七公主,唯有纯粹的欣赏与敬仰,绝无半分冒犯之意。写诗,不过是文人之间抒发情感的雅事罢了。” “雅事?”林文怒极反笑,脸上的狰狞之色愈发明显,“在本公子看来,你这分明就是蓄意冒犯!今日,我定要让你好好长长记性,看你还敢不敢对七公主有非分之想!” 言罢,林文大手一挥,家丁们如狼似虎般一拥而上。才子虽奋力反抗,试图挣脱家丁们的钳制,但终究寡不敌众,被家丁们死死按倒在地,遭受了一顿惨无人道的毒打。才子的惨叫在屋内回荡,令人毛骨悚然,而林文则在一旁冷眼旁观,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仿佛在欣赏一场美妙的表演。 “给我记住了,以后离七公主远点儿,否则,今日便是你的下场!”林文恶狠狠地威胁道。 那一顿毒打,让才子身心俱疲,伤痕累累。自那以后,他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从京城的大街小巷中彻底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踪影。有人猜测,他是因为害怕林文的报复,远走他乡,隐姓埋名;也有人传言,他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 京城的百姓们听闻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后,心中皆充满了恐惧与忌惮。林文的权势滔天,手段狠辣,让众人敢怒而不敢言。对于风华绝代的陈容烟,人们虽然内心依旧倾慕她的才貌,但迫于林文的淫威,都纷纷选择了敬而远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像那位可怜的才子一样,招来无妄之灾,惹祸上身。 正当林文暗暗记恨秦朗的时候,世子陈琦说话了,“今日这次聚会,意在交流学问,有幸太子殿下和七公主殿下到场,今日大家畅所欲言,不必拘谨。平日里咱们各自钻研学业,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齐聚一堂,相互切磋,共同进步。” 陈琦目光温和地环视了一圈众人,接着说道:“七公主才情过人,太子殿下睿哲英明,对学问之道也都有着深刻的见解。还请七公主和太子殿下先给大家说两句,为今日的交流起个头,指点指点我们这些晚辈。”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了太子陈睿霆和七公主陈容烟身上。 陈睿霆微微颔首,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世子说得对,交流学问,相互启迪,是件好事。如今太平盛世,咱们身为皇室宗亲、世家子弟,更应努力提升自己,为朝廷、为百姓贡献一份力量。做学问,不可闭门造车,需博采众长,兼容并蓄。希望今日大家都能有所收获。” 众人纷纷点头,对陈睿霆的话表示赞同。 紧接着,陈容烟起身,柔和地扫过众人,轻声说道:“学问一道,如浩瀚星辰,永无止境。我平日里也只是略懂皮毛,今日能与大家一同交流,实乃幸事。愿大家都能在学问中找到乐趣,有所感悟。也希望大家今日能敞开胸怀,分享自己的所学所知,让思想的火花在交流中碰撞。” 陈容烟的声音温婉动听,话语间透着一股清新脱俗的气质,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林文表面上也跟着众人微微点头,可心里却还在盘算着如何给秦朗使绊子,对陈睿霆和陈容烟的话只是左耳进右耳出。而秦朗则听得十分认真,心中暗自思索着太子和七公主话语中的深意。 陈琦见陈睿霆和陈容烟说完,便笑着说道:“太子殿下和七公主殿下的教诲,大家都要铭记于心。那现在,就请各位畅所欲言吧,谁先来分享一下自己的见解?”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竟没人率先开口。 陈琦看到大家都不敢开头,于是开口说道:“今日我作为这聚会的东道主,本想着让大家能好好交流学问,没想到场面却有些冷场了。大家不必如此拘束,我知道在座各位皆是饱学之士,肚子里都有不少墨水。今日咱们不论身份地位,只谈学问。这学问啊,就像那潺潺流水,越交流越清澈,越探讨越明晰。” 他扫视众人,继续道:“我先起个头,我近日研读史书,对朝代的兴衰更替颇有感悟。一个朝代的兴盛,往往离不开贤明的君主、能干的臣子以及安定的民生;而衰败之时,必定是君昏臣庸,民不聊生。就拿前朝为例,前期君主励精图治,广纳贤才,国家繁荣昌盛,可到了后期,奢靡之风盛行,官员腐败成风,最终走向覆灭。这其中的道理,值得我们深思。咱们今日相聚于此,就是要从这些学问中汲取智慧,为国家、为朝廷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希望大家能像我一样,畅所欲言,不要藏着掖着。七公主、太子殿下,你们觉得我这番话可有道理?” 陈睿霆微微点头,“世子所言极是,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我们确实应该从历史中吸取经验教训。” 陈容烟也轻声说道:“世子对历史的见解深刻,让人受益匪浅。希望大家能以此为契机,展开更多有意义的讨论。” 陈琦笑了笑,又将目光转向众人,“太子殿下和七公主都认可了,大家就别再犹豫了。” 第239章 诸子百家(一) 陈琦一说完,人群中一位身着月白色锦袍,头戴玉冠的公子起身,朝着众人微微拱手,神态谦逊有礼。 他朗声道:“在下赵宇轩,乃礼部侍郎之子。平日里喜好研读经史子集,今日有幸参与此次盛会,能与诸位一同交流学问,实乃荣幸之至。” 赵宇轩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接着说道:“方才世子谈及朝代兴衰,以史为鉴。我深以为然,历史确是一面明镜,能映照出诸多道理。就如战国时期,百家争鸣,各派学说林立,其中儒家倡导的‘仁政’,在当时虽未被各国广泛采纳,但其思想内涵却影响深远。” 赵宇轩接着说道:“后世许多贤明君主,皆从儒家思想中汲取治国理念,推行仁政,使得国家安定,百姓安居乐业。这足以证明,学问的力量是无穷的,它不仅能启迪我们的智慧,更能指导我们的行为。我认为,我们今日交流学问,不应仅仅局限于书本知识,更应思考如何将这些学问运用到实际中,为国家和百姓谋福祉。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读书人的使命。还望世子、太子殿下、七公主殿下以及各位公子小姐,不吝赐教。” 赵宇轩说完,再次拱手,缓缓坐下。他的一番话条理清晰,见解深刻,赢得了众人的赞许目光。 陈睿霆微微点头,露出欣赏之色;陈容烟也轻轻颔首,目光中带着认可;陈琦则面带微笑,说道:“赵宇轩果然见识不凡,这番言论颇有见地。不知哪位还想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赵宇轩刚坐下,一位身着藏青色长衫,面容清瘦,眼神却透着坚毅的青年起身。 他整了整衣衫,向众人深施一礼,朗声道:“在下江禹,乃一介寒门书生,能受邀参加此次聚会,实感惶恐。方才赵公子所言,令在下受益匪浅。” 江禹微微停顿,目光扫视一圈,接着说道:“赵公子提到战国百家争鸣,儒家思想影响深远。但在我看来,墨家的‘兼爱’‘非攻’思想,同样有着不可忽视的价值。当今之世,虽表面太平,可边疆仍有战乱,百姓仍受流离之苦。墨家倡导人与人之间无差别的爱,反对战争,这对于维护社会稳定、促进国家和平发展,有着深刻的启示意义。我们身为读书人,不能只关注自身的利益和仕途,更应心怀天下,关注民生疾苦。就像墨家子弟,他们身体力行,奔走于各国之间,阻止战争的发生。这种精神,正是我们应该学习和传承的。” 说罢,江禹又向众人行了一礼,才缓缓坐下。他的话语虽不华丽,却饱含着对天下苍生的关怀,让在场众人不禁为之动容。 陈容烟轻轻鼓掌,赞叹道:“江公子心怀天下,见解独到,能从墨家思想中汲取对当今有益的部分,实乃难得。” 陈琦也微笑着点头:“江公子出身寒门却心系天下,这份胸怀令人钦佩。大家就该如此,各抒己见,从不同的学问中探寻对国家、对社会有益的智慧。还有哪位愿意继续分享?” 这时,林文在座位上动了动身子,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却又强忍着没有起身,心中暗暗想着如何找机会反驳秦朗等人,以显示自己的才学。而秦朗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发言的江禹,对他的观点颇为认同。江禹坐下后,一位身材魁梧,眼神中透着豪迈之气的公子起身。他身着玄色劲装,腰佩长剑,虽气质与这交流学问的场合略显不符,却也自有一番独特的风采。 他对着众人一抱拳,声若洪钟地说道:“在下楚枫,乃将门之后,平日里虽多习武艺,可对诸子百家之学也略有涉猎。方才江公子提及墨家,见解不凡。但我却认为,法家思想在当下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如今国家虽太平,可律法却需不断完善。法家主张以法治国,强调法律的权威性和公正性。只有制定完善的法律,并且严格执行,才能约束人们的行为,维护社会的秩序。就如商鞅变法,秦国因推行法家思想,制定严苛律法,奖励耕战,最终得以强大,一统六国。在我们当今社会,若能将法家思想合理运用,必能使国家更加繁荣昌盛。而且,在治军方面,法家的赏罚分明也极为有效,能让士兵们令行禁止,提高军队的战斗力。我虽为武将,却深知治理国家不能只靠武力,还需依靠律法和制度。这便是我对法家思想的一些浅薄见解,还望各位不吝指正。” 楚枫说完,再次抱拳,目光坚定地看着众人。他的一番话,让在场众人对这位武将世家的公子刮目相看,没想到他一介武夫,对法家思想竟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陈睿霆微微点头,赞赏道:“楚公子身为武将,能对法家思想有这般认识,实属难得。以法治国,确实是国家长治久安的重要保障。” 陈琦也笑着说道:“楚公子从治军和治国两方面阐述了法家思想的作用,角度新颖,很有见地。看来今日这场学问交流,真是让本世子大开眼界。不知还有哪位公子小姐愿意分享自己对其他诸子百家思想的看法?” 楚枫落座后,一位气质温润,身着淡紫色长袍,手持折扇的年轻公子缓缓起身。他朝着太子、世子、七公主等人恭敬行礼后,轻摇折扇,面带微笑开口道: “在下方泽。方才诸位对墨家、法家思想的阐述皆鞭辟入里,令在下获益良多。而我今日想与大家探讨一下道家思想。道家主张‘道法自然’‘无为而治’,乍一听,似乎与当今积极治国理政的理念相悖,实则不然。” 他稍稍一顿,环顾四周,见众人都专注倾听,便继续说道:“道家的‘无为’并非真的无所作为,而是不刻意去干预,让事物按照自然的规律发展。在治国方面,当政者不过度扰民,给予百姓足够的空间休养生息,便是‘无为而治’的体现。就如汉初,经历秦末战乱,民生凋敝,统治者采用道家思想,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才有了后来的‘文景之治’,国家得以恢复生机,百姓生活富足。” “此外,道家思想在个人修养上也有极大的益处。它倡导人们顺应自然,保持内心的平静,不被功名利禄所累。在这繁华喧嚣的京城,我们这些青年子弟,难免会被世俗的纷扰所困,若能以道家思想为指引,时常审视自己的内心,保持淡泊的心境,或许能在追求学问和仕途的道路上走得更加稳健。以上便是在下对道家思想的一些愚见,还请各位世子、殿下以及诸位公子小姐批评指正。” 方泽说完,再次欠身行礼,优雅地坐下。他的这番言论,从治国和个人修养两个层面剖析了道家思想,角度独特,见解深刻,赢得了众人的阵阵颔首。 陈容烟轻声赞叹:“方公子对道家思想理解透彻,这番见解别具一格,令人耳目一新。” 陈琦也微笑着点头:“方泽公子不愧是出身书香门第,对道家思想的解读很有深度。看来今日这场学问交流,真是精彩纷呈。不知还有哪位愿意继续分享?” 此时,林文在座位上磨拳擦掌,心中暗自想着下一个发言一定要好好表现,压过秦朗等人的风头。 第240章 诸子百家(二) 方泽刚一坐下,林文便“嚯”地一下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神情,扫了一眼秦朗后,才对着众人拱手行礼,不过那姿态里仍透着几分傲慢。 “诸位方才的见解倒是有趣,不过我林文也有话要说。我今日想讲讲纵横家的思想。纵横家,可不得了,在战国那个纷争不断的时代,他们凭借着一张利嘴,穿梭于各国之间,或合纵,或连横,搅弄风云,左右着天下局势。” 林文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继续说道:“张仪以连横之术破合纵联盟,助秦国扩张领土;苏秦身佩六国相印,合纵抗秦,使秦国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这等本事,当真是令人叹服。如今我朝虽无战国时那般列国纷争,但纵横家的智慧依然值得我们借鉴。” “在外交上,我们可以学习纵横家的谋略,审时度势,巧妙周旋,为国家争取最大的利益。比如与周边邦国的交往,如何结盟,如何分化,如何在复杂的国际关系中占据主动,这些都需要纵横家那样的智慧和手段。而且,在朝堂之上,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我们也可以运用纵横家的策略,拉拢盟友,对抗政敌,巩固自己的地位。” 林文说罢,得意地瞥了秦朗一眼,似乎在等着看他的反应,而后接着道:“所以说,纵横家思想并非只是空谈,而是有着极强的实用性,不论是于国还是于个人,都有着不可忽视的价值。这便是我对纵横家思想的见解,还望各位点评。” 林文说完,双手抱胸,一副等着众人夸赞的模样。 陈琦微微皱眉,觉得林文此番言论虽有道理,但功利性过强,且在这等交流学问的场合,态度过于张扬。 陈睿霆则面色平静,不置可否。七公主陈容烟轻轻摇了摇头,对林文的这番观点并不十分认同。 林文说完以后,众人一时没好的说辞,没人起身,一时冷场。 这时秦朗这边,陈源碰了碰身旁的人,开口道:“哥几个不讲两句?这么好的机会,可别错过。” 秦朗摆了摆手,谦逊地说道:“方才大家的见解都很独到,我还需再好好琢磨琢磨,暂不献丑了。” 苏晨也跟着附和:“是啊,我也觉得还需多听听大家的高见,稍后再做发言。” 周恒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眼神坚定起来,似乎有了想法。他整了整衣衫,起身朝着众人拱手行礼,朗声道:“既然两位不愿开口,那我周恒就来说上几句。我想谈谈兵家思想。” 他目光扫视一圈,接着说道:“兵家,自古以来便在国家兴衰、战争胜负中起着关键作用。孙武着《孙子兵法》,其中‘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思想,至今仍被奉为圭臬。在当今之世,虽无大规模战事,但这一思想同样有着广泛的应用。” “于国家而言,我们要了解自身的国情,包括经济实力、军事力量、民生状况等,同时也要清楚周边国家的情况,才能在外交和国防事务中做出正确的决策。就像我们在处理与他国的边界问题时,只有充分了解双方的实力和诉求,才能制定出合理的策略,维护国家的利益。” “于个人而言,在面对生活中的挑战和竞争时,也要做到知己知彼。比如我们在学习和追求学问的道路上,要清楚自己的优势和不足,也要了解竞争对手的情况,才能有的放矢,不断提升自己。而且,兵家强调的‘谋略’和‘应变’能力,在我们处理各种事务时都非常重要。遇到问题不能盲目行事,而要冷静分析,制定出合适的方案,随机应变。” 周恒说完,再次拱手行礼,而后缓缓坐下。他的一番话,从国家和个人两个层面阐述了兵家思想的现实意义,条理清晰,赢得了众人的认可。 陈琦微微点头,赞赏道:“周恒公子对兵家思想的理解很深刻,能将其运用到国家治理和个人发展中,很有见地。看来今日这场交流真是惊喜不断。” 众人纷纷附和,气氛再次活跃起来,刚刚的冷场也一扫而空。而林文则有些不爽地撇了撇嘴,心中暗暗想着一定要找机会再压过周恒等人的风头。 周恒落座后,气氛再度热烈起来。 一位身形消瘦、眼神锐利的公子起身,他微微抱拳,朗声道:“在下严青,听了诸位高见,受益匪浅。我想补充一点关于农家思想的看法。农家主张‘播百谷,劝耕桑,以足衣食’,这看似简单的理念,实则是国家稳定之根本。民以食为天,若能重视农业生产,让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国家何愁不兴盛?如今我朝虽重视农事,却仍有可改进之处,比如兴修水利、推广新农具等,这些都需我们这些有志之士共同努力。”言罢,他便迅速坐下。 紧接着,一位面容圆润、神态和蔼的公子站起,笑着说道:“在下孟华,谈不了高深学问,就说说名家吧。名家讲究‘正名实’,这在如今社会也有其意义。就拿我们的身份来说,身为世家子弟或皇室宗亲,便要明确自己的责任与义务,言行举止符合身份,做到名实相符,才能不辜负家族与国家的期望。”他说完后,向众人行了一礼便坐下了。 随后,一位气质婉约的女子轻移莲步,起身福了福身,柔声说道:“小女柳嫣,对杂家思想略有涉猎。杂家‘兼儒墨,合名法’,博采众长,这种包容并蓄的态度,正是我们今日交流所需要的。我们不应局限于一家之言,而应广泛学习,取各家之精华,方能让学问更上一层楼。”说罢,她便缓缓落座。 这几人简短的发言,角度各异,却都紧扣主题,为这场学问交流增添了新的观点与思考,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可,现场气氛愈发融洽。 第241章 林文发难 陈睿霆、陈容烟和陈琦听到众人的精彩发言,也在台上轻声谈论着,交换着彼此的看法。随着时间推移,渐渐的没人再起身发言了。 陈睿霆沉吟片刻,开口说道:“今日诸位的见解都十分精彩,严青公子对农家思想的解读,点明了农事对于国家的重要性;孟华公子从名家‘正名实’出发,谈到了我们自身的责任,很有见地;柳嫣小姐对杂家博采众长的理解,也给了我们新的启发。还有之前周恒公子对兵家思想的阐述,以及其他各位的言论,都让本太子受益匪浅。” 他微微一顿,整理了下思绪,继续总结道:“诸子百家,各有其长,这些思想历经岁月沉淀,对我们当今的治国理政、个人修养等方面都有着深远的借鉴意义。我们身为皇室宗亲、世家子弟,更应广泛涉猎,汲取其中的智慧,为朝廷、为百姓贡献自己的力量。” 说完,陈睿霆环顾四周,问道:“还有哪位公子小姐愿意再发表一下看法?” 问了一圈,见无人回应,陈睿霆的目光落在了秦朗身上,开口道:“秦朗公子,你才华出众,之前与七公主交流时也展现了不凡的见解,不知今日可有什么新的想法?” 秦朗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谦虚道:“太子殿下谬赞了,今日听了诸位的高论,让在下深受启发,只是暂时还没有新的思路,不敢贸然开口。” 陈睿霆点了点头,没有太过强求。 这时,一旁的林文却不怀好意地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秦朗公子,平日里不是才思敏捷、才学过人吗?今日怎么如此谦虚了?莫不是沽名钓誉,实则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又或者是故意不给太子殿 众人听到林文这般发难,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纷纷把目光投向秦朗,想看看他会如何应对。 苏晨看到林文诋毁秦朗,顿时面色一沉,毫不畏惧地开口维护道:“林文,你休要胡言!秦朗的才学大家有目共睹,岂容你在此肆意诋毁。今日是交流学问的场合,你这般无端指责,是何居心?” 林文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苏晨,你少在这儿假惺惺地维护他。他若真有本事,怎会在太子殿下问话时畏缩不前?分明就是徒有其名。” 这时,秦云璐和苏瑾雪也站了出来,秦云璐柳眉倒竖,义愤填膺地说道:“林文,你不要太过分!我兄长的才学,岂是你能质疑的。你不过是嫉妒兄长罢了,在这里找些无理的借口来抹黑他。” 苏瑾雪也微微颔首,言辞恳切地说:“林文公子,说话需有真凭实据,无端猜测和诋毁可不是君子所为。秦公子的才华,我们都见识过,你这样做实在不妥。” 林文见状,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嘲讽道:“哟,秦朗,你还真是有本事,竟让两个女子为你出头,怎么,是要躲在女人身后不成?” 陈容烟看林文越来越过分,秀眉紧蹙,忍不住开口制止道:“林文,今日是世子组织的学问交流聚会,大家本应相互尊重,你这般胡搅蛮缠,成何体统!” 不开口还好,陈容烟一开口,林文更是像被点燃了心中的妒火,愈发肆无忌惮地嘲讽、诋毁秦朗:“七公主,你如此维护他,莫不是真如传言所说,对他有了别样的心思?他一个庶子,也配?”秦朗再也无法忍受林文的无理取闹,无奈之下只好起身,他神色平静,目光却如寒星般锐利,直视着林文,缓缓说道:“林文,今日我本不想与你争论,只愿好好交流学问。可你三番五次恶意诋毁,实在欺人太甚。我秦朗虽为庶子,但行得正坐得端,才学亦是靠自己的努力所得。你身为宋国公嫡孙,却如此心胸狭隘,不顾场合肆意妄为。今日,我便要与你论个明白,你若能在学问上胜过我,我甘愿受你诋毁;可若是你输了,便要当众向我道歉,还要向方才为我说话的几位赔罪!你敢不敢应下?” 林文正摩拳擦掌,准备答应秦朗的挑战时,一旁的赵承瑞眼疾手快,连忙拉住林文的衣袖,焦急地开口劝阻道:“林兄,不可冲动!这秦朗平日里就有些本事,万一你一时不慎输了,岂不是自讨没趣,还得当众赔罪,丢了面子。” 林文身边的几个狐朋狗友也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劝道:“是啊,林公子,犯不着和他置气,他不过是想激你罢了,咱们不能着了他的道。” “就是就是,这秦朗狡猾得很,指不定设了什么圈套等着咱们呢,可别轻易答应他。” 林文听了众人的劝阻,原本涨红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心中虽有不甘,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他狠狠瞪了秦朗一眼,恶狠狠地放了句狠话:“秦朗,今日算你运气好,有这么多人拦着我。但你别以为我怕了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说罢,他用力甩了甩袖子,不再理会秦朗。 秦朗见自己的激将法没能成功让林文上钩,心中不禁对林文高看了几眼,暗道:“没想到这林文也并非完全是个有勇无谋的草包,竟能在激愤之下还能听进劝。” 这时,太子也意识到现场气氛剑拔弩张,再不调解恐怕会闹出更大的乱子,于是赶紧发话出来打圆场:“今日大家都是为了交流学问而来,本是一场雅事,何必伤了和气。秦朗和林文,你们二人都是青年才俊,日后有的是机会相互切磋。今日就到此为止,大家都消消气。” 众人听了太子的话,虽心中各有想法,但也不敢违抗太子的命令,纷纷应是。只是现场的气氛依旧有些紧张激烈,大家一时之间都没了继续交流学问的兴致,场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秦朗坐下后,眉头微皱,心中满是疑惑,实在觉得莫名其妙。这林文自己今日才头一回见,分明没做过什么得罪对方的事,却不知为何对方这般针对自己。 正思索间,身旁的陈源轻轻碰了碰他,开口说道:“秦朗,你还在纳闷呢?这其中的缘由,我清楚得很。” 秦朗赶忙将身子微微凑过去,急切地问道:“陈源,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实在想不明白,这林文为何对我敌意这么大。” 陈源瞥了一眼不远处还在气鼓鼓的林文,压低声音说道:“你是不知道,林文那家伙一直对七公主陈容烟有意思,在京城是尽人皆知的事。他自恃身份,觉得七公主就该是他的囊中之物。可你呢,之前和七公主交流学问,还得到了七公主的赏识,甚至今日七公主还为你说话。这林文啊,是嫉妒得眼睛都红了,所以才一门心思找你麻烦,想把你打压下去。” 秦朗听后,恍然大悟,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原来是因为这个。我与七公主不过是单纯地交流学问,并无其他心思,这林文也太小心眼了。就因为这点事,便这般针对我,实在是不可理喻。” 陈源拍了拍秦朗的肩膀,安慰道:“行了,别往心里去。林文那家伙,平日里骄纵惯了,又有宋国公府撑腰,一向是睚眦必报。你以后小心着点他就是了。不过也别太怕他,咱们这么多人呢,还能让他给欺负了不成。” 秦朗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警惕,看来以后在这京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平了。而此时,宴会虽继续着,但刚刚那一番争执,还是让不少人不时地朝秦朗和林文这边投来目光,气氛始终有些微妙。 第242章 偶遇 在林文对秦朗发难后,整个宴会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微妙。 太子陈睿霆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却还未等他开口,世子陈琦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他深知在这等场合若是起了冲突,定会破坏了原本的和谐,也会让这场宴会变得不欢而散。 于是,陈琦赶忙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温和而不失亲切的笑容,朗声道:“今日难得诸位齐聚一堂,如此良辰美景,咱们可别因为些小事扫了兴致。来,来,大家继续喝酒!” 说着,陈琦率先端起了桌上的酒杯,高高举起,向众人示意。 一些原本正专注于这场纷争的宾客们,在听到陈琦的话后,也纷纷端起了酒杯,附和着世子的提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陈琦见众人的注意力逐渐从秦朗和林文的对峙上转移开,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他不动声色地向一旁的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心领神会,匆匆退下。 不一会儿,悠扬的丝竹声缓缓响起,一群身着华丽服饰的舞女迈着轻盈的步伐,鱼贯而入。 她们身姿曼妙,随着音乐翩翩起舞。那美妙的音乐和动人的舞姿,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众人的注意力完全被舞台上的表演所吸引,纷纷交头接耳,赞叹着舞女们的精湛技艺。 秦朗感激地看了世子陈琦一眼,陈琦微微点头示意。 林文则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见众人的注意力已不在自己身上,也只好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在舞女的演奏和舞蹈中,宴会厅里再次充满了欢声笑语,之前那紧张微妙的气氛也渐渐消散,这场小小的风波,就这样被世子陈琦巧妙地化解了。 秦朗坐在座位上,看着舞台上翩翩起舞的舞女们,却提不起丝毫兴趣。刚才林文的发难让他心里仍有些郁闷,尽管世子及时解围,但他还是想暂时离开这喧闹的场合,透透气。 他侧头看了看身旁的陈源等人,轻声说道:“诸位,今日这酒喝得有些多了,我实在有些憋不住,得去小解一下,失陪片刻。”陈源等人正看得入神,随意地点了点头,眼睛都没从舞台上挪开。 秦朗轻轻叹了口气,正准备起身离开座位。 这时身旁的苏瑾雪和秦云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苏瑾雪轻轻碰了碰秦朗的手臂,关切地问道:“秦公子,你怎么啦,看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 秦云璐也投来询问的目光,脸上满是担忧。 秦朗勉强笑了笑,解释道:“我酒喝多了些,想去小解一下,去去就回。” 苏瑾雪微微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温柔的叮嘱:“那你快去快回,这宴会人多,别迷了路。” 秦云璐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早去早回,别让我们担心。要是回来晚了,可就错过后面更精彩的表演了。” 秦朗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对着两人点点头,轻声说道:“放心吧,我知道了。”说完,秦朗起身,小心翼翼地避开周围的人,朝着宴会厅外走去。 一路上,他避开了来来往往的侍从和宾客,步伐不紧不慢。出了宴会厅,外面的空气顿时清新了许多,他深吸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一些。 沿着走廊前行,秦朗的思绪却还停留在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上。 晋王府规模宏大,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回廊曲折蜿蜒。他一路走着,很快就迷失了方向,幸好遇见一位家丁。 “这位小哥,请问茅厕怎么走?”秦朗客气地询问。 家丁恭敬地行了一礼,回道:“公子,您顺着这条回廊直走,再左转就到了。” 秦朗谢过家丁,依言找到了茅厕。解决完内急后,他站在茅厕外,想着此时回去宴会厅,也不过是继续面对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喧闹的场景,倒不如趁此机会在晋王府内逛逛。 这晋王府果真是奢华至极,处处彰显着王府的气派。一路上,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假山池沼相映成趣。楼阁上的雕梁画栋精美绝伦,每一处细节都仿佛诉说着工匠们的巧夺天工。秦朗不禁暗自感叹,怪不得人人都向往权贵,这等奢华的生活,的确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他漫步在幽静的小径上,欣赏着周围的美景。远处的亭台楼阁在绿树繁花的掩映下若隐若现,耳边不时传来阵阵鸟鸣声,仿佛置身于一个世外桃源。秦朗沉醉在这美景之中,暂时忘却了宴会上的不快。 走着走着,秦朗来到了一处荷花池边。此时虽不是荷花盛开的季节,但池中残荷错落,也别有一番韵味。池边的垂柳随风轻轻摇曳,像是在向他招手。 秦朗静静地伫立在荷花池畔,目光落在那池中的残荷之上。此时的荷叶虽已不再如盛夏时那般繁茂,却依旧保持着一种独特的风骨。看着眼前的景象,秦朗的思绪不由得飘远,想到自己近来的处境,心中满是感慨。 自从踏入这复杂的社交圈子,各种明枪暗箭便接踵而至。就如今日宴会上林文的无端发难,让他无端受了许多委屈。明明自己一直谨言慎行,努力做好分内之事,却总是有人看不顺眼,想要刁难他。 他微微叹了口气,心中的郁闷难以排遣。就在这时,那些残荷在风中轻轻晃动,似乎在向他诉说着什么。秦朗望着这一池残荷,仿佛从它们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即便身处困境,也要保持自己的高洁品性。 一时间,心中的情绪翻涌,秦朗不禁开口吟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声音低沉而坚定,在这静谧的荷花池畔回荡。他希望自己能如这荷花一般,即便生长在淤泥之中,也能保持本心,不被这世间的污浊所沾染。 吟完这句诗,秦朗的心情似乎平静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了看那池中的残荷,心中默默给自己鼓劲。无论前方的道路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坚守自己的原则,不随波逐流。 不远处的亭子里,一位身着素色罗裙的女子正轻摇团扇,原本略显倦怠的神情,在听到秦朗的吟诵后,双眼陡然一亮。她微微倾身,细细回味着那诗句,口中低声重复着,脸上露出欣赏之色。 少顷,她转头对身旁伶俐的丫鬟轻声吩咐道:“去打听打听,那位公子是何人。怎么会走到此处?今日是哥哥举办聚会,按说不该有陌生男子出现在这后园。”丫鬟领命,莲步轻移,朝着秦朗走去。 秦朗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觉有人靠近,抬眼便见一位丫鬟款步而来。 丫鬟福了福身,脆生生地说道:“公子,我家小姐见您在此,想问问您是何人,怎么会到这处来呢?” 秦朗微微一怔,旋即拱手行礼,温声道:“烦请姑娘回复你家小姐,在下秦朗,因在宴会上酒喝多了些,出来小解后便随意逛了逛,不想竟走到此处,多有打扰,还望小姐海涵。” 丫鬟听了,又福了福身,转身回到亭中,将秦朗的话如实回禀。 第243章 陈嫣然 这位气质出众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世子陈琦备受宠爱的妹妹,平阳郡主陈嫣然。 当她从丫鬟口中得知眼前的男子是秦朗时,不禁轻轻念叨着“秦朗,秦朗”,美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她早就听闻过秦朗所作的几首诗词,才情斐然,今日百闻不如一见,仅仅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便让她真切感受到其非凡的才情,心中暗自赞叹:果然是才情无双。 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欣赏,陈嫣然郡主对身旁的丫鬟吩咐道:“去邀请秦公子过来一叙,我有话想问他。” 丫鬟面露难色,犹豫着轻声劝阻道:“郡主,这恐怕不太好吧。要是让别人瞧见您与外男私下相见,有损您的清誉呀。” 陈嫣然郡主轻轻一笑,眼波流转,满不在乎地说道:“无妨,这里又没有外人,怕什么。你只管去请便是。” 丫鬟见郡主主意已定,只好领命,再次朝着秦朗走去。 秦朗本就因误入这处而心中愧疚,当听到丫鬟传陈嫣然郡主的邀请时,心中想着这位郡主定是府邸中的主人,过去亲自道个歉,也好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跟着丫鬟朝着亭子走去。 来到亭前,秦朗微微拱手,行了一礼,言辞恳切地说道:“郡主,在下秦朗,今日误闯此处,实在是多有冒犯,还望郡主恕罪。” 陈嫣然郡主抬眸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只见秦朗身姿挺拔,眉目清朗,气质不凡,心中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 她微微欠身还礼,轻声说道:“秦公子客气了,本郡主早闻公子才情,今日得见,也是缘分。公子不必拘谨,请坐吧。”说罢,指了指身旁的空位。 秦朗见陈嫣然郡主笑意盈盈地指着身旁空位邀请自己坐下,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深知在这规矩森严的晋王府中,与郡主私下会面本就容易惹人非议,若再这般坐下交谈,一旦被旁人瞧见,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到时候不仅自己声名受损,也会连累郡主的清誉。 于是,他再次拱手,言辞诚恳且坚定地拒绝道:“郡主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这王府之中,男女有别,在下若是与郡主同坐交谈,恐有不妥,还望郡主体谅。” 陈嫣然郡主见秦朗拒绝,秀眉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故意装作不满地嗔怪道:“秦公子怎的如此拘礼?不过是简单交谈几句,又有何妨?难不成秦公子是瞧不上本郡主,不愿与我多说上几句话?” 说罢,她顿了顿,又添了一把火,似是威胁般说道:“秦公子若是不答应,那我便去找哥哥陈琦做主,让他评评理,看看你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做法对是不对。” 秦朗一听陈嫣然郡主拿世子陈琦出来说事,顿时有些无奈。他心里清楚,陈琦今日在宴会上帮自己解了围,与自己也算有些情分,可若是因为这等事让陈琦难做,实在是过意不去。而且,看郡主这模样,今日若是不依了她,怕是真的会不罢休。 无奈之下,秦朗微微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再次拱手道:“郡主莫要生气,既然郡主都这般说了,在下若是再拒绝,倒是显得不识好歹了。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说罢,他小心翼翼地在陈嫣然郡主所指的位置坐下,心中却仍有些忐忑,暗自祈祷着不要有人突然出现,惹出不必要的麻烦。陈嫣然郡主见秦朗终于答应坐下,脸上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眼眸弯弯,如同月牙一般:“这才对嘛,秦公子不必如此紧张,咱们就随意聊聊,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陈嫣然和秦朗相谈间,她眉眼带笑,率先开口:“秦公子,久仰您的大名,您所作诗词我喜爱至极,尤其是那《如梦令》,‘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实在是妙笔生花。” 说着,她微微歪头,眼中透着疑惑,“只是我心中好奇,秦公子身为男子,所作之词却细腻婉转如同女子,这是为何?” 秦朗闻言,神色温和,拱手答道:“郡主有所不知,诗词之道,贵在有感而发。在下虽为男子,却也常留心生活细微之处,对女子情思亦有体会,加之心中所感,方能落笔成词。再者,诗词本无性别之限,能抒真情、达实意便是佳作。” 陈嫣然听后,轻轻颔首表示赞同,随后又忆起秦朗方才在池边所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眼中闪过好奇之光,追问道:“秦公子,您刚所吟之句可有全文?我着实想听个完整。” 秦朗心中有些为难,那不过是自己一时触景生情的感慨,便含糊其辞地敷衍过去。 陈嫣然瞧着秦朗这敷衍的态度,心中顿时火起。她好歹是郡主,生得花容月貌,京城那些公子哥儿哪个见了她不是极力讨好、阿谀奉承,眼前这秦朗却对自己不冷不热。这态度不禁让陈嫣然对自己的魅力都产生了怀疑。 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生气道:“秦公子如此敷衍本郡主,莫不是打心眼里瞧不上我?行,你既如此,我这就去找我哥,让他评评理!”说罢,她转身便要走,裙摆随着动作飞扬起来,尽显她此刻的恼意。 秦朗见陈嫣然作势要走,心急如焚,赶忙跨步上前拦住她,一脸歉意地拱手说道:“郡主,实在对不住,在下绝非有意敷衍您。只是眼下宴会还在热闹进行,我已经离席许久,若再不回去,朋友们定会担忧。要是他们寻来此处,瞧见我与郡主您共处,只怕会对郡主的清誉有所损害,还请郡主海涵。” 陈嫣然停下脚步,柳眉轻挑,美目含嗔地看向秦朗:“哼,你想回去参加宴会也行,不过得把你刚刚所吟诗的全文写下来给我。只要你依了我,本郡主便放你走。” 秦朗面露难色,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可瞧着陈嫣然那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深知今日若不遂她的愿,怕是难以脱身。 无奈之下,他微微叹了口气,只得点头应下:“郡主既然有此要求,在下自当遵从。还请郡主赐纸笔。” 陈嫣然见秦朗答应,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转头吩咐身旁的丫鬟:“去,取纸笔来。”丫鬟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捧着笔墨纸砚匆匆返回。 秦朗接过丫鬟递来的笔,略作思索,便在纸上挥毫泼墨。他运笔如飞,字迹刚劲有力又不失飘逸洒脱。不一会儿,一首完整的诗作便呈现在纸上。 他搁下笔,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双手将纸恭敬地递给陈嫣然:“郡主,请过目。还望郡主看完后能容在下返回宴会。” 陈嫣然接过纸张,目光专注地读了起来。只见她时而微微颔首,时而双眉轻蹙,读完后,脸上露出一抹欣赏之色:“秦公子果然才思敏捷,这诗作意境深远,不负你的才名。罢了,你既已依我,便回去吧。” 秦朗闻言,心中一喜,赶忙再次行礼:“多谢郡主夸奖,也多谢郡主成全。在下告辞。”说罢,他转身疾步朝着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第244章 爱莲说 秦朗离去后,陈嫣然坐在亭中,目光专注地看着手中秦朗所写的《爱莲说》。那字迹笔走龙蛇,铁画银钩,单是这一手漂亮的字,便让她心生好感。再细细品味那文中的词句,“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其立意之高,文笔之妙,让她不禁为之赞叹。 “好一个《爱莲说》,好一个秦朗!”陈嫣然轻轻摇着头,嘴角却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眼神中满是欣赏。以往她虽也听闻过秦朗的才情,可今日亲眼所见,才知这传闻并非夸大其词。 她将纸张小心地折好,放入袖中,心中暗自思忖:这秦朗果然与那些庸庸碌碌的公子哥儿不同,不仅诗词出众,为人也颇有分寸。想起秦朗刚刚那诚恳的模样,她的心中竟泛起了一丝别样的涟漪。 陈嫣然喃喃自语道:“秦朗,我记住你了。” 思绪一转,陈嫣然想起了兄长陈琦所办的这场宴会。以往这类宴会,陈嫣然总是懒得参加,那些公子小姐们的恭维之词,她听得多了,只觉得厌烦,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但今日却截然不同,先是意外结识了才思出众的秦朗,又听闻太子和七公主也亲临宴会。 “平日里哪有这般有趣的人,今日倒是个难得的机会。”陈嫣然暗自思忖,眼眸中闪过一抹光亮,“况且,我也该去见见太子和七公主,就用这个借口好了。”想到这里,她不禁轻轻笑了起来,笑容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明艳动人。 随后,陈嫣然起身,理了理身上的罗裙,对着身旁的丫鬟吩咐道:“走吧,咱们去宴会厅。”丫鬟连忙应下,紧跟在陈嫣然身后,主仆二人莲步轻移,朝着宴会厅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陈嫣然步伐轻盈,心情也格外愉悦,脑海中想象着等下在宴会上或许还能再与秦朗交谈,心中便充满了期待。 不多时,她们便来到了宴会厅外。陈嫣然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妆容,带着自信的微笑,缓缓踏入了热闹的宴会厅。 秦朗匆匆赶回宴会厅,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一屁股坐下,暗自松了口气。 身旁的苏晨见他回来,好奇地凑过来,小声问道:“秦朗,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大家都开始吃第二轮菜了。” 秦朗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飞速运转,想着该如何解释。他下意识地怕说出实情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脑海中突然闪过陈源之前用过的理由,便不假思索地说道:“哎,这晋王府实在是太大了,我小解完之后,晕头转向的,怎么都找不到回来的路,好不容易才摸回来。” 苏晨微微皱眉,嘀咕了几句:“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迷路,真是的。”不过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示意秦朗赶紧吃点菜,别饿着。 秦朗尴尬地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却味同嚼蜡。他的心思还停留在刚才与陈嫣然郡主的相遇上,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郡主不会再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来。 这时,台上的乐声突然变得激昂起来,原来是舞女们开始了新一轮的表演。宾客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纷纷放下手中的碗筷,拍手叫好。 秦朗也跟着众人一起鼓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搜索着,想看看陈嫣然郡主有没有出现,同时也担心着太子和七公主会不会注意到自己离席太久这件事。 秦朗在座位上勉强坐了几分钟,看着台上热闹的歌舞,却只觉得索然无味。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陈源几人,轻声说道:“诸位,我突然感觉身体有些不适,想先告退了。” 陈源和苏晨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关切之色。 陈源忙问道:“秦朗,你有没有什么事?别硬撑着啊。” 苏晨也在一旁附和:“是啊,要是不舒服,可别耽搁了。” 秦朗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可能是昨天吃坏了肚子,没什么大碍,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这时,苏瑾雪在旁边也忍不住开口关心道:“那你回去可得好好休息,要是还不好,就找个大夫看看。” 秦朗感激地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 他顿了顿,又看向周恒,说道:“一会儿太子和七公主要是问起来,麻烦诸位帮忙告知一声我先行离开了,实在是抱歉,不告而别。”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会替他转达。 秦朗这才放下心来,他转头看向秦云璐,问道:“云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秦云璐原本还想留下来再玩一会儿,可看着秦朗要走,想到自己一个人留下来确实也没多大意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和你一起回去。” 秦朗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那就走吧。”随后,他和秦云璐小心翼翼地避开众人的目光,悄悄地离开了热闹的宴会厅。 两人走出晋王府大门,外面的空气清新了许多。 秦朗深吸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一些。 秦云璐看了看他,问道:“二哥,你真的没事吗?” 秦朗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真没事,别担心。咱们赶紧回去吧。”说着,两人便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而此时的晋王府内,宴会仍在热烈地进行着。 陈嫣然莲步轻移,仪态优雅地踏入了热闹非凡的宴会厅。她身姿婀娜,在一众宾客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她款步走到陈琦身边,微微欠身,恭敬地向陈睿霆和陈容烟行了一礼,声音清脆悦耳:“太子殿下,七公主殿下,嫣然见过二位殿下。” 陈睿霆微微颔首,陈容烟则面带微笑,温和地说道:“原来是嫣然郡主,今日能在此见到你,倒真是意外之喜。” 陈琦看着自家妹妹,眼中满是疑惑,凑近了些,低声问道:“平日里让你来参加宴会你总推三阻四的,今日怎么突然有时间过来了?” 陈嫣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敷衍的笑容,随意地回道:“兄长,我这不是想着今日太子殿下和七公主殿下都在,机会难得,便过来凑个热闹。”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她的目光却急切地在宴会厅中搜索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她在人群中搜寻着秦朗的身影,心中暗自想着:也不知道那秦朗回来了没有。想到秦朗那清朗的模样和出众的才情,陈嫣然的心中便有些许慌乱。 陈琦见妹妹眼神飘忽,心不在焉的样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心中更加疑惑,刚想再问些什么,却被一旁陈睿霆的话语打断了。 陈睿霆笑着说道:“今日这宴会倒也热闹,只是少了些新鲜花样,倒有些无趣了。” 陈琦连忙将注意力转回,笑着回应道:“太子殿下放心,稍后还有更精彩的节目,定能让殿下满意。” 而陈嫣然此时根本没心思听他们的对话,依旧在人群中仔细寻找着秦朗的踪迹,却不知道秦朗在她前一脚就已经离开了。 第245章 饮酒作诗 晋王府府内,灯火辉煌。丝竹之音袅袅绕梁,言笑晏晏,好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陈琦目光环视四周,见宴会现场气氛正热烈,众人兴致高昂,便微微向前一步,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自古以来,饮酒作诗乃是文人雅事。今日,太子殿下与七公主殿下到场,蓬荜生辉,诸位才子佳人得以共聚一堂,实乃幸事。如今美酒佳肴在前,又怎能缺少了诗词助兴呢?不知哪位才子有闲情雅致,赋诗一首,为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添些雅趣?” 陈琦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在这热闹的宴会厅中清晰地传开。众人的目光纷纷汇聚到他的身上,一时间,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那悠扬的丝竹声仍在空气中回荡。 短暂的沉默后,一位手持折扇的年轻公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身姿挺拔,风度翩翩,朝着陈睿霆和陈容烟行了一礼,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说道:“太子殿下、七公主殿下,在下不才,愿献丑一试。”说罢,他轻摇折扇,略作思索,开口吟道: “华堂高宴烛花明,太子仁风四海倾。七女仙姿临雅会,群贤逸兴聚蓬瀛。琼浆满酌情无限,妙曲轻歌韵自生。愿祝皇家多福瑞,山河永固岁安宁。” 吟完,他再次躬身行礼。 陈睿霆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赞道:“好诗,好诗!公子才情出众,此诗既颂了皇家之德,又描绘了今日宴会之盛景,当赏!” 陈容烟也轻轻点头,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公子之诗,文采斐然,意境深远,果然不凡。” 周围的宾客们也纷纷鼓起掌来,对这位公子投以赞赏的目光。那公子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连声道谢后,退回了人群中。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这场赋诗环节就此告一段落时,一位身着青布衣衫,面容清瘦的书生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坚毅与自信,不卑不亢地走到陈睿霆和陈容烟面前,行了一礼,说道:“方才这位公子之诗确实精妙,但在下也有一首拙作,望殿下和诸位莫要见笑。” 书生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口中缓缓吟道: “朱楼宴启映朝晖,太子贤名举世知。七秀临堂增胜景,群贤毕至展才思。金樽对月情难尽,玉管含风韵更奇。愿化甘霖滋万物,皇恩永沐太平期。” 书生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清晰有力,在宴会厅中回荡。众人听了,先是一愣,随后爆发出更为热烈的掌声。 陈琦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赞赏,他没想到在这不起眼的角落中,竟藏着这样一位有才之人。 陈睿霆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他站起身来,走到书生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公子大才,此诗不仅文采斐然,更表达了对天下苍生的关怀,实乃难得的佳作。今日得见公子,实乃本殿之幸。” 陈容烟也走上前来,微笑着说道:“书生胸怀天下,才情过人,他日必成大器。” 书生红着脸,连连道谢,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此时,宴会厅中的气氛达到了高潮,众人纷纷议论着这两位才子的诗作,赞叹声此起彼伏。而陈琦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心中也感到十分欣慰。他知道,这场宴会因为这两首诗而更加精彩,也为太子殿下和七公主殿下赢得了更多的赞誉。 听了两首诗,陈容烟不禁想起秦朗的诗才,每次出手都是精品,不知道今天会带来什么惊喜。她满心期待地朝着秦朗的位置望去,然而,那里空空如也,根本不见秦朗的身影。 陈容烟微微蹙起了眉头,心中泛起一丝疑惑。秦朗向来重视这样的场合,今日怎会缺席? 她轻咬了下唇,抬手招来一名侍从,低声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秦朗去哪里了,为何不见他的踪影。” 那侍从领命后,匆匆朝着苏晨所在的方向走去。刚走近,他便一眼瞧见了陈源,心中猛地一惊,下意识地便要开口行礼。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陈源已先一步走上前来,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 侍从心领神会,微微颔首。陈源目光温和地看向他,轻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侍从连忙回道:“回陈公子,七公主让我过来问一下,秦朗去哪里了,为何没看到人。” 陈源微微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秦朗身体不适,已经回家休息去了。” 侍从应了一声,转身回去复命。 苏晨和周恒见陈源与侍从交谈完,不禁好奇地凑了过来。苏晨挑眉问道:“陈源,那侍从找你何事?” 周恒也在一旁投来探寻的目光。 陈源笑了笑,神色平静地回道:“七公主派人来问秦朗的去向,我便说他身体不适,回家休息去了。也不知七公主找秦朗所为何事,不过秦朗既已回去,想必也只能等他身体好了再说了。”说罢,陈源微微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了一口。 侍从匆匆回到陈容烟身边,微微屈膝行礼后,恭敬地回复道:“公主殿下,秦公子身体不适,已经回家休息去了。” 陈容烟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惋惜之色,喃喃道:“唉,本还期待着能听听秦朗今日的诗作,竟不想他身体抱恙,实在可惜。” 旁边的陈嫣然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听到“秦朗”的名字,顿时来了精神,忍不住开口问道:“七公主,您说的莫不是国子监那位才名远扬的秦朗?” 陈容烟微微点头,说道:“正是他。方才派人去问,说是身体不适回家了。”接着便把侍从去打听以及陈源告知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陈嫣然听了,心中却暗自生起气来。她紧咬着下唇,脸色微微涨红,心里想着:“我才刚到这宴会,他倒好,转身就走了,难不成我是洪水猛兽不成?分明就是躲着我!”越想越觉得委屈气愤,原本脸上的笑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中满是愠怒。但她毕竟身份尊贵,还是强忍着情绪,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可那紧握的拳头却透露出她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第246章 林文作诗 陈琦和陈睿霆听到陈容烟那满是惋惜的话语,两人对视一眼,脸上也都露出了遗憾的神情。 陈琦轻轻摇了摇头,微微皱眉说道:“秦朗的诗才在这京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今日这场宴会,本是他展露才华的好机会,竟不想身体不适,实在是可惜。若是他今日在场,定能为这宴会再添几分光彩。” 陈睿霆同样一脸怅然,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缓缓开口:“是啊,以往每次诗会,秦朗的诗作都令人眼前一亮,我还满心期待着今日他能带来新的佳作,与方才那两位才子一较高下呢,没想到……唉。” 陈容烟轻轻叹了口气,美目流转,似是仍有些不甘:“也不知他身体究竟如何,希望他能尽快调养好,下次可别再错过了这样的场合。” 陈嫣然心中一动,暗自思忖:秦朗虽已离去,可他先前作的诗自己手中正有,这不正是个绝佳机会?正打算寻个由头将诗说出,却见现场气氛再度热烈起来。 又有几位才子相继站出,慷慨吟诗。周恒、苏晨、苏瑾雪也都不甘落后,纷纷吟出诗句为宴会捧场。 他们心里都明白,既已来到这晋王府的宴会,若不有所表示,日后恐被人说不给太子和公主面子。众人诗句虽各有千秋,但陈嫣然却无心细听,她只想着如何能适时地把秦朗的诗说出来,让众人惊艳一番。 正在众人吟诗,气氛热烈之时,林文眼神坚定,内心暗自鼓劲儿。为了这一刻,他提前数日精心筹备,家中上下亦是费尽心思,四处寻访文人墨客帮忙雕琢诗句,一心要在这场宴会上崭露头角。 林文清楚,陈容烟向来对自己态度冷淡,瞧不上眼。这让他心中既愤懑又不甘,此番更是下定决心,定要凭借这首精心准备的诗让陈容烟对自己刮目相看。 他整了整衣衫,强压下紧张,迈步向前,对着陈睿霆和陈容烟深施一礼,朗声道:“太子殿下、七公主殿下,在下林文,久仰二位风采。今日盛宴,群英荟萃,在下不揣冒昧,愿以一首拙作,为宴会添彩。” 言罢,他微微昂首,声情并茂地吟诵起来:“凤仪七女耀华筵,太子尊威映紫天。绮席高朋皆俊彦,华堂胜景尽娇妍。才思苦觅诗章就,情意殷勤雅韵传。愿入卿心同赏悦,韶光共赴梦长绵。” 林文吟完,目光急切地看向陈容烟,期待着她能露出赞赏之色,心中默默想着,这次定要让你看到我的才华,改变对我的看法。周围众人也都停下交谈,目光聚焦在林文和陈容烟身上,想看看七公主会作何反应。 陈容烟还未开口点评,陈琦便率先露出温和的笑容,微微颔首道:“林公子这首诗的确精妙,用词雅致,情意真挚,将今日宴会之盛与对皇家的敬意皆融入其中,当真是才思敏捷,不愧是宋国公府的嫡孙。”陈琦心里清楚,林文身份尊贵,宋国公府在朝中势力庞大,这面子自然是要给足的。 陈睿霆也跟着点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说道:“林公子此诗,韵律优美,意境颇佳,足见功底深厚。今日有林公子的佳作助兴,这宴会更添几分雅趣了。”太子的赞赏,让周围的气氛愈发热烈。 听到两位身份尊贵之人的夸赞,宴会上的其他众人也纷纷随声附和。有的称赞林文才华横溢,有的感叹诗句精妙绝伦,各种溢美之词不绝于耳。林文原本还紧张地等待着陈容烟的评价,听到众人这般夸赞,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得意的笑容,腰杆也挺得更直了。他微微抱拳,向众人致谢,眼神中满是骄傲,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陈容烟对自己另眼相看的模样,心中暗自得意:“今日,我定能在这宴会上出尽风头。” 陈容烟看着林文那副洋洋自得的模样,心中满是不屑。她对林文的底细再清楚不过,平日里这林文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斗鸡走狗、寻花问柳之事没少干,哪有这般才情能作出如此雅致的诗。她心里明白,这诗定是从别处得来的,这种弄虚作假的行径,正是她最痛恨的。 然而,此时陈睿霆和陈琦都已开口夸赞,周围众人也都在纷纷赞美,场面正热。陈容烟纵使心中气愤,却也不好当场发作。她微微抿了抿唇,脸上挤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不咸不淡地说道:“林公子这首诗确实不错,只是……” 她故意顿了顿,目光似有深意地看向林文,“只是不知林公子这诗,可有自己的一番心得?” 林文听到陈容烟的话,心中微微一紧,面上却仍强装镇定,笑着说道:“回七公主,这诗自然是在下苦心琢磨所作,每一句都蕴含着在下对今日宴会的感受以及对殿下们的敬意。” 陈容烟看着他那虚伪的笑容,心中冷哼一声,却也不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林公子果然才思不凡。”说罢,便微微转头,不再看林文。 林文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以为自己蒙混过关,脸上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继续与周围人寒暄起来。 这时,陈琦目光扫视着四周,朗声道:“可还有哪位才子佳人,愿赋诗一首?”原本还有些热闹的宴会厅,在林文那番被众人夸赞后,此刻竟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众人看着林文那副得意洋洋、鼻孔都快朝天的模样,心里虽有些不服气,可又觉得犯不着在这时候去跟他争个高下。毕竟林文身后有宋国公府撑腰,而且刚刚又被太子和陈琦当众夸赞,这风头正盛,谁都不想自讨没趣。 于是,大家纷纷选择了默不作声,有的低头轻抿着杯中的酒,有的则装作与身旁人小声交谈。 林文看着这安静的场面,心中一阵狂喜,暗自想着:“今日这风头我是出定了!那些人,也不过如此,都不敢与我一较高下。” 他的目光在厅内四处搜寻,突然发现秦朗的座位依旧空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心中暗道:“哼,估计是听说我要赋诗,那小子害怕了,所以干脆跑了!算他识趣。”想到这,林文的腰杆挺得更直了,脸上的得意之色愈发明显。 陈琦看着眼前众人皆沉默的情景,微微点头,心中明白今日这吟诗环节怕是要到此为止了。他正整理了一下衣袖,准备开口请太子陈睿霆作一番总结之词,为这场赋诗活动画上圆满的句号。 可就在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突然在宴会厅中响起:“我这里有一首!” 这声音不算高亢,却在这原本安静的厅内显得格外清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第247章 郡主念文,众人询问 众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正是陈嫣然。 陈容烟忍不住率先开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嫣然郡主今日也准备了诗作呀,倒是让人期待。”那语气中带着一丝亲昵,显然与陈嫣然关系不错。 陈睿霆也微微颔首,嘴角上扬,温和地说道:“看来今日诗会真是惊喜不断,且听嫣然妹妹的佳作。” 陈琦却是满脸疑惑,微微皱起眉头,走上前几步,好奇地问道:“妹妹今日怎么想起来作诗了?平日里可没见你如此积极呀。” 陈嫣然轻抬衣袖,掩嘴轻笑了一声,解释道:“我今日偶得一篇佳文,觉得写的实在是好,正好今日才子佳人共聚一堂,便想着分享给大家,也让各位前辈指点指点。” 说罢,她清了清嗓子,眼神中透着自信与期待,开始缓缓念道:“《爱莲说》,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随着陈嫣然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陈睿霆原本微微含笑的表情渐渐变得专注,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叹。他微微前倾着身子,似乎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陈容烟则是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轻轻鼓掌道:“好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当真是妙极了!” 陈琦更是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他在诗词方面浸淫多年,自然能听出这篇《爱莲说》的精妙之处,不禁喃喃自语道:“此等佳作,当真是世间少有啊!” 大厅里的其他客人也纷纷回过神来,一时间,赞叹声此起彼伏。“这篇文章真是绝了,立意深远,文采斐然!” “是啊,郡主能得到这样的佳作,实在是幸运!” “我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这篇《爱莲说》必定会流传千古!” 苏瑾雪和苏晨、周恒几人凑在一起,小声地谈论着。 苏瑾雪眼睛亮晶晶的,满是钦佩:“这《爱莲说》确实写得好,将莲的高洁品质描绘得淋漓尽致,让人读了便心生向往。” 苏晨也连连点头,附和道:“可不是嘛,郡主今日可真是出尽了风头,这文章一出来,咱们之前作的那些诗都显得黯淡无光了。”周恒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只是不知道这文章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能有如此才华,实在是令人佩服。” 而林文的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他原本以为今日自己的那首诗已经足够出彩,风头肯定是出定了,可没想到陈嫣然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爱莲说》一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自己的那点风头顿时被抢得干干净净。偏偏对方还是郡主,身份尊贵,自己即便心中不满,也不敢发作。 他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别提多郁闷了,暗自咬牙切齿道:“今日本来想出出风头,没想到被这篇《爱莲说》坏了好事,真是气死我了!偏偏是郡主,我又能如何,唉……” 诗会的气氛因为这篇《爱莲说》达到了新的高潮,众人还沉浸在文章的美妙意境中,久久不能自拔。 陈嫣然念罢《爱莲说》,现场先是短暂的寂静,仿佛众人还沉浸在那美妙的文字意境中回味,紧接着,如潮水般的掌声轰然响起。掌声雷动,经久不息,众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惊叹与赞赏之色。 陈容烟率先快步走到陈嫣然身旁,一把拉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欣喜与赞叹,眉飞色舞地说道:“嫣然啊,你可真是深藏不露!这篇《爱莲说》当真是绝了,我听着就仿佛看到那亭亭玉立的莲花在眼前摇曳生姿,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更是被写得入木三分。你这一出手,可真是让我们都大开眼界啦!”说着,还亲昵地捏了捏陈嫣然的手,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陈睿霆也走上前来,微微颔首,眼神中透着欣赏与肯定,语气沉稳而温和:“嫣然妹妹,此篇佳作意境深远,文采斐然,足见作者非凡的才思。你今日将它带来与大家分享,实乃诗会之幸事。这‘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仅写莲,更是蕴含着为人处世的高洁之道,令人受益匪浅。”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鼓掌,那神情仿佛在称赞一件稀世珍宝。 陈琦则是满脸的惊喜与激动,眼睛都亮得如同星辰,忍不住拍了拍手掌,赞叹道:“妹妹啊,我真是小看你了!本以为你只是来凑个热闹,没想到竟带来如此惊世之作。这文章结构精巧,用词精妙,情感真挚,我自愧不如啊。今日之后,这《爱莲说》必定会在京城文人圈里传为佳话,你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他一边说,一边还竖起了大拇指,毫不掩饰自己的钦佩之情。 陈嫣然被众人的夸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眼中却满是得意与开心。 她微微福身,轻声说道:“多谢各位哥哥姐姐的夸奖,这文章并非我所作,我只是有幸得到,拿来与大家分享罢了。能得到大家的喜欢,我也很高兴。”众人听了,对文章的作者更是充满了好奇,纷纷猜测到底是哪位神秘的高人能写出如此佳作,诗会的氛围也愈发热烈起来。 众人的掌声渐渐平息,可对《爱莲说》的热情却丝毫不减。 陈容烟拉着陈嫣然的手,眼神中满是好奇,率先问道:“嫣然呀,这么好的文章,到底是谁写的呀?快给我们说说,我可太想知道这位大才子或者大才女是谁了。” 陈睿霆也微微倾身,目光温和地看着陈嫣然,接口道:“是呀,如此惊才绝艳之作,作者必定不是凡人。妹妹,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吧。” 陈琦则在一旁不住点头,脸上满是急切:“我也正好奇呢!能写出这般立意深远、文采斐然文章的人,我真想结识一番,说不定还能向他讨教讨教诗词之道。妹妹,快说说吧。” 周围的宾客们也都纷纷附和,一时间,询问声此起彼伏。 第248章 隐瞒 陈嫣然一听众人问起《爱莲说》的作者,脸上顿时露出难色,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她微微咬了咬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陈容烟眼尖,一下子就察觉到了陈嫣然的异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问道:“嫣然,怎么了?是有什么难处吗?” 陈睿霆也微微皱眉,关切地看向陈嫣然,温和地说道:“妹妹,若是不方便说,那便罢了,我们也不强求。只是这文章实在太出彩,大家难免好奇罢了。” 可周围的宾客们却不依不饶,他们对这篇《爱莲说》的作者充满了强烈的好奇,纷纷围拢过来。 一位身着锦袍的文人拱手说道:“郡主,还望您能告知这等佳作的作者,我等实在是渴望能结识这般有才之人啊。” 另一位年轻的公子也附和道:“是啊郡主,这篇《爱莲说》堪称神作,作者必定是惊才绝艳之辈,您就别让我们苦苦猜测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那热切的眼神和期盼的语气,让陈嫣然更加为难了。她心中暗暗着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嫣然心中七上八下,各种念头如乱麻般交织。她深知自己今日一时兴起,未经秦朗同意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念出他的作品,已然有些不妥。如今若再随意将作者身份说出,实在是对秦朗不够尊重。 况且,自己与秦朗仅有一面之缘,若此时贸然说出他的名字,且不说难以解释两人之间的关系,单是让哥哥陈琦知晓自己私下与一个男子见面,就足以有损晋王府的颜面。想到这里,陈嫣然的额头不禁沁出一层细汗。 陈容烟见她面色纠结,忍不住再次轻声询问:“嫣然,你到底在顾虑什么呢?说出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陈嫣然咬了咬嘴唇,心中一横,决定撒个谎来圆这个局面。她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实不相瞒,这位作者身份有些特殊,他……他是一位隐世的高人,平日里最不喜与世俗之人打交道。我也是偶然间得到这篇文章,他再三叮嘱我,切不可透露他的身份。今日我念出这篇文章,已经是违背了他的部分意愿,若是再说出他是谁,恐怕他以后都不会再与我来往了。还望各位哥哥姐姐和在场的诸位能体谅我的难处。” 陈睿霆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好再强求。只是可惜了,不能结识这样一位隐世高人。” 陈琦盯着陈嫣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疑,他开口问道:“妹妹,你与这位隐世高人是如何相识的?既然他如此神秘,又为何会将这等佳作交于你手?” 陈嫣然心中一紧,暗暗责备自己为何没有提前想好应对之词。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佯作无奈地说道:“哥哥,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前些日子我外出游玩,在一处山林中迷路了,正不知所措时,遇到了这位高人。他见我可怜,便指点我出了山林。我为了感谢他,便将身上所带的一些点心送给他。他也不嫌弃,与我交谈了几句,得知我喜爱诗词,便将这篇《爱莲说》赠予我,说让我留作纪念。我当时只觉得文章写得极好,没想到今日诗会正合适,便拿出来与大家分享了。” 陈琦听了,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见陈嫣然说得有板有眼,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周围的宾客们听了这个解释,虽然心中遗憾,但也不好再继续纠缠。 陈嫣然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却祈祷着这个谎言不要被拆穿,同时也想着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向秦朗当面道歉,求得他的原谅。这场诗会别开生面,当陈嫣然清脆悦耳地口述完《爱莲说》,那精妙绝伦的词句仿佛还在大厅的空气中回荡,众人意犹未尽,眼神中仍闪烁着对佳作的赞叹之光,这场宴会便以此作为了精彩的收尾。 陈睿霆微微颔首,眼神中既有对《爱莲说》的欣赏,也有对今日诗会圆满的满意。他侧过身,与身旁的陈容烟低声交谈了几句。 陈容烟轻轻点头,嘴角挂着笑意。 随后,陈睿霆挺直了身姿,微微抬起下巴,展现出太子的威严与气度,向众人微微拱手示意,说道:“今日诗会,诸位佳作频出,让孤大开眼界,实乃幸事。天色渐晚,孤与七皇妹便先行一步,期待日后再与各位雅聚。”陈容烟也微微福身,仪态优雅地随着陈睿霆一同转身,在侍从的簇拥下缓缓离场。 太子和七公主这一离场,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落在了陈琦身上。 陈琦作为此次宴会的东道主。他轻轻拍了拍手,待众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过来后,开口说道:“今日承蒙太子殿下、七公主殿下以及各位才子佳人赏光,让这诗会蓬荜生辉。大家的才华与风采,令琦受益匪浅。此次诗会虽已结束,但琦相信,大家对诗词的热爱定会如同这春日的繁花,永不凋零。期待下次再与各位相聚,共品诗词之美。”他的话语诚恳而真挚,赢得了众人的阵阵掌声。 随着陈琦的话音落下,宾客们也开始三三两两地交流起来,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彼此谈论着今日诗会上的精彩瞬间和那些令人拍案叫绝的诗作。 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这场充满诗意与雅趣的宴会缓缓落下了帷幕,众人依次离去。 这场别开生面的诗会虽已落下帷幕,可它所掀起的波澜却远未平息。 陈嫣然在聚会上口述的《爱莲说》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京城激起了层层涟漪,迅速传播开来。 无论是文人雅士常聚的茶楼,还是市井街巷的酒肆,亦或是达官贵人的府邸,人们都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这篇佳作,对其精妙的词句和深远的立意赞不绝口。 一时间,猜测《爱莲说》的作者成了京城最热门的话题。 有人说作者必定是某位深藏不露的文坛耆宿,其深厚的文学功底和独特的见解绝非一般人可比;也有人猜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在优渥的环境中得以饱读诗书,才能写出如此惊世之作。 而陈嫣然,作为唯一知晓作者真面目的人,自然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登门拜访者络绎不绝,既有慕名而来的文人墨客,想要从她口中探寻作者的蛛丝马迹;也有一些达官显贵,希望能结识这位才华横溢的作者,为自己的府邸增添几分文化气息。 面对这些人的询问,陈嫣然始终闭口不谈,一一婉言拒绝。无论对方是好言相求,还是威逼利诱,她都不为所动。每当有人提及《爱莲说》的作者时,她总是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然后轻声说道:“实在抱歉,作者有令,不便透露其身份。还望您能体谅。” 那些被拒绝的人,有的虽然心中失望,但也能理解陈嫣然的难处,便不再强求;而有的则不死心,依旧频繁上门,试图从陈嫣然的只言片语中找到线索。但陈嫣然就像一堵坚固的墙,任凭他们如何努力,都无法突破。 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爱莲说》作者的猜测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离奇。 第249章 晋王,陈清唐 京城,晋王府,书房。 陈琦此刻正襟危坐着,对面坐着一中年男子,此男子长的和皇帝陈清然有几分相似,正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陈琦的父亲晋王陈清唐。 陈清唐面容冷峻,那与皇帝陈清然有几分相似的眉眼间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双眸微微眯起,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盯着陈琦,缓缓开口道:“听闻昨日你府上那聚会办得是有声有色,太子和七公主都亲临了,你这排场可不小啊。哼,莫要以为邀了些人热热闹闹聚一场便能拉拢关系,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可仔细琢磨过?” 陈琦身子不自觉地挺直,脸上堆起灿烂却略带紧张的笑容,连忙回道:“父王,儿臣哪敢不想啊!儿臣这次办聚会,一是想让京城的年轻一辈们多些交流,二也是想让大家看看咱晋王府的风采。太子皇兄和七皇妹能来,那是给儿臣天大的面子,儿臣全程小心翼翼,丝毫不敢懈怠。儿臣心里明白,皇家的心思难猜,和他们相处得把握好分寸。儿臣与他们交谈,都是规规矩矩,绝无半点逾矩之处。” 陈琦看了一眼陈清唐,继续说道:“而且儿臣觉得,和太子皇兄、七皇妹搞好关系,对咱晋王府日后在京城的立足也有好处。以后要是有个风吹草动,说不定还能从他们那儿得些消息。儿臣保证,不会因为这聚会就得意忘形,会时刻谨记父王您的教诲,谨慎行事。”陈琦说完,微微低下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忐忑,偷偷观察着陈清唐的神色。 陈清唐神色凝重,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忧虑。 他目光深沉地看着陈琦,缓缓开口:“琦儿,如今咱晋王府的处境,你也得心里有数。为父身为当今陛下的亲弟弟,这么些年来,表面上看着风光,实则如履薄冰。” 他顿了顿,轻轻揉了揉眉心,继续说道:“陛下如今身体欠佳,朝堂局势波谲云诡。各方势力都在暗中涌动,觊觎着那至高之位。为父虽与陛下是手足,可在这权力的漩涡中,亲情有时也显得微不足道。稍有不慎,咱们晋王府便可能万劫不复。” 陈清唐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平日里,为父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僭越之举。言行举止都再三斟酌,就怕被人抓住把柄,给咱晋王府招来祸端。你这次举办聚会,邀请了那么多京城勋贵子女,还有太子和七公主。虽说这是个结交人脉的好机会,但也得万分小心。” 他向前倾了倾身子,目光紧紧盯着陈琦:“太子是储君,未来的天下之主,与他交往,既不能过于亲近,引起陛下的猜忌,也不能疏远,以免日后他登基对咱晋王府不利。七公主身份尊贵,背后也有她自己的势力和关系网,你与她相处也要把握好分寸。” 陈清唐轻轻拍了拍陈琦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琦儿,为父对你寄予厚望,咱晋王府的未来还得靠你。你做事一定要深思熟虑,谨言慎行。切不可因为一时的冲动或者得意,坏了咱晋王府的大计。明白吗?” 陈琦神情肃穆,微微颔首,目光坚定地望着晋王陈清唐,语气诚恳地回道:“父王,您的话儿臣铭记于心。儿臣知道,如今晋王府看似风光,实则如在刀尖上行走,容不得半点差池。陛下龙体欠安,朝堂之上暗潮汹涌,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儿臣又怎会不知其中利害。 这次举办聚会,儿臣本是想着结交些人脉,为晋王府日后打算。太子皇兄和七皇妹的到来,儿臣既欣喜又惶恐。欣喜的是这是难得的亲近机会,惶恐的是生怕自己有什么不当言行,给父王您和晋王府带来麻烦。与太子皇兄相处,儿臣定不会过于亲近,以免陛下心中生疑,也不会疏远,维持好必要的情谊,让太子皇兄知晓儿臣对他的敬重。至于七公主,儿臣也会把握好分寸,不随意掺和她背后的势力纷争,只以礼相待。 儿臣明白,晋王府的未来肩负在我身上,儿臣定会谨言慎行,深思熟虑。每做一件事、每说一句话,都会反复思量,绝不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抓到把柄。父王您为了晋王府日夜操劳,小心翼翼,儿臣定会努力,不让您的心血付诸东流,守护好晋王府,也不辜负您对儿臣的期望。”说罢,陈琦再次恭敬地向陈清唐行礼,眼神中满是坚定与决心。 陈清唐看见陈琦这样说,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聊下去,而是开口问起聚会的事情。 “琦儿,此次聚会可有发生哪些趣事?” 陈琦听到后,脸上顿时露出了兴致勃勃的神情,身子往前凑了凑,绘声绘色地讲道:“父王,这次聚会那趣事可真不少!那些才子佳人聚在一起,吟诗作对,表面上看着文质彬彬,可暗地里较着劲呢。有个公子作诗的时候卡了壳,憋得脸通红,最后好不容易憋出两句,却狗屁不通,惹得大家哄堂大笑。还有那些勋贵家的小姐们,表面上优雅端庄,玩起投壶游戏来,一个个可都是深藏不露,有个小姐连续投中了好几支,把那些公子哥们都看傻了眼。” 说到这儿,陈琦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儿,接着道:“对了,父王,还有妹妹陈嫣然。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篇文章,叫《爱莲说》,那写得可真是绝了!当时一拿出来,就把大家都镇住了。” 陈琦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地念道:“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念完,陈琦一脸赞叹的表情,说道:“父王,您听听,这文章写得多么精妙,把莲花的高洁品质写得入木三分。儿臣当时听了,都忍不住拍案叫绝。” 陈清唐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可知这文章从何而来,何人所写?” 陈琦无奈地摇了摇头,摊开双手道:“儿臣也不知道,问妹妹,她也不肯说。只说偶然得到的。儿臣猜,或许是哪个隐居的大才写的,妹妹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篇佳作。” 陈清唐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片刻,他摆了摆手,说道:“罢了,先不管这文章的来历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陈琦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儿臣告退,父王也早些歇息。”随后,他转身走出书房,轻轻带上了房门。 第250章 吩咐 陈琦走后,陈清唐面露担忧的说道:“陈海,你说琦儿这样是好是坏。” 黑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人,陈海身形如鬼魅般从黑暗角落悄然走出,动作轻盈而无声,待走到晋王身前,他单膝跪地,身姿挺拔,目光沉稳地看向陈清唐。 陈海微微皱眉,略作思忖后,沉声道:“王爷,世子殿下年轻气盛,有结交人脉、为晋王府谋出路的心思,这是好事。此次聚会能邀来太子与七公主,可见他在京城年轻一辈中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和手段。但他终究涉世未深,如今陛下身体欠佳,朝堂波谲云诡,各方势力都在暗中窥探。 世子广结人脉,固然能为王府积累资源,可也容易树大招风,被心怀不轨之人盯上。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他人设下的圈套。 不过世子本性纯良,对王爷您忠心耿耿,只要加以引导,日后必能成大器。王爷您不必过于担忧,往后可多给他些历练的机会,同时在关键处多做提点,让他逐渐成长起来,学会在这复杂的局势中明哲保身,为晋王府撑起一片天。” 陈海说完,便安静地跪在那里,等待着陈清唐的回应,他知道,晋王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着晋王府的未来,而自己能做的,便是为晋王出谋划策,护王府周全。 陈清唐眉头紧蹙,脸上满是担忧之色,轻叹一声说道:“但愿如此吧。” 随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事情,眼睛微微一眯,随口问道:“陈海,你说这嫣然最近有没有和什么陌生人来往呀?还有那篇把大家迷得神魂颠倒的《爱莲说》,到底查清楚是哪个神秘大作家写的没?” 陈海神色凝重,向前微微俯身禀告道:“王爷,查明白了。据暗中保护郡主的护卫传信来报,就在昨日,有一男子意外闯入了王府的后花园,恰好与郡主撞见。二人交谈片刻后,那男子当场挥墨,写下了这篇《爱莲说》。 关于此人的身份,属下也已探查清楚。他姓秦,名朗,竟是秦明将军的庶子。秦明将军手握重兵,在军中威望颇高。而这秦朗身为将军庶子,虽非嫡出,却也不可小觑。听闻他自幼喜好读书,才情不凡,只是平日里行事颇为低调,鲜少在京城的社交场合露面。”陈海说完,便静静地跪在原地。 陈清唐端坐在主位之上,面容凝重。当听闻陈海提及“秦朗”这个名字时,他微微蹙起眉头,目光深邃,陷入了思索之中。 口中喃喃自语道:“这秦朗之名,怎的如此耳熟?可一时之间,却又难以确切忆起究竟在何处听闻。是朝中议事之时?亦或是与友人闲谈之际?实在是有些蹊跷,我这记性,怎的在这关键时候犯起糊涂来。” 陈海一直恭敬地侍立在侧,静静观察着自家王爷的神情变化。 待陈清唐似是思索得有些许疲惫,微微停歇之时,他方才向前迈出一小步,恭敬地说道:“王爷,您还真想不起来了吗?就在前段时间,整个京城可谓是沸反盈天,街头巷尾,无论士农工商,皆在热议那国子监学术大会之事。在那场群英荟萃、高手云集的盛会之中,最终脱颖而出、勇夺桂冠之人,正是这秦朗。当时那消息一经传出,如一阵强劲的旋风,迅速席卷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众多文人墨客、学界耆宿,皆对其才学赞不绝口,称其为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前途不可限量啊!” 陈清唐听闻此言,眼神瞬间一亮,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下意识地轻轻一拍扶手,朗声道:“哎呀!原来是他!我怎的就忘了呢!原来他是秦明的儿子啊。想那秦明,手握重兵,在朝堂之上亦是举足轻重。我原以为武将之后,多以习武为长,专注于刀枪剑戟、兵法韬略,却未曾想这秦朗在文墨方面竟也有如此深厚的造诣,能在人才济济的国子监学术大会上力压群雄,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有点才情,着实有点意思!” 言罢,陈清唐微微坐正身子,神色变得愈发严肃起来,目光如炬地看向陈海,郑重地说道:“陈海,这秦朗既然有这般出众的才能,且又与嫣然有了交集,其中的情况,咱们不可不察。你即刻安排人手,对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要密切关注。详细探查他的为人品性、行事作风,以及他与嫣然接触的真实意图究竟为何。切不可有丝毫的疏忽大意,咱们晋王府在这复杂的朝堂局势之中,每一步都需谨慎小心,绝不能被他人算计而不自知。” 陈海闻言,立刻挺直身躯,神色肃穆,抱拳恭敬地回道:“王爷请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将此事办妥。定会安排得力人手,对秦朗进行全方位的监视,确保他的任何动向都逃不过咱们的眼睛。他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哪怕是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属下也会第一时间向您禀报。而且,属下定会万分小心,绝不会让他察觉到咱们在关注他,保证做到滴水不漏,万无一失!” 陈清唐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摆了摆手道:“好,有你办事,我自是放心。去吧,尽快去安排落实。” 陈海再次抱拳行礼,随后转身,迈着稳健而又迅速的步伐,走出了书房,准备去精心部署对秦朗的监视事宜。 而陈清唐则靠坐在椅背上,目光望向书房的窗外,陷入了新一轮的沉思。 秦朗这边,回到国子监。还是和往常一样,上午的国子监,弥漫着一股宁静而又庄重的氛围。夫子早已在讲台上正襟危坐。秦朗走进教室,向夫子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回到自己的座位。 今日夫子所讲,乃是儒家经典。秦朗听得极为专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他时而微微皱眉,思索着其中深奥的道理;时而轻轻点头,对夫子的讲解表示认同。 课间休息时,学子们纷纷走出教室,在庭院中活动身体、交流心得。秦朗也不例外,他与陈源同窗围坐在一起,讨论着刚才夫子所讲的内容。大家各抒己见,气氛热烈而融洽。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当最后一堂课结束时,窗外的阳光已经变得柔和起来。秦朗收拾好书本,缓缓走出教室。 第251章 林渊 午后,秦朗在国子监的膳堂用过午膳,遵循着日常的节奏,便起身前往林夫子处。这是既定的规矩,容不得有丝毫懈怠。 秦朗整了整衣袍,步伐沉稳地穿过国子监的回廊。当他抵达林夫子的居所时,意外地发现屋内已有身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诧异:“今日倒是有人比我还早。” 抬眼望去,原来是温清悠与林诗允俩。温清悠身着一袭素净的月白襦裙,端庄娴静。林诗允则身着淡粉色的罗衫,灵动活泼。 秦朗微微一怔,旋即恢复了礼数,抱拳行礼,朗声道:“温姑娘,林姑娘。” 温清悠微微欠身,柔声道:“秦公子。” 林诗允笑着回应:“秦公子好,很守时呀。” 秦朗坐在温清悠和林诗允对面,眼神中透着疑惑,看向温清悠问道:“温姑娘,你今日来此,也是听林夫子讲课吗?我原以为只有我和林姑娘和赵兄按祭酒的安排前来呢。” 温清悠微微颔首,刚启唇准备回答,一旁的林诗允抢在她前面开了口。 林诗允眼睛亮晶晶的,扬了扬下巴道:“秦朗,你还蒙在鼓里呢!可不是简单听夫子讲课这么简单。温祭酒安排了清悠姐和我们三人一同去参加学院交流大会!” 秦朗闻言,微微一怔,眼中满是惊讶之色。脑海中迅速思索着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一起参加学院交流大会?我竟丝毫不知此事。” 秦朗喃喃自语道,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看来是我消息太过闭塞了。” 温清悠见秦朗这般反应,轻声解释道:“秦公子,实在对不住,本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告知于你。” 秦朗微微点头,神色逐渐恢复平静,抱拳道:“既如此,那我们几人定当齐心协力,不负温祭酒期望。温姑娘,林姑娘,还望日后相处中,多多指教。” 林诗允拍了拍胸脯,大大咧咧地笑道:“秦朗,你这话说得太见外了,咱们几人一起努力,到时候在交流大会上大放异彩!” 秦朗、温清悠和林诗允正热火朝天地谈论着学院交流大会的事,秦朗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林诗允手舞足蹈地描绘着她想象中大会的热闹场景,温清悠则面带微笑,静静聆听。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三人循声望去,只见赵承德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袭藏青色长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中透着沉稳。 秦朗率先起身,抱拳行礼,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赵兄,来了。” 赵承德回以一礼,说道:“秦兄,林姑娘,按照约定,今日过来听林夫子授课,温姑娘也在啊。”温清悠微微欠身,回礼道:“赵公子。” 林诗允眨着大眼睛,笑嘻嘻地说:“赵公子一来,咱们这儿可就更热闹了。” 几人寒暄了几句,聊了聊最近国子监里的趣事和学业上的进展。赵承德谈吐不凡,见解独到,引得众人频频点头。 正说着,门口传来一声轻咳,众人转头看去,林夫子已经站在了门口。他身着灰色长衫,须发皆白,目光温和而深邃,透着一股饱读诗书的儒雅之气。 秦朗等人立刻起身,齐齐行礼,恭敬道:“夫子。” 林夫子微微颔首,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缓缓走进屋内,说道:“都坐下吧,今日咱们便开始课业讲解,也正好就交流大会的事,给你们指导指导。” 众人依言坐下,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等着林夫子开始授课。 林夫子缓缓走到众人身前,屋内的秦朗、温清悠、林诗允和赵承德立刻正襟危坐,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林夫子微微颔首,轻抚胡须,开口道:“在开始今日的课业之前,我先与你们说说我的经历。我乃林渊,嘉业七年高中进士,自此踏入仕途。” 秦朗等人眼神中满是敬意与好奇,林诗允更是微微向前倾身,不想错过夫子的一字一句。 林夫子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光,回忆着往昔:“初入官场,我便入了翰林院。那是个汇聚天下才学之士的地方,在那里,我日夜与经史典籍相伴,与同僚们切磋学问,倒也充实。” “而后,我又调至礼部。礼部掌管礼仪、祭祀、科举等诸多事务,事务繁杂却意义重大。在礼部的日子里,我参与了不少重大的典礼仪式,也见识了官场的种种规矩和门道。”林夫子微微顿了顿,似在回味那段忙碌而又充满挑战的时光。 “再后来,我被外派到了做了雍州云山郡,做太守。一方太守,掌管着一地的民生。到了地方,我才真正体会到民间的疾苦。兴修水利、劝课农桑、断案平冤,每一件事都容不得马虎。在任上,我努力为百姓谋福祉,虽有艰辛,但看到百姓们的生活逐渐改善,心中也满是欣慰。” 温清悠轻声感慨道:“夫子的经历如此丰富,定是积累了不少宝贵的经验和学识。” 林夫子笑了笑,接着说:“然而,官场沉浮多年,我渐渐觉得,比起在仕途上继续前行,教书育人或许更能实现我的价值。于是,我辞去官职,来到这国子监。如今能与你们这些年轻学子相处,将我所学所悟传授给你们,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赵承德起身抱拳道:“夫子学富五车,阅历深厚,能得夫子教导,是我等之福。我们定不辜负夫子的期望。” 林夫子摆了摆手,拿起书卷,目光坚定地说:“好了,过往之事已矣。如今你们四人肩负着参加交流大会的重任,我会将我所知倾囊相授。希望你们能在大会上一展风采,为这国子监增光添彩。” 说罢,林夫子将书卷轻轻展开,目光扫过秦朗、温清悠、林诗允和赵承德四人,缓缓开口:“经史子集,乃我等治学之根本,今日便与你们细细讲来。” 第252章 林夫子授课 “先谈经部,此乃儒家经典之所在。《诗》《书》《礼》《易》《春秋》,五经之中,蕴含着为人处世、治国安邦之大道。《诗经》,可兴可观,可群可怨,能让人于辞藻间体悟世间情感;《尚书》,载古圣先王之训诫,可明兴亡之理;《礼记》,定人伦之规范,知礼仪之重。”林夫子微微一顿,目光深邃,似透过时空,与古人对话。 “至于《易经》,变化无穷,阴阳相生,世间万象皆可从中寻得踪迹;《春秋》,一字褒贬,寓微言大义,让后人知善恶、明是非。此五经为经部之基,需细细研读,方能悟其精髓。” 接着,林夫子又道:“史部,乃历代史书之集。从《史记》之纪传体通史,到《汉书》之断代史,皆记录着王朝兴衰、人物沉浮。读史,可借古人之经验,察当下之得失。如司马迁忍辱负重着《史记》,其坚韧之志值得我辈学习;班固着《汉书》,严谨治学之态度亦是典范。史部之书,不仅是史实之记载,更是智慧之宝库。” “子部,百家争鸣之所。儒家、道家、法家、墨家……诸家学说,各有其长。儒家讲仁义礼智信,道家重自然无为,法家主以法治国,墨家倡兼爱非攻。不同学派相互碰撞,方有思想之繁荣。”林夫子微微眯眼,似在回味诸子思想的精妙之处。 “最后是集部,诗词歌赋、文人文集皆汇于此。文人之文集,亦能反映其一生之经历、思想之变化。集部之美,美在辞藻,美在情感,美在文人之精神世界。” 秦朗等人听得入神,时而微微颔首,时而提笔记录。 林诗允眼神中满是兴奋,小声对温清悠说:“夫子讲得真好,以前我只知其名,今日听夫子讲解,才知经史子集竟有如此博大精深之处。” 温清悠轻轻点头,目光专注在林夫子身上。赵承德则神情肃穆,似在思考着林夫子所言的深意。秦朗握紧手中的笔,心中暗下决心,定要将林夫子所讲融会贯通,在交流大会上一展身手。 林夫子看着众人专注的神情,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深入讲解,将经史子集的奥秘一一揭开。 林夫子目光炯炯,扫视了一眼全神贯注的秦朗等人,再次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今日既言深入,便着重讲讲这五经。” “首当其冲是《诗经》。它乃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分风、雅、颂三类。‘风’者,十五国风,多为民间歌谣,质朴纯真,生动反映了百姓的生活百态与情感世界。如《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以雎鸠和鸣起兴,将男子对心爱女子的倾慕之情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是人类最本真的情感流露,也是《诗经》‘风’的魅力所在。‘雅’分大雅、小雅,多为贵族文人所作,或歌功颂德,或针砭时弊,言辞典雅,韵律和谐。至于‘颂’,用于宗庙祭祀,庄严肃穆,以歌颂祖先功绩、祈求福祉为主。《诗经》之妙,不仅在其辞藻优美,更在其能以诗言志,以歌传情,是了解古代社会文化、民风民俗的绝佳窗口。” “再看《尚书》,它被誉为‘政书之祖,史书之源’。记载了虞、夏、商、周时期,帝王的号令、君臣的诰命等。其中《尧典》,记述了尧帝的德政,他敬授民时、选贤任能,为后世帝王树立了贤明君主的典范。而《盘庚》篇,记录了盘庚迁都时对臣民的诰辞,从中可见当时的政治形势、社会矛盾以及盘庚的政治智慧和领导才能。读《尚书》,能知古代政治制度之演变,明先王治国之方略。” “《礼记》,涵盖了先秦时期的礼仪制度、道德规范等内容。它所强调的‘礼’,并非仅仅是表面的仪式,更是一种社会秩序和道德准则。《大学》《中庸》原皆为《礼记》中的篇章,后独立成书,成为儒家经典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大学》开篇便点明了儒家的教育宗旨和人生目标;而《中庸》倡导‘中庸之道’,追求不偏不倚、无过无不及的境界,是为人处世的智慧所在。” “《易经》,堪称五经中的哲学巅峰之作。它以八卦、六十四卦为框架,通过卦象、爻辞来阐释宇宙万物的变化规律。‘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的相互对立、相互转化,构成了世间万物的发展变化。无论是自然现象、社会现象还是人生境遇,皆可在《易经》中找到其哲理依据。它是古人智慧的结晶,对中国哲学、文化、科技等诸多领域都产生了深远影响。” “最后是《春秋》,孔子所作,微言大义。看似简单的历史记事,却在字里行间蕴含着褒贬之意。比如‘郑伯克段于鄢’,一个‘克’字,便将郑庄公与共叔段之间如同敌国般的争斗,以及郑庄公的老谋深算表现得淋漓尽致。《春秋》以其独特的笔法,传达着儒家的价值观念和历史评判标准。” 林夫子讲罢,微微喘息,目光期待地看向秦朗等人。秦朗陷入沉思,回味着林夫子的讲解;温清悠手中的笔沙沙作响,快速记录要点;林诗允眼神中满是惊叹,惊叹于五经的博大精深;赵承德则微微点头,似有所悟。 林夫子看着陷入不同状态的秦朗、温清悠、林诗允和赵承德几人,目光温和而期待,缓缓开口问道:“方才我讲了这五经的大概,你们在聆听的过程中,心中可有什么疑惑,或是独特的见解?但说无妨。” 秦朗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率先开口:“夫子,《诗经》中多是抒情之诗,可其中部分诗篇的含义,后人解读各有不同,我们该如何准确把握诗人原本的意图呢?” 林夫子轻轻点头,赞许地看了秦朗一眼,说道:“这是个很好的问题。解读《诗经》,不可仅凭一家之言,需结合当时的历史背景、文化习俗,以及诗中的字词含义、上下文语境等综合考量。同时,参考历代的注释、研究着作,从不同角度去理解,方能更接近诗人本意。” 第253章 问答 温清悠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微微福身,说道:“夫子,《礼记》中所倡导的礼仪规范,在当今社会已有诸多变化,那我们该如何在传承这些礼仪文化的同时,适应时代的发展呢?” 林夫子微笑着捋了捋胡须,回应道:“礼者,理也。礼仪的核心是道德和秩序,虽形式会随时代变迁,但其中蕴含的尊重、仁爱、谦逊等精神内涵是永恒的。我们应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让传统礼仪文化在新时代焕发出新的活力。” 林诗允眨着大眼睛,满脸好奇地问道:“夫子,《易经》如此玄妙,里面的卦象真的能预测未来之事吗?” 林夫子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易经》并非单纯的占卜之书,它所揭示的是事物发展变化的规律。所谓预测,是基于对规律的把握和对现状的分析,而非毫无根据的预言。我们应从《易经》中学习其哲学思想和思维方式,以更好地应对生活中的变化。” 赵承德微微抱拳,恭敬地说道:“夫子,《春秋》以一字寓褒贬,那对于历史事件的评判,是否会因个人的价值观不同而产生差异呢?” 林夫子神色严肃,认真说道:“确实如此,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价值观和历史观,对历史事件的评判难免会有差异。但《春秋》的价值在于它树立了一种道德和价值标准,让后人在面对历史和现实时,能有一个基本的判断依据。我们在研究历史时,应尽量客观、全面地看待问题,尊重历史事实。” 说完,林夫子看向几人,语重心长地说:“五经之中,学问深厚,今日所讲不过冰山一角。你们要多思考、多钻研,方能有所收获。” 林夫子接着讲道:“《诗经》中‘雅’诗部分,大雅多为史诗,记录着周王朝的兴衰更迭,如《生民》一篇,详细叙述了周始祖后稷的诞生及功绩,为我们展现了早期周民族的发展脉络。” 讲罢,他目光炯炯地看向众人,问道:“那这《生民》一诗中,后稷所展现出的品质,对周王朝的兴起有着怎样的意义呢?” 秦朗略一思索,便起身答道:“后稷善农耕,精于稼穑,这使得周民族在农业生产上取得了巨大进步,为其发展壮大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他的智慧与勤劳,也成为了周人尊崇的精神象征,凝聚了周族人心,对周王朝的兴起起到了关键的推动作用。” 林夫子点头赞许,“答得不错。” 接着又讲起《尚书》中《微子》的内容,讲完后看向温清悠,提问道:“微子面对商纣王的无道,最终选择离开,这一行为该如何从儒家的‘仁’‘义’角度去评判呢?” 温清悠认真思考后回答:“从‘仁’的角度看,微子离开是为了避免更多的百姓因商纣王的昏庸而遭受苦难,这是对百姓的仁爱;从‘义’的角度讲,他不愿同流合污,坚守自己的道义底线,虽离开却不失为一种正义之举。” 林夫子面露欣慰之色,继续讲解《礼记》里关于丧礼的章节,随后看向林诗允,“丧礼中的诸多仪式看似繁琐,但其背后蕴含的根本意义是什么呢?” 林诗允眨眨眼睛,答道:“丧礼的这些仪式是为了表达对逝者的尊重与怀念,同时也是维系家族情感、传承孝道文化的重要方式,体现了对生命的敬畏和对亲情的珍视。” “很好。”林夫子满意地笑了笑,接着阐述起《易经》中“泰卦”与“否卦”的相互转化,讲完后看向赵承德,“说说这‘泰’‘否’二卦的变化,给我们为人处世带来了怎样的启示?” 赵承德沉稳答道:“‘泰’时不可骄纵,应居安思危,否则便会走向‘否’;‘否’时也不必气馁,要坚守正道,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终能转‘否’为‘泰’。这告诉我们在人生的顺境和逆境中,都要保持平和的心态和正确的态度。” 见众人都能较好地理解和吸收,林夫子便加快了讲课的节奏。他旁征博引,将五经的知识娓娓道来。时间就在这一问一答、一讲一听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一下午的时光已接近尾声。 林夫子合上书卷,说道:“今日看你们都颇有收获,我很欣慰。但五经学问浩如烟海,需你们日后不断钻研。回去后好好整理今日所学,有疑问再来找我。”秦朗几人纷纷起身,恭敬地应下,心中满是对林夫子的感激,也对这五经的博大精深有了更深的认识。 从林夫子处出来,夕阳的余晖给国子监的砖瓦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秦朗、温清悠、林诗允和赵承德并肩走在回房舍的路上。 赵承德率先打破沉默,笑着说:“今日夫子讲的内容实在是精彩,让我收获颇丰,只恨自己不能一下子全都消化吸收了。” 秦朗点头赞同道:“是啊,夫子旁征博引,把五经讲解得如此透彻,我也觉得今日所学让我对经史有了新的认识。” 温清悠微微颔首,轻声说:“回去后确实得好好梳理一番,将夫子所讲融会贯通才行。” 林诗允眨着大眼睛,俏皮地说:“嘿嘿,我觉得自己脑袋里现在全是知识,都快装不下啦!” 几人都被林诗允的话逗笑了。赵承德看了看天色,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明日还要继续向夫子请教呢。” 众人纷纷点头,相互抱拳、福身告别,约定明日再见。 秦朗转身面向温清悠,微微拱手,温和地说:“温姑娘,今日听你见解独到,很是佩服。明日见。” 温清悠脸颊微微泛红,优雅地福了福身,轻声回应:“秦公子过奖了,我也是受夫子启发。明日还望能继续与公子交流学习,明日见。” 一旁的林诗允看着两人,眼睛滴溜溜一转,笑嘻嘻地打趣道:“哎哟哟,你们俩这么客气做什么,平日里交流的机会还少吗?快别酸我啦,我可要回去好好整理笔记咯!” 温清悠的脸更红了,秦朗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林诗允摆摆手,哼着小曲一蹦一跳地走了。 秦朗和温清悠又互道了一声别,这才各自转身,朝着自己的房舍走去,心中都期待着明日在林夫子处的学习时光。 第254章 时间流逝 岁月如流,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滑过,而对于那些全身心投入学习的人来说,时光更是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秦朗便正处于这样一段被知识填满,争分夺秒的学习时光中。 这几日,秦朗的日程被学习安排得满满当当,紧凑而充实。 清晨,国子监还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晨雾之中,秦朗便已怀揣着书本,精神饱满地迈向课堂。课堂之上,他全神贯注,目光紧紧追随夫子的身影,耳朵捕捉着每一个知识点。那一方小小的课堂,成为了他汲取知识养分的重要天地,每一堂课的时光,都在他专注的神情悄然流逝。 当午后的阳光洒落在国子监的小径上,大多数人还在享受着片刻的休憩时,秦朗却已踏上了前往林夫子居所的道路。 秦朗十分珍惜与林夫子相处的机会,每次学习,他都精心准备好自己在学习中遇到的问题和困惑。在林夫子的书房里,秦朗恭敬地向夫子请教。 林夫子总是耐心地为他答疑解惑,从经典着作的深邃内涵到学术前沿的发展动态,夫子的讲解深入浅出,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秦朗前行的方向。秦朗一边聆听,一边认真思考,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与夫子进行深入的交流探讨。在这样的思想交流中,秦朗的视野不断拓宽,思维愈发敏锐。 即便在课堂学习和向林夫子请教的间隙,秦朗也不愿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藏书阁成为了他在闲暇时光的常去之地。 一走进藏书阁,那弥漫着的书香气息,便让秦朗感到心旷神怡。他精心挑选出自己感兴趣的书籍,然后找一个安静的角落,沉浸其中。有时候,他会被书中精彩的内容所吸引,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几个小时;有时候,他会为书中的观点陷入深深的思索,反复咀嚼其中的含义。在藏书阁的时光里,秦朗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秦朗这种废寝忘食的学习状态,引起了身边苏晨、陈源和周恒的注意。 有一次,苏晨在国子监里偶遇匆匆赶往藏书阁的秦朗,看着他那脚步匆匆、眼神坚定的模样,苏晨不禁感慨道:“秦朗,你这般刻苦,真让我自愧不如。” 秦朗停下脚步,微笑着说:“时光有限,我只是不想辜负这大好的学习时光罢了。” 还有一次,陈源和周恒在食堂吃饭时,看到秦朗一边吃饭,一边还在翻看笔记,嘴里不时地念叨着一些知识点。 两人心中对秦朗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陈源轻轻碰了碰周恒,说道:“秦朗如此努力,我们也不能落后啊。” 学习的时光在秦朗的忙碌与充实中飞快地流逝着。或许在旁人看来,他的生活略显单调,每天都是课堂、林夫子处和藏书阁三点一线,但对于秦朗来说,这却是他最充实、最有意义的时光。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流动,和林夫子学习的五天时光,转眼来到最后一天。对于秦朗、温清悠、林诗允和赵承德等人而言,这段日子里,知识的滋养与情谊的升华交织在一起,成为了他们人生中一段珍贵的经历。 今天下午,是这五天学习的最后一堂课。像往常一样,秦朗、温清悠、林诗允和赵承德早早便来到了林夫子授课的地方。 回顾这五天的相处,温清悠思维敏捷,常常能在课堂上提出新颖的观点,给大家带来新的启发。她与秦朗在学习上相互鼓励,相互支持。每当秦朗在某个知识点上卡壳时,温清悠总是耐心地为他讲解,分享自己的理解;而秦朗也会在温清悠遇到困难时,给予她信心和帮助。 赵承德性格沉稳,对待学问严谨认真。他在课堂上总是认真做笔记,课后还会仔细整理和复习。秦朗从他身上学到了专注和坚持。 林诗允则活泼开朗,她总能在学习的间隙,用幽默的话语缓解大家的压力。在这几天里,她与秦朗等人一起,在学习之余,也分享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随着最后一堂课的开始,林夫子依旧神采奕奕地站在讲台上。他看着眼前这几位求知若渴的学生,眼神中充满了欣慰。 林夫子微微眯着眼,看着眼前几位神情专注的学生,缓缓开口说道:“时间真快,这几日与诸位相处,讲学论道,甚是快意。经史子集,该讲的都讲过了,今日便不再谈那些,想和诸位讲讲为人处世与人生之道。” 秦朗、温清悠、林诗允和赵承德四人端坐于下,目光紧紧锁定在林夫子身上,知晓这最后的时光里,夫子定有肺腑之言相授。 “为人者,首重品德。”林夫子的声音平和却有力,“德,乃立身之本。古往今来,多少仁人志士,凭借高尚品德流芳百世。孔子,以仁、义、礼、智、信为核心,教化世人,其思想传承千年而不衰。诸位将来无论身处何位,从事何事,都要坚守品德,切不可为一时之利,而失了本心。” 众人微微颔首,将夫子的话铭记于心。林夫子接着说道:“其次,要懂得谦逊。学问之道,浩如烟海,即便学富五车,也有未知之域。切不可稍有成就,便沾沾自喜,目空一切。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保持谦逊之心,方能不断进取,博采众长。昔日孔子,虽学识渊博,仍不远千里,向老子问礼,此乃谦逊之典范。” 温清悠若有所思,轻声说道:“夫子教诲,如醍醐灌顶,学生定当牢记。” 林夫子微笑着点点头,又道:“再者,面对困境,要保持坚韧不拔之志。人生之路,坎坷崎岖,挫折磨难,如影随形。但只要心怀信念,勇往直前,终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就像司马迁,虽遭受宫刑之辱,却忍辱负重,发愤着书,终成《史记》这一史家之绝唱。” 赵承德神情坚毅,说道:“夫子所言极是,学生今后定以先贤为榜样,不畏艰难。” 林夫子看着他们,目光中满是期许:“最后,要珍惜情谊。在这世间,能得志同道合之友,实属不易。你们几人,因求知而相聚,这段情谊,当倍加珍惜。相互扶持,相互砥砺,携手共进。” 秦朗起身,恭敬地说道:“夫子的教导,我们定当铭记一生。这几日在夫子身边,不仅学到了知识,更懂得了许多做人的道理,学生们受益匪浅。” 林诗允也跟着起身,眼中含着感激:“愿夫子身体康健,日后若有机会,我们还想常来聆听夫子教诲。” 时光在这一刻仿佛静止,这最后一堂课,没有了经史子集的高深学问,却有着比知识更为珍贵的人生智慧。 最后,林夫子目光温和地扫视着秦朗、温清悠、林诗允和赵承德几人,缓缓开口说道:“明日你们几个便前往武夫子那里,务必要认真学习,不可懈怠。”众人纷纷点头。 紧接着,林夫子面色严肃起来,仔细地交代着注意事项:“武夫子为人刚正不阿,治学严谨,在教导学生方面尤为严厉。他向来对学生要求极高,无论是知识,还是品德的修养,都容不得半点马虎。你们在他门下学习,切不可抱有丝毫侥幸心理,需严格遵循他的教诲,脚踏实地,刻苦钻研。”几人神情专注,将林夫子的话一一铭记于心。 交代完注意事项后,林夫子的神情缓和下来,脸上浮现出一丝期许的笑容,语重心长地说道:“学院交流大会日益临近,我衷心祝福你们能在大会上取得佳绩,不仅为自己多年的努力与付出赢得荣耀,也为国子监增光添彩。在这广阔的舞台上,尽情展现你们的才华与风采,将在国子监所学,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 秦朗几人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对林夫子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们纷纷起身,恭敬地向林夫子拜谢,而后告辞离去。 林夫子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秦朗几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自言自语道:“这些孩子,天资聪颖且勤奋好学,在这段时日的相处中,我能真切感受到他们对知识的渴望与对学问的执着。虽然明日他们便要前往武夫子处,踏上新的学习征程,但我坚信,以他们的悟性和努力,定能适应武夫子的教学风格。学院交流大会,是对他们多年学习成果的一次考验,也是他们绽放光芒的绝佳机会。愿他们能在大会上沉着应对,发挥出自己的最佳水平,为自己的学业生涯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国子监有如此优秀的学子,未来定能人才辈出,声名远扬。” 说完,林夫子微微叹息一声,眼中满是对秦朗几人未来的美好憧憬,而后转身缓缓走进屋内。 第255章 陈源请客 秦朗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迈进宿舍。今日课业繁重,林先生讲解的经义诘屈聱牙,他全神贯注地研习,此刻只觉脑袋仿若灌满铅块,昏沉不已。 他刚在床榻坐下,揉着太阳穴,便听见一阵熟悉且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秦朗,秦朗!”陈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紧接着,门被猛地推开,陈源一马当先,大步流星地跨进屋内,苏晨和周恒也随后跟了进来。 秦朗抬起头,强撑着露出一丝微笑,有气无力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陈源上下打量着秦朗,见他满脸倦容,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关切地说道:“瞧你这疲惫不堪的模样,定是被今日那繁琐的课业累坏了。我寻思着,得带你出去好好放松放松。” 他双手叉腰,脸上挂着自信满满的笑容,眼神中透着豪爽,“走,还是老地方望江楼,我做东,咱们去吃顿好的,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苏晨一听有人请客吃饭,而且还是去那望江楼,眼睛瞬间亮了,搓了搓手,笑嘻嘻地说道:“哟呵,陈源你今日可真是大方至极!这等美事我可断断不能错过。那望江楼的美食,光是想想就让我垂涎三尺了。” 周恒虽没有苏晨那般外露的激动,但嘴角也微微上扬,轻轻点头表示赞同:“难得陈源如此慷慨,去望江楼品尝佳肴,放松身心,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秦朗看着三人兴致勃勃、满脸期待的模样,心中虽仍被疲惫感紧紧缠绕,却也实在不忍扫了大家的兴。 他无奈地轻叹一声,缓缓站起身来,苦笑着说道:“行吧,既然你们都这般兴致高昂,那我就跟着去凑凑热闹,沾沾你们的光。” 四人出了国子监,朝着京城那繁华热闹的街市走去。街边的店铺鳞次栉比,琳琅满目,各种新奇的玩意儿摆满了货架。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以及行人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充满烟火气的市井乐章。 陈源轻车熟路地领着大家来到了望江楼。 店小二眼尖,远远地瞧见他们,立刻满脸堆笑,一路小跑着迎了上来,点头哈腰地说道:“几位公子,里边请!小店今日新到了鲜美的江鱼,还有肥嫩的烤羊肉,更有醇香四溢的美酒,包您几位满意!” 四人跟着店小二上了楼,选了个临江的绝佳位置坐下。凭窗远眺,滔滔江水奔腾不息,江面上波光粼粼,偶尔有一叶扁舟划过,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 陈源接过店小二递来的菜单,不假思索地大手一挥,点了几样望江楼的招牌名菜,又要了一壶珍藏的美酒。店小二恭敬地应了一声,匆匆下楼去准备。 等待上菜的间隙,苏晨望着窗外那美不胜收的江景,不禁感慨万千:“咱们平日里整日在国子监里埋头苦读,两耳不闻窗外事,难得出来逛逛,这京城的繁华与这江边的壮阔之景,可真让人心旷神怡,烦恼尽消啊。” 周恒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香茗,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啊,平日里专注于经史子集,确实忽略了这世间的诸多美好。不过,我们出来放松归放松,可不能忘了求学的初衷和肩负的使命。”秦朗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目养神了片刻,听到周恒的话后,缓缓睁开双眼,点了点头,说道:“周恒所言极是。我们身为国子监的学子,来此是为了饱读诗书,求取真知,将来能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祉。但也不能一味地死读书,偶尔出来感受一下这人间烟火气,倒也能让我们的心境更加开阔。今日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就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正说着,店小二迈着轻快的步伐,端着酒菜走了上来。只见一盘盘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摆满了桌子,色泽诱人,香气扑鼻。 陈源拿起酒壶,依次为大家斟满了酒,而后高高举起酒杯,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说道:“来,今日咱们兄弟四人好好聚聚,抛开那些学业的烦恼,痛痛快快地吃一顿、喝一场!” 四人纷纷举杯,碰杯声清脆悦耳,酒水在杯中轻轻荡漾。他们一饮而尽,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秦朗夹了一筷子招牌的清蒸江鱼放入口中,鲜嫩的鱼肉入口即化,那独特的鲜味在味蕾上瞬间散开,连日来的疲惫似乎也在这美味的慰藉下减轻了几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四人的话匣子彻底打开,气氛愈发热烈起来。 陈源放下筷子,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一脸惬意地说道:“这望江楼的厨艺果然名不虚传,每一道菜都堪称一绝,吃得我是酣畅淋漓,痛快至极!” 苏晨笑着打趣道:“你呀,就知道吃。不过话说回来,这望江楼的美食确实令人回味无穷。以后若有机会,咱们定要常来。只是可惜这一顿得让陈源破费了。” 周恒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苏晨,你也别光想着吃。咱们在这国子监求学,花费颇多,陈源此次请客,也是一番心意。我们应当珍惜这份情谊,日后有机会,也当投桃报李才是。” 秦朗看着三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国子监的这段日子里,他们一同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一起探讨经史子集,彼此之间早已结下了深厚无比的情谊。 他端起酒杯,眼神诚挚而坚定,说道:“来,为了咱们这份难得的友谊,也为了咱们都能在学业上有所成就,将来实现自己的抱负,再干一杯!” 四人再次碰杯,欢声笑语在望江楼中久久回荡。 正吃得酣畅淋漓时,秦朗微微皱了下眉,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说道:“你们先吃着,我去小解一下,马上回来。” 陈源正夹着一块肥美的烤肉,闻言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快去快回,可别错过了这等美味。” 苏晨笑着调侃道:“别路上被啥美景勾了魂,忘了回来!” 周恒则温和地笑了笑,抬了抬手示意秦朗自便。 秦朗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转身离开座位,沿着楼道朝着楼下走去。楼道里挂着几盏精致的灯笼,柔和的光线洒在木质的地板上,泛起点点金黄。他下了楼,穿过热闹的大堂,周围食客们的谈笑声、杯盘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弥漫着浓浓的烟火气。 出了大堂,他朝着茅房的方向走去。路过一处角落时,不经意和一人撞在了一起。 第256章 冤家路窄 两人同时开口,“是你!” 秦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与警惕,而对面的人则满脸的不屑与挑衅。 原来撞的人是林文,林文接着开口道,脸上挂着嚣张的冷笑,“真是冤家路窄,在这都能遇到你,上次聚会算你跑的快,这次看你小子往哪跑。” 秦朗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毫不畏惧地反击道:“林文,别以为你有点家世背景就可以为所欲为。上次是我有事离开,可不是怕你,我不屑与你一般见识。今日你若还是这般胡搅蛮缠,可休怪我不客气!” 林文双手抱胸,向前迈了一步,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秦朗,“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本事。就凭你一个将军府的庶子,还是在国子监里读了几本破书,就敢在我面前充好汉?” 秦朗挺直了脊背,神色从容而坚定,“学问并非用家世衡量,也不是你用来嘲笑的资本。我虽是庶子家境不如你,但胸中的浩然正气、心中的家国大义,却远非你能企及。你若真有本事,就不该以权势压人,而是在学问和品行上与我一较高下。” 林文冷哼一声,“少在我面前卖弄你的大道理,今日我就是要讨回上次的颜面。你若是怕了,就给我当众磕三个响头,再认个错,我便饶了你。” 秦朗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简直不可理喻。想要我低头,绝无可能。今日你若执意要闹事,我定会奉陪到底。” 林文看着秦朗,上下打量一番后,心中暗自想着自己一个人动手可能会吃亏,脸上露出一抹阴狠之色,恶狠狠地放下狠话:“秦朗,你给我等着,有种就别跑!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秦朗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眼神中满是轻蔑,毫不畏惧地反击道:“林文,少在这虚张声势。我秦朗行得正坐得端,还会怕了你不成?你若真有胆子,就别只会耍嘴皮子,尽管放马过来。别到时候自己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走,又成了别人的笑柄。” 林文被秦朗的话气得脸色涨红,手指着秦朗,却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他狠狠瞪了秦朗一眼,转身快步离去,嘴里还嘟囔着:“你给我等着……” 看着林文离去的背影,秦朗冷哼一声,摇了摇头,便朝着茅房的方向走去继续去小解。解决完后,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洗了洗手,心中虽对林文的行径有些气愤,但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他知道,与林文这样的人计较实在是浪费精力,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在学业上有所成就,将来为这世间的不公之事出一份力。 随后,秦朗转身回到望江楼。 林文气冲冲地回到雅间,脸上的怒容还未消散。他一脚踢开半掩着的门,对着里面正围坐在一起喝酒聊天的几个人大声说道:“都别喝了!今天我遇见那个不识好歹的秦朗了,上次聚会就被他耍了,这次还敢对我大放厥词!兄弟们,陪我去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雅间里坐着的几个人,皆是林文平日里的狐朋狗友,仗着家世背景在京城里横行无忌。 其中一个穿着华丽锦袍,摇着折扇的男子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说道:“哟,就是那个在国子监读书的秦朗?林兄何必跟他一般见识,犯不着为了这么个人扫了咱们的兴。” 林文眼睛一瞪,怒声道:“你懂什么!那小子太嚣张了,我咽不下这口气!今天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以后我还怎么在京城混?”另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男子站起身来,摩拳擦掌地说道:“林兄说得对!敢得罪林兄,就是跟咱们过不去!走,兄弟们陪你去,好好收拾收拾那小子!” 其余几人见状,也纷纷附和着站起来,跟着林文气势汹汹地走出雅间,朝着秦朗所在的方向而去。 秦朗往回走的时候,脚步不紧不慢。可刚转过楼道的拐角,就正好迎面撞上气势汹汹赶来的林文等人。 林文看到秦朗,脸上露出一抹得意又凶狠的笑容,大手一挥,身后的狐朋狗友们立马将秦朗团团围了起来。楼道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林文等人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长长的,仿佛张牙舞爪的怪物。 “秦朗,我看你这次还往哪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我林文就不姓林!”林文恶狠狠地说道,眼神中满是阴毒。 秦朗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冷静而坚定,毫不畏惧地扫视着围上来的众人。 他轻轻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林文,你身为权贵子弟,不思修身养德,却整日带着一群狐朋狗友为非作歹,实在是有辱斯文。今日你若敢对我动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哈哈哈哈,你一个人还能翻了天不成?”林文身旁那个摇着折扇的男子阴阳怪气地笑道,“就凭你在国子监学的那点之乎者也,能奈我们何?” 秦朗目光如电,直视着那男子,冷冷说道:“学问之道,在于明理正身,绝非你们这些只知仗势欺人的草包所能理解。今日之事,若是你们执意要以多欺少,以强凌弱,我秦朗就算拼尽全力,也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林文被秦朗的话彻底激怒,他抽出腰间的佩剑,指向秦朗,怒吼道:“给我上,往死里打!”话音刚落,他身旁的几人便朝着秦朗扑了过去。 秦朗眼神锐利,面对冲上来的众人,他不慌不忙。平日里坚持锻炼的他,身形矫健,凭借着前世积累的经验,巧妙地闪躲着对方的攻击。 那摇着折扇的男子率先冲上来,试图用扇柄敲秦朗的头,秦朗侧身一闪,同时探出手去,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拧。“啊!”男子惨叫一声,手中的折扇掉落在地,手腕已经被拧得红肿。 那个满脸横肉的魁梧男子挥舞着一根粗棍,朝着秦朗的后背砸来。秦朗似乎早有察觉,猛地转身,膝盖顺势抬起,顶在男子的腹部。男子吃痛,粗棍差点脱手,捂着肚子连连后退。 然而,林文等人仗着人多,依旧不断地围攻上来。秦朗一边躲避,一边瞅准时机反击,他的拳头和腿脚不时地落在那些公子哥身上。 这些公子哥平日里养尊处优,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体力和反应力远不如秦朗。若不是人多,他们早就败下阵来。但即便如此,秦朗也逐渐感到有些吃力,毕竟对方人数众多,攻击四面八方而来,让他难以完全招架。 “就你们这点本事,也想教训我?真是不自量力!”秦朗一边与他们周旋,一边大声嘲讽道,试图激怒他们,让他们露出更多破绽。 林文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地吼道:“都给我使劲儿!今天不把他打趴下,谁也别想走!”众人听到命令,又疯狂地扑向秦朗,楼道里一时间喊杀声、叫骂声和拳脚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第257章 兄弟齐心 苏晨、陈源和秦朗三人在雅间里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秦朗回来。桌上的菜肴渐渐没了热气,陈源再也坐不住了,眉头紧锁,一脸担忧地说道:“秦朗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别是出什么意外了。周恒,要不你去看看情况?” 周恒微微颔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快步朝着楼道走去。当他来到楼道口时,便听到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和叫骂声。他心中一紧,加快脚步奔了过去。走近一看,只见秦朗被林文等人团团围住,正奋力抵抗着众人的攻击。 周恒怒目圆睁,怒不可遏地高声吼道:“你们这群仗势欺人的东西,休得放肆!”这一声如洪钟般响亮,在楼道中回荡开来。 林文等人听到这声怒吼,皆是一愣,纷纷转过头来。林文看清是周恒后,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冷笑道:“哟,又来一个送死的。周恒,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周恒毫不畏惧,大步向前,站到秦朗身旁,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众人,义正言辞地说道:“秦朗是我的兄弟,林文今日你们以多欺少,我岂能坐视不管。有本事就冲着我来!”说罢,他便摆开了架势,准备迎战。 周恒出身武将世家,自幼习武,身手矫健不凡。他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冲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公子哥,一记凌厉的直拳狠狠击中对方的腹部。那公子哥惨叫一声,捂着肚子连连后退。 有了周恒的加入,秦朗顿时感到压力大减,他精神一振,趁着这个机会,拳脚并用,对着围攻的众人展开了更加猛烈的反击。 周恒和秦朗二人背靠背,相互配合,一时间与林文等人斗得旗鼓相当。周恒的招式刚猛有力,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千钧之力;秦朗则凭借着灵活的身法和前世的经验,巧妙地躲避着对方的攻击,同时寻找机会给予还击。 林文等人虽然人多势众,但平日里养尊处优,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又哪里是周恒和秦朗的对手。不过,他们仗着人多,也不甘示弱,不断地发起攻击,双方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楼道里喊杀声、叫骂声、拳脚碰撞声此起彼伏,一片混乱。 望江楼内,柳如是正于自己的房间中,手持书卷,悠然品茗。淡雅的茶香萦绕在鼻尖,书香与茶香交融,营造出一种宁静的氛围。 就在这时,掌柜的匆匆忙忙地赶了进来,神色略显慌张。他微微弯着腰,抱拳说道:“柳姑娘,大事不好了。宋国公嫡孙林文和人发生冲突了,此刻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交,小的实在是不敢上前去劝啊。” 柳如是闻言,微微蹙起了秀眉,轻放下手中的书卷,语气中透着些许不耐烦:“林文,又是这个纨绔子弟,整日里惹是生非。哼,打坏了东西就让他赔,多要点。对了,他是和谁发生的冲突,你可看清楚了?” 掌柜的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说道:“看清楚了,是秦朗,秦公子。”说完,他偷偷地抬眼瞥了一下柳如是,观察着她的反应。 柳如是听到“秦朗”二字,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变了神色,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她立刻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吩咐道:“赶紧叫上我们的人去制止这场争斗,算了,我还是亲自去吧。你马上去召集人手!” 掌柜的应了一声“是”,便急忙转身出去安排。柳如是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朝着冲突发生的楼道走去。她的心中满是焦急,秦朗于她而言,是难得的有学识、有品行的青年才俊,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的地盘上受到伤害。 一路上,柳如是脚步匆匆,心中暗自想着,一定要尽快赶到,阻止这场争斗,不能让事态进一步恶化。当她来到楼道时,便看到周恒和秦朗正与林文等人打得难解难分,楼道里一片狼藉,喊杀声、叫骂声不绝于耳。陈源和苏晨在雅间里等得越发心急如焚,周恒去了许久也不见回来。 陈源一拍桌子,脸色凝重地开口说道:“情况不妙,肯定出事了!周恒去了这么久没消息,秦朗也不见踪影,走,咱们一起去看看!” 苏晨也满脸担忧,二话不说便起身,两人快步朝着楼道的方向赶去。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柳如是带着一帮人匆匆赶到楼道。楼道里,周恒和秦朗正与林文等人打得激烈,尘土飞扬,场面混乱不堪。 陈源和苏晨一到楼道,就看到了秦朗和周恒被林文等人围攻的场景,顿时怒目圆睁。 陈源暴喝一声:“你们这些混蛋,竟敢欺负我兄弟!”说着便要撸起袖子冲上去加入战团,苏晨也是满脸怒容,紧跟其后。 就在这时,柳如是眼疾手快,迅速伸出手拦住了他们,声音沉稳而坚定:“先别冲动!”同时,她一挥手,身后的人立刻上前,将正在打斗的秦朗等人分开。 林文等人见柳如是出现,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收敛了几分。 林文虽然心中不甘,但也不敢在柳如是面前太过放肆,他恶狠狠地瞪了秦朗等人一眼,嘴里嘟囔着:“算你们运气好,有柳姑娘出面。” 柳如是冷冷地扫视了林文一眼,然后转过身来,目光柔和地看向秦朗、周恒、陈源和苏晨,轻声说道:“各位公子,这里是望江楼,还望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暂且消消气。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别再动手了。” 秦朗看见柳如是出面,毕竟认识还是她的地盘,面子还是要给的,便整了整衣衫,对着柳如是拱手一礼,言辞恳切地说道:“柳姑娘今日仗义出手,秦某铭记于心。只是这林文实在欺人太甚,今日之事,若不是姑娘及时阻拦,定叫他好好尝尝苦头。” 柳如是微微颔首,轻启朱唇道:“秦公子客气了,在我这望江楼,自然不能让诸位公子闹出什么大动静。还望此事能就此作罢。” 秦朗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盯着林文,眼神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警告,一字一顿地放狠话道:“林文,今日柳姑娘出面,我给她个面子,暂且饶过你。但你最好收敛些,别以为有几分家世就可肆意妄为。若再敢招惹我和我的朋友,我秦朗定不会轻饶,定要你付出代价!” 周恒也跨上一步,脸上满是不屑,跟着叫嚣道:“林文,你这种只会仗势欺人的孬种,有本事就别靠家里那点权势,真刀真枪地跟我们比划比划。今日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下次见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林文被秦朗和周恒的话气得脸色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向前踏出一步,手指着秦朗和周恒,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反击道:“秦朗,周恒,你们别在这装模作样!不过是借着柳姑娘的势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今日算你们运气好,若不是在这望江楼,我定让你们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你们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真以为我怕了你们不成?有本事就别躲在女人身后,咱们找个地方好好算算这笔账!” 第258章 其利断金 陈源和苏晨站到秦朗身旁,如同两尊门神,将秦朗护在身后。 苏晨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一股傲然,不紧不慢地说道:“换做是我,也压根不怕你林文。你不过是仗着家世横行霸道罢了,真有本事就别靠家里那点权势。” 陈源则是满脸怒容,挥舞着拳头大声道:“对,你少在这儿装腔作势,有能耐就单挑,别总叫一群狐朋狗友围攻人,你这不就是孬种嘛!” 林文身旁的几个人,原本还气势汹汹,听到苏晨的话后,相互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人悄悄拉了拉林文的衣角,低声说道:“林公子,这苏晨的父亲可是当朝宰相,咱们今日怕是讨不了好,还是别把事情闹大了。” 另一人也在旁边附和:“是啊,林公子,宰相可不是好惹的,而且这望江楼的柳姑娘也不是简单人物,咱们犯不着为了这事儿得罪人。” 林文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恶狠狠地盯着秦朗几人,心中满是不甘。但他也清楚,今天自己确实讨不了好,柳如是背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这面子必须得给。 他咬了咬牙,手指着秦朗,声色俱厉地放下狠话:“秦朗,还有你们几个,今天算你们运气好,有苏晨和柳姑娘撑腰。但这笔账我记下了,咱们走着瞧!别以为能躲得过一时,就万事大吉,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说罢,林文一甩袖子,带着身边的人灰溜溜地离开了。那离去的背影,虽还带着几分嚣张的姿态,却难掩落荒而逃的窘迫。 等林文等人走后,秦朗转过身,对着陈源、苏晨和周恒深深一揖,感激地说道:“今日多亏了兄弟们挺身而出,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周恒上前扶起秦朗,笑着说:“秦朗,咱们兄弟之间还说这些干什么,那林文本就该教训,换做是谁都会帮你的。” 苏晨也摆了摆手,笑道:“就是,大家一起才好收拾那家伙。走,咱们回去接着吃饭,可别让这败类坏了咱们的兴致。” 陈源哈哈一笑,揽过秦朗的肩膀:“对,走,接着吃!” 众人在柳如是的目送下,一同返回雅间,继续那被打断的聚餐。而楼道里,刚才那紧张激烈的氛围渐渐消散,只留下一些打斗后的凌乱痕迹,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秦朗几人回到雅间,刚坐下不久,柳如是莲步轻移,款步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一丝歉意,目光柔和地看向秦朗,轻声开口道:“秦公子,实在对不住,让你在我这望江楼受了林文那纨绔的气。都怪我平日里没约束好,让他在这地界也敢如此放肆。”顿了顿,她微微蹙起秀眉,似有几分嗔怪地接着说道:“秦公子,你也是,来我这望江楼吃饭,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若不是 秦朗连忙起身,对着柳如是抱了抱拳,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打着哈哈回道:“柳姑娘言重了,今日之事实在是意外,怎能怪到姑娘头上。而且今日多亏了姑娘及时出手,才避免了事态恶化,秦某感激还来不及呢。至于没通知姑娘,是怕打扰了姑娘,想着不过吃个饭,便没惊动。” 柳如是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浅笑:“秦公子不必如此客气。”说着,她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与秦朗几人随意地聊了起来。 她先是询问了秦朗在国子监的学业情况,又和陈源、苏晨、周恒聊了聊京城最近的趣事。几人交谈甚欢,气氛融洽。柳如是谈吐优雅,见解独到,让秦朗几人颇为佩服;而秦朗几人的才学和意气,也让柳如是赞赏有加。 聊了一会儿,柳如是看了看天色,起身说道:“今日与几位公子相谈甚欢,只是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多打扰了。秦公子若以后再来望江楼,可一定要提前知会我一声。” 秦朗几人也纷纷起身,再次对柳如是表示了感谢。柳如是微微颔首,优雅地转身,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了雅间。 雅间里,秦朗几人重新坐下,陈源笑着说道:“这柳姑娘还真是个妙人,又漂亮又有见识。今日要不是她,咱们可不好收场。” 苏晨也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不过那林文实在可恶,今日虽走了,保不准以后还会找咱们麻烦。” 周恒沉思片刻,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也不怕他。只要咱们兄弟齐心,他能翻起什么浪来。” 秦朗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周恒说得对。来,别让那家伙坏了咱们的心情,继续吃饭!” 于是,几人举起酒杯,相视一笑,再次沉浸在这难得的相聚时光中。 苏晨这边想着秦朗与柳如是相谈甚欢、彼此熟稔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他的眼神在秦朗身上停留了片刻,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了自己的妹妹苏瑾雪身上。 通过自己的观察,自己妹妹与秦朗之间的关系可能不一般。平日里,苏晨就留意到妹妹看向秦朗时那藏不住的倾慕眼神,还有两人不经意间的互动,总是透着一股别样的亲昵。苏瑾雪性格温婉,知书达理,极少对男子另眼相看,可偏偏对秦朗青睐有加。 此刻,看着秦朗在柳如是面前举止得体、谈笑风生,苏晨心中暗忖,也不知妹妹知道秦朗与柳如是这般熟悉,会作何感想。他轻轻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倒不是担心秦朗与柳如是之间会有什么,只是怕妹妹苏瑾雪会因此生出什么误会和烦恼。 苏晨下意识地看了看秦朗,张了张嘴,本想打趣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想着,这种事情还是不要随意调侃的好,毕竟感情之事微妙复杂,万一弄巧成拙,让妹妹伤心就不好了。于是,他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暂时压下,重新加入到众人的交谈之中。 第259章 发现 秦朗、苏晨、陈源和周恒四人在望江楼用完餐,一同踏上返回国子监宿舍的路。 走在路上,苏晨微微皱着眉头,看向并肩而行的秦朗,语气中满是关切:“秦朗,你日后定要小心林文那厮。此人表面上温文尔雅,实则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今日你与他发生冲突,让他吃了亏他肯定怀恨在心。” 秦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容,眼神中透着无所畏惧的自信。 微微扬起下巴,洒脱地说道:“苏兄不必担忧,我秦朗行得正坐得端,岂会怕他林文?若是他真敢来找麻烦,我自会应对。” 旁边的陈源拍了拍秦朗的肩膀:“秦兄说得对!他林文若敢乱来,我陈源第一个不答应!” 周恒在旁边说道:“话虽如此,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林文那家伙人脉广,手段多,还是小心为妙。” 苏晨依然不放心,再次看向秦朗,眼神中满是忧虑:“秦朗,我并非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林文那人心机深沉,他若是想对付你,必定会不择手段。你还是多留个心眼,切莫大意。” 秦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苏晨是真心为自己担心。 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苏晨:“苏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秦朗不是胆小怕事之人,该面对的我绝不会退缩。我倒要看看,他林文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苏晨见秦朗如此坚决,也不好再过多劝说。 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自己小心就是。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咱们兄弟几个一起想办法。” 秦朗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苏兄放心,我记住了。有你们这些兄弟在,我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四人继续向前走去,回到宿舍后,几人分别后,秦朗强忍着身上传来的隐隐刺痛,独自走进了宿舍。月色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地上,清冷而寂静。 他轻轻关上房门,缓缓走到床边坐下,这才低头仔细查看自己的伤势。手臂和小腿上有几道浅浅的划痕,虽不算严重,可皮肉翻起,仍渗出丝丝血迹,此时被夜风吹着,泛出阵阵麻痒。 秦朗想起刚才与林文等人对峙的场景,对方仗着人多势众,一开始便气势汹汹地围上来,嘴里还骂骂咧咧。但他毫不畏惧,凭借平日里勤练的身手,巧妙地与他们周旋。那林文在一旁不断指挥着众人围攻,脸上满是阴狠之色,企图让秦朗屈服。 可秦朗怎会轻易认输,他左躲右闪,找准时机还击,让对方也讨不到多少便宜。然而终究是寡不敌众,在混乱中被对方的棍棒擦到了身体,留下这些皮外伤。 “哼,林文那家伙,手段还真是下作。”秦朗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他起身走到桌前,拿起一盏油灯点亮,昏黄的灯光顿时驱散了些许黑暗。从柜子里找出一卷干净的布条和一小瓶药酒,秦朗开始给自己处理伤口。 刚把药酒倒在伤口上,那刺痛感瞬间如电流般传遍全身,秦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但他紧咬着嘴唇,强忍着疼痛,用布条一圈圈仔细地包扎着。 包扎完后,秦朗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这次与林文的冲突只是个开始,那家伙心胸狭隘,绝不会善罢甘休。“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了,不能再让他们有机可乘。”秦朗暗自想着,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神色。 与此同时,他也在心中默默感激苏晨等人的提醒,要是自己真的毫无防备,今日可能就不止是这点皮外伤了。想到这里,秦朗站起身,吹灭油灯,躺到床上。 第二日,下午,秦朗提前赶往武夫子处。 秦朗步伐匆匆,赶到武夫子住所时,敲了敲门。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走上前去,对着门口的门童微微拱手:“烦请通传一声,秦朗前来拜见武夫子。” 门童上下打量了秦朗一番,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秦公子,实在对不住,武夫子一大早就出去了,还未回来呢。您要不先到客厅稍作歇息,等夫子回来我便告知他。” 秦朗微微点头,客气地说道:“那就有劳了。”随后,便跟着门童走进了府内。 客厅宽敞明亮,布置得简洁而不失大气。墙上挂着几幅书法作品,笔力苍劲。 时间一点点过去,秦朗在客厅里坐得有些焦急,但他还是强忍着性子,耐心等待着武夫子归来。 这时,门童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将茶放在秦朗面前的桌子上:“秦公子,您先喝杯茶解解渴,武夫子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秦朗抱拳致谢:“多谢。”他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热茶下肚,让他原本有些焦虑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些。 过了一会,门外果然传来了脚步声,原本正有些焦急等待的秦朗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然而,当看到走进客厅的是温清悠和林诗允结伴而来时,秦朗赶紧起身打招呼。 温清悠今日身着一袭淡蓝色的罗裙,步履轻盈。 林诗允则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衫,简洁大方。 两人走进客厅,看到秦朗时也有些惊讶。 温清悠率先反应过来,微微福身,轻声说道:“秦公子,没想到今日来的这么早啊。” 秦朗连忙抱拳行礼,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温姑娘和林姑娘,今日无事所以来的早了点,也是刚到不久。” 林诗允微微颔首,轻声答道:“我还想着今日又是我和清悠姐先到呢,没想到你先来了。” 秦朗客气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便一同在此等候吧。”说着,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两人坐下。 温清悠和林诗允刚坐下,突然林诗允直勾勾地看着秦朗,那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秦朗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挺了挺身子,忙开口问道:“林姑娘,可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让姑娘如此盯着我看?” 林诗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微微一红,轻轻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秦公子,我看你这脸上有点不对劲,好像受伤了一样。” 秦朗听到林诗允说自己脸上有伤,心中暗自一惊,脸上不禁微微一僵。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脑海中飞速思索着该如何解释。 他知道,若是如实说出这伤是昨日与林文那伙人打斗所致,恐怕会让两位姑娘担心,而且也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若是隐瞒,又怕林诗允误会自己。 第260章 武堂学规 犹豫了片刻,秦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林姑娘,这脸上的伤,实是昨日我走路时不小心撞到了柱子,一时不注意,才弄出了这伤痕,倒是让姑娘见笑了。”他说得有些磕绊,心里也有些忐忑,生怕林诗允不相信。 林诗允听到秦朗的解释,满眼怀疑,微微歪了歪头,清澈的眼眸紧紧盯着秦朗,朱唇轻启:“秦公子,走路撞到柱子能撞成这般模样?这伤痕看着倒像是被人所伤,您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不肯如实告知。” 她的声音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说罢,微微咬了咬下唇,似乎在等待秦朗给出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旁边的温清悠这时也面露关切,轻轻走到秦朗身边,柔声道:“秦公子,林妹妹确实是一心为你着想,并无打探你私事的意思。若真是受了什么伤,还是不要隐瞒的好,我们也能为你出出主意,若是因隐瞒而伤情加重,可就得不偿失了。你放心,我们断不会将你的事随意说出去的。” 温清悠微微蹙着眉,眼神中满是对秦朗的关切,仿佛生怕秦朗因伤受苦。 秦朗心里叫苦连天,对林文的恨意又深了几分,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开口蒙混过关时,门外传来了阵阵笑声,正是赵承德和武夫子。听到声音,秦朗暗自松了口气。 秦朗几人看到武夫子进来,赶紧起身行礼。武夫子身姿挺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赵承德则儒雅斯文,面带微笑。 秦朗感激地看了一眼武夫子,心中暗道:“幸亏武夫子回来了,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两位姑娘解释。” 武夫子微微颔首,目光在秦朗、温清悠和林诗允身上扫过,笑着说道:“没想到今日你们来的这么早,倒是热闹。” 赵承德也笑着附和:“今日几位来的都挺早,倒是我来晚了。” 温清悠和林诗允微微福身,轻声说道:“见过武夫子,赵公子来的不晚,刚刚好。” 秦朗见武夫子踏入屋内,恭敬地行礼,说道:“夫子,学生秦朗见过您。” 起身后,秦朗站在一旁,心中暗自庆幸武夫子及时归来解了自己的困局,面上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 武夫子目光温和地扫过秦朗、温清悠、林诗允和赵承德,缓缓开口:“按照约定,接下来的五日,你们四个便在我这里学习文章策论。老夫虽不才,但既应下此事,定会倾尽所能,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你们。” 他微微顿了顿,眼神中透露出期许,继续说道:“文章策论,不仅要文采斐然,更要言之有物,针砭时弊。如今这世道,太平之下暗潮涌动,你们日后若想有所作为,这文章策论便是手中利剑,可安邦定国,可警醒世人。切不可敷衍了事,需得用心钻研。” 秦朗眼神一亮,心中涌起一股兴奋与期待,再次拱手行礼道:“夫子放心,学生定会全力以赴,珍惜这难得的学习机会,不负夫子教诲。” 温清悠和林诗允也微微福身,温清悠轻声说道:“多谢夫子栽培,我们定当努力,不辜负夫子的一番苦心。”林诗允跟着点头,眼神中满是坚定。 赵承德则笑着抱拳道:“夫子德高望重,能有此机会向夫子学习,实乃我们之幸。我也定会认真研习,不辱使命。”武夫子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好,那便从今日开始。你们先休息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后到书房集合,我会给你们布置今日的课业。” 众人纷纷应下,随后坐下休息,武夫子说完转身进入后院。 半个时辰之后,武夫子的书房里弥漫着一股古朴的气息。檀木书架上摆满了古籍,泛黄的书页在微风中轻轻翻动。阳光透过窗棂,洒下细碎的光影,映照着屋内四人的脸庞。 秦朗四人正襟危坐,神情专注,等待着武夫子的教诲。 武夫子身着灰色长袍,缓缓走到众人面前,双手背后,微微颔首,目光在四人身上一一扫过。 “今日诸位齐聚一堂,由老夫给大家讲课。讲的是文章策论,但是讲课之前,有几点规矩要给诸位先讲清楚。”武夫子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书房里回荡。 秦朗等人微微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重新坐下,目光紧紧地盯着武夫子,等待着他的下文。 武夫子清了清嗓子,说道:“这第一点,便是尊师重道。在这书房里,老夫便是你们的师长,你们须得听从老夫的教诲,不可忤逆。若有不同见解,可在课后与老夫探讨,切不可在课堂上公然顶撞。” 秦朗微微点头,说道:“夫子所言极是,学生定当谨记。”温清悠、林诗允和赵承德也纷纷表示赞同。 武夫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第二点,便是勤奋好学。求学之路,艰辛漫长,唯有勤奋刻苦,方能有所成就。你们每日须得按时完成老夫布置的功课,不可偷懒懈怠。若有不懂之处,要及时请教,不可不懂装懂。” “夫子放心,学生定会勤奋努力,不负夫子的期望。”林诗允清脆的声音响起,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这第三点,便是团结友爱。你们四人虽来自不同的地方,但如今齐聚于此,便是同窗之谊。在学习和生活中,要相互帮助,相互扶持,不可勾心斗角,争强好胜。只有团结一心,才能共同进步。”武夫子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慈爱。 温清悠微笑着说道:“夫子说得对,我们既是同窗,便应亲如一家。” “这第四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坚守本心。文章策论,乃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你们在学习和写作的过程中,要坚守自己的本心,不可为了名利而违背自己的良心。要写出有价值、有意义的文章,为国家和百姓谋福祉。”武夫子的语气严肃而庄重。 赵承德沉思片刻,说道:“夫子的教诲,学生铭记于心。学生定当坚守本心,以笔为剑,为国家和百姓贡献自己的力量。” 武夫子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们能有这样的觉悟,老夫甚感欣慰。希望你们能牢记这些规矩,在求学之路上不断进取,成为大陈的栋梁之材。” 秦朗等人再次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谢夫子教诲,学生定当牢记于心。” 武夫子摆了摆手,说道:“好了,规矩既已讲完,那我们便开始今日的课程。今日,老夫要给你们讲的是文章的立意。” 第261章 武夫子授课 武夫子缓缓走到书房中央,负手而立,目光扫过秦朗、温清悠、林诗允和赵承德四人,沉声道:“今日既已讲完规矩,便入正题,先讲文章立意。” 四人连忙坐直身子,全神贯注。 武夫子踱步,开口道:“文章立意,乃一篇之灵魂。犹如建屋之根基,根基不稳,屋宇必倾;立意不明,文章则废。” 秦朗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武夫子看向他,道:“秦朗,你且说说,你以为立意是何物?” 秦朗起身,恭敬道:“夫子,学生以为立意是文章之主旨,是作者欲表达之思想。” 武夫子点点头,又看向温清悠,温清悠起身,轻声道:“学生觉得立意似明灯,照亮文章方向,指引读者思绪。” “不错。”武夫子赞许,目光又落向林诗允。 林诗允俏皮一笑,站起身来:“夫子,我想立意就像故事里的主角,所有情节都围着它转。” 武夫子笑了笑,最后看向赵承德。赵承德起身,拱手道:“夫子,学生以为立意是文章之骨,撑起文章脉络,使其有血有肉。” 武夫子满意地捋了捋胡须,道:“你们所言皆有道理。然立意之高妙,不止于此。好的立意,当立意高远,胸怀天下。观古之佳作,多心系苍生社稷、家国兴衰。如屈子‘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其忧国忧民之立意,流传千古。” 四人认真聆听,眼神中透着思索。 “立意亦要新颖独特,不可人云亦云。若一味模仿,拾人牙慧,文章便无生气。”武夫子继续道,“比如写山水,他人皆赞其秀丽,你却能从山水之变,悟人生之无常,此为新也。” 林诗允眼睛一亮,似有所悟。 “同时,立意须与文章体裁相符。策论之立意,当以解决实际问题、提出可行之策为要;而诗词之立意,可更注重情感抒发、意境营造。” 武夫子说着,拿起桌上的书卷,轻轻翻开,“就如这篇策论,谈治国之策,立意便在剖析时弊,提出革新之法,方能切中要害。” 赵承德仔细看着书卷,皱眉思索。 “你们在写文章时,切不可急于动笔,先深思立意。立意既明,再谋篇章结构、遣词造句。如此,文章方有筋骨、有灵魂。”武夫子语重心长地说。 “谢夫子教诲。”四人齐声道,心中对文章立意有了更深的理解,也更期待着将所学运用到写作之中,在文章的天地里一展身手。 此后,武夫子又结合诸多经典文章,详细剖析立意之妙处,四人沉浸其中,收获颇丰,对文章之道的探索也更进了一步。 武夫子讲完文章立意,见秦朗、温清悠、林诗允和赵承德四人脸上皆露出若有所思、有所收获的神情,微微颔首,接着开口道:“既已明了立意之重要,接下来便讲讲如何围绕立意谋篇布局。” 四人连忙再次集中精神,全神贯注地倾听。 “文章布局,犹如行军布阵。立意是主帅,而结构便是麾下之兵将,需合理安排,方能发挥最大效用。” 武夫子缓缓踱步,一边说道,“一篇文章,大体可分为起、承、转、合四个部分。” 武夫子看向温清悠,示意她来说说对“起”的理解。温清悠起身,仪态优雅,轻声说道:“夫子,学生以为‘起’是文章开篇,当如凤头般精巧,吸引读者,引出立意。” “说得不错。” 武夫子点头,“开篇之法多样,或开门见山,直入主题;或设置悬念,引人好奇;或引用名言警句,增添文采。但无论何种方式,皆要与立意相关,不可离题万里。” 接着,武夫子看向秦朗,秦朗心领神会,起身答道:“‘承’应是承接开篇,进一步阐述立意,如同猪肚般丰富饱满,为后文做铺垫。” “正是。”武夫子赞许,“承的部分要充实,可举例论证、道理论证,使立意更加清晰明确。但要注意逻辑连贯,不可杂乱无章。”随后,武夫子的目光落到林诗允身上,林诗允眨了眨灵动的眼睛,站起身来,略带俏皮地说:“夫子,那‘转’是不是就像转折,要给文章带来变化,让读者意想不到?” 武夫子微笑着点头:“诗允所言甚是。‘转’是文章之关键,可由正转反,由反转正,或由浅入深,由小及大,使文章生出波澜,避免平淡。这一转,要转得巧妙,转得自然,方能升华立意。” 最后,武夫子看向赵承德,赵承德起身,恭敬地说:“‘合’便是文章结尾,需如豹尾般有力,收束全文,点明主旨,强化立意,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 “很好。” 武夫子满意地捋了捋胡须,“起、承、转、合,环环相扣,缺一不可。布局合理,文章才能层次分明,条理清晰。” 说着,武夫子拿起案上一篇文章,展开来道:“且看这篇佳作,开篇以一句妙语引出主题,此为‘起’;接着层层递进,阐述观点,是为‘承’;中间笔锋一转,提出不同见解,引发思考,便是‘转’;结尾收束有力,升华主题,这便是‘合’。你们细细品味,便知其中妙处。” 四人围拢过来,一同仔细研读文章,时而低声讨论,时而面露恍然之色。在武夫子的讲解和引导下,他们对文章的谋篇布局有了更深入的认识。 待四人研读罢那篇文章,武夫子再度开口:“文章的起承转合,为骨架脉络,而词句运用,则如附着其上的血肉,能让文章鲜活起来。” 秦朗、温清悠、林诗允和赵承德四人连忙归位坐好,目光专注地望着武夫子。 “词句之妙,首在精准。” 武夫子微微眯眼,神情严肃,“要准确表达所思所想,切不可词不达意。比如描述一场战事,若用词模糊,如何能让读者身临其境,感受那刀光剑影、鼓角争鸣?” 林诗允轻轻咬着下唇,思索片刻后起身问道:“夫子,那如何才能做到用词精准呢?” 武夫子微笑着解释:“这便需多读书,多积累。胸中有丘壑,下笔方能如有神。再者,要对所描述之物有深刻理解,方能找到最恰当的词汇。” “其次,便是简洁。” 武夫子继续说道,“文章贵简,切不可拖沓冗长。能用一句话说明白的事,绝不用两句。堆砌辞藻,看似华丽,实则空洞无物。” 温清悠微微点头,轻声说:“夫子,学生明白,就如古人所言‘删繁就简三秋树’,简洁的文字往往更有力量。” “温清悠说得极是。” 武夫子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但简洁并非简陋,在简洁的同时,也要保证表意完整。” “再者,词句要有文采。” 武夫子拿起一支毛笔,在空中虚点几下,“适当运用修辞手法,如比喻、拟人、排比等,能为文章增色不少。但不可滥用,要恰到好处,否则便会显得矫揉造作。” 赵承德起身拱手道:“夫子,学生曾读到一些文章,作者大量使用生僻字词,看似高深,却让人难以理解,这该如何看待?” 武夫子放下毛笔,正色道:“生僻字词并非不可用,但要用在合适之处。若只是为了炫耀学问而用,使文章晦涩难懂,便是本末倒置。文章是用来传达思想的,若读者都无法理解,写得再高深又有何用?” 秦朗若有所思,缓缓说道:“夫子,学生明白了,词句运用需在精准、简洁、有文采之间寻得平衡。” “正是如此。” 武夫子满意地点头,“词句运用得当,文章才能如美酒佳酿,越品越有味道。你们日后写作,要多在这方面下功夫。” “谢夫子教诲。”四人齐声道,心中对于文章词句的运用有了新的感悟,也暗暗下定决心,要在今后的学习中不断提升自己的文字功底。 武夫子看着四人,目光中满是期许,微微挥手:“好了,今日且讲到这里,你们回去后,要将今日所学细细体会,尝试运用到习作之中。” 秦朗四人起身告退。 第262章 归途 接下来的几日,在武夫子的书房里,秦朗坐姿端正,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夫子关于文章词句运用的精妙讲解,时不时在纸上记录下要点,眼神中满是对知识的渴望。 而在遥远的大陈幽州境内,烈日炙烤着大地,秦明所率领的那队人马扬起阵阵尘土。队伍有序地停下,士兵们开始忙碌地安营扎寨,吆喝声、劳作声此起彼伏。 秦明坐在临时搭建的营帐中,卸下头盔,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又难掩即将归家的期待。 秦穆走进营帐,为父亲倒了一杯水,说道:“父亲,您先喝口水,休息休息。这一路奔波,您也累了。” 秦明接过水杯,轻抿一口,微微点头:“穆儿,这趟出征,咱们总算是不辱使命。西梁那边的战事稳定下来,咱们也能安心回家了。” 秦穆在一旁坐下,目光中透着思念:“是啊,父亲。离开家这么久,我甚是想念母亲和小妹。也不知道二弟在国子监里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虽说有夫子们教导,可我这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秦明笑了笑,眼神温和:“你这做大哥的,总是操心得多。朗儿那孩子聪明伶俐,又勤奋好学,在国子监定能有所收获。而且,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好自己。” 秦穆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父亲说得是,我这就是习惯性地担心。也不知道二弟现在文章学问到了什么程度,等回去了,我还想和他切磋切磋呢。” 秦明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欣慰:“你兄弟俩相互促进是好事。等回到京城,一家人团聚,好好吃顿团圆饭。这些日子在战场上,我时常想起家里的温馨场景。” 这时,一名士兵走进营帐,单膝跪地:“将军,营寨已安扎完毕,岗哨也都布置好了。” 秦明点了点头:“好,让兄弟们好好休息,明日一早继续赶路。” “是!”士兵领命退下。 秦明看着远方,继续对秦穆说道:“穆儿,咱们从西梁边境的燕州过来,这一路进入了幽州。燕州地处边境,常年有战事,百姓也多骁勇善战,以保家卫国为念。而这幽州,它的位置更是关键。” 秦穆认真聆听,微微颔首。 “幽州,连接着燕州与江州。它是大陈北疆的重要屏障,也是南北往来的要道。” 秦明说道,“从军事战略上看,幽州地势复杂,山脉、关隘众多,一旦有外敌入侵,这里是必须要守住的地方。咱们大陈能在北疆安稳多年,幽州的作用不可忽视。” “而且,幽州的经济也颇为繁荣。”秦明接着说,“它不像燕州那样时常受战火侵扰,百姓得以安心发展农桑和商业。这里的集市上,有来自四面八方的货物,不仅有大陈各地的特产,还有周边番邦的稀罕物件。” “再往南去,就是江州了。” 秦明目光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江州的模样,“江州可是个富饶之地。土地肥沃,河网密布,是大陈的鱼米之乡。那里的粮食产量极高,每年都要向京城输送大量的粮草。而且江州的商业也很发达,各种作坊林立,手工业制品远销各地。” “进入江州境内后,离京城就不远了。”秦明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秦穆眼神中透露出期待,说道:“父亲,听您这么一说,我对江州越发向往了。只是不知道这一路到京城,还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秦明拍了拍秦穆的肩膀,说道:“我们行军打仗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只要我们小心谨慎,随机应变,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况且如今西梁战事已稳,我们这一路也算是顺风顺水。” “是,父亲。” 秦穆应道,“孩儿定会听从父亲的安排,确保这一路平安抵达京城。” 秦明微微眯起眼睛,思绪仿佛飘向了过往的岁月,接着对秦穆说道:“穆儿,幽州除了地势和经济上的重要性,这里的人文风情也别具特色。” 秦穆来了兴致,凑近了些,说道:“父亲,快给我讲讲。” “幽州有不少古老的部落和氏族,他们在这里繁衍生息了数百年。” 秦明缓缓说道,“这些部落大多保留着自己独特的习俗和信仰。比如,每年的仲秋时节,他们会举行盛大的祭月仪式,祈求月神保佑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仪式上,人们会身着盛装,载歌载舞,热闹非凡。” “还有幽州的建筑风格,也与其他地方大不相同。” 秦明指了指远处一些隐约可见的房屋,“这里的房屋多以石头和木材建造,墙壁厚实,屋顶高耸,既能抵御北方的严寒,又能在战时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而且,不少房屋的墙壁上还绘有精美的壁画,描绘着他们的祖先事迹和神话传说。” 秦穆听得津津有味,不禁感叹道:“没想到幽州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真想去见识一番。” “幽州的人才也是辈出。” 秦明继续说道,“这里出过不少有名的武将和文人。武将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保家卫国;文人们则以笔为剑,写下了许多流传千古的佳作。他们的事迹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幽州子弟。” “只是,幽州近年来也面临着一些问题。” 秦明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周边一些小部落时常侵扰,虽然规模不大,但也让当地百姓不得安宁。而且,幽州内部的几大豪强家族之间,偶尔也会因为利益冲突产生一些摩擦。朝廷虽多次出面调解,但问题始终未能彻底解决。” 秦穆皱起眉头,说道:“父亲,那我们此次路过,需不需要留意一下这些情况?” 秦明点了点头,说道:“自然要留意。我们身为朝廷将领,即便只是路过,也有维护地方稳定的责任。若是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我们要及时应对,不可坐视不管。” “是,父亲。”秦穆恭敬地应道,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孩儿定会牢记父亲的教诲。” 父子俩就这样站在营帐前,谈论着幽州的点点滴滴,在这即将归乡的途中,对幽州这片土地有了更深的认识和思考。而此刻,秦朗还在武夫子的书房里,全神贯注地学习着文章之道,对远方父亲和大哥所讨论的事情一无所知。 第263章 武夫子授课结束 这日午后,武夫子如往常一般,身着灰色长袍,手持书卷,踱步在书房中央。秦朗、温清悠、林诗允和赵承德四人正襟危坐,目光紧紧追随武夫子的身影。 “今日,是这五日授课的最后一日。” 武夫子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这几日,我们讲了文章立意、谋篇布局、词句运用,今日便来讲讲文章的情感表达。” 四人精神一振,纷纷坐得更直了些。 “文章,不仅仅是文字的堆砌,更是情感的抒发。” 武夫子缓缓开口,“立意明确、布局精巧、词句优美固然重要,但若无真挚的情感贯穿其中,文章便如无魂之躯,难以动人。” 温清悠微微颔首,若有所思。武夫子看向她,问道:“清悠,你且说说,你以为情感在文章中当如何体现?” 温清悠起身,仪态优雅,轻声说道:“夫子,学生以为情感可融于字里行间,或借景抒情,或直抒胸臆。” “说得不错。” 武夫子赞许地点头,又看向林诗允,“诗允,你呢?” 林诗允眨了眨灵动的眼睛,站起身来,清脆地说:“夫子,我觉得情感也可通过人物的言行举止来展现。比如写一个人思念远方的亲人,可写他常常对着亲人的书信发呆,或是在夜晚独自望着月亮出神。” “很有想法。” 武夫子微笑着点头,接着看向赵承德。 赵承德起身,拱手道:“夫子,学生以为情感表达需真挚自然,不可矫揉造作。若作者本身无真情实感,即便辞藻华丽,也难以引起读者的共鸣。” “甚是。” 武夫子捋了捋胡须,最后将目光落在秦朗身上,“秦朗,你说说看。” 秦朗起身,神情认真,说道:“夫子,学生以为情感在文章中,应如一条丝线,贯穿始终。无论是叙事、写景还是议论,都应蕴含情感,使文章富有生命力。” “好!”武夫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们所言皆有道理。情感表达之法多样,但归根结底,要源于内心。” 说着,武夫子翻开手中的书卷,指着其中一段文字道:“且看这篇文章,作者写与友人分别,没有过多的华丽辞藻,只是平淡地叙述着分别时的场景和自己的感受,却能让人感受到那份浓浓的不舍之情。这便是真情实感的力量。” 四人围拢过去,一同细细研读那篇文章,时而低声交流,时而面露恍然之色。 武夫子看着秦朗、温清悠、林诗允和赵承德四人,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他缓缓走到书房前方,站定身子,清了清嗓子,准备做最后的总结。 “这五日来,我们一同探讨了文章之道。从立意的高远深邃,到布局的精巧合理,从词句的精准优美,再到情感的真挚动人,每一个方面都是成就一篇佳作的关键所在。”武夫子的声音不疾不徐。 “立意是文章的灵魂,它决定了文章的高度和深度;布局是文章的骨架,支撑起文章的整体结构;词句是文章的血肉,让文章鲜活生动;而情感,则是文章的脉络,赋予文章以生命和温度。你们要将这几个方面融会贯通,方能写出真正优秀的文章。”四人听得聚精会神,纷纷点头,将武夫子的话铭记在心。 “在学习的道路上,永无止境。你们切不可满足于现有的知识,要不断地阅读、思考、写作,提升自己的文学素养。”武夫子顿了顿,目光依次扫过四人,眼神中满是期许。 “如今,学院交流大会即将来临,这是你们展示自己才华的好机会。” 武夫子接着说道,脸上露出鼓励的神情,“在大会上,你们会遇到来自各个学院的优秀学子,与他们交流切磋,相互学习。希望你们能在大会上发挥出自己的最佳水平,取得优异的成绩。” 秦朗眼神坚定,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夫子放心,学生定当全力以赴,不辜负夫子的教导和期望。” 温清悠、林诗允和赵承德也纷纷表示,会努力在交流大会上展现自己的风采。 “好,有你们这份决心便好。” 武夫子满意地点点头,“我期待着你们的好消息。在大会上,不仅要展示自己的才华,更要尊重他人,虚心学习,切不可骄傲自满。” “是,夫子。”四人齐声应道。 “好了,今日的课就到这里。你们回去好好准备,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老夫。”武夫子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谢夫子!”四人再次行礼,然后依次走出书房。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预示着他们在学院交流大会上将会有光明的前景。 武夫子看着秦朗几人离开的背影,脸上笑意更深,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些孩子,个个聪慧又上进,假以时日,必能在文坛上大放异彩。此次学院交流大会,且看他们能给老夫带来怎样的惊喜。希望他们都能在这广阔天地中,寻得自己的方向,实现抱负。”说罢,他转身走回书房,继续沉浸在书卷之中,期待着秦朗几人日后的成长与蜕变。 秦朗几人踏出武夫子书房的门槛,林诗允率先打破沉默,轻快地说:“这五日跟着武夫子学习,真是收获满满,感觉自己对写文章有了全新的认识呢!” 温清悠微笑着点头,附和道:“是啊,武夫子讲得深入浅出,许多之前模糊的地方都清晰了。” 赵承德推了推衣袖,神情认真:“咱们可得好好消化这些知识,争取在学院交流大会上取得好成绩。” 秦朗目光坚定,“没错,这是难得的机会,咱们都得全力以赴。”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缓步前行。 走到岔路口时,秦朗停下脚步,看向众人:“后日苏夫子的课,听说会讲诗词品鉴,想必十分精彩,可不能错过。” “一定一定,后日咱们就在苏夫子的讲堂前碰面。”林诗允眨着灵动的眼睛,点头如捣蒜。 温清悠温柔地笑了笑,“那我们后日见,都早些休息,养足精神。” “好,后日见!”赵承德拱手行礼。 四人相互拱手告别,便各自转身,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秦朗迈步在回房的路上,心中对后日苏夫子的课充满期待。 第264章 情思 京城,繁华喧嚣,翠云楼在一片雕梁画栋中更显精致典雅。 沈如烟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静静地坐在窗前,手托着香腮,眼神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忧愁与思念。 丫鬟秋菊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看到自家小姐这副模样,不禁抿嘴一笑,轻声问道:“小姐,在想啥呢,是不是在想秦公子呀?” 沈如烟微微一怔,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嗔怪道:“秋菊,就你爱打趣我。” 秋菊吐了吐舌头,走到沈如烟身边,继续说道:“秦公子也是,这么多天都不来看看小姐,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沈如烟轻轻摇了摇头,替秦朗辩解道:“秋菊,不可这么说。秦郎他近日在国子监学习,想必是课业繁忙,抽不出身来。他不是薄情寡义之人,我自是信他的。” 秋菊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可是小姐,您整日里为他牵挂,他却不来陪陪您,奴婢看着都心疼。” 沈如烟温柔地摸了摸秋菊的头,说道:“傻丫头,我与秦郎心意相通,这点时间的分离又算得了什么。而且我也知道,他心中是有我的。” “希望如此吧。” 秋菊嘟囔着,“奴婢就怕秦公子一忙起来,就把小姐给忘了。” 沈如烟轻轻戳了戳秋菊的额头,笑着说:“你这丫头,尽瞎操心。我与秦郎情比金坚,岂是这么容易就会被忘记的。好了,别再说这些了,你去帮我把那本诗集拿来,我今日想再读一读。” 秋菊应了一声,转身去取诗集。沈如烟再次望向窗外,目光似乎穿过了这重重楼阁,落在了远方,心中默默想着秦朗。 秦朗在宿舍里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将几本翻得有些卷边的书籍轻轻放入木箱,又仔细整理了写满笔记的纸张,把它们叠放整齐后也一并放了进去。想到即将回家见到家人,他的动作都不自觉地轻快起来。 雇了辆马车,秦朗踏上了归家之路。一路上,街边的叫卖声、行人的谈笑声不绝于耳,可他的心早已飞到了家中。 马车在秦府门口停下,秦朗下了车,望着熟悉的府邸,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刚进府门,就有眼尖的小厮看到了他,忙不迭地迎上来,脸上堆满笑意:“二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夫人念叨您好些日子啦!” 秦朗笑着点点头,加快脚步朝着母亲张玲所在的院子走去。一进房门,便看到母亲正坐在窗边,手中拿着一块布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娘!”秦朗轻声唤道。 张玲抬起头,看到秦朗的瞬间,脸上绽开了笑容,手中的布料也顾不上放下,快步迎了上来:“朗儿,我的儿,可算把你盼回来了,这些日子在外面没受什么苦吧?” 秦朗握住母亲的手,笑着安慰道:“娘,我一切都好。夫子们学识渊博,对学生们也很是关照,我在那儿学到了不少东西呢。” 张玲上下打量着秦朗,见他面色红润,精神不错,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家中的琐事,从厨房新请的厨子到花园里新种的花,事无巨细。 听着母亲的唠叨,秦朗心中满是温暖,不时插上几句,逗得张玲开怀大笑。 过了一会儿,秦朗想起还得去给主母王氏请安,便起身说道:“娘,我去东院给母亲请安,等回来再陪您好好说说话。” 张玲点点头,叮嘱道:“见到姐姐,可要恭敬些,别失了礼数。” 秦朗应了一声,朝着东院走去。 走进东院,秦朗一眼就看到王氏正坐在大厅,三妹秦云璐在一旁陪着,两人似乎正聊得开心。 “母亲,云璐。”秦朗拱手行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王氏看到秦朗,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意,招了招手:“朗儿来了,快坐下吧。在国子监那儿学得怎么样?可别累着自己。”秦朗在一旁坐下,恭敬地回道:“多谢母亲关心,夫子教导有方,我收获颇丰。” 这时,秦云璐眼睛一亮,凑了过来,一脸期待地说道:“二哥,快给我讲讲,夫子都教了些啥有意思的?” 秦朗笑着说道:“你呀,就知道听有意思的。等有时间,二哥慢慢讲给你听。不过你在家也要好好读书,别只顾着玩。” 秦云璐不服气地说道:“二哥,我可没只顾着玩,我每天都有好好念书呢,你别被我比下去了。” 王氏看着他们兄妹俩斗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开口道:“你们兄妹几个,要好好相处,相互帮衬着。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得记得是一家人。” “是,母亲。”秦朗和秦云璐齐声应道。 又陪着王氏和秦云璐说了一会儿话,秦朗才起身告辞。 秦朗离开东院,脚步轻快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路上,府中的花草树木依旧繁茂,熟悉的景致让他心中满是安稳。 回到房间,他刚在椅子上坐下,便扬声唤道:“李猛。” 不多时,身材魁梧的李猛迈着大步走进房间,单膝跪地,抱拳道:“公子。” 秦朗微微点头,示意他起身,随后开口问道:“家中这几日可有事情?” 李猛站直身子,恭敬地回道:“回少爷,无事。府中一切都顺顺当当的,并无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秦朗听后,轻轻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情:“如此便好。” 秦朗看着李猛,目光坚定地说道:“稍后你跟我出去一趟。” 李猛立刻拱手,声音洪亮地回道:“是,少爷!不知咱们这一趟出去是去何处,可有什么需要提前准备的?” 秦朗目光温和,开口道:“去翠云楼。” 李猛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拱手应道:“是,少爷。我这就去备马。”说完便转身疾步出去准备,不一会儿便回来禀报一切就绪。 秦朗匆匆回到母亲张玲的房间,此时张玲正坐在窗边,手中拿着针线,专注地缝补着衣物。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到是秦朗,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朗儿,怎么又回来了?”张玲放下手中的活计,关切地问道。 秦朗走到母亲身边,微微俯身,说道:“母亲,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跟您说一声。” 张玲看着秦朗,眼中满是担忧,轻轻拉过他的手,说:“朗儿,出去可得注意安全,早些回来,别让娘担心。” 秦朗点点头,回握住母亲的手,认真地说:“娘,您放心,我会小心的,很快就回来。” 张玲轻轻拍了拍秦朗的手,松开了他,说道:“去吧,路上多加小心。” 秦朗应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间。张玲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心中虽有疑惑,但也知道儿子长大了,有些事有自己的安排,便不再多问,只是默默祈祷他平安归来。 秦朗出了房间,在院子里和等候的李猛汇合。 李猛已经将马匹备好,看到秦朗出来,立刻牵过马,说道:“少爷,咱们可以出发了。” 秦朗翻身上马,一拉缰绳,朝着翠云楼的方向疾驰而去,李猛也迅速上马,紧紧跟在秦朗身后。 第265章 人在江湖 暮霭如墨,渐渐吞噬了天际最后一抹微光,夜色如一张巨大的黑幕,缓缓地铺陈开来。京城道路上,秦朗骑着一匹矫健的黑马,身姿挺拔而英武,剑眉下的双眸透着沉稳与坚毅。身旁的家丁李猛,虎背熊腰,时刻护卫在秦朗左右。 “公子,这天色可真晚了。”李猛粗着嗓子说道,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秦朗微微皱眉,抬头看了看夜空,沉声道:“走吧,别耽搁了时辰。”说罢,他轻夹马腹,黑马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向着前方疾驰而去,李猛也赶忙策马跟上。 马蹄扬起的尘土在夜色中弥漫,道路两旁的树木如鬼魅般迅速向后退去。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片灯火辉煌的所在,正是那翠云楼。此时的翠云楼,在夜色的映衬下,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熠熠生辉。 秦朗和李猛在翠云楼前勒住马,翻身下马。秦朗整了整衣衫,将腰间的玉佩理正,而后迈步向翠云楼走去。 刚一进门,便有一股浓郁的脂粉香和悠扬的丝竹声扑面而来。老鸨眼尖,一眼便瞧见了秦朗,脸上立刻堆满了热情的笑容,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快步迎了上来。 “哎哟,秦公子,您可算来了,有些日子没见了,可把如烟姑娘盼坏咯。”老鸨尖着嗓子说道,眼神中透着一丝谄媚。 秦朗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有劳妈妈挂念了,如烟她可安好?” 老鸨拍着胸脯说道:“好着呢,好着呢,如烟姑娘正在房间里呢,您快上去吧。” 秦朗谢过老鸨,带着李猛向楼上走去。楼道里,不时有衣着艳丽的女子和醉醺醺的客人擦肩而过,传来阵阵调笑声和酒杯碰撞声。 来到沈如烟的房间门口,秦朗轻轻敲了敲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丫鬟秋菊清脆的声音:“谁呀?” “是我,秦朗。”秦朗轻声说道。 门应声而开,秋菊一见是秦朗,刚要开口打招呼,秦朗连忙示意她不要声张。秋菊心领神会,微微福身,退到了一旁。 秦朗走进房间,只见屋内烛火摇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沈如烟正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他,身姿曼妙,一头如瀑的青丝披散在肩头。丫鬟秋菊正在给她梳妆打扮,桌上摆满了各种精美的首饰和脂粉。 秦朗轻手轻脚地走上前,从秋菊手里接过梳子,秋菊识趣地福了福身,悄然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此时的沈如烟还未察觉身后的人是秦朗,她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秋菊,今日这发式可一定要梳得好看些,要是秦郎过来了,梳的不好看,秦郎要说我了。” 秦朗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握住沈如烟的青丝,温柔地梳理起来,动作轻柔而熟练。沈如烟身子微微一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来。 当她看到是秦朗时,眼中顿时闪过惊喜的光芒,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秦郎,你来了,我还以为……” 秦朗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怎么,不相信我会来吗?” 沈如烟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深情,“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这等待的时光,太过漫长。” 秦朗放下梳子,双手轻轻搭在沈如烟的肩头,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如烟,让你久等了。最近事务繁多,来晚了些,还望你莫要怪罪。” 沈如烟轻轻靠在秦朗的怀里,娇嗔道:“我怎会怪你,只要你能来,便好。”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秦朗这才注意到沈如烟今日的装扮。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的罗裙,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质出尘。 “如烟,今日你真美。”秦朗由衷地赞叹道。 沈如烟脸颊泛起一抹红晕,羞涩地低下了头,“秦郎又来取笑我了。” 秦朗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我怎会取笑你,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这时,沈如烟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梳妆台上拿起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秦朗,“秦郎,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香囊,里面放了些安神的香料,你带在身边,夜里便能睡得安稳些。” 秦朗接过香囊,放在鼻前轻轻嗅了嗅,一股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 他心中感动不已,将香囊小心地收进怀里,“如烟,谢谢你,我很喜欢。” 沈如烟看着秦朗,眼中满是爱意,“秦郎,只要你喜欢便好。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秋菊的声音响起:“小姐,秦公子,酒菜已经备好了。” 沈如烟看了看秦朗,微笑着说道:“秦郎,我们先用些酒菜吧。” 秦朗点头,牵着沈如烟的手,走到桌前坐下。秋菊端着酒菜走了进来,一一摆放在桌上,而后又悄然退了出去。 桌上摆满了各种珍馐美馔,还有沈如烟最爱喝的桃花酿。秦朗为沈如烟斟了一杯酒,温柔地说道:“如烟,来,喝杯酒,暖暖身子。” 沈如烟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秦郎,这醉玲珑的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秦朗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要你喜欢,日后我便常给你带。” 两人一边吃着酒菜,一边轻声交谈着,气氛温馨而甜蜜。沈如烟说起了近日翠云楼里发生的趣事,秦朗则讲述着自己在国子监的见闻。 不知不觉间,夜已深了,窗外的月光如水般洒进房间。沈如烟靠在秦朗的肩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倦意。 秦朗看着她,心中满是疼惜,“如烟,累了吧,早些休息吧。” 沈如烟点了点头,秦朗扶着她走到床边,帮她掖好被子。而后,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沈如烟,眼中满是温柔。 沈如烟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秦朗,轻声说道:“秦郎,有你在身边,我便觉得安心。” 秦朗轻轻握住她的手,“如烟,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放心睡吧。” 沈如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渐渐进入了梦乡。秦朗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让她不再受这风尘之苦。 夜,依旧宁静而深沉,秦朗看见沈如烟睡着,而后起身离开房间。秦朗一走,沈如烟就睁开了双眼,看着秦朗离开的背影,想着自己身上背负的东西,喃喃道: “秦郎,可知我心中的煎熬?我虽身在这翠云楼,卖笑为生,可心中装的全是你啊。只是我这身上背负的秘密,如同千斤重担,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沈如烟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无奈。她微微抬起手,似乎想要抓住秦朗离去的身影,却又无力地垂下。 “我又何尝不想与你双宿双飞,远离这勾心斗角、纸醉金迷之地。可我身上的任务还未完成,那关乎着无数人的生死存亡,我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而弃之不顾。”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哽咽。“秦郎,你或许不知,我表面是这翠云楼的头牌,可背地里却是那暗中组织的一员,肩负着传递重要情报的使命。多少个日夜,我强颜欢笑,周旋于那些达官显贵之间,为的就是获取对我们有用的信息。” 沈如烟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却又难掩其中的哀伤。“如今局势愈发紧张,我不能有丝毫懈怠。只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待一切尘埃落定,我定放下这一切,与你相伴余生。可在此之前,我只能将这份爱深埋心底,独自承受这无尽的孤独与痛苦。” 泪水顺着沈如烟的脸颊滑落,滴落在枕头上。“秦郎,愿你平安无事,也愿我能早日完成使命,与你再续前缘。若命运眷顾,我们定能有个圆满的结局,可若不能……”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沈如烟蜷缩在被窝里,紧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在这寂静的夜里,她的内心如同翻涌的波涛,久久无法平静。 第266章 府邸日常与暗流 第二日,晨曦透过窗棂,洒下柔和的光芒,将秦朗的房间染上一层淡淡的金黄。昨夜从翠云楼归来后,秦朗虽有些疲惫,但心中记挂着母亲张玲,还是早早便起了身。 他简单洗漱过后,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衫,腰间系着一块温润的玉佩,步伐沉稳地走向母亲的院子。踏入院子,便见张玲已在院中石桌旁坐着,正细细地修剪着花枝。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裳,虽已过中年,却依旧气质娴静,眉眼间透着温婉。 “娘,您起得这般早。”秦朗笑着走上前去,轻声说道。 张玲抬起头,见到秦朗,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朗儿,你也起得早。来,陪娘坐会儿。” 秦朗在张玲身旁坐下,拿起一旁的茶壶,为母亲斟了一杯茶,“娘,您身子可好?” “好着呢,你不用担心。倒是你,昨日出去那么晚,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张玲关切地问道,眼神中满是担忧。 秦朗微微一怔,心中暖意流淌,笑着说道:“娘,不过是一些琐事罢了,让您操心了。儿今日哪也不去,就好好陪着您。” 张玲轻轻点了点头,满意地笑了笑。母子二人就这样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气氛温馨而宁静。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身着粉色衣衫的女子走了进来。她容貌秀丽,眼神灵动,正是秦云璐。 “二哥,张姨娘,我来啦。”秦云璐笑着打招呼,声音清脆悦耳。 “云璐来了,快坐。”张玲热情地招呼道。 秦云璐在秦朗对面坐下,看了看秦朗,调皮地说道:“二哥,昨晚去哪了,找你都找不到?” 秦朗看了母亲一眼,说道:“昨晚有事出去了,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秦云璐吐了吐舌头,笑道:“没事,我就是好奇问问。” 接着,秦云璐又和秦朗聊起了府中的一些琐事,以及她近日学的诗词歌赋。秦朗耐心地听着,不时给出一些建议和点评,气氛融洽。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中午时分。 张玲看了看天色,说道:“朗儿,云璐,咱们去东院那里吃饭吧。你母亲近日身子不太好,咱们去陪陪她。” 秦朗和秦云璐纷纷点头,三人一同向东院走去。 东院是主母王氏的居所,建筑风格典雅大气。走进院子,便见丫鬟们正在忙碌地准备着饭菜。王氏坐在正厅的主位上,她穿着一身华丽的服饰,头上戴着精美的头饰,虽面带病容,却依旧不失威严。 “见过母亲。” “见过姐姐。” 秦朗、张玲和秦云璐一同行礼。 王氏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都来了,快坐下吧。今日难得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 众人坐下后,丫鬟们开始上菜。桌上摆满了各种珍馐美馔,香气四溢。 用餐期间,王氏和张玲聊起了府中的一些事务,秦朗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时发表一些自己的见解。秦云璐则乖巧地坐在一旁,偶尔插上几句话。“朗儿,如今这世道可不太平,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考虑一下自己的前程了。”王氏突然说道,目光看向秦朗。 秦朗微微一怔,放下手中的筷子,恭敬地说道:“母亲说得是,朗儿心中已有打算。如今朝廷动荡,儿想多学点本事,好为天下百姓,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 王氏点了点头,说道:“有此志向甚好。只是这官场复杂,你须得小心谨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母亲说。” “多谢母亲关怀,朗儿铭记于心。”秦朗说道。 张玲在一旁看着秦朗,眼中满是欣慰和担忧,“朗儿,娘只希望你能平安无事,无论做什么,都要照顾好自己。” “娘,您放心,儿会的。”秦朗笑着说道。 一顿饭下来,气氛融洽却又暗藏着一些微妙的情绪。饭后,秦朗和张玲、秦云璐又陪王氏聊了一会儿天,这才告辞离开。 回到自己的院子,秦朗心中思绪万千。他明白,主母王氏的话不仅仅是关心,更是一种暗示和期望。而自己,也确实到了该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的时候了。同时,他也想起了沈如烟,苏瑾雪,想起了自己对她们的感情,心中不禁一阵纠结。 在这看似平静的府邸生活中,秦朗知道,一场未知的挑战和机遇正悄然向他走来,而他,必须做好准备,去面对这一切。 第二日,秦朗一觉醒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想起昨日回到家中,母亲张玲那欣喜又心疼的模样。 下了床,秦朗简单洗漱后,来到堂屋。 张玲早已准备好了早饭,“朗儿,多吃点,在国子监里可吃不上娘做的饭菜。” 秦朗笑着点头,心中满是温暖。一顿饭吃得温馨而宁静,饭后,秦朗陪着张玲在院子里闲聊。 张玲细细地嘱咐着:“在国子监要好好读书,与同窗们和睦相处,有什么难处就回来跟娘说。”秦朗耐心地听着,这些话他不知听了多少遍,却从不觉得厌烦,因为那是母亲满满的爱。 时光悄然流逝,转眼已近晌午。 秦朗知道,是时候该回国子监了。他看着张玲,轻声说道:“娘,我该走了,您自己多保重身体。” 张玲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还是强笑着说:“去吧,别耽误了学业。”秦朗转身迈出家门,一步三回头,直到看不见张玲的身影。 回到国子监,已是下午时分。秦朗回到自己的住处,放下行囊,稍作休息后,便朝着苏夫子授课的地方走去。 来到苏夫子的居所,尚未踏入屋内,便听见里面传来阵阵谈笑声。 秦朗轻轻推开门,只见苏夫子正与赵承德、温清悠、林诗允三人闲聊。苏夫子身着一袭素色长袍,面容和蔼,手中轻摇着折扇。 众人瞧见秦朗进来,纷纷笑着打起招呼。 苏夫子微微颔首,笑道:“秦朗来了,快过来坐下。” 赵承德也热情地招手:“秦兄,就等你了。” 温清悠和林诗允也投来友善的目光。 秦朗赶忙拱手行礼,声音清朗:“苏夫子安好,赵兄、温姑娘、林姑娘安好。”说罢,他走到一旁的空位坐下。 第267章 诗词鉴赏 苏夫子端坐在主位,看到秦朗进来,微微颔首,开口说道:“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今天的课程了,老夫就不自我介绍了,大家都相熟。接下来几天的课程讲的是诗词鉴赏。” 待众人一一落座后,苏夫子轻轻咳嗽一声,开口说道:“今日咱们要讲的是诗词鉴赏。在开始之前,我想先说说秦朗。”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秦朗,秦朗微微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苏夫子满脸笑意,接着说道:“秦朗近来作的诗词,着实让老夫眼前一亮。遣词精妙,意境深远,情感真挚,将心中所想所感完美地融入到了诗词之中,实乃佳作啊。能在诗词一道上有如此造诣,可见平日里没少下功夫。” 赵承德听闻,笑着对秦朗说道:“秦兄的诗才在下是领教过的,心服口服,希望能和秦兄学习学习。” 温清悠也微微颔首,眼中满是赞赏:“秦公子的诗词,有着独特的韵味,日后还望能多拜读学习。” 林诗允则是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说道:“秦朗,你太厉害了!快说说,你是怎么写出那么好的诗词的?” 秦朗红了红脸,起身一一回礼,谦逊地说道:“夫子谬赞了,赵兄、温姑娘、林姑娘也太过夸奖了。我不过是多读多写,还有很多不足,还需向夫子和诸位多多学习。” 苏夫子笑着摆了摆手,道:“莫要谦虚,有这般才能就该发扬。好了,言归正传。这世间诗词之妙,殊途同归,皆能传情达意,引人共鸣。” 说着,苏夫子拿起桌上一卷泛黄的诗稿,展开来,说道:“且看这一首,乃本朝大学士周明所作的《秋山行》:‘秋山枫叶丹,石径鸟声残。雾隐峰头寺,心随暮霭闲。’大家且说说,从这首诗中,品出了些什么?” 赵承德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道:“夫子,此诗描绘了秋日山中的景色,枫叶红透,石径幽静,鸟声寥寥,还有那隐于雾中的山寺,营造出一种静谧悠远的意境。” 苏夫子点点头:“不错,能看出意境,是鉴赏诗词的第一步。清悠,你呢?” 温清悠轻启朱唇:“学生以为,诗中的‘残’字和‘闲’字用得极妙。‘鸟声残’暗示着秋日的萧索,而‘心随暮霭闲’则体现出诗人在这秋景中的心境,悠然闲适,仿佛忘却了尘世的纷扰。” 林诗允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我也觉得!读着这首诗,就好像自己也走进了那座秋山,能看到那红枫,听到那若有若无的鸟声,还能感受到诗人的心情呢。” 苏夫子满意地笑了笑,又看向秦朗:“秦朗,你对此诗有何见解?” 秦朗起身,恭敬地说道:“夫子,诸位所言极是。学生认为,这首诗除了景美情悠,还蕴含着一种对自然的向往和对内心宁静的追求。在这繁华喧嚣的尘世中,诗人能在秋山之中寻得一方净土,这份心境,令人钦佩。” 苏夫子听了秦朗的见解,眼中的赞赏更甚,微微点头道:“秦朗所言极是,能从诗词中品出对自然的向往与内心宁静的追求,可见你对诗词的感悟已深入骨髓。诗词一道,本就在于借景抒情、托物言志。” 他轻轻翻过手中的诗稿,目光在新的一页上停留片刻,开口道:“那咱们再看这一首,是边塞诗人李勇的《戍边吟》:‘大漠风沙卷,孤城落日悬。寒笳声里怨,壮士梦魂牵。’大家仔细品品,说说你们的看法。” 赵承德率先开口,神情肃穆:“夫子,读罢此诗,一股苍凉雄浑之气扑面而来。大漠风沙、孤城落日,寥寥数语便勾勒出了边塞的壮阔与孤寂。这其中的‘寒笳声里怨’,更是将戍边将士们的哀怨之情展现得淋漓尽致。”苏夫子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温清悠:“清悠,你来说说。” 温清悠轻轻理了理鬓边的发丝,柔声说道:“学生觉得,这首诗用词精准,‘卷’和‘悬’二字,生动地描绘出了风沙的猛烈与落日的壮观。而‘壮士梦魂牵’,则体现出将士们对家乡的思念,即便身处苦寒之地,心中仍牵挂着远方的亲人和故乡。” 林诗允眨着明亮的大眼睛,急切地站起来:“我也有想法!这首诗让我感受到了戍边生活的艰苦,还有将士们的无奈和心酸。那寒笳的声音,一定特别凄凉,听得人心里难受。而且他们为了守护边疆,舍弃了自己的安逸生活,真的很伟大。” 苏夫子面带微笑,听着林诗允的发言,轻轻点头表示认可,随后将目光投向秦朗:“秦朗,你对这首《戍边吟》又有何高见?” 秦朗起身,微微拱手,神色认真:“夫子,诸位所言皆有理。学生认为,这首诗不仅写出了边塞的恶劣环境和将士们的思乡之情,更有一种不屈的精神蕴含其中。尽管大漠风沙肆虐,尽管寒笳声中满是哀怨,但壮士们依然坚守在岗位上,他们的梦魂虽牵系着故乡,可他们的身躯却从未退缩,这是一种大无畏的家国情怀。” 苏夫子抚须大笑:“好!秦朗,你能从更深层次去理解诗词,着实难得。诗词鉴赏,就是要透过文字,去感受作者的心境和情感,去体会其中蕴含的精神与力量。” 他顿了顿,又道:“诗词,是情感的寄托,也是时代的缩影。不同的作者,不同的境遇,便能写出风格迥异的诗词。希望你们能在诗词的世界里,不断探索,不断感悟,提升自己的文学素养。那咱们再看一首……” 在苏夫子的讲解与引导下,秦朗、赵承德、温清悠和林诗允四人沉浸在诗词的海洋中,热烈地探讨着,思维不断碰撞,对诗词的理解也越来越透彻。 一下午的时光在热烈的讨论与思维的碰撞中悄然流逝。 苏夫子缓缓站起身来,轻轻抚了抚胡须,目光温和地扫过秦朗、赵承德、温清悠和林诗允四人,开口总结道:“今日这一堂诗词鉴赏课,大家各抒己见,见解独到,让老夫很是欣慰。诗词,它不仅仅是文字的堆砌,更是作者情感的抒发、思想的表达。从田园诗的悠然闲适,到边塞诗的雄浑苍凉,每一首诗词都有着独特的灵魂。” “在鉴赏诗词时,我们要留意诗人的用词精妙,体会其营造的意境,更要挖掘诗词背后蕴含的情感与精神。像秦朗,能从诗词中感悟到深层的家国情怀;清悠对诗词用词的把握十分精准;承德对诗词意境的解读到位;诗允也能敏锐地感知到诗词中传达出的情绪,你们都各有所长。” “希望大家在日后的学习中,能继续保持这份热情,多读多品多思考,不断提升自己的诗词鉴赏能力。诗词的世界广袤无垠,其中的美妙与奥秘,等着你们去发现、去探索。” 苏夫子微微一顿,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好了,今日的课就到这里,下课吧。” 赵承德率先起身,恭敬地拱手道:“多谢夫子教诲,今日收获颇丰。” 温清悠也微微欠身,轻声说道:“夫子今日所讲,学生定铭记于心,日后多加研习。” 林诗允笑嘻嘻地说:“夫子,我好期待下一次的诗词课呀!” 秦朗同样起身,郑重地行了一礼:“感谢夫子的悉心教导,学生定不负期望,努力钻研诗词。” 众人依次向苏夫子行礼后,陆续走出书房。 第268章 御书房内恩赏议 在那庄严肃穆的皇宫之中,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案牍之上堆满了如山的奏章。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陈清然,眉头微蹙,正全神贯注地批阅着手中的折子。 陈清然突然放下手中朱笔,揉了揉眉心,忽然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打破了室内的寂静:“李顾,秦明到哪了?前几日上奏折说西梁战事已稳定,问是否可以回京,朕批准了,估摸着应该在回程的路上了。” 一旁垂手而立的大太监李顾,身形微躬,赶忙回道:“回陛下,根据探子汇报,秦将军正快马加鞭往回赶,目前已经到江州了,还有几日就能回京了。” 陈清然目光望向窗外深邃的夜空,似是陷入了沉思:“秦明这次平西梁战事有功,你说朕要怎么赏赐他?” 李顾心中一凛,赶忙回道:“老奴不敢妄言国事,全凭陛下做主。”他深知这朝堂之上,君臣之间的分寸拿捏极为重要,稍有不慎便会惹来大祸。 陈清然看着李顾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笑骂道:“你这老货,跟朕还这么拘谨。秦明乃是朕的肱股之臣,他在外浴血奋战,为朕保这江山社稷,朕自然不能亏待了他。” 李顾赔笑道:“陛下圣明,秦将军忠勇无双,能得陛下如此厚爱,也是他的福分。” 陈清然微微眯起双眼,眼中满是对秦明的认可与赞赏,继续说道:“李顾,朕意已决,秦明此次安定西梁,解我大陈边疆之患,封个侯是他应得的。你且去拟旨,昭告天下,封秦明为镇西侯,食邑千户,世袭罔替。” 随后陈清然问李顾:“你觉得怎样。” 陈清然见李顾不敢回答,嘴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地说道:“瞧你这小心翼翼的样子,朕又不会怪罪于你。不过是问你句话,有什么不敢说的。但说无妨。” 李顾微微颤抖着身子,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汗,嗫嚅着开口:“陛下圣明,秦将军的确战功赫赫,对陛下和大陈那是忠心不二,封候自然是实至名归。只是老奴以为,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秦将军骤然封候,恐会引起一些老臣和勋贵的不满,陛下还需斟酌一二。” 陈清然眼神一凛,微微颔首,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你说的朕也明白,那些老臣和勋贵,平日里就喜欢在朝堂上拉帮结派,朕还能怕了他们不成?秦明为朕出生入死,封个候是他应得的,朕倒要看看,谁敢在朕面前说三道四。” 李顾见皇帝语气坚决,心中暗叫不好,但也只能再次跪下,战战兢兢地说道:“陛下英明神武,自是无人敢违抗圣意。只是老奴担心,若是处理不当,恐会影响朝堂的安稳,还望陛下三思。” 陈清然站起身来,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他知道李顾说的不无道理,朝堂之上的势力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因为秦明封侯一事处理不当,的确有可能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他又实在不忍心亏待了秦明,这个在战场上为他拼过命的男人。 片刻之后,陈清然停下脚步,目光坚定地说道:“李顾,你去传朕的旨意,封秦明为镇西侯,赐黄金千两,良田千顷。至于那些老臣和勋贵,朕自会找机会敲打敲打他们,量他们也不敢在朕面前放肆。” 李顾心中一震,他没想到皇帝这次竟然如此果断,不仅封了秦明为侯,还赐予了如此丰厚的赏赐。他不敢再多言,只得领旨。或许是过于激动,陈清然突然咳嗽起来。 李顾见皇帝剧烈咳嗽,面色涨红,双眼微凸,心中大骇,忙不迭地转身,尖着嗓子高声吩咐:“还愣着作甚,快把陛下的药拿来!” 周围的太监宫女们本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不轻,听到李顾的命令,这才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跑去取药。 不多时,药取来,李顾亲自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地扶起陈清然,柔声道:“陛下,药来了,快喝了吧。” 陈清然微微点头,颤抖着双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许是药效起了作用,陈清然的咳嗽渐渐平息,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他微微闭眼,靠在龙椅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看着周围跪着一地的太监宫女,苦笑着自嘲道:“朕这身体,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不过是激动了些,就咳成这样,当真是老了。” 太监宫女们听了皇帝这话,吓得脸色苍白如纸,纷纷磕头,额头撞在地面上咚咚作响。 其中一个小太监声音颤抖地说道:“陛下龙体康健,定能长命百岁,千秋万代,都是奴才们照顾不周,才让陛下受了些罪。” 其他太监宫女也跟着附和:“陛下洪福齐天,定不会有事的。” “都是奴才们的错,求陛下责罚。” 陈清然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罢了,都起来吧,不怪你们。”众人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依旧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李顾见状,心中满是心疼,他上前一步,轻声劝慰道:“陛下,您为国事操劳,龙体偶有不适也是正常的,还望陛下多多保重身体。秦将军的事,陛下也不必太过忧心,一切自有定数。” 陈清然微微点头,目光望向御书房的窗外,那里是一片宫阙楼阁,红墙黄瓦。他心中感慨万千,自己身为帝王,看似拥有无上的权力,可这身体却越来越差,连情绪激动些都承受不住。而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秦明封侯一事,也不知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想到这里,陈清然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李顾,这江山社稷,朕是一刻都不敢放松啊。秦明是朕的肱骨之臣,朕不能亏待了他,可这朝堂上的那些老家伙们,也不能不防。你说,朕该如何是好?” 李顾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陛下,秦将军忠心耿耿,战功赫赫,封候是他应得的。至于那些老臣勋贵,陛下不妨找个机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们明白秦将军封候对我大陈的好处。若是有人胆敢从中作梗,陛下也可适当敲打敲打,以儆效尤。” 陈清然听了,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你说得有理,朕倒要看看,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说罢,他坐直了身子,眼中重新恢复了帝王的威严。 第269章 父子话江州 此时,江州地界,军营内,旌旗猎猎作响,肃杀之气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一身戎装的秦穆,身姿挺拔如松,大步流星地走到坐在主位的秦明身前。 “父亲,还有几日到京城?”秦穆微微俯身,目光紧紧地盯着秦明,眼神中满是期待。 秦明坐在虎皮椅上,微微抬起头,目光深邃如渊,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听到秦穆的问话,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怎么了,着急了?” 秦穆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是快回家了,激动吗?” 秦明大笑起来,笑声在军营的大帐中回荡着,“哈哈,瞧你这小子,没出息的样子。快了,加快行军速度,五日内就能赶回京城。” 秦穆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太好了!京城,我终于要回去了。” 随后秦明再度开口向秦穆讲起了江州。 “穆儿,一路走来,你看这江州之地,山峦层叠,江水奔腾,地势之险要,不言而喻。它乃是京城最后的屏障,过了江州,京城便近在咫尺。这么些年来,不知有多少势力觊觎京城的繁华,可只要江州在我们手中,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便不敢轻举妄动。” 秦穆微微颔首,目光中透着思索,“父亲,我也知晓这江州重要,只是这其中关键,还望父亲细细说来。” 秦明神色凝重,缓缓道:“这江州,北靠险峻山脉,南依滔滔江水,进可攻,退可守。从北方来犯之敌,想要直捣京城,江州是必经之路。我们在此屯兵驻守,便能如一把利刃,横在敌人咽喉之处,让他们不敢轻易南下。” “而从南方水路进攻,江州的沿江要塞也能起到极大的阻碍作用。敌人的战船想要顺流而上直逼京城,必须先突破江州的防线。所以,江州的战略位置,关乎着京城的安危。” “正因如此,江州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当年大陈建国之初,为了这江州,不知经历了多少场惨烈的厮杀。各方势力都明白,得江州者得先机,失江州者则京城危矣。” “那时候,我秦家先祖带领着军队,在这里与敌军反复争夺。每一寸土地都浸染着鲜血,每一场战斗都惊心动魄。最终,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卓越的指挥,才将江州牢牢掌控在手中,为大陈的稳定奠定了基础。” 秦穆听得热血沸腾,心中对先祖的敬佩又多了几分,“原来咱们秦家先祖当年经历了这么多,那后来呢,江州就一直太平了吗?” 秦明微微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太平。这些年,虽然表面上江州还算安稳,但边境的北魏时常骚扰,还有一些心怀不轨的势力在暗中窥探。我们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稍有不慎,江州便可能陷入战火之中。” “如今我们要回京城了,可江州的防务依旧不能松懈。你要记住,江州的重要性,不仅在于它的地理位置,更在于它承载着守护京城、守护大陈百姓的重任。” 秦穆郑重地点头,“父亲放心,我定会牢记于心。以后若有机会,儿愿再次驻守江州,守护好这一方土地。” 秦明看着秦穆坚定的模样,欣慰地笑了,“好,有你这份决心,为父便放心了。我们秦家世代为大陈尽忠,这守护江州、守护京城的责任,便要一代一代传承下去。”说着,夕阳的余晖照进营内。 国子监中,五日的诗词鉴赏课在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尾声,苏夫子站在讲台上,手中的戒尺轻敲桌面,目光温和地扫视着台下的秦朗、赵承德、温清悠和林诗允四人。 “时光匆匆,这五日的诗词鉴赏课今日便结束了。” 苏夫子微微眯起眼睛,似是在回忆这几日的授课时光,“诗词,乃我大陈文化之瑰宝,短短数言,却能道尽世间万象、人生百态。我们从古朴的歌谣,到诗词的格律音韵,谈到诗人的风骨情怀,不知你们都有何收获?” 秦朗率先起身,身姿挺拔,神情恭敬:“夫子,学生从前只知诗词华美,如今才明白每一首诗词背后都藏着诗人的心境与时代的印记。” 赵承德慢条斯理地说道:“夫子,学生通过这几日的学习,对诗词的格律有了更深入的理解。原来平平仄仄间,竟蕴含着如此精妙的韵律之美,日后学生定当好好钻研。” 温清悠微微福身,声音轻柔:“夫子,那些诗词中的情感,或喜或悲,或豪放或婉约,如同一幅幅生动的画卷在学生眼前展开。学生也尝试着去体会诗人的喜怒哀乐,感觉自己的内心也变得更加细腻丰富了。” 林诗允眼中透着自信:“夫子,学生学会了从诗词中汲取力量。” 苏夫子听着四人的分享,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们能有所感悟,便是这几日课程最大的收获。但学无止境,诗词之道,博大精深,需你们用一生去探索。” 他顿了顿,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再过些日子,便有一场学院交流大会。届时,国子监将与其他学院的学子一同切磋诗词。秦朗,你思维敏捷,才情过人,但切不可骄傲自满,要多与他人交流,取长补短。” 秦朗重重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斗志。 “赵承德,你对诗词格律研究颇深,交流会上可多与其他学子探讨格律方面的问题,但也要注意思维的拓展,不要局限于固定的模式。” 赵承德拱手应下。 “清悠,你心思细腻,对诗词情感的把握精准,希望你能在交流会上展现出自己独特的见解,让大家看到诗词中情感的细腻之美。” 温清悠轻声应是。 “诗允,你悟性极高,有自己的想法,但在交流时要注意言辞谦逊,尊重他人的观点,切不可过于锋芒毕露。” 林诗允微微颔首。 “希望你们四人能在交流大会上好好表现,为我们国子监增光添彩,也希望你们能在与其他学子的交流中,收获更多的知识和友谊。”苏夫子最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四人再次齐齐向苏夫子行礼,带着苏夫子的期望和嘱托,满怀信心地走出了课堂。 第270章 李夫子授课 秦朗几人离开了苏夫子处,第二日便来到了李夫子的授课之处。李夫子的书房简洁而不失雅致,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典籍。 李夫子看见秦朗四人走进来,微微颔首示意,随后开门见山的说道:“时间紧迫,抓紧时间,今日咱们讲辩论。” 秦朗四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期待。 李夫子踱步到几人面前,目光如炬:“辩论,非逞口舌之快,而是以理服人,以智取胜。要想在辩论中胜出,需对辩题有深入理解,更要能抓住对方漏洞,巧妙反驳。” 赵承德思索片刻,开口问道:“夫子,那如何才能快速抓住对方的漏洞呢?” 李夫子微微一笑,说道:“这便需要你们认真倾听对方所言,分析其逻辑,看论据是否能支撑论点。若论点与论据之间存在矛盾,或是论据本身站不住脚,那便是漏洞所在。” 林诗允秀眉微蹙,接着问道:“夫子,倘若对方言辞巧妙,难以找出明显漏洞,又该如何应对?” 李夫子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道:“此时,可从对方的论证角度入手,提出新的观点,打乱其节奏,引导辩论方向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 温清悠眨了眨眼睛,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夫子,我们能不能现在就来一场辩论演练呀,这样能更直观地感受和学习。” 李夫子抚须笑道:“如此甚好,那我便出个辩题。‘治国应以法治为主,还是以德治为主’,秦朗、温清悠,你们二人持法治为主的观点,赵承德、林诗允,你们二人持以德治为主的观点,准备一刻钟后,开始辩论。” 四人领命后,便各自思考起来,书房中一时间只有翻阅典籍和低声讨论的声音。 一刻钟后,一场精彩的辩论在李夫子的书房中展开,双方你来我往,各执一词,激烈的辩论在书房中回荡。 李夫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时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 待秦朗几人结束了唇枪舌剑的辩论演练。 李夫子微微起身,负手而立,目光依次扫过秦朗、赵承德、林诗允和温清悠四人,缓缓开口道:“今日这场关于‘治国应以法治为主,还是以德治为主’的辩论演练,诸位表现可圈可点,亦有不足。 …… 但同时,也暴露出不少问题。比如双方都过于执着于强调己方观点,在交锋中未能有效融合对方观点中的合理之处,使辩论陷入了非此即彼的局限。此外,在反驳对方观点时,有时急于求成,逻辑不够严密,存在论据支撑不足的情况。 望你们能从此次演练中吸取经验,在今后的学习和辩论中,拓宽思维,提升逻辑与应变能力,以更全面、辩证的视角看待问题。” 四人听着李夫子的总结,皆若有所思,纷纷抱拳行礼,齐声道:“谢夫子教诲!” 李夫子见四人虚心受教,便微微点头,重新坐回了主位,继续讲道:“方才你们经历了一场辩论演练,现在我便再深入讲讲辩论的方法和其中需要注意的细节。 先说辩论的方法。其一,破题立论。拿到辩题后,要深入剖析其内涵与外延,明确核心概念,确立清晰有力的论点。就如刚才‘治国应以法治为主,还是以德治为主’的辩题,你们需界定清楚‘法治’与‘德治’的概念,以及‘为主’的衡量标准。论点要简洁明了、逻辑严密,且具有可辩性。 其二,论据收集。一个好的论点需要坚实的论据支撑。论据可以是经典着作中的言论、历史事例、现实数据等。比如在论及法治时,可列举历史上因法治严明而国家昌盛的例子;论德治时,可引用圣贤关于道德教化的言论。但要注意论据的真实性、相关性和时效性。 其三,反驳技巧。反驳并非盲目攻击,而是要抓住对方论点的漏洞、论据的缺陷或是逻辑的错误。比如对方以偏概全,你就用全面的事实反驳;对方逻辑混乱,你就理清思路,指出其错误。同时,反驳要注意方式方法,有理有据,不可强词夺理。 再讲讲需要注意的细节。首先是语言表达。言辞要清晰准确,避免模糊不清或产生歧义。语速适中,太快会让听众跟不上,太慢则会影响气势。语调要有起伏,突出重点内容,增强感染力。 其次是仪态神情。辩论时要保持良好的仪态,站姿或坐姿端正,眼神自信且专注地与对方及听众交流。表情要自然,不可过于激动或冷漠,用恰当的表情来辅助表达观点。 还有团队协作。若是团队辩论,成员之间要分工明确,相互配合。有人负责立论,有人负责反驳,有人负责总结。在辩论过程中,要注意倾听队友的发言,及时给予支持和补充,避免出现观点冲突或自相矛盾的情况。 最后是尊重对手和听众。辩论是思想的碰撞,而非人身攻击。尊重对手的观点,即使不同意,也不可恶语相向。同时,要照顾听众的感受,用通俗易懂的语言阐述观点,让听众能理解和接受。” 李夫子讲完后,目光温和地看着秦朗几人,问道:“你们对此可有疑问?” 秦朗率先站起身来,抱拳说道:“夫子,如您所说,论据要真实、相关且有时效性,可若是在辩论中一时难以找到完全契合的最新论据,能否使用一些较为经典但时间稍久的事例呢?” 李夫子微微点头,温和地答道:“秦朗,若是一时难以寻得合适的新论据,经典事例自然也是可以用的。但需注意,引用经典事例时,要阐述清楚其与当下辩题的关联,说明其在当今情境下的适用性,不可盲目套用。经典事例虽历经时间考验,但也要让其在当下的辩论中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赵承德接着起身,恭敬地问道:“夫子,在反驳对方观点时,有时会出现双方对同一概念的理解不同的情况,这时该如何处理呢?” 李夫子抚须思考片刻后说道:“赵承德,遇到这种情况,首先要明确指出双方对概念理解的差异之处。然后,结合辩题和相关的背景知识,阐述自己对概念理解的合理性。可以引用权威的解释或相关的事例来支撑自己的观点,让听众和评委能清晰地判断哪种理解更符合辩题的本意和辩论的逻辑。” 林诗允站起身,福了福身,轻声问道:“夫子,关于团队协作方面,若在辩论中队友出现失误,其他成员该如何及时补救呢?” 李夫子微笑着回答:“林诗允,队友出现失误时,不要慌乱。若是观点表述失误,可在自己发言时,巧妙地对队友的观点进行修正和补充,强调正确的部分;若是论据使用失误,可及时提出更合适的论据来弥补。但注意补救时要自然,不可让场面显得过于尴尬或刻意指责队友,要维护好团队的整体形象。” 温清悠眨了眨眼睛,活泼地站起来问道:“夫子,在辩论中遇到对方强词夺理、胡搅蛮缠时,我们要怎么应对呀?”李夫子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温清悠,遇到这种情况,切不可被对方带偏节奏,陷入无意义的争吵。要保持冷静,再次清晰地阐述自己的观点和论据,用理性和逻辑来回应。可以指出对方强词夺理的地方,引导听众和评委关注辩论的核心问题,让对方的无理取闹不攻自破。” 四人听了李夫子的回答,都恍然大悟,纷纷行礼道:“谢夫子解惑!” 李夫子开口说道:“今日课堂到这里。下节课咱们再继续,希望你们能将今天所学的辩论方法和注意事项运用其中。学问之道,在于不断钻研与实践,你们都是可造之材,切不可懈怠。” 秦朗、赵承德、林诗允和温清悠四人纷纷起身,恭敬行礼。 秦朗抱拳道:“谢夫子今日教诲,学生回去后定会好好准备。” 赵承德也拱手道:“夫子所授,让学生受益匪浅,定不负期望。” 林诗允福身道:“多谢夫子,学生定用心研习。” 温清悠笑着说道:“夫子放心,我肯定会好好表现的!” 李夫子看着他们,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期许,“去吧,期待你们下节课的表现。” 四人鱼贯走出书房。 接下来的几天,秦朗、赵承德、林诗允和温清悠四人总是按时来到李夫子的授课之处。李夫子的书房中,弥漫着浓郁的书卷气息,几人围坐在一起,全神贯注地听着夫子的讲解。 李夫子手持书卷,时而引经据典,时而结合实际案例,耐心地给秦朗几人讲解辩论的技巧。 “辩论之中,逻辑至关重要。” 李夫子目光炯炯,注视着众人,“就如同搭建房屋,逻辑便是那稳固的框架。无论是立论还是反驳,都要遵循严密的逻辑顺序,不可自相矛盾。”说着,他便举例说明一些常见的逻辑错误,让几人深刻理解其要害。 “还有这语言的运用,” 李夫子微微一顿,接着道,“言辞要简洁明了,避免冗长繁琐。同时,要根据不同的对手和场合,调整语言风格。若是面对学识渊博之人,可适当引经据典,展现自己的学识;若是面向大众,语言则需通俗易懂,便于理解。” 关于辩论中的注意事项,李夫子也是反复强调。 “切不可在辩论中情绪过激,一旦被情绪左右,便容易失去理智,做出错误的判断。”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即便对方言辞激烈,甚至有失偏颇,你们也要保持冷静,以理服人。” 秦朗几人听得聚精会神,不时点头,将夫子的话铭记于心。遇到不解之处,他们便及时提问,李夫子也总是不厌其烦地解答。 在这几天的学习中,秦朗收获颇丰。他原本就思维敏捷,但在逻辑的严密性上有所欠缺,经过李夫子的教导,他学会了如何构建严谨的论证体系,让自己的观点更具说服力。 赵承德则对语言的运用有了新的感悟。他本就擅长引经据典,如今更懂得如何根据不同的情境,巧妙地运用言辞,增强表达的效果。 林诗允在辩论中的应变能力得到了提升。李夫子所讲的各种应对策略,让她在面对突发情况时,能够更加从容不迫地思考和回应。 温清悠则改掉了以往过于急切反驳的毛病。她学会了先耐心倾听对方的观点,寻找其中的漏洞,再进行有力的回击。 时光飞逝,在李夫子悉心教导下的课程也逐渐接近了尾声。 这日,李夫子看着眼前已颇有长进的秦朗、赵承德、林诗允和温清悠四人,眼神中满是欣慰与期许。 他微微挺直身躯,语重心长地开口道:“这些日子,看着你们从对辩论懵懵懂懂,到如今能熟练掌握技巧、侃侃而谈,为师心中很是欢喜。很快,学院交流大会就要来了,希望你们能在那舞台上大放异彩,取得好成绩,既为自己争光,也为国子监扬威。” 李夫子顿了顿,目光坚定地扫视着四人,继续说道:“国子监作为天下学子向往的学府,肩负着传承文化、培育人才的重任。而你们,就是国子监的未来。你们的才学与智慧,将决定着国子监未来的高度。我相信,你们定不会让我失望,也不会让这国子监失望。” 秦朗率先上前一步,恭敬地抱拳行礼,言辞恳切:“夫子放心,学生定当全力以赴,不负夫子的教导与期望,在学院交流大会上拼出风采,为国子监争光!” 赵承德也跟着上前,拱手道:“夫子的教诲,学生铭记于心。此次交流大会,学生定会竭尽全力,为这国子监添彩。” 林诗允福身,声音轻柔却坚定:“多谢夫子这些日子的悉心栽培,诗允定不辱使命,在交流大会上展现出国子监学子的风范。” 温清悠则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走上前挽住李夫子的手臂,笑道:“夫子,您就瞧好吧!我们一定会让那些其他学院的人对咱们国子监刮目相看的!” 李夫子看着四人朝气蓬勃的模样,满意地笑了笑。 秦朗几人一一拜谢李夫子,随后转身离开书房。 第271章 知己知彼 国子监内,书声琅琅。 秦朗、林诗允、赵承德和温清悠四人,在李夫子处学习完毕后,便期待着第二日温祭酒的授课。 第二日,温祭酒的书房里。 温祭酒身着一袭墨色长袍,面容严肃而不失儒雅,他目光缓缓扫过秦朗、林诗允、赵承德和温清悠四人,微微颔首后开口说道:“在开始今日的课程之前,我先给你们讲讲学院交流大会的历史。” “这学院交流大会,起源于本朝开国之初。那时天下初定,百废待兴,圣上深知人才之重要,便下旨设立国子监,广纳天下英才。但圣上也明白,闭门造车难出大才,于是便有了这学院交流大会。” 温祭酒微微顿了顿,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亭台楼阁,继续说道:“最早的学院交流大会,只是几个国子监之间的简单切磋,交流学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参与的学院越来越多,规模也越来越大。如今,这学院交流大会已成为天下学子一展身手,交流学问的盛事。” “在交流大会上,各学院的学子们不仅要展示自己的学问,还要进行诗词歌赋、经史子集等方面的比拼。胜出者,不仅能为自己的学院赢得荣誉,更能得到圣上的赏识,从此平步青云。” 秦朗听得入神,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向往。 林诗允则微微皱眉,她虽是女子,却有着不输男子的才学。但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她在交流大会上能否得到公正的评判,还是个未知数。 赵承德一脸自信,他出身世家,自幼饱读诗书,对于学院交流大会,他早已跃跃欲试,准备大展身手。 温清悠作为温祭酒的女儿,对这学院交流大会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但她心中却有着自己的担忧,她知道,这交流大会看似是学术交流,实则背后隐藏着许多权力的斗争。 “这学院交流大会,不仅是学术的比拼,更是人心的较量。” 温祭酒转过身来,目光深邃地看着四人,“在交流大会上,你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有正直的,也有狡猾的。你们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坚守自己的原则。” “曾经,有一位学子,他才华横溢,本可在交流大会上拔得头筹。但他却被名利冲昏了头脑,在比赛中作弊。最终,他不仅失去了比赛的资格,还身败名裂,沦为世人的笑柄。”温祭酒语重心长地说道。 秦朗等人听了,都不禁暗暗点头。他们深知,在这充满诱惑的世界里,坚守自己的本心是多么的重要。 “当然,这学院交流大会也不乏感人的故事。”温祭酒的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容,“曾经有两个来自不同学院的学子,他们在比赛中相遇,彼此欣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尽管他们在比赛中是对手,但他们却互相鼓励,互相学习。最终,他们都在交流大会上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也成为了一生的挚友。” “所以,你们要记住,这学院交流大会,不仅仅是为了荣誉和名利,更是为了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共同进步。”温祭酒的声音在书房里回荡,如同一股清泉,滋润着四人的心田。 讲完学院交流大会的历史,温祭酒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如今,距离下一届学院交流大会已时日不多。你们作为国子监的优秀学子,肩负着为学院争光的重任。希望你们能好好准备,在交流大会上一展风采。” 秦朗、林诗允、赵承德和温清悠四人纷纷起身,对着温祭酒深施一礼,齐声说道:“学生定不负祭酒所望!” 温祭酒微微踱步,目光扫过眼前四人,神色严肃地继续说道:“方才讲了学院交流大会的历史,如今便给你们讲讲咱们接下来在交流大会上要面对的对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切不可掉以轻心。” 温祭酒微微颔首,继续说道:“咱们大陈,幅员辽阔,除了这京城之地,尚有七州。先说说这京城,其中有三大书院,乃是咱们国子监的老对手了。” “这崇文书院,向来注重培养学子的思辨能力,他们的学子思维敏捷,言辞犀利,往届交流大会上,与咱们国子监在经义探讨环节多次交锋,互有胜负,切不可小瞧。” “致远书院也是不容小觑。此书院虽不如崇文书院历史悠久,却发展迅猛。他们倡导学以致用,鼓励学子将所学知识运用到实际中去。致远书院的学子们在策论方面表现突出,对当下的时政民生问题有着独特的见解,提出的方案往往切实可行。在交流大会的策论比拼中,他们常常能脱颖而出,给咱们带来不小的压力。” “再看这七州的学府。雍州的云澜书院,地处山水之间,学风自由洒脱。云澜书院的学子们擅长诗词创作,他们的诗词风格多变,既有豪放洒脱之作,亦有婉约细腻之篇。且他们对琴艺、书画等方面也颇为精通,在才艺展示环节是咱们强劲的对手。” “江州的临江书院,依江而建,文风昌盛。临江书院的学子们在文学创作上别具一格,擅长撰写骈文和辞赋,辞藻华丽,韵律优美。他们对古代文学典籍的研究也很深入,在古典文学知识问答环节常常表现出色,是咱们在这方面的有力竞争者。” “幽州的鸿鹄书院,取鸿鹄之志之意。书院注重培养学子的远大抱负和家国情怀。鸿鹄书院的学子们在兵法和谋略方面有一定的造诣,他们熟读兵书,对天下局势有着清晰的认识,在交流大会的兵法辩论和沙盘推演环节,常常能展现出卓越的军事才能。” “凉州的漠北书院,地处大漠之北,环境艰苦,却造就了学子们坚韧不拔的性格。漠北书院的学子们擅长骑射和武艺,在骑射比试和武术较量环节,他们凭借着高超的技艺和顽强的斗志,多次取得优异的成绩。同时,他们对边疆的地理和风土人情了解颇深,在相关的知识问答中也有出色的表现。” “至于燕州、青州和扬州的学府,也都各有千秋。燕州的学府注重培养学子的侠义精神,他们的学子们行侠仗义,在武术和侠义文化方面有独特的见解。青州的学府则在医术和药理方面造诣颇深,他们的学子们精通医术,对各种草药的特性了如指掌。扬州的学府以商业和经济研究见长,学子们对商业贸易和经济发展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在相关的学术比拼中往往能提出新颖的观点。” 温祭酒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秦朗、林诗允、赵承德和温清悠四人,郑重地说道:“这些学府都是咱们在学院交流大会上的强劲对手。你们要清楚自己的优势与不足,相互学习,共同进步。我相信,凭借你们的努力和才华,定能在交流大会上为咱们国子监书写辉煌!” 四人神情肃穆,齐齐抱拳应道:“定不负祭酒所望!” 第272章 学舍新章 温祭酒目光扫过秦朗几人,缓缓开口说道:“刚给你们几个简单说了一下关于其他学院的信息,也是让你们提前做个了解,后面有什么问题,或者想了解哪个学院可以私下找我。” 秦朗身闻言立刻起身,抱拳行礼道:“多谢祭酒大人,学生定当铭记,若有不解之处,定来烦扰大人。” 赵承德则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大人所讲,学生受益匪浅,日后若有疑惑,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林诗允轻轻福身道:“谢大人教诲,学生定会好好琢磨大人所言,若有不懂,定会及时请教。” 温清悠走到温祭酒身旁,亲昵地说道:“爹爹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有问题肯定第一时间来问您。” 温祭酒看着秦朗几人,眼中满是欣慰之色。 他微微点头,说道:“你们都是可造之材,在这国子监中,不仅要努力学习,更要相互扶持,共同进步。其他学院虽各有特色,但我们国子监也有自己的优势,希望你们能取其精华,为己所用。” 几人纷纷应下。 随后,秦朗看向赵承德,开口道:“赵兄,方才祭酒大人提到那鸿鹄学院的经世致用之学,我觉得颇有意思,改日我们一同探讨探讨?” 赵承德欣然点头:“求之不得,秦兄,我也正有此意,说不定我们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林诗允微笑着说道:“算我一个,我对那鸿鹄学院的治学方法也很感兴趣,或许能从中学到些新的思路,对我的诗词创作也有帮助。” 温清悠也来了兴致:“诗允妹妹,算上我呀,我们一起研究,肯定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几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温祭酒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温祭酒扫视了一圈秦朗几人,开口说道:“前面几位夫子把他们擅长的都教给你们了,我和几位夫子不一样,我的学问比较杂,今天开始我们会换一种上课方式,你们几个来提问,我给你们解答,把你们目前所遇到的问题都可以提出来。” 秦朗几人对视了一眼,微微起身,恭敬地回道:“是,祭酒大人。” 稍作思索后,秦朗率先开口:“祭酒大人,学生近来研习史书,见各朝各代兴衰交替,有的王朝能绵延数百年,而有的却如昙花一现,不过数十载便覆灭。学生心中疑惑,究竟是什么因素决定了一个王朝的兴衰呢?”温祭酒微微颔首,目光中流露出赞赏之色,缓缓说道:“秦朗,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一个王朝的兴衰,因素众多,非一言能蔽之。政治清明与否,关乎民心向背;经济发展状况,影响国之根基;军事力量强弱,决定对外防御与扩张;文化传承延续,塑造民族精神。就拿前朝为例,前期君王励精图治,政治上广纳贤才,经济上轻徭薄赋,鼓励农商,军事上加强边防,训练士卒,文化上尊崇儒术,教化万民,故而能开创盛世。然而到了后期,政治腐败,官员贪污成风,横征暴敛导致民不聊生,军事上军备废弛,将领贪生怕死,文化上纲常紊乱,道德沦丧,如此种种,王朝焉能不亡?” 秦朗听得入神,连连点头,心中的疑惑也渐渐有了答案。 这时,旁边林诗允站了起来,说道:“祭酒大人,学生喜好诗词,却常常在创作时感到灵感匮乏,不知如何才能写出意境深远、情感真挚的佳作呢?” 温祭酒笑了笑,说道:“诗允,诗词之道,在于用心感悟生活,观察世间万物。灵感并非凭空而来,它源于你对自然、对人事的深刻理解与体会。平日里,你要多去游历,领略山川之美,风土人情;多去与人交流,感受世间冷暖,人情世故。同时,要多读经典诗词,学习古人的创作技巧与表达方式。当你心中有了情感的积累,有了对生活的感悟,再辅以巧妙的文字表达,自然能写出好诗好词。” 林诗允听了,若有所思,轻声说道:“多谢夫子教诲,学生明白了。” 就在这时,坐着的赵承德站了起来。拱手行礼,说道:“祭酒,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倡导无差别的爱以及反对战争。但在如今的世道,各国纷争不断,强国欺凌弱国,若一味遵循墨家思想,不去抗争,那弱小之国如何自保?兼爱之说,在现实中又该如何践行呢?” 温祭酒微微皱眉,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片刻后,他开口说道:“赵承德,你能思考到这些,可见你对墨家思想钻研颇深。墨家的兼爱非攻,在理想层面是高尚且美好的,但在现实中的确面临着诸多挑战。在如今的世道,弱小之国若不抗争,必然会被强国吞并。然而,墨家思想并非完全不可行。兼爱并非让我们放弃一切争斗,而是让我们在争斗中保持一份仁爱之心,不滥杀无辜,不肆意掠夺。对于弱小之国来说,在抗争的同时,也应努力发展自身实力,联合其他弱小之国,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以抵抗强国的侵略。同时,在国内倡导兼爱思想,让百姓之间相互关爱,减少矛盾与纷争,如此方能使国家稳定发展。至于兼爱的践行,需从自身做起,从身边小事做起,推己及人,让这份爱逐渐传播开来。” 赵承德认真地听着温祭酒的解答,心中的困惑逐渐消散,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说道:“夫子的讲解如醍醐灌顶,学生茅塞顿开,多谢夫子。” 这时,温清悠站了起来,盈盈福身,轻声说道:“爹,女儿对天文历法饶有兴致,可在学习过程中发现,不同的典籍对于星象的记载和解读多有不同,而且对于历法的制定也各有依据。女儿想知道,究竟该如何分辨这些记载的正误,又该以何种标准来确定准确的历法呢?” 温祭酒听完,脸上浮现出一丝赞赏的笑意,开口道:“清悠,天文历法之学,博大精深,你能发现其中的差异并提出疑问,实属难得。不同典籍对星象的记载和解读各异,这是因为观测的时间、地点、方法以及观测者的认知水平都有所不同。要分辨其正误,需多方考证,结合实际的观测。比如,可在不同的季节、不同的时辰去观测星象,记录其位置和变化,再与典籍中的记载相对照。同时,参考不同流派的观点,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而对于历法的制定,主要依据天文观测中的日月运行规律。月亮的阴晴圆缺变化周期,可确定月的长度;太阳在天空中的位置变化,对应着四季的更替,可确定年的长度。但在实际制定中,还需考虑到节气、农业生产等因素。古往今来,许多天文学家都在不断修正和完善历法,以使其更加准确地反映自然规律。你在学习中,要多观察、多思考,不要盲目相信某一种说法。” 温清悠听得全神贯注,恭敬地说道:“多谢爹详尽的解答,女儿定当牢记于心,继续钻研。” 课堂上,学子们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温祭酒皆耐心解答。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晚,这堂课也接近了尾声。 温祭酒看着眼前的秦朗几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学问之道,在于不断探索,不断发问。今日虽课已结束,但你们心中的疑问不应就此停止。希望你们在今后的学习中,能保持这份好奇心,勇于求知,将来都能成为国之栋梁。” 秦朗几人再次起身,恭敬地行礼道:“谢祭酒教导,学生们定当铭记于心。” 随着温祭酒的离去,秦朗等人离去,学舍里又恢复了平静。 第273章 归京风云 秦明这边率领着凯旋之师缓缓向京城进发。一路上,士兵们士气高昂,整齐有序地行军。 当队伍快到京城时,秦明勒住缰绳,目光深邃地望向远处的城墙,略作思索后,便命令士兵安营扎寨,等候朝廷安排。 随后,他翻身下马,转身看向自己的儿子秦穆:“穆儿,随我进城,去见见那些迎接的官员。” 秦穆恭敬地应道:“是,父亲。” 说罢,秦明便带着秦穆和几个亲卫,快马加鞭朝着城门口奔去。 此时,城门口已经有不少官员在此等候。 为首的是礼部尚书周正,他身着官袍,脸上堆满了笑容,远远地看到秦明等人过来,便快步迎了上去:“秦将军,一路辛苦了,皇上得知将军凯旋而归,龙颜大悦,特命我等在此迎接。” 秦明翻身下马,微微拱手,礼数周全地说道:“周大人客气了,秦明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能击退外敌,全赖皇上洪福齐天,以及众将士的拼死效力。” 周正笑着点点头,目光落在秦穆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位想必就是秦将军的公子了吧,虎父无犬子,秦公子一表人才,将来必是我大陈的栋梁之材啊。” 秦穆谦逊地行礼:“周大人谬赞了,穆儿尚需多多历练,还望大人日后多多教导。” 寒暄几句后,周正说道:“秦将军,皇上已经在宫中设宴,为将军接风洗尘,还请将军移步皇宫。” 秦明拱手道:“既如此,秦明便随周大人进宫面圣。” 众人沿着街道朝着皇宫走去,街道两旁,百姓们听闻将军归来,纷纷驻足观望,人群中不时传来赞叹声:“秦将军真是我大陈的大英雄啊,若不是秦将军击退外敌,我们哪能如此安稳地过日子。” “是啊是啊,听说秦将军的公子也很厉害,年纪轻轻就随父出征,真是虎父无犬子。” 听到百姓们的夸赞,秦明和秦穆心中都涌起一股自豪之情。 到了皇宫,秦明和秦穆在周正的带领下,来到了大殿之上。 皇帝陈清然高坐龙椅,看到秦明进来,脸上露出了笑容:“秦爱卿,你此次出征,战功赫赫,朕心甚慰啊。” 秦明和秦穆立刻跪地行礼:“微臣(末将)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清然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秦爱卿平身,此次凯旋而归,朕定当重重赏赐。” 秦明起身,恭敬地说道:“微臣能为皇上分忧,为国家效力,是微臣的荣幸,不敢奢求赏赐。” 陈清然笑着点点头,目光在秦明和秦穆身上扫视了一圈,说道:“秦爱卿不必谦虚,朕已经决定,晋升秦爱卿为镇西侯,秦穆为偏将军,赐珍宝,赏良田,以彰秦爱卿的功绩。望你们父子二人今后继续为我大陈效力。” 此言一出,大殿内众人表情不一。虽然有些人早就得到了消息,但仍有不少官员露出惊讶之色。 宰相苏贺默不作声,低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其他官员也是你看我,我看你,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时,五皇子陈睿骁目光微微一转,看向了御史台官员林正。 林正心领神会,向前一步,站出来唱反调:“皇上,微臣以为这赏赐太重了。秦将军此次虽有战功,但不过是击退了西梁的扰边,并未彻底解决边患问题。若此时便封其为镇西侯,赐予如此丰厚的赏赐,恐难服众,也不利于我大陈日后对边疆的治理啊。” 林正话音刚落,又有两个官员附和起来。 其中一个是吏部的员外郎孙成,他拱手说道:“皇上,林大人所言极是。秦将军固然有功,但封侯一事关系重大,需谨慎考虑。况且,我大陈向来赏罚分明,若此次破格封赏,日后其他将士有了战功,又该如何赏赐呢?” 另一个是户部的主事赵刚,也跟着说:“是啊皇上,如今国库并不充裕,若再赐予秦将军良田府邸,恐会增加朝廷的负担。还望皇上三思啊。” 一时间,大殿内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秦明和皇上身上。 秦明面色平静,心中却有些不悦,但他深知此时不能贸然发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皇上的裁决。 看到文官们反对,武将这边可坐不住了。历来武将升官都是看战功,秦明此次立下如此战功,若能封个侯,武将这边不管是势力还是以后的升官都是好事。 这时,明威将军李勇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林大人,孙大人,赵大人,你们说得轻巧!边疆战事凶险,秦将军带领着我们的将士们浴血奋战,出生入死,这才换来了边疆的暂时安宁。若没有秦将军,那些西梁贼子恐怕早就侵入我大陈腹地,到时候你们这些文官能抵挡得住吗?如今秦将军战功赫赫,封个侯怎么就重了?” 一旁的振武将军周平也附和道:“李将军说得对!我们武将在边疆拼命,为的就是保家卫国。若像你们这样,对有功之臣如此苛刻,以后谁还愿意为朝廷效力?再说了,皇上英明神武,做出的决定自然有皇上的道理,你们在这里妄加揣测,是何居心?” 文官们被武将们这一番话怼得脸色通红,林正强词夺理道:“我们这也是为了朝廷着想,不能因为秦将军的战功就破坏了朝廷的规矩。”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大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就在这时,吏部尚书韩崇山站了出来。他官居高位,平日里在朝堂上颇具威望,只见他整了整官袍,不紧不慢地说道:“皇上,臣也以为封秦将军为镇西侯一事需从长计议。秦将军此次出征,虽有战功,但封侯不仅仅是看战功,还需考量其在朝堂的影响力以及对朝廷平衡的作用。如今武将势力渐强,若此时再大力封赏秦将军,恐会打破文武之间的平衡,不利于朝廷的稳定啊。” 韩崇山的话一出,武将们更加气愤。 李勇涨红了脸,大声反驳道:“韩大人,你这是在故意打压我们武将!秦将军一心为国,何谈影响朝廷平衡?难道我们武将在边疆出生入死,还比不上你们在朝堂上动动嘴皮子?”就在气氛愈发紧张之时,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周老将军缓缓站了出来。 他目光如炬,扫视了一圈朝堂上的众人,声音虽有些苍老却不失威严:“韩尚书,你这话可就不对了。秦将军此次出征,冒着生命危险,为我大盛朝守住了边疆,保了百姓的平安。若没有他们这些武将在前线厮杀,你这吏部尚书还能安稳地坐在朝堂上吗?” 周老将军顿了顿,接着说道:“封侯拜将,本就是对有功之人的嘉奖。秦将军的战功摆在那里,封个镇西侯是他应得的。至于你说的文武平衡,秦将军忠心耿耿,又怎会破坏朝廷的稳定?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秦明听着周老将军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微微拱手,以眼神向周老将军致谢。 朝堂上众人被周老将军的一番话镇住,一时间都安静下来。 这时宋国公站了出来,上次孙子林文回家说起过和一个叫秦朗的发生矛盾,说是秦明的庶子,今天正好有机会给秦明使绊,于是开口反对周老将军道:“周老将军,您话说得虽在理,可这秦将军的家风也不得不让人考量啊。我听闻秦将军的庶子秦朗,在国子监求学,前段时间与我孙儿林文起了冲突。我孙儿一向老实本分,却被秦朗那小子刁难。这秦将军在外征战,家中子弟却如此跋扈,可见秦将军在管教上是有所疏忽的。” 周老将军眉头一皱,不悦道:“宋国公,这是秦将军家中之事,与他此次战功并无关联。且不说此事真假如何,怎能因为一个孩子的行为,就否定秦将军的赫赫战功?” 宋国公冷笑一声,道:“周老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上行下效,家风不正,又怎能保证秦将军在朝堂之上不会有私心?如今皇上要重赏秦将军,若是因为他的功劳就忽视了这些潜在的问题,只怕日后会生出许多麻烦。我这也是为了朝廷的长治久安着想。” 大殿众人听到宋国公提起秦朗的名字,都是云里雾里,但是也有一些见过秦朗或者和秦朗打过交道的人,在小声议论着。 这时,一直沉默的宰相苏贺终于开口了:“皇上,宋国公所言,虽也有几分道理,但秦将军此次战功卓着,实乃我大盛朝之幸事。至于秦朗之事,在未查明真相之前,实在不宜过多揣测。年轻人之间有些摩擦也在所难免,不能仅凭一面之词,就给秦朗定了过错。秦将军一门忠烈,为朝廷出生入死,我们应当多些信任。” 苏贺的话虽没有直接维护秦朗,但话里话外都是在帮秦朗说话,试图缓和一下此时对秦明父子不利的局面。 宋国公听了,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恨苏贺多管闲事。 而秦明则偷偷看了苏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太子陈睿霆看到苏贺开口了,也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父皇,苏宰相所言甚是。秦将军为我大盛朝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这份功绩不可磨灭。秦朗之事,既然尚未查明,就不该成为阻碍秦将军受赏的理由。而且,秦朗身为秦将军之子,想来家教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或许其中存在什么误会。儿臣以为,我们应该给予秦将军一家足够的信任,莫要寒了功臣的心。” 太子的话让朝堂上众人纷纷侧目。五皇子陈睿骁心中暗恨,没想到太子会在此时帮秦明说话。 陈清然在一旁听着众人的争论,想了一下,秦朗的名字自己也听过很多次,知晓他才学过人,在国子监中颇有名声,想来这件事情不是宋国公说的这么简单。 于是,陈清然轻咳一声,向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说道:“宋国公,秦朗的才学和品行,在国子监也是有目共睹的。仅凭你孙儿的一面之词,实在难以服众。在事情尚未调查清楚之前,还望你不要妄下定论,以免冤枉了好人。” 宋国公被陈清然这么一驳,碰了一鼻子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张了张嘴,却不好再说什么。 陈清然看了一眼众人,盖棺定论道:“秦将军此次战功赫赫,封镇西侯乃是实至名归,朕意已绝,此事便无需再议。至于秦朗与宋国公孙儿的冲突,朕既已决定彻查,定会水落石出。大家都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应将心思放在为国效力上,而不是在这些尚无定论的事情上争论不休,耽误朝廷正事。” 众人听了陈清然的话,纷纷点头称是。 陈清然接着说道:“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诸位都退下吧。” 秦明连忙跪地,朗声道:“微臣定不负皇上圣恩,愿为大盛朝鞠躬尽瘁!” 秦明出了大殿,心中满是感激,他快步朝着宰相苏贺走去,在苏贺面前恭敬地一揖到底,诚挚地说道:“苏宰相今日仗义执言,为秦某和犬子解围,这份恩情秦某铭记于心,他日若有需要,秦某定当赴汤蹈火。” 苏贺微微抬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秦将军不必如此客气,你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实乃国之栋梁。今日之事,本就是应尽之责。况且,我也早有耳闻,令郎秦朗在国子监才学出众,品行端正,想来其中定有误会。秦将军家教有方,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子嗣,实在令人钦佩。” 秦明听苏贺夸赞秦朗,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苏宰相谬赞了,犬子能得您如此称赞,是他的荣幸。秦某平日里忙于军务,对家中子弟的管教难免有所疏忽,日后定会更加用心。” 与苏贺道别后,秦明看到周老将军走了过来,来到周老将军身旁,再次恭敬地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周老将军,今日若不是您挺身而出,为秦某说话,秦某今日可真是百口莫辩了。您的大恩大德,秦某没齿难忘。” 周老将军哈哈一笑,拍了拍秦明的肩膀,爽朗地说道:“秦将军,你我同朝为臣,又都是武将出身,本就该相互扶持。你此次出征,为国家立下大功,却被一些人无端刁难,我又怎能坐视不管?而且,我也听说过令郎秦朗,那孩子聪慧好学,将来必成大器,可不能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而被埋没了。” 秦明感动不已,说道:“周老将军的教诲,秦某铭记在心。日后若有机会,秦某定当让犬子亲自向您请教学习。” 随后,秦明朝着太子陈睿霆走去,在太子面前单膝跪地,郑重地说道:“太子殿下今日在朝堂上为秦某和犬子美言,这份情谊秦某没齿难忘。” 陈睿霆连忙伸手扶起秦明,微笑着说道:“秦将军不必如此多礼,你为我大盛朝出生入死,是朝廷的功臣。秦朗之事,在真相未明之前,本就不该成为阻碍将军受赏的因素。而且,本太子也听闻秦朗在国子监的才名,相信他不会做出无理取闹之事。将军一门忠烈,实在是我大陈之幸。” 秦明起身,感激地说道:“多谢太子殿下信任,犬子若知道殿下对他如此看重,定会更加努力上进。” 秦明听到都是夸秦朗的,心中甚是欣慰,他看向身旁的秦穆,眼中满是感慨,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穆儿,今日朝堂之上,众人对朗儿多有夸赞,为父心中实在欣慰。我平日里忙于战事,对你们兄弟二人的陪伴甚少,总担心疏忽了对你们的教导。如今看来,朗儿能得众人认可,也不枉他平日里的刻苦努力,为父也能稍稍安心了。” 秦穆恭敬地站在一旁,目光坚定地看着父亲,认真回道:“父亲,您为了大陈出生入死,保家卫国,是我们兄弟的榜样。二弟一直以您为楷模,刻苦学习,不敢有丝毫懈怠。他能有今日的才学和品行,皆是受您的言传身教和良好家风的熏陶。此次虽遭宋国公无端指责,但清者自清,相信很快便能查明真相,还弟弟一个清白。您也无需过于忧心,应当保重身体,朝廷还需您继续效力,我们兄弟二人也离不开您的教导。” 秦明听着秦穆这番懂事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抬手拍了拍秦穆的肩膀,说道:“穆儿,你如今也已长大成人,在战场上也经历了不少磨练,愈发成熟稳重了。为父很高兴看到你和朗儿都如此优秀。此次朗儿之事,就劳你多费心去调查清楚。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及时告知为父。” 秦穆微微颔首,郑重说道:“父亲放心,我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我这就去安排人手,尽快了解清楚二弟与林文之间的冲突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朗在国子监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才学被大佬赏识,今天帮了自己父亲大忙。此时的他,正沉浸在对学问的钻研中。 第274章 父归 京城,秦府今日的气势格外恢宏。 家主秦明从边疆凯旋而归,此时正在宫中面圣,马上便要回府。 主母王氏得此消息,精心打扮,领着秦云璐和张玲早早等在府门口,心中满是期待与欢喜。 王氏身着暗纹锦绣华服,头戴精巧的玉簪步摇,举止间尽显雍容端庄。 身旁的秦云璐,一袭淡紫色的罗裙衬得她清新秀丽,眉眼间满是对父亲归来的急切盼望,不时踮起脚尖朝远处张望。 张玲做为秦府的妾室,穿着素净的青色衣裳,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中隐隐透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府内,管家王安正忙得不可开交。他手持一卷清单,大声指挥着家丁和丫鬟:“把那红灯笼挂得再高些,务必让老爷一到府前就能瞧见喜庆!还有那鲜花,多摆些在正厅和回廊,香气要弥漫开来!” 王安在旁边看着,不时亲自上前调整物件的位置,确保万无一失。家丁们脚步匆匆,有的抬着崭新的屏风,有的搬运着精美的瓷器,丫鬟们则忙着擦拭桌椅、铺设桌布,整个秦府上下一片忙碌的景象。 秦云璐时不时地踮起脚尖朝远处张望,脸上的焦急之色愈发明显。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母亲,父亲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怎么还不见踪影。” 王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道:“璐儿莫急,你父亲面圣之后便会回来,应当也快了。” 秦云璐听了母亲的话,稍稍安了下心,但还是有些不放心,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张玲,问道:“张姨娘,可有通知二哥,父亲回来了?二哥在国子监求学,可别让他错过了父亲回府的喜事。” 张玲微微福身,轻声回道:“放心吧,璐儿。我已经安排李猛去国子监通知了,想来现在消息已经传到你二哥那里,他很快便会回来的。” 秦云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那就好,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地迎接父亲归来才是。” 秦明这边,出了宫以后,脸上还带着几分庄重之色。 他看了看身边的秦穆,开口说道:“穆儿,跟为父去一趟兵部述职,把此次边疆战事的详细情况做个汇报,然后咱们一起回家。” 秦穆闻言,立刻挺直了身子,眼神中透着一丝严肃与认真,恭敬地回道:“是,父亲。此次边疆之事颇为复杂,正好也可将一些细节与兵部的诸位大人说明,也好让他们对边疆的局势有更清楚的了解。” 两人骑着高头大马,在一队亲兵的护卫下朝着兵部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秦明神色凝重,回想着边疆的战事,心中仍有许多忧虑。秦穆则默默地跟在一旁,他知道父亲此刻心中所想,也明白此次述职的重要性。 到了兵部,秦明和秦穆下马,在兵部官员的迎接下走进了议事厅。厅内,几位兵部的高官早已等候多时。 秦明一进门,众人纷纷起身相迎,脸上带着敬重的神色。 “秦将军,此次凯旋而归,辛苦啦!皇上对您的战功可是赞赏有加啊!”一位兵部侍郎笑着说道。 秦明微微拱手,谦逊地说道:“这都是皇上的洪福,以及众将士们浴血奋战的功劳,秦明不敢居功。今日来,是向诸位大人详细汇报一下此次边疆战事的情况。” 随后,秦明便将边疆的局势、战斗的经过以及遇到的困难等情况一一详细道来。他言辞恳切,条理清晰,众人听得聚精会神,不时地点头表示赞同。 秦穆在一旁也适时地补充一些细节,让整个汇报更加完整。 汇报结束后,几位兵部高官纷纷对秦明的指挥才能和战功表示赞赏,同时也对边疆的后续防御工作进行了一番讨论。秦明提出了一些自己的建议,都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待一切商议完毕,天色已经渐晚。秦明和秦穆这才告辞离开兵部。两人再次骑上马,朝着秦府的方向奔去。 而此时在国子监,李猛快马加鞭赶到,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门口,对着门卫抱拳道:“劳烦通传一声,我找我家公子秦朗,我是秦府的李猛。” 门卫一听是找秦朗的,上下打量了李猛一眼,见他穿着秦府家丁的服饰,便点了点头,说道:“你且在此等候,我这就进去通报。”说罢,转身快步走进了国子监内。 李猛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不时地朝里面张望。 此时的国子监内,秦朗正坐在课堂里,认真地听着温祭酒讲学。 不一会儿,那门卫匆匆赶来,在教室门口轻声唤道:“秦公子,府里有人找。” 秦朗微微一怔,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他向温祭酒告了假,起身走出教室。 看到站在门口的李猛,秦朗快步上前,问道:“李猛,出什么事了?可是府里有什么变故?” 李猛连忙摇头,脸上露出喜色,说道:“公子,是老爷回来了!老爷从边疆凯旋,已经回到京城,此时应该已经回府了。夫人特意派我来通知您。” 秦朗闻言,眼中顿时闪过惊喜的光芒,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真的吗?父亲终于平安归来了!我这就回去。”说罢,他转身回到教室,简单收拾了一下书本,又向温祭酒说明了情况,便与李猛一起匆匆离开了国子监。 一路上,秦朗骑着马,心中满是激动与期待。想到即将与久别重逢的父亲相见,他的心情愈发急切。 秦府这边,王氏领着秦云璐和张玲,还有一众家丁丫鬟在门口翘首以盼。日头渐西,洒下的余晖给众人身上镀上一层暖光。 王氏不时抬手遮挡阳光,朝着远处眺望,眼神中满是期待与焦急。 秦云璐早就按捺不住,来回踱步,嘴里小声嘟囔着:“父亲怎么还不到呀。” 张玲在一旁轻声安抚:“小姐莫急,老爷想必就快到了。” 突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远处烟尘微微扬起,一队人马缓缓驶来。 为首的秦明身着泛着冷光的铠甲,身姿笔挺,不怒自威;身旁的秦穆也是一身劲装,英气逼人。王氏率先迎了上去,眼中含泪,声音微微颤抖:“老爷,您可算平安回来了,这一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秦明望着王氏,脸上的疲惫瞬间被温柔取代,他轻轻握住王氏的手,说道:“夫人,让你担心了。边疆战事已平,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秦云璐也快步跑到秦明身旁,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娇声道:“父亲,女儿每日都在盼着您归来,如今可算把您盼回来了。您有没有想女儿呀?” 秦明笑着摸了摸秦云璐的头:“当然想我的宝贝女儿了,瞧,又长高了,也更漂亮了。” 张玲在一旁福了福身,轻声说道:“老爷凯旋而归,实乃秦府之幸,愿老爷往后一切顺遂。” 秦明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打过招呼后,王氏等人将目光转向秦穆。 王氏面带微笑,温和地说道:“穆儿,这次随你父亲出征,定是辛苦了,也长了不少见识吧。” 秦穆恭敬地拱手道:“多谢母亲关心,此次出征,我在父亲身边学到了许多,倒也不觉得辛苦。” 秦云璐眨着大眼睛,凑上前去:“大哥,快和我说说,边疆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很惊险刺激?” 秦穆看着秦云璐那好奇的模样,不禁笑了笑:“璐儿,边疆虽有战事,但也有不一样的风光。等日后有机会,再细细说与你听。” 张玲也上前轻声问候:“大少爷一路平安,往后也定能顺风顺水。” 秦穆礼貌地回应:“多谢姨娘关怀。” 众人寒暄一番后,簇拥着秦明和秦穆走进府中。 府内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祥和的氛围,家丁丫鬟们纷纷跪地行礼,恭迎老爷和大少爷凯旋。 秦明走进正厅,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的家人,心中满是温暖,这一次的归来,让他更加珍惜与家人相聚的时光。 众人簇拥着秦明进入秦府内堂,这里布置得温馨雅致,充满家的气息。 秦明解下身上的披风,在主位上坐下,王氏亲手递上一盏香茗,眼中满是关切:“老爷,您先喝口茶润润喉,这进宫面圣,皇上都和您说了些什么?” 秦明轻抿一口茶,微微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皇上对此次边疆战事大为满意,对将士们的付出也是赞不绝口。他先是褒奖了一番,说我此次凯旋而归,为朝廷稳固边疆立下大功。” 王氏微微颔首,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老爷您出生入死,为朝廷尽心尽力,这都是您应得的赞誉。那皇上可有什么具体的封赏?” 秦明放下茶盏,神色庄重地说道:“皇上封我为镇西侯,赐下了良田千亩,黄金万两,还有不少珍贵的绫罗绸缎和奇珍异宝。另外,还特意赏赐了一座别院,就在城西的繁华地段。” 听到这丰厚的赏赐,王氏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皇上圣恩浩荡,对我们秦府如此厚待,老爷您可得更加尽心为朝廷效力才是。不过这赏赐虽多,咱们也不能因此就铺张浪费,还是要恪守本分。” 秦明点点头,赞同道:“夫人说得极是。我秦府世代忠良,受皇上恩典,自当更加兢兢业业。这些赏赐是皇上的厚爱,也是责任,日后我们更要以身作则,为朝廷和百姓多做善事。” 这时,秦云璐从外面跑了进来,听到两人的谈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哇,父亲好厉害!这么多赏赐,咱们府里可热闹了。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去那座别院玩呀?” 秦明看着女儿天真烂漫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当然可以,等过些日子收拾好了,你想去便去。但记住,不可仗着这些赏赐就肆意妄为,要懂得珍惜。” 秦云璐乖巧地点点头:“知道啦,父亲。我会听话的。” 随后秦明看了一圈问道:“朗儿呢?” 张玲福了福身回道:“老爷,朗儿在国子监,已经安排人去通知了,想来应该在路上,一会就到了。” 秦明微微皱眉,目光中透着关切,听闻张玲的回答后,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微微点头道:“如此便好。朗儿在国子监求学,学业不可荒废,但今日这等阖家团圆的大事,他也该在场。” 顿了顿,秦明又接着说道:“这孩子向来懂事,想必得知我回来的消息,定会尽快赶回来。我这一去边疆许久,也不知他在学业上可有进步,等他回来,我可要好好问问。” 说着,秦明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待与慈爱,仿佛已经看到秦朗回来时的模样。他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似是在平复心中对儿子的牵挂。 秦云璐在一旁听到父亲的话,歪着头笑道:“二哥肯定也很想父亲呢,说不定此刻正快马加鞭往回赶。等二哥回来,我们一家人就整整齐齐啦!” 王氏也笑着附和:“是啊,等朗儿回来,咱们好好吃顿团圆饭,老爷也好好歇息歇息,这些日子在边疆,定是累坏了。” 张玲在一旁福了福身,轻声说道:“老爷放心,李猛办事稳妥,想必很快就能将朗儿带回来。” 国子监外的官道上,秦朗与李猛骑着快马,一路疾驰。马蹄扬起尘土,两人的身影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格外匆忙。 秦朗眉头微皱,脸上带着些许焦急,侧头向身旁的李猛问道:“李猛,父亲凯旋归来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通知我?” 李猛微微欠身,大声回应道:“公子,府里也是今早才得知确切消息,老爷已经回到京城,正在进宫面圣呢。夫人得知后,立刻派我赶来通知您了。” 秦朗轻叹一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遗憾:“唉,父亲在外征战许久,我却没能早些迎接他归来。” 李猛安慰道:“公子,您也别自责。老爷知道您在国子监用心求学,定会理解的。如今您快马赶回去,也不算太迟。” 秦朗点点头,握紧缰绳,加快了马速:“希望能早些见到父亲,向他问安。” 一路上,两人不再多言,只是专注地赶路。 随着秦府的轮廓逐渐在视线中清晰起来,秦朗的心情愈发激动。他远远地便看到府门口悬挂的大红灯笼和热闹的景象。 第275章 父子交谈 秦朗快马加鞭赶到秦府门口,他翻身下马,脸上还带着赶路后的些许潮红。 门口的家丁见是秦朗,立刻恭敬地行了个礼,齐声说道:“见过二少爷!” 秦朗微微点头示意,脚步匆匆,李猛紧跟在他身后。两人穿过宽敞的庭院,一路上,府内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家丁丫鬟们忙碌地穿梭着,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府内大厅。厅内灯火通明,秦明正坐在主位上,与王氏、秦云璐等人说着话。听到脚步声,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门口。 秦朗一迈进大厅,看到许久未见的父亲秦明,眼眶瞬间红了。 他加快几步,走到秦明面前,“噗通”一声跪下,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父亲,孩儿不孝,未能早早迎接您凯旋,还望父亲恕罪!” 秦明看着眼前的儿子,心中满是欣慰,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伸手轻轻扶起秦朗,说道:“朗儿,快起来,你能回来为父便已经很高兴了,何罪之有。” 秦朗站起身来,依次向王氏、秦穆、秦云璐、张玲等人行礼问好:“母亲,大哥,小妹,张姨娘。”众人纷纷回应,脸上都带着关切与欣喜。 秦云璐快步走到秦朗身边,拉住他的胳膊,娇嗔道:“二哥,你可算回来了,父亲刚还念叨着你呢。” 秦朗笑着说:“小妹,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秦穆点了点头,回道:“二弟,在国子监可好,你在国子监的事迹大哥都有所耳闻,不错,给大哥长脸。” 秦朗客气的回道:“托大哥福,一切安好,国子监内都是一些小事,不足挂齿,跟大哥为国征战没法比。” 这时,秦明开口道:“朗儿,你在国子监学业如何?可曾遇到什么难处?” 秦朗恭敬地回道:“回父亲,孩儿在国子监一切都好,学业也在稳步推进,并未遇到什么难处。先生们对孩儿多有教导,孩儿受益良多。” 秦明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你在国子监好好求学,将来为朝廷效力,光宗耀祖。” 秦朗坚定地应道:“是,父亲,孩儿定不负您的期望!”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管家这时走进来,高声说道:“老爷,夫人,晚宴已经备好,请各位移步宴会厅。” 秦明站起身来,微笑着说:“好,今日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吃顿团圆饭。” 众人簇拥着秦明,一同前往宴会厅,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秦府内充满了温馨与幸福的氛围。 众人来到宴会厅,厅内布置得格外华丽,红烛高照,香气四溢。一张宽大的圆桌摆满了珍馐美馔,精致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秦明在主位坐下,王氏坐在他身侧,秦穆、秦云璐、秦朗依次落座,张玲也在一旁坐定。家丁丫鬟们穿梭往来,斟酒布菜,动作娴熟。 秦明端起酒杯,环视一圈家人,脸上满是温情:“今日我秦府阖家团圆,实乃幸事。边疆战事已平,这离不开朝廷的信任,将士们的浴血奋战,更离不开家人们在后方的默默支持。来,咱们共同举杯,为这来之不易的团圆,也为秦府的未来!” 众人纷纷端起酒杯,齐声应和:“为秦府的未来!”说罢,各自饮下杯中酒。 秦云璐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秦明碗里,甜甜地笑道:“父亲,您尝尝这个,这是您最爱吃的,母亲特意吩咐厨房做的。” 秦明笑着点头:“璐儿真贴心。” 说着便尝了一口,赞道:“嗯,还是熟悉的味道,府里的厨子手艺越发精湛了。” 王氏微微颔首,轻声说道:“老爷喜欢便好。这些日子在边疆,定是没吃好,今日可要多吃些。” 秦朗看向秦明,眼中满是敬佩:“父亲,此次边疆凯旋,皇上定是对您赞赏有加,孩儿也想听父亲讲讲战场上的故事,学习学习。” 秦明放下筷子,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微微点头:“战场上凶险万分,但将士们都奋勇杀敌,毫不退缩。此次能取胜,靠的是大家的团结一心。朗儿,你在国子监读书,将来若有机会为朝廷效力,定要记得这份担当与责任。” 秦朗认真地听着,连连点头:“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秦穆也开口道:“父亲在战场上指挥若定,将士们都对堂哥敬佩不已。此次随父亲出征,我也学到了不少排兵布阵的本事。” 秦明欣慰地看着秦穆:“穆儿,你也长大了,以后秦府还需你们兄弟俩共同支撑。” 饭桌上,大家一边吃着美食,一边聊着天,气氛热烈而融洽。欢声笑语回荡在宴会厅中,温馨的氛围弥漫在每个人的心间。 酒足饭饱后,秦明微微有些疲倦。 王氏见状,轻声说道:“老爷,您今日一路奔波,早些休息吧。” 秦明点头,起身说道:“今日与家人们相聚,我很是开心。大家也都早些歇息,改日再好好聊。” 众人纷纷起身,目送秦明和王氏离开宴会厅。 而秦穆则与秦云璐、秦朗、张玲简单交流了几句府中事务后,也各自回房休息。 秦府在夜色中渐渐安静下来。第二日,晨曦刚刚破晓。秦朗在这微弱的光亮中悠悠转醒,一夜好眠,让他精神抖擞。他迅速起身,熟练地穿戴整齐。 正欲出门活动活动筋骨,管家王安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王安微微欠身,脸上带着恭敬的神色,说道:“二少爷,老爷找您,在书房等您呢。” 秦朗微微点头,心中泛起一丝波澜。他知道,父亲找他定有要事,况且父子俩已经几个月未曾相见,心中难免有些期待与紧张。 秦朗跟随管家穿过曲折的回廊,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秦明的书房外。 王安轻轻叩响房门,得到应允后,秦朗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书房内,檀香袅袅,书架上摆满了各类古籍,散发着古朴的气息。秦明正坐在书桌后,手中拿着一卷书,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头来。 秦朗看到秦明,向前走了几步,恭敬地弯腰请安:“父亲大人,孩儿给您请安。” 秦明放下手中的书,目光温和地看着秦朗,微微颔首:“起来吧。” 父子俩对视片刻,秦明率先打破沉默:“朗儿,为父这几个月在外,你的事迹我听说了一部分,昨晚你母亲也告诉了我一部分。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你竟成长了这么多,为父很是欣慰。” 秦朗心中一暖,没想到父亲在外,也一直关注自己。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道:“父亲,孩儿在国子监,虽遇到点波折,但也学到了许多。孩儿明白,唯有不断磨砺自己,才能不辜负家族的期望。” 秦明微微抬手,示意秦朗坐下,脸上带着温和的神色,说道:“朗儿,方才听你简略提了几句在国子监的经历,我对那国子监之事很是好奇,你细细与我说说。 秦朗依言坐下,微微思索片刻,便开始讲述起来:“父亲,儿有幸得温大儒举荐入国子监。” …… 接着秦朗简单讲起了自己在国子监的经历。 秦明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等秦朗讲完以后。 秦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赞赏,微微向前倾身,神情专注。 “没想到你竟能得温大儒的青睐与举荐,这温大儒在学界德高望重,学识渊博,能入他的眼,可见你在学业上是下了功夫的。” 秦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接着说道,“人要懂得感恩,温大儒于你有举荐之恩,此恩不可忘。” 秦朗恭敬地应道:“父亲所言极是,孩儿一直对温大儒心怀感激。若不是温大儒的举荐,孩儿也没有机会进入国子监,接触到那么多优秀的先生和学子,学到如此多的知识。” 秦明微微点头,目光深邃,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开口道:“改日寻个闲暇时间,我定要亲自登门拜访温大儒,当面致谢。一来表达我们秦家对他的感激之情,二来我也想与他交流交流,听一听他对你的评价和建议。” 秦朗心中一暖,忙说道:“父亲如此重视,孩儿更是铭记于心。温大儒之子,为国子监祭酒,温祭酒平日里治学严谨,对学生要求颇高,孩儿时常得到他的指点,受益良多。” “他在经史方面的见解独特,时常能从不同的角度解读经典,让孩儿茅塞顿开。而且温祭酒为人谦逊和蔼,对待学生总是循循善诱,孩儿能成为他的学生,实在是莫大的荣幸。”秦朗回忆起温祭酒的种种,脸上满是敬佩之色。 秦明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如此看来,这温祭酒的确是位难得的良师。你在国子监能有这样的机遇,是你的福分。日后即便离开了国子监,也不可荒废学业,要时常向温祭酒请教。” 秦朗坚定地点头:“孩儿明白,定不会辜负温祭酒的期望,也不会辜负父亲的教诲。日后定会更加努力,在学业上有所建树。” 秦明满意地看着秦朗。 秦朗看着秦明,似是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说道:“父亲,昨日人多眼杂,儿一直没寻着机会问。那西梁战事竟如此迅速便结束了,其中究竟有何缘由,还望父亲为儿解惑。” 秦明轻轻叹了口气,靠坐在椅背上,目光似乎透过书房的窗户,看向了遥远的战场。“朗儿,这西梁战事看似结束得突然,实则是多方因素使然。” 他微微顿了顿,整理了下思绪接着说:“首先,我军此次出兵,准备极为充分。粮草辎重提前筹备妥当,兵器甲胄也都是精挑细选,将士们士气高昂,这为战事的顺利推进奠定了基础。” “再者,为父先是采用了诱敌深入之计,故意示弱,引得西梁军贸然进攻。待敌军进入我军预设的埋伏圈后,我一声令下,伏兵尽出,将西梁军杀得丢盔卸甲。” 秦明站起身来,走到书房内悬挂的地图前,指着西梁与大陈交界的地方,继续说道:“而且,为父巧妙地利用了地形优势。那一带山川险要,易守难攻。将我军主力布置在有利地形处,以逸待劳,而西梁军长途跋涉,疲惫不堪,此消彼长之下,我军自然占尽优势。” “另外,西梁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他们的贵族,宗教之间争权夺利,矛盾重重,这也极大地削弱了他们的战斗力。当战事不利时,这些贵族,宗教为了自身利益,甚至不愿全力支援前线,导致西梁军孤立无援。”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此次出兵乃正义之举。西梁屡次侵犯我国边境,烧杀抢掠,百姓苦不堪言。我军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守护百姓的安宁而战,师出有名,得到了百姓的支持和拥护。这使得我军在情报收集等方面占据了主动,而西梁军则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秦朗听得聚精会神,不时微微点头,待秦明说完,他恭敬地说道:“原来如此,父亲分析得鞭辟入里。儿明白了,这一场胜仗,是我军上下齐心,将领指挥有方,再加上西梁内部矛盾重重等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秦明转过身来,看着秦朗,语重心长地说:“朗儿,战争之事,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武力对抗,其中涉及到政治、经济、人心等诸多方面。你要记住,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这世间的其他地方,都要学会全面地看待问题,分析局势。” 秦朗郑重地应道:“孩儿记住了,父亲的教诲,儿定当铭记于心。” 随后秦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秦朗说道:“朗儿,昨天进宫面圣,在金銮殿上,还得感谢你呢。” 秦朗微微皱眉,心中满是不解,不禁问道:“父亲,此话怎讲?儿实在不明白,我并未做什么让父亲需致谢之事呀。” 第276章 告罪 秦明微微叹了口气,神色中带着几分感慨,继续向秦朗说道:“朗儿,为父昨日被陛下封为镇西侯,本是家族之幸事。可谁能想到,这朝堂之上,总有些不和谐的声音。” 他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接着道:“御史台的林正,还有吏部员外郎孙成、户部主事赵刚,甚至连宋国公都跳出来反对。他们的理由五花八门,有的说为父资历尚浅,有的说此次战功不足以封如此高位,还有的竟说为父是靠陛下偏爱才得此殊荣。” 秦朗听着,眉头也紧紧皱起,脸上露出气愤之色:“父亲此次为战事立下大功,这是有目共睹的,他们怎可如此颠倒黑白,胡乱非议!” 秦朗心中把这些人的名字都记了下来,尤其是宋国公,想必是因为自己和林文的矛盾,所以发难。 秦明摆了摆手,示意秦朗稍安勿躁:“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他们各有心思,不过是想借此打压我秦家罢了。还好,关键时刻,宰相苏贺站了出来,他力陈为父的功绩,条理清晰,言辞有力,将那些反对之人驳得哑口无言。” “还有周老将军,他在军中威望极高,也站出来为为父说话,讲了不少为父在战事中的具体贡献,让众人无可辩驳。” 秦明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激,“太子殿下也在一旁帮衬,说陛下封我为镇西侯,是为了激励更多的将士奋勇杀敌,保家卫国,此举并无不妥。” 秦朗微微点头,松了口气,说道:“还好有宰相、周老将军和太子殿下仗义执言,不然父亲这镇西侯之位还真要被那些人搅黄了。父亲,这几人于我们秦家有恩,日后定要找机会好好报答。” 秦明望着秦朗,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既有欣慰又有一丝喟叹。他缓缓开口道:“朗儿,为父后来特意去感谢了宰相苏贺、周老将军和太子殿下他们几位。本想着是为父此次立功,他们才肯仗义执言,可没想到,他们竟都说是因为你。” 秦朗微微一怔,眼中满是惊讶之色,下意识地问道:“因为我?父亲,这是为何?我与他们几人并无过多交集啊。” 秦明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们几人都对你的才华赞赏有加,尤其是那宰相苏贺,说听闻你在国子监的种种事迹,又得知那战事的计策是出自你手,对你的才略十分欣赏。周老将军也说,能有你这样有勇有谋的后辈,是我秦家之幸,也是朝廷之幸。太子殿下更是直言,看好你的未来,觉得你日后必能为朝廷做出一番大事业。所以,他们才会在朝堂上为为父说话。” 秦朗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微微低下头,谦逊地说道:“父亲,儿不过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事,能得几位大人赏识,实是儿的荣幸。没想到,儿的所作所为,竟能帮到父亲,这都是父亲平日教导有方,儿才有今日的成长。” 秦明轻轻拍了拍秦朗的肩膀,感慨地说道:“朗儿,你不必过谦。为父今日算是真切地感受到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想不到为父有一天还要靠你的帮助,才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为父真是老了,以后这天下,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秦朗急忙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秦明,说道:“父亲,您正值壮年,经验丰富,是我秦家的顶梁柱。儿虽有些许才略,但还有很多要向父亲学习的地方。儿定会努力成长,与父亲一起撑起我们秦家,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秦明看着秦朗坚定的眼神,心中满是感动,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好,有你这番话,为父便放心了。咱们父子二人携手共进,定能让秦家越来越好。” 随后两人讲到兴起,秦明微微眯起眼睛,缓缓开口:“朗儿,此次战事能如此顺利,陛下送来的那道计策功不可没。为父初见那计策时,便觉其中谋划精妙,思虑周全,依计而行后,果然大获成功。” 秦朗露出好奇之色,往前倾了倾身子,问道:“竟有如此神妙?不知是何样的计策,能有这般效果。” 秦明轻轻抚着胡须,说道:“那计策主要是关于战略部署和战术执行。陛下所献之策,从多方面讲述了此次战事的计划,让我军在看似不利的局势下,寻得战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秦明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为父事后曾询问陛下,这计策究竟是何人所献,陛下却并未告知。如此奇人,为父心中实在好奇,也想着若有机会,定要登门拜访,当面致谢才是。” 秦朗听到父亲秦明的描述,心中猛地一震,那些关于战略部署和战术执行的话语,仿佛一记重锤敲在他的心弦上。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恍然。 细细思索之下,想到,莫不是自己当初献给陈容烟的那条计策,经过层层辗转,竟真的到了皇帝手中,而后又被送到父亲这里? 他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当日与陈容烟相处的场景,那时他将自己苦思冥想得出的计策毫无保留地告知了她,希望能帮上忙,却从未想过这条计策会有如此奇妙的际遇。 “无心插柳柳成荫啊。”秦朗低声喃喃,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苦笑。他心中感慨万千,原以为只是自己的一番心血,可能会石沉大海,却没想到竟以这样意想不到的方式发挥了作用。 他抬眼看向父亲秦明,心中有些纠结,不知是否该将此事告知父亲。一方面,他担心自己擅自献策的行为会引起父亲的不满;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或许是一个让父亲看到自己能力的机会。 思索片刻,秦朗还是决定先隐瞒,于是点了点头,说道:“父亲所言极是,此等有大才之人,确实应该结交。说不定日后,他还能为家族、为国家出更多的力。” 秦明目光深邃,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说道:“改日寻个合适的时机,为父便进宫面圣,向陛下打听打听此事。若能得知此人身份,也算是一件幸事。” “只是,陛下既然不愿轻易透露,想必其中也有陛下的考量。为父届时也会注意分寸,不会让陛下为难。”秦明补充道。 秦朗恭敬地应道:“父亲思虑周全,孩儿佩服。相信父亲定能问出个究竟,若真能结识那位奇人,对我们秦家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秦明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说道:“朗儿,你能有这样的见识,为父很是高兴。日后,你也要多留意身边的人才,说不定何时便能派上用场。” 秦朗重重地点头:“孩儿记住了,定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 父子俩又简单交流了几句,而后,秦朗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父亲,国子监那边还有课业,今日便回去,继续学业。”秦明微微点头,目光中透露出关切:“也好,学业不可荒废。在国子监要好好读书,有什么事及时派人回府告知。” “儿记住了,父亲放心。”秦朗应道。 “对了,”秦明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若有机会见到温大儒,替我向他问好。日后有时间,我定会登门拜访。” “是,孩儿定将父亲的话带到。”秦朗答道。 接着,秦明从书桌的抽屉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秦朗:“这是为父准备的一些文房四宝,皆是上等佳品,你带回去用,希望能助你在学业上更上一层楼。” 秦朗双手接过锦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多谢父亲,孩儿定不负父亲期望。” 说罢,秦朗再次向秦明请安,而后转身走出书房。 秦朗脚步匆匆,一路穿过国子监那古旧的回廊,心急如焚地朝着温祭酒的书房赶去。昨日因家中突发之事告假,心中满是愧疚,生怕温祭酒会责怪自己的贸然缺席。 踏入书房,屋内寂静无声,只见温祭酒正坐在书桌前,手中捧着一卷古书,微微皱眉,似在思索着书中的深意。温祭酒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头,目光温和地看向秦朗。 秦朗急忙整了整衣袍,恭敬地抱拳行礼,脸上满是歉意:“祭酒,学生昨日未能按时上课,今日特来向您告罪。” 温祭酒放下手中书卷,微微颔首,脸上并无怒色:“秦朗,昨日见你神色匆匆,想必是家中有要事,可处理妥当了?” 秦朗心中一暖,感激温祭酒的理解,忙说道:“回祭酒,昨日乃是父亲归来,家中事务繁杂,学生才不得不告假,还望祭酒海涵。” 温祭酒闻言,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是说,秦明将军回来了?” 秦朗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自豪:“正是,父亲此次归来,倒是让家中上下都忙碌了一番。” 温祭酒微微眯起眼睛,似在回忆着什么:“我与你父亲,倒也有过几面之缘。当年你父亲在战场上英勇杀敌,保家卫国,那等气魄,实在令人钦佩。记得有一次,朝廷举办庆功宴,我有幸与你父亲同席,席间听他讲述战场上的种种经历,当真是惊心动魄。他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心思缜密,对兵法谋略更是有着独到的见解。” 秦朗静静地听着,心中对父亲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他从未想过,温祭酒与父亲还有这样的渊源。 温祭酒继续说道:“你父亲虽常年征战在外,但我听闻他对家中教诲甚严。想来你能在国子监如此刻苦求学,也与你父亲的教导分不开。你要以你父亲为榜样,将来做一个对国家、对朝廷有用之人。” 秦朗神色郑重,再次抱拳行礼:“祭酒教诲,学生铭记于心。父亲一直希望我能学有所成,将来报效国家。学生定当不负父亲和祭酒的期望,努力钻研学问,不辜负这大好时光。” 温祭酒满意地点点头,目光中满是期许:“有此志向,甚好。你父亲归来,想必也会与你分享许多战场上的见闻,你要多听多学,这些经历,都是难得的人生财富。” 秦朗笑着应道:“是,学生昨日与父亲交谈许久,听他讲述了许多战事,受益匪浅。父亲还教导我,读书不仅要读圣贤之书,更要懂得学以致用,将来为国家出力。” 温祭酒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父亲所言极是。这世间学问,本就不应只局限于书本之中。你能有这样的领悟,日后必成大器。” 这时,一阵轻快而又错落的脚步声从书房外传来。紧接着,温清悠、林诗允和赵承德三人一同走了进来。 一进门,温清悠的目光便落在了秦朗身上,她率先开口,语气中不自觉地带着一丝关切:“秦朗,昨日你匆匆离去,可是有什么事情?”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有些不妥,双颊微微泛起红晕,像是怕别人看出自己过于在意,眼神有些闪躲。 秦朗并未在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耐心地解释道:“昨日是父亲归来,家中事务繁多,所以才告假离开,实在抱歉。” 温祭酒坐在一旁,将温清悠的反应看在眼里。他还从未见过自己的女儿如此关心过别人,心中不免有些诧异。 但此时人多,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轻咳一声,微微皱起眉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始继续讲课吧。” 温清悠像是回过神来,忙整理了一下衣摆,与林诗允、赵承德一同走到各自的位置上坐下,微微低下头,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可心里却还在想着秦朗父亲归来之事。 林诗允看了看温清悠,又看了看秦朗,似是察觉到了温清悠的异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并未声张。 赵承德则正襟危坐,目光专注地看着温祭酒,等待着授课的开始。 温祭酒清了清嗓子,拿起桌上的书卷,缓缓说道:“今日,我们便接着讲这学问之道。……” 第277章 授课结束,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朗每日准时前往温祭酒的书房听课。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十天的授课时间转瞬即逝。 今日,乃是这一阶段授课的最后一天。 秦朗、温清悠、林诗允和赵承德等人如往常一般走进书房,只是今日的书房氛围与往日略有不同。 温祭酒身着一袭深蓝色的长袍,端坐在书桌之后,他的目光平和而深邃,缓缓扫过众人,而后开口说道:“今日便不再讲课了,我要向你们交代一些事情。不久之后,学院交流大会便要举行,这是一次难得的交流与学习的机会,你们务必要重视起来。” 众人纷纷坐直身子,神情专注地听着温祭酒的话语。 温祭酒微微顿了顿,继续说道:“此次交流大会,汇聚了各地学院的优秀学子。在那里,你们不仅能展现自己的才学,更能接触到不同的学问见解与治学之道。但需谨记,无论何时,都要保持谦逊的态度,切不可骄傲自满。” 秦朗微微颔首,目光坚定,将温祭酒的话牢记于心。温清悠则轻轻咬着嘴唇,心中既期待又有些紧张,想到能与各地的学子交流,她的心中便涌起一股兴奋之情。 林诗允轻抚着衣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自信的笑容,似乎对此次交流大会充满了期待。赵承德则双手抱胸,眼神沉稳,认真思索着温祭酒的话语。 温祭酒看着众人的反应,微微点头,接着说道:“交流大会上,会有学术辩论、诗词比拼等诸多环节。你们这几日可好好准备,相互切磋,争取在大会上取得优异的成绩,为我们国子监增光添彩。”说完,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眼中满是期许。 温祭酒目光温和地在秦朗、温清悠、林诗允和赵承德四人身上一一扫过,继续说道:“此次学院交流大会的举办之地定在扬州,那是个钟灵毓秀、人文荟萃之所。届时,会有两位夫子带队,分别是武夫子与林夫子。他们二位经验丰富,一路上自会照拂你们,但你们也不可事事依赖夫子。” 他微微一顿,似在思索着更周全的话语,而后又缓缓开口:“我着重说一下你们四人在路上的注意事项。路途遥远,行程之中难免会遇到些意想不到的状况。你们务必相互照应、彼此帮扶。切不可因个人意气,置同伴于不顾。” 秦朗挺直脊背,郑重地点头,目光中透着坚毅与担当:“温祭酒放心,学生定不负所托。” 温清悠下意识地看向秦朗,又迅速垂下眼帘,轻轻咬着嘴唇,轻声应道:“定会牢记父亲教诲。” 林诗允嘴角噙着一抹温润的笑意,双手抱拳,语气轻快而诚恳:“我等定当团结一心,不让祭酒和夫子们操心。” 赵承德微微颔首,神情沉稳:“有任何状况,我等自会相互协助,共克难关。” 温祭酒满意地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你们能有此觉悟,我便放心了。此次交流大会,既是展现才学的机会,也是增进各地学子情谊、拓宽视野的契机。愿你们都能有所收获,载誉而归。” 温祭酒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透着长者的慈爱与期许,缓缓开口:“我给你们四人三天的时间做准备。这三天里,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齐全,家中若是有什么事情,也一并处理妥当。切不可因为准备不周,误了行程。” 秦朗等人纷纷挺直身躯,神情肃穆,齐声回道:“谢温祭酒提醒,我等定当牢记。” 说罢,秦朗、温清悠、林诗允和赵承德四人同时起身,整了整衣袍,恭恭敬敬地向温祭酒行了一礼。 秦朗目光坚定,言辞恳切地说道:“多谢温祭酒这段时日的教导与关怀,我等定不负所望,在交流大会上全力以赴。” 温清悠微微福身,声音轻柔却带着坚定:“定不辜负父亲的一番苦心。” 林诗允笑容温润,恭敬说道:“必不辱使命。” 赵承德则神色沉稳,郑重地点头表示定会做好准备。 温祭酒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去吧,好好准备。” 四人再次拜谢后,转身缓步走出书房。 秦朗回到宿舍,一进屋便轻轻带上了门。他坐在床边,眼神微微放空,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这段时间在国子监的点点滴滴。 从最初认识陈源几人,到听夫子讲学的专注认真,自己参加国子监大会时的场景,和温清悠等人相处时的微妙情谊,桩桩件件都如同一幅幅鲜活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想到即将踏上前往扬州的新征程,心中那股兴奋的情绪如同火苗般越燃越旺,仿佛有无数未知的精彩在前方等待着自己。可与此同时,一丝淡淡的不舍也悄然爬上心头,毕竟要离开国子监一段时间,那些熟悉的人和事都将暂时远离。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和陈源、苏晨、周恒几位好友告个别。平日里大家一同学习、一同探讨学问,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如今要远行,自是不能不辞而别。 秦朗迅速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袍,便匆匆朝着陈源的住处走去。 很快,他来到了陈源的宿舍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朗声道:“陈源,我是秦朗。”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陈源看到秦朗站在门口,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热情地招呼道:“秦朗,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秦朗走进屋内,只见桌上摊着几卷书简,旁边还放着一支毛笔,墨汁尚未干涸,显然陈源刚刚还在研习学问。 陈源给秦朗倒了一杯茶,说道:“你难得来我这儿,可是有什么事?” 秦朗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神色认真地说道:“陈源,我是来跟你道别的。学院交流大会马上就要举行了,我和温清悠他们几人要去扬州,得离开国子监一段时间。” 陈源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说道:“原来如此,这学院交流大会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你此去定要好好表现,为咱们国子监争光。只是这一别,还真有些舍不得。” 秦朗拍了拍陈源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定会全力以赴。而且这不过是短暂的分别,等我回来,咱们再一起探讨学问,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带些扬州的新奇玩意儿。” 陈源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打趣道:“好啊,那我可就等着你的礼物了。对了,此去扬州路途遥远,你路上可得多加小心,万事多留个心眼儿。” 秦朗点点头,说道:“我记住了。还有苏晨和周恒那儿,我也得去跟他们说一声。咱们一起吧,晚上我做东请兄弟几个吃顿饭。”陈源笑着应道:“好,难得你请客,走,我们一起去找苏晨,周恒。” 说罢,两人一起去找苏晨,周恒。 两人并肩而行,很快便来到了苏晨的住处。秦朗抬手叩门,喊道:“苏晨,我是秦朗,还有陈源,我们找你有点事。” 门打开后,苏晨看到二人,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什么风把你们二位吹来了,快进来。” 待秦朗和陈源走进屋内,苏晨好奇地问道:“你们找我所为何事?” 秦朗神色认真地说道:“苏晨,是这样的,学院交流大会马上要举行了,我要和温清悠他们去扬州,得离开国子监一段时间,所以来跟你道个别。陈源知道后,就陪我一起来了。” 苏晨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旋即恢复平静,拍了拍秦朗的肩膀说:“原来如此,这可是个好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只是你这一走,咱们兄弟几个暂时就不能一起谈天说地了,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陈源在一旁笑着说:“苏晨,别这么伤感,秦朗不过是去一段时间,很快就回来了。而且他说不定还能在交流大会上大展身手,载誉而归呢。” 秦朗谦虚地笑了笑,说道:“借你们吉言。对了,咱们也得去跟周恒说一声,然后一起去吃顿饭吧。”苏晨和陈源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三人一同前往周恒的住处。到了之后,秦朗将自己要去扬州参加交流大会的事告诉了周恒。 周恒听后,先是恭喜了秦朗,而后四人便一同朝着国子监外走去。 一路上,他们谈天说地,回忆着在国子监的点点滴滴,欢声笑语回荡在街道上。 秦朗带着陈源、苏晨和周恒几人来到了望江楼,那朱漆大门、飞檐翘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站在望江楼门口,秦朗的目光被两边的对联所吸引。 他微微眯起眼睛,思绪一下子飘回到了第一次来望江楼参加陈容烟聚会的时候。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挥毫泼墨题下一诗一联,才情展露无遗。如今,那副对联已经在这望江楼挂了多日,历经风雨,依旧崭新如初,仿佛在诉说着当日的风采。 正当他出着神,周恒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提醒道:“秦朗,你怎么了?站在这儿发呆。咱们快进去吧,我都有些饿了。” 秦朗回过神来,笑了笑说:“没事,只是想起了些往事。走吧,咱们进去。” 四人走进望江楼,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楼内装饰典雅,文人墨客往来其间,谈笑风生。 小二看见秦朗几人走进望江楼,眼睛瞬间一亮,快步迎了上来。 他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目光落在秦朗身上,脸上堆满了笑意:“秦公子,可算把您给盼来了。掌柜的早就交代过,只要秦公子您一来,就立刻带到雅间去。” 秦朗微微有些惊讶,想来应该是柳如是安排的,心中涌起一丝暖意。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有劳小二哥了,那就麻烦你带路吧。” 小二应了一声“好嘞”,便在前头引路,秦朗带着陈源、苏晨和周恒跟在后面。一路上,小二还不时地回头看看秦朗,眼神里满是钦佩。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一间雅间门口。小二轻轻推开房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秦公子,几位客官,里面请。这雅间安静舒适,最适合几位小聚了。” 秦朗几人走进雅间,只见屋内布置得典雅别致,桌椅、茶具一应俱全,墙上还挂着几幅字画,透着一股浓浓的文化气息。 陈源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啧啧称赞道:“没想到这望江楼的雅间如此雅致,秦朗,看来你这才子的名声可真管用,连掌柜的都对你另眼相看呐。” 苏晨也跟着笑道:“是啊,咱们今天可沾了秦朗的光了。” 秦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家别打趣我了,这不过是掌柜的客气罢了。咱们先坐下吧。” 几人纷纷入座,小二则在一旁殷勤地倒上茶水:“几位客官先喝口茶润润喉,想吃点什么尽管吩咐,小店的招牌菜那可都是一绝。” 秦朗看了看陈源他们,说道:“大家随意点吧,难得来一次雅间,就点些喜欢吃的。” 于是,陈源几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挑选起菜品来,小二在一旁认真记录着,而后匆匆退了出去准备酒菜。雅间内,秦朗几人的谈笑声渐渐响起,气氛融洽而温馨。 菜上齐后,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佳肴摆满了桌面,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秦朗端起酒杯,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温和而坚定地扫过陈源、苏晨和周恒三人。 “今日能与诸位兄弟在此相聚,实乃秦某之幸。” 秦朗的声音清朗而诚挚,“我即将前往扬州参加学院交流大会,此去路途遥远,归期未定。但我相信,无论相隔多远,我们兄弟间的情谊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秦朗微微一顿,眼中流露出感激与不舍:“在国子监的日子里,多亏了兄弟们的陪伴与支持,让我在求学之路上不感孤单。这份情谊,秦某铭记于心。我敬兄弟们一杯,愿大家身体康健,学业顺遂,未来可期。” 说罢,秦朗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陈源也跟着站起身来,脸上带着豪爽的笑容:“秦朗,你这话说得太见外了!咱们兄弟之间,哪用得着这么客气。你此去扬州,定要好好表现,为咱们国子监争光。我们在这里等你凯旋归来!” 言毕,陈源同样一口干了杯中酒。苏晨也站起身,温文尔雅地说道:“秦朗,愿你此去一帆风顺,在交流大会上大展身手,也期待你回来后与我们分享扬州的见闻。来,干了这杯!” 苏晨饮尽酒后,周恒也站了起来,神色沉稳:“秦朗,出门在外,多加小心。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捎信回来。我们兄弟几个,定当全力相助。”说罢,他也将杯中的酒喝光。 四人再次举杯相碰,清脆的声音在雅间内回荡,仿佛是他们情谊的回响。而后,几人纷纷坐下,开始品尝桌上的美食,席间谈笑声、劝酒声此起彼伏,气氛热烈而温馨。 第278章 话别(一) 秦朗与陈源几人正喝得兴起。桌上佳肴丰盛,酒香四溢,众人谈诗论道,笑声朗朗,气氛热烈。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秦朗微微皱眉,扬声说道:“请进。” 门缓缓推开,柳如是身着一袭淡紫色的罗裙,款步而入。 柳如是轻启朱唇:“来了望江楼也不打声招呼,要不是 秦朗见状,忙起身相迎,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拱手说道:“柳姑娘,实在对不住,是在下疏忽了。只是此番相聚匆忙,一时竟忘了知会姑娘,还望姑娘莫要怪罪。” 柳如是轻移莲步,走到桌旁,坐下后,美目流转,看了看众人,而后又望向秦朗,开口问道:“怎么有时间来喝酒?平日里你不是忙着那些学问之事吗?” 秦朗重新落座,微微叹了口气,解释道:“实不相瞒,我马上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今日特意请几个朋友过来喝喝酒,也算是辞行。” 柳如是一听秦朗要离开京城,神色微变,忙追问道:“去哪?京城虽大,可也不是说走就走的,定是有要紧事吧?” 秦朗点了点头,说道:“去扬州参加学院交流大会。” 柳如是听后,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说道:“学院交流大会我有所耳闻,乃是大陈的一大盛会,到时候整个大陈学院的才子佳人共聚一堂,切磋学问,交流心得,当真是热闹非凡。秦公子此去,想必是要大展身手了。” 秦朗谦逊地笑了笑,说道:“柳姑娘过奖了。我不过是抱着学习的心态去的,大陈才子众多,我还需多多请教。而且此次交流大会,不仅能增长见识,还能结识更多志同道合之人,于我而言,是个难得的机会。” 柳如是轻抿了一口茶,目光柔和地看着秦朗,说道:“秦公子既有此志,定能有所收获。只是扬州路途遥远,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 秦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激地说道:“多谢柳姑娘关心,我自会注意。说起来,我此去扬州,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京城的许多事务,怕是要暂时放下了。” 这时,秦朗的一位好友在旁插嘴道:“柳姑娘,秦兄此去,怕是会错过不少京城的趣事呢。” 柳如是轻轻一笑,说道:“无妨,秦公子去扬州能有如此收获,错过些京城的小事又算得了什么。而且,等秦公子归来,定能给我们带来更多新鲜事儿。”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称是。 这时,秦朗端起酒杯,目光诚挚地看向陈源几人,而后又将视线落在柳如是身上,朗声道:“诸位,此番秦某能顺利前往扬州,又在学院交流大会上有所收获,离不开各位平日里的支持与鼓励。陈兄,苏兄,周兄,我们几个虽然相交时间不长,但是诸位在学问上对我的点拨,让我受益匪浅;还有柳姑娘,对我照顾颇多,每次来都给足了秦某面子。诸位好友,平日里的陪伴与帮助,秦某都铭记于心。今日借此机会,我敬大家一杯,聊表感激之情!” 说罢,秦朗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陈源笑着起身,也端起酒杯,眼中满是欣赏:“秦兄,你我兄弟之间何须如此客气。你本就才华横溢,此番扬州之行大放异彩,也是你应得的。能见证兄弟的成长,我也倍感荣幸,这杯酒我敬你,愿你日后在学问之路上更进一步!”言罢,陈源也将酒喝下。 一旁的苏晨,周恒也站起身来,微微拱手道:“秦兄,你向来是我们之中的佼佼者,此次扬州之行更是为我们争光。你我情谊深厚,相互扶持本就是应该的,今后若有需要,尽管开口便是!”说完,他也将杯中的酒饮下。 柳如是轻抬衣袖,优雅地端起酒杯,美目流转,含笑道:“秦公子,那日在望江楼听闻公子的一诗一联,我便知公子不是一般人。愿你往后的日子里,如那高飞之雁,不受拘束,在学问和人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说罢,她轻轻抿了一口酒。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回应着秦朗,有的表达着对他的祝贺,有的期许着日后的相聚。一时间,雅间内气氛热烈,情谊浓浓,欢声笑语在房间内回荡。 陈源笑着环视众人,拍了拍手开口说道:“秦兄,今日咱们相聚一堂,气氛如此热烈,此情此景若不吟诗一首,实在可惜。况且认识这么久时间了,秦兄还没给兄弟几个写过诗词呢,今日可不能错过这机会。” 旁边的苏晨眼睛一亮,连忙点头附和:“陈兄说得极是,秦兄才华横溢,平日里就对兄台的诗词颇为期待,今日正好一饱耳福。” 周恒也跟着笑道:“是啊是啊,秦兄可别推辞,让我们也见识见识你的大作。” 柳如是微微颔首,美目含情,轻声说道:“秦公子,我也甚为期待你今日能留下佳作,为这相聚添彩。”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秦朗身上,充满了期待。 秦朗微微一怔,随后笑道:“承蒙诸位抬爱,那我便试试,只是才疏学浅,若有不妥之处,还望各位莫要笑话。”说罢,他微微皱眉,陷入沉思。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众人都静静地等待着。秦朗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与众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还有此刻相聚的喜悦,诸多情感交织在一起。 片刻后,秦朗抬起头,目光坚定,缓缓开口吟诵道:“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陈源几人听到秦朗吟诗,原本脸上带着轻松欣赏的笑意,可当那一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清晰地传入耳中时,众人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柳如是微微张开朱唇,美目圆睁,喃喃道:“竟有如此绝妙之句,这等胸襟,这等情谊的表达,当真是闻所未闻……”她的声音轻柔,仿佛怕惊扰了这美妙的诗句。 片刻的寂静之后,陈源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激动地大声说道:“秦老弟,此句一出,谁与争锋!这等才华,这等气魄,我陈源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苏晨也跟着站起来,连连点头,赞不绝口:“秦兄,你这诗句,简直神来之笔!将我们之间的情谊,还有对未来的期许,都写得如此透彻,如此动人。” 周恒满脸敬佩,走上前握住秦朗的手,说道:“秦兄,就凭这一句,你这诗必能流传千古!兄弟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夸赞声此起彼伏,将秦朗围在中间。 柳如是也缓过神来,眼中满是倾慕,轻声说道:“秦公子,此等佳作,不知可有诗名?” 秦朗微微颔首,笑着说道:“就叫《送友人》吧,也算是应了今日我与诸位相聚,又想到此番扬州之行,对这友情的一番感悟。” 陈源听后,再次叫好:“《送友人》,好名字!既点明主题,又简洁大方,与这诗相得益彰。秦老弟,你今日这诗,可真是给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众人又纷纷附和,对秦朗的这首《送友人》赞不绝口,雅间内洋溢着欢快而又敬佩的氛围,众人都沉浸在这美妙的诗句所带来的震撼之中。 陈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感慨道:“今日能得闻秦兄如此佳作,实乃一大幸事,往后这诗啊,定能成为咱们聚会时常常提起的话题。” 苏晨笑着点头:“是啊,以后我们再相聚,就拿这诗来下酒,别有一番风味。” 周恒也跟着笑道:“那可真是美事一桩!秦兄这诗,当真是给咱们的情谊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秦朗谦逊地摆摆手:“能得诸位谬赞,是秦某的荣幸。这诗也是有感而发,离不开平日里与诸位的相处。” 几人又说笑了一阵,柳如是不经意间瞥向窗外,见天色已暗,街上的灯火渐次亮起,便轻声说道:“不知不觉,时间竟过得这般快,看这时间不早了,大家也该回去歇息了。” 陈源顺着柳如是的目光看去,也点点头:“是啊,今日聊得太尽兴,都忘了时辰。秦兄这几天应该挺忙的,需要准备的事情也多,也早些休息,等秦兄归来咱们再聚。” 苏晨和周恒也纷纷表示赞同,起身准备离开。 秦朗将众人送至门口,一一拱手道别:“今日多谢诸位相伴,等我回来我再做东,咱们好好聚聚。” 陈源拍了拍秦朗的肩膀:“好,那就说定了!你也别太累着,好好休整。” 柳如是微微福身,目光温柔:“秦公子,愿你往后诸事顺遂,期待下次再听你新作。” 秦朗笑着应下,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温暖。待众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秦朗转身回秦府。 秦朗走后,柳如是这边回到书房,叫来掌柜问道:“扬州有没有产业。” 掌柜微微颔首,脸上带着恭敬的神情,回道:“柳姑娘,咱们在扬州城是有产业的。城东有一家‘沁香楼’酒楼,生意颇为红火,往来宾客众多;城南还有间‘云锦阁’绣坊,所出绣品精致,在扬州城也算小有名气,盈利一直不错。此外,还有几家布庄和米铺,虽规模不算大,但也经营得平稳,能有稳定进项。” 然后柳如是问道:“知不知道这次学院交流大会在扬州哪里举行。” 掌柜的回道:“目前不知,需要调查一下。” 柳如是微微皱眉,略作思忖后开口说道:“那便尽快去查,务必打听清楚此次学院交流大会在扬州的具体举办地点。另外,将咱们在扬州产业的详细情况整理一份给我,包括产业的规模、经营状况、人员配置等等。我日后可能要去扬州一趟,有些事情得提前准备。若有什么新的消息,第一时间来向我汇报。” 掌柜的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小姐,小的定会尽快办妥。” 柳如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掌柜退下。待掌柜离开书房后,她独自坐在书桌前,目光落在桌上摊开的书卷上,却并未看进去。 她的心中盘算着,秦朗去了扬州参加那学院交流大会,自己若能前往扬州,一来可以照料一二,毕竟秦朗于她而言,是极为特别的存在;二来也可借着在扬州的产业,拓展些人脉,了解些商机。想到此处,她微微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揉了揉眉心,而后拿起笔,在纸上随意地写画着,等待着掌柜的消息,思绪已然飘向了那繁华的扬州城。 秦朗轻手轻脚地走进秦府,生怕脚步声惊扰了已入睡的家人。府内一片静谧,只有几盏微弱的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 回到房间,他缓缓坐在床边,望着窗外那轮朦胧的明月,心中思绪万千。一想到三日后就要离开家,踏上前往扬州的路途,心中便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家中的温暖,母亲的关怀,此刻都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想起母亲平日里对自己嘘寒问暖,为自己准备可口的饭菜,在自己苦读时默默陪伴。可如今,自己却要远行,不知道此去要多久才能回来,也不知道母亲一人在家会不会孤单。 而此次扬州之行,虽充满机遇,能与各地才子交流切磋,增长见识,但前路未知,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他担心自己在交流大会上表现不佳,辜负了家人和朋友们的期望;又期待着能在大会上结识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开拓自己的视野。 就这样,秦朗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各种念头不断闪过,一夜无眠。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时,他才意识到,新的一天已经来临。他起身洗漱好,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走出了房间,准备告诉父亲母亲自己要去扬州的事情。 秦朗轻轻推开母亲张玲的房门,张玲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头发,看到秦朗进来,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眼中满是温柔:“朗儿,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不是有什么事?” 秦朗走到母亲身边,蹲下身子,握住母亲的手,轻声说道:“娘,昨夜回来的,太晚了就没打扰您,我是来跟您说个事儿的。我准备离开家一段时间,去扬州参加学院交流大会。” 张玲的笑容瞬间凝固,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她轻轻抚摸着秦朗的脸庞,说道:“扬州那么远,路上又不安全,你一个人去娘怎么能放心呢。而且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万一在外面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办。” 秦朗拍了拍母亲的手,安慰道:“娘,您别担心。我已经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这学院交流大会是个难得的机会,能让我结识更多有学问的人,增长见识。我保证,会平平安安回来的,每天都会想着娘您。再说了,我也不是一个人,一路上会有同行的人,大家相互照应,不会有事的。” 张玲看着秦朗坚定的眼神,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娘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也希望你能有出息。只是娘这心里啊,总是忍不住担心。你在外面,一定要多注意身体,有什么事及时托人带信回来。” 秦朗笑着点头:“娘,您就放心吧。我都记住了。” 母子俩又聊了一会儿家常,秦朗见时间不早了,便起身说道:“娘,我先去东院看看,跟父亲说声。您别太担心我,好好照顾自己。” 张玲站起身来,帮秦朗整理了一下衣领,温柔地说道:“去吧,朗儿。” 秦朗点点头,转身走出了母亲的房间,朝着东院走去。 第279章 话别(二) 秦朗步履匆匆地朝着东院走去。 此刻的东院,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王管家站在院门口,正眯着眼看着院中忙碌的下人。 瞧见秦朗走来,他微微一愣,随即脸上堆起笑容,迎了上去:“哟,是二少爷啊,您这是?” 秦朗微微颔首,神色恭敬:“王管家,我来找父亲,他可在书房?” 王管家点了点头,抬手示意:“老爷在书房呢,少爷随我来。”说着,他在前头引路,秦朗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两人沿着回廊前行,穿过一道垂花门,便到了秦明的书房外。 王管家抬手轻叩房门,朗声道:“老爷,少爷来了。” “进来吧。”书房内传来秦明的声音。 王管家轻轻推开房门,秦朗迈步走了进去。 秦明坐在书案后,面容刚毅,目光深邃。 秦朗走到书案前,拱手行礼:“父亲。” 秦明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秦朗身上,神色温和:“朗儿,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秦朗挺直身子,恭敬说道:“父亲,我马上要去扬州参加学院交流大会了,特来告知父亲一声。” 秦明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哦?这可是个好机会,能与各地的学子交流切磋,增长见识。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三日后便出发。”秦朗回道。 秦明微微点头,目光变得严肃起来:“扬州虽繁华,但人心复杂,你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行事不可莽撞,凡事多思多想。” 秦朗认真地点了点头:“父亲放心,孩儿谨记于心。” 秦明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起眼睛,似是在回忆往事:“扬州刺史洛洪是我昔日的军中好友,他为人正直,重情重义。当年立下战功,却不愿来京城为官,只想在地方上为百姓做点实事。你到了扬州,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可去找他帮忙。” 秦朗心中一暖,感激地说道:“多谢父亲,孩儿记下了。” 秦明摆了摆手:“好了,你去准备吧。此次交流大会,你要好好表现,为家族争光,也为自己的学业添彩。” 秦朗再次拱手行礼:“孩儿定不负父亲期望。” 说罢,秦朗转身走出书房,刚要迈出书房,就听见秦明在身后又开口问道:“朗儿,你此去扬州的事,可曾去你母亲和大哥那里说过了?” 秦朗停下脚步,微微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丝赧然:“还未来得及,我想着先告知父亲,之后便去母亲和大哥处。” 秦明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神色:“理应如此,你母亲一向疼你,知道你要远行,定会有诸多嘱咐。你大哥阅历丰富,或许也能给你一些有用的建议。莫要让他们等急了。” 秦朗心中一暖,恭敬地应道:“是,父亲,孩儿这就去。” 秦明摆了摆手,目光中满是关切:“去吧,路上注意些,和你母亲说话,莫要惹她生气。” 秦朗再次拱手行礼,转身走出书房。 秦朗离开书房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秦明靠坐在椅子上,眼神深邃地望着门口的方向,沉默了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王管家。” 王管家一直候在书房外,听到秦明的传唤,立刻轻步走了进来,微微躬身:“老爷,您有何吩咐?” 秦明微微抬眸,目光平静:“你把我离家这段时间,朗儿发生的事情都整理一下,尽快交给我。我要知道他平日里的言行举止,还有与哪些人交往。” 王管家连忙点头:“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办,一定尽快整理好送来。”说罢,他转身便要退下。 “等等。”秦明又出声叫住了他。 王管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恭敬的神色:“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秦明微微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没什么了,你去吧。” 王管家再次行礼,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了书房,轻轻带上了房门。 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安静,秦明靠在椅背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喃喃自语道:“学院交流大会,我将门世家要出一个文官吗?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唉,总归是自己的孩子,只希望他能平安顺遂,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吧。” 他的目光落在书案上的那卷古书上,却没有心思去看。 脑海中浮现出秦朗的模样,那个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看见自己就露出胆怯的神情,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志向和追求。作为父亲,他既为秦朗的成长感到欣慰,又不免有些担忧。 秦明知道,文官的路并不好走,尤其是在这个重武轻文的家族里。但他也明白,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他不能强行干涉。只能在背后默默支持,为他遮风挡雨,希望他能在这条路上走得坚定,走得安稳。 许久,秦明才收回思绪,伸手拿起桌上的毛笔,蘸了蘸墨,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愿儿平安,前程似锦。” 秦朗怀着几分期待的心情,踏入了主母王氏的院子。院中繁花似锦,丫鬟们正在细心照料着花草,一片静谧祥和的景象。 走进内室,王氏正坐在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佛经,眉眼间透着温婉与慈爱。她抬头瞧见秦朗,脸上露出了笑容,放下佛经:“朗儿,你怎么有空来了?” 秦朗快步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母亲,孩儿有件喜事要告诉您。孩儿三日后要去扬州参加学院交流大会了。” 王氏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我儿如此上进,为娘心里欢喜得很。” 秦朗也跟着笑了起来:“多谢母亲夸奖,孩儿定会好好表现,不辜负家人的期望。” 王氏拉着秦朗的手,轻轻拍了拍,语重心长地嘱咐道:“扬州路途遥远,外面人心复杂,你一个人出门在外,一定要事事小心。与人相处,多些谦逊,不可与人起争执。遇到困难,别硬撑着,记得找家人帮忙。” 秦朗认真地点头:“母亲放心,孩儿都记住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家常,秦朗惦记着还要去大哥那里,便开口说道:“母亲,我还得去大哥那儿一趟,告知他此事,就先告退了。” 王氏微微点头:“去吧。”秦朗再次行礼,转身走出内室。 秦朗来到大哥秦穆的院子时,秦穆正站在院子里,手持长剑,身姿矫健地演练着剑招。 听到脚步声,秦穆收剑回鞘,转头看见是秦朗,脸上立刻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朗弟,你可算来了,我正想着待会儿去找你呢!”秦穆大笑着迎了上来,重重地拍了拍秦朗的肩膀。 秦朗也笑着回应:“大哥,我正好有事找你。” 两人走进屋内,分宾主坐下。秦朗便将自己要去扬州参加学院交流大会的事情说了一遍。 “好啊!朗弟,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秦穆一听,眼中满是欣喜,“你向来聪慧,此次前去,定能大放异彩。” 秦朗谦虚地摆了摆手:“大哥过奖了,我也就是去见识见识,向各地的学子们取取经罢了。” 秦穆笑着点头,随后目光坚定地说道:“朗弟,以后我从军,保家卫国;你从文,为朝廷出谋划策。咱们一文一武,定能在这世间闯出一番名堂!” 秦朗笑了笑,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大哥说得对,只是我这文才尚浅,还需多多努力。”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秦朗说道:“大哥,父亲和母亲那儿我都去过了,三妹那儿我还没去,我也得去告知她一声。” 秦穆点了点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嘱咐道:“朗弟,此去扬州,人生地不熟。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千万别硬扛,及时跟家里说,家里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秦朗心中一暖,点头应道:“大哥放心,我记住了。” 说罢,秦朗起身告辞,秦穆将他送到门口,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看着秦朗离去的背影,秦穆望着秦朗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秦穆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自言自语地说道:“长大了啊,那个曾经被我捉弄,一见到我就吓得躲躲闪闪的小子,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志向和追求。” 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时的秦朗,小小的身子,眼神里满是对他这个兄长的敬畏与害怕。每次他故意逗弄,秦朗总是涨红了脸,委屈巴巴却又不敢反抗。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秦朗,身姿挺拔,眼神坚定,已然有了独当一面的气质。 “这秦府,怕是束缚不了他咯。”秦穆轻叹一声,语气中既有对弟弟成长的欣慰,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惆怅。他知道,秦朗有着自己的抱负,扬州之行或许只是他走出秦府,迈向广阔天地的第一步。 秦朗信步踏入秦云璐的院子,院中花草繁茂,生机勃勃。一个伶俐的丫鬟正手持花剪,修剪着花枝。 秦朗上前,温声开口:“你家小姐可在?我找她有事。” 丫鬟忙福身行礼,轻声回道:“少爷,小姐正在屋内呢,奴婢这就带您过去。”说罢,丫鬟在前头引路,秦朗跟在其后,沿着鹅卵石小径,穿过几丛翠竹,来到了秦云璐的闺房外。 丫鬟轻轻叩门,脆声道:“小姐,二少爷来了。” “快让二哥进来。”屋内传来秦云璐欢快的声音。 秦朗推门而入,只见秦云璐身着一袭淡粉色的襦裙,正坐在榻上翻阅着一本画册。瞧见秦朗,她立刻放下画册,起身相迎,脸上笑意盈盈:“二哥,你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秦朗笑着走到榻边坐下,说道:“三妹,我是来跟你辞行的。三日后,我要去扬州参加学院交流大会。” 秦云璐原本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语气中满是失落:“父亲和大哥才刚回来不久,如今你又要走,家里一下子又冷清了。” 秦朗心中一软,轻轻拍了拍秦云璐的肩膀,安慰道:“三妹,别难过。我这一去也用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回来的。等我回来,再好好陪你。” 秦云璐微微点头,抬起头,眼中满是关切:“二哥,你此去扬州,人生地不熟的,一定要多加小心。凡事不可逞强,知道吗?” 秦朗认真地点头:“我记住了,三妹。” 这时,秦云璐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凑近秦朗,笑嘻嘻地说:“二哥,你放心去吧,我会帮你好好照看瑾雪姐姐的,保证不让别的男子靠近她一步。” 秦朗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佯装生气地瞪了秦云璐一眼:“三妹,你又拿我打趣。” 秦云璐见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二哥,你这就害羞啦,我还没说什么呢。”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秦朗看了看窗外渐西斜的太阳,站起身来:“三妹,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准备准备了,就先告辞了。” 秦云璐也站起身,送秦朗到门口,叮嘱道:“二哥,一路平安,我等你凯旋归来。” 秦朗微笑着点头,转身离开。他迈着稳健的步伐,朝着自己的西院走去。 秦朗回到西院,刚走进院子,就看见母亲张玲坐在石桌旁,正往一个花瓶里插着几枝新采的花。 张玲一抬头,瞧见秦朗,放下手中的花,开口问道:“朗儿,你父亲母亲、大哥还有你三妹那儿,都去打过招呼了没?” 秦朗快步走到母亲身边,微微颔首,恭敬地回道:“娘,都去过了。我跟爹说了去扬州参加学院交流大会的事儿,爹还嘱咐了我好些话。大哥也为我高兴,说以后他从军,我从文,一文一武。三妹一开始有些低落,后来还打趣我呢。” 张玲听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点了点头说:“去了就好,出门在外,家里人总免不了牵挂。你此去扬州,可得好好照顾自己。” 秦朗笑着应道:“娘,您放心,我都记住了。” 张玲轻轻拍了拍秦朗的手,说道:“行,你去忙你的吧,收拾收拾东西,有什么缺的跟娘说。” 秦朗再次点头,“好的,娘。”随后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秦朗轻轻关上房门,走到窗边坐下。 秦朗靠坐在椅子上,眉头微蹙,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此次扬州之行意义重大,他不想留下遗憾,于是在心中默默梳理着京城中那些与自己有交集的人。 苏瑾雪温婉可人的模样率先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接着是沈如烟那风情万种又带着几分才情的面容,还有好友孙皓辰爽朗的笑声,学识渊博的温老、吴老,德高望重的苏老,以及气质出尘的陈容烟……这些人的音容笑貌如同画卷般在他的脑海中徐徐展开。 不知为何,沈如烟的面容却久久挥之不去,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眸仿佛有着无形的吸引力。秦朗心中一动,觉得确实该去和她道个别。 “李猛!”秦朗高声唤道。 片刻间,身材魁梧的李猛便如一阵风般闪进屋内,单膝跪地,朗声道:“公子,有何吩咐?” “备车,去翠云楼。”秦朗一边起身整理衣衫,一边说道。 “是!”李猛领命而去。 很快,李猛就驾车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 第280章 话别(三)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翠云楼前。 秦朗下马车,微微整了整衣摆,迈步朝着翠云楼内走去。 刚一踏入,便有一股脂粉香和丝竹乐声扑面而来,老鸨眼尖,一眼便认出了秦朗,立刻扭动着身躯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哟,这不是秦公子嘛,您可算来了,如烟姑娘念叨您好些日子了呢!” 秦朗在老鸨的带领下,沿着雕梁画栋的回廊朝着沈如烟的房间走去。一路上,楼内的欢声笑语、丝竹管弦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到了房门口,老鸨笑着说:“秦公子,如烟姑娘就在里面,您请进。”说罢便识趣地退下了。 秦朗轻轻推开门,屋内丫鬟秋菊瞧见秦朗,连忙福身行礼,脆生生地说道:“秦公子好。” 秦朗微微点头,温和地回道:“秋菊,不必多礼。” 这时,里间的门帘轻轻晃动,沈如烟莲步轻移,缓缓走了出来。 沈如烟抬眸,正好与秦朗四目相对。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眼神中却仿佛传递着千言万语。 沈如烟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轻启朱唇问道:“秦郎,这些时日不见,今日怎突然有空过来了?” 秦朗微微上前,轻声说道:“这些日子忙于琐事,一直不得空。但心中实在想你,便放下一切过来看看你。” 沈如烟唇角微扬,似嗔似喜地回道:“哼,我还以为秦郎早就忘了我这烟花女子呢。” 这时,丫鬟秋菊瞧着二人的模样,心领神会,福了福身,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秦朗和沈如烟二人。 秦朗走到沈如烟身旁,执起她的手,深情地说道:“如烟,在我心里,你从来不是什么烟花女子。你才情出众,温婉动人,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这些日子没能来看你,是我的不是,让你受委屈了。” 沈如烟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感动,原本因秦朗久未登门而积攒的些许不快与委屈,此刻在秦朗这番情话下,竟如轻烟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抬起头,凝望着秦朗,眼中波光流转:“秦郎,有你这番话,便足够了。” 过了一会,沈如烟微微歪着头,轻声问道:“秦郎,今日过来,想必不只是为了看看我吧,可是有什么事情?” 秦朗轻叹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缓缓开口:“还真有件事要告诉你,不过说出来,你可不许不开心。” 沈如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轻声说道:“秦郎但说无妨,我怎会无缘无故耍性子。” 秦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三日后要去扬州参加学院交流大会,此去路途遥远,怕是要离开京城一段时日。” 沈如烟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和担忧,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秦郎,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扬州人生地不熟的,你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秦朗轻轻将沈如烟搂入怀中,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如烟,你别担心。我已经长大了,能够照顾好自己。而且父亲在扬州也有故交,若是遇到难处,还能有个照应。” 沈如烟靠在秦朗怀里,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哽咽着说:“我知道,可我就是担心你。” 秦朗轻轻擦去沈如烟脸上的泪水,柔声说道:“傻丫头,我答应你,每天都会想着你,一有机会就给你写信。等我回来,定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秦朗就这样轻声哄着,说了许多甜言蜜语,过了好久,沈如烟才渐渐止住了眼泪,抬起头,看着秦朗,眼神中满是眷恋:“秦郎,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秦朗郑重地点点头:“放心吧,如烟,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沈如烟轻轻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而后对着房间外喊道:“秋菊,准备些酒菜来。” 不一会儿,便传来秋菊清脆的声音:“好的,小姐。”接着便是她轻快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去准备酒菜了。 沈如烟微微转身,看向秦朗,脸上带着一丝勉强的笑意,轻声说道:“秦郎,今日你我难得相聚,且好好喝上几杯,就当为你饯行。” 秦朗轻轻握住沈如烟的手,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温柔:“也好,有你相伴,这酒想必也会格外醇香。” 两人相对而坐,静静地等待着酒菜的到来。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离愁别绪,却也有着两人之间独有的温情。 不一会儿,秋菊便领着几个小厮,将酒菜一一摆上桌。精致的菜肴,醇香的美酒,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诱人。 秋菊摆好酒菜后,福了福身,轻声说道:“小姐,秦公子,酒菜已备好,若有需要,奴婢再唤人来。”说罢,便轻轻退了出去,再次带上了房门。 秦朗与沈如烟对坐,浅斟慢饮,酒意渐渐染上两颊。 秦朗放下酒杯,目光柔和地看向沈如烟,语调带着几分眷恋:“如烟,许久未曾聆听你那绕梁仙曲,心中实在想念,今日可否再为我弹奏一曲?” 沈如烟唇角微扬,眼波流转,起身款步走到古琴旁,优雅地坐下。她玉手轻搭在琴弦之上,却并未立刻弹奏,而是抬眸,似笑非笑地瞥向秦朗,声音婉转:“秦郎,许久未听你吟诗诵词,如烟也甚是期待。不如你我各展所长,我先奏一曲,你再赋一首,如何?” 秦朗微微一愣,随即爽朗地笑了起来,拱手道:“好,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今日有美人相陪,又有美酒作伴,我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如烟雅兴。”沈如烟轻笑一声,不再言语,素手轻拂,顿时,悠扬的琴音从她指尖倾泻而出。那曲调如潺潺流水,又如悠悠白云,带着淡淡的哀愁与无尽的思念,似在诉说着两人即将分别的不舍。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沈如烟抬眸看向秦朗,眼中带着期待:“秦郎,请。” 秦朗微微颔首,略作思索,清了清嗓子,开口吟道:《赠别》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沈如烟听着,脸上笑意更浓,轻声赞道:“好诗,秦公子才情斐然,此诗正合我意。” 沈如烟眸光流转,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动人的弧度:“秦公子,你这信手拈来古人佳作,倒是应景得很。只是不知在秦公子心中,我可也如那诗中女子一般,能让你念念不忘?” 秦朗轻轻握住沈如烟的柔荑,目光灼灼,深情地说道:“如烟,在我心中,你远胜那诗中女子。她有的才情与美貌,你皆有,而你独有的温婉与灵秀,却是旁人无法企及的。此番去扬州,我定会牢记你的模样,你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刻在我心间。” 沈如烟微微垂首,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似是被秦朗的话羞到,却又难掩心中的欢喜。她轻抬眼眸,眼中满是柔情:“秦公子,有你这番话,如烟便放心了。只是这一别,山高水远,不知归期几何,你在外头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秦朗轻轻将沈如烟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柔声说道:“我自会保重。待我从扬州归来,定与你一同赏这京城的花开花落,听你抚琴吟诗,共享岁月静好。” 沈如烟轻轻点头,从秦朗怀中退开,走到琴边,再次坐下:“那我再为公子弹一曲,聊表心意。”言罢,她玉指轻拨,琴音潺潺流淌而出,曲调悠扬婉转,似在诉说着无尽的思念与牵挂。 秦朗静静地听着,沉醉在这美妙的琴音与眼前佳人的深情之中。 夜色渐深,随后秦朗起身告辞,沈如烟送秦朗出门,秦朗看着沈如烟:“如烟,夜已深,我也该告辞了,今日能与你相聚,实乃快事。待我扬州归来,再与你把酒言欢。” 沈如烟微微颔首,美目流盼间满是关切与不舍,轻声回道:“秦郎,这交流大会虽说是切磋才学之地,可难免也有明争暗斗。你才情卓绝我自是不担心,只是江湖人心难测,你在外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我每日都会在这翠云楼为你悬一盏灯,照亮你归来的路。待你回来,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为你备下接风酒,与你一同欢喜,一同解忧。” 秦朗听着沈如烟温柔的叮嘱,心中暖意升腾,他上前轻轻握住沈如烟的手,郑重说道:“如烟,有你这番话,我在外自会多加小心。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让我牵挂。”说罢,他松开手,深深看了沈如烟一眼,便转身迈出了翠云楼的门槛。 夜晚的京城,灯火阑珊,秦朗的身影在光影中显得有些孤单。他沿着青石板路,穿过热闹的街巷,朝着秦府的方向走去。 终于,秦朗回到了家中。打开家门,屋内一片寂静。他点亮灯盏,坐在桌前,看着昏黄的灯光,思绪又飘回了翠云楼,飘到了沈如烟的身边…… 第二日,秦朗早早起来,天边才泛起鱼肚白。因着参加扬州学院交流大会时间紧迫,秦朗心中盘算着,得赶紧去那些需拜别的人家里走一趟。上午,他便打算前往温府,拜访温大儒。 温大儒在京城德高望重,自相识以来对秦朗也是照拂有加。秦朗自去了国子监后,一直未曾登门拜谢,此番若不辞而别,实在礼数不周。 秦朗精心整理了衣衫,怀揣着恭敬与感激之情,朝着温府而去。到了温府门前,只见朱漆大门,门旁的石狮子威严矗立。秦朗整了整衣冠,上前轻叩门环。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家仆探出头来。 秦朗微微拱手,客气道:“烦请通传一声,晚辈秦朗求见温老。” 家仆上下打量了秦朗一番,见他气质不凡,态度也颇为谦逊,便点了点头,道:“公子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片刻后,家仆出来,恭敬地说:“公子请进,老爷在书房等你。”秦朗谢过,随着家仆穿过回廊,走进温府内院。一路上,亭台楼阁,花草繁茂,尽显温府的雅致。 到了书房门口,秦朗轻咳一声,朗声道:“晚辈秦朗,拜见温老。” “是秦朗啊,快进来。”屋内传来温大儒温和的声音。 秦朗推门而入,见温大儒正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一卷书。 急忙上前,对着温大儒深深一拜:“温老,许久不见,秦朗心中一直记挂着您,只是前些日子在国子监事务繁忙,未能及时登门拜访,还望温老恕罪。” 温大儒放下手中书卷,起身扶起秦朗,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你这孩子,能有这番心意便好。你在国子监的事情,老夫都听说了,做的不错,不枉老夫推荐你进国子监,这次来想必是和老夫告别来了吧。” 秦朗脸上露出感激又略带赧然的神色,再次拱手一礼,说道:“能入国子监求学,全赖温老您的举荐之恩,学生一直铭记于心。在国子监这期间,学生也确实学到了许多,不敢有负您的期望。温老您目光如炬,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学生此次前来,一是向您请安问好,二来确实是要与您辞行。学生即将参加扬州学院的交流大会,结束后便不知何时才能再回京城,所以特来向您禀明一声。” 温老说到学院交流大会的时候眼神逐渐飘远,仿佛穿越回了曾经的岁月,脸上露出了追忆的神情,半晌才缓缓开口:“想当年,我也参加过这个盛会,那时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啊。” 话锋一转,他看向秦朗,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期待,“听说你这次要和我的孙女清悠一起去,她性子有些倔,又爱逞强,路上你可要多照顾着点。” 秦朗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温和而坚定的笑容,再次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温老,您尽可放心。清悠姑娘聪慧善良,之前也常与我交流学问,多有启发,于我而言亦师亦友。此番同行,我定当将她的安危与冷暖放在心上,时刻留意,不让她有丝毫闪失。若途中有任何差池,我秦朗甘愿受罚。” 温老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秦朗的肩膀,道:“有你这番话,我便安心多了。此次交流大会,藏龙卧虎,你也要抓住机会,好好展现自己的才学,切莫辜负了这大好时光。” 秦朗目光炯炯,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毅与自信,朗声道:“谢温老教诲,我定不负您的期望。这一路,我与清悠姑娘也可相互切磋,共同进步,争取在交流大会上有所斩获,为国子监增光。” 温老笑着捋了捋胡须,眼中满是欣慰,“好,好啊。时候也不早了,你且回去准备准备吧。” 秦朗再次拜别温老,转身离去。 第281章 话别(四)第一卷终 秦朗从温府出来后,便马不停蹄地开始了拜别之旅。他穿梭于京城的大街小巷,每到一处相熟之人的府邸,都恭敬地递上拜帖,耐心等候。 那些在家的友人,见秦朗来访,虽知晓他是来辞行,心中难免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为他能参加扬州学院交流大会而感到欣喜与骄傲。他们与秦朗促膝长谈,或追忆往昔相处的点滴,或对他此次远行送上诚挚的祝福。秦朗一一认真聆听,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还不时与友人交流着对未来的展望。 而那些不在京城的友人,秦朗则精心书写信件,将自己的近况、参加交流大会的事以及对友人的思念与祝福,都一一诉诸笔端。他仔细地封好信件,嘱托可靠的家丁务必将信送到友人手中。 只是,当秦朗前往七公主陈容烟的府邸时,却被告知公主殿下近日外出未归,归期不定。秦朗站在府邸门前,面露无奈之色。他深知陈容烟平日里对自己多有关照,如今自己要远行,却无法当面拜别,实在是失礼。 无奈之下,秦朗对着府邸的大门深深一揖,心中默默道:“公主殿下,秦朗此次参加扬州学院交流大会,归期未知。未能当面与您辞行,实乃大罪。待我归来,定当亲自登门赔罪,还望公主殿下莫要怪罪。” 拜别完所有相熟之人后,秦朗回到家中,看着熟悉的一切,心中感慨万千。 秦朗靠坐在床边,眼神有些放空,窗外的夜深沉寂静,偶尔传来几声虫鸣。他的思绪全被那个名字占据——苏瑾雪。 初见苏瑾雪时,是在一场诗会之上。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罗裙,站在众人之间,气质出尘。当她轻启朱唇,朗诵自己所作的诗篇时,那婉转的声音,如黄莺出谷,瞬间吸引了秦朗的目光。从那之后,秦朗便开始留意起这个才情出众的女子。 后来,他们有了更多的交集。一起探讨诗词的精妙之处,为了一个观点争得面红耳赤;一同漫步在京城的园林之中,赏景吟诗,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苏瑾雪的聪慧与细腻,让秦朗愈发觉得她与众不同。 有一回,秦朗在学术上遇到了瓶颈,心情低落。苏瑾雪得知后,默默陪在他身边,耐心地听他倾诉,然后引经据典,为他答疑解惑。她温柔的话语,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秦朗的心田,让他重新找回了信心。 而秦朗也会在苏瑾雪遇到烦恼时,想尽办法逗她开心。他们之间的情谊,在一次次的相处中,逐渐深厚。 如今,自己即将踏上前往扬州学院交流大会的路途,却不得不与苏瑾雪分别。秦朗想到苏瑾雪知道自己要离开时可能会流露出的失落神情,心中就像被重锤击中一般,隐隐作痛。 他不知道这一别,下次相见会是何时,也不确定未来的日子里,两人的情谊是否还能如这般纯粹。在这漫漫长夜里,秦朗就这样反复想着与苏瑾雪的过往,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也未能入眠。终于,他长叹一口气,起身整理衣装,叫来李猛,写了一封信让李猛送往苏府,嘱咐李猛要注意言辞,小心点。 李猛快马加鞭,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苏府门前,他翻身下马,几步走到家丁面前,语气急切地说道:“劳烦通传一声,我找翠儿姑娘,有要紧事。”家丁见他神色匆匆,虽有些疑惑,但还是进去通报了。 不多时,翠儿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好奇,问道:“你找我何事?” 李猛赶紧从怀中掏出信件,恭敬地递过去,说道:“翠儿姑娘,我家公子秦朗让我把这封信交给苏姑娘,烦请你转交给她。” 翠儿接过信件,看了看信封,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李猛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翠儿拿着信,朝着苏瑾雪的房间走去。可刚走到回廊拐角处,便迎面碰上了苏晨。苏晨见翠儿手中拿着信,不由得心中一动,开口问道:“翠儿,你手里拿的是谁的信?” 翠儿心里一惊,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是……是一封普通的信。” 苏晨眉头微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疑,他上前一步,盯着翠儿手中的信,又问了一遍:“到底是谁的信?” 翠儿见瞒不过去,只好咬了咬嘴唇,如实说道:“是秦朗公子让人送来给小姐的信。” 苏晨听到“秦朗”二字,神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他的眼神中既有对兄弟的关切,又有对妹妹的担忧。 沉默了片刻,苏晨伸出手,说道:“把信给我,我亲自交给妹妹。” 翠儿有些犹豫,但看着苏晨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好把信递了过去。 苏晨接过信,朝着苏瑾雪的房间走去,心中暗自思索着秦朗这封信的内容,以及妹妹看到信后的反应。他知道,秦朗和妹妹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但是想到出身世家的人,婚姻往往由不得自己,也是为妹妹担忧起来。 苏晨来到苏瑾雪的房间门口,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听到屋内传来“请进”的声音后,他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苏瑾雪正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书卷,见是苏晨进来,微微一愣,开口问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苏晨看了看手中秦朗的信,说道:“妹妹,秦朗派人送来了信,我给你送过来。”苏瑾雪一听“秦朗”的名字,原本白皙的脸庞顿时泛起了一抹红晕,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又很快恢复了平静,轻声说道:“哦,原来是秦公子的信。” 苏晨看着苏瑾雪这细微的变化,心中又是一阵无奈,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妹妹,我知道你和秦朗之间有些情谊。秦朗那小子,确实才华出众,我与他相处这些时日,也早已把他当作兄弟。可这男女之事,讲究个门当户对。你们二人身份上终究有些差距,若是真的在一起,只怕最后会彼此错付,徒增烦恼啊。” 苏瑾雪听着哥哥的话,心中明白哥哥是为自己着想,但她对秦朗的感情又岂是轻易能放下的。 苏瑾雪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苏晨,说道:“哥哥,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我与秦朗之间,是真心相待。我坚信,只要我们彼此相爱,又何惧身份的差距?有情人终会成眷属,我愿意为了这份感情去努力。” 苏晨看着苏瑾雪那坚定的模样,到嘴边的劝阻之词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妹妹的性子,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就很难改变。无奈之下,他只好点了点头,说道:“罢了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哥哥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你自己要想清楚,莫要让自己受了委屈。” 苏瑾雪微微颔首,感激地说道:“多谢哥哥成全,我会好好把握的。” 苏晨将信件递给苏瑾雪,神色凝重地说道:“妹妹,秦朗马上就要离开京城,前往扬州参加学院交流大会了。依我看,这小子写信给你,必定是想见你一面,跟你好好告个别。还有件事,之前你为了秦朗的事儿找过父亲,父亲心思细腻,已经有所察觉。他下了命令,这段日子不准你踏出府门半步,还安排了家里人时刻盯着你。” 苏瑾雪听闻秦朗即将远行,脸上顿时露出焦急之色,美目泛起一层水雾,拉着苏晨的衣袖求助道:“哥哥,我不能就这样错过与秦朗告别的机会啊。求你帮帮我,就这一次,让我去见见他吧。” 苏晨看着妹妹这般着急的模样,心中满是无奈,他实在拗不过苏瑾雪的苦苦哀求,只能长叹一口气,说道:“要不是秦朗这次要离开京城好一段时间,我断不会帮你这个忙。真是拿你没办法!”苏晨心里暗暗腹诽着秦朗,觉得这小子可给自己惹了个不小的麻烦。 随后,他看向苏瑾雪,催促道:“行了,你赶紧去换身衣服,一会儿跟我一起出门。记住,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别被父亲发现了。” 苏瑾雪一听哥哥答应帮忙,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眼睛亮闪闪的,开心地说道:“谢谢哥哥,你最好了!我这就去换衣服,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说完,她便转身快步走进内室,去挑选合适的衣裳,满心期待着即将与秦朗的见面。 不一会儿,苏瑾雪就换好了衣服,一身利落的男装衬得她身姿挺拔,颇有几分英气,翠儿则打扮成小厮模样跟在她身旁。苏晨看了看苏瑾雪这副装扮,无奈地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领着她们出了门。 一路上,众人都沉默不语,气氛略显凝重。出了家门,确认四下无人后,苏晨停下脚步,一脸严肃地看向苏瑾雪,嘱咐道:“妹妹,今日之事非同小可,若是被父亲知晓,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你见了秦朗,速速把话讲完就回来,切不可在外逗留太久。” 顿了顿,他又恶狠狠地说道:“那秦朗要是敢欺负你,敢辜负你的一片真心,我定饶不了他。就算他是我的好兄弟,我也绝对不会轻饶。我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让他知道得罪你的下场!你自己也要多留个心眼,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哄骗了。” 苏瑾雪听着哥哥这番狠话,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知道哥哥是真心为自己着想,她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哥哥,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相信秦朗,他不是那样的人。” 苏晨看着妹妹那坚定的眼神,又是一声叹息,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但愿如此吧。快走吧,别让秦朗等急了。”说完,他便回到府中,苏瑾雪带着翠儿朝着邀月湖的方向快步走去。 此时的秦朗正带着李猛在邀月湖边焦急地踱步,不时朝着四处张望。湖面上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可秦朗却无心欣赏这美景。他心里十分忐忑,实在不确定苏瑾雪能不能来赴约。自己身份与苏家有别,高门大户的规矩多,他也没办法直接去苏府找她。 终于,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转头问向李猛:“李猛,那信你当真送到了吗?苏姑娘有没有说什么?” 李猛赶紧回道:“公子,信我确实亲手交给了苏姑娘的丫鬟翠儿。翠儿说会把信转交给苏姑娘,只是没说别的。不过小的瞧那翠儿的样子,应该是能把信送到的。公子您也别太着急,苏姑娘说不定路上耽搁了。” 秦朗听了李猛的话,微微皱眉,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他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喃喃自语道:“希望她能来吧,若是见不到她,这次走了还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说完,他又开始在湖边来回走动,眼神中满是期待与焦虑。 正在秦朗焦急等待的时候,突然身后响起声音:“公子可是在等人?” 秦朗猛地转身,只见两个身着男装之人出现在眼前,那熟悉的眉眼与气质,除了苏瑾雪还能有谁? 秦朗一下子愣住了,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初次在湖边与苏瑾雪相遇之时,那时的她同样是女扮男装,灵动的模样瞬间撞进了他的心里。此刻,看着眼前的人儿,他心中的情感如决堤之水般汹涌。 两人四目相对,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已消失不见,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秦朗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几步上前,将苏瑾雪紧紧揽入怀中。他的手臂微微颤抖,声音中满是难以抑制的喜悦与眷恋:“瑾雪,我就知道你会来,我一直盼着能见到你。” 苏瑾雪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微微一怔,脸颊瞬间泛起红晕。但很快,她便放松下来,缓缓闭上双眼,将头轻轻靠在秦朗的肩头,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轻声说道:“秦郎,我又怎会忍心让你空等。只是为了能出来见你,可费了一番周折。” 一旁的李猛和翠儿见此情景,微微低下头,默契地将视线移开,给二人留出这难得的相处空间。他们明白,自家主子们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这短暂的相聚时光,显得尤为珍贵。 (第一卷终) 第282章 送别 秦朗与苏瑾雪分别后,心中虽满是不舍,但也只能强打起精神往家走。回到家中,他走进房间,看着熟悉的一切,想到即将远行,心中五味杂陈。 母亲张玲早已在屋内等候,见儿子回来,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朗儿,快收拾收拾吧,娘帮你一起。”说着,她便走到衣柜前,开始挑选秦朗要带走的衣物。 秦朗走到母亲身旁,看着她那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说道:“娘,您歇着吧,我自己来就行,您别累着了。” 张玲回头看了他一眼,嗔怪道:“傻孩子,娘不累。你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娘不多帮你准备准备,心里不踏实。” 秦朗鼻子一酸,眼眶微微泛红,他走到母亲身边,轻轻抱住她,说道:“娘,儿子让您操心了。儿子此次去扬州,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努力在交流大会上取得好成绩,不辜负您的期望。” 张玲拍了拍秦朗的背,温柔地说:“娘不图你有多大的成就,只盼你平平安安的。在外面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给家里写信,别一个人扛着。” “知道了,娘。”秦朗松开母亲,开始和她一起收拾东西。他将一些重要的书籍和文稿小心翼翼地放进箱子里,这些都是他平日里的心血,也是他此次去交流大会的重要依仗。 张玲则在一旁仔细地叠着衣物,嘴里还不时地念叨着:“扬州那边的天气和咱们这儿不一样,你到了那边,要记得适时添减衣服。还有,出门在外,饮食上也要多注意,别吃坏了肚子……” 秦朗听着母亲的唠叨,心中却感到无比的温暖。 收拾完东西后,秦朗坐在床边,看着整理好的箱子,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亲人、爱人的思念,秦朗渐渐进入了梦乡,准备迎接明天的远行。 第二天天微微亮,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秦朗便早早起了床。 张玲早已在门外等候,看着儿子坚毅的脸庞,眼中满是心疼与骄傲。她走上前,轻轻为秦朗整理了一下衣领,说道:“朗儿,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娘在家里等你平安回来。” 秦朗点点头,眼眶微微泛红,“娘,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在家也要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 这时,父亲秦明带着王氏、大哥秦穆和三妹秦云璐匆匆赶来。 秦明看着秦朗,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肃,却又难掩关切之情,“朗儿,此去扬州,路途遥远,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和使命。在交流大会上,要谦逊有礼,也要展现出自己的实力,为家族争光。” 秦朗恭敬地回答道:“父亲放心,儿子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王氏走上前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朗儿,路上要小心,要是缺什么就写信回来,家里会给你寄去的。” “谢谢母亲,我记住了。”秦朗感激地说道。 大哥秦穆拍了拍秦朗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弟弟,有什么困难就跟大哥说,大哥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到了扬州,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可别忍着。” 秦朗笑着点点头,“大哥,我知道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会保护好自己的。”三妹秦云璐眼眶红红的,拉着秦朗的手,不舍地说道:“二哥,你走了我会想你的。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我还等着听你给我讲扬州的故事呢。” 秦朗看着秦云璐温柔地说:“好,等二哥回来,给你带好多扬州的特产,再把扬州的趣事都讲给你听。” 众人又叮嘱了一番后,秦朗终于提起行李,踏上了前往扬州的路途。 秦朗坐着马车来到国子监,到了以后,秦朗站在马车旁,看着李猛,认真地说道:“李猛,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家里的大小事务就费你多费心了。特别是我娘,她身体不太好,你多留意着点,要是有什么事,及时找人通知我。” 李猛憨厚地笑了笑,拍了拍胸脯,声音洪亮地回道:“公子放心,您尽管去做您的大事。家里有我呢,我一定把老夫人照顾得妥妥当当,家里的事情也不会出一点差错。您在外面就安心,别担心家里。” 秦朗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感激的神情,“那就拜托你了,等我回来,必有重谢。” “秦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为您和家里做事是我应该的。您快进去吧,别误了时辰。”李猛催促道。 秦朗又深深看了李猛一眼,这才转身,迈步向着国子监走去。走进国子监的大门,秦朗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抬头挺胸,向着集合的地方走去,准备开启新的征程。 秦朗快步走向集合点,远远就看到武夫子和林夫子笔直地站在那里,神情严肃又透着一丝关切。赵承德也已早早等候,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 “秦朗,你可算来了。”赵承德眼尖,看到秦朗便挥了挥手,笑着招呼道。 秦朗赶忙加快脚步,走到几人面前,对着武夫子和林夫子恭敬地行了一礼:“夫子,让你们久等了。” 武夫子微微点头:“来了就好,家里事都处置妥当了。” 林夫子也温和地笑了笑:“来了,正等你呢。” 正说着话,就见温祭酒带着温清悠和林诗允走了过来。温祭酒步伐稳健,神情庄重,温清悠气质温婉,林诗允则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 “秦朗,赵承德,温清悠,林诗允。”温祭酒目光扫过众人,语重心长地说道,“此次扬州之行,是你们难得的机遇,也是对你们学识和能力的考验。望你们能不骄不躁,展现出国子监学子的风采,为我们争得荣誉。” 秦朗等人齐齐拱手,齐声回道:“定不负祭酒大人期望!” 温祭酒满意地点点头,又转身对着带队的武夫子和林夫子低声交代起来:“一路上你们多费心,学生们年纪尚轻,难免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到了扬州,一切安排都要稳妥,切不可出什么岔子。” 武夫子和林夫子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应下:“祭酒大人放心,我们定会照顾好学生们。” 交代完后,温祭酒又看向秦朗几人,微微颔首,算是最后的鼓励。温清悠的目光在秦朗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而林诗允则依旧是淡淡的神色,只是轻轻瞥了秦朗一眼。 一切准备妥当,众人终于踏上了前往扬州的路途。 第283章 启程 武夫子和林夫子带着秦朗几人走出国子监大门,门口停了三辆马车,车夫孔武有力,一看就是行伍之人,想来是安排的护卫,毕竟旅途遥远,没有护卫要是发生什么事情,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 秦朗正准备上车,国子监内传出几道声音,“秦兄,等一下!” 众人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是陈源,苏晨,周恒三人,过来给秦朗送行。 陈源三人,跑到秦朗跟前,先是向武夫子,林夫子,温清悠,赵承德,林诗允问好,接着抱怨秦朗走也不打声招呼。 秦朗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我本不想大张旗鼓地告别,怕大家伤感,想着悄悄离开就好,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陈源拍了拍秦朗的肩膀,佯装生气地说:“秦兄,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咱们兄弟一场,这么重要的事,怎能不告知我们?” 苏晨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秦朗,此去路途遥远,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这般偷偷摸摸地走,可让我们心里不好受。” 周恒则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秦朗,认真地说道:“秦兄,这是我家传的一枚玉佩,虽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但也有些年头了,据说能辟邪保平安,你此番远行,就带上它吧,也算是我们兄弟的一点心意。” 秦朗接过盒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微微泛红,他紧紧握住周恒的手,说道:“多谢兄弟们的好意,这玉佩我收下了,有它在,我定会平安归来。” 陈源又看向武夫子和林夫子,恭敬地说道:“夫子们,秦朗此去还望你们多多照拂,他性子直,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夫子们多多包涵。” 武夫子哈哈一笑,爽朗地说道:“你们放心,秦朗是个不错的孩子,我和林夫子定会护他周全。” 林夫子也微微点头,温和地说:“你们几个也要好好在国子监学习,莫要辜负了大好时光。” 苏晨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夫子们放心,我们定会努力学习,争取有朝一日能像秦朗一样,有所作为。” 这时,温清悠走上前来,轻声说道:“时辰不早了,秦朗,该启程了。” 秦朗看了看眼前的几位兄弟,心中满是不舍,但他知道,自己的路还得继续走下去。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兄弟们,就此别过,等我回来,咱们再把酒言欢!” 陈源三人也纷纷点头,眼中满是祝福。秦朗等人转身登上马车,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启动,向着远方驶去。 陈源三人站在原地,目送着马车远去,直到那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才缓缓转身,返回国子监。 秦朗一行人乘坐马车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从玄武门出京城。车窗外,熟悉的街景缓缓后退,秦朗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未知旅途的期待,又有对京城故友和生活的不舍。 就在秦朗出发的时候,翠云楼内,沈如烟对秋菊说道:“打听清楚了吗?秦郎今天是从京城哪个门出发?” 秋菊回道:“小姐,打听清楚了,是玄武门。” 沈如烟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急切,说道:“好,快帮我梳妆打扮,我要去送送秦郎。” 秋菊有些担忧地劝道:“小姐,您这样贸然前去,怕是不太好吧,而且这一路过去也有些远,万一耽误了……”沈如烟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定:“无妨,我意已决,秦郎此去不知何时能归,我若不去送他一程,心中难安。” 秋菊无奈,只好依言帮沈如烟梳妆。沈如烟精心挑选了一件淡紫色的罗裙,略施粉黛,发髻上插着一支简单的玉簪,整个人显得素雅而动人。 梳妆完毕,沈如烟带着秋菊匆匆出了翠云楼,雇了一辆马车,朝着玄武门的方向疾驰而去。一路上,沈如烟不停地催促车夫快些再快些,眼神中满是焦急。 而此时,秦朗的马车已经快要驶出玄武门。 武夫子看着有些出神的秦朗,笑着说道:“秦朗,莫要太过伤怀,此去虽然艰辛,但也是难得的历练机会,待你归来,必能更上一层楼。” 秦朗回过神来,感激地看了武夫子一眼,说道:“多谢夫子教诲,秦朗定不负所望。” 玄武门旁边街道,有两人站在路边张望,其中一人说道:“小姐,秦公子怎么还没来,确定是走玄武门这边,咱们不会走错了?” 另外一人说道:“别急,我打听过了,问过哥哥了,确定。”说话的两人正是苏瑾雪和丫鬟翠儿。 翠儿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又忍不住说道:“小姐,都等了好一会儿了,会不会出了什么变故呀?” 苏瑾雪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望着街道尽头,说道:“不会的,再等等。”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紧握的拳头却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 秦朗到了城门的时候,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掀开窗帘,一眼就看到了路旁的苏瑾雪二人,对车夫说道:“停下车,有两位朋友。” 马车缓缓停下,秦朗向夫子告罪一声。走下马车,朝着苏瑾雪和翠儿走去。 苏瑾雪看着秦朗一步步走近,心中五味杂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欣喜。翠儿则在一旁偷偷观察着自家小姐的表情,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秦朗走近苏瑾雪跟前,开心地说道:“瑾雪,你能来我太高兴了,你莫要太过难过啦,我这一去,不过是去外面见识一番,很快就会回来的。你瞧着,我这么厉害,肯定平平安安的。”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脸自信的模样。 接着,他又打趣道:“瑾雪可别太想我,要是想坏了身子,我回来可得心疼了。”苏瑾雪本来还沉浸在难过的情绪中,被秦朗这自信又带着几分俏皮的言语逗笑了,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白了秦朗一眼,嗔怪地说道:“秦公子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谁会想你了。不过是瞧着你要远行,出于情谊来送送罢了。你这一路上,可要照顾好自己,别到时候灰头土脸地回来,让人笑话。” 秦朗笑着点头,说道:“瑾雪放心,我定会好好的。等我回来,给你带些外面的稀罕玩意儿。说不定到时候啊,你见着那些东西,欢喜得把我都忘了。” 苏瑾雪轻哼一声,说道:“谁稀罕你的东西,不过你既这么说了,若是不带回来,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你。” 一旁的翠儿看着自家小姐和秦朗有说有笑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秦公子,您可一定要记得给小姐带礼物呀,不然小姐肯定得念叨您好久呢。” 秦朗哈哈一笑,说道:“放心放心,忘不了。”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声:“秦郎!秦郎!” 第284章 两女终相识 秦朗一听声音,暗道一声糟糕,这不是沈如烟的声音吗,看着眼前的苏瑾雪,虽然今天穿的男装,在转头看向奔过来的沈如烟,秦朗一个头两个大。 沈如烟很快跑到了跟前,她跑得气喘吁吁,胸脯剧烈起伏着,看到秦朗身边的苏瑾雪时,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被她脸上的关切所掩盖。“秦郎,我还是放心不下,特意给你送行来了,还好赶上了。”沈如烟微微喘息着说道。 秦朗勉强笑了笑,心中暗自叫苦,他看了看苏瑾雪,又看了看沈如烟,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苏瑾雪此时也有些尴尬,她没想到除了自己还有人过来给秦朗送行,还是一个女子,而且这沈如烟对秦朗的称呼如此亲昵,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位是……”沈如烟看向苏瑾雪,疑惑地问道。 秦朗刚想介绍,苏瑾雪却抢先一步说道:“我乃秦公子的好友,今日特来送行。”她故意强调了“好友”二字,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却不自觉地看向秦朗。 秦朗心中一紧,连忙说道:“如烟,这位是苏……苏公子,确实是我的好友。苏公子,这位是沈姑娘,也是我的朋友。”秦朗的这番介绍,尽量说得平淡,希望能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沈如烟微微点头,说道:“原来是苏公子,幸会。” 苏瑾雪也微微拱手,说道:“沈姑娘客气了。”两人表面上客客气气,可空气中却隐隐弥漫着一丝火药味。 沈如烟对秦朗说道:“秦郎,此去一路艰险,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要平安归来。” 秦朗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如烟,我定会平安回来。” 这时,沈如烟从怀中掏出一个绣着莲花的荷包,递给秦朗:“这是我亲手绣的,里面放了些驱邪的香料,你带在身边,能保你平安。” 秦朗看了一眼苏瑾雪,见苏瑾雪没说什么,伸手接了过来,随后说道:“如烟,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这荷包我定会视若珍宝。” 说着,又看向苏瑾雪,目光柔和,“苏…公子,此番远行,我虽未提前相告,可你今日能来,我心中满是温暖。” 苏瑾雪微微扬起嘴角,神色平静却难掩眼底的一丝落寞,轻声道:“秦公子,你我相识已久,无需多言。这一路凶险,望你多加小心。” 秦朗点了点头,不知道怎么跟两位佳人告别。正欲再开口,却听林夫子在一旁提醒:“秦朗,时候不早了,别让大家久等。” 秦朗应了一声,转头对沈如烟和苏瑾雪说道:“两位,就此别过。你们自己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让我担心。待我归来,定与你们把酒言欢,畅聊这一路见闻。” 沈如烟眼中泛起泪花,强忍着情绪说道:“秦郎,我等你平安归来。” 苏瑾雪也微微颔首,“秦公子,盼你早日凯旋。” 秦朗深吸一口气,转身登上马车。马车缓缓启动,他透过车窗,看着沈如烟和苏瑾雪的身影越来越远,心中五味杂陈。 而沈如烟和苏瑾雪站在原地,一直目送着马车消失在道路尽头。待秦朗走后,沈如烟对苏瑾雪说道,“该叫你苏公子还是苏姑娘呢?”原来沈如烟已经看破了苏瑾雪的女扮男装。 苏瑾雪微微一僵,面上却很快恢复了镇定,轻笑道:“沈姑娘好眼力,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实不相瞒,我乃女儿身。今日着男装前来,不过是不想太过引人注目罢了。” 沈如烟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说道:“苏姑娘不必介怀,我也只是瞧着苏姑娘举止间有几分女儿家的柔美,这才大胆猜测。苏姑娘对秦郎一片心意,我又怎会不懂。” 苏瑾雪心中一动,没想到沈如烟竟会如此坦诚,她看着沈如烟,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缓缓道:“沈姑娘对秦郎亦是情深意切,方才那亲手绣的荷包便是最好的证明。只是我与秦郎相识已久,心中对他的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沈如烟轻轻叹了口气,道:“苏姑娘,我明白你的心情。秦郎他为人正直,心怀大志,确实让人倾心。但我想,我们对他的感情不应成为束缚他的枷锁,而应是他前行的动力。他此去路途遥远,危险重重,我们何不好好相处,相互照应,一同盼着他平安归来呢?” 苏瑾雪思索片刻,微微点头,道:“沈姑娘说得在理。秦郎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只是日后,还望沈姑娘莫要介意我与秦郎之间的情谊。” 沈如烟走上前,轻轻握住苏瑾雪的手,笑道:“苏姑娘放心,我并非小气之人。我们既都心系秦郎,便该相互扶持。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苏姑娘但说无妨。” 苏瑾雪感受到沈如烟手心的温度,心中的那一丝警惕也渐渐消散,回握住她的手,笑道:“沈姑娘如此豁达,我自当以真心相待。那日后,还请沈姑娘多多关照。” 沈如烟随后问道苏瑾雪的年龄,得知自己大一点后,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既然我年长些,苏姑娘不嫌弃的话,咱们便姐妹相称吧。日后也好有个照应,也算是因着秦郎的缘故,有了这份情谊。” 苏瑾雪微微一愣,没想到沈如烟如此直爽,心中对她的好感又添了几分。她微微颔首,嘴角扬起一抹真诚的笑意,说道:“姐姐如此抬爱,我自是求之不得。以后还望姐姐多多关照,妹妹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姐姐多多包涵。” 沈如烟轻轻拍了拍苏瑾雪的手,笑道:“妹妹客气了,咱们姐妹之间,无需这般见外。你我既都心系秦郎,以后相互扶持便是。对了,妹妹平日里可有什么喜好?” 苏瑾雪思索片刻,说道:“我自小喜欢读书写字,偶尔也会抚琴作画,倒也不算无趣。姐姐呢?” 沈如烟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兴致勃勃地说道:“巧了,我也喜欢抚琴,只是技艺不精。改日妹妹若是有空,咱们可以一同切磋切磋,也算是打发些时间。” 苏瑾雪笑着点头,道:“那可太好了,妹妹正想找个知音呢。姐姐既然也爱琴,想必琴艺定是不凡,妹妹还得多向姐姐请教。”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越聊越投机,原本因着秦郎而产生的那一丝微妙的竞争关系,此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不觉间,她们已走到了一个岔路口。 沈如烟停下脚步,看向苏瑾雪,说道:“妹妹,今日与你相谈甚欢,只是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便在此别过了。改日我定登门拜访,咱们再好好聊聊。” 苏瑾雪微微点头,说道:“好,姐姐慢走。妹妹也期待着与姐姐下次相聚。” 两人相互福了福身,而后转身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随后,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 第285章 赶路 秦朗靠在马车的软榻上,微微皱眉,出城后的官道虽平坦,可他的心却始终悬着。苏瑾雪和沈如烟那性格迥异的两人,见面后究竟会如何,实在让他放心不下。 但是秦朗还不知道他最担心的事情,两女见面,能不能和睦相处,这个问题苏瑾雪和沈如烟她们两自己就解决了。 此刻的秦朗同行六人,两人一辆马车,秦朗和赵承德一辆,两位夫子一辆,温清悠,林诗允一辆。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官道上,车轮压过碎石,发出轻微的声响。秦朗微微掀开窗帘一角,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心中思绪万千。 赵承德斜靠在车厢内,瞧着秦朗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笑道:“秦兄,想什么呢?放宽心,没事的。倒是咱们这次去扬州参加学院交流大会,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秦朗回过神来,放下窗帘,转头看向赵承德,轻轻叹了口气:“唉,说起这交流大会,我还真是有些忐忑。扬州的那些学院人才辈出,咱们此番前去,怕是会面临不少挑战。” 赵承德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秦兄,你也太过谦虚了。以你我的才学,再加上两位夫子的指导,何惧他们?而且这交流大会,本就是相互学习、切磋的机会,就算输了,也能有所收获。” 秦朗微微点头,沉思片刻后说道:“赵兄说得有理。我听说扬州的白露学院,有几位学子的诗词造诣极高,尤其是那首《春江夜月赋》,在江南一带广为传颂。还有那青州的清风书院,他们的学子擅长经义辩论,言辞犀利,思维敏捷。我们确实得好好研究一番,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赵承德摸了摸下巴,思索道:“不错,我也听闻过这两所学院的名声。不过,我们也有自己的优势。咱们书院的治学风格严谨,对于经典的解读有独到之处,诗词方面也不逊色。秦兄你那首《登高》,可是让不少人赞不绝口呢。” 秦朗笑了笑,略带羞涩地摆了摆手:“赵兄谬赞了,那不过是一时有感而发罢了。倒是你,对兵法谋略颇有研究,说不定在交流大会上,能在这方面大放异彩。” 赵承德哈哈一笑:“若真能如此,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不过,我更期待能与其他学院的学子探讨治国之道,听听不同的见解,也能开阔一下自己的眼界。” 秦朗目光坚定,说道:“此次交流大会,对我们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不仅能提升自己,还能为咱们书院增光添彩。希望我们能在扬州,留下一段难忘的经历。” 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行,秦朗和赵承德在前方马车谈论着扬州交流大会的事,而后方温清悠与林诗允所在的马车里,气氛却有些微妙。 林诗允轻哼了一声,手中的帕子无意识地绞着,率先打破沉默:“清悠姐姐,你可瞧见那沈如烟送秦公子时的模样?那眼神,含情脉脉的,真叫人……” 她顿了顿,似是在斟酌用词,“秦公子的女人缘,可真是好得很呢。” 温清悠微微一怔,抬眸看向林诗允,只见她柳眉轻蹙,脸上带着些许不满。温清悠轻轻笑了笑,说道:“诗允妹妹,沈姑娘与秦公子本就相识,送别时关切些也是有的,你莫要多想。” 林诗允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几分酸意:“可我瞧着,沈姑娘对秦公子的心思可不止是相识那么简单。” 林诗允还不知道苏瑾雪是女扮男装,不然更要说秦朗的不是。 温清悠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拍了拍林诗允的手:“妹妹,感情之事本就复杂,秦公子为人正直又有才学,引得姑娘们倾慕也是常有的事。” 林诗允听了温清悠的话,微微有些出神,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姐姐说得是。” 温清悠莞尔一笑,拉过林诗允的手,转移话题:“妹妹待此番去了扬州,说不定还能遇到更多有趣的事,可别让这些小事坏了心情。” 林诗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姐姐说得对,是我钻牛角尖了。那我们便不想这些了,说说扬州的事吧。也不知扬州是个怎样的地方。”温清悠兴致勃勃地说道:“我曾听闻,扬州可是个繁华之地,有‘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的美誉呢。那里的园林精巧雅致,还有许多美味的小吃,到时候我们定要好好游玩一番。” 林诗允眼睛一亮,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我还从未去过扬州呢,真想快点到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扬州的种种,马车里又恢复了轻松愉快的氛围,先前关于秦朗女人缘的话题,也被抛到了脑后。 这时,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打断了马车内的交谈。 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夫子)公子,前面有个小镇,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武夫子和林夫子对视一眼,武夫子说道:“正好也有些累了,那就停下来歇歇脚,吃点东西再赶路吧。” 林夫子点了点头,对着车外喊道:“好,就在前面的小镇停下。” 马车缓缓驶入小镇,街道两旁的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秦朗一行人下了马车,活动了一下筋骨。 两位夫子见街道旁有一家看起来颇为气派的酒楼,便提议在此用餐,众人欣然应允。 秦朗扶着温清悠和林诗允下了马车,赵承德则在一旁帮忙安排车夫照看马车。一行人步入酒楼,酒楼内人声鼎沸,小二见来了这么多客人,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引着他们到了二楼一处宽敞的雅间。 众人依次落座,两位夫子坐在主位,秦朗、赵承德等人分坐两旁。小二拿着菜单恭敬地递了上来,夫子笑着让大家各自点些喜欢的菜肴。 林诗允兴致勃勃地翻看着菜单,一边看一边说道:“一路上早就饿了,可得好好吃一顿。” 说着,她点了一道水晶肴蹄和蟹黄汤包。温清悠则点了清炒虾仁和文思豆腐,林夫子要了一道翡翠烧麦和素什锦,武夫子偏爱肉食,点了东坡肉和盐水鸭。秦朗和赵承德则点了一些下酒的小菜和当地的特色米酒。 待众人点完菜,小二拿着菜单匆匆下去准备。 雅间内,众人开始闲聊起来。一位夫子捋了捋胡须,说道:“此次前往扬州参加交流大会,大家都要好好表现,展现出我们书院的风采。” 秦朗点头应道:“夫子放心,我等定会全力以赴,不辜负书院的栽培。” 赵承德也笑着说:“是啊,这一路上正好可以多做些准备,到了扬州也能更有底气。” 这时,林诗允突然想起先前和温清悠聊的话题,忍不住偷偷瞥了秦朗一眼,而后说道:“秦公子,此次去扬州,说不定又会有不少姑娘倾慕于你呢。” 秦朗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连忙说道:“诗允姑娘说笑了,我此番去扬州是为了交流学问,哪会想这些。” 就在这时,小二端着菜肴走了进来,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摆上了桌。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暂时放下了先前的话题。 “来,大家尝尝这水晶肴蹄,肉质晶莹,肥而不腻。”林诗允率先夹了一块放入口中,赞叹道。 众人纷纷动筷,品尝着桌上的美食,一时间,雅间内满是欢声笑语和餐具碰撞的声音。 第286章 时间紧迫 用过餐以后,众人继续踏上行程,马车的车轮滚滚向前,在官道上留下一道道车辙。随着时间流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落日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橙红。 林夫子坐在马车里,微微掀开窗帘,朝着外面打量了一番,心中估算着行程。他清了清嗓子,扬声向驾车的车夫问道:“前面到哪了?” 车夫听到问话,轻轻勒住缰绳,放缓了马车的速度,微微侧头,恭敬地回道:“回林夫子的话,前面就到松溪镇了,不过咱们还未出京城地界呢。” 林夫子闻言,微微皱眉思索了片刻,而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在松溪镇找间客栈休整一番。大家奔波了一日也都累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继续赶路。” 车夫应了一声“是”,便继续驱着马车朝着松溪镇的方向驶去。 秦朗和赵承德同乘一辆马车,听到夫子和车夫的对话后,赵承德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秦兄,没想到还没出京城地界呢,这路程可着实不近。今晚到了客栈,可得好好睡一觉,恢复恢复精神。” 秦朗微微点头,脸上也露出一丝疲惫之色,说道:“是啊,原以为出了城能快些,没想到这一路走走停停,倒也花费了不少时间。也不知松溪镇的客栈条件如何。” 在温清悠和林诗允乘坐的马车里,林诗允趴在车窗边,望着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撅着嘴说道:“姐姐,还要多久才能到客栈呀,我都坐得腰酸背痛了。早知道路程这么辛苦,我……”她话未说完,温清悠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笑着说道:“好啦,别发牢骚了,车夫不是说前面就到松溪镇了嘛。再忍耐一会儿,到了客栈就可以好好休息啦。说不定松溪镇还有什么好玩的呢。” 林诗允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说道:“真的吗?那到时候我们去逛逛?” 温清悠点了点头,安抚道:“嗯,若是时间来得及,我们便去看看。” 说话间,马车已经缓缓驶入松溪镇。镇子里的灯火星星点点地亮了起来,给这夜晚增添了几分温暖的气息。 林夫子让车夫在一家看起来颇为宽敞的客栈前停下,众人纷纷下了马车。 客栈的掌柜见到来了这么多客人,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热情地迎了上来,将众人迎进客栈,一边安排着房间,一边说道:“几位客官放心,小店的房间干净整洁,热水管够,包您满意。” 众人各自领了房间钥匙,纷纷回到房间准备休息。 一夜无话,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松溪镇,客栈里便开始热闹起来。众人早早地起了床,简单洗漱过后,便来到客栈大堂集合。 林夫子看了看众人,神色严肃地说道:“今日时间紧迫,咱们得抓紧赶路,争取能早日到达扬州,也好有更多时间为交流大会做准备。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已经准备妥当。 温清悠和林诗允手挽着手走了过来,林诗允虽然早起还有些困意,但一想到今天又能继续前行,眼中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众人走出客栈,车夫已经将马车准备好。秦朗和赵承德登上一辆马车,两位夫子坐上另一辆,温清悠、林诗允则一同乘坐一辆马车。 马车缓缓驶出松溪镇,重新踏上了前往扬州的官道。一路上,风景不断变化,官道两旁的田野里,庄稼随风摇曳,远处的山峦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秦朗和赵承德坐在马车里,开始讨论起交流大会上可能会遇到的题目。赵承德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秦兄,我觉得此次交流大会,诗词方面的比试肯定少不了。咱们得再好好温习一下那些经典诗词,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秦朗微微点头,说道:“不错,诗词的确是重点。但经义辩论也不能忽视,我们还得整理一下思路,想好应对之策。对了,我听说扬州的学子对时事也颇为关注,我们也得了解一下最近的天下大势。” 赵承德拍了一下大腿,说道:“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还好秦兄提醒,咱们这就好好梳理梳理。” 而在温清悠她们乘坐的马车里,气氛则轻松了许多。 林诗允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兴奋地说道:“姐姐们,你们说扬州会不会像话本里写的那样,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和好吃的东西?等交流大会结束后,我们一定要去好好逛逛。” 温清悠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应该会的。听说扬州的园林景色十分秀丽,还有各种特色小吃,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尝尝。”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马车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升高,天气也变得炎热起来。车夫不时地用毛巾擦拭着额头的汗水,马车的速度也稍微慢了一些。 林夫子在马车里察觉到了速度的变化,掀开帘子对车夫说道:“今日时间紧,咱们还是尽量快些赶路,但也别累着了马匹,找个合适的地方休息片刻,再继续走。” 车夫应了一声,继续专心赶车。 马车缓缓驶入那片阴凉之地,阳光被高大茂密的树木遮挡,只洒下斑驳的光影。车夫轻轻勒住缰绳,停下马车后,转头向车内的武夫子恭敬地说道:“夫子,此处颇为阴凉,不如在此休整一下,让马匹也喘口气。” 武夫子微微颔首,掀开帘子,走下马车,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觉得确实是个歇脚的好地方,便开口道:“那大家就下车休息一下吧。” 众人纷纷从马车上下来,伸展着因长时间乘坐而有些僵硬的身体。秦朗活动了一下肩膀,深吸了一口林间清新的空气,顿感心旷神怡。赵承德则走到一旁的树下,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温清悠和林诗允手牵手走下车,林诗允望着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开心地说道:“这里可真凉快,比在马车上舒服多了。”温清悠微笑着点了点头,从袖中拿出手帕,轻轻为林诗允擦去额头上的细汗。 武夫子见众人都已下车,便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今日咱们就能出京城地界,进入江州了。穿过江州,便能抵达扬州。这一路行程虽紧,但也算是顺顺利利,希望大家保持状态,到了扬州能在交流大会上大放异彩。” 秦朗听了武夫子的话,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夫子放心,我等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定会全力以赴。”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会努力应对交流大会。 第287章 未冷的军魂 这时,车夫从马车上取下了水囊和干粮,分发给众人。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着干粮,喝着水,一边闲聊着。 林诗允咬了一口手中的饼,说道:“真期待能快点到扬州,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那里的样子了。” 赵承德笑着说道:“诗允姑娘莫急,等过了江州,扬州也就不远了。说不定在江州我们还能遇到些有趣的事情呢。” 秦朗掀开青布车帘,前方二十步外有株合抱粗的老槐树,虬枝如伞撑开半亩阴凉,三辆乌蓬马车已停在树下,车辕旁斜倚着三柄长柄赶车鞭。 “两位夫子,下来歇脚吧。”秦朗反手扶住车辕。 左侧马车上跳下的武夫子,右侧林夫子捧着半卷《水经注》,青衫下摆沾着旅途的尘土。 秦朗从车载食匣里取了两块麦饼,绕过堆着行李的梢马,忽见三名校服短打的车夫正围坐在老槐根部。 “三位大哥辛苦了。”秦朗递出麦饼时,留意到中间那位车夫腰间别着半旧的牛皮箭囊,开口处还缠着圈褪色的红绳——那是边军惯用的制式箭囊。 三人均抬头,削树枝的汉子嗓音如破锣:“公子折煞我等,咱仨粗人哪当得起‘大哥’称呼。” “在下秦朗。” 秦朗在三人对面蹲下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麦饼边缘的麸皮,“还未请教三位尊姓大名?” “俺姓张,单名一个龙字。”削柳树枝的汉子率先开口,刀刃在掌心老茧上刮出刺啦声响。 右侧面容方正的车夫抹了把汗:“赵某虎。” 最末那位始终垂眼盯着地上蚂蚁的,声音低沉如瓮:“马汉。” 麦饼在指缝间捏出几道深痕。 秦朗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前世在警校时曾通宵追看过《三侠五义》影视剧,那开封府前的四大校尉——王朝、马汉、张龙、赵虎,此刻竟在这大陈以三缺一的姿态出现在眼前。 秦朗喉结滚动,脱口而出:“四位之中,可还有一位姓王的兄弟?” 三双眼睛同时凝住。 张龙的短刀停在半空,赵虎的手按上了腰间的赶车鞭,唯有马汉仍盯着蚂蚁队列,指尖却悄然扣入泥土。 秦朗意识到失言,后背霎时沁出冷汗:“在下并无他意,只是这三个名字...与家母早年提起的故交重名,一时失态。” 赵虎的手掌松开鞭柄,哼了声:“公子若嫌名字粗陋,咱换个称呼便是。”语气虽硬,却无怒意。 张龙将削好的柳树枝抛向树根,树皮翻卷处露出青白木质:\"爹娘起的名儿,纵是土气,也是精血所系。\" 秦朗抱拳过顶,额角抵着拳心:“是在下孟浪了。实因家母常说,若遇着名中带‘龙、虎、汉’者,当以兄弟待之——不想今日竟成真了。”这套说辞半真半假,却让三车夫的神情松缓下来。 马汉终于抬眼,目光扫过秦朗一眼:“公子身上有戾气,却无官衙作派,倒像...行伍里混过的。” 这句话如石投入深潭。秦朗前世作为特种兵,曾在边境执行任务时遭伏击,再睁眼便躺在这具十六岁的躯体里。 秦朗笑道:“家父曾在镇远军任职,在下幼时学过几日骑射。三位大哥看这箭囊...” 秦朗指向马汉腰间的牛皮囊,“可是太和年间凉州军的制式?” 张龙大笑拍膝:“果然是行家!咱哥仨都在凉州军混过,五年前裁军才卸甲归乡。” 张龙撸起左袖,小臂上三道刀疤如蜈蚣蛰伏:“这是中成四年,在黑山跟北魏人抢水草时留的。” 赵虎则掀开裤腿,膝盖内侧碗口大的疤痕泛着青白:“太昌三年,跟着刘帅征江潞,被滚石砸的。” 唯有马汉沉默着解开箭囊,倒出三枚三棱破甲箭簇:“去年在凉州军,大帅说要裁撤老弱,我等三人便凑了些银钱,干起这赶车的营生。”箭簇落地时叮当作响,惊起树下蛰伏的草虫。 秦朗望着三枚刻着“凉州”暗纹的箭簇,忽然想起前世在博物馆见过的唐代兵器——棱角分明的破甲棱,与记忆中金属的冷光重叠。他捡起一枚箭簇,指尖抚过刻在簇尾的编号“丙字柒号”:“三位既是从征多年,为何不去投个州县兵曹?” 赵虎啐掉嘴角的草茎:“这年头,刺史府的门房都要收三贯茶钱。咱哥仨没读过书,除了耍刀弄枪,也就赶车的本事。” 树荫在地面游移,蝉鸣声突然拔高又低落。 秦朗将箭簇放回马汉掌心,忽然笑道:“三位若不嫌弃,回到京城后,可愿随在下办些差事?” 张龙挑眉:“公子要养门客?” 秦朗摇头:“非是门客,而是...旧日行伍里的兄弟。” 马汉忽然站起身,拍了拍衣摆的尘土:“日头偏西了,该赶路了。”他走向马车时,箭囊在腰间晃出熟悉的节奏,让秦朗想起前世战友归营时的步伐。 三人走向各自的马车 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中,武夫子忽然凑过来:“秦小子,你刚跟那仨车夫聊啥呢,他们身上是有杀过人的血气,你小子弱不禁风的离他们远点。” 秦朗望着张龙甩动的赶车鞭,鞭梢红缨扫过地面,惊起几只蚂蚱:\"血气?或许,是未冷的军魂吧。\" 车队重新上路时,老槐树的影子被抛在身后。 秦朗坐在车辕上,听着车轮与车轴摩擦的吱呀声,忽然想起马汉倒出的箭簇——丙字柒号,那是凉州军某队第七名士兵的配箭。 暮色渐起时,车队在驿站打尖。秦朗独自坐在廊下,借着火折子微光,翻开从马汉箭囊里\"无意\"捡到的半张残纸。上面用炭笔绘着地形图,某处山谷画着三道交叉的刀痕,旁边注着\"北魏伏兵处\"——正是张龙说的黑山之战地点。 纸页边缘,有行极淡的小字:“王二哥若见此图,望告知家中老母,犬子虎子已能开三石弓。” 墨迹已有些晕染,却让秦朗心口发紧。他忽然明白,为何这三个名字会让他心惊——不是因为开封府的校尉,而是因为,在凉州军的某支小队里,曾有四个兄弟,老大王朝,老二张龙,老三赵虎,老四马汉。 而那张残纸上的“王二哥”,应该就是那个没有出现的王朝。 秦朗捏着残纸,望向星空,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梆声中,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这大陈的热风里,不仅有他这个穿越者,或许还藏着更多未冷的故事,等着被车轮碾碎的尘埃,重新扬起在历史的长河里。 第288章 江州,瑞祥郡 第二日,晨光驱散夜的薄纱,秦朗一行人,整顿行装后便继续踏上行程。 马车沿着官道徐徐前行,辚辚的车轮声仿佛是行进的鼓点。 出了京城地界,众人便踏入了江州的“瑞祥郡”。 瑞祥郡,寓意着祥瑞吉祥,此地向来是陈国南北交通的要道,商贸繁荣,人文昌盛。 秦朗撩开车帘,目光投向车外,只见道路宽敞平坦,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行人摩肩接踵,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林夫子,学识渊博,为人谦逊温和。他知晓瑞祥郡的太守徐靖川是自己昔日同窗好友,便向众人提议前去拜访,众人皆无异议。 秦朗心中也颇为期待,他想借此机会了解江州的局势,为即将到来的扬州之行做好准备。 一行人抵达郡衙,递上拜帖后,等待片刻,便有下人引领着他们进入府中。郡衙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草树木生机盎然,弥漫着一股宁静而庄重的气息。 瑞祥郡太守徐靖川身着一袭藏青色官袍,头戴官帽,面容和蔼,正站在正厅门口等候。 见林夫子等人到来,他快步迎上,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林渊兄,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今日能相聚于此,实乃一大乐事。” 林夫子也难掩喜悦之情,急忙上前握住徐太守的手:“靖川兄,时光飞逝,不想今日能在瑞祥重逢,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寒暄过后,林夫子向徐太守介绍了同行众人:“靖川兄,这位是秦朗秦公子,此次代表国子监前往扬州参加学院交流大会;这位是武夫子,这位是温清悠姑娘;这位是林诗允姑娘;这位是赵承德公子。” 众人纷纷拱手行礼,徐太守一一打量,眼中满是赞赏之色:“各位青年才俊齐聚于此,真是我瑞祥郡的荣幸。秦公子等人年纪轻轻便肩负重任,前途无量;几位公子和姑娘才华出众,此次扬州之行,定会大放异彩。” 众人在厅中落座,下人奉上香气四溢的香茗。徐太守与林夫子回忆起往昔在学堂的时光,那些一同读书、一同探讨学问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两人不禁开怀大笑。 随后,话题转到了当下的局势。 徐太守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微微皱眉说道:“如今陈国看似太平,实则危机四伏。瑞祥郡作为江州的重要郡县,漕运发达,各方势力都对其垂涎三尺。漕帮内部纷争不断,还有一些神秘势力在暗中活动,妄图扰乱漕运秩序,谋取私利。” 秦朗等人认真倾听,心中暗自思索。他们深知漕运对于陈国经济的重要性,若漕运受阻,陈国的稳定必将受到影响。而且,此次前往扬州参加交流大会,说不定也会受到这些复杂局势的波及。 “秦公子你们几人此次前往扬州,参加学院交流大会,也要多加小心。” 徐太守继续说道,“扬州汇聚了天下的学者、学子,各方势力都想在学院中安插自己的势力,争夺学术话语权。你们几个代表国子监,定会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还望行事谨慎,不要卷入不必要的纷争。” 秦朗感激地说道:“多谢徐大人提醒,晚辈定会牢记于心。还望大人能给晚辈一些建议,让晚辈能更好地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徐太守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扬州的学院交流大会,是展示才华的舞台,也是各方势力博弈的场所。公子在交流中,要以学识服人,不卑不亢。同时,要留意周围人的言行举止,分辨出哪些是真心交流,哪些是别有用心。若遇到危险,切不可逞强,要及时寻求帮助。” 秦朗等人虚心受教,将徐太守的话铭记在心。之后,徐太守又向众人介绍了瑞祥郡的风土人情以及前往扬州途中的一些注意事项,让众人对接下来的行程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徐太守留众人在郡衙用膳,宴席上,各种美味佳肴琳琅满目,众人一边品尝美食,一边交流着各自的见解,气氛十分融洽。 用过晚餐,夜幕如墨缓缓铺展,沉沉地压在江州瑞祥郡的上空。 徐太守满脸诚恳,言辞真切地挽留林夫子一行人在此过夜:“诸位,如今夜色已深,这夜间赶路实在是危险重重。山匪流寇常趁夜出没,防不胜防,万不能让你们涉险。”他微微皱眉,眼神中满是关切,随后转身吩咐手下人,“快去安排‘悦来客栈’,务必让贵客们住得舒适安稳。” 林夫子感激地朝徐太守拱了拱手,说道:“靖川兄此番盛情,我等铭记于心。既如此,便叨扰一晚了。”秦朗等人也纷纷致谢,随后在徐太守手下人的引领下,前往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就在郡衙不远处,灯火通明,外观虽算不上奢华,却也干净整洁。众人走进客栈,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领着他们来到各自的房间。 秦朗走进自己的房间,放下行囊,环视四周,房间布置简单却温馨,床铺整洁,桌上还放着一盏油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安顿好后,秦朗走出房间,想在客栈里转转。他刚走到走廊,便看到武夫子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秦朗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夫子,可是有心事?” 武夫子微微转头,目光深邃,语气低沉地说道:“秦朗,这江州之地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徐太守留我们在此过夜,虽说为了安全,但我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方才我观察了一下,这客栈里的伙计,有几个看着颇为眼熟,似是在京城见过。” 秦朗心中一紧,思索片刻后说道:“夫子所言极是,我也觉得这瑞祥郡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徐太守身为太守,与林夫子是同窗好友,按理说留我们过夜也无可厚非,但其中或许另有隐情。我们需多加留意,不可掉以轻心。” 两人正说着,温清悠和林诗允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温清悠秀眉微蹙,神情有些忧虑:“方才我和诗允妹妹整理衣物时,发现房间里的陈设有些奇怪。桌上的花瓶摆放位置似乎暗藏玄机,像是某种暗号。” 林诗允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是啊,而且我还在枕头下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月满西楼,狼顾鱼潜’,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她将纸条递给秦朗。 秦朗接过纸条,仔细看了看,眉头紧锁:“这应该是某种暗语,只是一时之间难以参透。看来这客栈里确实隐藏着不少秘密。” 此时,赵承德也走了过来,神情严肃地说道:“我在客栈里四处转了转,发现后院的柴房里堆放着一些货物,上面盖着油布。我偷偷看了一眼,里面似乎是一些兵器和粮草。这客栈里为何会有这些东西,实在令人费解。” 众人正议论纷纷,林夫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看到大家聚在一起,便问道:“你们这是在讨论何事?” 秦朗将纸条递给林夫子,说道:“夫子,我们发现了一些异常情况。这客栈里似乎隐藏着不少秘密,还请夫子一同参详。” 林夫子接过纸条,看了看,沉思片刻后说道:“看来这瑞祥郡确实不简单。徐太守是我的同窗好友,我对他的为人还是了解的,他绝非居心不良之人。但此事背后或许另有隐情,我们不妨静观其变,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众人都点了点头,觉得林夫子说得有理。随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但心中都多了一份警惕,不知道这一夜会否平静度过。 第289章 发现异常 夜渐渐深了,秦朗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众人发现的那些异常情况,如同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让他看不清真相。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屋檐上走动。秦朗心中一紧,悄悄起身,缓缓走到窗边。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窗缝,借着月光,看到一个黑影正从隔壁房间的屋顶掠过,动作轻盈,一看就是个高手。 秦朗没有轻举妄动,他知道贸然追出去可能会陷入危险。他静静地观察着黑影的动向,只见黑影朝着客栈后院的方向快速移动,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秦朗决定去通知其他人。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敲响了武夫子的房门。武夫子开门看到秦朗的表情,立刻明白了有情况。两人又依次叫醒了温清悠、林诗允和赵承德。 “刚刚我看到一个黑影从屋顶经过,往后院去了。” 秦朗低声说道,“我们去看看。” 众人都点了点头,各自拿起防身的武器,小心翼翼地朝着后院走去。 当他们来到后院时,发现柴房的门半掩着,里面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秦朗走在前面,轻轻推开柴房的门,只见里面有两个人正在搬运货物。他们看到有人进来,先是一愣,随后便迅速抽出武器,摆出攻击的姿势。 “你们是什么人?”其中一个人警惕地问道。 “我们是住店的客人,看到这里有动静,便过来看看。” 秦朗镇定地说道,“你们在这里搬运兵器和粮草,究竟是何用意?”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在犹豫是否要回答。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都住手,自己人。” 众人回头一看,竟然是徐太守。徐太守走进柴房,挥了挥手,那两人便放下了武器。 “诸位,实在抱歉,让你们受惊了。” 徐太守歉意地说道,“其实这些兵器和粮草是为了应对一些特殊情况准备的。” “特殊情况?” 林夫子皱了皱眉头,“靖川兄,你就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太守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如今江州的局势十分复杂。漕帮内部有一些势力妄图勾结山匪,扰乱漕运,甚至有传言说他们与陈勋余党有联系。我身为太守,自然要做好防备。这些兵器和粮草,便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那客栈里的暗语和奇怪的陈设又是怎么回事?”温清悠问道。 “那些暗语和陈设,是为了与一些秘密势力进行联络和传递信息。” 徐太守解释道,“我在暗中培养了一些眼线,他们会通过这些方式向我传递情报。” “那刚刚的黑影又是谁?”秦朗追问道。 “那是我的一名手下,他刚刚发现了一些可疑的迹象,便追了出去。”徐太守说道,“我知道瞒不过你们,所以便索性向你们坦白了。希望你们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 众人听了徐太守的解释,心中的疑虑稍微消除了一些。但秦朗还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总觉得徐太守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说出来。 “靖川兄,既然你信任我们,将这些事情告诉了我们。” 林夫子说道,“那我们也会尽力协助你。但希望你有什么事情不要再隐瞒我们了。” “多谢林渊兄和诸位的理解。” 徐太守感激地说道,“我保证,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会及时与你们沟通。”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回房休息了。秦朗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中暗自思索着徐太守的话。他知道,前方的路还很漫长,而他们在扬州的学院交流大会之行,也注定不会平静。 第二天清晨,秦朗一行人用过早餐后,便准备继续赶路。 徐太守亲自将他们送到客栈门口,他看着秦朗,语重心长地说道:“秦公子,此次前往扬州,一路上还请多加小心。若遇到什么困难,可随时派人回来告知我。” 秦朗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徐大人的关心,我们会小心的。” 随后,众人登上马车,朝着扬州的方向驶去。 秦朗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瑞祥郡,心中默默想着,这一次的经历,只是他们漫长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而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和秘密等待着他们去揭开。 秦朗一行人离开瑞祥郡郡守府后,踏上了前往扬州参加学院交流大会的路途。此时他们尚在江州境内,官道上,一行车马缓缓前行,扬起阵阵尘土。 秦朗坐在马车内,微微皱眉,似在思索着什么。身旁的林夫子一袭青衫,手持书卷,却无心阅读,脸上满是凝重之色。另一边的武夫子则是身材魁梧,虎目圆睁,一手按在腰间的长刀上,似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昨晚之事,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徐太守竟然敢私藏粮草和兵器,他究竟意欲何为?”秦朗打破了沉默,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与疑惑。 林夫子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秦朗,这世道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涌动。徐靖川私藏这些东西,只怕是有不轨之心。江州地处要冲,粮草和兵器皆是战略物资,他若有异动,后果不堪设想。” 武夫子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怕什么,若他敢有所动作,我等定不能坐视不管。我这把刀,好久没饮过血了。” 秦朗微微点头,目光坚定:“武夫子说得对,但我们目前还不能轻举妄动。我们此去扬州参加学院交流大会,乃是大事,不可因小失大。不过,徐太守之事,我们必须要找机会上报朝廷,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林夫子微微皱眉,担忧地说道:“话虽如此,但我们目前并无确凿证据。徐太守在江州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若贸然上报,只怕朝廷不会轻易相信,反而会打草惊蛇。” 秦朗沉思片刻,说道:“林夫子所言极是。我们需要收集更多的证据,才能让朝廷重视此事。或许我们可以在路过江州其他郡县时,暗中调查一番,看看是否还有其他官员与此事有关。” 武夫子拍了拍秦朗的肩膀,说道:“好,就依你所言。不过,我们也要小心行事,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秦朗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远方,心中暗自思量:“这一路,只怕不会太平。但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能退缩。学院交流大会是我提升自己的机会,而徐太守之事,更是关乎天下苍生的安危,我必须要妥善处理。” 随后,秦朗想起了一件事,满怀疑惑地看向两位夫子,急切地问道:“夫子们,昨晚徐太守谈及陈勋余党之事,其中究竟有何隐情,还望夫子们不吝赐教。 第290章 途中采购 两位夫子满脸凝重,对视一眼后都没有立刻回答,秦朗心中的疑惑更甚,再次追问道:“夫子,我只是想多了解些情况,好有个防备,您二位就告诉我吧。” 林夫子轻叹一声,目光中满是担忧:“秦朗,这陈勋余党的事太过复杂,其中牵扯甚广,不是你能轻易涉足的。你还是不要打听,以免惹祸上身。” 武夫子也在一旁沉声说道:“是啊,小子。有些事知道得越多越危险,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去扬州参加交流大会,提升自己的实力,其他的事别瞎操心。” 秦朗听着夫子们严肃的劝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微微点头,说道:“夫子们的话我记住了,我听您们的。” 可他心里却如同猫抓一般好奇,那陈勋余党究竟是怎样一股势力,为何夫子们如此讳莫如深。他不禁暗自琢磨,这背后是不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或者是与朝廷、与某些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路上,秦朗虽不再提起此事,但眼神中不时闪过思索的光芒。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行着,周围的风景在他眼中却没了颜色,他的心思全被那神秘的陈勋余党占据。 林夫子和武夫子似乎察觉到了秦朗的心思,却也没有再开口劝说。他们知道,有些事只能靠秦朗自己去领悟,现在说太多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又行了一段路,前方出现了一个小镇。 武夫子开口道:“前面有个镇子,我们进去休息一下,补充些物资再赶路。” 秦朗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一行人进入小镇,寻了家客栈落脚。 在小镇的酒馆里,众人围坐一桌,简单的饭菜散发着热气。奔波了一路,大家都有些疲惫,食欲却也因此被勾起。 林夫子放下筷子,环视众人,开口问道:“接下来还得赶不少路,大家看看需不需要采购些物资?” 温清悠和林诗允对视一眼,温清悠率先说道:“夫子,我们有些东西需要买,路上也好用。”林诗允也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林夫子微微颔首,思索片刻后说道:“行,那一个时辰后大家在这酒馆汇合。秦朗,你带着张龙、赵虎跟着清悠和诗允去,路上注意安全。我和武夫子带着赵承德去采购些其他物资,马汉留下来看着马车。” 秦朗立刻站起身来,拱手应道:“夫子放心,我定会保护好她们,准时回来。”张龙和赵虎也跟着起身,神色严肃,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 温清悠和林诗允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温清悠俏皮地说道:“那就有劳秦公子和两位壮士啦。”林诗允则是微微一笑,眼神中透着信任。 一行人出了酒馆,小镇的街道热闹非凡,叫卖声此起彼伏。 温清悠和林诗允走在前面,兴致勃勃地看着街边的各种摊位。秦朗带着张龙、赵虎不远不近地跟着,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人群,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林夫子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转头对武夫子说道:“希望一切顺利,可别再出什么岔子。” 武夫子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放心吧,有秦朗那小子在,不会有问题的。我们也赶紧去采购物资,别耽误了时间。” 说着,林夫子、武夫子和赵承德也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留下马汉守在酒馆外的马车旁,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秦朗跟着温清悠和林诗允穿梭在人群中。 “秦公子,我们先去采购物资吧。”温清悠说道。“好,温姑娘请随我来。”秦朗应道,然后带着众人朝着集市的方向走去。 他们首先来到了一家粮铺。秦朗仔细地挑选着干粮,张龙和赵虎则在一旁帮忙搬运。温清悠和林诗允站在一旁,不时地提出一些建议。 “秦公子,这干粮虽耐储存,但味道实在一般,我们再买些糕点吧,路上也可换换口味。”温清悠说道。 秦朗点点头:“温姑娘说得有理。”于是,众人又来到了一家糕点铺,买了些桂花糕、绿豆糕等。 采购完干粮和糕点后,众人又来到了一家布庄。温清悠和林诗允在布庄里挑选着布料,秦朗则站在门口,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清悠姐,这块月白色的布料好漂亮呀,用来做裙子一定很合适。”林诗允拿着一块布料,兴奋地说道。 温清悠接过布料,仔细地看了看:“确实不错,质地柔软,颜色也淡雅。诗允,你也挑一块喜欢的吧。” 林诗允听了,高兴地挑选起来。不一会儿,她便选了一块淡粉色的布料:“清悠姐,我喜欢这块,感觉很衬我的肤色呢。” 温清悠笑着点点头:“好,那就都买下来吧。” 随后秦朗几人路过一间胭脂铺。 \"小姐且看这螺子黛,可是从西域运来的极品。\"胭脂铺老板娘堆着笑,手中羊脂玉盘托着三管靛青膏体,在晨光下泛着幽蓝光泽。 林诗允踮脚凑过去,鼻尖几乎碰到瓷罐里的桂花头油:\"比京城李娘子铺的香味更清些。\" 温清悠指尖划过雕花木架上的螺钿粉盒,忽听得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眼角余光瞥见秦朗正侧身避开挑夫的扁担,墨色发带被风掀起。 \"秦公子。\" 温清悠忽然转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粉盒边缘的缠枝纹,\"听闻扬州胭脂水粉甲天下,只是这一路上......\" 她话未说完,林诗允已抢过话头:\"清悠姐是怕到了扬州没得挑?依我看先买些打底,省得路上素着脸,教别人以为咱们是尼姑庵里出来的。\" 老板娘被逗得直笑。秦朗站在那间摆满胭脂水粉的铺子前,微微皱起了眉。铺子内脂粉香气扑鼻,五彩斑斓的瓶瓶罐罐摆满了货架,温清悠和林诗允正兴致勃勃地挑选着,不时低声交谈几句,脸上洋溢着兴奋与好奇。 林诗允拿起一盒鲜艳的口脂,在自己唇上轻轻点了点,转头对温清悠说道:“清悠姐,你看这个颜色多好看,很衬你的肤色呢!” 温清悠微笑着接过,仔细端详,“确实不错,只是不知道持久度如何。”说着,也在自己唇上试了试,对着铜镜满意地点点头。 秦朗看着她们专注的模样,只觉这些胭脂水粉实在无趣,自己一个大男人站在这里实在格格不入。他忍不住出声道:“二位,我在外面等你们,你们挑选得快些,林夫子还在等着我们,莫要耽误了行程。” 温清悠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歉意,“秦公子,实在对不住,我们很快就好。” 林诗允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秦公子稍等片刻,我们挑完就走。” 秦朗无奈地点点头,转身走出铺子,站在街边。 第291章 突发状况 秦朗走出那间飘满脂粉香的铺子,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外头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他几步走到街边,张龙和赵虎挑着东西,见秦朗走来,立刻站直了身子。 “秦公子,两位小姐还没挑完?”张龙咧嘴笑道,他那粗犷的脸上带着几分憨厚。 秦朗点点头,无奈地说:“女人家对这些胭脂水粉总是兴致勃勃,一时半会儿怕是结束不了。林夫子还等着咱们呢,但愿她们能快些。” 赵虎轻哼一声,挠了挠头道:“秦公子,这一路上,人多眼杂的,咱可得多留个心眼儿。” 秦朗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熙攘的人群中,各种人来来往往,商铺的招牌在风中摇曳,吆喝声此起彼伏。“赵大哥说得对,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防人之心不可无。张大哥,你去周围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张龙拍了拍胸脯,应了声“好嘞”,便大步朝着街道的另一头走去,他那魁梧的身形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赵虎凑近秦朗,压低声音说:“秦公子,您说这次来扬州参加交流大会,会不会有人暗中使坏?毕竟国子监学院在大陈也是树大招风。” 秦朗微微皱眉,沉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保护好大家。这次出行,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若是出了差错,不仅两位小姐有危险,国子监的颜面也会受损。” 温清悠和林诗允置身于弥漫着淡淡脂粉香气的胭脂铺内,她们的目光聚焦在一款精美的口脂上,瓶身雕琢着细腻的花纹,口脂色泽宛如春日里初绽的桃花,娇艳动人。 林诗允轻轻旋开盖子,凑近鼻尖轻嗅,赞叹道:“清悠姐,这香味淡雅清甜,实在是妙极。” 温清悠微微颔首,嘴角泛起一抹浅笑,“确实不错,就它了。” 二人与老板娘谈好了价格,正要掏出银钱付款,这时,一道尖锐且带着娇嗔的女声突兀地响起:“老板娘,我也要这个。” 循声望去,只见一对衣着华丽的男女站在不远处。 那女子生得艳丽,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眼神中透着股骄纵,她扯着身旁男子的衣袖,不住地摇晃着,撒娇道:“公子,你瞧这口脂多好看,人家就想要嘛。” 男子身材高大,一袭锦袍尽显富贵,他微微皱眉,脸上却难掩宠溺,大手一挥,霸气地说道:“买!” 然而,当这对男女的目光落在温清悠和林诗允身上时,瞬间被吸引。男子眼中闪过贪婪与惊艳,毫不掩饰地开口道:“啧啧,没想到在这小小的镇上,竟能见到如此天仙般的人物。”女子也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嫉妒,冷哼一声。 男子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温清悠和林诗允身上游移,轻佻地笑道:“两位姑娘,不如随我回府,保准你们能享尽荣华富贵,何必在这挑选什么胭脂水粉。” 林诗允本就因对方截胡而满心不悦,此刻听到这般调戏的话语,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毫不畏惧地向前一步,挡在温清悠身前,怒声道:“你这人怎如此无礼!我们先来,且已与老板娘谈好,这口脂自然归我们。你若想要,自己去寻别的,莫要在此胡搅蛮缠,还敢出言调戏,当真不知廉耻!” 那男子脸色一变,没想到一个林诗允竟如此伶牙俐齿,敢这般顶撞他,不禁恼羞成怒:“你敢对本公子如此说话,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诗允毫不退缩,双手叉腰,针锋相对地回怼:“你以为你是谁?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仗势欺人。我们也不是好惹的,今日这口脂我们要定了,你若再敢放肆,定叫你好看!” 温清悠微微皱眉,心中虽也气愤,但仍保持着端庄,她轻轻拉了拉林诗允的衣角,低声道:“诗允,莫要冲动。”随后抬起头,目光清冷地看向那对男女,福了福身,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位公子、小姐,还望你们自重。我们本无意与你们起争执,但凡事都该讲个道理。还请你们莫要再纠缠。” 就在气氛愈发紧张,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直守在胭脂铺外的秦朗,敏锐地察觉到了店内的异样。 秦朗目光如鹰,迅速扫视了一圈,便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他不动声色地走到温清悠和林诗允身前,微微侧身,将她们护在身后,眼神冷峻地看向那对嚣张的男女。 那男子见秦朗气势不凡,心中不由得一紧,但嘴上却依旧强硬:“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莫要多管闲事,否则本公子连你一起收拾!” 秦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声音低沉而有力:“我是谁你不必知道,今日之事,你们无端挑衅,还出言不逊。若不想惹麻烦,就赶紧离开,别自讨苦吃。” 那女子见秦朗护着温清悠二人,心中的嫉妒之火更旺,她跺了跺脚,恶狠狠地说道:“公子,你看他们,竟然敢如此无礼,你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男子被女子一激,本就有些下不来台,此时更是恼羞成怒,他向前跨出一步,伸手便想推开秦朗:“哼,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秦朗眼神一凛,身形一闪,轻松躲过男子的推搡,同时反手一抓,捏住男子的手腕,微微用力。男子顿时脸色煞白,疼得“哎哟”一声叫了出来,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你……你敢动手!你知道我是谁吗?”男子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满是愤怒和恐惧。 秦朗冷冷地看着他,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我不管你是谁,在我面前,欺负我的朋友就是不行。今日你若不道歉,这事可没完。” 那女子见状,也慌了神,她没想到秦朗竟然如此厉害,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她,此刻也没了主意,只能焦急地看着男子。 温清悠见秦朗制服了男子,心中的紧张稍稍缓解,她轻咳一声,走上前说道:“秦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也不想多生事端,让他们道个歉便罢了。” 秦朗微微点头,手上松开了男子的手腕。男子揉着被捏得生疼的手腕,心中虽有不甘,但也知道自己不是秦朗的对手,只能恨恨地瞪了秦朗一眼,随后极不情愿地说道:“算你们狠,今日算我倒霉。” 那女子也赶紧附和:“对……对不起行了吧。”说完,拉着男子便灰溜溜地离开了胭脂铺。 老板娘一直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看着,此时见两人离去,才松了一口气,走上前说道:“多谢几位客官,若不是这位公子,小店今日可就麻烦了。” 温清悠微笑着摇了摇头:“老板娘客气了,只是些小插曲罢了。我们的口脂……” 老板娘连忙说道:“在呢在呢,这就给两位姑娘包好。” 林诗允也恢复了活泼的模样,笑嘻嘻地说道:“哼,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还是秦公子厉害!” 秦朗微微颔首,目光温和地看向温清悠和林诗允:“两位没事就好,我们还是快些买完东西,别让林夫子等久了。” 温清悠点了点头,付了钱,接过老板娘包好的口脂。 第292章 路遇冲突 秦朗护着温清悠和林诗允走出胭脂铺的门,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驱散了刚才店内的紧张氛围。 不远处的张龙和赵虎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见他们出来,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张龙粗声粗气地问道:“秦公子,出啥事了?刚才看那两人灰溜溜地跑出来,像是吃了瘪。” 秦朗微微皱眉,简单地把刚才在店内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末了说道:“不过是些仗势欺人的家伙,不值一提。” 赵虎握紧了拳头,脸上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哼,敢欺负小姐们,要是我在,定叫他们好看!” 温清悠微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好在有惊无险,也多亏了秦公子及时出手。” 林诗允更是满脸崇拜,附和道:“是啊是啊,秦公子太厉害了,那家伙想动手,结果被秦公子轻松制住,真是大快人心!” 秦朗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随口说道:“保护两位姑娘是我的职责所在,换做张龙、赵虎在场,也定会出手相助。况且,那等宵小之辈,不足为惧。”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与林夫子等人约定会合的地方走去。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秦朗等人却无心欣赏这小镇的风光,脚步匆匆。 温清悠走在秦朗身旁,目光柔和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秦公子,此次出门,一路上多亏有你细心保护,否则还不知会遇到多少麻烦。” 秦朗微微侧头,与温清悠的目光短暂交汇后,又迅速移开,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沉稳:“温姑娘言重了,我既受祭酒,夫子所托,定当全力护两位小姐周全。这一路到扬州,还不知会有多少未知的状况,还望清悠姑娘和诗允姑娘万事小心,莫要离了我等的视线。” 林诗允在一旁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说道:“知道啦秦公子,我们会听话的。不过,要是再遇到那些坏人,秦公子可要再大展身手,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秦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那是自然。”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汇合的地点。林夫子正焦急地来回踱步,见他们回来,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可算回来了,我还正担心出了什么事呢。” 温清悠上前福了福身,说道:“让夫子担心了,方才在胭脂铺遇到了些小插曲,不过已经解决了。” 林夫子微微皱眉,看了看秦朗,又看了看温清悠和林诗允,确认他们并无大碍后,才点了点头:“没事就好。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尽快启程吧,争取今日能多赶些路。” 众人纷纷应是,随后各自上了马车,继续朝着扬州的方向前行。 那男子灰头土脸地回到家中,一进屋子就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凳子,脸上满是怒容。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越想刚才在胭脂铺的遭遇,就越觉得窝火。 自己在这小镇上,向来是横行无忌,凭借着家里的势力,欺男霸女、强取豪夺,哪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今日竟然在几个外乡人面前栽了跟头,而且还是在自己的相好面前,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这张脸还往哪搁?“来人!”男子怒声吼道,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很快,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匆匆跑了进来,战战兢兢地问道:“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男子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去给我打听打听,今天在胭脂铺坏我好事的那几个人是什么来头,现在又在哪里!尤其是那个会功夫的小子,还有那两个长得天仙似的女人,给我查清楚!这小镇就这么大,我就不信还查不到他们的消息!” 家丁连忙点头哈腰:“是,少爷,小的这就去办!”说完,便转身匆匆跑了出去。 家丁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召集了几个平日里的狐朋狗友,在小镇上四处打听。小镇本就不大,消息传播得很快。 没过多久,家丁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少爷,打听到了!那几个人是路过咱们小镇的,好像是要去扬州。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集市,正朝着镇外的官道走去,估计是准备继续赶路了。” 男子一听,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啊,敢跟本少爷作对,还有那两个女人,竟敢不给本少爷面子。既然他们还没走远,那就别怪本少爷不客气了!” 男子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思索着该如何报复秦朗等人。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去,把咱们府上的打手都叫上,再去联络一下镇外山头的那帮土匪,就说本少爷给他们送生意来了。只要他们帮本少爷出了这口恶气,好处自然少不了他们的!” 家丁连忙应道:“是,少爷!”随后便又匆匆跑出去,按照男子的吩咐去准备了。 此时的秦朗等人,正沿着官道不紧不慢地前行。他们并不知道,一场危机正悄然向他们逼近。 温清悠坐在马车上,翻开手中的书卷,细细品读着;林诗允则好奇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嘴里还不时地哼着小曲;秦朗骑在马上,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张龙和赵虎则赶着马车,不时地与秦朗交流几句。他们谁都没有想到,那个在胭脂铺吃了瘪的男子,竟然会如此睚眦必报,正准备给他们设下一个陷阱。 午后的阳光有些慵懒,官道两旁的树木在微风中沙沙作响。秦朗敏锐的直觉让他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目光不时扫向道路两侧的树林。 “秦公子,这一路风景倒也不错呢。”温清悠放下手中书卷,掀开车帘,轻声说道。 林诗允也探出头来,附和道:“是啊是啊,比咱们京都可有意思多了。” 秦朗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两位姑娘若是喜欢,等此次扬州之行结束,回程时寻些有趣的地方,也可稍作停留游玩一番。” 就在这时,走在前方的张龙突然勒住缰绳,眉头紧皱:“秦公子,有些不对劲。这官道上平日里往来商贾不少,今日却太过冷清了些。” 赵虎也面色凝重地停下马车,仔细观察着四周:“张龙说得对,而且这附近也没听到鸟叫虫鸣,太安静了。” 秦朗脸色一沉:“大家小心,恐怕有埋伏。张龙、赵虎,马汉,保护好大家,莫要轻举妄动。” 第293章 报复 官道上气氛陡然紧张起来,秦朗的预警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心头。 武夫子面色凝重,双手背后,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沉稳地开口道:“秦朗,依你之见,敌人大概会从何处袭来?” 林夫子眉头紧蹙,声音带着一丝担忧:“这一带地势开阔,若真有埋伏,怕是不易察觉。大家务必小心,不可轻举妄动。” 赵承德紧握着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看向秦朗,语气坚定:“秦兄,我虽不擅武艺,但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若有需要,我定当尽力相助。” 温清悠和林诗允对视一眼,林诗允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坚定取代,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温清悠的手。 温清悠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轻声说道:“夫子们,秦公子,我们听候安排,不会拖大家后腿的。” 秦朗微微颔首,目光如鹰般锐利,他迅速转身对张龙、赵虎和马汉说道:“大家听令,保持警惕,将马车护住,形成防御之势。一旦敌人出现,不要慌乱,听我指挥。” 张龙三人纷纷应诺,迅速行动起来。 张龙从车辕下抽出一把厚重的长刀,刀身泛着寒光,他紧紧握住刀柄,站在马车一侧;赵虎则取出一根精铁打造的短棍,虎目圆睁,警惕地盯着四周;马汉也拿起了防身的武器,严阵以待。 秦朗拿出从家里带来的长剑,当时父亲秦明说让秦朗防身用,秦朗不以为意,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秦朗缓缓抽出长剑,剑身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发出轻微的嗡鸣声。他微微压低身体,双腿微曲,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准备扑向敌人。 此时,官道两旁的树林中寂静无声,只有微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一场激战似乎一触即发。 就在众人高度戒备之时,突然,官道一侧的树林中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刻意压低声音交谈。秦朗眼神一凛,微微抬手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他侧耳细听,试图从那杂乱的声音中分辨出更多信息。 武夫子轻手轻脚地靠近秦朗,低声说道:“听这动静,敌人似乎不少,而且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命令。” 秦朗点点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树林的方向,“很可能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准备对我们发动突然袭击。” 林夫子皱着眉头,手中的折扇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了,“这样被动地等着也不是办法,我们得想个对策,变被动为主动。” 赵虎咬了咬牙,说道:“要不我带马汉绕到后面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秦朗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不行,太冒险了,我们不清楚敌人的具体部署,这样贸然行动很可能会中了他们的圈套。” 温清悠和林诗允虽然躲在马车里,但也能感受到外面的紧张气氛。 林诗允紧紧握着温清悠的手,轻声说道:“清悠姐,我有点害怕。” 温清悠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安慰道:“别怕,诗允,秦公子和夫子们都在,他们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而且我们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别忘了我们在书院学的那些本事。” 话音刚落,只听一阵尖锐的口哨声响起,紧接着,从道路两旁的树林中涌出一群手持利刃的人。 为首的正是那个在胭脂铺吃瘪的男子,他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眼神中满是阴狠:“哼,你们今日插翅难逃!敢得罪本少爷,就要付出代价!”秦朗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如鹰:“你这等卑鄙小人,竟做出此等下作之事。就凭你们,也想留下我们?” 男子身旁一个满脸横肉的土匪头子走上前来,道:“小子,口气倒是不小。今日就让你知道知道,得罪了我们是什么下场!”说罢,大手一挥,身后的土匪们便挥舞着武器冲了上来。 秦朗大喝一声,拔剑出鞘,寒光闪烁间,已有几个土匪被他逼退。张龙和赵虎也迅速抽出武器,挡在马车前,与土匪们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温清悠和林诗允在马车内紧紧相拥,林诗允虽然害怕,但仍强装镇定:“清悠姐别怕,秦公子他们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 温清悠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担忧:“秦公子他们寡不敌众,我们得想办法帮他们。” 就在双方打得难解难分之时,秦朗瞅准一个机会,身形一闪,直逼那男子而去。 男子见状,脸色大变,连忙往后退:“你……你别过来!” 秦朗冷笑一声:“今日若不教训教训你,你还不知天高地厚!”说着,手中长剑如毒蛇般刺出,男子吓得瘫倒在地,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死定了。 然而,就在这时,土匪头子见秦朗离开马车,心中一喜,趁机带着几个土匪冲向马车。张龙等人虽奋力抵抗,但终究抵不过对方人多,被土匪们逼得节节后退。 “清悠姐,快走!”林诗允见势不妙,拉着温清悠就往马车外跑。 温清悠刚迈出马车,就被一个土匪拦住了去路,土匪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这么漂亮的女人,抓回去当压寨夫人倒也不错。” 温清悠吓得花容失色,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朗及时赶到,一剑刺向土匪。 土匪慌忙躲避,秦朗趁机护在温清悠和林诗允身前:“莫怕,有我在!” 战斗愈发激烈,土匪们虽然人数众多,但秦朗等人配合默契,一时间竟也难以突破他们的防线。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朗等人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那土匪头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大声喊道:“给我全力进攻,抓住那两个女的,重重有赏!” 这时,林夫子站了出来,目光如炬,直视着那土匪头子,朗声道:“我们乃从京城而来,皆是国子监之人,此去扬州是为参加学院交流大会。尔等若还想在这世上安稳度日,就莫要做那糊涂傻事。今日若我们一行人有个闪失,朝廷定不会轻饶,到时候,尔等不仅自身难保,还会祸及家人!” 那土匪头子本挥舞着大刀,气势汹汹,听到林夫子这番话,动作猛地一滞,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他身旁的土匪们也交头接耳起来,窃窃私语间,眼中满是不安。这些土匪平日里虽胆大包天,可朝廷的威严他们还是有所忌惮的。 “哼,休要拿朝廷来吓唬我们!”土匪头子强装镇定,瞪大了双眼,恶狠狠地说道,但声音却不自觉地低了几分,“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 秦朗趁机挺身上前,手中长剑一横,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盯着土匪头子,冷冷道:“你若不信,大可一试。但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今日若是伤了我们,你便是与朝廷为敌,到那时,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朝廷的缉拿!” 土匪头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环顾四周,看着手下那些面露惧色的土匪们,心中暗自思量。若是真与这群人结下死仇,朝廷追究下来,自己和兄弟们确实没有好果子吃。可就这么放他们走,又实在心有不甘,毕竟此次行动是那纨绔子弟花了大价钱雇他们的。 这时,武夫子也开口了,他语气沉稳,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与你等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过是那纨绔子弟睚眦必报,拿你们当枪使罢了。你若此时收手,放我们过去,我们也不会与你计较今日之事。” 就在土匪头子犹豫不决之时,那纨绔开口说话了。 第294章 擒贼先擒王 就在土匪头子犹豫不决时,那纨绔子弟从土匪群中挤了出来,满脸涨红,双眼因愤怒而布满血丝。 手指着秦朗等人,声嘶力竭地叫嚷道:“你们休要听他们胡言乱语!什么国子监,什么朝廷,我看都是唬人的!这几个外乡人,能有多大的背景?今日若不把他们给我收拾了,我以后在这地界还怎么混?” 他转向土匪头子,脸上堆满了急切与凶狠,近乎咆哮地说道:“你别忘了,我可是给了你不少银子,你若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那这银子你是不是得原封不动地退还给我?而且,我爹在这一带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要你把他们收拾了,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说不定我爹一高兴,还能让你谋个一官半职,总好过你在这当一辈子见不得光的土匪!” 土匪头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一方面是对朝廷威严的忌惮,另一方面是这纨绔子弟许下的诱人承诺和已经到手的银子。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刀柄,额头上青筋暴起,内心正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哼,别听他瞎许诺!” 秦朗见状,冷冷地开口,目光如利刃般射向那纨绔子弟,“他不过是个仗着家里有点势力就为非作歹的废物,说话能有几分可信度?你若真听了他的话,与我们作对,那才是自寻死路。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你和你的兄弟们来承担后果,你们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土匪头子的脸色一阵变幻,他又看向那纨绔子弟,后者依旧满脸的急切与不甘,不停地催促着:“别听他的,给我上!出了事我一力承担!” 趁着土匪们被唬住,分神,纠结的时候,秦朗压低声音,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对张龙、赵虎和马汉吩咐道:“他们此刻人心浮动,正是我们的机会。张龙,你待会从左侧迂回,吸引土匪头子的注意力;赵虎,你从右侧突进,扰乱他们的阵脚;马汉,你和我一起,瞅准时机直取土匪头子。记住,动作要快,不可有丝毫犹豫!” 张龙、赵虎和马汉三人眼神坚定,微微点头,随即便各自行动起来。 张龙脚步轻盈,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般朝着左侧快速移动,手中的长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赵虎则握紧手中的短棍,大踏步地从右侧逼近,虎目圆睁,身上散发着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马汉紧跟在秦朗身后,手中长枪紧握,时刻准备着听从秦朗的命令发起攻击。 秦朗紧紧盯着土匪头子,身体微微前倾,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他的心跳逐渐加快,但眼神却愈发冷静,仔细观察着土匪头子的一举一动,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此时,那纨绔子弟还在不停地叫嚷着,试图煽动土匪们动手,可土匪们却大多眼神游离,注意力分散。土匪头子的脸上也满是纠结之色,一会儿看看纨绔子弟,一会儿又看看秦朗等人,显然还在犹豫是否要听从纨绔子弟的话。 就在这时,张龙突然大喝一声,长刀猛地劈下,砍倒了一名靠近土匪头子的土匪,成功吸引了土匪头子的注意力。土匪头子怒目圆睁,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朝着张龙冲了过去。而赵虎也趁机发难,短棍如流星般砸向土匪群,顿时引起了一阵骚乱。 秦朗看准时机,对着马汉使了个眼色,两人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土匪头子冲去。秦朗的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刺土匪头子的咽喉;马汉的长枪也紧随其后,封锁住了土匪头子的退路。 土匪头子察觉到危险,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他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秦朗和马汉,心中充满了懊悔和恐惧。千钧一发之际,土匪头子身后突然窜出一个土匪,他不顾一切地扑向秦朗,想要为头子挡下这致命一击。秦朗心中一凛,迅速改变剑的方向,刺中了这个土匪的肩膀。那土匪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而这一瞬间的变故,让秦朗错失了擒住土匪头子的最佳时机。土匪头子趁机后退几步,重新调整好状态,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秦朗心中暗道一声可惜。 那纨绔子弟见土匪头子陷入危机,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他扯着嗓子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你们的头子!” 可土匪们此时早已被秦朗等人的勇猛所震慑,加上之前被林夫子的话唬住,心中本就充满了畏惧,此刻更是犹豫不决,只有少数几个土匪壮着胆子朝着秦朗等人冲了过去。 此时,张龙和赵虎也没闲着。张龙长刀连挥,将试图靠近支援土匪头子的几名土匪逼退;赵虎则越战越勇,短棍在土匪群中舞动,打得土匪们抱头鼠窜,进一步扰乱了土匪们的阵脚。 秦朗这边继续对着土匪头子进攻,长剑刺出,逼得土匪头子连连后退,随后秦朗抓住破绽,一个刁钻的角度出剑,土匪头子惊恐万分,他下意识地举起大刀,试图格挡秦朗刺来的长剑。 “当”的一声,火星四溅,秦朗的长剑与土匪头子的大刀狠狠相撞。巨大的冲击力让秦朗的手臂微微一震,但他并未退缩,手腕翻转,长剑如同灵蛇般再次刺出。 马汉的长枪也如影随形,枪尖直逼土匪头子的胸口。土匪头子左右受敌,心中慌乱不已,只能拼命挥舞大刀,试图抵挡两人的攻击。然而,秦朗和马汉配合默契,一个主攻上盘,一个紧逼下盘,让土匪头子顾此失彼,逐渐露出更多破绽。 秦朗瞅准一个间隙,侧身躲过土匪头子的大刀,同时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土匪头子的胸口。土匪头子惨叫一声,连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马汉趁机长枪一刺,枪尖抵住了土匪头子的咽喉,冷冷地说道:“别动!再动一下,要了你的命!” 土匪头子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直冒,手中的大刀无力地垂了下来,眼神中满是绝望和恐惧。那些原本还想冲上来救援的土匪,看到这一幕,也都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秦朗收起长剑,目光扫视着周围的土匪,大声说道:“你们的头子已经被擒,今日若不想死,就放下武器,各自逃命去吧!”土匪们听到这话,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如鸟兽散般逃离了现场。 那纨绔子弟见大势已去,转身想要溜走。 赵虎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 纨绔子弟吓得脸色苍白,双腿不停地颤抖,嘴里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我有眼不识泰山,求你们放过我吧!” 第295章 审问 秦朗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冷冷地盯着被捆成一团的纨绔子弟和土匪头子。这纨绔子弟平日里在小镇上仗着家世横行无忌,秦朗此前在小镇上见他欺负温清悠和林诗允,并未与他过多计较,没想到这小子竟怀恨在心,勾结土匪意图报复。 秦朗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问道:“你这狗东西,叫什么名字?” 那纨绔子弟吓得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滚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他扑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说道:“大爷饶命啊,小的名叫王猛,是王家的独子。求您大人有大量,放了小的吧,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秦朗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在小镇上我没和你计较,你却不知悔改,还敢找土匪来报复。若不是我们一行人有点本事,今日就生死难料了!你可知罪?” 王猛磕头如捣蒜,嘴里不停地求饶:“小的知罪,小的糊涂,小的鬼迷心窍啊!求大爷饶命!” 秦朗转身看向众人,沉声道:“各位,说说你们的意见,该如何处置这二人?” 赵承德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这王猛勾结土匪,意图谋害我们,罪不可恕。但他毕竟是王家的独子,王家在这一带也有些势力,若是贸然处置,恐怕会惹来麻烦。” 温清悠微微颔首,美目流转,轻声说道:“赵公子所言有理。不过这等恶行若不惩处,难以服众。可从轻发落,让他赔偿此次我们的损失,再在小镇上当众道歉,以儆效尤。” 林诗允也跟着点头:“温姑娘说得在理。至于那土匪头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绝不能轻饶。” 武夫子捋了捋胡须,沉声道:“这王猛虽可恨,但也不能因他一人而得罪王家。可先将他关押起来,再与王家沟通,让王家给个说法。土匪头子直接送官,交由官府处置。” 林夫子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武夫子所言可行。只是这王猛日后若不加以约束,恐怕还会惹出祸端。” 秦朗听完众人的意见,微微点头,随后将目光投向张龙、赵虎和马汉三人。张龙毫不犹豫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凶狠,意图十分明显。 王猛看到张龙的动作,吓得肝胆俱裂,又开始拼命磕头求饶:“大爷饶命啊,小的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别杀我,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 秦朗心中也想永诀后患,毕竟这王猛心思恶毒,若不除掉,日后说不定还会再生事端。但此时旁边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若公然杀人,恐会影响自己的声誉。 就在秦朗犹豫之时,林夫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走上前轻声劝道:“秦朗,不可冲动。此时若贸然行事,恐会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且先按大家所说的处置,再从长计议。” 秦朗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杀意,点了点头:“林夫子说得对。来人,先将王猛关押起来。” 处置完王猛,秦朗回过头来,眼神如淬了毒的利刃般,直直地射向那土匪头子。土匪头子虽被绳索缚住,却仍一脸桀骜,眼中闪烁着凶狠与不甘。秦朗缓缓走到他身前,蹲下身子,冷笑道:“你倒是条硬汉子,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敢这般横眉竖目。说说吧,为何要听那王猛的唆使,来寻我们的麻烦?” 土匪头子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恶狠狠地说道:“哼,老子在这山头逍遥惯了,那王猛给的好处多,又说你们几个是软柿子,老子自然就来了。没想到,倒是看走眼了!” 秦朗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看来你还不知悔改。你这土匪,烧杀抢掠,为祸一方,今日落在我手里,就别想轻易脱身。你可知,这一带的百姓被你们害得有多惨?” 土匪头子不屑地嗤笑一声:“弱肉强食,这世道本就如此。有本事的吃肉,没本事的喝汤,他们自己没本事保护自己,怪得了谁?” 秦朗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他站起身,一脚踢在土匪头子的胸口,厉声道:“歪理!你这等行径与禽兽何异?朗朗乾坤,岂容你这等败类横行?” 土匪头子被踢得闷哼一声,却仍强撑着硬气,喊道:“要杀要剐随你便,老子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这时,赵承德走上前来,劝道:“秦兄,这等恶徒自有官府发落,我们还是按计划行事吧。” 秦朗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点了点头:“也好,将他押送到官府,让律法来制裁他。” 张龙几人走上前来,将土匪头子拖起,准备押解前往官府。土匪头子被拖着走的时候,还不停地叫骂着,声音渐渐远去。 秦朗骑在马上,眉头微皱,目光不时扫向被绳索捆绑得严严实实的王猛和土匪头子。这二人此刻垂头丧气,不复往日的嚣张跋扈。王猛勾结土匪鱼肉百姓,土匪头子更是在这一带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一行人沿着官道前行,路边的百姓听闻了秦朗等人的事迹,纷纷驻足观望,眼神中既有敬佩,又有对王猛和土匪头子的愤恨。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对着秦朗深深一揖:“恩公啊,您可算是为我们除了这两大祸害,这些年我们被他们害得好苦啊!” 秦朗连忙下马,扶起老者,轻声说道:“老丈,这是我等份内之事,只是来晚了,让你们受苦了。” 老者眼眶泛红,指着王猛和土匪头子,声音颤抖地说:“这王猛平日里欺行霸市,无恶不作,那土匪又时常下山抢夺粮食财物,我们这些老百姓是活不下去了。要不是恩公您,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水深火热中熬到什么时候。” 秦朗心中一阵刺痛,他深知这世间还有许多像这样被恶势力欺压的百姓,自己身上还有要事,还远未结束。他安慰了老者几句,便重新上马,继续赶路。 随着太阳渐渐西斜,他们终于远远地看到了一座县城的轮廓。进城之后,街道上热闹非凡,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秦朗向路人打听了县衙的位置,便带着众人直奔而去。 第296章 处置 秦朗一行人抵达县衙时,天色已近黄昏。县衙门前,秦朗翻身下马,目光冷峻地扫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王猛和土匪头子,随后示意同伴将二人押进县衙。 此时,武夫子和林夫子整了整衣冠,大步向前,对着闻声而出的县衙官吏自报家门:“我等乃京城国子监之人,此次途径贵地,本想低调前行,不曾想竟遭遇如此变故。” 那官吏一听“京城国子监”几个字,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敬畏与紧张。他忙拱手道:“不知几位大人遭遇了何事?” 武夫子神情严肃,朗声道:“我们行至途中,竟遭这王猛勾结土匪半路袭击。这王猛身为大陈子民,不思为国尽忠,反倒与贼寇狼狈为奸,实在是罪大恶极。还好同行的秦朗公子和几位护卫身手不凡,拼死抵抗,才将这两位主谋擒获,特送来贵衙处置。” 官吏听闻,惊愕不已,目光看向被押着的王猛和土匪头子,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王猛平日里在这一方作威作福,没想到竟做出如此胆大包天之事。而那土匪头子,更是这一带百姓闻之色变的人物,如今却被眼前这群看似文弱的书生和护卫给制服了。 “几位大人请稍作歇息,下官这就去禀报知县大人。”官吏说罢,匆匆转身进了县衙。 不一会儿,知县匆匆赶来,见到武夫子和林夫子,忙拱手行礼:“不知两位夫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只是这王猛之事,下官实在是始料未及。” 林夫子微微颔首,沉声道:“知县大人,王猛与土匪勾结,公然袭击我等,其罪行确凿。我等既已将人交付于贵衙,还望大人秉公处理,以正国法,以安民心。” 知县连忙应道:“夫子放心,下官定当依法严惩,绝不姑息。只是还望夫子能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告知下官,以便下官审理此案。” 秦朗走上前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叙述了一遍,包括王猛如何派人跟踪他们,如何设伏袭击,以及他们又是如何奋起反抗,最终擒获王猛和土匪头子的。知县一边听,一边脸色凝重,不时点头。 “秦公子英勇过人,几位夫子和护卫也皆是忠勇之士,此番除了这一方大害,实乃大功一件。” 知县赞叹道,“下官定会将此事详细上报,为几位请功。” 武夫子摆了摆手,道:“请功之事暂且不提,我等身为国子监之人,本就肩负着宣扬教化、维护正义之责。如今不过是做了该做之事罢了。只是这王猛背后说不定还有其他同党,还望大人彻查清楚,以免留下后患。” 知县郑重地点了点头:“夫子所言极是,下官定会仔细查办,揪出所有同党,还这一方百姓安宁。” 随后,秦朗等人在县衙稍作休息。期间,不少百姓听闻王猛和土匪头子被擒,纷纷赶来县衙,想要一睹这大快人心的场面。他们对秦朗等人感激不已,有的送来自家的瓜果,有的跪地叩谢。秦朗等人一一婉拒,心中却也感到一丝欣慰。 次日,秦朗等人准备继续踏上行程。知县亲自将他们送出城门,再次拱手致谢:“几位此去,若再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开口。下官定当全力相助。” 秦朗微笑着点头:“多谢大人,愿大人能早日肃清王猛余党,让这一方百姓安居乐业。” 说罢,秦朗翻身上马,与武夫子、林夫子等人一同向着远方驰去。 途中,经历了王猛勾结土匪袭击一事,众人虽已成功将恶人绳之以法,但心情依旧有些沉重。毕竟那样惊险的遭遇,让大家心有余悸的同时,也对世间的黑暗面有了更深的认识。 行至一处风景秀丽的溪边,众人决定在此稍作休息。秦朗等人围坐在一起,潺潺的溪水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声,稍稍舒缓了紧张的气氛。武夫子捋了捋胡须,率先开口,脸上满是赞赏之色:“秦朗啊,此次多亏了你。真没想到,你不仅平日里文采斐然,在那危急关头,更是武艺超群,以一当十,能文能武,当真是我国子监的骄傲。” 林夫子也跟着点头,眼中满是欣慰:“是啊,秦朗,若不是你和几位护卫拼死抵抗,我们这次可就危险了。此等勇毅之举,让人钦佩。” 赵承德也感激地看向秦朗,诚恳地说道:“秦朗兄弟,这次若非你,我这条命可就没了。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需要我赵承德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温清悠和林诗允也美目流转,带着感激与倾慕看向秦朗。 温清悠轻轻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秦公子,此次多亏了你,不然我们……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诗允也微微颔首,附和道:“是啊,秦公子的救命之恩,我们铭记在心。” 秦朗微微红了红脸,连忙摆手,谦逊地说道:“夫子们和诸位谬赞了,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罢了。而且,若没有张龙、赵虎、马汉三位大哥拼死相助,我一人也难以力挽狂澜。要谢,也得先谢他们。”说着,秦朗将目光投向了张龙、赵虎和马汉三人。 张龙憨厚地笑了笑,挠了挠头道:“公子太客气了,保护公子和夫子们的安全,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而且,若不是公子指挥有方,我们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擒住那两个恶人。” 赵虎也跟着说道:“是啊,公子智勇双全,有公子在,我们心里就踏实。这次能化险为夷,全靠公子。” 马汉则沉稳地点了点头,认真道:“公子过奖了,我们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们都会誓死保护公子和夫子们。” 林夫子听了张龙、赵虎、马汉三人的话,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目光依次扫过三人,认真地说道:“张龙、赵虎、马汉三位壮士,此次多亏了你们的舍命相护,才让我们化险为夷。秦朗虽有勇有谋,但若无你们的协助,也难以成功擒获那王猛和土匪头子。你们的忠心和武艺,让我等敬佩不已,我在此代表大家,向你们三位表示衷心的感谢。” 张龙、赵虎、马汉三人连忙抱拳,恭敬地回应:“夫子言重了,这是我们分内之事。” 林夫子微微点头,而后脸色一正,看向围坐在一起的众人,嘱咐道:“此次遭遇,让我们深知这世道并非处处太平,人心险恶,防不胜防。往后的行程,大家切不可掉以轻心。尤其是我们前往扬州参加学院交流,那扬州乃繁华之地,人员繁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我们身为国子监之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国子监的声誉,切不可因一时疏忽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秦朗身上,语重心长地说:“秦朗,你才华出众,又有勇有谋,此次之后,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往后行事,更要谨慎小心,不可冲动行事。” 接着,林夫子又看向温清悠和林诗允两位女子,温和地说道:“清悠、诗允,你们二位女子,在外更要懂得保护自己。遇到事情,不要慌乱,及时告知大家。” 而后,他的目光转向其他人,继续说道:“大家一路同行,就是一家人,要相互扶持,相互照应。遇到困难,一同商量解决;有了危险,也要一同面对。只有团结一心,我们才能顺利完成此次扬州之行,为我国子监增光添彩。” 众人纷纷点头,将林夫子的话铭记于心。 武夫子在一旁听着,也深感认同,补充道:“林夫子说得极是。大家都要牢记,我们身负重任,不可懈怠。” 随后,众人收拾心情,重新整顿行装,再次踏上了前往扬州的路途。 第297章 江州城 秦朗一行人在江州境内策马疾驰,马蹄扬起阵阵尘土。经过两日的艰苦奔波,江州城那宏伟的轮廓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高大的城墙矗立在前方,城门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马汉勒住缰绳,转头向秦朗、林夫子等人禀报道:“夫子,公子,过了这江州城,再赶一天的路便能进入扬州境内了。” 林夫子微微眯起眼睛,望着那繁华的江州城,又看了看身边疲惫不堪的众人。只见大家的衣衫早已被汗水和尘土浸湿,脸上满是倦意,眼神中却仍透着一丝对目的地的期待。 林夫子思索片刻,开口说道:“大家连日赶路,舟车劳顿,着实辛苦。如今已到江州城,也不急于这一时。我看就在此休整一日,让大家恢复恢复体力,明日再继续赶路。” 武夫子捋了捋胡须,点头赞同道:“林夫子所言极是。这一路风餐露宿,大家都已疲惫不堪,若不稍作歇息,只怕难以支撑到扬州。” 秦朗也深以为然,说道:“夫子考虑周全,我们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以更好的状态迎接接下来的行程。”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于是,他们在江州城内寻了一家颇为气派的客栈——“临江客栈”。这家客栈临江而建,环境清幽,设施齐全。 一进客栈,伙计们便热情地迎了上来,帮着众人卸下行李。秦朗等人各自选了房间,稍作洗漱后,便来到了客栈的大堂。 大堂内,装饰典雅,桌椅整齐。 林夫子招呼众人围坐在一起,说道:“大家这一路辛苦了,今日就在此好好放松一下。但也不可忘了我们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言行举止仍需谨慎。” 众人纷纷应诺。这时,伙计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扑鼻。大家早已饥肠辘辘,纷纷动起筷子,品尝着江州的美食。 用餐期间,温清悠轻轻放下筷子,说道:“这江州城不愧是繁华之地,连这客栈的饭菜都如此美味。真期待明日进城好好逛逛。” 林诗允微笑着点头,说:“是啊,等进了扬州,想必会更加繁华,还有那学院交流,定是精彩纷呈。” 秦朗看着两位姑娘,笑道:“待此次交流结束,我们找个时间好好游览一番扬州,也不枉此行。” 赵承德也兴致勃勃地说道:“没错,早就听闻扬州的美景和风土人情,此次定要好好领略一番。” 众人一边吃饭,一边愉快地交谈着,气氛十分融洽。 饭后,林诗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终于,她按捺不住,快步来到温清悠的房间。一进门,她便拉着温清悠的手,兴奋地说道:“清悠姐,咱们都到江州城了,好不容易有这休整的时间,我实在想去逛逛这江州城,听说这里可繁华了呢。” 温清悠微微皱眉,面露担忧之色,轻声说道:“诗允,咱俩女子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点什么危险可怎么办,还是别去了吧。” 林诗允嘟了嘟嘴,不以为然地说:“怕什么,咱们叫上秦朗一起去不就行了,有他在,肯定安全。” 温清悠一听,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叫上秦公子,会不会太麻烦他了。” 林诗允见温清悠这副模样,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故意说道:“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我自己去叫秦朗,到时候可别说我没带你啊。” 温清悠一听,心里一急,连忙拉住林诗允的胳膊:“别别别,我去还不行嘛。” 林诗允见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拉着温清悠就往秦朗的房间走去。林诗允和温清悠来到秦朗房间,把想去江州城逛逛的想法和他说了。 秦朗眉头微皱,面露难色地说道:“这江州城人生地不熟的,咱们肩负着去扬州交流的重任,此时出去恐怕不太合适,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耽误了行程可不好。” 林诗允却不依不饶,拉着秦朗的衣袖撒娇道:“秦公子,就去逛一小会儿嘛,我们都好久没好好放松了。而且有你在,能出什么事呀。你就答应我们吧。” 温清悠也在一旁用期盼的眼神看着秦朗,轻声说道:“秦公子,我们会小心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秦朗实在拗不过林诗允的软磨硬泡,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头答应道:“好吧好吧,真拿你们没办法。不过我得去问问赵承德去不去,多个人也多份照应。” 于是,三人一同前往赵承德的房间。赵承德听了他们的来意后,欣然笑道:“正合我意,我也想出去看看这江州城的热闹呢。” 秦朗见赵承德答应了,便说道:“那咱们还得去找两位夫子报备一下,毕竟我们的行动不能擅自做主。” 四人来到林夫子和武夫子的房间,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林夫子和武夫子看着他们兴致勃勃的样子,对视了一眼,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 林夫子微笑着说道:“既然你们都想去,那便去吧,但一定要注意安全,不可惹事生非,更不能耽误了明日的行程。” 武夫子也严肃地补充道:“这江州城鱼龙混杂,你们切不可掉以轻心。我安排张龙和赵虎两人随行保护你们,有什么情况及时回来禀报。” 秦朗等人连忙点头,感激地说道:“多谢夫子们应允,我们一定牢记夫子们的教诲。” 随后,秦朗他们找到张龙和赵虎,告知了他们此事。张龙和赵虎立刻整装待发,一行人便出了客栈,向着江州城热闹的街道走去。 秦朗一行人出了客栈,漫步在江州城的街道上。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一片金黄。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招牌五颜六色,行人摩肩接踵,各种方言的交谈声、商贩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林诗允像只欢快的小鸟,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她突然被一家卖糖画的摊位吸引,拉着温清悠就跑了过去。摊位前围了不少小孩,正眼巴巴地看着摊主用勺子舀起金黄的糖汁,在石板上飞快地勾勒出各种图案。 “秦公子,你看这些糖画多好看呀!”林诗允指着摊位上栩栩如生的龙、凤、蝴蝶等糖画,转头对秦朗说道。 秦朗微笑着点点头,走上前付了钱,买了两支糖画,一支递给林诗允,一支递给温清悠,说道:“尝尝吧,小时候我也很喜欢吃糖画。” 温清悠脸颊微微泛红,轻声道谢后,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糖画,甜美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她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赵承德在一旁看着,也来了兴致,买了一支糖画,一边吃一边说道:“没想到这江州城的糖画也这么有特色,味道真不错。” 张龙和赵虎则警惕地站在众人周围,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人群,确保大家的安全。 继续往前走,他们来到了一条古玩街。店铺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古董、字画、玉器。秦朗对这些颇感兴趣,便走进了一家店铺。店内的老板看到有客人进来,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客官,看看我们这儿的宝贝,都是真品,童叟无欺。”老板笑着说道。 秦朗仔细地打量着店内的物品,突然被一幅山水画吸引住了。他走上前,细细端详着这幅画,从笔触到墨色,都透着一股古朴的韵味。 “老板,这幅画能否给我详细讲讲?”秦朗问道。 老板见秦朗似乎懂行,便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客官好眼光,这幅画是前朝一位名家所作,您看这山水的布局,这墨色的运用,都是一绝……” 林诗允和温清悠在一旁听着,虽然不太懂,但也被秦朗的专注所感染。赵承德则在店里四处闲逛,看看这个,摸摸那个。 从古玩店出来后,天色渐晚,街道两旁的灯笼渐渐亮了起来,把江州城映照得更加迷人。 第298章 以文会友 夕阳的余晖渐渐散去,江州城的夜市在灯火的映照下热闹起来。 林诗允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兴致勃勃地提议道:“秦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江州城,咱们去逛逛夜市吧,听说这里的夜市可热闹了。” 秦朗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提醒道:“逛夜市可以,但大家可别玩得太晚了,明天还得赶路呢,可别耽误了行程。” 林诗允连忙点头,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知道啦,秦公子,我们肯定不会玩太晚的。” 温清悠也轻轻拉了拉林诗允的衣袖,附和道:“放心吧,秦公子,我们会把握好时间的。” 赵承德在一旁搓了搓手,兴致盎然地说:“哈哈,我也正想见识一下这江州城夜市的风采呢,咱们快走吧。” 张龙和赵虎则默默地跟在众人身后,时刻保持着警惕,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 一行人朝着夜市的方向走去,远远地就看到一片灯火辉煌,各种摊位一字排开,五颜六色的灯光交织在一起,如同绚丽的织锦。走近些,各种香味扑鼻而来,有烤肉的香气、糕点的甜香,还有各种小吃的独特味道。 林诗允一下子被吸引住了,迫不及待地朝着一个卖小吃的摊位走去。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食,有金黄酥脆的炸物、香气四溢的烤串,还有晶莹剔透的糕点。 “哇,这些看起来都好好吃啊!”林诗允惊叹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美食。 秦朗走上前,看了看摊位上的食物,点了几样特色小吃,笑着对大家说:“尝尝看,这里的小吃说不定有不一样的风味。” 众人围坐在一起,品尝着美食。林诗允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眼睛一亮,赞叹道:“太好吃了,又香又甜,入口即化。” 温清悠也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确实不错,这江州城的美食果然名不虚传。” 赵承德一边吃着烤串,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哈哈,这一趟夜市来得太值了,光这些美食就没白来。” 吃完小吃,他们继续在夜市中闲逛。 秦朗一行人漫步在熙熙攘攘的夜市中,感受着这座城市独特的烟火气。突然,前方传来阵阵喧闹声,人群簇拥成一团。 林诗允好奇心顿起,拉着温清悠的手,雀跃地说道:“这么多人,过去看看。” 温清悠微微颔首,赵承德也快步跟上,秦朗则警惕地环顾四周后,随着众人一同挤了过去。 好不容易来到近处,一座装饰精美的擂台映入眼帘,擂台就搭建在“悦心楼”前。擂台上方,一块匾额上书“以文会友”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在灯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擂台中央,站着一位身着华丽锦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正是鸿儒楼的东家。 秦朗向旁边一位围观的老者打听:“老伯,这里是怎么回事?” 老者捋了捋胡须,叹息着说道:“唉,这悦心楼的东家,最近天天做梦,梦到他那亡妻,心中思念难抑。所以摆下这诗词擂台,希望有才之士能根据他的经历作一首诗词,以寄哀思。若作出的诗词能让他满意,便有丰厚的赏赐。” 林诗允听后,不禁动容,转头看向秦朗等人:“这故事听起来好让人伤感,我们也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温清悠微微颔首,赵承德则在一旁思索着,秦朗也饶有兴趣地关注着擂台。 这时,悦心楼的东家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饱含深情:“我与亡妻年少相识,情投意合,相伴数十载。可她却早早离我而去,如今我夜夜梦到她,梦中的她依旧是那般温柔模样,醒来却只剩我孤身一人。还望各位才俊才女,能以我的这份思念之情作一首诗词,慰藉我这颗思念的心。” 台下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陷入了沉思。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书生走上擂台,他清了清嗓子,吟诵道:“梦绕魂牵忆旧容,妻亡数载意难终。 床头孤影思无尽,枕上残香念更浓。 昔日欢颜成幻梦,今朝别绪伴愁容。 黄泉路远情犹寄,唯盼来生再与逢。” 悦心楼的东家听后,微微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此诗虽有思念之意,但未能真切表达出我与亡妻之间那种深厚的情感。还有哪位愿意一试?” 紧接着,一位身着华服的贵公子踏步上台,他微微拱手,自信地说道:“东家,且听我这首词。” 言罢,他轻咳一声,缓缓吟道: “《蝶恋花·忆亡妻》 梦绕魂牵思旧侣。 昔日欢颜,化作愁云聚。 冷雨敲窗惊别绪,残灯照影难成寐。 十载情丝终未已。 宿梦重温,泪洒罗衾里。 纵使相逢应不识,黄泉路远人千里。” 东家闭目聆听,待词毕,他微微皱眉,叹道:“公子好词,只是仍未达我心中所念。” 随后,又有几位文人墨客纷纷上台,或作诗,或填词,皆才情斐然。 一位白发老者的诗:“夜梦娇颜泪暗流,昔年欢爱绕心头。红烛残烬情难了,黄土孤坟恨未休。” 一位妙龄女子的词:“《临江仙·念亡妻》梦底音容如旧,醒来寂寞盈怀。相思无尽泪盈腮。锦衾寒夜冷,往事不堪猜。十载恩深情重,一朝别鹤离鸾。黄泉碧落两茫茫。来生如有约,再共赏花开。” 然而,东家皆一一摇头,脸上满是失落与惆怅:“诸位才情俱佳,所作诗词皆有可圈可点之处,却终究未达我心中所想。我与亡妻,曾于花前月下,许下生死相依之诺,她伴我度过人生最艰难的岁月,这份深情,难以言表。” 秦朗等人在台下看着东家的模样,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慨。 林诗允轻轻拉了拉温清悠的衣袖,低声说:“清悠,这可怎么办,大家都这么努力了,还是没达到东家的心意。” 温清悠微微皱眉,陷入了思索。 赵承德则在一旁喃喃自语:“到底怎样的诗词,才能真正慰藉东家的思念呢?” 此时,温清悠抬起头,眼神坚定,说道:“我来试试。” 她莲步轻移,再次走上擂台。台下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她身上,东家也微微挺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第299章 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 温清悠见状,莲步轻移,走上擂台。她微微福身,闭目沉思片刻,然后睁开眼睛,朱唇轻启,声音婉转悠扬: “《忆江南·思妻》 思妻切,梦绕旧时楼。 执手凭栏观落日,并肩漫步赏清流。 欢笑意难休。 人去后,孤影伴寒秋。 残夜无眠听细雨,晓风拂面忆温柔。 相思几度愁。”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称赞,林诗允更是激动地跳了起来:“清悠姐,太厉害了!” 然而,东家却微微皱眉,叹了口气:“姑娘的才情我十分钦佩,这首词也写得很美,但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实在有些遗憾。” 温清悠听后,微微一愣,随即微微一笑,走下了擂台。 林诗允和赵承德立刻围了上来,林诗允轻声安慰道:“清悠,别难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赵承德也在一旁点头:“是啊,这东家也太挑剔了。” 台上的东家看着无人再上台,不禁感慨道:“唉,难道就没有人能理解我的心情,作出让我满意的诗词吗?真是可惜啊。”众人看着东家那落寞的神情,不禁心生怜悯。 这时,林诗允、温清悠和赵承德三人同时看向秦朗。 秦朗被他们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皱了皱眉头,说道:“看着我干嘛?” 林诗允眨了眨眼睛,调皮地说道:“秦朗,看来只能你出马了,我们相信你一定能写出让东家满意的诗词。” 赵承德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秦兄,你的才学我们都清楚,这事儿非你莫属。” 秦朗却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我可无心出头,这种事情,我看还是算了吧。” 温清悠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温柔地看着秦朗,说道:“秦公子,你看那东家如此深情,如此痛苦,我们既然有能力帮他,为何不试试呢?而且,这也是一次展示我们才学的机会,说不定能让更多人了解我们的学院。再者,我们一路走来,相互扶持,这次也希望你能帮帮大家,帮这位东家解开心结。” 秦朗听了温清悠的话,心中微微一动。他转头看向台上神情落寞的东家,又看了看身边期待的林诗允、赵承德,心中暗自思忖:或许自己真的可以试一试,说不定能帮到这位深情的东家。 于是,秦朗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我就试试。” 这时,林诗允眨了眨眼睛,看着秦朗打趣道:“秦朗,刚刚说自己无心出头,怎么清悠姐一说,你就同意试试啦?是不是清悠姐说的话,你比较愿意听呀?” 温清悠被林诗允这么一说,脸“唰”地一下红了,她连忙解释道:“诗允,你别乱说。我只是觉得我们既然有能力帮忙,就应该尽力而为。秦公子也是出于好心才答应的。” 秦朗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好了好了,我先思考一下,想想怎么写。” 众人看秦朗开始思考,便都安静下来,不敢说话,生怕打断了秦朗的思路。 秦朗微微闭上眼睛,脑海中想着有没有适合的诗词。 过了一会,秦朗突然想到了一首词,心里默念一声,东坡大佬,借用一下您的词,帮您在这个世界传颂一番。 秦朗整了整衣衫,神色平静而自信地走上擂台。 台下的众人原本已有些意兴阑珊,见又有人上台,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小声嘟囔着,显然对秦朗能作出令东家满意的诗词不抱什么期望。那东家也是微微抬头,眼中虽有一丝期待,但更多的是历经多次失望后的疲惫。 秦朗站定,清了清嗓子,开口吟道: “《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随着秦朗那清朗而饱含深情的声音响起,原本还嘈杂的台下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脸上露出了专注的神情。 那东家在听到第一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时,身子猛地一震,原本黯淡的眼睛里瞬间涌起了泪花。随着秦朗继续吟诵,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肩膀也开始轻轻抽动起来。 台下的众人也都被这词中的深情所打动,有的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了感同身受的悲伤之色;有的轻轻叹气,似乎被勾起了内心深处的某些回忆;还有的则交头接耳,小声地赞叹着。 当秦朗诵毕,全场一片寂静,仿佛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那词所营造的氛围中无法自拔。片刻之后,东家几步冲上前,紧紧握住秦朗的双手,声音哽咽地说道:“公子,此词……此词简直是为我而作啊!一字一句都仿佛说的是我与亡妻的过往,这十年的生死相隔,这无尽的思念,都被您写得如此真切。多谢公子,多谢!” 这时,台下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赞叹声。 “好词!真是好词啊!” “这词情真意切,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动人的佳作!” “没想到这位公子竟有如此才华,能写出这样的词,实在是令人佩服!” 众人纷纷议论着,看向秦朗的目光中充满了钦佩和赞赏。 林诗允激动得跳了起来,拉着温清悠的手,兴奋地说道:“秦朗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他一定行!” 温清悠也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欣慰和赞赏,而赵承德则在一旁不住地鼓掌,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待众人的赞叹声稍稍平息,东家这才想起还未好好与秦朗交谈。他轻轻拭去脸上残留的泪痕,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向前一步,目光真挚地看向秦朗,缓缓开口介绍道:“在下乃这悦心楼的东家,姓柳名怀安。今日幸得公子之词,慰藉了我这颗思念亡妻已久的破碎之心,实乃我之大幸。” 说罢,柳怀安微微一顿,眼中满是好奇与敬重,问道:“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秦朗微微拱手,神态谦逊有礼,回道:“在下秦朗,来自国子监。今日能在此以词会友,为柳东家略解相思之苦,是在下的荣幸。” “原来是国子监的才子!” 柳怀安听闻,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与赞叹之色,“久闻国子监人才济济,今日一见,秦公子的才华果然名不虚传。这一首词,道尽了人间至情,让我感同身受,实在是妙极!” 说着,柳怀安转身从一旁的桌上取来早已备好的丰厚赏赐,双手递给秦朗,诚挚地说道:“秦公子,这是之前许下的赏赐,还望公子收下。聊表我对公子的感激之情。” 秦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赏赐,再次拱手致谢:“多谢柳东家。” 柳怀安看着秦朗,似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说道:“秦公子,您这等才情所作之词,实乃世间难得。不知公子能否留下墨宝,让我能时常品味这词中的深情,也可让这听风楼蓬荜生辉。” 秦朗抬眸,看着柳怀安那满怀期待且情真意切的模样,心中一动,暗道这柳东家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对亡妻的思念如此深沉,当下便欣然答应:“既然柳东家不嫌弃,在下自当遵命。” 第300章 初窥真容,心怀考量 柳怀安大喜,连忙吩咐下人准备好笔墨纸砚。很快,一张铺好宣纸的长桌便被抬到了擂台中央,上好的湖笔、细腻的徽墨以及洁白如雪的宣纸一应俱全。 秦朗走到桌前,挽起衣袖,拿起湖笔,饱蘸浓墨。 稍作思索后,便在宣纸上笔走龙蛇,将那首《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一挥而就。字迹刚劲有力,又不失飘逸洒脱,与词中的深情相得益彰。 写完后,秦朗放下笔,微微后退一步,审视着自己的作品。 柳怀安走上前,看着宣纸上的词和那漂亮的字迹,眼中满是赞叹:“秦公子不仅词写得好,这字也是一绝啊!此乃我悦心楼的镇楼之宝了!” 秦朗微笑着谦虚道:“柳东家过奖了,希望这墨宝能给您带来些许慰藉。” 林诗允、温清悠和赵承德此时也走上擂台,林诗允看着秦朗的墨宝,满脸骄傲地说道:“秦朗,你可太厉害了,这词这字,简直绝了!” 温清悠也轻轻点头,眼中满是赞赏:“确实难得,秦公子,今日你可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 赵承德则在一旁不住地点头,说道:“有此墨宝,这悦心楼以后必定名声大噪。”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秦朗等人便准备回到客栈休息。 柳怀安一直将他们送到夜市的路口,再次拱手致谢:“秦公子及各位,今日之恩,在下铭记于心。若日后诸位路过江州,还望能再次光临悦心楼。” 秦朗等人纷纷拱手回应,随后转身离去。 江州城的暮色如墨,柳怀安望着秦朗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泛起层层涟漪。待那一行人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他微微眯起双眼,对着隐在黑暗里的角落轻声开口:“柳三。”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暗处走出,身形矫健,正是柳三。他抱拳而立,身姿挺拔,目光如鹰般锐利。 柳怀安微微颔首,目光深邃:“这就是如烟口中常常夸赞的秦朗,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柳三恭敬回道:“回老爷,小的在京城时听小姐说起这秦朗秦公子,听闻他才情出众,气度不凡。而且京城之中,也时常传颂秦公子的诗词,想来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柳怀安点点头,神色凝重,似在思索:“听说如烟和这秦朗走得很近,可有摸清楚这秦朗的底细?” 柳三上前一步,朗声道:“小的查清楚了,按照老爷吩咐,任何和小姐走得近的人都要查清楚底细。这秦公子乃是京城镇西侯秦明秦侯爷的庶子,之前默默无闻,这几个月突然声名大起。”柳怀安微微皱眉,轻捋胡须:“侯府庶子,身份差了一点,后面再看看。” 他顿了顿,又问道,“你之前说这秦朗去扬州参加学院交流大会,会途径江州城,老夫特意在此等候他多时,才华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人品如何,走吧,我们也去扬州。你不是说如烟也要去扬州吗,想来是去找这秦朗了,一起去见见。” 柳三抱拳领命:“是,老爷。” 柳怀安微微眯眼,似在回忆:“秦朗,《江城子》,有意思,希望不要让我失望。”说罢,转身迈步朝着府内走去,柳三紧跟其后,主仆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秦朗浑然不知,柳怀安于江州城所设的擂台,看似是公开比试,实则专为他而设。他单纯地以为这不过是偶然撞上的一场较量,却未料到,自己从踏入江州城的那一刻起,一举一动皆落入了他人的眼底,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中。 柳怀安在江州城耐心等候秦朗的到来,其目的便是想借机考验秦朗,探究他是否真如女儿如烟口中那般,拥有令人赞叹的真才实学。 当秦朗在擂台上展现出自己的才华与能力时,柳怀安暗自观察,心中默默评判。 最终,秦朗的表现无疑是成功通过了这一轮考验。 然而,柳怀安心中早有打算,对于秦朗而言,这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还有更为严峻的考验在前方等待着他,而秦朗对此尚一无所知,正满怀信心地赶往扬州。 在返回客栈的途中,夜色如水,一行人并肩而行。 林诗允侧过头,目光带着探究,轻声向秦朗问道:“秦朗,你怎么会想到作《江城子》这样一首悼亡词呢?以你这样的年纪,按常理不该有这般沉痛的经历才是。” 一旁的温清悠听闻,也不禁露出好奇之色,目光紧紧地落在秦朗身上,似是也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秦朗微微一怔,抬眸看了看身边这几位同伴,心中暗自思忖。的确,像《江城子》这般饱含深情与沧桑的词作,若没有丰富的人生阅历和深刻的情感体验,是很难创作出来的。而自己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却能写出这样的词,也难怪会让人起疑。倘若自己不能解释清楚其中缘由,怕是难以打消他们心中的疑虑。 思索片刻,秦朗微微敛眸,似是在心中组织着恰当的言辞,而后缓缓开口:“诸位有所不知,我虽年纪尚轻,未曾有过亲身的悼亡之痛,可这世间情感,本就共通。我曾听闻邻里间一对老夫妻的故事,他们相濡以沫数十载,却因一场意外阴阳两隔。那未亡人的悲恸,那日复一日对往昔的追忆,让我深受触动。我将自己代入其中,感受那份深沉的思念与遗憾,加之平日对诗词的钻研,便有了这首《江城子》。虽说没有亲身经历,但这世间的深情厚意,总能跨越年龄与阅历,让人心有戚戚焉。”说罢,秦朗微微颔首,目光诚挚地看向林诗允和温清悠,期待着她们的理解。 温清悠微微颔首,眼中的疑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赞赏。她唇角轻扬,柔声道:“原来如此,秦公子能从他人故事中汲取情感,融入词中,这份共情与才华当真难得。此番倒是我等狭隘了,只以为唯有亲身经历方能写出这般动人词作,却忘了这世间情感本就共通,能引人共鸣。” 说罢,她轻轻拂了拂鬓边的发丝,目光中满是诚恳,“还望秦公子莫要介意我等的冒昧之问。” 林诗允轻眨了下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赧色,她微微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与欣赏:“秦公子,是我想得太过片面了。原以为这悼亡之词必是历经生死离别才能写就,却不想你能借他人故事抒这般深情,这份细腻心思和诗词造诣,着实令我佩服。方才多有冒犯,还请秦公子海涵。往后若能多与公子交流诗词,诗允定能获益匪浅。” 随后一行人返回客栈。 第301章 初到扬州 秦朗一行人回到客栈后,相互礼貌告辞,各自回到了房间。这一夜静谧无声,无人打扰。翌日清晨,天色刚泛起微光,众人便早早起床,收拾行囊准备继续赶路。 秦朗下楼时,只见众人已齐聚一堂,正等着他。他心中一紧,赶忙上前拱手告罪:“实在对不住,让诸位久等了。” 林夫子微笑着摆了摆手,温声说道:“无妨,年轻人难免贪睡些。倒是听闻秦朗昨夜作了一首绝妙好词,当真是才华横溢啊。”说到此处,林夫子眼中满是赞赏,接着叹道,“只可惜老夫当时不在场,竟是错过了这般佳作,实在遗憾。这首《江城子》,意境深远,情感真挚,当真是好!” 秦朗微微红了红脸,谦虚地抱拳说道:“林夫子谬赞了,不过是一时有感而发,侥幸得了几句还算顺口的词句罢了,当不得夫子如此夸奖。” 这时,武夫子粗着嗓子哈哈一笑,朗声道:“好了好了,有什么话路上再聊,咱们先出发,可别耽搁了行程!” 众人纷纷应和,随后便一同迈出客栈,踏上了继续前行的道路。 在路上匆匆赶路,一行人风尘仆仆。 过了一会儿,马汉扬了扬手中的缰绳,大声通报:“夫子,诸位公子、小姐,过了前面那个路口,咱们就出了江州地界,正式踏入扬州啦!” 一听到即将抵达扬州,林诗允眼眸瞬间亮起,如同星辰闪烁,她轻轻晃了晃身旁温清悠的手臂,兴奋地说道:“清悠姐,咱们可算到扬州了,真想快点去看看那些诗会和画舫!” 温清悠也是难掩脸上的喜悦,嘴角高高扬起:“是啊,早就听闻扬州的风流韵事,这回可算能亲身体会了!” 秦朗微微颔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接口道:“早就听说扬州乃文人雅士云集之地,此番定要好好领略一番。” 赵承德则双手抱胸,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说道:“说不定到了扬州,还能结识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一同切磋学问。” 林夫子捋了捋胡须,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语重心长地说道:“扬州的确是个好地方,人文荟萃,希望你们到了那儿,能增长见识,学有所获,莫要辜负了这趟行程。” 武夫子则粗声粗气地笑道:“哈哈,到了扬州,得让你们见识见识扬州的文事!” 众人说笑着,踏入了扬州地界。温暖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也染上了扬州城的灵动气息。 林夫子环顾四周,捋了捋胡须,开始介绍起来:“咱们目前所在之处,便是扬州的广陵郡。这广陵郡历史悠久,人文昌盛,素有美誉。” 他顿了顿,目光向前方眺望,接着说道:“前面找个小镇,大家吃个饭休整一下,再继续赶路。咱们得在天黑之前赶到高邮城,在那儿歇上一晚。如此,再有一日便能赶到此次举办学院交流大会的地点——扬州城了。大家也都累了,到了小镇好好吃顿热乎饭,补充补充体力。” 林诗允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夫子,这广陵郡可有什么特别的吃食?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啦。” 温清悠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夫子快给我们讲讲。” 秦朗和赵承德同样露出好奇的神色,望向林夫子。武夫子则大大咧咧地笑道:“哈哈,肯定有不少好吃的,到时候敞开了吃便是!” 林夫子笑着点头:“广陵郡的美食可不少,比如鲜嫩的清蒸鲥鱼,那滋味,想想都叫人垂涎。还有翡翠烧麦,皮薄馅绿,味道清香。到了小镇,若是能寻到,你们一定要尝尝。” 众人听着,不禁咽了咽口水,满心期待着即将到来的美食之旅,加快了前行的脚步,朝着前方的小镇而去。 众人继续赶路,马蹄声嗒嗒作响,扬起一路尘土。 过了一会儿,张龙对林夫子,恭敬地询问道:“夫子,根据路标所示,前面大概五百米处有个小镇,咱们要不要停下来休整一下?” 林夫子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看天色,又瞧了瞧众人略显疲惫的神色,微微颔首,温和地说道:“也好,大家赶了这么久的路,也都累了。就到前面的小镇休息休息,吃点东西,让马匹也喘口气。待养足了精神,咱们再继续赶路。” 说罢,林夫子转头看向众人,扬声说道:“前面不远处有个小镇,咱们到那儿休整一番。大家也都打起精神,莫要松懈。” 众人纷纷应诺,脸上露出些许期待之色,想到马上就能停下来歇歇,疲惫似乎也减轻了几分,加快了前行的速度,朝着那小镇而去。 众人进入小镇,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人来人往,弥漫着一股热闹的市井气息。他们选了一家看起来颇为气派的酒楼,酒楼的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众人踏入酒楼,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 跑堂的小二见有客人上门,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一边热情地招呼着:“客官里面请,楼上雅座宽敞明亮,楼下大堂热闹非凡,客官想坐哪儿?” 林夫子看了看众人,说道:“我们人多,便在大堂寻张大桌子吧。” 小二应了一声,迅速引着众人到一张宽敞的大桌子旁,手脚麻利地擦干净桌子,摆上碗筷,笑嘻嘻地问道:“客官们要点些什么?咱们这儿的招牌菜可多着呢,清蒸鲈鱼、红烧肘子、水晶肴蹄,都是一绝!” 林诗允眼睛一亮,抢先说道:“先来一份夫子说的翡翠烧麦,再上一份清蒸鲥鱼。” 温清悠也跟着点菜:“我要一份水晶肴蹄,再来个清炒时蔬。” 秦朗、赵承德等人也各自点了几样喜欢的菜品,林夫子和武夫子又补充了一些,小二一一记下,转身朝着后厨跑去。 在等待上菜的间隙,众人打量着酒楼内的陈设。 大堂内坐满了客人,有商旅打扮的人一边大口喝酒一边高谈阔论,也有当地的居民悠闲地吃着饭菜,气氛十分热闹。不一会儿,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过来,一道道美味佳肴摆上了桌。 众人顿时食欲大增,纷纷拿起碗筷,大快朵颐起来。 众人正吃得兴起,忽听得邻桌几位食客谈论之声隐隐传来,仔细一听,话题竟正是此次扬州的盛事——学院交流大会。 第302章 盛事传播 其中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却难掩兴奋神色的年轻人高声说道:“嘿,你们可听说了,这次学院交流大会可不得了,来了好多各地有名的才子才女!听说京城里头的那些贵公子、娇小姐也都来了不少呢!” 他身旁一位头戴毡帽的中年男子接口道:“那可不,这学院交流大会多少年才在扬州办一次,平日里那些个高高在上的读书人,难得齐聚一堂,能不热闹嘛。听说还有不少诗词比试、书画切磋,到时候肯定精彩!” 另一个精瘦的汉子放下筷子,眼中满是期待:“我虽不懂那些个诗词书画,但就冲着这热闹劲儿,到时候我也得去凑凑趣儿。说不定还能亲眼见到几个大才子当场赋诗,那可就开了眼了!” 听到这些议论,林诗允和温清悠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期待。 林诗允轻轻放下筷子,说道:“没想到这学院交流大会在扬州百姓间也传得这么广呢,看来定是十分盛大。” 温清悠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兴奋:“是啊,真期待能在大会上见识到各地学子的风采,也希望咱们能在交流中有所收获。” 秦朗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如此备受瞩目的盛会,想必竞争也会十分激烈。咱们可得做好准备,万不可掉以轻心。” 赵承德则双手抱胸,自信地笑道:“怕什么,咱们也不是没有真才实学,到时候定要让那些人见识见识咱们的本事!” 林夫子捋了捋胡须,微微点头:“承德说得不错,但也不可过于自负。这交流大会乃是取长补短、广结善缘的好机会,大家应抱着学习的心态,与各地学子多多交流。” 武夫子在一旁大口吃着菜,闻言也抬起头来,粗声粗气地说道:“林夫子说得对!不管怎样,都得拿出真本事,可别给咱们丢人!吃饱了,一会儿好好赶路,争取早点到扬州城!” 众人纷纷应诺,而后又一边吃着饭,一边侧耳听着邻桌关于学院交流大会的谈论,心中对即将到来的盛会愈发期待。 用过餐,秦朗付了账,一行人继续赶路。 “秦兄,你看那边,似乎有商队。”同行的赵承德指着远处,只见一队车马缓缓而来,商队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秦朗点了点头,“我们加快些脚步,争取天黑前赶到高邮城。” 张龙等人听到,驾着马车,加快了速度,一路上偶尔与过往的行人交流几句,打听着高邮城的情况。 太阳渐渐西斜,当高邮城的城墙出现在眼前时,秦朗等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一名学子感叹道。 进城之后,街道上灯火渐起,行人依旧往来不绝。 林夫子环顾四周,说道:“大家先找家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 秦朗留意着街道两旁的客栈,最终选定了一家名为“逸轩客栈”的地方。 客栈老板是个中年男子,热情好客,将众人迎进客栈。 “几位客官,是住店还是用餐?”老板问道。 “先安排几间上房,再准备些热水和饭菜送到房间。”林夫子说道。 “好嘞,几位请稍等。”老板一边应着,一边吩咐伙计去准备。 秦朗走进自己的房间,将包袱放在床上,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身体。这时,有人敲门。“秦朗,是我。”门外传来林夫子的声音。 秦朗打开门,林夫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学子。 “秦朗,这是我国子监在广陵郡的一位旧识之子,名叫曾逸,听闻我们前来,特来相见。”林夫子介绍道。 “秦兄,久仰大名。”曾逸拱手行礼,脸上带着微笑。 “曾兄客气了,能在此相遇,也是缘分。”秦朗回礼。 曾逸说道:“秦兄等人长途跋涉,甚是辛苦。我对这高邮城还算熟悉,若秦兄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秦朗谢过曾逸,几人又聊了一会儿,苏逸便告辞离去。 这时,伙计送来了热水和饭菜。秦朗简单洗漱了一下,开始用餐。 夜晚,秦朗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心中想着明日的行程。 第二天清晨,秦朗早早地起了床。他收拾好包袱,来到客栈大厅,林夫子和其他人也都已经到了。 “秦朗,我们准备出发吧。”林夫子说道。 众人走出客栈,迎着初升的太阳,朝着扬州的方向继续前行。 此时,队伍行进在官道之上,官道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庄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秦朗骑在马上,微微皱着眉,心中想着此次学院交流的诸多事宜。 他侧头看向驾车的赵虎,开口问道:“赵大哥,依你看,咱们还有多久能到扬州城?” 赵虎扬了扬手中的马鞭,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思索片刻后说道:“秦公子,咱们已经出了广陵郡,只要路上不停留太长时间,大概还有一天的路程。” 秦朗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盘算着时间。他深知此次交流的重要性,早一日到达扬州城,便能多一日做准备。 秦朗策马靠近林夫子,恭敬地说道:“夫子,如今离扬州城还有一天的路程。学生以为,咱们全力赶路,虽辛苦些,但能早点到扬州城,大家也好多些时间提前准备交流之事。” 林夫子微微颔首,捋了捋胡须,目光中透着睿智与坚定,说道:“秦朗所言极是。此次交流,关乎我国子监的声誉,大家辛苦些,争取早日抵达扬州城。” 旁边马车里的温清悠、林诗允、赵承德等人听到林夫子的话,纷纷应道:“谨遵夫子教诲。” 温清悠秀眉微挑,眼神中透着一股坚韧,说道:“大家齐心协力,定能早日到达扬州城,在交流中展现我国子监的风采。” 林诗允轻轻拂了拂衣袖,微笑着说道:“是啊,辛苦这一日,到了扬州城,咱们也能更从容地应对交流之事。” 赵承德眼神坚定地说道:“夫子放心,我等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众人说罢,加快了行进的速度。官道上扬起一阵尘土,秦朗等人的身影在晨光中渐行渐远,朝着扬州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303章 终到扬州城 在烈日的炙烤下,秦朗等人全力赶路,马儿喘着粗气,众人的衣衫也被汗水浸湿。经过一天的奔波,扬州城的轮廓已隐隐出了。 马汉骑着马靠近林夫子,脸上虽带着疲惫,但眼神中透着一丝兴奋,说道:“夫子,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就到扬州城了。” 林夫子抬眼望去,看着众人疲惫的模样,心中满是心疼。他微微皱眉,开口说道:“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先找个阴凉处休息一会再赶路,马上就到了,也不差这一会功夫。” 秦朗勒住缰绳,转头对众人喊道:“都听夫子的,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众人纷纷点头,朝着路边一处大树下走去。大家下了马,纷纷找地方坐下,有的靠在树上,有的坐在地上。 温清悠拿出水囊,喝了几口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这一路可真够累的,不过想到马上就能到扬州城了,也值了。” 林诗允轻轻笑了笑,说道:“是啊,等进了城,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番,再为交流之事做准备。” 赵承德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睛,说道:“希望此次交流能有所收获,不辜负夫子的期望。” 林夫子看着众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家再坚持一下,进了扬州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此次交流,大家要相互帮助,共同进步。” 众人纷纷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秦朗靠在树干上,眼神有些放空,思绪飘远。就在他发呆之际,一只白皙的手递来了一个水壶。秦朗微微一怔,转过头,发现温清悠不知何时已站在身旁。 他有些意外,目光与温清悠交汇后,伸手接过水壶,轻声道:“多谢。” 温清悠浅浅一笑,在他身旁蹲下,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轻声问道:“在想什么呢?瞧你这出神的样子。” 秦朗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没事,就是随便想想。” 温清悠微微歪着头,一双眸子清澈明亮,似是不信他的话:“真的没事?可别憋着,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些。” 秦朗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沉吟片刻,道:“只是在想此次交流,不知会遇到怎样的挑战,也不知我们国子监,能否在众多书院中崭露头角。” 温清悠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说道:“秦朗,你不必太过担心。我们国子监人才济济,夫子教导有方,定能在交流中取得好成绩。而且,大家齐心协力,没什么好怕的。” 秦朗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打趣道:“你倒是信心满满。不过有你这话,我心里踏实多了。” 温清悠脸色微微一红,轻嗔道:“就会打趣我。”说罢,她站起身,朝着林诗允走去。 林诗允见温清悠走过来,笑着拉过她的手:“你们聊什么呢?瞧你这脸红红的样子。” 温清悠轻轻拍了拍林诗允的手,凑到她耳边,轻声说起了悄悄话。林诗允听着,脸上不时露出笑容,还不时瞥一眼秦朗,两人不时发出轻轻的笑声,气氛温馨而融洽。 而秦朗看着她们,心中也多了几分轻松。 过了一会儿,武夫子目光扫视众人,扬声道:“时辰不早了,大家收拾东西,咱们继续赶路!” 众人纷纷行动起来,张龙三人熟练地驾着马车,扬起马鞭,车轮滚滚,一行人再次踏上前往扬州城的道路。 阳光渐渐柔和,洒在众人身上。经过一个时辰的奔波,前方的马汉突然勒住缰绳,转头兴奋地喊道:“林夫子,秦公子,扬州城到了!” 秦朗微微挺直身子,林夫子轻轻掀开马车帘子,众人纷纷走下马车。 抬眼望去,扬州城高大的城墙巍峨耸立,城门上方“扬州城”三个大字苍劲有力。城门口人来人往,商旅行人络绎不绝,一片繁华景象。林夫子捋了捋胡须,说道:“终于到了,大家打起精神,进城之后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 秦朗点了点头,带领众人朝着城门走去。城卫们手持长枪,仔细地盘问着过往的行人,检查着行李。不一会儿,便轮到了秦朗等人。 一名城卫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开口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从何处来?” 林夫子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军爷,我们是从京城国子监而来,此番是来参加学院的交流活动。”说着,递上了书院的文书。 城卫接过文书,仔细查看了一番,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国子监的学子,进去吧。” 秦朗等人谢过城卫,走进了扬州城。城内街道宽敞,店铺林立,叫卖声、谈笑声此起彼伏。 秦朗望着林夫子,眼中满是探寻之色,开口问道:“林夫子,既已到了扬州,接下来咱们往何处去?” 温清悠轻抬螓首,美眸流转,与身旁众人一同将目光投向林夫子。 林夫子微微眯起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抬手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先去行馆报到,扬州这边已安排了专门的住处给我们。到了行馆,一切行动听指挥,不可肆意妄为。” 秦朗微微颔首,神情郑重,恭敬地回应:“夫子放心,我等定会严守规矩,听从安排。” 温清悠微微屈膝,轻声说道:“夫子说得是,我们都记在心里了。” 林夫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带领众人朝着行馆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扬州城的热闹景象尽收眼底,街边店铺琳琅满目,行人摩肩接踵,各种叫卖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 众人行至行馆,只见行馆气势恢宏,门前人来人往,皆是各地书院的夫子和学子。 林夫子带着众人走进行馆,一位身着长衫、面容和蔼的管事迎了上来。 “可是国子监的诸位?”管事微笑着问道。 林夫子拱手行礼,说道:“正是,有劳先生。” 管事点了点头,拿起一旁的记录册,说道:“此次交流,扬州已为各位安排好了住处,稍后会有小厮带你们过去。还请各位登记一下。” 秦朗等人依次上前登记,登记完毕后,一个小厮走上前来,恭敬地说道:“各位,请随我来,我带你们去住处。” 林夫子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跟上。小厮带着他们穿过行馆的庭院,一路上,小厮热情地介绍着行馆的布局和接下来的安排。 “这行馆是专门为此次交流的夫子和学子们准备的,环境清幽,设施齐全。住处离讲学的地方也不远,方便各位参加交流活动。”小厮说道。 秦朗微微点头,说道:“多谢小哥告知,希望接下来的交流能一切顺利。”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住处。这是一处宁静的小院,院中有花草点缀,房间干净整洁,床铺被褥都已准备妥当。 “各位,这里便是你们的住处,若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小厮说道。 林夫子谢过小厮后,转头对众人说道:“大家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为接下来的交流做准备。这是我们国子监展示风采的机会,切不可懈怠。” 众人纷纷应下,各自走进房间,开始整理行囊。 第304章 江南四大书院 暮色初合时,行馆的檐角已挂起灯笼,暖黄的光晕映在青石板路上,将众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小厮退下后,秦朗站在庭院中舒展筋骨,抬眼望见正房檐下,林夫子正与一位灰袍老者拱手交谈——想来是扬州这边提前派来接洽的教习。 “秦公子,可要尝尝扬州的碧螺春?”温清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正与林诗允坐在石桌边,茶炉上的水咕嘟作响,少女指尖捏着茶盏,茶汤在暮色里泛着清光。 秦朗回过神,注意到温清悠今日换了件月白襦裙。他尚未开口,赵承德已抱着半卷书从东厢房出来,袖口还沾着旅途的尘土:“温姑娘倒是好兴致,我等还在为后面的比试发愁呢。” 林诗允掩唇轻笑:“赵公子又在诓人,你昨日在车上默背《盐铁论》时,可是连颠簸都不曾皱眉的。”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方绢帕,轻轻拭去石桌上的浮灰,“倒是秦公子,从进城起便心事重重的模样。” 秦朗被点破心思,索性拉过石凳坐下:“并非心事,只是在想此次交流大会,设了‘经史策论’‘诗赋品鉴’‘格物致知’三场比试,咱们国子监虽长于经义,但江南诸院向来精于辞赋,怕是要多费些心思。” 温清悠将茶盏推至他面前,茶汤香气混着夜风袭来:“夫子曾说,学问之道贵在通达。”她说话时,耳坠上的珍珠随头势轻晃,在灯笼下泛着微光。 正说着,东厢忽然传来“砰”的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马汉正挠着头,从地上捡起滚落的砚台——他与张龙、赵虎三人被安排在侧房,此刻正对着案上的狼毫笔发愁。 “我说马汉,你这握刀的手,怕是比握笔稳当些。” 张龙的笑声混着夜风飘来,赵虎跟着起哄:“明日若有武试,咱们兄弟定能拔得头筹,可这……”他晃了晃手中的《孟子》,满脸苦相。 庭院里的众人皆笑出声来,连正与灰袍老者告别的林夫子都忍不住摇头。 待老者离去,他转身时手中多了一卷黄纸,清咳一声道:“刚从白露学院得来的日程——三日后辰时初刻,诸院学子需至白露书院听开题,午后便要进行首场策论比试。” 众人闻言纷纷正色。 赵承德忙从袖中掏出炭笔,在石桌上划下“盐铁论·本议”“管子·治国”等字迹;温清悠则取出一方素笺,正欲记录,忽然瞥见秦朗仍盯着石桌上的水痕出神。 “秦朗?”她轻声唤道。 秦朗猛地回神,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沿:“我在想,方才行馆外遇见的那队人马——车帘上绣着‘清风书院’的徽记,怕是……” “是了,青州清风书院乃江南四大书院之一,尤以策论见长。” 林夫子接过话头,目光落在秦朗握盏的手上,“不过你无需多虑,此刻只需谨记‘戒急戒躁’四字。” 秦朗指尖摩挲着茶盏边沿,抬眼望向林夫子:“夫子方才提及江南四大书院,不知除了清风书院,其余三院又是哪几家?” 林夫子见状,索性拉过石凳坐下,袍袖拂过石桌时带起一缕茶香:“这四大书院,乃江南治学之翘楚。首推扬州白露书院,位于扬州城,擅治《礼记》与刑名之学,其山长周鹤龄曾在刑部任职,门下弟子多入仕为官。” 他目光扫过秦朗案头的《春秋》,指尖轻叩石面,“其次是云溪书院,在青州云溪山下,以经世致用为宗,昔年张儒在此讲学时,曾与朱子论辩月余,留下《云溪问答》传世。” “第三便是栖梧书院了。”温清悠忽然插口,素笺上已记下几行小楷,“在扬州栖梧山之畔,最重‘格物致知’,据说藏书楼里有半部孤本《梦溪笔谈》,连宫中藏书阁都未曾收录。”她抬眼望向林夫子,得到颔首认可后,耳坠上的珍珠随笑意轻颤。林夫子抚掌笑道:“清悠说得不错。至于清风书院——”他目光投向行馆外的夜色,仿佛看见白日里那队绣着清风徽记的车马,“位于青州青州城,最擅诗赋与策论,尤其精于‘骈文’,其学子应试时,往往能以对仗工整的策论打动考官。三年前的秋闱,状元郎便是清风书院的弟子。” 赵承德忽然放下手中书卷,袖口沾着的炭粉落在石桌上:“如此说来,这四大书院各有所长,倒是与我国子监‘通经致用’的宗旨暗合?” “非也。” 林夫子摇头,目光落在秦朗胸前的青玉连环佩上,“江南诸院多依托门阀世家,治学偏重于辞章与官学;而我国子监地处京城,向来注重‘实学’——你们昨日在官道上见过的烽燧布局、驿站规制,皆需纳入学问之中。”他忽然轻笑一声,“当年我曾与白露书院的山长争论‘盐铁专营’,他引《管子》为据,却不知西北盐路的沙碛之险,终究是纸上谈兵。” 庭院里的众人皆露出会心一笑。 温清悠忽然指着素笺上的字迹:“夫子,那国子监为何未列入四大?” “国子监乃皇家直管。” 林夫子的声音低沉几分,望向行馆正堂的方向,“本朝开国皇帝曾在此讲学,如今院中祭酒由温祭酒担任,此次交流名为‘书院切磋’,实则……” 他忽然收口,目光扫过秦朗与温清悠,“罢了,你们只需记住,学问之道不在虚名,而在本心。” 夜风忽然掠过檐角,将石桌上的素笺掀起一角。 秦朗伸手按住,忽见温清悠在“白露书院”旁画了只展翅的白鹭,笔尖在月光下泛着银辉。 “夫子,”他忽然开口,“当年您与江南诸院论辩时,可曾觉得……” “觉得他们过于浮华?” 林夫子接过话头,“学问如刀剑,有人磨其刃,有人饰其柄。我国子监的刀剑,或许不够光鲜,但刀刃所指,必是实处。” 他忽然起身,袍袖带起石桌上的茶盏,“时辰不早了,都早些歇息——尤其你,”他点了点秦朗,“莫要学江南学子挑灯夜读,养足精神才是上策。” 众人纷纷起身告辞。 秦朗收拾书卷时,温清悠忽然将素笺推过来,上面除了四大书院的笔记,还多了一行小字:“京城风烈,自当吹皱江南春水。”他抬头望去,少女已提着灯笼转过游廊,月白裙角在夜色里如同一朵浮动的云。 是夜,秦朗在烛下展读《盐铁论》,忽然听见西厢房传来低低的争执声。 凑近细听,却是张龙在教马汉握笔:“你这虎口要像握刀把那样顶住,对,别抖——当年在驿站给家里写信,你不也写得歪歪扭扭的么?” 赵虎的声音带着笑:“别听他的,咱把字写得像刀刻的,说不定反而让考官眼前一亮!” “三日后比试,定要让江南学子瞧瞧,国子监的风骨。”秦朗忍不住低声轻语,吹灭烛火时,听见更鼓敲过二更。 窗外,扬州城的夜色正浓。 第305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秦朗一行人抵达行馆的消息,如同石子投入平静湖面,在行馆内和扬州城的江湖中激起层层涟漪。 国子监,作为大陈的至高学府,在大陈的学术和江湖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此次学院交流大会,各方势力都觊觎着战胜国子监后的荣耀,他们迫切想知道秦朗一行人的身份,以便提前谋划。 行馆内,一间装饰古朴的房间里,秦朗正与温清悠、林诗允、赵承德等人商议着接下来的安排。 此时,张龙匆匆走进房间,神色略显紧张:“公子,行馆外有不少人在打听我们的消息,似乎是其他学院和江湖势力派来的探子。” 秦朗微微皱眉,目光深邃:“看来我们的到来,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这些人想知道我们的底细,我们也不能让他们轻易得逞。” 林诗允一袭红衣,眼神中透着一股英气:“怕什么,他们想打探消息,我们也可以反过来了解他们的动向。我倒是想会会这些想扬名天下的人。” 温清悠轻轻点头,手中折扇轻摇:“诗允说得没错。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国子监的名号,招来了不少麻烦。” 赵承德双手抱胸,一脸沉稳:“秦兄,我们该如何应对?” 秦朗思索片刻,说道:“张龙,你去安排些可靠的人,暗中监视行馆外的动静,看看这些探子都是哪些势力的人。我们也派人去打探其他学院和江湖势力的情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张龙领命而去。 此刻,行馆内那清幽的小院内,围坐着一群神色凝重的人。突然,一个身着粗布衣裳、脚步匆匆的小厮快步走进来,大声说道:“报告夫子,刚得到消息,国子监的人到了!” 为首的老者,是江州临江书院的夫子,名叫陆承渊,他身着一袭暗青色长袍,脸上皱纹纵横,眼神却锐利如鹰。他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小厮退下,然后缓缓开口说道:“意料之中。” 下方坐着的三男一女,皆是临江书院的翘楚。那名坐在左侧,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衫,剑眉星目的男子,名叫顾言,他微微皱眉,沉声道:“夫子,国子监此次来的人,据说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我们不可小觑。” 坐在他旁边,身材魁梧的男子名叫周烈,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双手抱胸道:“怕什么,咱们临江书院也不是好惹的,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能耐!” 另一名男子,身着黑色劲装,眼神深邃,名叫林牧。他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周烈,不可轻敌。国子监底蕴深厚,我们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那名女子,身着淡紫色长裙,容貌秀丽,名叫苏婉清。她轻咳一声,柔声道:“林牧说得对。夫子,我们得尽快制定出应对之策,了解他们的实力和战术。” 陆承渊微微点头,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说道:“你们说得都有道理。顾言,你人脉广,去打探一下国子监众人的具体情况;周烈,你负责加强提升他们的实战理论能力;林牧,你去和其他势力接触,看看能否结成同盟;苏婉清,你协助我整理我们自身的优势,制定战术。” 几人纷纷领命,起身各自去忙碌。小院内,只留下陆承渊独自坐在那里,望着天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他深知,此次学院交流大会,国子监来势汹汹,临江书院想要突出重围,必定要经历一场恶战。 另一座小院内,清风书院的两位夫子,一位姓徐,两鬓微白,眼神中透着睿智;另一位姓林,面容清瘦,气质儒雅。他们身后站着三男两女,皆是清风书院的杰出弟子。徐夫子微微皱眉,缓缓开口道:“国子监一行人来扬州的消息你们都知道了。此次学院交流大会,国子监作为大陈的至高学府,实力不容小觑。” 身着青色长袍,气质不凡的男子名叫张青,他微微颔首,恭敬地说道:“夫子,我们清风书院在诗赋与策论方面也有独到之处,尤其是骈文,定能与国子监一较高下。” 旁边长相甜美的女子叫李瑶,她眨了眨眼睛,俏皮地说道:“是啊,夫子。我们平日里刻苦钻研骈文,还怕他们不成。不过国子监人才济济,我们也得小心应对。” 另一位身材挺拔,眼神坚毅的男子名叫江宇,他双手抱胸,沉声道:“我听说国子监的秦朗在诗赋方面颇有造诣,我们可得想办法应对。” 林夫子点了点头,说道:“江宇说得对。秦朗的确是个劲敌。但我们清风书院也有自己的优势。若诗韵,你在骈文的韵律方面研究颇深,可有什么想法?” 名叫若诗韵的女子,一袭粉色罗裙,她思索片刻,说道:“夫子,我们可以在骈文的韵律上另辟蹊径,以奇制胜。我最近研究了一些独特的韵律组合,或许能在交流大会上给国子监一个惊喜。” 最后一位名叫楚风的男子,他微微皱眉,说道:“除了诗赋骈文,策论方面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国子监的策论往往视角独特,我们得准备充分。” 徐夫子微微点头,说道:“楚风说得有理。大家都要全力以赴,为清风书院争取荣誉。接下来的日子,加紧准备,不可懈怠。” 众人纷纷应诺,随后各自去做准备。清风书院内,一场紧张的备战就此展开,他们期待着在学院交流大会上,能与国子监一较高下,扬清风书院之名。 扬州,云溪山下的云溪书院中,气氛略显凝重。 一名年轻学子匆匆走进大堂,向端坐在主位上的山长汇报:“山长,据行馆内探子来报,国子监一行人已经到了,此次共八人,其中夫子两位,学子四位,还有三人看上去像是护卫。” 山长名为柳崇贤,他身着一袭褐色长袍,面容和蔼却不失威严。他微微点头,目光扫视着下方的几位夫子,开口说道:“国子监作为大陈的学术重镇,此番前来,定是有备而来。各位夫子,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其中一位姓陈的夫子,留着山羊胡,他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山长,国子监向来以严谨的治学闻名,此次交流大会,我们不可掉以轻心。但我们云溪书院以经世致用为宗,也有自己的优势。” 另一位姓许的夫子,身材魁梧,声音洪亮:“不错,我们书院的学子在经世之学上颇有研究,定能与国子监的众人一较高下。只是我们还需了解国子监那几位学子的特长,以便制定策略。” 柳崇贤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许夫子说得有理。我们也该向学子们通报此事,让他们做好准备。此次我们云溪书院参赛的四人,也都是书院的佼佼者。”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苏然,精通兵法谋略,在经世致用方面见解独到;李宇,擅长水利农桑之学,对民生问题有着深刻的认识;赵萱,女中豪杰,在策论方面思维敏捷,言辞犀利;还有王琦,对朝堂政务颇有研究,对当下的局势有着敏锐的洞察力。” 陈夫子点了点头,说道:“山长,这几位学子都是我们书院的骄傲。只是我们还需给他们一些指导,让他们在交流大会上发挥出最佳水平。” 柳崇贤目光坚定,说道:“好,各位夫子,我们一起为学子们指点一二。此次交流大会,我们云溪书院定要展现出经世致用的风采,让国子监的众人刮目相看。” 几位夫子纷纷点头,随后便起身去召集参赛的学子,一场紧张的备战在云溪书院内悄然展开,学子们摩拳擦掌,准备在交流大会上一展身手,为云溪书院争光。 第306章 上门拜访 扬州城内,朱门绣户,奢华的府内,幽王世子陈靖正慵懒地半倚在榻上,手中轻摇着折扇,面前案几上摆放着美酒佳肴,身旁侍女眉眼含春,殷勤地侍奉着。 幽州,幽王的势力一直盘踞在幽州内,作为世袭罔替的王位,幽王这一脉在幽州经营多年,鸿鹄书院作为幽州最有名的学府也是由幽王掌握。 鸿鹄书院与其他书院不同,此次来扬州参加学院交流大会基本上都是听带队的夫子安排,鸿鹄书院却是以世子陈靖为首,所有人听从陈靖的指挥。 陈靖坐在书院的大堂之上,华服加身,眼神深邃,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此时,他正准备宴请鸿鹄书院的夫子和几位参赛的学子,商议着接下来与其他学院的周旋之策。 “此次国子监来扬州参加大会,我们鸿鹄书院不可掉以轻心,争取扬我幽州之威。”陈靖缓缓开口,目光扫过堂下众人。 一位白发苍苍的夫子起身拱手道:“世子放心,我鸿鹄书院向来不惧挑战。我等定当全力以赴,让国子监的人见识一下我等的才学。” 陈靖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匆匆跑进大堂,跪地禀报道:“世子,行馆内传来消息,国子监一行人已到扬州城,此刻正在行馆内。” 陈靖眼神微眯,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道:“终于来了,本世子等他们好久了。对了,上次提到的那个秦朗,他来了吗?” 小厮连忙回道:“来了,世子,小的已经确认过了。” 陈靖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期待,道:“一直听闻这秦朗之名,他所作的诗词本世子也细细读过,才情的确不凡。虽说是秦侯爷的庶子,但不管怎样也算是有些身份。如此有才华的人,若是能为我所用,为我幽州效力,也不虚此行。你去安排一下,本世子要见一见这秦朗,看看他是否真如传言中那般才思出众。” 小厮领命而去,世子转头对堂下众人说道:“此次的参赛,不仅仅是学问上的切磋,更是我们鸿鹄书院在扬州树立威望的好机会。大家务必全力以赴,让扬州城的人知道,我鸿鹄书院的学子才是天下翘楚。” 众人纷纷拱手应道:“愿为世子效命!” 扬州,白露书院,作为扬州城内颇具声望的学府,向来秉持着兼容并蓄的治学理念。 山长周鹤龄坐在书院的议事堂中,他身着一袭素色长袍,虽已年逾花甲,却精神矍铄,目光深邃。几位夫子围坐一旁,皆是白发苍苍却又神态悠然。 “国子监等人已经到扬州城了,咱们作为东道主理应拜访一下,你们说呢?”周鹤龄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 “山长所言极是,理应尽地主之谊。”一位夫子点头附和,其他夫子也纷纷表示赞同。 周鹤龄接着说道:“此次国子监带队的是林夫子和武夫子,都是多年的好友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十几年前,一转眼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这次相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话语中带着一丝感慨。 随后他吩咐道:“叫参赛的几人过来,李景逸、洛云舒、方尘、楚梦璃,一起去拜访一下,顺便见见国子监的青年才俊,年轻人在一起也好交流交流。” 不多时,李景逸等人来到议事堂。 李景逸一袭青衫,身姿挺拔,眼神中透着自信与从容;洛云舒身着淡粉色罗裙,温婉动人,气质出尘;方尘剑眉星目,面容冷峻,周身散发着一股英气;楚梦璃则身着淡蓝色衣衫,灵动俏皮,一双美目顾盼生辉。 周鹤龄看着他们,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代表着白露书院,拜访时不可失礼,更要展现出咱们书院的风采。”“山长放心,我等定不负所望。”李景逸拱手说道,其他人也纷纷表示会谨记山长的教诲。 随后周鹤龄带着几人赶往行馆拜访。 行馆内,门卫来报林夫子,说道,外面白露书院山长周鹤龄带众学子登门拜访,林夫子一听,赶紧起身把秦朗,温清悠,赵承德,林诗允叫来,一起去迎接。 林夫子和武夫子领着秦朗、温清悠、赵承德、林诗允等人快步来到行馆门口。此时,周鹤龄带着李景逸、洛云舒、方尘、楚梦璃等人已在门外等候,双方相见,气氛融洽。 “鹤龄兄,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林夫子满脸笑意,快步上前,与周鹤龄亲切握手。 周鹤龄也笑容满面,回应道:“林兄才是风采不减当年,今日能与林兄及诸位相聚,实乃幸事。” 武夫子在一旁哈哈笑道:“鹤龄兄,咱们可好些年没见了,今日可得好好叙叙旧。” “正是正是。” 周鹤龄点头,随后他转身向林夫子介绍道,“这几位都是我白露书院的优秀学子,李景逸、洛云舒、方尘、楚梦璃。” 林夫子微笑着看向李景逸等人,赞赏道:“早就听闻白露书院人才辈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几位学子皆是一表人才,日后必成大器。” 林夫子又将秦朗等人介绍给周鹤龄:“鹤龄兄,这几位是我国子监的学子,秦朗、温清悠、赵承德、林诗允,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 秦朗上前一步,恭敬地拱手道:“山长,久仰白露书院之名,今日能得见诸位,是晚辈之幸。” 李景逸同样拱手回礼:“秦公子客气了,我们也久仰国子监诸位学子的才名,正想借此机会好好讨教一番。” 温清悠看向洛云舒,眼神中透着友好:“洛姑娘,我听闻你诗词造诣颇高,改日定要向你请教一二。” 洛云舒谦逊地笑了笑:“温姑娘过奖了,我也听闻温姑娘才思敏捷,正想与你交流交流呢。” 赵承德与方尘相视一笑,赵承德抱拳道:“方兄,我听闻你擅长策论,不知可否找个机会切磋切磋?” 方尘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求之不得,赵兄。” 林诗允和楚梦璃则相谈甚欢,林诗允笑着说:“楚姑娘,我听闻白露书院的藏书种类繁多,有些我一直想读却未能寻到的书籍,不知书院可否借阅?” 楚梦璃热情地说道:“自然可以,林姑娘若是有兴趣,随时欢迎到我们书院来。说不定我们还能一同探讨书中的学问。” 林夫子和周鹤龄看着年轻学子们交流甚欢,心中甚是欣慰。 “好了好了,咱们别站在门口了,进馆内再详谈。”林夫子招呼众人,众人纷纷点头,鱼贯进入行馆。 第307章 讨教 行馆内,宽敞明亮,布置得典雅大气。众人分宾主落座后,侍女们端上了精美的茶点。 林夫子端起茶杯,说道:“鹤龄兄,此次相聚,机会难得。咱们两书院虽治学理念略有不同,但都是为了培养国之栋梁,日后还需多多交流合作。” 周鹤龄点头道:“林兄所言极是。我也希望两书院的学子们能相互学习,共同进步。咱们就以这杯茶为敬,期待日后的交流。” 众人纷纷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茶香袅袅中,周鹤龄轻轻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林夫子、武夫子,咱们这些年各自忙碌,难得有机会相聚,今日可得好好叙叙旧。还记得当年,咱们一起求学,意气风发,一同探讨经史子集,那日子,真是令人怀念啊!” 林夫子微微颔首,眼中满是追忆:“是啊,恍如昨日。那时咱们都怀揣着满腔抱负,想要为天下学子谋福祉。如今,各自执教书院,也算是不负当年之志了。” 武夫子猛拍大腿,笑道:“哈哈!说起来,周兄在白鹭书院推行的新式教学法,可是让不少人刮目相看啊!听闻学子们不仅熟读经史,还对天文地理、算术兵法等都颇有研究,当真是开风气之先!” 周鹤龄连忙摆手,谦逊道:“武夫子谬赞了。不过是想让学子们多些见识,将来能更好地报效朝廷。倒是林夫子执教的国子监,向来是朝廷人才的摇篮,为国家培养了无数栋梁之材,这才是真正值得称赞的。” 林夫子笑着摇头:“周山长过奖了。国子监虽有百年底蕴,但也需不断革新。白鹭书院的许多做法,都值得我们借鉴。就说贵院的学子,各个才思敏捷,在学术上多有独到见解,此次扬州学院交流大会,想必会大放异彩啊!” 提到交流大会,周鹤龄神色认真起来:“说到这扬州学院交流大会,国子监以往的成绩那是有目共睹。无论是经义辩论,还是策论比拼,都展现出了极高的水准,堪称天下书院之楷模。今年,想必国子监依旧会拔得头筹。” 林夫子谦虚地摆摆手:“周山长太客气了。以往的成绩只能代表过去,此次交流大会,群英荟萃,白鹭书院的学子们实力强劲,我看今年的头名,非白鹭书院莫属啊!” 武夫子在一旁哈哈笑道:“你们俩就别互相谦让了!依我看,此次交流大会,咱们白鹿书院和国子监都要拿出真本事,来一场真正的学术较量,让天下人看看,到底哪家书院的学子更胜一筹!” 周鹤龄和林夫子相视一笑。 众人寒暄过后,林夫子抚着花白胡须,目光似笑非笑:“周山长此番前来,不会只是想与我等叙叙旧这么简单吧?” 周鹤龄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摇折扇道:“林夫子果然还是这般犀利。叙旧自然是有的,但更重要的,是想带书院这几个小家伙,来见识见识国子监的才子们。”他侧首看向身后,李景逸,洛云舒,方尘,楚梦璃四人。 林夫子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我当是什么,原来是来探虚实的!周山长这算盘打得精啊,借着让学子‘见识见识’的由头,实则是想摸摸我国子监的底。”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热气氤氲间,语气忽而变得郑重,“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今年的扬州学院交流大会,我可不会再像去年那般手下留情。” 周鹤龄哈哈大笑,侧身对身后四人道:“还不速速向林夫子、武夫子问好。” 李景逸上前一步,长揖到底,声音清朗:“久仰林夫子学富五车,治学严谨,乃天下学子之楷模;武夫子文武双全,护国安邦,实乃我辈敬仰之人。今日得见,荣幸之至。”洛云舒微微屈膝行礼,声音轻柔:“早闻国子监学风鼎盛,今日登门拜访。还望夫子们日后多多指教。” 方尘抱拳,眼神锐利:“二位前辈威名远扬,今日有幸得见,还望能在学问上向诸位讨教。” 楚梦璃微微颔首,语气清冷:“幸会。” 寒暄过后,李景逸四人将目光转向秦朗四人。 李景逸微笑道:“早就在诗会文集中拜读过三位的佳作。温姑娘的天文策论,见解独到,连钦天监的大人都赞不绝口;赵公子的时政文章,针砭时弊,字字珠玑;林小姐的诗词,婉约动人。” 洛云舒轻拨琵琶弦,附和道:“是啊,三位之才,令我等钦佩不已。” 方尘转动算筹,说道:“三位在各自领域的成就,让我等受益匪浅,今日定要好好讨教一番。” 楚梦璃虽未多言,但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赏。 温清悠脸颊微红,福身道:“李公子谬赞了,小女不过是对天文有些兴趣,略知皮毛而已。倒是听闻白鹿书院在周山长的带领下,革新教学,培养出众多杰出学子,才是令人钦佩。” 赵承德拱手道:“洛姑娘、方公子过奖了。白鹿书院的治学方法,一直是我们学习的榜样。还望日后能有更多交流机会。” 林诗允轻轻一笑,道:“楚姑娘过誉了。我倒听闻白鹿书院的四位,各个身怀绝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方尘将目光投向秦朗:“要说这其中,最让方某钦佩的,当属秦公子。秦公子所作诗词,意境深远,文采斐然。流传到扬州的那几首,我反复品读,每一次都有新的感悟。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听到秦公子等人来到扬州的消息,我便迫不及待地登门拜访,就是想与公子当面讨教诗词之道。” 李景逸点头赞叹:“秦公子的诗词,我也读过,实乃大家风范。” 洛云舒也道:“秦公子的诗词,让我在弹奏时都有了更多灵感。” 楚梦璃虽未多言,但目光中也满是认可。 秦朗神色谦逊,微微拱手:“诸位过奖,实在令在下惶恐。诗词不过是闲暇时的消遣,与诸位在各自领域的成就相比,不值一提。白鹿书院人才辈出,我正想借此机会,向各位多多学习。” 待秦朗话音落下,方尘忽然上前一步。他神色严肃,目光在秦朗等人身上一一扫过,说道:“实不相瞒,在下今日遇到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还望诸位能不吝赐教。” 秦朗等人,一听方尘要请教问题,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一个回答不好有损国子监的名誉,都把目光看向两位夫子,希望两位夫子定夺。 第308章 应对 林夫子目光在方尘与秦朗等人之间逡巡,浑浊的眼眸里藏着深思。武夫子双臂抱于胸前。 周鹤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这学生方尘,平日里最爱在经史子集里钻牛角尖。今日难得遇上诸位,还望不吝赐教。” 林夫子沉吟片刻:“既然方公子诚心讨教,秦朗、清悠、诗允,你们便与他交流交流。学问本就贵在探讨,答不上也无妨。” 秦朗等人同时上前一步,齐声应道:“是!” 方尘向前半步,眼神锐利如鹰:“经史子集,乃文脉之精髓。在下近日研读,心中生出三问。其一,《尚书》载圣王之治,字字珠玑;《战国策》录纵横之术,诡谲多变。治国理政,究竟该取法上古贤德,还是顺应当世权谋?其二,《庄子》逍遥齐物,追求精神超脱;《荀子》隆礼重法,强调现实秩序。修身之道,又当如何平衡出世与入世?其三,《诗经》三百,或质朴动人,或含蓄隽永;汉赋骈文,讲究辞藻华美,铺陈排比。文学之美,应以情真意切为上,还是以文采斐然为佳?” 这三个问题层层递进,直指经史子集的核心要义,暗藏机锋。厅内气氛瞬间凝滞,李景逸,洛云舒,楚梦璃,眼神紧紧盯着秦朗等人,似要看秦朗等人如何破局。 秦朗这边,林诗允思索片刻缓步上前:“方公子这三问,看似在考校学问,实则是想试探我国子监的治学根基。”她转身,素手拂过墙上“博学笃行”的匾额,“《尚书》之德政,乃治国之本;《战国策》之权谋,为应变之术。二者看似相悖,实则相辅相成——德政为体,权谋为用,缺一不可。” 林诗允顿了顿,目光扫过方尘,继续道:“至于修身之道,庄子之逍遥,是心灵的自由;荀子之礼法,是行为的规范。出世以养性,入世以建功,方为正道。” 说到此处,林诗允取下鬓边的玉簪,“至于文学之美,《诗经》的质朴,在于情真;汉赋的华美,在于意丰。美本无定法,能打动人心、流传千古者,皆是佳作!” 林诗允的回答逻辑严密,引经据典,一气呵成。话音落下,厅内先是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武夫子大声叫好,连周鹤龄都忍不住点头称赞。 方尘也露出赞赏的神色,微微拱手:“林小姐高见,令在下茅塞顿开。” 方尘也是点到而止,退到一边没有继续提问的意思。 秦朗看到方尘退了下去,不再提问,以为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心想这些人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李景逸手持一卷竹简,走了出来,拱了拱手,朗声道:\"在下向几位讨教一番,《九章算术》有云:今有凫起南海,七日至北海;雁起北海,九日至南海。今凫雁俱起,问何日相逢?此乃基础之题,不知哪位愿答?\" 秦朗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赵承德率先一步走了出来,开口说道:\"此乃相遇问题,以凫雁每日行程相加,再以总程除之即可。答案是六又四分之三日。\"他语速轻快,条理清晰,引得在场的人微微点头。 李景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又道:\"《齐民要术》载:种麻法,夏至前十日为上时,至日为中时,至后十日为下时。若今年夏至在五月初三,依天干地支推算,上时应从何日始?\" 赵承德思考片刻,继续道:\"天干有十,地支十二,六十日为一甲子。今年夏至为戊申日,前十日当从戊戌日起算,即四月廿四。\"他话音刚落,白露书院的几人便窃窃私语起来。 李景逸面色阴沉,又连抛三道难题,涉及《诗经》考据、《兵法》谋略、《水经注》地理,却都被赵承德一一化解。 最后一道题答毕,李景逸冷哼一声:\"不过如此!\"转身退入人群。秦朗松了口气,与赵承德交换了个眼神。看来这场交流不过是虚张声势,对方虽来势汹汹,却也难奈国子监众人何。 就在这时,人群中缓步走出一人。此人正是楚梦璃,她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前日游历瘦西湖,小女子偶得一上联,苦思多日不得下联,还望诸位指教。上联是:瘦西湖,湖映瘦,瘦影婆娑映西湖。\" 此联一出,众人皆惊。这上联不仅将\"瘦西湖\"三字倒嵌其中,更以\"瘦\"字贯穿,意境优美又暗藏机锋。 秦朗眉头紧锁,与赵承德、温清悠、林诗允四人对视一眼,皆是神色凝重。 温清悠深吸一口气,向前踏出一步。他出身京城书香世家,自幼饱读诗书,此刻沉思良久,方才开口:\"我对:平山堂,堂临平,平波浩渺临山堂。\" 众人听到温清悠的对联,喝彩声如潮水般响起。 楚梦璃鬓边的珍珠步摇轻颤,唇角勾起一抹不服输的笑意:“青石巷,巷藏青,青苔漫壁隐深巷。” 温清悠望着廊下垂落的紫藤花,眸光流转:“碧梧庭,庭倚碧,碧叶遮檐映小庭。” 楚梦璃玉腕轻扬,抛出第三联:“风抚琴弦,声声慢奏清平乐。” 话音未落,温清悠已提笔蘸墨,在宣纸上疾书:“月移花影,步步娇吟如梦令。”围观众人定睛一看,不仅对仗工整,还将词牌名巧妙嵌入。 最后,楚梦璃指了指远处被云雾缭绕的山峰:“雾隐青山山隐雾。” 温清悠望着脚下蜿蜒的溪水,从容应对:“溪环古寺寺环溪。” 见温清悠始终应对如流,楚梦璃终于不再出题,福身行礼:“温姑娘才思敏捷,小女子甘拜下风。” 这场惊心动魄的联语交锋,随着楚梦璃转身,归于平静。 秦朗站在温清悠几人后面,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方才的三场交锋仍在耳畔回响,双方等人虽言辞犀利,却总在交锋最激烈时骤然收势,好似剑锋裹着棉絮,看似凌厉实则留有三分余地。 自己这边除秦朗之外的三位同窗已轮番上阵,白鹿书院四人已有三人登场,唯独那洛云舒始终静坐如莲,令人捉摸不透。 “秦公子在想什么?” 清冷如泉的声音惊破思绪。秦朗抬眼,洛云舒款步而来。 第309章 青玉案·别时月 洛云舒未着女子常有的裙裾,一袭素色长衫束着墨玉腰带,乌发半挽成髻,斜插一支竹节簪,倒比寻常男子更多几分疏朗之气。她手中握着一卷泛黄的帛书,边缘微微卷起,似是被反复翻阅过无数次。 秦朗拱手行礼,目光却不自觉落在那卷帛书上:“在想洛姑娘会以何等论题赐教。” 洛云舒指尖抚过鬓边青玉簪,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秦朗腰间的鎏金错银佩上:“秦公子当真妙人,写《如梦令》能让‘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染上江南温情,填《定风波》又把‘竹杖芒鞋’穿出长安贵气,更不必说那首《春江花月夜》,硬是把江南柔波写成了八百里秦川的壮阔。不知公子这生花妙笔,是天生使然,还是把三教九流的书都嚼碎了重铸?” 秦朗笑道:“洛姑娘谬赞。听闻姑娘作的《青玉案》里‘一阕新词惊四座,满庭珠玉皆失色’,在下不过是邯郸学步。姑娘之前在诗会上,以半阙残句引得诸位大儒争相补全,这等才思,才叫人望尘莫及。” 洛云舒莞尔道:“秦公子不必过谦。你笔下的《如梦令》洒脱不羁,《定风波》旷达豪迈,《春江花月夜》更是自成一派。今日不揣冒昧,想以‘离别’为题,与公子各填一词,不知可否赐教?” 秦朗这边,林诗允“啧”了一声,拽着温清悠的衣袖抱怨:“洛云舒这分明是故意刁难!‘离别’最易写得凄凄惨惨,她却偏要拿来考校,难不成还盼着秦朗写出花团锦簇的调子?” 温清悠目光掠过秦朗微微紧绷的肩膀:“洛云舒哪里是刁难?她若真想看人出丑,何必单拎出《如梦令》《春江花月夜》《定风波》?‘离别’看似寻常,实则暗藏机锋——既可写伤心分离的小意,也能借景抒情,道尽人世间悲欢离合。且看秦朗如何破局,这场词斗,才是试金石。” 秦朗心中暗自思忖,这洛云舒果然一出手就直指要害。但他身为国子监学子,若此时退缩,国子监多年来积累的声誉便会毁于一旦。想到此处,秦朗上前一步,对着洛云舒一拱手,朗声道:“洛姑娘既有雅兴,秦某岂有不应之理?” 洛云舒微微颔首,“如此甚好,不知秦公子想谁先填词?” “洛姑娘乃是白露书院翘楚,自然该先请洛姑娘一展风采。”秦朗不卑不亢地说道,他心中清楚,先填词虽能抢占先机,但也容易暴露思路,后填之人若能巧妙避开,另辟蹊径,反倒更有胜算。 洛云舒轻笑一声,也不推辞,缓步走到观星台中央摆放的案几前。旁边早已备好笔墨纸砚,洛云舒提起狼毫,略作思索,便挥毫泼墨。 须臾,一首词便呈现在众人眼前。洛云舒搁下毛笔,朗朗诵道: 《青玉案·别时月》 残阳半堕长亭暮,雁字远、风摇树。 折柳赠君君且住。 泪凝眸底,愁堆眉聚,难诉千般绪。 酒阑更觉寒侵户,此去天涯少相遇。 漫把离情笺上赋。山高水阔,烟遮云阻,尽是相思路。 洛云舒声音清柔,将词中离别的缠绵悱恻、凄楚伤感演绎得淋漓尽致。白露书院这边李景逸几人率先鼓起掌来,赞不绝口。 “好词!好词!洛师姐这词,当真是把离别之情写到骨子里了。” “此词一出,怕是秦朗难以超越了。” 国子监这边,温清悠等人则神色凝重,担忧地看向秦朗。 秦朗站在对面,洛云舒清越的声线裹着词中愁绪漫过来时,他竟生出几分恍如隔世的错觉。残阳透过飞檐在青砖上投下碎金,将少女笔下“泪凝眸底,愁堆眉聚”的意象,与他前世在图书馆翻阅宋词的场景悄然重叠。 “这分明是融合了晏几道的婉约与李清照的细腻。”他喉间泛起苦涩,余光瞥见白露书院众人得意的神色,掌心已沁出薄汗。两世记忆突然变得滚烫——若不是前世自己爱好古典诗词,闲暇之余花时间钻研,此刻怕是连拆解这精心编织的词网都难。当洛云舒搁笔时,他甚至听见白露书院同门压抑的抽气声,那声音像根细针,刺得他后颈发紧。 “看来洛姑娘连《青玉案》的平仄都算准了。”秦朗在心中冷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阕词看似即兴,实则每个韵脚都暗合离别主题,连“相思路”三字收尾都藏着机锋。若非秦朗记得前世某本冷门词话里对离别意象的解构,此刻怕真要被这绵密的愁思困在台下。 秦朗抬头时,洛云舒正用丝帕擦拭指尖墨渍,眼波流转间似藏着三分挑衅。他忽然想起之前在藏书阁,自己反复回忆研读建安风骨与盛唐边塞诗的光景。 周鹤龄抚着银白长须,目光穿过细雨朦胧的观星台,望着洛云舒从容收笔的身影,苍老的嗓音里带着难掩的赞赏:“好一个‘泪凝眸底,愁堆眉聚’,字字泣血,却不着痕迹。” 周鹤龄抬手轻叩桌面“更难得的是谋篇精巧,从长亭送别到天涯相思,层层递进如抽茧剥丝,把离别之苦写得婉转千回,此等才情,便是放在文坛耆宿中,也足以占得一席之地!” 说罢,他转头看向身旁同样惊叹的林夫子,浑浊的眸中泛起欣慰的笑意,“云舒这孩子,终究没辜负书院多年栽培。” 林夫子素来严肃的面容难得松动,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赞叹:“这《青玉案》起笔‘残阳半堕长亭暮’,寥寥七字便勾勒出苍茫离别之境,遣词用韵浑然天成。” 他负手踱步,袍角扫过石阶上的雨痕,“结句‘山高水阔,烟遮云阻,尽是相思路’,既承婉约之风骨,又添浑融之气象,洛云舒小小年纪竟有这般笔力,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沉吟片刻,他望向白露书院方向,花白胡须随叹息微微颤动:“白露书院近年来学风日盛,此女锋芒毕露,倒叫我国子监的学生们该加把劲了。”说罢抬手轻抚案头,眼中既有对后生才俊的认可,又暗含对自家学子的期许。 洛云舒双颊泛起薄红,垂首福了一礼,广袖如流云般轻扬:“山长谬赞,林夫子过誉了。小女不过拾前人牙慧,堆砌些愁绪字句,实在当不起这般褒奖。诗词之道如瀚海无涯,云舒尚需勤加钻研。” 她抬眸时眼波流转,望向静立台下的秦朗,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笑意,“秦公子既已赏评许久,此刻可要一展身手?云舒斗胆相问——不知公子笔下的离别,又藏着怎样的乾坤?” 说罢侧身礼让,素手虚引向案几,砚中未干的墨痕在天光下泛着幽光,似在静候新篇。 第310章 雨铃霖 赵承德喉结上下滚动:“这洛云舒的词浑然天成,换作是我,怕连韵脚都凑不齐。” 他扭头看向身旁的林诗允,眉头拧成了个结,“秦兄这次怕是遇上硬茬了。” 林诗允咬着下唇,手中团扇捏得发皱:“是啊,这词既有婉约的柔肠,又藏着大家气象,若不是秦公子......”话音未落,便被一声轻笑打断。 温清悠漫不经心道:“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作甚?秦公子是什么人?在京城诗词这块年轻一辈未逢敌手,会被一阕词吓住?” 她挑眉扫过众人,眼中闪过一抹笃定,“等着看吧,他定会让所有人知道,国子监可不是吃素的。” 秦朗站在前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温清悠身上。 温清悠冲他眨了眨眼,眼中满是信任与鼓励。 秦朗心下一动,朝她微微点头,随即将目光转向洛云舒,沉声道:“洛姑娘雅兴,秦某虽才疏学浅,却也不敢推辞,且试填一阕《雨霖铃》。” 说罢,他微微闭目,脑海中浮现出前世在图书馆翻阅柳永词集的场景,那些字句仿佛带着千年的风尘,缓缓流淌而出。 再睁眼时,他已执笔蘸墨,在宣纸上落下第一字:“寒”。 白露书院这边,李景逸原本漫不经心地倚在廊柱上,手中把玩着折扇。可当“寒蝉凄切”四字从秦朗口中念出,他的折扇“啪”地一声合拢,整个人瞬间站直,目光死死地盯着秦朗,眼中满是震惊。“这...这等开篇,怎会如此苍凉?”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方尘的手指紧紧攥着腰间的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是白露书院有名的才子,自负诗词造诣极高,此刻却被秦朗的开篇震得说不出话来。“这词风,竟与洛师姐全然不同,却又这般精妙...”他心中暗叹,面上满是不甘。 楚梦璃原本低垂着眼眸,安静地站在一旁。听到这词,她猛地抬起头,美目圆睁,脸上写满了惊讶。她自幼研习诗词,对各种词风都颇为熟悉,却从未听过如此直击人心的开篇。“这...这真的是现场所作?”她忍不住低声问道,身旁的人皆沉浸在词中,无人应答。 山长周鹤龄原本端坐在太师椅上,神态悠然。可随着秦朗的吟诵,他的身体渐渐前倾,双手紧紧抓住扶手,脸上的表情也愈发凝重。“此等词句,怎会出现在这少年口中?” 他心中大骇,仿佛看到了诗词大家重生。尤其是听到“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时,他忍不住轻呼出声:“妙啊!妙!这等意境,当真是千古少有!” 洛云舒的脸色则愈发苍白。她本以为自己的《青玉案》已是佳作,足以压制秦朗,可此刻听着这《雨霖铃》,才明白自己与对方的差距。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不可能...不可能...”她在心中不停地念叨,可那优美而苍凉的词句,却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她的心头。 国子监这边,武夫子虽不善诗词。可此刻,他却听得入了神,嘴巴大张,满脸不可思议。 当秦朗念完最后一句“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他猛地一拍大腿,大声叫好:“痛快!痛快!没想到这诗词也能这般豪迈!”林夫子则是老泪纵横,他一生都在研究诗词,此刻听到如此佳作,心中激动难以自抑。 “此词一出,当名垂青史!秦朗,你...你真是我国子监的骄傲!”他颤抖着声音说道。 赵承德激动得满脸通红,不停地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秦兄!好样的!” 林诗允则捂着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为秦朗感到骄傲,也为国子监能有这样的人才而自豪。 温清悠站在人群中,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她看着前方的秦朗,眼神中满是赞赏与倾慕。“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她在心中轻声说道。 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寂静,众人都沉浸在秦朗的《雨霖铃》中,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这场诗词较量,本以为是白露书院的洛云舒稳操胜券,却不想被秦朗以一首《雨霖铃》,彻底扭转了局势,也在这文坛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秦朗搁下狼毫,墨香在雨雾里漫开,抬眼望向洛云舒:“洛姑娘方才以《青玉案》道尽儿女情长,在下不才,借前人《雨霖铃》之韵,另辟戍边离情。若说珠玉在前,此词不过是瓦砾相衬,还望姑娘莫怪秦某唐突。” 他直起身时,目光坦荡如霁月,“比试本为切磋,得姑娘这般对手,方知诗词之道山外有山。他日若能再讨教,秦某必当洗耳恭听。” 洛云舒指尖微微发颤,垂眸凝视着宣纸上墨迹未干的《雨霖铃》,半晌方抬起头。她强撑着露出一抹笑,广袖轻扬行了一礼,声音虽平稳却难掩几分涩意:“秦公子过谦了。此词苍茫雄浑,字句间尽是千古离殇,小女子今日方知,原来离别之情竟能这般荡气回肠。”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仍沉浸在词中怔愣的众人,自嘲地轻笑一声,“先前小女子自诩才高,如今看来,不过是坐井观天。秦公子之学,洛某心服口服。” 说罢,她再次深深一福,起身时眼底已泛起敬佩之色,“今日之教,洛某铭记于心,他日若有幸,还盼能再向公子讨教一二。” 周鹤龄拄着雕花檀木杖,缓步上前,浑浊的老眼在秦朗身上来回打量,银须随着叹息微微颤动:“好个‘杨柳岸,晓风残月’!秦公子这阕《雨霖铃》,哀而不伤,怨而不怒,既有婉约之风,更添几分豪迈之气,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转身看向自家弟子,目光扫过李景逸苍白的脸、方尘攥得发皱的衣角,语气忽而转沉:“听见了吗?莫要总守着书院这点成绩沾沾自喜。秦公子能化用古调却不落窠臼,这等才思与气魄,正是你们该学的!” 楚梦璃低头绞着帕子,山长的斥责让她耳尖泛红。 周鹤龄却抬手抚须,语气缓了些:“不过云舒这阕《青玉案》,亦是难得佳作。比试本为切磋,输不可怕,怕的是输了眼界——都给我记好了!” 说罢,他再次望向秦朗,眼中满是欣赏:“秦公子,不知可否将此词赠予书院,让后生们也开开眼界?” 秦朗闻言,再度躬身行礼,态度谦逊而不失大方:“山长谬赞,折煞秦朗了。若山长与诸位不嫌粗陋,愿将此词誊抄一份,供白露书院学子品评指教。” 他直起身来,目光诚恳,“诗词一道,本就该百家争鸣、相互借鉴。今日能与洛姑娘及诸位切磋,秦朗受益良多,也盼两院日后能常有这般交流,共探学问之妙。” 第311章 互相评价 林夫子激动得双手发颤,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来,浑浊的老眼里闪着泪花,一把抓住秦朗的手:“好!好!好!秦朗啊,你这一阕词,当真是为国子监挣足了脸面!此等千古绝唱,竟在我有生之年亲耳听闻,老夫今日就算闭眼,也能含笑九泉了!” 林夫子转身对着温清悠等人,声音陡然拔高:“都听见了吗?这才是我泱泱大陈该有的诗词风骨!莫要整日沉溺于风花雪月,当以秦朗为榜样,写出这般气魄的佳作!” 武夫子则大踏步走来,猛地一拍秦朗的肩膀,爽朗的笑道:“好小子!平日里看你文文弱弱的,没想到一开口就是惊天地泣鬼神!什么酸诗腐词,在你这儿全成了金戈铁马!” 赵承德冲上前,一把揽住秦朗的肩膀,声音因激动而发颤:“秦兄!你这词一出,我这后槽牙都跟着发酸!方才洛云舒那气势,可把我憋坏了,现在总算是扬眉吐气!” 他眼眶泛红,重重拍了拍秦朗后背,“走!等会儿,我把珍藏三年的桂花酿都搬出来!” 林诗允捏着帕子快步走来,看向秦朗的眼神满是崇拜:“秦公子,你方才吟诵时,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词里的‘千里烟波’‘晓风残月’,当真是写进人心里去了!” 她轻轻拭去眼角激动的泪花,“以前总觉得自己的词还不错,今日听了秦公子的佳作,才知什么是天外有天。” 温清悠倚在廊柱上,唇角噙着一抹浅笑,待众人稍稍安静,才慢步上前。 语带调侃:“看不出啊,平日里闷声不响的,关键时候倒像从肚里掏出墨汁。” 温清悠敛去笑意,目光灼灼,“不过今日这一局,赢得漂亮!” 周鹤龄拄着檀木杖,朝林夫子抱拳一礼,苍劲的声音裹着感慨:“林兄,今日几位学生的讨教,倒让老夫看出些门道。你国子监藏龙卧虎,秦朗此子更是惊才绝艳,佩服!佩服!” 他银须随晚风轻颤,“改日定要备上几坛好酒,再与林兄畅聊诗词之道。” 洛云舒落后众人几步,裙摆扫过青阶。她在秦朗身前站定,忽将袖中半卷素帕塞入他掌心,压低嗓音道:“这是方才听词时记下的批注,有些疑问,还望公子拨冗指点。” 抬眸时,眸中已褪去比试时的锋芒,只剩坦荡笑意,“三日后后,我会带着真正属于洛云舒的《雨霖铃》,再来会会公子的‘千种风情’。”话音未落,她已转身追上山长的步伐,裙角翻飞间,惊起阶前几只避雨的麻雀。 回书院的路上,秋雨未歇,打在油纸伞上,似有若无的叹息。 周鹤龄拄着杖,看向洛云舒:“云舒,你先说说,此番与国子监众人切磋,可有新的体悟?”洛云舒微微福身,黛眉轻蹙:“山长,秦朗那阕《雨霖铃》,化用前人却别出心裁,弟子虽倾尽全力,却仍落了下风。他对词牌的理解、情感的把控,皆在弟子之上。还有国子监众人,虽表面上谈笑风生,可每个人的眼神里,都藏着一股傲气,绝非泛泛之辈。” 李景逸眉头紧皱,折扇在掌心拍得“啪啪”作响:“山长,那秦朗不过是运气好,正巧让他赶上了,下次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能胜过云舒师姐。至于国子监其他人,不过是狐假虎威,借着秦朗的威风罢了。” 方尘摇了摇头,目光深邃:“李兄,莫要轻敌。秦朗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雨霖铃》演绎得如此精彩,绝非偶然。他的诗词功底、临场应变能力,都不容小觑。国子监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底蕴深厚,不可小觑。” 楚梦璃轻声道:“山长,弟子以为,我们应放下成见,虚心向他们学习。此次比试,让弟子看到了自己的不足。我们不能再局限于书院的小天地,应博采众长,才能在扬州学院交流大会上崭露头角。” 周鹤龄微微点头,目光望向国子监的方向:“你们说得都有道理。那温清悠,虽是女儿身,却英气逼人,才情也不逊色于男子。还有赵承德,看似粗枝大叶,可那眼中的睿智,藏都藏不住。至于秦朗,他的确是个劲敌。扬州学院交流大会上,他定是白露书院的拦路虎。但有对手,才有动力。我们应秣马厉兵,不可懈怠。” 洛云舒握紧了拳头:“山长放心,弟子定会全力以赴,在交流大会上,让秦朗和国子监众人,见识一下白露书院的实力。”众人皆握紧了手中的伞柄,眼神坚定,仿佛看到了交流大会上的刀光剑影。 大厅内,林夫子看向武夫子沉声道:“白露书院此番来访,表面是切磋,实则怕是在为三日后后的扬州学院交流大会探底。” 武夫子闻言,浓眉一挑,重重哼了一声:“哼!他们那点心思,瞒不过人!不过秦朗这小子,倒是给了他们个下马威!”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秦朗等人,“你们几个,今日与白露书院的人交过手,说说,觉得他们如何?” 赵承德立刻来了精神,搓着手道:“依我看,那李景逸眼高于顶,一副谁都瞧不上的样子,真本事却没见得多少。倒是方尘,看着沉稳,说话句句在理,怕是个难缠的角色。” 林诗允微微颔首,轻声道:“楚梦璃看着温柔婉约,可提笔作诗时那股子认真劲儿,不容小觑。洛云舒就更不用说了,她的《青玉案》确实写得极好,若不是秦公子...”说到这儿,她看向秦朗,眼中满是敬佩。 林夫子将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秦朗,问道:“秦朗,你怎么看?” 秦朗思索片刻,沉声道:“洛云舒才情出众,对诗词的理解极为深刻,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山长周鹤龄看似和蔼,实则目光如炬,白露书院在他带领下,底蕴深厚。此次他们来,确实是在试探我们的实力。不过,” 秦朗目光坚定,“三日后的交流大会,我们国子监也绝不会输!” 林夫子欣慰地点点头:“不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接下来的日子,你们更要潜心钻研,争取在交流大会上大放异彩!” 众人纷纷应道,秦朗不知道因为今天的事,他作的词传了出去,刚来扬州就出名了。 第312章 词传各书院 暮色如纱,缓缓笼罩着白露书院,檐角的铜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 周鹤龄带着洛云舒、李景逸、方尘和楚梦璃四人踏入书院大门时,几盏灯笼已经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书院内,几位夫子早已在正厅等候,桌上的茶炉正冒着袅袅热气,茶香四溢。 见众人归来,王夫子率先开口,眼中满是关切与好奇:“云舒、景逸,此番前往国子监拜访,情况如何?可有所得?” 洛云舒等人闻言,脸色皆是一滞,彼此对视一眼,欲言又止。李景逸低头摩挲着衣角,方尘微微皱着眉头,楚梦璃咬了咬嘴唇,将头转向一旁。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仿佛有一层无形的纱幕,将众人与期待的目光隔开。 周鹤龄看着几位弟子窘迫的模样,心中了然。他轻轻叹了口气,向前几步,站定后目光扫过厅内诸位夫子,缓缓开口:“此次国子监之行,带队的是林夫子和武夫子,随行共有四位学子,分别是温清悠、林诗允、赵承德。” 他稍作停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温清悠博闻强识,对经史典籍如数家珍;林诗允文风绮丽,落笔成章;赵承德则思维敏捷,见解独到,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山长,不是说有四位学子吗?还有一位呢?”张夫子忍不住问道,眼中满是疑惑。 周鹤龄神色微微一凛,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这最后一位,名叫秦朗。” 提及这个名字时,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此子年纪轻轻,却才情卓绝。今日在国子监,他所作之词,令在场众人皆赞叹不已。” 洛云舒等人听着山长的话,头垂得更低了。那日在国子监的场景,又清晰地浮现在他们眼前。 原本他们怀着切磋讨教的心思而去,却不料被秦朗的才华打得措手不及。尤其是洛云舒,她与秦朗讨教作词时,本自信满满,可秦朗提笔一挥,那首《雨霖铃》如同一道璀璨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厅堂,也黯淡了她所有的自信。 周鹤龄看了看神色低落的弟子们,心中满是心疼。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吟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随着词句从口中缓缓吐出,厅内一片寂静,唯有周鹤龄清朗的声音回荡。 待他吟完,几位夫子皆是一愣,随即眼中露出震惊之色。李夫子一拍桌子,高声赞道:“好词!好词啊!如此才情,当真是世间少有!”其他夫子也纷纷点头,口中满是赞叹之词。 然而,赞叹过后,众人的脸色又渐渐凝重起来。书院交流大会在即,国子监出了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秦朗,无疑给白露书院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山长,此子如此厉害,此次交流大会,我们怕是……”王夫子皱着眉头,担忧地说道。 周鹤龄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坚定地看向洛云舒等人,朗声道:“诸位不必过于忧虑。秦朗虽在诗词上造诣非凡,但交流大会比的可不仅仅是诗词。经史策论、书画算术,皆是比试的内容。秦朗或许擅长诗词,可在其他方面,未必就能胜过你们。” 他走到洛云舒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云舒,你自幼饱读史书,对历史事件的见解深刻独到;景逸,你的书画自成一派,笔法苍劲有力;方尘,算术推演是你的强项;梦璃,你的策论逻辑严谨,针砭时弊。你们各有所长,只要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挥出实力,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洛云舒等人抬起头,看着山长坚定而充满信任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是啊,他们不能因为一次的挫败就失去信心。书院交流大会是一场综合的较量,他们还有机会,还有许多可以展现自己的舞台。 “山长说得对!” 李景逸率先挺直了腰板,眼中重新燃起斗志,“我就不信,他秦朗能样样精通!” “没错!我们一定能赢!”方尘和楚梦璃也齐声说道,声音中满是不服输的劲头。 夜风卷着桂花香穿堂而过,烛火将众人身影投在窗棂上,恍若刀刻。 周鹤龄望着弟子们重新燃起的斗志,心中却泛起隐忧——能写出《雨霖铃》的人,又岂会是池中物?但此刻,他必须做那擎炬者,哪怕前路荆棘遍野,也要让白露书院的墨香,再染扬州的秋。 暮色尚未褪尽,行馆回廊的灯笼次第亮起,将青石板照得忽明忽暗。 临江书院的陆承渊捏着刚得来的消息,目光扫过纸上“秦朗”二字,指节不自觉叩响檀木桌:“白露书院折戟国子监,竟是因一首《雨霖铃》?” “夫子,那秦朗当真有如此才学?”顾言探身过来,袖口扫落案头竹简,“洛云舒在白鹿书院素有‘词魁’之称,竟也......”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周烈推门而入,衣襟沾着夜露:“诸位!秦朗与洛云舒填词切磋的词稿,已在坊间传抄开了!” 与此同时,清风书院的厢房内,徐夫子将墨迹未干的《雨霖铃》残卷递给李夫子,烛火映得“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几字鲜红如血。 “这词......” 李夫子声音发颤,“字字泣血,当真是少年所作?” 张青突然拍案而起,震得茶盏中水花四溅:“明日我便去会会这秦朗!” 却被李瑶拽住衣袖:“师兄莫急,且看他其他方面造诣如何。” 云溪书院的庭院里,柳崇贤手持传抄本,对着月光反复端详。 苏冉踮脚偷看,发间玉簪轻晃:“山长,这秦朗的词风哀婉缠绵,倒像是......” “像是有过刻骨铭心的别离。” 柳崇贤突然合上纸卷,目光落在池中游鱼上,“可若真是如此,这般年纪又怎会......” 话未说完,王琦匆匆跑来,手中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山长!国子监的人说,秦朗不止词写得好,对《汉书》的批注连林夫子都赞不绝口!” 行馆外的夜市愈发喧闹,说书人惊堂木一拍,唾沫横飞:“列位看官!您道那秦朗如何了得?秦朗刚起了‘寒蝉’的头,他笔锋一转,便是‘骤雨初歇’,当真是......” 话没说完,人群中突然有人冷笑:“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有本事比一比策论!”此言一出,周遭顿时议论纷纷,支持与质疑之声此起彼伏。 更深露重时,临江书院的陆承渊仍在灯下反复研读《雨霖铃》,笔尖在“杨柳岸,晓风残月”处重重圈画。 窗外,顾言望着他紧锁的眉头,轻声道:“夫子可是担忧?” 陆承渊突然将笔掷在砚台里,墨汁溅上雪白窗纸:“非也。我在想......” 他目光灼灼,“你们若能与这般人物论学,倒不失为一件快事。” 清风书院内,李瑶对着铜镜簪花,镜中映出江宇来回踱步的身影。 “明日定要让那秦朗见识我们清风书院的本事!” 江宇握拳,却见若诗韵倚在门框轻笑:“你且先把《盐铁论》背熟了再说。” 云溪书院的柳崇贤将传抄本收入檀木匣,转身对苏冉道:“传令下去,明日起加练策论与书画。” 他望向夜空,语气凝重,“这场交流大会,怕是要掀起一场惊涛骇浪了。” 夜色渐深,行馆的灯火次第熄灭,唯有秦朗的窗前还亮着微光。 他伏案批注《通鉴纪事本末》,案头《雨霖铃》的残稿被风吹起一角,月光洒在“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几字上,泛着清冷的光。 窗外,秋虫低鸣,似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风云际会,奏起序曲。 第313章 词动扬州 暮秋的扬州城裹着桂子甜香,漕运码头桅杆如林,商船卸下的绸缎香料堆成小山。茶肆酒坊的吆喝声里,不知谁念了句“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霎时间,整条大街都安静下来。 “这词......当真是写别离?” 醉仙楼二楼雅间,盐商赵仲甫捏着刚得来的誊抄本,翡翠扳指在宣纸上压出浅浅痕迹。 窗外运河上,画舫笙歌依旧,却盖不住楼下茶客们的议论:“说是国子监的人写的,怕不是哪个老学究化名?” “年纪轻轻能有这般阅历?我看定是东拼西凑的伪作!” 街角馄饨摊前,白胡子老秀才颤巍巍举起油纸:“荒唐!这‘杨柳岸,晓风残月’,分明是词家圣手才能写得出的神来之笔!” 话音未落,对面绸缎庄的小伙计嗤笑:“您老倒是说说,哪个国子监学生能有这等愁肠?莫不是哪家青楼姑娘的手笔?” 消息像涨潮的运河水,漫过二十四桥,浸透个园的竹林。 瘦西湖画舫里,扬州知府的千金李若蘅抚着《雨霖铃》残卷,忽然问贴身丫鬟:“去打听打听,最近可有新面孔出入行馆?” 与此同时,漕帮分舵内,帮主夫人将纸笺凑近烛火:“盯着那些书生,若真是个有大才的......” 天光微亮时,个园竹林深处,扬州诗社的文人正在曲水流觞。“这词虽好,却不合律!” 年轻诗人将酒杯重重搁在青石上,溅出的酒水在“都门帐饮无绪”几字上晕开,“诸位请看,此处平仄......” 话未说完,忽听竹影深处传来轻笑,白衣公子摇着折扇缓步而出:“兄台可知,词本是倚声而作?” 众人望去,正要发问,那人已翩然离去,只留竹林间余音袅袅:“且待交流大会,自有分晓。” 当铺老板将新收的字画挂上墙,瞥见学徒偷偷在账本背面誊写《雨霖铃》;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把词中故事编进了《才子奇缘》;就连街边卖糖画的老汉,都哼着“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将糖浆拉出缠绵的丝缕。 暮色四合时,运河上的灯笼次第亮起。醉仙楼掌柜望着爆满的客堂,摸着胡子喃喃:“一首词,倒让这生意好了三成......”窗外,细雨如帘,将“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墨痕晕染得愈发朦胧,恰似这座古城千百年来道不尽的风流与传奇。 沉香袅袅绕着鎏金兽炉,幽王世子陈靖倚在紫檀木榻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击《雨霖铃》的宣纸,墨香混着龙涎香在暖阁里弥漫。 \"好个竟无语凝噎,字字见血,句句诛心。\" 他忽然轻笑出声,袖口绣着的银线麒麟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可有查清楚,究竟是何方神圣?\" 屏风后转出黑衣暗卫,单膝跪地时环佩轻响:\"世子,已查明。据行馆眼线回报,此词乃国子监学子秦朗所作。当日白露书院洛云舒与他切磋填词,秦朗当场挥毫,技惊四座。\" 陈靖摩挲着腰间玉佩,目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庭院里摇曳的灯笼上。 幽州铁骑踏过的雪原、鸿鹄书院彻夜不熄的灯火,与词中\"执手相看泪眼\"的画面在脑海中交织。 \"大才......\" 他忽然叹息,声音里带着几分惋惜,\"只可惜不是我鸿鹄书院的人。此次交流大会,怕是要多一个劲敌了。\"话音未落,他突然坐直身子,玄色锦袍扫落几上青瓷茶盏:\"传令下去,密切关注秦朗动向。他的日常作息、与何人往来、擅长何种学问,都要一一摸清。\" 暗卫正要领命,又听陈靖补充道:\"另外,本世子要会会这位秦公子。跟踪一下这秦朗的行踪,务必安排妥当。\" \"是!\"暗卫抱拳退下,靴底踏在青砖上的声音渐渐远去。 陈靖起身走到书案前,提笔在宣纸上临摹\"杨柳岸,晓风残月\",墨迹未干便被他揉成团掷进火盆。跳跃的火苗映着他眼底的锐意,忽明忽暗间,仿佛已预见即将到来的交锋。 庭院外,更鼓声隐隐传来。陈靖望着夜空,心中盘算着:诗词如此出众,不知经史策论又有几分造诣?若能在交流大会前探清虚实......想到此处,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唤来贴身侍从:\"去请徐夫子,就说本世子有要事相商。\" 夜色渐深,幽王府的灯火依然亮着,宛如黑暗中蛰伏的巨兽,静静等待着与秦朗的初次会面。 扬州城沁香楼,鎏金缠枝纹铜镜映出柳如烟绾发的侧影,她指尖捏着羊脂玉簪正要别上云鬓,忽听丫鬟春桃在屏风外跺脚:“小姐!咱们偷偷从京城跑出来,老爷要是知道了,非打断奴的腿不可!扬州又湿又闷,哪有京城的胭脂铺好玩……” 檀木梳“啪”地搁在妆奁上,柳如烟转身时广袖带起一阵苏合香:“没出息的东西,就知道胭脂铺子。秦公子都到扬州了,你倒惦记着京城的脂粉?” 她起身推开雕花窗,暮色里沁香楼的飞檐挑着半轮残月,楼下秦淮河的画舫正传来琵琶声,“再说了,柳家的生意遍布江南,我来自家产业瞧瞧,名正言顺。” 春桃嘟囔着捧来茶盏,忽然压低声音:“小姐吩咐打听秦公子的消息,倒是有了眉目。他和各书院的人都住在行馆,今日扬州满城传的那首《雨霖铃》……” 她凑近柳如烟耳边,“线人说,正是秦公子的手笔!” 茶盏中的碧螺春泛起涟漪,柳如烟指尖微颤。她接过春桃递来的誊抄纸,目光扫过“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几字,忽想起秦朗离开京城前,在望江楼挥毫写下《赠友人》时的模样。那时他白衣胜雪,墨香混着梅花落在她鬓边,引得满座哗然。 “还听说……” 春桃见主子出神,忙接着道,“白露书院的洛云舒找秦公子切磋填词,结果被这首词压了风头。好些文人都在议论,说秦公子是今年交流大会的头号劲敌呢!” 柳如烟将纸笺凑近烛火,橘色的光映得她眼波流转。 火苗舔舐着“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的墨迹,她忽然轻笑出声:“不愧是秦朗,到哪都能掀起波澜。” 转身从檀木匣里取出一枚白玉扳指,在掌心摩挲,“春桃,明日备一份江南点心,咱们去行馆拜会。” “啊?这不合规矩吧!”春桃急得直跳脚。 柳如烟却已对镜补妆,胭脂轻点朱唇:“沁香楼是柳家产业,我以尽地主之谊的名义去,谁敢说闲话?”她望着镜中明艳的自己,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秦朗,咱们终于又要见面了。” 窗外,秦淮河的画舫依旧笙歌婉转,而沁香楼的灯火里,一场精心筹备的重逢,正在夜色中悄然酝酿。 柳如烟正幻想着和秦朗见面,突然门房来报。 \"小姐!老爷来了,此刻正在书房等着呢!\" 柳如烟猛地坐直身子,腕间翡翠镯子磕在檀木小几上,发出清越的脆响。她望着铜镜中骤然失色的容颜,心跳如擂鼓般震得耳膜生疼。父亲怎会突然现身扬州?是京中的眼线走漏风声,还是... 第314章 他乡遇故知 \"这可如何是好!\" 春桃急得直跺脚,绞着裙带的指尖都泛了白,\"老爷最不喜小姐任性妄为,此番定是要大发雷霆了!\"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抚平蹙起的眉峰。她起身取过案头的白玉簪,对着铜镜将青丝松松挽起,镜中人眉眼间的慌乱渐渐被一抹浅笑掩盖:\"慌什么?父亲向来疼我,不过是佯装生气罢了。\" 话音未落,指腹却将胭脂抹得过重,在脸颊上晕开不自然的绯红。 穿过垂花门时,檐角铜铃被风吹得叮咚作响。 柳如烟望着远处书房透出的昏黄烛火,绣鞋踩在青石板上,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心跳上。 春桃紧跟在后,手中的油纸伞倾斜着,将细密的雨丝挡在她身侧。 书房门虚掩着,檀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 柳如烟刚抬手要叩门,忽听见父亲柳怀安低沉的怒喝穿透门缝:\"胡闹!真当柳家的规矩是摆设不成!\"她的指尖僵在半空,寒意顺着脊背缓缓爬上后颈。春桃在身后猛地攥住她的袖口,掌心一片潮湿。 深吸三息,柳如烟轻启朱唇:\"父亲,女儿来了。\" 柳怀安将青瓷茶盏重重搁在案上,茶汤溅出的涟漪在宣纸上洇开墨痕:\"怎么,来扬州了也不告诉一声?若不是顺路经过,你还打算瞒我到何时?\"他望着女儿低垂的眉眼,银纹蟒袍随着动作带起细微的绸缎摩擦声。 柳如烟绞着裙角的指尖发白,往日伶俐的口齿此刻像是被蜜饯黏住:\"女儿...只是想趁着春光明媚,来瞧瞧柳家在扬州的生意。\" 话音未落,柳怀安忽然抬手挥退屋内侍从,雕花木门闭合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别拿生意当幌子。\" 柳怀安摩挲着腰间的和田玉佩,\"你心里装着秦朗那小子的事,当父亲不知道?\" 见柳如烟猛地抬头,柳怀安叹了口气,\"婚姻大事关乎家族兴衰,我不得不谨慎。\" \"父亲误会了!\" 柳如烟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发间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颤,\"女儿只是仰慕秦公子的才学,绝无旁的心思!\" 柳怀安俯身将女儿搀起,掌心的厚茧擦过她冰凉的手腕:\"柳家三代从商,如今店铺林立四国,连皇室都要敬我们三分。\" 他转身指向窗外灯火通明的扬州城,\"你是柳家最聪慧的孩子,我盼着你能撑起这偌大的家业,而不是困在儿女情长里。\" \"秦朗不过是个侯府庶子。\" 柳怀安从袖中抽出泛黄的卷宗,纸张展开时发出细微的脆响,\"有才情的人我见得多了,可这世道,光靠笔墨哪能出人头地?\" 柳怀安凝视着柳如烟倔强的眉眼,语气难得放软,\"为父并非棒打鸳鸯,只是不想你将来后悔。\" 柳如烟望着父亲鬓角新添的白发,眼眶突然发烫:\"女儿明白父亲苦心。\"她福了福身,\"定不负家族期望。\" \"学院交流大会期间我会留在扬州。\" 柳怀安整了整衣襟,紫檀木珠串在腕间轻响,\"人多眼杂,你切莫再任性妄为。\"退出书房时,夜雨不知何时停了。柳如烟望着重檐上滴落的水珠,深深呼出郁结在胸口的浊气。 扬州城内,孙浩辰负手立在湖畔,绣着云纹的月白长衫被河风掀起衣角。 身旁家丁阿福抱着油纸包裹的翡翠匣子,额角沁出细密汗珠:“少爷,这趟漕运的货可算交割完了,要不咱回府上歇着?” “急什么?” 孙浩辰笑着弹了弹袖口的落花,望着对岸画舫上倚栏浅笑的红衣女子,“难得来扬州,总要尝尝沁香楼的蟹粉狮子头。” 话音未落,街边突然传来卖花小姑娘清亮的吆喝,他随手买下枝带露的白兰花,别在衣襟间。 沁香楼二楼临窗雅座,孙浩辰用象牙箸轻轻戳破蟹黄汤包,金黄的汤汁顿时漫出褶皱。 阿福捧着账本候在一旁,看着自家少爷望着楼下熙攘的人群发怔,忍不住开口:“少爷在想什么?” “你说这扬州城,当真不愧是人杰地灵。” 孙浩辰饮尽杯中黄酒,望着窗外柳绿桃红的景致,眼底泛起笑意,“江南女子的温婉灵秀,和京城的明艳大气截然不同。若是秦兄在,少不得要吟诗作画,附庸风雅一番。” 阿福挠挠头:“说起秦公子,也不知道最近在干嘛呢?” “是啊,也不知道秦兄现在在做什么。”孙浩辰摩挲着杯盏,想起与秦朗在京城相处的光景。那时他们常在酒楼饮酒作对,秦朗挥毫泼墨的潇洒模样,与眼前扬州城的烟雨江南莫名契合。 自从离开京城,孙浩辰往来青州、扬州两地,替孙家打理绸缎庄和漕运生意。虽说商贾之事繁琐,但偶尔闲下来,总忍不住想起京城那帮旧友。尤其是秦朗,想必此刻正与文人墨客谈诗论道。 “少爷,可要再来壶竹叶青?”小二殷勤的询问打断了思绪。 孙浩辰笑着摆手,目光落在楼下青石巷子里,几个绣着书院纹样的学子正簇拥着走过,其中一人的背影竟与记忆中的秦朗有几分相似。 孙浩辰的象牙箸悬在半空,隔壁雅间传来的议论声混着黄酒醇香飘来。他本要将蟹黄汤包送入口中,却在\"词牌\"二字落入耳中时动作微滞。自幼被父亲逼着读《诗词文选》的记忆翻涌上来,他撇了撇嘴——这些酸腐文人整日舞文弄墨,哪有生意场上的银钱碰撞来得畅快? 正要继续欣赏窗外五亭桥的暮色,一句\"国子监秦公子\"突然像银针般扎进耳膜。孙浩辰猛然起身,腰间的和田玉佩撞在雕花栏杆上发出脆响。阿福慌忙伸手去扶险些倾倒的茶盏,却见自家少爷已大步跨出雅间。 \"几位兄台留步。\" 孙浩辰撩起长衫下摆,含笑踏入隔壁。屋内四位文士正围着宣纸上的墨迹品评,案头搁着几卷《扬州诗钞》,最年长的书生手中折扇还沾着未干的墨痕。 为首的青衫公子挑眉打量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阁下何事?\" \"方才听闻诸位提及国子监......\"孙浩辰刻意拖长尾音,目光扫过案头墨迹未干的词稿,\"可是在说秦朗秦公子?\"他特意加重了\"秦朗\"二字,袖中的拳头不自觉攥紧。 屋内顿时陷入短暂的寂静。戴方巾的书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琉璃镜,恍然笑道:\"原来阁下也知秦公子?前日他与洛云舒小姐在行馆对词,这阕《雨霖铃》便是当时所作,如今已传遍扬州城!\"说着举起宣纸。 \"秦公子这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当真是道尽离别之苦......\"另一人抚掌赞叹,话音未落便被孙浩辰打断。 \"且慢!\" 孙浩辰倾身凑近,目光灼灼,\"秦朗当真在扬州?此刻人在何处?\" 第315章 故人重逢 青衫书生诧异地打量着孙浩辰,折扇轻点桌面:“秦公子自然是在行馆,此次学院大比汇聚七州学子,国子监的精英们前两日就到扬州城了。” 他见孙浩辰一脸茫然,不由挑眉,“阁下竟不知此事?这可是近十年江南最盛的文坛盛事!” 孙浩辰喉头微动,突然想起半月前父亲书信中提过的“文人雅集”,当时随手搁在账房,此刻想来竟是这般错过重要消息。 他整了整衣冠,长揖到地:“多谢兄台解惑!”转身时脚步带起衣摆,险些打翻墙角的青瓷花觚。 回到桌位,孙浩辰重重坐回椅子上,震得杯盏里的黄酒泛起涟漪。 “阿福!”他抓起案上的白兰花猛地掷出窗外,花瓣纷飞间大笑出声,“这么大的事,你怎不早说?差点就错过了见秦朗的机会!” 阿福委屈地搓着衣角,嘟囔道:“少爷平日总说‘诗词不如算盘响’,前日漕运交割时,小人提了句‘听说行馆住满了书生’,您还让我闭嘴......” “罢了罢了!” 孙浩辰抄起酒壶猛灌一口,呛得咳嗽连连,却仍掩不住眼底的兴奋,“快备马!待我梳洗一番,即刻去行馆寻秦朗!这小子到了扬州闹出这么大动静,居然不派人知会我!”他起身时踢翻脚边的锦盒,里头的翡翠扳指骨碌碌滚到桌底,映着窗外暮色泛着幽幽绿光。 第二日,行馆内,气氛略显凝重。 林夫子把秦朗、温清悠、林诗允、赵承德等人叫到一起,神情严肃地说道:“还有三日,学院交流大会就开始了,这三日大家好好温习。如果要出门需要报备,最好结伴同行,不要一个人行动,避免发生意外。” 秦朗微微颔首,目光坚定:“夫子放心,我等定会小心行事。” 温清悠轻轻点头,声音轻柔:“我自会遵守夫子的吩咐。” 林诗允眨了眨眼睛,脆声道:“知道啦,夫子。” 赵承德则是一脸沉稳,抱拳说道:“谨遵夫子教诲。” 待众人散去,秦朗独自回到房间。 秦朗正坐在房间内,手中拿着一卷陈旧的书卷,上面记载着关于扬州城的奇闻轶事。正当他沉浸其中时,一阵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张龙的声音:“公子,行馆外有人找。” 秦朗放下书卷,眉头微皱,心中疑惑:“谁找?”他心中暗自思量,自己在扬州并无太多熟识之人,怎么会有人找上门来? 张龙回道:“说是公子的好友。” 秦朗更加疑惑,带着满心的不解,起身走出门去。 秦朗走出行馆,一眼便认出了站在不远处的孙皓辰。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孙皓辰可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为数不多的真心朋友,曾经在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时,给予了许多帮助。 自秦朗去了国子监后,虽有书信往来,但久未谋面,如今在扬州相遇,秦朗心中满是惊喜。 秦朗快步走上前,脸上洋溢着喜悦:“孙兄!真没想到在这儿能见到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行馆的?而且你怎么也到扬州来了?咱们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孙皓辰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迎了上去,给了秦朗一个有力的拥抱:“秦兄,我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实不相瞒,我来扬州是为了家里生意上的一些事务。至于知道你在这行馆,说来也是巧。我到扬州城后,听闻学院交流大会即将在扬州城举行,国子监也有参加,然后我托关系查了一下有没有你的名字,一查还真有,小弟知道后,马上就过来来找秦兄。” 秦朗微微点头,拉着孙皓辰的手,说道:“原来是这样。这些日子在国子监,我也经历了不少事,正想找你好好聊聊呢。你家中生意上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孙皓辰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多谢秦兄挂念。家中事务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有些繁琐罢了。我已经有了些头绪,相信不久便能解决。倒是你,在国子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秦朗说道:“国子监里人才济济,我在里面学到了很多东西。也结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这不有幸代表国子监来扬州参加学院交流大会。” 孙皓辰说道:“学院交流大会?我也有所耳闻。此乃大陈一件大事,此次在扬州举行,也是吸引了来自五湖四海的人。秦兄,若有需要,我定会助你一臂之力。咱们兄弟,可不能见外。” 秦朗感激地看着孙皓辰,说道:“孙兄,有你这句话,我心里踏实多了。这些日子,你在江湖上闯荡,想必也积累了不少人脉和经验。说不定,还真能帮上忙。” 孙皓辰笑了笑,说道:“秦兄客气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叙叙旧。至于那交流大会的事,咱们再从长计议。” 秦朗欣然应允:\"如此甚好。只是我需先向林夫子和武夫子报备一声。\" 孙浩辰点头说道:“应该的。” “那我去去就回,孙兄在此等候片刻。”秦朗说罢,穿过回廊,来到后院书房。 书房内,檀香袅袅。林夫子见秦朗进来,放下毛笔:\"秦朗所来何事,可是为交流大会之事?\" 秦朗躬身道:\"夫子,学生巧遇京城好友,此刻正在行馆外等候,要与学生叙叙旧,特来向二位夫子说一声。\" 武夫子笑道:\"这么巧,在扬州城还遇到了好友,他乡遇故知,人生一大喜事,此事我已知晓,你去吧,早去早回,让赵虎跟着你去,也有个照应。\" 秦朗恭敬回道:“谢夫子,” 林夫子看着秦朗,目光如炬:\"近日城中人多眼杂,你外出务必小心。切莫贪玩误了事情。\" 秦朗郑重点头:\"学生谨记。\" 随后秦朗去找赵虎,说明来意,赵虎听后跟着秦朗出了行馆。 孙浩辰看到秦朗出来还带着一个人,也是开口问道:“这位是?” 秦朗解释道:“介绍一下,这是此次我们同行的护卫赵虎,赵大哥。” “赵大哥,这是我在京城的好友孙浩辰。” “孙公子。”赵虎拱手道。 孙浩辰也是回礼道:“赵大哥。” “秦兄,赵大哥,咱们走吧。” 第316章 把酒言欢 扬州城,琼华楼的檀香混着蟹粉狮子头的鲜香在\"醉月轩\"中萦绕。 孙浩辰将青瓷酒盏斟满陈年花雕,望着秦朗,忽然轻笑出声:\"秦兄可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京城翠云楼?那时你攥着半阙残诗,非要卖给我。\" 秦朗夹着文思豆腐的手顿了顿,烛火映得他眼角泛起笑意:\"怎么不记得?你那时穿得像个纨绔,却盯着花魁沈如烟的画屏发呆。我不过顺口念了句方尽,方尽,却向江湖再问。,你就要买我那首词。\" \"那首词可救了我的急!\" 孙浩辰放下酒壶,眼中泛起追忆的光,\"老鸨说见沈姑娘要呈诗稿,我抓耳挠腮憋不出半个字,要不是你那首词,哪能进得了那间听雪阁?\" \"听说沈姑娘如今和秦兄修成正果,下次见面,我可得恭恭敬敬叫声嫂子?\" 秦朗仰头大笑,酒液在杯中晃出晶莹的弧度:\"缘分就是这般奇妙。若不是你那日在翠云楼当冤大头,我又怎会结识如烟?说起来,你才是我们的大媒人!\" \"这杯,敬你!\" 酒过三巡,孙浩辰摩挲着杯沿,说起这段时间的游历:\"上月在青州,我遇见个西洋商人,非要和我比试猜灯谜。他出日落香残,免去凡心一点,我当场对了炉熄火尽,务把意马牢拴——你猜怎么着?那商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硬是拉着我喝了三天三夜的葡萄酒。\" 秦朗听得兴起,筷子敲着碗沿笑道:\"这倒有趣!说起趣事,国子监里也不少。上个月新来的助教讲《论语》,有个学生打瞌睡说梦话,正巧夫子问学而不思则罔下句,他迷迷糊糊接了句罔极寺里吃斋饭,惹得满堂哄笑。\" \"还有在青州那次,\" 孙浩辰拍案道,\"我去绸缎庄验货,掌柜非要拉我听评弹。结果说书先生讲到秦兄的《三国演义》,把既生瑜何生亮说成既生鱼何生姜,台下有个老饕拍桌子喊好,说这样炖鱼才入味!\" 阿福站在屏风后憋笑憋得直抖,赵虎绷着的脸也有了裂纹。 秦朗笑得呛住,忙用帕子擦嘴:\"你这一路上遇见的怪人,比国子监的藏书还多!\" 孙浩辰将青瓷酒盏重重一搁,溅起的竹叶青在檀木桌上洇出暗痕:“秦兄,小弟,这趟离开京城,可是把我闷坏了!外面的人都无趣的很,哪有和你喝酒痛快?” 秦朗笑着替孙浩辰斟酒,:“没有孙兄的日子我也无趣的很啊,酒逢知己千杯少,少了孙兄这个知己在,喝酒都没知味了。” 孙浩辰拍着大腿大笑,震得墙上悬挂的字画微微晃动:“好一句‘酒逢知己千杯少’,来,秦兄,小弟敬你一杯。” “说起来,这次学院大比,秦兄可有把握?小弟到时候去给秦兄加油助威。” 秦朗摩挲着杯沿,望着窗外河面上缓缓驶过的画舫:“尽力便是。前些日子在江州书肆,倒淘到本失传的《齐民要术》残卷,里头讲的农桑之法,倒是有趣。”他说着从袖中掏出半卷泛黄的书页,烛光映得字迹忽明忽暗。 孙浩辰凑过去细看,指尖不小心蹭到墨迹:“这字写得倒像是前朝字体!秦兄可知道,城南新开了家金石铺子,里头藏着不少古器拓本。改日定要拉你去瞧瞧。” 忽然想起什么,孙浩辰猛地坐直身子:“对了!上个月我在醉仙楼,听一位云游僧人讲了桩趣事。” “哦?”秦朗将书卷收好,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液入口清冽,带着江南特有的糯米香。“说是青州灵台寺的小沙弥,误把藏经阁的灯油当成香油,结果点出的烛火竟有七彩光晕!” 孙浩辰说得眉飞色舞,“方丈连夜派人去查,才发现那灯油是西域进贡的奇物,遇火生彩,价值连城!” 秦朗听得忍俊不禁:“怕是那小沙弥要被罚抄百遍《金刚经》了。” 随后叹道:“说起来,离开京城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家中父母是否安好。” 孙浩辰伸手拍了拍秦朗肩膀:“等大比结束,我陪你一道回去!正好我也想念京城的美酒。” 他转头招呼小二添酒,瞥见楼下街道上,几个醉汉正勾肩搭背地唱着俚俗小调。 “对了,秦兄可知近日流行的新词牌?”孙浩辰压低声音,“平康坊的歌姬们都在唱《雨霖铃》,那调子婉转得,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孙浩辰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地哼唱起来,逗得邻座客人纷纷侧目。 秦朗笑着摇头,正要开口,却见孙浩辰突然压低声音:“说正经的,等大比完,咱们去大明寺上香如何?听说那里的签文极灵验。上次我求了支姻缘签……”他脸上浮起红晕,欲言又止。 “莫不是哪家姑娘?”秦朗打趣道。 孙浩辰摆摆手,耳尖泛红:“休要打趣!时候也不早了,秦兄可还有安排?” 秦朗正要摇头,孙浩辰已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襟:“既然无事,走!我知道个好去处。” 孙浩辰付了酒钱,拉着秦朗沿着青石板路往江边走去。 扬州城的夜色温柔,月光洒在运河上,碎成粼粼波光。孙浩辰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哪家酒楼的新菜,哪家画舫的歌姬,秦朗含笑听着,心里却想着三日后大比的事情。 走了一段距离,秦朗望着孙浩辰大步流星的背影,疾走两步追上去:\"孙兄,这是要往何处去?\" 孙浩辰回头狡黠一笑:\"秦兄莫急。扬州城最妙之处,可不只琼华楼的酒菜。\" 他伸手揽住秦朗肩膀,压低声音道,\"西市柳巷新开了家画阁,姑娘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琵琶弹得更是一绝。\" 秦朗脚步微顿,孙浩辰见状,笑着推他一把:\"放心!那里清净得很,绝无喧闹。你我就当听曲儿放松,三日后大比也能文思泉涌不是?\" 转过街角,一排排的灯笼已遥遥可见。孙浩辰快走几步,回头催促:“秦兄快些!再晚可就没好位置了!” 秦朗应了一声,加快脚步。今夜的月色,倒真适合与好友把酒言欢,暂忘明日的烦忧。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交错重叠,恍惚又回到了京城相识的那个夜晚。 第317章 听雪阁 穿过几条蜿蜒小巷,丝竹声渐起。粉墙黛瓦间,一盏盏莲花灯悬在檐角,照得满街胭脂香浮动。 画阁门前的朱漆匾额上,\"听雪阁\"三个金字在夜色中泛着柔光。 孙浩辰熟稔地掀开湘妃竹帘,立刻有身着月白襦裙的侍女迎上来。 “孙公子可算来了!” 为首的侍女眼波流转,“鸾音姑娘整日念叨,说您上次作的诗还没写完呢。”她引着两人穿过回廊,廊下挂满名人字画,隐约传来琵琶声。 秦朗带着赵虎跟着走进一间雅室,屋内陈设清雅,博古架上摆着青瓷瓶,插着几枝白梅。 孙浩辰随意在紫檀木榻上坐下,朝侍女摆摆手:“照旧上酒菜,再请鸾音姑娘来见客。” 转头又对秦朗笑道,“这里的碧螺春配桂花糕,味道一绝。” 不多时,琴声轻响,纱帘后转出一位女子。她身着藕荷色长裙,怀抱琵琶,眉眼如画:“孙公子,您可让妾身好等。” 目光扫过秦朗,掩唇轻笑,“这位公子倒是面生。” 孙浩辰起身让座,笑着介绍:“这是我至交好友秦朗。” 又对秦朗道:“鸾音姑娘的《春江花月夜》,弹得比京城教坊司的乐师还要动人。” 秦朗微微颔首,接过侍女递来的茶盏。茶香氤氲间,琵琶声起,婉转悠扬,如泣如诉。 孙浩辰随着曲调轻敲节拍,偶尔与鸾音姑娘聊上。秦朗望着窗外摇曳的灯笼,心绪渐渐放松下来。 酒过三巡,孙浩辰见秦朗眉间舒展,举杯笑道:“如何?我说此处是放松好去处吧?三日后学院大比,秦兄定能旗开得胜!” 琵琶声戛然而止,鸾音指尖悬在琴弦上,腕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孙公子方才说三日后学院大比?秦公子也要参加?这可是扬州城几十年一遇的盛事呀。”她抬眸时眼波流转,却在烛火下映出几分探究。 秦朗正要回话,孙浩辰已揽过酒壶仰头灌下一口,琥珀色酒液顺着下颌滑落:“可不是!我这位秦兄,可是国子监一等一的才子!” 鸾音的笑意凝固在唇角,垂眸掩住眼底神色。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琵琶背的缠枝纹,半晌才轻声道:“竟是国子监的郎君……”话音未落,忽有侍女匆匆而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二位公子恕罪。” 鸾音福了福身,广袖扫过案上青瓷茶盏,“楼外来了位贵客,妾身须得去照应。” 孙浩辰醉眼朦胧地摆摆手,酒盏磕在檀木桌上发出闷响:“去吧去吧!可别让美人冷落了贵客!” 鸾音莲步轻移,穿过挂满苏绣屏风的长廊,在最深处的紫檀木门前驻足。她抬手轻叩三下,门扉无声滑开,烛火摇曳间,玄衣男子背身而立。 “大人,国子监秦朗来了。” 鸾音垂眸敛衽,“此刻正在雅间内,与孙浩辰饮酒。” 男子动作微顿,他转过身时,半张脸浸在阴影里,露出的右眼泛着鹰隼般的冷光:“知道了,你去忙吧。” 话音未落,鸾音福了福身正要退下,忽听男子淡淡开口:“等等——告诉后厨,备两坛三十年的女儿红送去雅间,就说是听雪阁的薄礼。” 门重新合上的刹那,鸾音攥紧广袖里汗湿的帕子。 鸾音袅袅离去后,孙浩辰立刻又往秦朗杯中斟满酒,琥珀色的酒液在夜光杯中晃出细碎金芒:“这女子琵琶虽好,到底话少。还是与秦兄对酌痛快。” 话音未落,两名身着藕荷色襦裙的侍女托着朱漆食盘款步而入,檀木食盒里飘出浓郁酒香。“二位公子请慢用,这是楼里新酿的花雕。” 侍女揭开锡盖,醇厚香气顿时漫开,混着杯盏中浮起的桂花,甜而不腻。 孙浩辰眼睛一亮,伸手接过酒壶晃了晃:“好家伙!光是这酒色就胜过琼华楼三分!来,秦兄,尝尝。” 扬州城,幽王世子陈靖府上。 此刻陈靖手中的翡翠扳指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忽听得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管家掀开珠帘,额角还沁着汗珠:“世子!秦朗现身听雪阁,正与孙浩辰饮酒!” 案上的狼毫笔“啪嗒”坠入砚台,墨汁溅在未写完的密信上。 陈靖霍然起身,玄色锦袍上金线绣的蟠龙纹随着动作起伏:“天助我也。” “昨日才吩咐下去,今日便有了消息。备马,去会会这位国子监的风云人物。” 听雪阁外,灯笼将青石板照得忽明忽暗。 陈靖跨步下车,腰间玉佩的流苏扫过绣着暗纹的靴面。 守门小厮瞥见他腰间的徽记,立刻跪地叩首:“世子爷!秦公子在二楼临窗雅间。” 旁边的下人见状,上前一步,低声问道:“世子,现在要去见秦朗吗?” 陈靖微微眯起双眼,目光深邃如夜,他望着雪阁那灯火通明的二楼,沉吟片刻后,缓缓摇了摇头,回道:“先不见。” 下人面露疑惑,忍不住问道:“为何?” 陈靖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神色从容,语气沉稳地说道:“贸然前去太刻意了,我们是来交朋友的,不是来寻仇的。据我了解,秦朗此人,心思深沉,若是太过急切,反而会让他心生警惕。先等等,找机会,安排一个旁边的雅间,咱们也坐坐,暗中观察一番,寻个合适的契机再相见,方能事半功倍。” 下人恍然大悟,连忙称赞道:“世子英明!” 随后,他转身对着守门小厮说道:“劳烦安排一个二楼靠近秦公子雅间的位置。” 守门小厮连连称是,急忙起身在前引路。 陈靖缓步踏入听雪阁,阁内雕梁画栋间,丝竹之声袅袅传来,歌女的清唱婉转悠扬,宾客们的谈笑声、酒杯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陈靖沿着雕花楼梯拾级而上,二楼的布置更加精致奢华。他走进安排好的雅间,推开雕花窗棂,目光不经意间望向隔壁秦朗所在的临窗雅间。 只见那雅间内,烛火摇曳,秦朗正与一位身着华服的公子哥坐在一起,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陈靖收回目光,在窗边的位置坐下,下人早已吩咐小二上了酒菜。陈靖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目光却始终留意着隔壁的动静。 时间缓缓流逝,屋内的气氛却愈发热闹。隔壁雅间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陈靖听着,心中暗自思索着与秦朗相见的时机。 陈靖对身旁贴身侍从招招手,那人立刻附身凑上前。 陈靖以袖掩口,在他耳边低语数句,尾音未落便见侍从眼神一亮,旋即敛去锋芒,拱手沉声道:\"小的这就去安排!\" 陈靖微微颔首,修长手指轻轻敲击着红木桌面,节奏舒缓却暗藏力道。 侍从转身欲行时,他忽然抬手虚压,墨色广袖垂落如流云:\"此事需不着痕迹,莫要惊扰了秦公子雅兴。\" 待那人躬身退下,陈靖端起茶盏轻啜,看着杯中沉浮的碧螺春,嘴角笑意渐深。 第318章 月瑶 那人疾步穿过九曲回廊,绣着金线的靴底踏过檀木地板悄无声息。 听雪阁老鸨正倚着描金屏风,见他行色匆匆,立刻款步迎上,抹着胭脂的唇角勾起笑意:“这位小哥,可是世子爷有吩咐?” “正是。” 侍从警惕地扫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劳驾妈妈移步。” 待老鸨附耳过来,他将陈靖的谋划飞快道出,末了还补上一句:“此事若成,世子必有赏。” 老鸨涂着丹蔻的指尖轻轻点着绢帕,闻言眼中闪过精光,旋即恢复成谄媚模样:“世子爷放心,老身办事最是妥当。”她抬手拢了拢鬓边珠翠,朝后院方向走去,摇曳的裙摆扫过满地烛光。 侍从原路返回,推门时带起一阵寒风。 陈靖正对着窗棂把玩那枚玉佩,见他归来,头也不回道:“办妥了?” “回世子,一切按您吩咐安排妥当。” 侍从垂首禀报,“老鸨已去布置,半个时辰内必有动静。” 陈靖将玉佩收入袖中,窗棂外的雪光映得他眉眼愈发冷峻:“盯着隔壁,莫要出岔子。” 听雪阁后院,红绸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老鸨踩着木屐穿过鹅卵石小径,一路行至最深处那座雕花木楼。 花魁月瑶的房间门窗紧闭,暖香混着沉香的气息从雕花窗棂溢出。 老鸨抬手叩响雕花木门,未等里面回应便推门而入。只见月瑶正倚在妆台前,指尖缠着一缕青丝,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涂抹胭脂。她身着水红纱衣,露在外面的肌肤欺霜赛雪,眼尾一点朱砂更衬得风情万种。 “月瑶啊,”老鸨快步上前,一把按住她拿胭脂的手,“快别磨蹭了,今日有贵客,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月瑶挑眉轻笑,声音婉转如黄莺出谷:“妈妈说的贵客,莫不是陈家那位世子爷?” 老鸨闻言一怔,随即笑骂道:“就你鬼灵精!”她压低声音,将陈靖的计划和盘托出,“此事若成,世子那边少不了咱们的好处,你可千万要拿捏好分寸。” 月瑶放下胭脂笔,起身整理裙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妈妈放心,这听雪阁里的规矩,我比谁都清楚。” 老鸨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匆匆离去。房门关闭的瞬间,月瑶望向窗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腕间的银镯,似在盘算着什么。老鸨踩着三寸金莲疾步走到前厅中央,手中鎏金铃铛“叮铃”一响,原本喧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翡翠步摇,眼波流转扫过满堂宾客:“各位公子贵客,老身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宣布!” 酒盏相碰的脆响戛然而止,众人纷纷放下酒杯。二楼雅间的雕花窗棂后,也隐约探出几个好奇的脑袋。 老鸨见状满意一笑,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浮生若梦”四个烫金大字映着烛火:“诸位可知,这扬州城即将迎来盛事——学院交流大会!届时五湖四海的才子佳人共聚于此,可要将这扬州城的风雅掀上九重天!” 她故意顿了顿,折扇轻点地面:“咱们听雪阁作为扬州头一份的风流地,岂能落了俗套?今儿个老身做主,阁里的姑娘们都盼着与各位才子共度良宵!尤其是咱们的镇阁之宝——花魁月瑶姑娘!”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响起窃窃私语。老鸨环视一圈,眼中闪过狡黠:“月瑶姑娘说了,要以诗会友!不论出身贵贱,只要公子的诗词能入了她的眼......”她拖长尾音,折扇轻轻敲在掌心,“便可成为月瑶姑娘的入幕之宾,共度春宵!” 话音刚落,大厅便炸开了锅。\"月瑶姑娘?可是那个能作诗会抚琴,连知府大人都赞过色艺双绝的仙子?\"有新客扯住邻座衣袖,眼睛瞪得溜圆。 \"那是自然!\" 一位头戴玉冠的公子晃着折扇,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上月我亲眼见她在湖心亭弹奏《汉宫秋月》,满池荷花都似停了摇曳!更别说她作的那首《雪梅赋》,连扬州诗会的老学究都抄录珍藏。\" \"何止!\" 斜倚在软榻上的富商拍着大腿,络腮胡跟着抖动,\"去年上元节,月瑶姑娘出的灯谜刁钻古怪,在场二十多位举人都铩羽而归,最后竟是被个卖糖画的老翁解开,她二话不说,当场赠了老翁半幅《春江夜游图》!\" 人群中突然传来嗤笑,戴瓜皮帽的书生抚着山羊胡道:\"你们只知其一。月瑶姑娘最绝的是看人眼光——前年有个穷书生连付茶钱都勉强,她却主动邀入画阁,半月后那书生竟中了举人!都说得月瑶青睐者,必是潜龙在渊!\" 议论声中,二楼传来杯盏轻碰的脆响。陈靖望着楼下骚动的人群,指尖摩挲着杯沿暗笑:这老鸨果然将消息放得恰到好处。 雕花木梯传来环佩轻响,月瑶自朱红帷幕后款步而出。她身着一袭藕荷色广袖流仙裙,腰间金丝绣着缠枝莲纹的绦带随风轻扬。鬓边珍珠步摇随着步伐轻颤,映得她肌肤胜雪,眼波流转间,整个前厅的烛火都似黯淡了三分。 “见过诸位公子。” 她盈盈福身,声音软糯似浸了蜜糖,“月瑶这厢有礼了。”尾音婉转间,袖中滑落半幅鲛绡帕,惊起席间一片抽气声。 有新客看得怔了神,手中茶盏歪斜,琥珀色的茶汤顺着桌沿蜿蜒而下。 老常客们早已按捺不住。戴玉扳指的富商“啪”地拍案而起:“姑娘这身段,比去年中秋时更添三分韵致!” 二楼雅间探出个醉醺醺的脑袋,晃着酒壶叫嚷:“月瑶姑娘可还记得我?去年今日,你亲手喂我喝过桂花酿!”引得满堂哄笑。 月瑶掩唇轻笑,眼尾的胭脂晕染得恰到好处:“公子好记性,只是这酒啊......”她故意顿住,莲步轻移至厅中主位,“今夜该换作诗来佐了。”说罢,纤手轻扬,丫鬟立刻呈上鎏金诗牌,“雪”字在烛光下泛着温润光泽。 第319章 以雪为题 雅间内,秦朗与孙浩钦正执白瓷酒盏推杯换盏,琥珀色的酒液在烛火下泛起金芒。 孙浩钦仰头饮尽杯中酒,突然被外面骤然响起的喧闹声惊得放下酒盏,眉头微皱道:“阿福,外面什么事情这么热闹?” 阿福立刻垂手快步上前,弓着身子凑近窗棂,掀开雕花窗纸的缝隙朝外张望。片刻后,他转身禀报道:“回公子,是听雪阁花魁月瑶姑娘现身了!老鸨先前宣布以诗会友,邀才子与月瑶姑娘共度良宵,如今姑娘亲自出来宣布命题,前厅众人都在争相一睹芳容呢!” 孙浩钦猛地拍案而起,酒液溅出杯沿:“秦兄!月瑶姑娘的诗会可是千载难逢的雅事,你满腹锦绣文章,此时不展风采,更待何时?” 他凑上前去,挤眉弄眼道,“听说月瑶姑娘出落得愈发标致了,若能凭才学拔得头筹,说不定能与美人共度春宵,这等美事,秦兄当真不动心?” 秦朗将手中酒杯轻轻一搁,淡淡道:“不过是逢场作戏的玩意儿,没什么意思。” “啧啧!” 孙浩钦一把搂住秦朗肩膀,“少装清高了!你那一手好诗,不知迷倒多少闺阁千金,今日不拿月瑶姑娘的诗牌,传出去别人还以为秦大才子江郎才尽了!这等雅事,少了秦兄,可就无趣得很了!”说着,硬是拽着秦朗起身。 秦朗拗不过他的热情,无奈一笑:“罢了罢了,盛情难却,就去凑个热闹。” 两人走出雅间,沿着回廊缓缓而下。 陈靖一直暗中留意着动静,见状立刻抬眼望去,低声问道:“哪个是秦朗?” 身旁侍从赶忙抬手示意:“回世子,那位身着月白锦袍,头戴白玉冠,气质出尘的公子便是。” 陈靖定睛一看,只见秦朗身姿挺拔,步履从容,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虽神色淡然,却难掩眼中锋芒。他不由得暗暗点头,轻声赞叹:“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秦家公子,这等风采,当真是人中龙凤。” 陈靖指尖叩了叩桌沿,忽然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话音未落便已起身,墨色锦袍扫过屏风时带起一缕沉水香。侍从忙不迭替他整理腰间玉佩,刚想说\"世子当心台阶\",却见他已大步跨出雅间,靴底踏在回廊地板上发出沉稳的声响。 秦朗,孙浩辰等人并肩踏入听雪阁大厅。厅内人来人往,觥筹交错,喧闹非凡。 “秦兄,这听雪阁今日可真是热闹非凡啊!”孙浩辰扯着嗓子,在嘈杂声中说道。 秦朗微微颔首,目光在厅内扫视一圈,随后抬手招呼身后的赵虎和阿福:“此处有位,过来坐吧。”二人快步上前,在秦朗和孙浩辰对面坐下。 秦朗与孙浩辰等人刚落座,厅内便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陈靖身后带着两名侍从缓步而入。他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厅内,最终停留在秦朗隔壁的空位上,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这儿吧。”陈靖随意吩咐道,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秦朗等人听到。侍从立刻上前擦拭桌椅,动作利落却透着几分刻意。 秦朗等人也没有在意,以为是正常的客人,毕竟大厅此刻也是人满为患,随后几人也是把目光投入大厅内。听雪阁内烛火摇曳,月瑶清婉的嗓音落下后,厅内瞬间炸开了锅。有人抓耳挠腮,对着空白宣纸长吁短叹;有人胸有成竹,捻着胡须摇头晃脑;还有人交头接耳,压低声音争论着诗句的优劣。 西北角的书生紧攥狼毫,鼻尖几乎要贴上宣纸,嘴里念念有词:“雪,雪……这雪该如何写才不落俗套?” 他身旁的同伴急得直跺脚:“你倒是快些,再磨蹭,月瑶姑娘的青睐可就被旁人抢去了!” 二楼雅间的几位贵公子却不急不躁,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为首的紫衣公子摇着折扇笑道:“我看这诗会不过是附庸风雅,哪有喝酒来得痛快!”说罢,仰头饮尽杯中酒,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雕花梁柱下浮动着墨香,东南角两张八仙桌被学子占满。 青州,清风书院学子沈砚,此刻攥着酒盏的手微微发抖,烛火在青瓷杯沿摇晃,映得他清秀的眉目染上几分醉意:“林昭,明日便是书院大比,咱们偷溜出来……” “怕什么!” 林昭将半壶酒咕咚灌下,呛得直咳嗽,却仍拍着沈砚肩膀大笑,“青州到扬州八百里路,好不容易来一趟烟花地,若只守着客栈背书,岂不是白瞎了这大好春光?” 他晃了晃脑袋,目光突然被远处月瑶的身影勾去,“快看!花魁姑娘出题了!以雪为题……沈兄,你平素最会咬文嚼字,快作首诗,说不定能抱得美人归!” 沈砚被他说得耳根发烫,偷瞄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休要胡言!咱们不过是……” 话未说完,林昭已抓起他的手往宣纸上按:“少装正经!你昨日还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刻不展才学,更待何时?” 狼毫在沈砚指间打滑,墨汁在纸上晕开团黑影。他望着窗外纷飞的雪,忽想起临行前夫子的谆谆教诲,又瞥见林昭期待的眼神,咬咬牙写下:“雪落无声覆短墙,偷闲沽酒嗅梅香。莫嗔学子耽风月,醉里犹思墨韵长。” 林昭凑过来一看,笑得前仰后合:“好个‘偷闲沽酒’!明日若被夫子知晓,定要罚你抄十遍《劝学篇》!”他边笑边抢过笔,在诗尾补上两句:“且将风雪酿春醉,管他书院与朝堂!” 两人笑闹间,也是把自身的才学显露无疑。 斜对角,凉州漠北书院的三人自成一隅,与周遭喧闹格格不入。 为首的陆苍梧腰悬鎏金短刃,粗粝的指节叩击着漆黑的檀木桌,震得盏中烈酒泛起涟漪:“听闻这江南的雪,下得跟柳絮似的,哪比得上凉州的暴雪,砸在脸上跟刀割似的痛快!” 他身旁的苏烈掀开毡帽,露出被风沙磨砺得黝黑的面庞,抓起酒坛仰头灌下,喉结滚动间酒水顺着下颌滴落:“陆兄,莫要抱怨。既来了这温柔乡,且看看这群书生如何附庸风雅。”说着,他扫了眼四周抓耳挠腮的文人,嗤笑一声。 最年轻的叶寒舟却默不作声,指尖轻抚着案上狼毫,望着窗外的雪幕出神。 良久,他蘸墨写下:“朔雪压城万骨寒,胡笳声里戍楼残。江南若解边关苦,莫把琼花作玉看。”字迹遒劲如刀刻,墨痕力透纸背。 陆苍梧瞥见诗句,猛地一拍桌子:“好!这才是雪该有的气势!”他的大嗓门引得众人侧目,叶寒舟却慌忙捂住诗稿,耳根泛红:“师兄莫要声张……” 此时,一阵风扑入厅内,吹得叶寒舟的诗稿猎猎作响。远处秦朗不经意间转头,目光与叶寒舟相撞,却见少年慌忙低头,将诗稿揉成一团塞进袖中。 第320章 漠北书院,叶寒舟 而秦朗这边,孙浩辰兴致勃勃地拉着赵虎讨论:“你说我写‘雪落酒杯化作诗’如何?既有诗意,又贴合这喝酒的场景!” 赵虎挠了挠头,憨笑道:“公子的诗自然是好的,只是……” 还未说完,便被孙浩辰打断:“别只是了,快帮我参谋参谋!” 陈靖那边,依旧神态自若。他慢悠悠地磨着墨,目光似有意无意地扫过秦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侍从在一旁轻声提醒:“公子,时辰不早了。” 陈靖却摆摆手,继续专注于手中的笔墨,仿佛这场诗会,不过是他消遣时光的玩物。 正闹得沸沸冲天时,东北角突然传来木椅翻倒的声响。 只见身着靛蓝襕衫的书生踉跄起身,酒壶从袖中滑落,在青砖上砸出闷响。他晃了晃脑袋,醉眼朦胧地望着二楼的月瑶,扯开嗓子喊道:“我有一诗,献给月瑶姑娘!” 厅内霎时安静下来,书生抹了把嘴角酒渍,声如洪钟:“琼花漫舞落扬州,素手调弦意未休。愿化窗前三尺雪,长依朱户伴卿幽!”尾音未落,便有醉汉拍案叫绝,酒水泼在邻座学子的诗稿上。 月瑶倚着雕花栏杆轻笑,手中团扇掩住半张脸:“公子好诗,只是这‘三尺雪’压在朱户上,莫要压坏了我这听雪阁的窗棂。” 她话音刚落,满厅哄笑,那书生却涨红着脸,梗着脖子嚷道:“姑娘若嫌雪重,在下愿化身春风,只留梅花香!” 这没头没脑的话惹得众人笑作一团,孙浩辰直接拍着桌子前俯后仰,酒水从嘴角溢出也浑然不觉:“这醉鬼倒有趣!把雪比作痴汉,还会化身春风,莫不是把月瑶姑娘当灶王爷供着?”赵虎憋红了脸,肩膀抖个不停,手里的茶盏险些拿捏不住。 阿福捂着嘴闷笑,眼角沁出泪花:“公子说得是,这般歪诗,倒比说书先生的段子还精彩!” 他悄悄瞥向孙浩辰,随后便壮着胆子又道:“依小人看,这诗该改改——‘愿化窗前三尺雪,压塌听雪阁门楼’,岂不更妙?” 这话惹得孙浩辰笑得直捶桌,陈靖那边也传来若有似无的轻笑。 月瑶掩面娇嗔,素手轻挥:“这位公子若再胡言,可要罚你连饮十坛状元红!” 那醉书生非但不惧,反而高举酒壶:“姑娘若肯垂青,便是千坛也甘之如饴!” 满厅再度爆发出哄笑,连廊下的侍应生都背过身去,肩膀一耸一耸。 喧闹声中,一位身着月白襕衫的扬州学子分开人群,手持洒金宣纸稳步上前。他头戴玉冠,腰间悬着小巧的白玉葫芦,举手投足间尽显江南才子的温润气质。 “在下扬州张砚卿,也想以诗会友,还请月瑶姑娘与各位同窗指教。”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清朗如泉: “琼屑纷飞满广陵,画楼灯火映晶莹。 二十四桥皆入韵,诗心早共雪心明。” 吟罢,他轻轻将诗稿递给一旁的侍女,朝着月瑶深深一揖。 周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有学子低声赞叹:“妙啊!把扬州的二十四桥与雪景融为一体,不愧是本地才子!” 孙浩辰凑到秦朗耳边,笑道:“这张砚卿倒有些才学,把扬州的景致写得这般雅致。”此时,陈靖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张砚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而月瑶则轻抚衣袖,盈盈笑道:“张公子此诗,将扬州雪景写得如梦如幻,只是不知这‘诗心雪心’,可曾有了归属?”她话音刚落,厅内便响起一阵会心的笑声。 张砚卿闻言,耳尖泛起薄红,正欲开口回应,忽听一声冷笑刺破喧闹。 凉州漠北书院的陆苍梧猛地踢开座椅,震得杯盏叮当作响:“雕虫小技!江南的雪软绵无力,诗也尽是脂粉气!”他跨步上前,腰间鎏金短刃随着动作撞出脆响,“且听我这首——” “朔风卷雪过凉州,铁甲凝霜战未休。 若教胡马窥淮水,踏碎琼瑶护九州!” 粗犷的嗓音裹挟着塞外风沙般的豪迈,尾音如重锤砸在厅内,惊得梁间燕雀扑棱棱乱飞。 月瑶手中团扇微顿,眼波流转间闪过惊艳之色:“陆公子此诗,当真有气吞山河之势。” “好!” 秦朗身旁的孙浩辰率先叫好,猛拍桌案震得酒水飞溅,“比起那些弯弯绕绕的文辞,这般铁血豪情才叫痛快!” 赵虎跟着抱拳朗笑,悄悄凑近秦朗,压低声音:“公子,他诗中‘胡马窥淮水’,莫不是暗指北疆局势?” 秦朗目光微凝。而张砚卿面色微沉,拱手道:“陆公子诗风雄浑,只是……”他顿了顿,眼中闪过锋芒,“扬州虽柔,亦有傲骨。且看——” “雪压琼花骨愈坚,广陵子弟敢擎天。 他年若遇风波起,愿化狂涛护故园!” 两派针锋相对的诗章在厅内激荡,空气仿佛骤然绷紧。 月瑶轻咳一声,水葱般的指尖轻叩雕花木栏,银甲套与栏杆相撞发出清越声响:“陆公子的豪迈,沈公子的婉约,皆让月瑶大开眼界。”她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眼波流转间似含春水,“只是……总觉得还缺了些能勾人心魄的妙处。” 厅内众人面面相觑,有学子抓耳挠腮,将写废的诗稿揉成团又展开;也有人仰头灌酒,试图借三分醉意激发灵感。 孙浩辰捅了捅秦朗,压低声音道:“秦兄,要不你上去露一手?” 月瑶见无人应答,执起团扇掩唇轻笑:“看来诸位公子都在酝酿惊世之作?” 她眼波扫过人群,突然定格在陈靖身上,“听闻公子方才一直未展才学,不知可否赐诗一首?” 陈靖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抬眸时眼底闪过笑意:“在下一介书生,哪敢在诸位才子佳人面前班门弄斧?”他慢条斯理放下茶杯,“不过月瑶姑娘相邀,若不应答,倒显得不识趣了。” 他踱步至厅中,衣袂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沉水香。拿起狼毫时,目光似有意无意掠过秦朗,随即在宣纸上挥毫:“雪落金樽月落钩,半城灯火半城愁。忽闻天外清音起,原是仙娥下玉楼。” 诗成,他潇洒甩笔,墨汁在宣纸上溅出梅花状的痕迹。 月瑶接过诗稿,反复品读后嫣然一笑:“陈公子好诗,将这听雪阁比作仙楼,倒让月瑶受宠若惊了。只是……”她话音一转,眼含期待望向众人,“可还有人愿再一试?” 第321章 清风书院,沈砚 陆苍梧闷声坐下,灌了一大口烈酒,酒液顺着虬髯滴落。 苏烈拍了拍他肩膀,压低声音道:“陆兄莫气,那江南书生耍笔杆子的功夫,咱们犯不着较真。” 叶寒舟却盯着案上狼毫,指节捏得发白:“苏师兄,我倒想试试,让他们瞧瞧漠北的诗不是只有刀光剑影。” 月瑶话音刚落,叶寒舟猛地起身:“在下凉州漠北书院叶寒舟!” “千里赴会,若不留下片言只语,岂不让人笑我漠北无人!” 议论声如潮水漫开,有人窃语“大漠之人能作何诗”,也有人好奇张望。 月瑶盈盈一笑,广袖轻扬:“早闻漠北书院藏龙卧虎,叶公子不远万里而来,月瑶先敬这份豪气!” 叶寒舟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听雪——‘雪裹征衣夜叩关,孤灯遥映玉门寒。忽闻羌笛传新曲,散作春风度玉关。’” 尾音落下,厅内先是一静,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孙浩辰跳起来拍案:“好个‘散作春风度玉关’!比那老诗里的‘不度’痛快百倍!” 沈砚盯着诗稿喃喃:“以戍边写雪,却不落悲凉,这胸襟......” 月瑶眼中泛起异彩,执起团扇轻掩唇角:“叶公子此诗,既有漠北的雄浑,又含江南的婉转,当真是绝妙!”陈靖搁下茶杯,指尖有节奏地叩击桌面,不知在盘算什么。 林昭攥着酒盏的指节发白,望着叶寒舟被众人簇拥的身影,猛地一拍沈砚肩膀:“沈兄!漠北那群糙汉子把场子都抢了!咱们清风书院若是再不出手,日后可要被人笑掉大牙!你若不作诗,我这就——” “慢着。” 沈砚按住他扬起的胳膊,墨色长衫下的脊背绷得笔直。他盯着案上半干的墨迹,忽然想起临行前夫子那句“文可安邦,亦能护国”,喉结微动,“我来。” 大厅内,众人被叶寒舟一诗镇住了,短暂的陷入安静。 月瑶见厅内沉寂如死水,正欲开口宣布诗会告一段落,忽闻清越男声穿透寂静:“青州清风书院沈砚,恳请献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白衣书生手持诗稿稳步上前,腰间玉佩随步伐轻晃,竟踏出几分凛然之气。 “是清风书院的人!” 不知谁惊呼一声,议论声顿时如沸鼎翻浪。 “听说他们书院藏书万卷,连国子监的典籍都要借来抄录!” “学院大比还没开始,各书院就先较上劲了!这可比斗蛐蛐精彩百倍!” 孙浩辰捅了捅秦朗,眼睛发亮:“这下有好戏看了!沈砚这小子看着文弱,说不定真能扳回一局!” 秦朗望着沈砚挺直的脊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纹路,淡笑道:“各人自有风采,且当赏一场热闹。” 孙浩辰急得直跺脚:“秦兄真不参加?这诗会明日能传遍扬州城,多少世家子弟巴望着在月瑶姑娘跟前露脸!你随便作首诗,都能让那些酸儒无地自容!” 秦朗将冷透的茶盏推到一旁,目光扫过厅内交头接耳的人群,忽想起临行前父亲说的那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轻笑摇头,语气带着几分疏懒:“扬名之事,于我不过浮云。”沈砚站起身来,放下酒杯,起身走到窗前。他负手而立,凝视着窗外,思绪仿佛飘向了远方。 沈砚想起了扬州城的雪,不同于漠北的豪迈粗犷,也不似江南其他地方的温婉轻柔,它有着一种独特的韵味,仿佛承载着这座古城千年的历史与沧桑。 “那在下就献丑了。”沈砚收回思绪,声音清朗而沉稳。他略作思索,缓缓开口: “琼花散尽玉尘扬,古堞寒凝岁月长。 汉苑笙歌埋冻土,邗沟烟水覆银妆。 风摧戍角千堆雪,梦断淮云万里霜。 欲问苍生何处在,孤灯照尽鬓边凉。” 沈砚的声音抑扬顿挫,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在听雪阁内回荡。众人先是一愣,随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这首诗,以雪起兴,却又不仅仅是写雪。诗中“琼花散尽”暗喻扬州昔日的繁华不再,“汉苑笙歌埋冻土”则借古讽今,道出了历史的兴衰更替;“风摧戍角千堆雪,梦断淮云万里霜”两句,将眼前的雪景与边疆的战事联系起来,让众人感受到了大陈王朝面临的危机;而最后的“欲问苍生何处在,孤灯照尽鬓边凉”,更是直抒胸臆,表达了沈砚对天下苍生的忧虑,以及自己空有一腔抱负却无法施展的无奈。 沈砚一袭月白长衫立在厅中,手中诗稿尚未放下,阁内已陷入短暂的寂静。 \"好诗!\"率先打破寂静的是二楼雅座的陆苍梧。这位漠北书院的翘楚,眼中闪过兴味,\"清风书院果然藏龙卧虎,沈兄此诗既有家国之忧,又含风月之韵,妙哉!\" 他身旁的苏烈却皱起浓眉:\"不过是文人酸腐之语,若真有忧国之心,何不投笔从戎?\"话虽如此,眼底却难掩赞赏。 角落的叶寒舟握紧了袖中的诗稿,那是他精心准备的咏雪之作。此刻听了沈砚的诗,只觉字字珠玑,相较之下自己的作品竟显得黯然失色。他轻叹一声:\"清风书院此番学院大比怕是势在必得,各书院高手如云,想要拔得头筹谈何容易。\" 世子陈靖半阖的凤目突然睁大。他本是为试探传闻中\"七步成诗\"的秦朗而来,目光却被沈砚吸引。锦袍下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珏,心道:原以为不过是场风月雅集,倒没想到撞进了藏龙卧虎之地。 正想着,一道婉转清越的声音响起:\"沈公子笔下的雪,比之其他的雪,多了几分家国情怀,当真令人钦佩。\" 阁内顿时议论纷纷,赞叹声此起彼伏。窗外雪落无声,听雪阁内却因一首诗而沸腾,谁也不曾想到,这场以诗会友的雅集,竟成为了各书院暗中较劲的开端。 角落里,孙浩辰侧身挨近秦朗。他压低声音道:\"秦兄可瞧见了?那沈砚的诗看似咏雪,实则句句藏锋,怕是已将大比的气势先夺了去。\" 秦朗望着远处谈笑的陆苍梧与苏烈,喉间发紧。沈砚方才掷地有声的吟诵犹在耳畔,叶寒舟苍白的脸色更像一记重锤。 \"小弟听闻,往年大比,不过是些风花雪月的比试。\" 孙浩辰的折扇轻轻敲在秦朗肩头,\"可今日听雪阁里,连漠北书院的几人都在琢磨诗中深意,足见此番来者不善。\" 秦朗望着月瑶被烛光映得朦胧的侧影,忽觉这场雅集根本不是什么风月之会。 \"孙兄,看来我得重新掂量自己的斤两了。\" 陈靖看着沈砚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兴味。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玉珏,余光扫过厅内或惊叹或沉思的众人,突然对着身后暗影处轻轻叩了叩扶手。 角落里,身着便服的暗卫微微颔首,悄然隐入人群之中。这短暂的互动无人察觉,唯有烛火在陈靖面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将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衬得愈发高深莫测。 陈靖端起青瓷茶盏,浅抿一口,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心中暗自思忖:原以为今日不过是寻个由头试探秦朗,却不想意外发现沈砚这等人物。他放下茶盏,目光扫过还在低声议论的陆苍梧、苏烈等人,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似在打着某种节拍。 这场由雪而起的诗会,看来远比想象中有趣得多。而他精心布下的棋局,或许能借着这股突如其来的风,走出更精彩的一步。陈靖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在摇曳的烛光下,宛如运筹帷幄的猎手,静静等待着猎物走入早已设好的陷阱。 第322章 争论起 沈砚吟完诗,回到桌位上,刚在梨木桌前落座,林昭端着斟满的酒杯送给沈砚,锦袍下摆扫过青砖发出窸窣声响。 “妙!妙极!” 他重重将酒杯搁在案上,溅出的酒水在诗稿边角洇开墨痕,“你这诗一下,陆苍梧那粗人盯着诗稿的模样,倒像在看行军图!” 见沈砚只是笑着摇头,林昭索性拽过椅子紧挨着坐下,压低声音:“我早说你胸中丘壑非比寻常,‘孤灯照尽鬓边凉’——这等气魄,莫说扬州城,便是京城的才子听了也要自惭形秽!待会儿月瑶姑娘怕是要专程来讨墨宝,你可莫藏私!” 沈砚指尖摩挲着杯壁的冷凝水珠,抬眼望向阁外,轻笑出声:\"不过是回忆起白雪覆城,一时感慨罢了。陆兄眼中自有沙场风云,倒是我这几句拙作,平白扰了诸位雅兴。\" 他将凉透的茶盏推远,目光扫过厅中交头接耳的人群,声音不自觉沉了几分,\"只是今日这以诗会友有些蹊跷,总感觉有些赶巧了。\" 林昭伸手拍了拍沈砚肩膀,琥珀色酒液在杯中晃出涟漪:\"你呀,总爱往那深里钻!\" 他晃着酒盏指了指满楼的红男绿女,\"管他巧不巧,且看这听雪阁里,月瑶姑娘的琴弦未断,咱们只管痛饮便是!倒是你,若真成了月瑶姑娘的入幕之宾,才子佳人,自古以来都是一件佳话,大比还未开始,你沈砚的大名将会传遍扬州,待明日,扬州城定会传扬你的事迹。\" 沈砚耳根微微发烫,连忙摆了摆手,袖中带出一缕淡淡的墨香:“林兄莫要打趣我了,不过是借景抒怀,算不得什么。月瑶姑娘才貌双绝,我岂敢肖想?” 他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目光扫过阁中热闹的人群,“至于大比,我不过是想在这文墨间,尽一份书生的本分罢了。虚名浮利,皆是过眼云烟,若能借此唤起些热血,才不负这一身长衫。” 沈砚与林昭的低语被一阵银铃般的琵琶声轻轻托起。正当二人谈笑间,一道清朗男声突然刺破喧嚣,声量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扬州城喜迎学院大比,天下书院才子齐聚,此乃大陈盛事,更是扬州百年难遇之雅集!\" 话音未落,席间便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正是正是!今日有幸得见漠北书院、清风书院诸位高才,果然名不虚传!\" 邻桌一位身着湖蓝锦袍的书生起身举杯,眼中满是钦羡,\"这般风采,当真令人叹服!\" 人群中骚动渐起,赞叹声、议论声交织成一片。 忽然,角落里传来一声轻笑:\"各位可曾听过前两日传遍扬州城的《雨霖铃》?\"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纷纷聚拢。\"自然听过!\" 一位头戴玉冠的公子击节赞叹,\"那词写得缠绵悱恻,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当真是肝肠寸断!\" \"据传乃是国子监一位姓秦的公子所作!\" 消息灵通者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神秘。众人恍然,交头接耳间皆是对这位秦公子的赞叹。 这时,有人忽然将目光转向沈砚方才所作的诗稿,高声问道:\"方才沈公子的咏雪诗固然绝妙,可不知与那《雨霖铃》相比,究竟谁更胜一筹?\" \"比不得,比不得!\" 立即有人摇头,\"《雨霖铃》情真意切,词藻华美,堪称一绝,沈公子的诗虽气势恢宏,终究......\"此言一出,厅内顿时分成两派,支持与反对的声音争论不休,气氛骤然变得热烈而微妙。 林昭手中的夜光杯重重磕在梨木桌上,溅起的酒水洒在沈砚未干的诗稿上:“好个比不得!” 他猛地站起身,“诗词本无高下,偏有人要拿风花雪月与家国情怀比长短?沈兄笔下藏着半壁江山,岂容如此轻慢!”话音未落,他腰间的玉坠已随着剧烈动作撞出清响。 漠北书院的苏烈“唰”地展开折扇,扇面绘着的塞外孤雁在烛光下振翅欲飞:“《雨霖铃》写得再好,不过是深闺离怨。” 他斜睨着议论的人群,尾音拖得极长,“倒是这‘据传’二字有趣——连作者都含糊不清,难不成是哪个夫子假托学子之名,在大比前造势?” 陆苍梧的身躯往前一倾:“我在漠北见过国子监那些公子哥儿!” “整日捧着书摇头晃脑,能写出这等缠绵词句?除非他们晚上都钻到毡帐里偷师!”说罢,他仰头灌下一口烈酒,喉间发出快意的大笑。 陆苍梧话音刚落,听雪阁内顿时炸开了锅。 \"陆公子说得有理!\" \"这词风细腻婉约,倒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此起彼伏的附和声中,不少人频频点头,目光在众人之间来回逡巡。 角落里,孙浩辰的脸涨得通红,转身对秦朗怒道:\"岂有此理!这群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猜测,当真欺人太甚!\" 他握紧腰间的玉佩,指节微微发白,\"秦兄莫要动气,待会儿看我如何驳得他们哑口无言!\" 赵虎往前跨出一步,玄铁护腕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我家公子的才学岂容置疑!\" 他虎目圆睁,扫视着四周质疑的众人,\"有本事就当面与我家公子比试,这般背后诋毁,算什么英雄好汉!\" 阿福也攥紧了拳头,涨红着脸喊道:\"就是!《雨霖铃》字字泣血,若非亲身经历,谁能写得出来?那些人分明是嫉妒公子的才华!\"他气得直跺脚,发髻上的绒球随着动作不停晃动。 秦朗抬手按住孙浩辰颤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锦袍传来。他望着厅中争执得面红耳赤的众人,嘴角反而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无妨,清者自清。” “若这几句质疑便能动摇人心,才是辱没了诗词本意。” 他转头看向赵虎紧绷的脊背,又拍了拍阿福攥紧的拳头:“你们看——陆苍梧折扇未停,苏烈酒坛未放,这满阁喧闹,何尝不是另一种切磋?” 眸光扫过正在据理力争的林昭,雪色映得他眼底泛起微光,“且随他们说去,待到真正比试那日,自有笔墨见真章。” 陈靖半倚在软榻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玉珏。月瑶见状,连忙轻拨琴弦,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却不想琴声反而被众人的争论声彻底淹没。 第323章 入瓮 正在众人激烈的争论时,孙浩辰见不得别人诋毁秦朗,猛地站起身。 \"一派胡言!\" \"我与秦兄是至交好友,他胸藏锦绣,区区一首词何足为奇?\" 赵虎铁塔般往前跨出一步,玄铁护腕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我家公子在国子监作《登高》时,你们还在咬文嚼字!\"他的声音震得梁上积尘簌簌掉落,吓得舞姬们纷纷后退。 陆苍梧将酒盏重重砸在桌上:\"嘴皮子厉害不算本事!那词里杨柳岸,晓风残月,分明是江南脂粉堆里的腔调,哪有半分国子监的风骨?\"他的话让大厅一些人跟着哄笑。 林昭摇着折扇,似笑非笑:\"前日我在醉仙楼,听如梦姑娘亲口说,这词是她与某位才子同游画舫时所作...\"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孙浩辰,\"这位公子,不知您作何解释?\" 孙浩辰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反驳,忽听旁边传来环佩叮当声。 众人回头只见一名青年负手而立,腰间未佩玉珏,倒像是寻常世家子装扮。 \"方才在下在一旁听了诸位的一番争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陈靖,向众人拱手,\"诸位皆是饱学之士,仅凭臆测便诋毁同窗,成何体统?\"他扫过涨红脸的陆苍梧和冷笑的林昭,目光最后落在秦朗这边时微微一顿。 苏烈眯起眼打量这不速之客:\"阁下何人?莫不是国子监请来的说客?\"他身旁几个文人跟着嗤笑,茶盏磕在案几上发出刺耳声响。 陈靖不恼反笑,:\"在下今日不过来着听雪阁听曲消遣,见诸位为了一首词争得面红耳赤,倒想起《论语》所言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 他踱步至案前,指尖划过叶寒舟写的咏雪诗,\"这位公子的‘散作春风度玉关’虽妙,可比起国子监秦兄《雨霖铃》里骤雨初歇的意境,似乎少了几分苍茫。\" \"你!\" 叶寒舟脸色一变,旁边的苏烈折扇猛地合拢,扇骨撞在青玉镇纸上发出脆响,\"素未谋面就妄加评判,莫不是信口雌黄?\" 陈靖并不在意苏烈的质问,慢条斯理地说道:\"实不相瞒,《雨霖铃》乃是白露书院洛云舒姑娘与秦朗公子切磋时所作。当日白露书院山长周鹤龄,连同学子李景逸、洛云舒、方尘、楚梦璃皆在场见证。\" 他抬眼扫过众人震惊的面容,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诸位若存疑,大可前往白露书院求证,不必在此空耗唇舌。\" 林昭折扇\"啪\"地折起,檀木扇骨撞得掌心发麻:\"阁下怎会对当日情形如此清楚?难不成...\" \"不过是偶然听闻。\" 陈靖打断他的质问,目光不经意间看向秦朗这边相撞。 孙浩辰已快步上前,腰间玉佩晃出细碎流光:\"多谢兄台仗义执言!若不是...\"\"兄台,无需介怀。\" 陈靖侧身避开孙浩辰的作揖,\"治学当以严谨为本,若仅凭道听途说便妄下论断,才是真正辱没了文人风骨。\" \"阁下既知内情,何不早说?\"陆苍梧瓮声瓮气打破沉默,抓起酒坛猛灌一口。 陈靖抬头望向陆苍梧说道:\"真相如同今日月瑶姑娘的诗题‘雪’,总要等落定了才能看清。\" 话音未落,楼梯处传来环佩声响,月瑶手持鲛绡帕款步而来:\"诸位公子的雅兴,倒比今日的以诗会友还热闹。\"她眼波流转,指尖微微发颤,\"这位公子...莫不是...\" \"不过是个爱凑热闹的闲人。\"陈靖轻笑一声,回到自己的座位。 林昭皱眉打量着这位突然搅局的不速之客,折扇轻点桌面:\"阁下对秦朗的行踪如此清楚,又能说出白露书院众人的名字,绝非寻常看客。\" 陈靖掸了掸衣襟,“此事知道人虽不多,但是有心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本人好奇心重,所以托人打听了一番,对此间内情略知一二,正巧听闻诸位讨论此事,不想秦公子平白无故被人误会,所以站出来解释一下,并无他意。” \"多谢公子解惑。\" 孙浩辰朝陈靖深深一揖,\"若不是公子道明真相,有些人险些被流言误导,让我兄弟蒙受不白之冤。\"他偷偷瞥向秦朗,却见秦朗神色如常,唯有指间转动的茶盏越转越快。 月瑶轻摇团扇,掩住眼底的复杂神色:\"既然误会已解,不如继续今日的诗会?\" 她将紫檀木匣推向孙浩辰,\"公子既然站出来了,又是国子监秦公子的朋友,想来文采不凡,不妨也以雪为题,让我等一饱眼福?\" 孙浩辰喉间发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他望着紫檀木匣里寒光冷冽的狼毫笔,耳畔炸开陆苍梧粗粝的嗤笑,仿佛又回到年少时被夫子罚站在雪地里背《诗经》的窘迫。商贾账簿上的算珠在他脑中噼里啪啦跳动,可任他如何绞尽脑汁,也串不出半句工整的诗句。 \"我、我一介商贾俗流...\" 他扯了扯发皱的锦袍下摆,金丝绣鞋在青砖上蹭出慌乱的声响,\"诸位都是翰林才子,这作诗的风雅事儿,实在折煞在下了!\" \"我...我不过粗通文墨...\" 话音未落,陆苍梧仰头灌尽酒葫芦,呛人的酒气混着笑声扑面而来:\"这位公子号称秦朗的朋友,莫不是怕写出来的诗比算盘珠子还无趣?\" 林昭摇着折扇似笑非笑,扇面上\"雅量高致\"四字被他晃得忽明忽暗:\"这位公子既是那秦公子至交,总该有些过人之处?\" 围观文人的窃窃私语像春蚕啃食桑叶,孙浩辰攥着玉佩的指节泛白。 陈靖斜倚在梨木椅上,眼底翻涌的笑意几乎要漫出嘴角。月瑶轻摇团扇的姿态、将诗匣推向孙浩辰的时机,分明是算准了秦朗不会坐视好友出丑——这位花魁藏在柔媚皮囊下的机心,倒比他府中谋士更懂得借力打力。 秦朗看到孙浩辰为难的表情,和大厅众人的神情,知道自己不能坐视不管,毕竟孙浩辰也是因为自己才出头,现在好友陷入困境,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能置身事外,随即起身道:\"诸位皆是爱诗之人,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诗言志,词抒情,我兄弟虽不善吟诗作对,但其胸中丘壑、心中道义,却不输在场任何一人。\" \"不如由我代笔,也算不负月瑶姑娘雅兴。\" 第324章 《江雪》 秦朗话一出口,满堂哗然。 苏烈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秦朗:\"你是何人?凭什么替这位兄台代笔?\" 林昭也跟着追问:\"看你面生得很,莫不是从哪个乡下来的冒失鬼?\" 秦朗神色淡然,拱手道:\"在下不过一介普通书生,与孙兄是至交好友。今日他被月瑶姑娘点到作诗,只是他于诗词一道并非专精,又不愿扫了大家的兴致,所以才由我代劳。还望诸位海涵。\" 陈靖看到秦朗起身的刹那,他唇角的笑意终于彻底漫开,在场的众人不知道秦朗的身份自己是清楚的。今夜的安排,苦等一晚上,此刻终于等到猎物主动入瓮。 月瑶轻咳一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既然如此,那就请这位公子以雪为题,赋诗一首吧。\" 她话音刚落,侍女便端上笔墨纸砚。 秦朗缓步上前,目光扫过满堂或质疑或轻蔑的眼神,心中已然明了。 听雪阁内骤然静得落针可闻,秦朗垂眸凝视狼毫尖将砚中松烟墨吸饱,前世记忆如寒潭破冰。 “快看!落笔了!” 不知谁低呼一声。众人纷纷离席,檀香混着皮草的气息涌来。 秦朗狼毫落纸的沙沙声,在众人屏息间格外清晰。 陆苍梧死死盯着宣纸上晕开的墨痕;苏烈捏着白玉酒盏的指节泛白,酒液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在盏中晃出细碎涟漪;叶寒舟的手微微发颤,袖口暗绣的苍鹰仿佛要破布而出。 清风书院这边,沈砚目不转睛的看着秦朗,从秦朗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从容不迫的感觉。林昭手举着的动作僵在半空,喉结滚动着咽下不安。 陈靖倚在雕花柱旁,看似漫不经心的姿态下,其实也是注视着秦朗的一举一动。 当秦朗笔尖轻触宣纸,落下\"千山鸟飞绝\"时,孙浩辰声音略带颤抖地读了出来。刹那间,听雪阁内鸦雀无声,唯有烛芯爆裂的细微声响。 \"这开头......看似寻常,却暗藏肃杀之气。\"陆苍梧眉头微皱。 苏烈手中的白玉酒盏晃了晃,酒水溢出几滴:\"不过是描绘雪景,有什么稀奇?\" 叶寒舟却总觉得这简单的一句,仿佛将整个天地的生机都抽离殆尽。 随着\"万径人踪灭\"的字迹显现,孙浩辰声音渐渐沉稳。 林昭手一顿:\"好个人踪灭,这意境......\" 沈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短短两句,竟将天地间的孤寂写得如此透彻。\" 人群中开始响起窃窃私语,不少人不自觉地凑近,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孤舟蓑笠翁\",孙浩辰的声音带着几分激昂。 月瑶手中的团扇缓缓放下,目光灼灼地盯着纸面。 陈靖脸色微变,神色凝重——这一句看似写景,却隐隐透出一种不畏惧天地的孤傲。 最后\"独钓寒江雪\"五字落下,孙浩辰的声音响彻整个听雪阁。 满堂寂静,许久,苏烈手中的酒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这...这等境界...\"他喃喃自语。 叶寒舟望着诗句,仿佛看到了冰天雪地中,那一抹孤独却坚定的身影。 \"好诗!好诗啊!\" 不知是谁率先打破沉默,满堂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赞叹。 林昭连连点头:\"此诗看似写雪,实则写人,写心境,写气节!\" 沈砚望着秦朗的眼神中,已多了几分敬畏。 陈靖喉头滚动,喉结重重压下一声喟叹。他望着秦朗悬腕收笔时划出的墨痕,眼底的算计尽数化作激赏。 \"盛名之下无虚士。\"他喃喃自语,不自觉地鼓起掌来。 掌声突兀地刺破满堂寂静,陈靖却浑然不觉众人诧异的目光,望着宣纸上力透纸背的字迹,嘴角勾起志在必得的弧度。这一整晚设局试探,终于等到猎物展露獠牙——如此锋芒毕露的人物,若能收入麾下,何愁大业不成? 听雪阁内瞬间炸开鼎沸声浪,有人高举酒盏击节赞叹,有人抚掌跺脚连呼妙绝。 角落里老书生颤抖着展开袖中空白扇面:\"快!快帮我拓下这诗!\" 更有年轻文人当场解下腰间玉佩,非要恳请秦朗题字留念,推搡间打翻了案上香炉,沉香灰扑簌簌落在宣纸上,倒像是为墨字覆了层薄雪。 还有年轻书生当场撕下半幅衣袖,以指蘸墨在墙上临摹诗句,边写边高呼:“‘人踪灭’三字,写尽天地苍茫!” 更有墨客捧着诗稿打转,口中反复念叨:“妙!妙!字字如刀,刻进心坎里!” 月瑶摘下耳垂上的珍珠坠子,轻轻搁在诗稿角边,银铃环佩叮咚作响:“这位公子笔下的雪,冷得让人心颤,又美得教人移不开眼。这二十字,胜过江南所有咏雪诗篇。”她指尖划过墨迹,眸光流转间尽是倾慕。 陆苍梧眼泛精光:“苏兄,这诗里的肃杀气,比漠北的暴风雪还凌厉!” 苏烈开口说道:“没错!那‘独钓’二字,分明是咱们漠北汉子单枪匹马战群敌的狠劲!” 叶寒舟喉间发出低沉赞叹:“读此诗,如见北境孤堡,一人一刃守山河。” 沈砚看着林昭说道:“林兄,此诗看似写景,实则暗含破局之道,章法之妙,堪称一绝!” 林昭笑声轻颤:“何止一绝?当录入清风书院《诗鉴》,让后世学子好好瞧瞧,何为诗中真骨!” 听雪阁内的赞叹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众人交头接耳,目光如炬般锁定在秦朗身上,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探究。 “这位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写出如此惊世之作,绝非寻常书生!”一位头戴儒巾的老者捋着胡须,眼中满是疑惑。 “是啊!这等才情,就算是名震扬州的才子,怕也难出其右!”旁边的年轻书生附和道,手中的折扇无意识地敲打着掌心。 苏烈大步上前,上下打量着秦朗,粗声粗气地问道:“小子,你究竟是哪座书院的高徒?这般本领,可别藏着掖着!” 陆苍梧和叶寒舟也围了过来,脸上写满期待。 沈砚眼神锐利:“看公子气度不凡,想必出身不凡,还请告知来历,也好让我等心服口服。” 林昭更是直接:“若不说明身份,这等佳作,倒让人怀疑是否偷师而来!” 月瑶轻摇团扇,掩住嘴角笑意:“公子如此神秘,莫不是天上谪仙,下凡来惊艳我等凡人?”她的话引得众人一阵轻笑,但目光依旧紧紧盯着秦朗,等待着他的回答。 第325章 鸿鹄书院,陈靖 “诸位谬赞。” 秦朗垂眸将狼毫搁进青瓷笔洗,清泠水声打破凝滞的空气,“本想以文会友,隐去姓名,可转念一想……” 话音顿住时,苏烈手中折扇突然“啪”地合拢,惊起檐下栖着的寒鸦。 头戴儒巾的老者眯起眼睛:“公子莫不是有难言之隐?” “非也。” 秦朗抬眼,眸光扫过人群中漠北书院叶寒舟等人,又落在清风书院沈砚两人身上,“后天便是学院大比,届时与诸位或有交锋。若今日藏头露尾,他日相逢,倒显得秦某非君子所为。” 沈砚瞳孔微缩,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撞出清响:“公子是说……” “在下秦朗,国子监肄业。”话音甫落,听雪阁内骤然响起抽气声。 苏烈高举的酒盏停在半空,琥珀色的酒液晃出涟漪;月瑶的团扇“啪”地合拢,掩住她微张的唇。先前议论纷纷的年轻书生面色涨红,手中折扇再不敢敲打掌心,像是被烫着般紧紧攥住。 头戴儒巾的老者喉结滚动,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震得花白胡须簌簌抖动:“这、这岂不是巧了……” 他话音未落,沈砚已瞥见案角散落的诗笺——正是传遍扬州城,争论是否为国子监学子所作的《雨霖铃》摹本。 空气瞬间凝固,叶寒舟下意识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博古架,青铜香炉摇晃着险些跌落。 林昭望着秦朗沉静的面容,想起自己方才信誓旦旦断言“此等柔肠百转之词,怎会是国子监那位铁面生所作”,耳尖瞬间烧得通红。 “原来竟是真人当面!” 陆苍梧率先打破僵局,粗粝的手掌重重拍在秦朗肩头,却带着几分刻意的轻缓,“我说这词里‘执手相看泪眼’的滋味,旁人哪能写得这般真切!”他干笑两声,偷偷将藏在袖中的《雨霖铃》手抄本揉成一团。 月瑶转动着扇柄,团扇上的仕女图随着动作若隐若现:“这两日茶肆里还在争这词的真假,原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神色,忽然轻笑出声,“倒显得我们这些背后议论的,倒成了市井长舌妇。” 苏烈强作镇定地整了整衣袍,折扇轻点诗稿:“秦兄既有如此才情,何不将《雨霖铃》的真迹赐下?也让我等……”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终究没把“赔罪”二字说出口。 秦朗望着众人不自然的神情,忽然想起国子监的夫子常说“君子坦荡荡”。他伸手取过案上狼毫,在空白宣纸上从容落笔,墨迹未干便朗声道:“既是误会,秦某便以词代茶,敬诸位一杯。” 听雪阁内,众人望着新写就的《雨霖铃》,悬着的心渐渐落下。只是偶尔对视时,仍会想起方才背后非议被撞破的窘迫,那抹不自在,倒比诗中的雪还要凉上几分。 误会如薄雪遇阳消融,听雪阁内气氛陡转。 陆苍梧先扯开粗嗓门,震得梁上雪尘簌簌而落:“好!好个秦朗!前能写‘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柔肠百转,今又作‘独钓寒江雪’的孤绝气象,这般才思,当浮一大白!”说罢便抢过酒坛,仰头灌下半盏烈酒,溅出的酒液在青衫上洇出深色痕迹。 苏烈收起先前的倨傲,折扇轻点《江雪》墨迹,眼中满是激赏:“能在听雪阁内与秦兄同席论道,乃我漠北书院之幸!他日大比,还望秦兄不吝赐教。” 叶寒舟跟着连连点头,将先前质疑的舆图郑重收进袖中,倒像是生怕污了秦朗的眼。清风书院的沈砚摩挲着腰间玉佩,难得露出笑意:“此前多有冒犯,秦兄大人大量。” 林昭更是红着脸将揉皱的《雨霖铃》手抄本悄悄展平,小心翼翼揣进怀里。 月瑶轻移莲步,团扇半掩的面容含着三分倾慕:“秦公子这两首词,一首诉尽人间离情,一首道破天地苍茫,当真是‘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说着抬手示意丫鬟,“取我珍藏的君山银针,为秦公子煮茶赔罪。” 孙浩辰挺直腰板,扬眉吐气地揽住秦朗肩膀:“我早说我这兄弟非池中之物!前些日子还有人不信《雨霖铃》是他所作,如今可都睁大眼瞧瞧!” 就在众人因秦朗自报身份而夸赞时,一道身影穿过人群。 陈靖手持湘妃竹扇,腰间羊脂玉佩随着步伐轻晃,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秦兄果然不负盛名!”他的声音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秦朗抬眼望去,见来人面容俊朗,正是前面众人质疑时帮自己解围的人。他正要拱手,却见陈靖已抢先一步握住他的手:“在下陈靖,久仰秦兄才名。刚才众人非议《雨霖铃》,我便断言——此等缠绵悱恻之笔,非秦兄不能作!”他刻意加重语气,眼角余光扫过先前质疑的书生们。 苏烈挠着后脑勺大笑:“原来是陈公子!难怪刚才言辞凿凿,原来早有眼力!” 沈砚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陈靖,总觉得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秦朗诚恳地行了一礼:“多谢陈兄刚才仗义执言,不然秦某这‘文贼’之名,怕是要背到扬州城的石板路上了。”他望着陈靖腰间罕见的螭龙纹玉佩,心下猜测许是哪家书院的贵公子,却没往皇室宗亲处想。 陈靖爽朗大笑,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开:“秦兄过谦!今日这《江雪》更是惊才绝艳,字字如刀刻寒石,让人读来遍体生凉。” 他凑近半步,压低声音道:“不瞒秦兄,我在鸿鹄书院求学,早想与秦兄切磋诗文,不知可否赏脸?” 听雪阁内众人听闻“鸿鹄书院”,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陆苍梧瞪圆了铜铃大眼,手中酒盏重重砸在案几上:“鸿鹄书院?那不是幽州边境那所专教兵法谋略的书院?” 他上下打量着陈靖的锦缎襕衫,粗声粗气,“公子这副做派,倒不像成天摸刀枪的!” 苏烈折扇轻点掌心,目光带着探究:“幽州地处西疆,与西梁接壤,鸿鹄书院素以‘上马治军,下马治国’闻名。陈公子既有此等出身,想必胸中不只有锦绣文章?” 陈靖却似浑然不觉众人打量,轻摇湘妃竹扇笑道:“诸位谬赞。鸿鹄书院虽地处边境,却也讲究文武兼修。” 他目光转向秦朗,意味深长道,“不过比起沙场谋略,秦兄的诗词才真正让人叹服。” 说着抬手示意小厮,“取我从幽州带来的胡麻酒,今日定要与秦兄一醉方休!” 秦朗望着陈靖从容应对众人追问,心底暗自佩服。他回想起方才陈靖为自己解围的模样,拱手道:“多谢陈兄今日美意。若他日有机会,倒真想听听鸿鹄书院的治学之道。” 听雪阁内酒香与议论声交织。谁也没注意到,陈靖在举杯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用“鸿鹄书院”这块招牌,足以让秦朗记住自己,至于真实身份……来日方长。 他特意隐去“世子”身份,就是想以文会友之名,将这等人才纳入麾下。这场精心策划的相遇,终是踏出了第一步。 第326章 辞宴巧思 听雪阁内,花魁月瑶见气氛差不多了,现场也无人作诗,开口道:\"诸位公子平日里自诩诗坛翘楚,今日可都被秦公子比下去了。\" 她广袖轻扬,十二幅月华裙裾扫过青砖,步步生莲般行至厅中:\"月瑶斗胆问一句,今日以诗会友,秦公子此作当为魁首,诸位可有异议?\" 满堂寂静中,先是一声犀角杯磕在檀木案几上的脆响打破凝滞。 \"月瑶姑娘所言极是!\" 孙浩辰率先起身,腰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晃,\"我与秦兄情同手足,深知他腹有诗书,此诗意境卓绝,当之无愧!\"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应和声渐起。 漠北书院的陆苍梧,粗粝的嗓音带着塞外风沙:\"俺老陆虽没有秦公子的诗才,却也听得出这诗里的风骨!\" 苏烈折扇轻点掌心,眼中难掩欣赏:\"能将孤寂写得如此磅礴,当真妙极。\" 叶寒舟抚过腰间玉笛,低笑:\"此诗若谱成曲,定能绕梁三日。\" 清风书院的沈砚捏着羊脂玉扳指,喉结动了动终究叹道:\"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林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未写完的诗稿,面上虽有不甘,仍微微颔首:\"秦公子大才,在下甘拜下风。\" 陈靖轻摇折扇道:\"诸位莫要忘了,诗道本无高下,秦兄此作不过先声夺人罢了。\" 他目光扫过众人神色,最后落在秦朗身上时笑意加深,\"倒是秦兄方才所言诗以载道,倒与鸿鹄书院的治学理念不谋而合。\" 这番话如定海神针,满阁议论声渐渐平息。 月瑶盈盈福身,鬓边珍珠步摇轻颤:\"既是如此,不知秦公子可愿与月瑶共度良宵,一同探讨诗词妙境?\"说罢玉手轻挥,早有侍女捧着鎏金请柬上前。 \"秦兄好福气!\" 孙浩辰率先拍案而起道:\"听雪阁的诗宴易得,月瑶姑娘的青眼难求啊!\"他挤眉弄眼地朝秦朗举杯,酒水溅在茜色桌布上洇开深色云纹。 陆苍梧粗犷地大笑:\"俺还当塞外的烈酒最烈,原来江南的美人更醉人!秦公子可要小心,别被诗词迷了眼!\" 苏烈折扇掩唇轻笑:\"陆兄此言差矣,能与月瑶姑娘共研诗道,即便醉倒在温柔乡也是风雅韵事。\" 沈砚摩挲着羊脂玉扳指,酸意藏在含笑的眼角:\"早知今日,我便是熬上三天三夜,也要憋出首压过《江雪》的佳作。\" 林昭将未写完的诗稿揉成团,佯作懊恼地丢进铜鹤香炉:\"罢了罢了,让秦兄独享这红袖添香的美事!\" 陈靖轻摇折扇道:\"诸位莫要打趣,月瑶姑娘的诗宴向来讲究以文会友,秦兄此番得偿所愿,日后可要多与我们分享妙句啊。\"哄笑声中,月瑶双颊泛起胭脂色,素手轻点鬓边步摇:\"各位公子再打趣,月瑶可要躲进屏风后了。\" 她眼波流转,将鎏金请柬轻轻塞进秦朗掌心,\"秦公子,这可是月瑶亲手所制的薛涛笺,莫要辜负了这番心意。\" 秦朗握着烫金请柬,指腹触到笺上暗纹竟是飞鹤衔云。 秦朗握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紧,酒液在杯中泛起细密涟漪。他目光扫过满堂期待的目光,陈靖似笑非笑的神情,还有孙浩辰挤眉弄眼的促狭,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 \"月瑶姑娘谬赞了。\" 秦朗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地将请柬推了回去,\"在下一介书生,能得姑娘青眼已是天大的荣幸。只是......\"他顿了顿,面上露出为难之色,\"近日学院大比在即,两位夫子日日督促课业,若是知晓在下留连于此,怕是要被罚抄《礼记》百遍。\" 他说着转头看向孙浩辰,无奈地笑道:\"浩辰兄最是清楚,前日林夫子抽查课业,我不过错了两个典故,便被罚站了整整一下午。如今大比将近,实在不敢有丝毫懈怠。\" 孙浩辰愣了愣,随即心领神会地抚掌大笑:\"可不是嘛!秦兄向来勤勉,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读书,连我都自愧不如。月瑶姑娘,您总不能耽误了秦兄的前程吧?\" 秦朗朝孙浩辰投去感激的目光,又转向月瑶,言辞恳切:\"况且,今日出门匆忙,未向夫子报备。若是夜不归宿,不仅会让夫子担忧,同行的师兄妹们怕是也要心生误会。在下实在不愿因一时之兴,生出诸多事端。\" 他躬身一礼,语气诚挚:\"月瑶姑娘的美意,在下铭记于心。待大比结束,定当备上薄礼,登门讨教诗词之道。还望姑娘海涵。\" 这番话说得有礼有节,既保全了月瑶的面子,又给自己找好了台阶。厅内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纷纷点头称赞。 陈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却也笑着举杯:\"秦兄勤学,令人钦佩。来,我们敬秦兄这份上进之心!\" 月瑶见状,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请柬收回,眉眼间笑意不减:\"既是如此,月瑶便静候秦公子大比夺魁的好消息了。\" 听雪阁外,细雨不知何时已停歇,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秦朗的玄色衣摆上,泛着清冷的光泽。众人的赞叹声与杯中酒液相碰的脆响交织,唯有陈靖若有所思地盯着秦朗推辞时从容不迫的模样,手中折扇无意识地叩击掌心。 “秦兄这般自律,他日必成大器!” 沈砚举杯遥敬,话语里带着几分真心几分调侃,“只是苦了月瑶姑娘一片雅兴。” 月瑶闻言掩唇轻笑,鬓边珠翠轻颤,“既是心系课业,月瑶自当成全。不过秦公子可要记得今日之约,莫让我这听雪阁的门槛,等生了青苔。” 孙浩辰揽住秦朗肩膀,打趣道:“放心!等秦兄在大比上拔得头筹,定要风风光光来赴月瑶姑娘的诗宴!” 哄笑声中,秦朗笑着应下。 待众人酒兴渐酣,秦朗以书院宵禁为由,与孙浩辰告辞离去。踏出听雪阁的瞬间,潮湿的夜风裹挟着河边的水汽扑面而来,他不由得紧了紧衣领。 听雪阁内,陈靖倚窗而立,望着秦朗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身后,月瑶轻移莲步,将一枚刻着飞鹤的玉牌放在桌上:“世子,秦朗果然心思缜密。不过依奴婢看,他定会赴约。” 陈靖拿起玉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最好如此。这枚玉牌,本世子可是为他留了许久......”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宛如蛰伏的巨兽,静待猎物入彀。 第327章 切磋武艺,折服 秦朗等人行至桥畔,河面碎金般的波光映着众人身影。 赵虎手按刀柄,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孙浩辰的家丁阿福则守在装满绸缎的马车旁,不时擦拭着额头细汗。 “时辰不早了,咱们就此别过。” 孙浩辰整了整锦袍,腰间新换的翡翠玉佩随着动作轻晃,商人特有的精明目光里藏着关切,“秦兄回行馆的路上务必小心,这扬州城入夜后暗流涌动。” 秦朗笑着点头,瞥了眼孙浩辰身后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倒是你,带着这么多货物,更要提防宵小。” 孙浩辰爽朗大笑,伸手拍了拍秦朗的肩膀:“放心!阿福跟了我多年,武艺不比赵大哥差!等学院大比那天,我定带着孙氏商号的伙计们,敲锣打鼓去给你助威!到时候咱们把国子监的威风,传遍整个扬州城!” 赵虎闻言,虎目微亮,抱拳道:“若孙公子到时候有空,赵某愿与阿福兄弟切磋几招!” 阿福挠了挠头,憨笑道:“赵大哥说笑了,我这点功夫哪比得上您。不过大比那天,我定要亲眼见识秦公子的风采!” 众人又寒暄几句,终于拱手作别。秦朗带着赵虎转身走向行馆方向,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秦朗踏入行馆院落,夜色已深,檐角的铜铃在风中发出细碎声响。他回头看向赵虎,郑重道:“今日奔波,辛苦赵大哥了,早些去歇息吧。” 赵虎抱拳行礼,虎目透着坚毅:“公子客气,保护您是小人分内之事。”说罢,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 推开房门,屋内还残留着淡淡的墨香。秦朗卸下外袍,随意搭在椅背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躺倒在床上,望着帐顶出神,良久,困意终于袭来,他渐渐沉入梦乡。这一夜,行馆外的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轻响,屋内却静谧无声,再无波澜。直到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新的一日又悄然来临。 卯时三刻,熹微晨光刚爬上行馆的飞檐。 秦朗褪去青衫,露出内里劲装,在露台上舒展筋骨。昨夜的纷扰暂抛脑后,他深吸一口带着露水的空气,前世记忆如潮水翻涌,一套军体拳便自掌心挥出。 虎虎生风的拳影里,弓步冲拳刚猛如虎,旋身踢腿迅若游龙。青砖地面被靴底擦出细碎声响,惊起檐下两只麻雀。远处传来更夫收锣的声音,却盖不住拳风破空的呼啸。 \"这...这是何种路数?\" 张龙揉了揉眼睛,腰间佩刀随着动作轻晃。这位曾在凉州军阵中斩过胡骑的汉子,此刻望着秦朗行云流水的招式,喉结不住滚动。赵虎手肘捅了捅身旁的马汉:\"当兵十来年,从未见过这般打法。每一招都直奔要害,却又不拘泥于套路。\"他想起昨夜秦朗在听雪阁应对危机时的沉着,觉得自家公子远比表面上看起来深不可测。 马汉摩挲着下巴,目光紧紧追着秦朗腾挪的身影:\"莫不是失传的古武?你瞧那出拳的劲道,暗含刚柔相济之妙。\" 话音未落,只见秦朗一记侧踹带起满地落叶,枯叶打着旋儿撞上回廊立柱,竟簌簌落下几片墙皮。 三人对视一眼,皆是满脸骇然。他们曾跟随的凉州军中有不少江湖高手,却从未见过如此奇特又实用的功夫。 张龙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道:\"往后定要护好公子,就凭这身手,怕是刺客来了也讨不了好。\" 此时秦朗收势而立,额间沁出薄汗。他转身看见三人,笑着招手:\"你们也起得早。不如过来切磋几招?\" 晨光落在他带着笑意的眉眼上,却让三位护卫莫名生出几分敬畏——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家这位看似文弱的国子监公子,或许藏着足以搅动风云的力量。 张龙听闻秦朗邀约,立刻摩拳擦掌,粗粝的手掌在衣摆上蹭了蹭:\"公子,咱凉州汉子最喜拳脚较量!\"话音未落,他猛地踏出弓步,一套刚猛的\"开山拳\"直取秦朗面门,拳风带起的气流将地上枯叶卷得纷飞。 秦朗瞳孔微缩,左臂迅速成格挡之势,右拳如毒蛇出洞,以军体拳\"格挡冲拳\"反击张龙肋下空门。两人拳风相撞发出闷响,张龙后退半步,眼中惊色更浓——这看似随意的反击,竟暗含锁喉、击腹双重杀招。 赵虎趁机从侧方突进,左腿横扫秦朗下盘。秦朗脚尖点地跃起,在空中旋身使出\"腾空侧踹\",靴底擦着赵虎耳际掠过,带起的劲风掀乱他鬓角碎发。马汉瞅准破绽,双掌成爪抓向秦朗手腕,却被一记\"外格横勾\"震得虎口发麻,踉跄后退。 院落青砖被靴底擦出刺耳声响,四人缠斗间拳影翻飞。秦朗左掌虚晃,诱使张龙挥拳,随即侧身避开攻击,右腿横扫其支撑腿,这招\"绊腿别臂\"是军体拳中的制敌绝技,张龙轰然倒地。与此同时,赵虎的直拳将至,秦朗矮身躲过,反手抓住他手腕,借力使力用\"抱腿顶摔\"将人掀翻。 马汉见势不妙,摆出擒拿手架势。秦朗却不退反进,一记\"直摆勾\"组合拳打得他连连后退。最后以\"锁喉冲膝\"的杀招虚晃,在马汉本能防守时,突然变招用肘部轻击其肩窝。马汉单膝跪地,看着秦朗收势而立,额间薄汗未湿。 \"这...这是什么功夫?\" 张龙撑着地面爬起,盯着秦朗行云流水的动作,\"招招攻敌要害,又能随时变招,某从军十载从未见过!公子这拳路看似杂乱,却招招暗藏杀招!\" 赵虎捂着隐隐作痛的肩头,虎目发亮:\"某从军多年,见过不少江湖高手,却没见过这般打法!\" 马汉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身上尘土笑道:\"公子这功夫,要是教给咱们,保准能在军中掀起一场风波!这哪里是拳脚,分明是杀人的战场杀招!\" 晨光穿透廊下竹影,将四人身影镀上金边。 卯时的梆子声还未散尽,秦朗与张龙等人拳脚相撞的闷响便如鼓点般敲碎了行馆的静谧。 第328章 晨光微澜 卯时的梆子声还未散尽,秦朗与张龙等人拳脚相撞的闷响便如鼓点般敲碎了行馆的静谧。 林夫子攥着《礼记》的手指骤然收紧,竹卷边缘在掌心硌出红痕。他望着秦朗以掌为刀劈开张龙攻势,白发随着动作微微颤动:\"这招式毫无章法,却招招暗藏机锋,当真是奇哉怪也!\" 武夫子立于青石阶上,这位曾血战凉州的老将扯开粗布睡衣前襟,浑浊的双目泛起精光:\"放屁!你个酸儒懂什么?这小子出拳带风,踢腿生雷,每一招都冲着要害去,分明是沙场练出来的杀招!\" 温清悠的茜纱裙裾扫过回廊青苔,指尖无意识绞着丝帕。晨光勾勒出秦朗腾挪时紧绷的脊背,他额间汗珠坠落在青砖上,溅起细小水花。 \"从未见他练过武艺...\"她喃喃自语,耳尖泛起薄红,\"怎会如此利落?\" 林诗允握着团扇的手微微发抖,扇面上未干的墨梅被攥出褶皱。前面还在灯下为秦朗修补书卷的书生,此刻竟以一记迅猛的绊腿别臂将马汉掀翻在地,那凌厉的眼神让她想起深秋掠过湖面的寒鸦。 赵承德的青衿歪系着衣带,发冠歪斜地扣在头上。他望着场中翻飞的身影,手中狼毫在砚台里搅出漩涡:\"秦朗每日与我探讨经义,从未透露半分武艺。这般藏锋守拙,究竟是为何?\" 众人议论声中,秦朗收势而立,抱拳向三位护卫致意。他抬眸望见廊下众人,晨光落在他尚带薄汗的面容上,将少年人的英气与书卷气揉成了令人捉摸不透的锋芒。 武夫子大步踏入庭院:\"好小子!这功夫从哪学来的?\"他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秦朗,像是要将人看穿。 秦朗拱手行礼,神色坦然:\"回夫子,不过是幼时跟着走江湖的远亲学了些粗浅拳脚,许久未曾练习,让诸位见笑了。\"这话半真半假,前世的军体拳哪是江湖把戏可比,但此时此地,他不得不藏起锋芒。 林夫子抚着白须,目光在秦朗身上逡巡:\"虽是粗浅拳脚,却暗含章法,攻守之间颇有门道。秦朗,你可莫要藏私。\"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武夫子。 温清悠轻移莲步,素手捏着帕子掩唇笑道:\"秦公子这身手,若去参加京城的武会,怕是要让那些自诩高手的人大跌眼镜。\"她眼波流转,余光瞥见林诗允攥着团扇的指节发白。 赵承德推了推歪斜的发冠,若有所思道:\"前日见你在研读《纪效新书》,如今看来,倒是相得益彰。\"这话看似随意,却让秦朗心中一凛——这位同窗竟如此敏锐。 马汉揉着发酸的肩膀,憨笑着打圆场:\"公子的功夫实在厉害,我们兄弟几个使出浑身解数,也占不得半分便宜!\"张龙和赵虎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敬佩。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廊下竹影,在众人身上投下斑驳光影。秦朗望着四周或探究或惊艳的目光,忽觉这行馆的清晨,竟比听雪阁的夜宴更令人紧张。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再难做回那个只知读书的寻常学子。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檀木长案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张龙等人端着食盒退下时,青瓷碗碟相碰的脆响,在骤然安静的厅堂里格外清晰。 秦朗刚在藤编矮凳上坐定,林夫子看了看秦朗开口道:\"昨夜查夜,你房中空无一人。究竟何时回的?\"温清悠将鬓边的玉簪轻轻一转,腕间银镯撞出泠泠清音:\"夫子说你与故友相聚,可秦兄户籍在京城,何时在扬州有了这般知交?\" 不等秦朗开口,林诗允凑过来,发间茉莉香混着墨味扑面而来:\"不过吃顿饭罢了,能耗去整日功夫?秦朗,你连去处都瞒着我们,莫不是......\"少女的质问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少年耳尖泛红,喉结不住滚动。 \"是去琼华楼吃酒了。\" 秦朗垂眸望着杯中的碧螺春,茶叶在水面打着旋儿,\"在扬州城偶遇了京城的朋友,他说新来了个厨子,做的狮子头最正宗。\"他从袖中摸出半块油纸包着的桂花糕,\"想着给清悠姑娘和诗允姑娘带份点心,谁知排队太久,耽误了时辰。\" 武夫子开口道:\"下次再这般不知节制,定要罚你围着夫子庙跑十圈!\" 林夫子虽仍皱着眉头,却已将戒尺收回袖中。赵承德摇着折扇轻笑:\"秦兄这是重美食而轻课业,该罚该罚。\" 晨光渐盛,驱散了厅内最后一丝雾气。 晨风卷着桂花碎屑掠过厅前回廊,两位夫子的青布鞋履声渐远。林夫子临走前又回头深深看了秦朗一眼,白须在晨风中微微颤动,袖中戒尺若隐若现的轮廓。 赵承德将狼毫笔随意插回青瓷笔洗,溅起的墨点在《礼记》批注上晕开:\"秦兄,改日再讨教诗中妙处。\"他笑着整理歪斜的发冠,待木门\"吱呀\"闭合,庭院里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 待木门在赵承德身后吱呀闭合,厅内陡然安静下来。 林诗允将凉透的茶盏推到一旁,杏眼亮晶晶地望向秦朗:\"难得今日无事,不如我们去看新放的河灯?听说还有杂耍班子......\" 温清悠倚着雕花窗棂,晨光斜斜洒在她月白襦裙上,将身影与秦朗的轮廓叠出半分交叠。她忽然轻笑出声:\"秦公子怕是没这闲情——毕竟琼华楼的桂花糕,还没解释清楚呢。\" 秦朗喉头滚动,避开温清悠意味深长的目光:\"实不相瞒,今日得去拜访父亲故交。离京时父亲特意叮嘱,不可失了礼数。\"他说得诚恳,却瞥见温清悠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像是看穿了他半真半假的托辞。 林诗允的肩膀微微垮下,却仍强笑着点头:\"那下次再约!\"她转身整理发间的茉莉簪子时,温清悠已款步上前,广袖掠过案几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雪松香。 \"秦伯父的故交,好吧,那你早去早回。\"温清悠留下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转身离去。 徒留廊下摇晃的灯笼,将三人交错的影子剪碎在青砖地上。 第329章 砚池惊澜 扬州城的晨雾裹着运河水汽,将秦朗的衣摆洇得发潮。望着林诗允远去时发间晃动的茉莉簪,他不自觉挺直脊背,却在温清悠广袖掠过案几的刹那,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香。待二人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后,他才垂下手,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袖中平整的信笺。 回到客房时,雕花窗棂正将初阳筛成碎金。秦朗解开玄色大氅,露出内衬的藏青云锦长衫——这是临行前母亲亲手缝制,衣襟暗纹绣着展翅云雀,寓意鹏程万里。檀木柜中取出的书信边角微微卷起,火漆封印上的蟠龙纹却依旧清晰,那是父亲秦明镇西军的专属印记。 \"公子,孙公子派人送来舆图。\" 赵虎捧着羊皮卷进来时,秦朗正对着铜镜整理束发的玉冠。 摊开地图,刺史府的位置被朱砂圈得醒目,边缘还细心标注着:\"沿汶河路直行,过三孔石桥便是。\" 他想起昨夜与孙浩辰在醉仙楼把酒言欢,对方拍着他肩膀笑道:\"洛大人最喜书院学子,见了你定要多留几盏茶。\" 铜盆里的井水泛起涟漪,秦朗将脸埋入水中,凉意浸透发根。起身时水珠顺着下颌滴落,在衣襟晕开深色痕迹,恍惚间竟像极了温清悠团扇轻点的模样。他甩了甩头,从檀木匣中取出一柄竹骨折扇,扇骨上刻着的《破阵子》是自己给父亲秦明作的墨宝。 穿过回廊时,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林夫子的书房飘着墨香,白发老者正伏案批注文章,目光在秦朗身上顿了顿:\"所来何事?\" 秦朗恭敬行礼,将拜访缘由细细道来。林夫子搁下狼毫,案头摊开的文章,还留着朱笔批注:\"洛洪与令尊同是军中出身,又是旧友,此番相见也算故人重逢。\" 他沉吟片刻,从笔筒抽出一支狼毫,\"要不要让张龙随行?他的武艺是出了名的稳妥。\" \"多谢夫子好意。\" 秦朗微笑婉拒,晨光透过窗棂将他的影子投在书页上,\"不过是递封信、叙叙旧,带着随从反倒显得刻意。\"他特意将袖口的云纹整得服帖,又确认了一遍怀中书信的位置,才转身离开。 秦朗踏出行馆时,扬州城内街角茶棚爆发出轰然议论:\"可听说了?昨夜听雪阁出了位诗坛魁首!\" \"莫不是又在说那首《雨霖铃》?\" \"比《雨霖铃》更绝!那人竟以江雪为题,把漠北书院叶寒舟、清风书院沈砚这些才子,全压得抬不起头!\" \"那诗怎么说来着?\"有人拍桌。 \"妙就妙在结句!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既应了题目,又暗含孤高傲世之意,连沈砚的诗都显得刻意了!\" 说书人惊堂木一拍,\"诸位可知那诗作者是谁?正是国子监秦朗!\" 茶棚瞬间炸开锅。卖糖画的老汉忘了转动转盘,绣楼姑娘扒着窗棂探头,就连漕船上的船工都直起腰来。\"原来他就是写出《雨霖铃》的秦公子!\" \"前有离情婉转,后有孤寒气象,这等才思,必是本届大比头名!\" 议论声顺着运河飘远。 清风书院暂驻的朱漆小院里,晨露未曦的芭蕉叶突然被撞得簌簌作响。 谢明霄踹开石凳上的青苔,将腰间玉笛拍在石桌上:\"沈砚!林昭!昨夜你们两个溜去哪儿了?\" 正擦拭佩剑的苏云舟猛地抬头,穗子上的银铃铛叮当作响。廊下晾着的《诗鉴》被风掀起,墨香混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沈砚搁下临摹的《雨霖铃》,狼毫在宣纸上洇出个墨点。林昭倚着雕花窗棂,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竹叶刺绣,两人对视一眼,耳尖泛起薄红。 \"莫不是去了听雪阁?\"苏云舟突然开口,白玉般的脸上泛起少见的激动,\"扬州城都传遍了!国子监的秦朗在那儿写了首《江雪》,把漠北书院的叶寒舟等人和咱们清风书院都比下去了!\" 谢明霄的玉笛重重磕在石砖上:\"好啊你们!去风流场所也不叫上兄弟!这下可好,让外人抢了风头!丢了咱们清风书院的脸,一会夫子来了看你俩怎么交代。\" \"你可知那诗写了什么?\" 林昭突然冷笑,玄色衣摆扫过石阶上的落花。他抄起案头的狼毫,在宣纸上疾书:\"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 沈砚接得自然,笔锋一转,\"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院中骤然寂静。谢明霄的玉笛滑落在地,苏云舟捏着书页的手指微微发颤。远处传来更夫打卯的梆子声,惊得檐下白鸽扑棱棱飞起。 \"不可能...\" 谢明霄弯腰拾起笛子,声音发虚,\"这般浑然天成的意境,怎会是临场之作?\" \"我亲眼所见。\"林昭将狼毫狠狠插进笔筒,墨汁溅在他袖口的竹叶上,晕染成深青色,\"秦朗提诗时,沈兄的诗还摊在案头。那诗里堆砌的词语,在独钓寒江雪面前,倒像小儿涂鸦了。\" 苏云舟伸手抚过宣纸上未干的墨迹,冰凉的触感让他喉头发紧:\"能在诗会以五言绝句力压七律...此子的确是劲敌。\"他望向院外摇曳的柳枝,突然想起今日在街上听见的童谣,孩童们拍着手唱的,正是这首《江雪》。 谢明霄默默将玉笛收入囊中,青石砖上的笛影被晨光拉长。远处传来扬州城早市的喧闹,却惊不破小院里凝滞的空气。四人望着宣纸上的墨字,终于明白,这场即将到来的学院大比,早已不是笔墨间的寻常较量。 廊下竹帘被穿堂风掀起时,谢明霄还在盯着宣纸上洇开的墨痕发怔。苏云舟反复摩挲着诗稿边角,指腹几乎要将\"独钓寒江雪\"几个字磨出凹陷。忽听得环佩轻响,青衫长须的徐墨渊负手而入,腰间玉佩撞出清越之声。 \"一个个呆若木鸡,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徐墨渊扫过石案上凌乱的诗稿,目光骤然锐利。 林昭起身行礼,玄色衣摆扫过满地碎玉般的阳光:\"启禀夫子,今早扬州城盛传,国子监秦朗昨夜在听雪阁以一首《江雪》力压漠北书院众人,连沈砚师兄与弟子......\"他话音未落,沈砚已将墨迹未干的诗稿双手奉上。 徐墨渊接过诗稿的刹那,袖中沉香屑簌簌落在\"千山鸟飞绝\"五字之上。他逐字逐句读罢,良久目光泛起微光:\"好一个独钓寒江雪!这般孤绝气象,当得起诗中有画四字。\" 谢明霄急得直跺脚:\"夫子,这秦朗分明是要抢咱们清风书院的风头!\" \"风头?\" 徐墨渊将诗稿轻轻搁回案上,竹制镇纸压住翻飞的纸角,\"诗坛从无定数,能写出此等佳作,是他秦朗的本事。但你们且看——\" 他屈指叩击石案,\"陆苍梧的《塞北雪歌》虽输了意境,却胜在气势雄浑;秦朗的五言绝句妙在留白,却少了些大开大阖。这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诗篇。\" 苏云舟若有所思地点头,晨光将他苍白的脸映得通透:\"夫子的意思是......\" \"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徐墨渊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清风诗谱》,扉页上\"虚实相生\"四个朱砂字在阳光下灼灼发亮,\"秦朗擅意境,你们便在格律上钻研;他喜留白,你们就以铺陈取胜。记住,真正的诗家对决,从不是一招一式的较量。\" 沈砚突然上前一步,腰间墨玉坠子撞出闷响:\"弟子明白了!后天大比,弟子愿以《广陵雪赋》应战!\" 徐墨渊抚须而笑,檐角铜铃应和着他的声音叮咚作响:\"好!当年谢眺在这扬州城写下余霞散成绮,今日我清风书院的弟子,自当有孤篇压倒大陈的气魄!\" 他挥袖间,案头诗稿被风掀起,\"独钓寒江雪\"的字迹与远处运河上的白帆,在晨光中融成一片苍茫。 第330章 听雪惊鸿 扬州城,行馆内。 温清悠斜倚在窗前,手中的《中和文选》被风掀起一角,墨迹在阳光下晕染成青灰色的云。 敲门声突然响起时,她正对着书出神。门扉轻启,裹挟着满院蔷薇香的风扑面而来,林诗允跌跌撞撞冲进来,月白色襦裙沾着泥点,发间的珍珠步摇歪向一边,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追逐。 “清悠姐!” 林诗允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冰凉,“你可知秦朗那厮昨夜做了什么?” 温清悠合上书,目光落在对方凌乱的鬓发上。自小在京城长大的林家嫡女,何时这般失了仪态?她扶着林诗允在竹榻上坐下,倒了盏碧螺春,茶汤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窗外的景色:“先喝口茶,慢慢说。” “哪里喝得下!” 林诗允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溅出的茶水在檀木桌上蜿蜒成河,“昨夜听雪阁,一场诗会,他作了首《江雪》,如今整个扬州城都在传!” 她胸口剧烈起伏,“你可知听雪阁是什么地方?那是青楼,寻花问柳,勾栏听曲的地方。可他倒好,不仅去了,还……” 温清悠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 “今早我问他昨夜去了何处。” 林诗允突然冷笑,声音里带着被欺骗的怒意,“他只说与友人饮酒,轻描淡写得仿佛不过是寻常聚会!这么大的事,他竟瞒得滴水不漏!” 窗外的风掠过竹影,在地上投下细碎的斑驳。温清悠望着林诗允说道:“或许他有苦衷,秦朗不是好大喜功之人。” “你还护着他!” 林诗允霍然起身,裙裾扫落案上的镇纸,“我看你是被他灌了迷魂汤!这等扬名立万的机会,多少人求之不得,他却藏着掖着,分明是……” 她突然顿住,目光在温清悠脸上逡巡,“莫不是怕你知晓?怕你知道他去青楼,怕你……” 温清悠的心跳漏了一拍。和秦朗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大致也摸清楚了他的性子。表面玩世不恭,实则心思深沉如古井。 “诗允,你想多了。” 她弯腰拾起镇纸,指尖触到冰凉的玉石,“秦朗若真想隐瞒,大可永远不说。他既未提,或许是觉得不过是场寻常诗会。” 林诗允狐疑地盯着她:“寻常诗会?你可知《江雪》写了什么?‘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看似写雪,实则写人。字字句句,透着孤傲与寂寥。这等境界,岂是寻常人能写得出的?” 温清悠望着窗外的风景,忽然想起昨夜。她在书房研墨,恍惚间听见远处传来隐约的箫声,清冷如月华。当时她以为是错觉,如今想来,或许正是从听雪阁飘来的。 “若真如此,他更不该瞒着我们。”林诗允重新坐下,声音里带着委屈,“我们一起来扬州参加学院大比,何时有过这般秘密?” 温清悠将冷掉的茶倒掉,重新注水。沸水冲开茶叶的刹那,茶香四溢:“等会我去问问他。”她抬头,目光坚定,“无论如何,我们该听他亲口解释。” 林诗允撇了撇嘴:“就你惯着他。罢了,等会我也去,倒要听听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她伸手理了理歪斜的步摇,忽然狡黠一笑,“不过依我看,他多半是怕你吃醋。毕竟听雪阁里,可多的是才貌双全的女子。” 温清悠的脸腾地红了。她低头搅动茶汤,看涟漪一圈圈荡开:“休要胡说。” “还说不是!” 林诗允拍手笑起来,“你看你,耳根都红了。”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我可听说,听雪阁的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少公子哥为她神魂颠倒……” “我要温习功课了,你也回去吧。” 温清悠慌乱起身,差点打翻茶盏,“等会我们一起去找秦朗。” 林诗允笑得前仰后合,却也不再打趣。她起身整理裙摆,忽然正色道:“清悠姐,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弄清楚的。秦朗他……不该瞒着我们。” 送走林诗允,温清悠站在廊下。远处传来嬉笑打闹声,惊起栖息在枝头的鸟雀。她望着蓝天白云,想起曾看到秦朗写在扇面上的字:“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此刻的扬州城,不知有多少人在谈论那首《江雪》,谈论那个横空出世的才子。而她只想知道,在听雪阁的琉璃灯下,秦朗执笔时,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微风掠过湖面,带来丝丝凉意。温清悠抱紧双臂,转身回房。 扬州的晨光裹着槐花香漫过青石板路,秦朗将墨色披风系得严实,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撞出清响。他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街边茶摊说书人的惊堂木正拍得震天响:“且说那听雪阁琉璃灯下,少年挥毫写就《江雪》,字字如刀,竟将在场二十余位才子的诗作都衬成了俗物……” 他垂眸掩住眼底神色,拐进通往刺史府的长巷。朱漆大门前石狮蹲踞,鎏金门钉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两名甲胄侍卫的长枪交叉成拦路的十字。 “来者何人?” 左边侍卫的刀锋擦着他衣角划过,“刺史府今日闭门谢客。” 秦朗抬手行礼,玄色锦袍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间刻着“秦”字的羊脂玉镯:“劳烦通禀,京城镇西侯秦明之子秦朗,特来拜访洛洪大人。家父与洛大人之前乃军中好友,书信往来从未断绝。”说着从怀中取出描金信封,火漆印上“秦府”二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侍卫狐疑地看了一眼秦朗说道:\"稍等。\"他转身时,铁甲摩擦发出细碎声响,厚重的朱漆门在身后吱呀开启半扇,又迅速合拢。 蝉鸣声中,秦朗盯着门上斑驳的铜环出神。离京前父亲送他时说过的话犹在耳畔:\"扬州看似歌舞升平,实则暗流涌动。若遇上棘手之事,可去刺史府寻洛伯父。\" 约莫半炷香时间,门内传来急促脚步声。先前的侍卫小跑着拉开门,态度已恭敬许多:\"秦公子快请进!大人正在花厅等候。\" 第331章 扬州刺史,洛洪 刺史府内,秦朗跟随侍卫进入刺史府。 穿过垂花门时,秦朗注意到廊下青砖上洇着墨痕,似是有人在此泼墨挥毫。绕过太湖石堆砌的影壁,眼前豁然开朗,一池碧水映着粉墙黛瓦,湖心亭中隐约传来墨香。 “可是秦贤侄?” 温润男声自游廊尽头传来。秦朗抬眼,见廊下立着位身着绯袍的中年男子,广袖宽袍间自有一股洒脱气度。洛洪的面容比父亲书信中描述的更显清癯,眉峰微蹙时却透出经年军旅磨砺出的英气,腰间玉带钩上缠着的铜铃,随着步履轻响,倒与扬州城的婉约景致生出几分反差。 “晚辈秦朗,见过洛伯父。” 秦朗恭敬行礼。 洛洪疾步上前扶住,端详着少年眉眼,恍然笑道:“十年不见,竟长得这般挺拔了!当年见你时时,还不及我腰间佩刀高。” 他引着秦朗往花厅走,靴底碾过青石板的声响与檐角风铎共鸣,“令尊可好?去年寄来的蜜瓜脯,还留着半坛呢。” 花厅内檀香袅袅,博古架上陈列着青铜剑与青瓷笔洗。洛洪亲自为秦朗斟茶,青瓷盏中碧螺春舒展如雀舌:“贤侄此番来扬州,可是游历?” 秦朗双手捧盏,将国子监委派参加学院大比之事如实相告。 话音未落,洛洪抚掌大笑,震得案上镇纸轻颤:“好!好!国子监选拔的都是千里挑一的俊才,此番大比,大陈各书院怕是要迎来劲敌了!”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白塔,“青出于蓝矣。” 秦朗正要谦逊,忽闻远处传来编钟清越之声。洛洪循声望去,目光落在花厅悬挂的《运河图》上:“明日便是大比首日,贤侄可需伯父派人照应?” “不敢叨扰伯父。” 秦朗连忙起身,“父亲临行前叮嘱,若遇难处可来相求。但既代表国子监,自当凭真才实学。” 洛洪欣慰颔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铜铃:“有令尊当年风范!当年我与你父亲戍守苍岩关,粮尽三日仍死战不退……”话音戛然而止,他忽又展颜,“罢了,往事不提。中午便在府上用膳,尝尝扬州厨子的蟹粉狮子头,可比京城的羊肉泡馍细腻多了!” 茶盏氤氲的热气在两人之间缭绕,秦朗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率先打破沉默:\"洛伯父镇守扬州数年,可还习惯这江南烟雨?侄儿从京城南下,见这里连砖石都浸润着墨香,与北方的雄浑大不相同。\" 洛洪指尖叩着茶案,青玉镇纸下的《扬州水道图》微微颤动:\"起初也不惯,总念着边塞的风沙。\" 他忽地笑了,目光扫过墙上新裱的《平堂记》,\"直到见识了这里的书院盛景,三更天还能听见学子诵读声,倒比军中更令人振奋。\" 秦朗顺着对方目光望去,见画轴边悬着一柄断剑,剑鞘缠满褪色的红绸:\"这剑......可是伯父在苍岩关时所用?\" 洛洪的手顿在半空,良久才抚上剑柄:\"正是。那年与你父亲夜袭敌营,剑锋卷了口,却也护下了整个辎重队。\"他抽出半截剑身,寒芒映得案上茶盏泛起涟漪,\"如今扬州太平,它倒成了书房的摆设。\" \"父亲常说,洛伯父的剑法最是凌厉。\" 秦朗想起家中泛黄的兵书,扉页上还有两人合绘的战阵图,\"只是不知伯父在这文风鼎盛之地,可还舞剑?\" 洛洪朗笑,起身推开雕花窗棂,院中芭蕉叶上的雨珠应声而落:\"前几日与白露书院山长论剑,他们竟说剑气即文气。\"他随手抄起案上狼毫,饱蘸浓墨在宣纸上疾走,\"你且看——\"墨痕如龙蛇游走,转眼成了\"剑气纵横三万里\"七个狂草大字。 秦朗正要赞叹,却见洛洪笔锋一转,续上\"墨香浸染十三州\",两句话自成一联,刚柔并济的气势令他心头震动。 \"在扬州待久了,连剑都染上了书卷气。\" 洛洪搁下笔,铜铃轻响间,远处传来运河商船的号子声,\"明日大比,你若遇到以边塞为题的策论,不妨写写真正的烽火岁月。\" 他拍了拍秦朗肩头,\"让江南学子也听听,北方的月光,是照在胡笳上,还是照在诗卷上。\" 暮春的紫藤花垂落在刺史府西厢房的窗棂上,宣纸上的墨痕未干,一位女子握着狼毫的指尖微微发颤。窗外细雨如帘,将刺史府的回廊染成朦胧的黛青色,却不及她笔下那阕《江雪》字字凛冽。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她轻声念诵,笔锋在“灭”字上重重一顿,宣纸上洇开的墨点似昨夜听雪阁中忽明忽暗的烛火。前两日《雨霖铃》的婉转缠绵还萦绕在耳畔,昨夜这江天寒寂的词章,却又将人拽入了白茫茫的天地之间。 砚台里的墨汁泛起涟漪,一道身影浮现在她脑海里。 “小姐,墨要干了。” 碧桃捧着新研的墨汁进来,却见自家小姐望着字迹出了神。宣纸上的“江雪”二字力透纸背,倒与平日婉约的簪花小楷大不相同。 这女子将笔搁在笔洗中,水面倒映着她泛红的耳尖。 \"碧桃,今日府上是来了什么客人?\" 碧桃绞着帕子福了福身,鬓边绢花随着动作轻颤:\"回小姐的话,听前院侍卫说,是老爷故交家的公子,从京城特地来拜访的。\" 女子忽地停住。 \"京城来的?\" 她转身时,月白襦裙扫过满地碎影,\"可问清楚姓名?\" 碧桃歪着头回忆:\"名讳没听清,只恍惚听说是姓秦......\" \"又是京城来的......姓秦......\" 女子喃喃自语,笔尖悬在砚台上方,墨滴坠入水中荡开涟漪。 原来这女子正是洛云舒,不仅是白露书院的学子,更是扬州刺史洛洪的千金。 前两日洛云舒与秦朗切磋,原以为凭借白露书院的才名能一较高下,却不想秦朗的《雨霖铃》如泣如诉,将她词中单薄的离别之意衬得黯然失色。散场时他温雅一笑:\"阁下词风清逸,他日再请教。\"此刻想来,那抹笑意竟烫得她耳根发烫。 碧桃见小姐盯着词稿出神,忍不住凑近:\"小姐可是想起什么了?\" 洛云舒望着窗外摇曳的紫藤花,忽闻前院传来爽朗笑声。前日行馆里那个温润如玉的身影,与父亲口中\"故交之子\"的轮廓渐渐重叠。 第332章 再次相见 洛云舒指尖轻轻绞着绢帕,心下如揣了只扑腾的蝶。三日前行馆内那一场填词切磋,那姓秦的少年公子笔下惊风泣露,分明在她心湖投下了石子。此刻听丫鬟说京城来的故人之子也姓秦,怎会这般巧合?难不成真是那人? 她对着铜镜簪了支素银步摇,刻意压下几分精心打扮的痕迹,却又在转身时忽然换了件水蓝缎面襦裙——那是前日作词时穿过的,不知他可会记得? 穿过垂花门时,檐角残雪恰好坠下,碎在青石板上如碎玉。洛云舒放缓脚步,听见前厅传来清谈声,那音色温润如良玉,偏又带着几分京中的疏朗,可不正是那日在行馆里让她暗自惊心的声线? 厅门半掩着,她隔着竹帘望去,只见茶案边立着个青衫少年,负手望着博古架上的青瓷瓶。 正出神时,少年忽然转身,目光扫过竹帘处。洛云舒慌忙后退半步,绢帕却不慎飘落,正巧被推门而出的丫鬟拾起。 \"小姐。\"丫鬟行礼道。 洛云被人撞破,索性轻咳一声,款步踏入厅内,裙裾扫过门槛时带起一缕琼花香气。 \"父亲,女儿听闻有贵客到访。\"她垂眸福身,余光却看向秦朗。 \"云舒来了,这是父亲好友秦明府上的公子秦朗。\" 洛洪指着客座少年,目光在女儿微笑的脸庞上稍作停留,\"你们...?\" \"洛小姐?\" 秦朗转身时,茶盏中的龙井泛起涟漪,\"原来那日在白露书院与我切磋词艺的,竟是...\"他忽然住口,眼尾微挑,笑意里藏着几分了然。 洛云舒指尖攥紧裙角,面上却端得从容:\"前日山长带弟子们拜访国子监两位夫子,有幸与秦公子切磋讨教。不想今日竟在府中重逢,当真是巧。\" 洛洪捋须而笑,目光在两人间打转:\"原来如此,前日你母亲还念着要给你寻个诗词知己,不想现成的便在眼前。你二人既熟稔,便好好聊聊,我去瞧瞧后宅的琼花酿可好了。\" 说罢向秦朗颔首,\"贤侄且宽坐,午间务必留下用膳。\"袍角带起的风掠过博古架,胆瓶里的琼花轻轻颤动,恍若会意。 待洛洪身影消失在游廊尽头,厅中忽然静得能听见漏壶滴答。 \"秦公子昨夜那首孤舟蓑笠影,独钓一江雪,可是传遍了扬州城了。\" 秦朗望着洛云舒,想起昨夜在听雪阁即兴所作《江雪》,墨迹未干便被书童传抄出去,不想竟入了她的耳。 秦朗耳尖微热,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笑道:\"不过是酒后信笔涂鸦,让小姐见笑了。” 洛云舒掩唇轻笑,指尖轻点案上诗稿:\"信笔涂鸦便能写出独钓寒江雪的境界?秦公子若再谦逊,可要叫人疑心你藏着推敲的典故了。\" 她抬眸时,眼尾扫过他袖口隐约的墨痕,\"听说昨夜听雪阁的茶还未凉,公子的诗稿便被扬州城最快的飞马传遍了十三坊,连画舫上的歌姬都谱了新曲呢。\" 秦朗望着她眼中流转的笑意,忽觉喉间微干,低头饮了口茶才道:\"歌姬谱曲?莫不是将在下的《江雪》改成了《玉树后庭花》的调子?\" \"若被御史台听见,怕要参我伤风败俗了。\" 洛云舒闻言轻咳一声,正色道:\"倒不至于如此。不过...\" \"公子可知道,上一位能让诗稿一夜传遍扬州的,还是十年前那位因满楼红袖招名动江南的沈学士?\" \"哦?\"秦朗挑眉,\"后来如何?\" \"后来他成了国子监最年轻的博士,秦公子也是国子监学子,说来还是你的师兄呢。\" 洛云舒指尖划过书页上\"沈砚秋\"三字,\"不过坊间传闻,他每次新作问世,必有一艘载满宣纸的商船从运河入扬州——\" “哦,还有这件事,之前都没听别人说起过。国子监真是卧虎藏龙,到是在下孤陋寡闻了,等我会京城定要好好打听一下,请教一下这位沈师兄。” 洛云舒话锋一转,眼尾微弯:\"秦公子昨夜作的独钓寒江雪的孤绝,倒让我想起去年在白鹭洲见的渔翁——雪天里披件蓑衣独踞船头,连钓竿都没下,却让我瞧了半盏茶工夫。\" 秦朗低头饮了口茶道:\"在下不过见景生情,哪及小姐说的这般有意境。倒是《雨霖铃》...不过是离别时胡诌的句子,让小姐见笑了。\"他刻意将\"离别\"二字咬得极轻,烛火在茶盏里晃出细碎的光,映得他眼底情绪明明灭灭。 洛云舒却不肯放过,转手从博古架取下自己抄录的《雨霖铃》:\"胡诌?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这般画面,怕不是在京城长亭亲眼见的?\"她指尖划过\"执手相看泪眼\"句,忽觉不妥,耳尖发烫,\"不过...这杨柳岸,晓风残月倒真像极了扬州瘦西湖的景致。\" 秦朗闻言失笑,索性放下茶盏,心想自己本来就是抄来的,正愁找不到理由,顺着洛云舒的话说道:\"实不相瞒,那日在瘦西湖画舫上,见老艄公摇着桨唱俚曲,竟与在下心境相合,便借了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抄本上\"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的批注,\"小姐批的虚设二字,道尽人间离别苦,倒是比在下更懂词中真意。\" 洛云舒被他瞧破心事,正要开口掩饰,却见丫鬟碧桃掀着竹帘进来:“小姐,老爷请秦公子去暖香榭用膳,说是新酿的琼花酒开了坛。” 秦朗起身,唇角微扬:“叨扰半日,倒是忘了时辰。” “在下对酒道浅,还望小姐等会多指点几杯。” 洛云舒避开他目光:“秦公子连《江雪》都能信手拈来,岂会怕饮酒?” 穿过游廊时,春雨又淅淅沥沥落起来。碧桃抱着食盒在前引路,廊下灯笼将三人影子拉得老长。 “秦公子可曾去过暖香榭?” 洛云舒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日清亮几分,“那是家父专为赏琼花建的楼阁,四面开窗,春雨落时,能看见花瓣顺着瓦当流成帘子。” “倒是听说过扬州有‘琼花雨帘’的妙景。” “不过在下更好奇,暖香榭的琼花酒,是否真如坊间说的‘入口即化雪’?” 碧桃噗嗤笑出声:“公子这话该问小姐,去年酿第一坛时,小姐偷喝了半盏,醉得在廊下背了整夜《诗经》呢!” “碧桃!”洛云舒耳尖发烫,正要呵斥,忽闻前方传来环佩叮咚。暖香榭檐下,洛洪正坐着,桌上摆着青瓷酒坛,坛口飘出的酒香里,隐约混着沉水香。 “贤侄来了。” 洛洪起身相迎。 “秦公子请坐。” 洛云舒错开目光,替他斟酒,琥珀色的酒液里浮着琼花碎瓣,“尝尝看,可真是‘入口即化雪’?” 秦朗举杯,酒液入喉微甜。 “这酒...后劲倒大。”秦朗扶额。 洛洪听闻,哈哈大笑起来。 第333章 兴师问罪 午后,秦朗离开刺史府,回到行馆内。他抬手叩开铜环时,袖中残留的酒香混着日头晒暖的青砖味漫上来。 “吱呀——”木门推开的刹那,穿堂风卷着几片琼花瓣扑进衣领。秦朗解下襕衫搭在屏风上,忽闻廊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女子绣鞋踩在青石板上的响动。他转身时,门环已被叩响。 “温姑娘?林姑娘?” 秦朗挑眉开门,只见两名女子立于檐下,来人正是温清悠和林诗允。 “快进来坐。”秦朗侧身让道,赶紧把两人迎进屋。 入座后,秦朗看着两人的神情不太对,有点生气的样子。待两人坐下时,才敢开口:“两位过来可是有事?” 话音刚落,便见林诗允眉梢一挑,湖蓝裙摆扫过青砖发出轻响:“没事就不能过来找你?” 茶盏里的水纹晃了晃,秦朗赔着笑往她跟前推了推青瓷碟:“自然能来。只是瞧着林姑娘气色不佳,莫不是……” “你才气色不佳呢!”林诗允柳眉一竖,湖蓝衣袖扫过案几,差点带翻茶盏。秦朗后退半步,撞上身后的博古架,架上青瓷小鹿摆件晃了晃,好在温清悠眼疾手快扶住,指尖却在鹿背上蹭了层灰。 “林姑娘莫不是吃了火药?” 秦朗干笑两声,看向温清悠说道:“清悠姑娘且说说。” 温清悠看了一眼秦朗:“秦公子,有个问题请教一下。” “温姑娘,请说。” “敢问,秦公子,昨夜去哪了?”温清悠开口问道。 “昨夜和朋友喝酒去了,早上不是和你们说过吗,怎么又问起这件事。”秦朗摸了摸鼻尖,故意将茶盏往温清悠跟前推了推。 温清悠垂眸拨弄茶勺,青瓷勺柄在盏中划出涟漪:“和朋友喝酒喝出了‘独钓寒江雪’?秦公子这朋友,怕不是在烟花巷里钓的吧?” 茶盏底的龙井忽然晃了晃,秦朗干笑两声,他清了清嗓子,瞥见温清悠耳尖泛红,忽然福至心灵:“实不相瞒,是为了大比……” “大比?” 林诗允挑眉,湖蓝裙摆扫过他垂在桌下的脚,“难不成青楼姑娘还懂《春秋》三传?” 秦朗注意到她语气平缓了一点,知道这是消了几分气的征兆,忙趁热打铁:“你们也知道,各州郡学子汇聚扬州,这烟花巷啊……”他压低声音,“可是最好的消息铺子。” 温清悠忽然捏碎手中芝麻糖,碎屑落在月白襦裙上:“所以秦公子就和你那朋友孙浩辰去听雪阁,吟‘独钓寒江雪’?” 秦朗这才惊觉她们为何生气——原是误将他与孙浩辰去青楼寻花问柳,回来还故意瞒着众人。 秦朗赶忙解释道:“天地可鉴,昨夜我与孙兄是去听各州郡学子议论策题,哪曾想那花魁月瑶偏要孙兄作诗,偏偏我这孙兄,不通诗词,没办法,我也不能坐视不管,让孙兄出丑,所以就出手作了首诗。” “早上就是怕你们误会,所以才没告知,不想还是传了开来,早知道就如实相告了。” 温清悠听完秦朗解释,看他态度诚恳,心里是信了几分,但是还是开口警告道:“明知大比临近,还往烟花巷钻!若被两位夫子知道,又要罚你抄《礼记》十遍!”“不敢不敢。”秦朗摆摆手回道。 “明日大比,我还指望两位姑娘帮我盯着各州郡的策论动向呢。” “算你识趣,理由总算说得过去。” 林诗允指尖敲了敲案上诗稿,湖蓝衣袖扫过秦朗手背,“诗倒作得不错——” 她忽然捏起稿角晃了晃,“若再敢骗我和清悠姐,下次就往你墨水里加巴豆粉,让你三日写不得字。明日大比若拿不了头名——” 林诗允将簪子插进秦朗发间,力道却轻得像替妹妹梳头,“我就把你这诗稿贴在学宫门口,让大家瞧瞧秦大才子如何‘独钓寒江雪’。” “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去温习功课呢。”温清悠起身整理襦裙,顿了顿,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放在案上,“记得带上这个,醒酒好用。” 林诗允挑眉看向瓷瓶,瓶身上赫然写着“醒脑散”三个朱砂字:“清悠姐,何时成了太医院的?” 温清悠耳尖泛红,转身时撞翻了博古架上的青瓷小鹿:“要你管!反正……反正别死在青楼里,丢我们国子监的脸!” 秦朗望着两人转身时摇曳的裙角,忽然想起国子监里流传的话:“扬州琼花美,不及国子监女儿眉。”他抬手摸了摸发间银簪,簪头蔷薇刺在月光下泛着柔光,比听雪阁的胭脂还要鲜亮几分。 “戌时三刻记得关窗。” 林诗允走到门口忽然回头,金铃声轻响,“清悠姐新制的驱蚊粉洒在你窗下了——别辜负了她半夜捣药的心意。” 温清悠猛地跺脚,月白襦裙扬起的风里,飘来句低低的“多事”。 秦朗笑着摇头,将诗稿折好收入书箱。案上茶盏里的琼花瓣已泡得发胀,却仍固执地浮在水面,像极了林诗允方才说话时,眼里那抹不肯轻易熄灭的光。 温清悠和林诗允的裙角刚消失在游廊转角,廊下便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秦朗抬头望去,只见张龙满头大汗地跑来。 “秦公子!” 张龙扶着门框喘气,“林夫子和武夫子找你,说有急事!” “可曾说是什么事?” 秦朗一边往腰间系玉带钩,一边扫了眼案上未收的诗稿。 张龙凑近两步,压低声音:“林夫子说,事关明日大比的的事,两位夫子有些事情需要和公子交代一下。” 秦朗点头,将诗稿折好塞进书页间,忽又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块芝麻糖丢给张龙:“路上吃。对了——” “遇见温姑娘和林姑娘,就说夫子找我。” “知道了!”张龙将糖塞进嘴里。 这一夜的扬州城,或许仍有暗流涌动,但秦朗知道,当明日大比的钟声响起时,总会有两朵带刺的蔷薇,开在大比的考场上,比任何琼花都要鲜艳,都要芬芳。 第334章 行馆议事 扬州城细雨如烟,打湿了行馆朱漆回廊。秦朗踩着积水匆匆穿过月洞门时,檐角铜铃正被晚风摇出细碎声响。他抬手拂去袖间水汽,便见护卫赵虎已候在廊下,腰间横刀在廊灯下泛着冷光。 \"秦公子快些,两位夫子已等了两炷香。\"赵虎掀开门帘时,屋内炭火噼啪轻响,熏得满室皆是松烟墨香。 林夫子身着灰布儒衫,正就着烛火校勘《礼记》注疏,指尖在泛黄纸页上顿了顿:\"秦朗来了?快坐。\"他指节叩了叩案头青瓷茶盏,蒸腾热气里浮着几片碧螺春。 武夫子却是一身劲装,虎目微凝:\"明日便是大比,你可知此次各州学院来了多少人?\" 他屈指敲了敲墙上悬挂的大陈舆图,\"青州清风书院、扬州白露书院、江州临江书院...单是山长便来了四位,更别提各府廪生监生。\" 秦朗抱腕长揖,青色襕衫下摆扫过青砖:\"弟子省得,定当全力以赴。\" 武夫子忽然起身,:\"怕的不是全力以赴。\"他伸手扯下舆图,露出背后泛黄的大比章程,\"上届大比临江书院暗中串联,竟让三家书院在策论环节设了连环题——你且看这个。\"指尖重重戳在\"格物致知\"四字上,\"表面考《大学》义理,实则暗藏《天工开物》机巧,若不是你林师兄识破机关...\" \"所以今年更要当心。\" 林夫子放下狼毫,袖中滑落半卷《国子监历届大比案宗》,\"各州早有传言,说咱们国子监仗着天子门生的名头压人一头。此次文比,怕是要合纵连横来对付咱们。\" 秦朗目光扫过案头堆叠的历年策论卷子,忽然注意到最上层那卷朱砂批注极密,落款竟是\"温清悠\"三字。他指尖微顿,忽听武夫子重重拍了下桌案:\"记住,明日入场前必查文房四宝。去年便有人在墨锭里藏了微型抄本——还有,\" 武夫子忽然压低声音,\"卯时三刻,你带诗允去西跨院偏殿,那里有往届大比的真迹碑刻,或许能寻到些端倪。\" 林夫子这时才从袖中取出个锦囊,里面是四枚青铜腰牌:\"这是此次参赛凭证。清悠善诗赋,诗允工书画,承德精算术...至于你...\" 林夫子忽然伸手按住秦朗肩膀,烛火在镜片上晃出细碎光斑:\"你在国子监这段时间,最擅长以诗赋论辩破局——如今这担子,便落在你肩上了。\" \"前段时间国子监大比,你一首《登高》惊煞四座,现在更要拿出真章。\" \"夫子放心,若论诗词机锋,弟子倒想会会各州书院的推敲手。\" 武夫子忽然重重拍了下桌案,震得笔架上的狼毫簌簌颤动:\"好个会会!但须记得,诗词辩才虽是利器,更要防着别人设下的文字狱——去年清风书院便在策论里埋了影射朝政的钩子,若不是被识破京城米贵的双关...\" \"所以今年更要眼明心亮。\"林夫子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国子监诗赋辩录》,\"昨夜我重读国子监大儒当年的曲江诗会辩词,发现他们惯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之法。\" 秦朗指尖划过书页间夹着的枫叶标本,那是温大儒晚年所制,叶脉间还凝着褐色斑点,像极了墨迹。他忽然想起之前去温府做客,温大儒在杏坛下教他\"偷春格\"诗法,却突然话锋一转:\"诗词之道,不在堆砌辞藻,而在直击人心。\" \"此次大比,各州必以国子监独尊为由头发难,\"武夫子忽然从箭囊里抽出一支雕翎箭,箭杆上刻着\"舌战群儒\"四字,\"你且将这箭带在身边——若遇着难缠的诗赋对决,便当作是你的生花笔。\" 林夫子这时又取出个锦囊,里面是四枚青铜腰牌,分别刻着\"诗书算辩\"四字:\"清悠的诗赋需借景抒情时,你便以辩才造势;诗允的书画若遇意境之争,你便以诗词解围...记住,你们四人是一柄利剑,需得首尾相应。\" 窗外忽然掠过一声雁鸣,秦朗抬头望向糊着明瓦的窗户,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出斑驳竹影,竟像是无数支蘸满墨汁的笔。他捏紧腰牌上\"辩\"字纹路。 \"弟子明白,\"他起身长揖,青色襕衫在碳火前泛起暖光,\"当年国子监先贤们能在江州诗辩中力挫八家书院,今日弟子便要在这扬州文场上,让国子监三字如洪钟大吕,震彻云霄。\" 武夫子忽然放声大笑,:\"好!明日你便以诗为甲,以辩为戈,让那些酸儒看看,什么叫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更夫敲过三更时,秦朗才从行馆出来。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隙里探出头,给远处的文昌阁镀上一层银边。他摸出腰间锦囊,四枚腰牌在掌心里碰撞出声,忽然想起日间在国子监看到的场景:温清悠倚着回廊吟诵,林诗允正蹲在太湖石旁调石青石绿,赵承德抱了一摞算筹从明伦堂出来,算珠在夕阳下泛着温润光泽... \"该让这天下,再听听国子监的声音了。\"他摸了摸腰间雕翎箭,箭杆上的\"舌战群儒\"四字在晨曦中泛起金光,恰似即将出鞘的锋芒。 秦朗捏紧腰牌,青铜边缘硌得掌心生疼。窗外雨势渐急,檐水如瀑砸在青石板上,恍惚间他仿佛听见多年前国子监书院里的朗朗书声:\"夫辩者,将以明是非之分,审治乱之纪,明同异之处...\" \"秦公子!\"身后忽然传来细弱呼唤,转头便见温清悠举着油纸伞追来,鬓间玉簪坠着的珍珠在月光下微微发颤,\"夫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递过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桂花糖糕,\"知道你今夜要温书,垫垫肚子...\" 话音未落,远处谯楼突然传来梆子声,惊起檐下宿鸟。 \"明日辰时三刻,明德门前集合。\" 少女眼底泛起微光,正要再说什么,忽听更夫举着灯笼走过回廊,光影在她面上明明灭灭。她忽然福了福身:\"公子早些歇息,清悠...明日候着你的好消息。\" 目送她身影消失在转角,秦朗才转身走向自己的院落。路过影壁时,瞥见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腰间雕翎箭随着步伐轻晃,竟像是随时要破空而出的寒星。 他摸出刻刀,在廊柱上轻轻刻下一道痕迹。上次大比,国子监只拿了第三;上上次,第二;而数十年前国子监先贤们,曾创下连续三届夺魁的盛景... \"今年,该让这金字招牌再亮些了。\"他对着月光抚过腰牌上\"国子监\"三字,忽然听见远处文昌阁传来晨钟,惊破了扬州城最后的夜。 第335章 大比开始 大陈历一百三十年,暮春三月,扬州城柳絮似雪。 秦朗立于朱雀桥头,望着护城河上往来如织的画舫,袖中藏着的鎏金令牌微微发烫。这是京城国子监的通行符,此刻却比不上腰间玉佩惹眼——那是块羊脂白玉,刻着半朵并蒂莲,是温清悠昨日塞给他的,说是“入场吉利”。 “秦公子,该走了。” 护卫张龙的声音打断思绪。这位黑脸汉子手按刀柄,目光警惕地扫过人群。今日扬州城万人空巷,街衢两侧挤满了踮脚张望的百姓,有卖糖画的老汉扯着嗓子叫卖,也有绣楼女子抛着绣帕笑闹,更远处传来锣鼓声,想是刺史府的仪仗队已到了演武场。 一行九人穿过熙攘的街市,青石板路被踩得发亮。秦朗数着沿途匾额,忽听得身后传来马蹄声。三骑快马疾驰而过,为首之人披着玄色大氅,腰间悬挂的玉牌刻着“漠北书院”四字。他转头时,恰好与马上的年轻男子对视——那人眼角斜飞,眸中似有寒星,正是漠北书院的叶寒舟。 “秦公子,看什么呢?” 温清悠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她今日着一袭月白襦裙,外罩浅紫纱衣,发间别着支白玉簪,倒比平日在国子监时多了几分灵动。不等秦朗回答,她已指着前方,“快看,是青州清风书院的人!” 街角处,一群身着青衫的学子正缓步而行。最前方的夫子长须及胸,正是以骈文闻名的徐墨渊。他身旁的少年负手而立,衣摆上绣着竹叶暗纹,应是沈砚。此人素以“七步成诗”着称,此刻却皱着眉盯着街边茶棚,似在思索什么。 “秦公子,栖梧书院的人也来了。” 林诗允从右侧凑近,她惯爱穿男装,此刻束着玉冠,倒真像个俊朗书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栖梧书院的队伍正从巷口转出,为首夫子手持罗盘,身后学子捧着青铜浑天仪,果然是格物致知的做派。 行至演武场入口,巨大的朱漆牌坊上悬着“文韬武略”四个鎏金大字。扬州刺史洛洪早已候在门前,这位中年官员笑容可掬,与各书院代表寒暄时,目光扫过秦朗时微微点头。直到看到漠北书院山长带着苏烈等人入场,他才抬手示意开门。 演武场内,八座高台呈八卦状排列,分别对应诗词、策论、兵法、格物等科目。正中央的主台最高,供评判官员就座。秦朗注意到,主台左侧坐着位戴帷帽的女子,面纱下露出的下颌线条凌厉,——莫不是云溪书院的赵萱? 演武场东侧忽然传来环佩声,江州临江书院的队伍姗姗来迟。为首夫子陆承渊身着青布襕衫,腰间悬着柄断纹古琴,身后跟着的顾言抱臂而立,目光挑剔地扫过主台,倒像是来挑刺的。那苏婉清却不同,她半掩面纱,手中握着卷《考工记》,行经格物台时,指尖轻轻拂过台上摆放的铜漏,眼波微转。“秦公子!” 清脆的呼喊声从右侧传来。秦朗转头,见白露书院的洛云舒正隔着人群挥手,她今日换了身茜色襦裙,腰间系着条攒珠锦带,远比昨日在刺史府相见时明艳。身旁的李景逸苦着脸,显然是被这位洛小姐强拉过来的。 “洛小姐今日也来参赛?”秦朗含笑拱手。昨日在刺史府,洛洪曾提及女儿偏爱诗词。 洛云舒眨眨眼,:“父亲说要我见识世面,可别输给你们国子监的才子们。” 话音未落,栖梧书院的格物台方向传来哗然。只见栖梧学子正调试浑天仪,那铜制齿轮竟与秦朗记忆中国子监秘阁的图纸分毫不差。武夫子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却被林夫子不动声色地按住。 雍州云澜书院入场时,气氛陡然庄重。山长曾怀古拄着拐杖,身后两位夫子抬着箱帙浩繁的典籍,四名学子皆着深灰长袍,唯有左首的少年腰间别着柄短笛——据说此人善用《管子》之术论民生,昨日在客栈曾与李云争论漕运利弊,差点掀翻茶桌。 燕州“苍梧书院”的队伍最是奇特。山长孟远舟背着药篓,身后跟着的四名学子竟各持农具:有人扛着锄头,有人背着竹筐,筐里还露出半株麦苗。路过农桑台时,扛锄头的少年忽然蹲下,用指尖捻起地上的土,对着阳光细看,惹得周遭百姓纷纷议论。 京城崇文书院的黄岩夫子抚着胡须,带着李云等人缓步而来。这位老学究最恨骈文,昨日在酒肆听闻青州学子谈论对仗工整,竟摔了茶盏。此刻他经过清风书院队伍时,故意咳嗽两声,惹得徐墨渊挑眉回望,气氛一时微妙。 致远书院的贺知涵则是另一番景象。这位公子哥儿摇着折扇,身后跟着的学子个个衣着鲜亮,腰间玉佩相撞叮当作响。行至主台前,他忽然驻足,朝戴帷帽的赵萱作揖:“久闻云溪书院赵姑娘策论如刀,不知今日能否有幸拜读?”话音未落,赵萱的帷帽无风自动,露出冷冽目光。 “肃静!”随着一声锣响,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洛洪走上主台,展开黄绢朗声道:“今岁大比,蒙陛下恩典,特遣监察御史观礼......”他话音未落,忽闻场外传来喧闹声,一队甲士簇拥着辆青幔马车疾驰而至。车帘掀开,露出半张敷着白粉的脸,竟是幽州鸿鹄书院的幽王世子陈靖。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传闻这位世子深得幽王宠爱,此次参赛不知要在兵法科闹出什么动静。 演武场四角,各书院旗帜次第升起。秦朗望着空中猎猎作响的“国子监”大旗,忽然想起临行前温祭酒的叮嘱:“大比之争,不在台面。”他握紧腰间玉佩,目光扫过各书院代表——青州沈砚的铜钱、漠北女子的狼牙、幽州世子的孤本,这一场看似文墨之争,怕是早已暗流涌动。 第336章 金台宣谕 卯时三刻,演武场主台两侧的青铜香炉腾起袅袅青烟。扬州刺史洛洪整了整绯色官服,缓步走到台前。他抬手示意,原本喧闹的人群顿时静得落针可闻,唯有场外的柳絮掠过朱漆栏杆,在阳光下化作浮动的雪。 “诸位!” 洛洪的声音洪亮如钟,“大陈立国一百三十载,文运昌隆,武备森严。今岁扬州学院大比,乃陛下钦准的十年盛事!” 他抬手拂过袖口绣着的海水江崖纹,目光扫过台下各书院旗帜,“且看今日——” “京城国子监,太学正统,携《太初历注疏》抄本而来!”洛洪右手虚引,秦朗等人所在的队伍前立刻泛起低低的惊叹。林夫子肃然颔首,怀中的黄绢包袱里,正是国子监的镇院之宝。 相传为大陈开国丞相徐偃所着,内藏“七政推步之术”(可推演星象历法、农事吉凶),以西域贡来的冰蚕丝抄写,书页间夹着徐偃当年观测星象的龟甲刻辞。此书平时深锁国子监秘阁,唯有大比之年才由夫子亲自捧出,象征“代天牧民”的治世之道。 “漠北书院,控弦之士亦知诗书!山长萧砚冰,曾着《胡汉通商考》;学子叶寒舟,善用漠北战阵入策论!”话音未落,台下传来几声粗豪的叫好,显然是跟着商队来的漠北客卿。 “青州清风书院,骈文冠绝天下!徐墨渊夫子精研《昭明文选》,沈砚公子七步成诗——” 洛洪的声音忽然带了几分笑意,“听说今日要与崇文书院比一比‘无韵之赋’?” 崇文书院方向传来黄岩夫子的轻哼,惹得百姓们低声窃笑。 在大陈王朝,《昭明文选》是文人案头的“文章圭臬”,由前汉国太子李重昭召集天下文士编纂而成。全书共三十卷,辑录周秦至大陈初年辞赋、诏策、论辩等文体佳作,因李重昭谥号“昭明”而得名。 此书最奇处在于篇末“昭明批注”——李重昭以朱笔圈点间,暗藏治国经略。如评《屈子离骚》时写下“香草喻贤臣,恶木比奸佞”,竟与大陈开国皇帝整治吏治之策不谋而合;批注《司马相如大人赋》“游心于浩然,玩志于穹壤”,更被后世帝王视为平衡胡汉疆域的治国箴言。 扬州文比首日,崇文书院夫子黄岩抱出镇院之宝《昭明文选·天圣抄本》,墨香混着陈年樟木味扑面而来。秦朗眼尖,见书页间夹着半片枯黄的胡杨叶,叶脉间隐约有细如蚊足的字迹——正是前汉灭国时,李重昭逃亡途中留下的密语残卷。致远书院学子贺知涵盯着那片叶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珏,那是其祖父当年随先帝灭凉时的战利品。 “云溪书院的苏冉姑娘,可是带着《盐铁论》新解来的!”洛洪话音刚落,云溪书院队伍中便展开一面素白旗,上书“经世致用”四个大字。苏冉朝主台福了福身,袖中露出的竹简边缘,赫然有漠北盐铁的价目表。 在大陈王朝,《盐铁论》是朝堂与江湖共议的“富国奇书”,由武帝朝御史大夫桑弘业主持编纂,记录了太初三年那场震动天下的盐铁之辩——六十余位来自郡县、书院、商帮的代表,在未央宫前殿激辩十日,争的是盐铁官营之利弊、民生与国用之权衡。 书中最锋利处,是桑弘业亲自批注的“铁笔三问”:“山泽之利,当与天下共分之,还是锁于府库?” “商贾逐利,可成国之柱石,还是必为乱之源头?” “粟帛为骨,钱货为血,此二者何以活天下?” 每一问都戳中王朝命脉,连当今陛下年轻时都曾在国子监抄录过全篇。 此次扬州文比,青州云溪书院竟将压箱底的《盐铁论·桑氏手稿本》抬上擂台。秦朗隔着三步,都能看见泛黄纸页上未干的朱砂批注,显然是书院山长昨夜新添的见解。当木箱打开时,一股咸腥气混着墨香扑面而来——有人窃语,这是用南海海盐研墨抄写的版本,每到潮汛之日,书页会显出海浪纹路。 鸿胪寺丞李砚之盯着手稿,指尖微微发抖。他刚从河西归来,深知那边的铁矿私采之乱已如星火燎原。 说到此处,洛洪忽然转身,对着主台后方的朱漆屏风拱手:“今有三皇子睿渊殿下,代陛下巡狩江南,特临此盛事——”屏风轰然向两侧打开,少年含笑颔首,衣摆上绣着的五爪团龙在阳光下璀璨夺目。三皇子抬手轻挥,台下顿时高呼“殿下千岁”。 “此次大比,由吏部左侍郎王大人、翰林院侍讲李大人、以及扬州府尹杨大人共同评判!”洛洪指向主台右侧的三位官员,其中一人正摩挲着腰间的监察御史令牌。 他忽然抬手,指向演武场东侧的楼阁。雕花窗棂缓缓推开,露出半幅青帘,帘后传来古琴声。 洛洪的目光扫过燕州队伍时,语气忽然带了几分玩味:“燕州苍梧书院——”他抬手虚引,孟远舟背着的药篓晃了晃,露出半卷《齐民要术》残页,“山长孟远舟,曾在漠北战场种出‘战地粟’,今日竟带了‘活教材’来!” 百姓们哄笑起来。扛锄头的少年浑然不觉,仍捏着土块对着太阳细看。他腰间挂着个葫芦,上面用红漆写着“墒”字,裤脚还沾着未干的泥浆。竹筐里的麦苗蔫蔫的,却在叶尖凝着滴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秦朗记得,这是燕州特有的“九穗禾”,传说能解饥荒。 “诸位可别小看这农具!” 洛洪朗声道,“孟山长当年在漠北,就是用这锄头刨开冻土,种下抗寒麦种!”他忽然指向竹筐,“那株麦苗,可是从燕州极北的‘苦寒坡’带来的,据说是用雪水和狼粪培育......” 话未说完,三皇子身旁的宦官猛地咳嗽,洛洪便笑着转了话题,“学子李砚,擅辨土壤肥瘦;张田,精于水利开渠......” 秦朗注意到,当洛洪说到“狼粪”时,漠北书院的萧砚冰山长指尖微动,腰间狼首腰带扣轻轻磕在马鞍上。而幽州世子陈靖的护卫,此刻正盯着扛锄头的少年,瞳孔微缩——那少年指尖的泥土,颜色竟与幽州铁矿周边的土壤分毫不差。 “这是‘望气术’。” 林诗允不知何时凑过来,“燕州人能从土色辨地力,从露珠知节气。听说孟远舟当年靠这个,在戈壁滩上开出二十里粮田。”她话音未落,少年忽然起身,从葫芦里倒出些粉末撒在土块上,竟腾起淡淡青烟,隐约有草木清香。 崇文书院的黄岩夫子抚须点头:“《周礼·地官》有载‘以土会之法辨五地之物生’,此子深得精髓。” 可青州徐墨渊却挑眉:“稼穑之事,何需在文比中卖弄?” 话音刚落,少年突然转身,对着徐墨渊一拱手:“在下李砚,听闻青州‘均输法’让百姓苦不堪言,不知徐夫子可曾见过亩产三石的‘叠稻术’?” 演武场霎时寂静。徐墨渊的长须抖了抖,正要开口,却见孟远舟轻轻按住弟子肩膀:“吾等山野之人,只知春耕秋收。徐夫子若有兴致,赛后可来燕州看‘风车汲水’之法。” 陈睿渊忽然抬手:“燕州农术,实为大陈根本。本皇子闻苍梧书院有‘二十四节气农谚’,可愿抄录一份?” 孟远舟低头行礼,药篓中的银针晃了晃。 洛洪见气氛微妙,连忙高声道:“苍梧书院虽重农桑,却也藏龙卧虎!学子王石,曾在燕州城头用《农政全书》破了胡人的‘火牛阵’......”他话未说完,演武场西侧突然传来惊呼——不知何时,竹筐里的麦苗竟挺直了茎秆,叶尖的露珠滚落在地,竟在青石板上洇出个“丰”字。 百姓们轰然叫好。最后,洛洪的目光落在白露书院方向:“本地白露书院,擅治《礼记》与刑名之学。山长周鹤龄,乃先朝太傅门生——” “文以载道,武以安邦!” 洛洪振臂高呼。 秦朗听见身旁的温清悠轻声感叹:“这哪里是文比,分明是半部大陈朝堂志。” 这场以文会友的盛事,终究是波谲云诡的开场。 第337章 规则,题目 洛洪介绍完各学院以后,拂袖踏上观礼台,朗声道:“本届大比以三日为限,分三关定胜负——文锋试、格物试、论战台,各州书院需连过三关方得晋级。” “第一关·文锋试(首日辰时至酉时): 首日考校策论与诗赋。各州书院需在六个时辰内完成三道策论,及一首命题诗,一首命题词,诗词题目待定。 策论三题如下: -首题《青苗法新议》,辩富国与富民之先后。 -次题《西域通商考》,析丝绸之路税银流弊; -末题《藩镇十策》,论节度使开府利弊;” 他抬手示意吏员捧出黄绢:“试卷用澄心堂纸,墨汁掺朱砂以防篡改,卷尾需加盖书院印信。评卷以‘典、达、雅、切、新’五字为纲,试卷由吏部左侍郎王大人、翰林院侍讲李大人、以及扬州府尹杨大人联合评阅,策论以‘切中时弊、论据确凿’为上,诗词以‘意境雄浑、用典精当’为优,每卷按‘甲等(九-十分)、乙等(六-八分)、丙等(三-五分)、丁等(一-二分)’定分,累计得分最高者获‘文锋旗’。” 第二关·格物试(次日巳时至申时): “-.格物科:还原浑天仪误差,限时修复地动仪机关; -.农桑科:改良龙骨水车,现场测算亩产增益; -.兵法科:拆解连环弩机,推演沙盘攻防(限三人组队); -.刑名科:辨析《大陈律》疑案,拟写终审判词。” 考评团由工部尚书、枢密院副使、司农寺少卿组成,按‘技艺精巧度(四分)、实用价值(三分)、应变能力(三分)’分项打分,总分最高者获‘格物旗’。” 第三关·论战台(第三日戌时至子时): “戌时至子时,登坛论战分三轮—— -初辩‘王道与霸道孰优’,抽签决定正反对辩; -次辩‘边军屯田之利弊’,胜者可指定下一战对手; -末辩‘皇权与相权制衡’,各州需推一名学子决胜负。 抽签决定对手与攻守方,每驳倒对方一处论点可缴获令旗一角,最终令旗完整者为胜。论战设‘夺旗’:若能当庭指出对方论据与《大陈会典》相悖,可额外缴获半角令旗。全胜者获‘论战旗’。” 洛洪顿了顿,声线骤然沉肃:“三关全胜且累计得分最高者为大比魁首,赐‘天下文宗’金匾、山长直入国子监;单关第一者分别获‘文锋魁’‘格物魁’‘论战魁’称号,赐御笔亲书卷轴;三甲书院均可得内库藏书与学宫修缮银。” 他抬手掷出十三支令箭,箭尾系着赤、青、玄等九色缎带,缎带内侧暗绣北斗纹:“令箭即凭证,若损毁或遗失,视同退赛。” 洛洪顿了顿,声线骤然沉肃:“本届大比设铁血禁令: -严禁私带兵器入场,违者逐出扬州城; -严禁篡改试卷、冒名代考,违者削除功名; -严禁泄露考题、串联评卷,违者流放三千里。” 三皇子陈睿渊负手立于观礼台侧,玄色锦袍上的金线蟠龙随身形微动,目含赞许望向扬州刺史洛洪:“洛大人治下扬州,文运昌盛、才俊云集,今次大比筹备周全、规制堂皇,足见爱卿忠勤体国,不愧是朝廷肱骨之臣。” 他转而面向广场,声线温润如良玉:“诸位学子皆大陈栋梁之材。观今日策论,或纵论藩镇兴衰,或剖解互市利弊,或针砭青苗得失,字字见风骨,篇篇藏机杼,足见各州书院治学之深、育人之盛。凉州漠北书院,铁马冰河入策论,尽显塞上豪情;青州清风书院,骈文锦绣藏机锋,不愧文坛翘楚;云溪书院经世致用,幽州鸿鹄上马治军,皆合朝廷求贤之意。” 言至此处,他负手而立,目光扫过各州队列:“大陈立国百年,文脉绵长,正需诸位以才学为刃,剖时弊、开新局。明日格物试、论战台,望诸位尽展所学,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的胸襟,为朝堂献良策,为黎民谋福祉。” 语毕,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圣旨:“陛下闻各州才俊齐聚,特赐《大陈治要》抄本、内库笔墨若干,望诸位不负圣恩,在接下来的比试中展才学、扬风骨,让大陈文脉在诸位笔下再续新章!” 说完他挥令旗劈空,十三道烟花冲天而起:“现——开考!” 观礼台上下顿时响起嗡嗡议论声,如蜂巢震动。镇南王府长史王弘儒轻摇折扇,:“《藩镇十策》这题直指镇南军权,三皇子果然没安好心。” “栖梧书院的浑天仪怕是要抢风头。” 刑部员外郎张恪指着广场西侧的铜铸巨仪,对身旁的钦天监旧属李修然道,“当年你在监里时,可曾见过这么精巧的朱雀瞄准器?”李修然瞳孔微缩:“这仪器底座的云纹...分明是钦天监秘库的‘北斗锁’纹样,洛洪那老东西果然私藏了先帝遗物。” 参赛书院的领队们三三两两聚在廊下。漠北书院山长萧砚冰负手而立,目光冷冷扫过观礼台上的三皇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狼首刺绣。身旁的学子叶寒舟低声道:“山长,青州沈砚的策论里暗指漠北私铸钱币。” 萧砚冰冷笑:“陈睿渊那点手段——他赐的《大陈治要要》抄本里夹着密信,想让咱们在《边军屯田》论战里咬‘镇南王府吞占军粮’?当我漠北书院是他的刀?” 另一侧,幽州鸿鹄书院夫子周鸿儒正与世子陈靖低语。 陈靖指尖摩挲着腰间狼首兵符,望着远处云溪书院整理器械的苏冉:“东宫的《青苗法修订稿》到了云溪手里,那‘均田策’若在格物试展出,必成太子党利器。” 周鸿儒捋须沉吟:“咱们只管亮出水车改良图,坐实‘屯田惠民’的名声便是。至于三皇子的挑拨...漠北凉州与幽州井水不犯河水,犯不着替他当枪使。” 萧砚冰忽然抬眼,与隔廊相望的周鸿儒目光相触。两人皆微微颔首,却无半句交谈——漠北书院扎根凉州荒漠,幽州鸿鹄背靠幽王府,虽同属边塞学风,却因背后势力不同而素无往来。 萧砚冰转身走向器械区,靴底铁马刺在青石板上擦出锐响;陈靖则抬手招来学子李锐,低声吩咐:“把连弩藏进《屯田策》木箱,明日格物试...谨防有人浑水摸鱼。” “青州那群酸儒又在捣鼓骈文。” 云溪书院山长柳崇贤瞥了眼正在推敲诗句的沈砚,对学子赵萱道,“他们‘酒’字诗里必藏‘金谷酒数’的典故,你等会用‘月’字诗里的‘李广难封’破他,暗指三皇子压制边将。”赵萱抚剑颔首,剑柄明黄穗子扫过柳崇贤腰间的“东宫赐”玉佩。 “临江书院盯着咱们呢。” 栖梧书院夫子周明远轻叩器械台,目光掠过广场东侧的江州队伍。 学子林墨正往浑天仪朱雀眼中嵌入猫眼石,指尖顿了顿:“夫子是说他们的水车模型?昨日我见那轮轴刻着‘均田’暗纹,怕是要借《西域通商考》题发挥。” 周明远袖中露出半卷《格物要略》,书页间夹着钦天监旧制星图:“把‘荧惑守心’的推演时间往后推半个时辰。待洛大人的巡场官轿行至观礼台正南,太阳方位与浑天仪朱雀眼呈四十五度角时再启动——”他指尖点向星图上的心宿位置,“此时光影投射在《藩镇十策》题板上,恰好形成‘乱象’二字阴影。” 林墨眼眸一亮,手中猫眼石折射出细碎金光:“如此一来,临江书院想借‘通商税银’攻讦咱们格物不实,反倒要被这‘天象示警’牵入浑水。”他忽然压低声音,“可这星图推演...当年钦天监正是用这手法误导先帝,咱们如今...” 周明远拂袖盖住星图:“格物致知,贵在求真。若借乱象破乱象能寻得真相,又何妨用些机巧?”他望向远处正在核对器械的各州学子,袖中钦天监旧印轻轻抵住掌心,“且看明日格物试,究竟是器械精巧更胜一筹,还是人心机巧难测深浅。” “李公子看那是谁。” 致远书院学子贺知涵轻推身旁的张云舟,目光投向正在与洛洪寒暄的崇文书院夫子黄岩,压低声音道:“黄夫子袖中露出的《青苗法新议》手稿,笔迹与某位贵人的替身‘云卿’如出一辙。你瞧这‘富国先于富民’的论点,分明是要把‘与民争利’的脏水泼给对手。” 张云舟折扇轻敲掌心,望着案头未拆封的策论题笺:“巧了,我等抽到的《藩镇十策》正需论及‘节度使掌地方财税之弊’。待会论战,正好用‘私设西域税卡’的证据,将‘重税困民’的帽子原路奉还。” 贺知涵指尖划过题笺上“富民”二字,忽然轻笑:“青州沈砚那帮人精于骈文,怕是要在《西域通商考》里用‘胡商云集’粉饰税银流弊。咱们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借‘藩镇截留商税’切入,既应和首题‘富民’主旨,又能暗指某些势力与青州士族勾连。” 张云舟挑眉:“妙。就按这思路布局——首题驳崇文书院‘富国优先’,次题揭青州‘通商不实’,末题锁死‘藩镇揽财’的尾巴。待论战台交锋时,看他们如何拆招。” 扬州首富之女苏锦屏倚着栏杆,朝栖梧书院学子李慕然轻晃帕子:“今日诗词题还未揭晓,李慕然可已有了方向?”她指尖划过帕面“十年磨一剑”的绣纹,眼波流转,“我瞧各州都在策论里打转,倒忘了诗词才是藏机锋的妙处——若抽到‘剑’字题,‘漠北十三州’的运盐要道,藏在‘十’字平仄里,可比明着写更有意思。” 李慕然低头整理衣袖,指尖在“锦”字绣纹上点了三下:“苏姑娘所言极是。若遇‘剑’字题,我正想借‘剑指楼兰’的典故,暗合《西域通商考》里的税银流弊——‘十三州’盐路若能入诗,既应了兵器之‘剑’的豪迈,又能引出明日格物试的‘漠北商道沙盘’。” 苏锦屏掩唇轻笑:“如此,待诗题揭晓,我家商号的‘漠北运盐图’便借着这‘剑气’递到评阅官案头——既不违大比规则,又能让某些人瞧瞧,诗词里藏着的,未必只是风月。” 正在这时时,秦朗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争论。 青州学子林昭攥着策论手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青州陆氏三代治《藩镇考》,你云溪书院的‘藩镇宜抚’分明抄袭家学!《藩镇十策》首题便论开府利弊,你却偷换概念谈‘安抚’,分明是想借题发挥!” 云溪书院王琦抱臂冷笑,指尖敲了敲自己的策论标题《藩镇十剿策》:“巧了,我这‘宜剿’之论,倒像是从《藩镇考》残卷里化用——你稿中‘节度使世袭’的提法,与《藩镇十策》原题‘开府利弊’南辕北辙,莫不是想替某类人洗白?” 温清悠,林诗允,赵承德忽然凑近秦朗。 温清悠指尖轻点案头策论题笺,目光扫过《青苗法新议》标题:“首题‘富国与富民之辩’,崇文书院必然紧扣‘国库空虚’,咱们需从‘青苗钱盘剥农户’切入,用去年雍州灾荒数据驳其论点。” 林诗允展开《西域通商考》草稿,绢面上用朱砂圈出“税银流弊”四字:“青州沈砚精于骈文,定会用‘胡商云集’粉饰太平。我在文中嵌入‘西北三州私设关卡’的细节,可引向‘藩镇截留税银’的深层矛盾。” 赵承德压低声音:“末题《藩镇十策》才是关键。幽州鸿鹄书院主张‘节度使掌兵需归中枢’,看似挺镇北王,实则暗藏‘边军屯田自给’的后招。咱们需在‘开府利弊’中强调‘兵财分治’,既应和首题‘富民’,又可堵死某些人借屯田扩权的路。” 秦朗指尖划过《藩镇十策》题笺,沉声道:“三题环环相扣,首题辩‘青苗’定民生基调,次题析‘通商’揭财税漏洞,末题论‘藩镇’收束朝堂权争。幽州借‘掌兵归中枢’暗挺镇北,青州用‘通商繁荣’掩盖税银截留,咱们得用‘兵财分治’串起三题——既破青州‘富国优先’的虚饰,又断幽州‘屯田扩权’的隐忧。” 扬州城的日头升至中天,广场青砖被晒得发烫。秦朗望着各州书院的队列在阴影与光斑间交错,忽然明白:这一道道题目、一篇篇策论,早已不是单纯的文才较量,而是各方势力铺陈的棋局。每一笔落下的墨痕里,都藏着朝堂的角力;每一个斟酌的词句中,都隐着势力的博弈。而他们,即将在这文字的战场上,持着各自的筹码,投身这场没有硝烟的征伐。 第338章 镇南王,陈昊 观礼台东侧的文官群中,有人低声议论:\"三皇子这是在敲打镇南军?《藩镇十策》的题目......\"话音未落,便被身旁同僚用眼神截断。 陈睿渊佯装未闻,袖中圣旨却被指尖捏出褶皱——这道由他亲自拟定的策论题,明面上考校学子才学,暗地里却如银针探脉,要扎一扎镇南王陈昊的军权根基。 忽闻长廊方向传来马蹄声。八抬暖轿在观礼台前停住,轿帘掀开时,一股沉水香气扑面而来。镇南王陈昊身着簇新的赭色锦袍,腰间玉带钩上雕刻着九头狮子,每只眼睛都嵌着绿豆大的祖母绿。他抬手时,袖口露出的金镶玉臂钏叮当有声,与陈睿渊的素色袖口形成鲜明对比。 \"皇侄好兴致。\" 镇南王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刀刃,\"这《藩镇十策》的题目,倒让本王想起当年在漠北督军的日子。\"他缓步走上观礼台,每一步都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那些在沙场上喝风咽雪的儿郎们,若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成了策论题目,不知该作何感想?\" 观礼台上的气氛瞬间凝固。洛洪的紫金鱼袋突然\"当啷\"坠地,在寂静中激起刺耳的回响。陈睿渊却忽然笑了,他伸手虚扶镇南王,指尖掠过对方臂钏上的狮头纹路:\"王叔误会了。这策论不过是让学子们研习先朝兵制,若论真正的治军之道,还需向王叔这样的沙场老将请教。\" 话锋一转,他举起明黄圣旨:\"陛下赐下《大陈治要》抄本,内库的紫毫笔用的是宣州野兔毛,松烟墨更是藏了十年的陈墨。\"他望向广场上目露期待的学子们,声线突然柔和,\"诸位今日挥毫,便是在写大陈的未来。本皇子期待看到诸位以才学为刃,剖时弊,开新局。\" 镇南王看了陈睿渊一眼,王弘儒的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忠勤体国\"四个金粉大字在风中若隐若现:\"殿下这题出得妙,只是不知......\"他忽然压低声音,\"那些写了《藩镇十策》的卷子,最后会落到谁的案头?\" 陈睿渊没有回答,只是挥手劈下令旗。十三道烟花在天际炸开,其中一道却突然偏离轨迹,在镇南王的暖轿上方炸成血色牡丹。 观礼台下的议论声如蜂巢震动。陈睿渊望着镇南王阴沉的脸色,忽闻身后洛洪的低语:\"三皇子可听说过扬州瘦马?\"他转身时,正看见洛洪将鱼袋重新系好,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有些风景,远观是诗,近看......可是要扎眼的。\" 镇南王抬手拨弄臂钏上的狮头纹路,祖母绿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皇侄这烟花里的血色牡丹,倒让本王想起漠北战场上的狼藉——不知是哪家匠人做的烟火?倒像是对着本王的轿子量身定制。\" 陈睿渊负手轻笑,指尖摩挲着袖中密折边缘: \"王叔多心了。十三道烟花取自《周官》礼制,不过是巧合罢了。倒是扬州的瘦马之名......\" 他忽然凑近镇南王,声线压低如淬了冰的丝弦,\"洛大人方才提及,说这风景近看扎眼——王叔可曾去过扬州画舫?那些细腰青丝的姑娘们,倒真像极了王叔军中的瘦马呢。\" 镇南王瞳孔微缩,鎏金腰带扣\"咔嗒\"轻响: \"皇侄醉心文事,竟也关心起武人的坐骑?本王的镇南军里确有良种战马,待皇侄得空,本王亲自带您去马厩瞧瞧——只是那些马儿性子烈,怕冲撞了贵人。\" 陈睿渊退后半步,玄色锦袍扫过汉白玉台阶: \"王叔说笑了。比起战马,本皇子更想听王叔讲讲......\"他忽然望向广场上正在研墨的李砚冰,\"当年漠北之战,为何青州李家的粮草,会比预定日期晚到三日?\" 观礼台西侧的朱漆柱上,一只蝉突然振翅惊飞。镇南王的鎏金折扇\"唰\"地展开,遮住半张脸: \"三皇子这是要考校本王的记性?十年前的旧账......倒不如问问洛大人——扬州的漕运河道,是否还记得清当年的水势?\" 洛洪的鱼袋再次滑落,却被陈睿渊袖中伸出的手指轻轻接住。三皇子将鱼袋递还时,指腹擦过洛洪掌心的老茧: \"洛大人治下的扬州漕运,自然是一清二楚。不过本皇子更好奇......\" 他直起身子,目光扫过镇南王腰间的九头狮子玉带钩,\"王叔军中的九头鸟斥候营,最近是否还在替朝廷监视各州动向?\" 镇南王的扇面猛地顿住,扇骨上的鎏金纹路裂出细缝: \"皇侄若是想看斥候演练,本王明日便调三千骑兵入扬州城——只是这大比重地,怕是容不下刀枪箭矢。\" 陈睿渊忽然哈哈大笑,从袖中取出一枚棋子般的物件抛给镇南王。那是枚刻着\"帅\"字的象牙棋子,边缘却染着暗红: \"王叔误会了。本皇子不过是觉得,这天下棋局......\" 他转身望向正在答题的学子们,晨光在他眉骨投下锋利阴影,\"总要有几颗敢过河的卒子,才有意思。\" 镇南王捏着棋子的手指骤然收紧,象牙碎屑刺入掌心: \"皇侄果然好棋力。不过下棋么......\" 他将棋子随手抛进观礼台下的荷花池,溅起的水花惊飞了一只翠鸟,\"最忌落子太急——当心闪了手。\" 陈睿渊负手退至观礼台主位,玄色锦袍下摆扫过镇南王方才站立的青砖,袖中密折的棱角隔着缎面硌着掌心。他抬手替镇南王虚引座位,指尖在檀木椅背上轻点两下: \"王叔过来也辛苦了,且看学子们挥毫泼墨,权当消遣。\" 镇南王冷笑一声,却在落座时特意将赭色锦袍铺开,盖住陈睿渊方才站立的阴影。他接过侍从递来的鎏金茶盏,茶汤表面浮着的玫瑰花瓣突然碎裂成两半: \"皇侄的消遣......倒比江南的风景还要别致。\" 第339章 言语交锋 观礼台下,陈睿渊望着那抹白,忽觉喉间泛起苦意——十年前漠北的雪,大概也是这样凉丝丝地渗进衣领,冻住了二十万大军的命脉。 洛洪捧着茶盘的手微微发抖,青瓷茶杯与银托相撞发出轻响。镇南王抬眼瞥他,目光扫过他后颈新添的白发: \"洛大人治下的扬州,连茶水里都飘着墨香——莫不是把漕运的银子,都拿去给书院买纸笔了?\" 陈睿渊执起羊脂玉茶盏,茶汤映出镇南王扭曲的面孔: \"王叔这话可错了。洛大人刚上了折子,说扬州今年的商税多出三成——足够给镇南军再添五千匹战马。\" 镇南王的茶盏顿在半空,琥珀色的茶汤晃出涟漪: \"哦?那本王可要多谢洛大人......\" 他忽然转头望向陈睿渊,鎏金腰带扣在阳光下闪过冷光,\"不过战马要吃粮草,粮草要走漕运——皇侄说,这漕运的河道......\" \"自然畅通无阻。\" 陈睿渊打断他,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就像王叔军中的九头鸟,永远不会迷了方向。\" 观礼台四角的铜鹤香炉突然飘来沉水香气,镇南王的瞳孔在烟雾中微微收缩。他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溅出的茶汤在黄梨木桌面上烫出浅痕: \"茶凉了。\" 陈睿渊望着他袖口晃动的祖母绿狮子,忽然笑了: \"王叔若嫌茶凉,本皇子让洛大人换盏热的——就像这科举,年年都有新血注入,大陈的朝堂......\" 他扫过广场上奋笔疾书的学子,声音忽然柔和,\"总要有些新气象。\" 镇南王没有接话,只是盯着池子里浮沉的象牙棋子。一只红鲤突然跃出水面,衔走了棋子上的\"帅\"字。 陈睿渊闭上眼,任由阳光灼着眼皮。十年前漠北的号角声突然在耳边响起,伴随而来的,是镇南王奏折里那句\"粮草不济,将士用命\"。他睁开眼时,正看见镇南王用茶盖拨弄着杯中的玫瑰残骸,花瓣碎成齑粉,像极了当年埋在雪下的断枪。 \"开考已过两刻。\"陈睿渊望向广场正门的日晷,阴影正缓缓爬过\"公正\"二字, \"王叔可愿与本皇子赌一赌......\" \"赌什么?\" 镇南王抬眼,鎏金扇面上的\"忠勤\"二字被折出裂痕。 \"赌今天的头名卷子......\" 陈睿渊指尖敲了敲案上的《大陈治要》,\"是写藩镇,还是写青苗?\"镇南王突然大笑,震得梁上尘埃簌簌落下: \"皇侄果然好兴致。不过本王更好奇......\" 他俯身凑近,陈睿渊闻到他衣摆间混着的沉水香与铁锈味,\"那些写藩镇的卷子,最后会被谁的朱砂笔圈红?\" 晨钟适时敲响,惊散了池面涟漪。陈睿渊站起身,玄色锦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时辰到了。王叔且看——\" 他抬手挥向广场,\"大陈的未来,正在笔下流淌。\" 镇南王望着他挺直的脊背,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的紫禁城,那个在御花园追着蝴蝶跑的幼童。他摸了摸腰间的九头狮子玉带钩,指尖触到某颗狮眼的凹痕——那是当年漠北之战时,流箭擦过留下的痕迹。 \"未来么......\"他低声呢喃,鎏金折扇再次展开,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暗潮,\"希望别像这玫瑰茶一样,看着艳丽,喝着......\" \"——烫嘴。\" 陈睿渊接口,转身时袖中密折终于滑出一角,露出上面朱笔圈注的\"镇南军粮\"四字。 观礼台上,洛洪望着这对叔侄,忽然觉得喉间发腥。他低头盯着自己掌心的老茧,那是当年在漕运码头搬粮时磨出的痕迹——如今却像一道永远洗不掉的墨渍,死死嵌在皮肉里。 晨雾渐散,广场的铜钟轰然敲响。陈睿渊摸了摸袖中藏着的密折,上面用朱笔圈着镇南军最近三个月的粮草调动记录。他知道,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镇南王陈昊斜倚在鎏金交椅上,指间翡翠扳指轻叩桌案,目光扫过廊下悬挂的策论题笺:“《青苗法新议》...三司使那帮狗东西去年在扬州多征了三成青苗钱,正好拿‘富民先于富国’做刀,剖开他们中饱私囊的肚子。”他忽然嗤笑一声,“富民?先让那些饿死的农户活过来再说。” “西域通商?” 他抬手拨弄笼中鹦鹉,鸟儿振翅间掉下片金羽,“镇北王府的盐路占了西域商税六成,青州陆氏的茶砖又走他的驼队——传我的令,让栖梧书院在《西域通商考》里抖出‘漠北盐枭与胡商合流’的证据,再把扬州港‘市舶司抽成明细’悄悄塞进评阅官袖子里。” 说到《藩镇十策》,陈昊眼神骤然冷下来,手指碾着鹦鹉尾羽缓缓扯下:“节度使开府?当今皇帝想借这题收藩王兵权?” 他忽然将鸟笼重重摔在地上,惊起一片扑棱声,“去告诉云溪书院那姓柳的,让他的学子在策论里大谈‘七国之乱’‘八王旧事’,再把本王私铸的‘扬州通宝’暗纹刻在格物器械上——若有人敢拿‘藩镇割据’做文章,本王就让全天下看看,是谁在养着这大陈的国库!” 下人俯首称是,小心翼翼地退下。陈昊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远处的宫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鎏金交椅上的龙纹在夕阳下投下斑驳的阴影,如同王朝的脉络,看似威严,实则早已千疮百孔。 他知道,一场风暴即将来临。皇帝想收权,藩王想自保,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各怀鬼胎,而这策论考场,不过是风暴的前奏罢了。 陈昊抬手招来侍从,轻声吩咐:“去把扬州府最新的赋税账目拿来,另外,通知暗卫,密切盯着镇北王府和青州陆氏的动向。”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地上的鸟笼碎片上,“还有,给云溪书院的柳先生送份厚礼,就说本王期待他的学子们,能在策论里写出些有意思的东西。” 侍从退下后,陈昊独自坐在观礼台上,听着远处传来的市井喧嚣,忽然轻声笑了起来。这笑声里,有对朝堂的不屑,有对皇权的蔑视,更有对即将到来的风暴的期待。 金羽落地,龙争虎斗,这大陈的天下,终究是要变天了。 第340章 首题论战,各院排兵 扬州城的暮春带着几分燥热,琼花巷的飞絮掠过朱雀广场的汉白玉围栏时,十二座书院的青衿学子已按方位肃立。 “各州书院听令!” 扬州刺史洛洪的声音穿透晨雾,他身着五品青罗官服,腰间金鱼袋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这位素以铁面着称的封疆大吏抬手一挥,四名金甲武士便抬着朱漆考案步入场中,案上黄绢卷轴微微颤动,似有风雷隐于其间。 “大陈一百三十年学院大比,第一关文锋试——开考!” 话音未落,三皇子陈睿渊的鎏金步辇自观礼台后转出。这位身着月白锦袍的天家贵胄轻摇折扇,目光扫过台下诸生时,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他身后的镇南王陈昊却斜倚在鎏金交椅上,翡翠扳指叩击扶手的节奏与场内铜漏的滴答声诡异地重合,仿佛在为这场无声的厮杀打着节拍。 “《青苗法新议》,辩富国与富民之先后。” 洛洪展开黄绢,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凝,“各州书院可遣代表上台陈论,每院限时一炷香。” 洛洪话音方落,十二座书院所在方位顿时泛起声浪。 国子监这边。 “自然是我出马!”秦朗握拳往掌心一叩。 秦朗话一说完,被赵承德抬手按住肩膀。 “秦兄,这头阵不如我来。” 赵承德广袖轻拂,“去年冬月我随父亲列席户部茶会,听得三司使亲口解释青苗法‘固本培元’之理——” “何况首题需辩‘先后’,当以礼制为纲,我曾在国子监讲过《周礼·地官》篇,正合此题。” 温清悠与林诗允交换眼色。前者轻捏帕子,后者抚了抚鬓边琉璃钗,二人皆出身翰墨世家,素知赵承德乃世家子。 “赵公子博古通今,必能镇住场子。”温清悠轻声附和,帕子掩唇时掠过案上备好的蜜渍金桔——这是世家子弟保持声线清亮的秘诀,与寒门学子啃窝头润喉的景象形成刺目对比。 秦朗望了眼赵承德自信上扬的眉梢,捺下争强好胜之心。他虽不耐之乎者也,却知首阵若败,国子监百年清誉将蒙尘。“也好,对赵兄,我还是信得过的。” “善。” 林夫子抚须颔首,“记住,论富国当引‘食货志’,论富民需提‘常平仓’,切勿与其他学院争一时口舌之快。” 赵承德点头道,“学生省得。” 铜漏滴到第七声时,他已踏上考案高台。 云溪书院: “让李宇上!” 角落忽有粗布短褐的学子振臂,“他去年在扬州府衙门前痛陈青苗法弊端,连洛刺史都曾驻足倾听!” 被唤作李宇的青年推了推竹骨折扇,扇面上“铁骨”二字墨迹未干。 栖梧书院:“选李慕然!” 书院山长压低声音,将一卷泛黄账册塞进学子袖中,“记住,在《西域通商考》里抖出‘漠北盐枭与胡商合流’的证据。”李慕然捏紧账册,指腹触到内页夹着的纸条,上面“镇南王府授意”六字朱砂未干。他望向观礼台阴影里的鎏金交椅,喉结滚动——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权贵,却要拿寒门学子的命做赌注。 崇文书院: “苏婉儿师姐请!” 几位参赛学子拱手道。 苏婉儿轻抚鬓边珍珠步摇,袖中滑出半卷《盐铁论》抄本。她余光瞥见其他书院,忽然想起昨夜夫子的叮嘱:“需在‘富国’与‘富民’间寻平衡,莫触三司使霉头。” 鸿鹄书院: “让我上,给世子打头阵。” 肤色黝黑的少年他叫张铁牛,书院夫子欲阻拦,他却已大步跨出——大比台上。 “铁牛还是这般性情,夫子,让他去吧。”陈靖看着张铁牛的背影道。 漠北书院: “派苏烈。” 戴狐裘帽的老者眯起眼,往学子腰间塞了枚鎏金腰牌,“记住,只谈西域商路对边防的益处,莫提盐税分成。” 苏烈点头,掌心握着镇北王亲赐的狼毫笔,笔杆刻着“漠北孤狼”四字。他望向对面栖梧书院的周明远,嘴角勾起冷笑——那些试图染指盐路的蝼蚁,都该被碾成齑粉。 其余书院动静各异—— -致远书院贺知涵负手而出,腕间算盘轻晃,此人曾编纂《大陈会计录》节本,此刻目光如炬,似要将策论数字都嚼碎入腹。 -云澜书院内争执声忽起,穿短打的弟子们推搡间,熟读《商君书》的沈清禾被推至前列,他拂袖时带起案上竹简,“治世不一道”五字跃然眼前。 -临江书院林牧的狼毫悬在半空,七年前夫子修订的《青苗法实施细则》残卷摊开案头,纸角焦痕里还藏着当年灾荒时的墨泪。 -清风书院张云舟上前时踉跄半步,指节因攥紧墨锭泛出青白,袖口“修身齐家”的刺绣被冷汗洇得发皱。 -白露书院李景逸的青铜算筹碰得叮当响,算珠上“均输平准”四字映着晨光,他每拨弄一枚,便在心里默算:多征一文青苗钱,江南织户要卖几尺锦缎才能活命? -苍梧书院少年突然往掌心吐唾沫,粗布短褐下的胳膊青筋暴起:“说什么富民!先让百姓能吃饱饭,再谈朝堂大计!”他的策论纸上,“饥民”二字被墨团浸透,像滴在宣纸上的血。 交锋前奏 当十二名代表在考案前站定,秦朗的目光扫过众人:寒门士子的粗布补丁、世家子弟的玉佩流苏、女弟子腰间的兵器配饰……他忽然意识到,这场看似文墨之争,实则是刀刃上的舞蹈——有人要保乌纱,有人要争活路,有人要借大比剖开王朝的脓疮。 云溪书院李宇打开折扇,扇面“民为贵”三字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背面隐约的血痕——那是父亲被廷杖时溅在扇面上的血。他望向观礼台上的三皇子与镇南王,忽然想起书院墙上的残碑:“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铜漏滴答,一炷香燃起。 洛洪掷下令旗:“首题陈论,开始!” 第341章 文锋试启:青苗法辩 铜漏滴答声里,洛洪手中黄绢轻抖,十二道目光如剑刺破鎏金殿檐下的晨雾。大陈一百三十年的学院大比,终究要在这《青苗法新议》的辩题里,见真章。 白露书院,李景逸踏上台阶时,青铜算筹在袖中发出细碎的响。他腰间系着半旧的算袋,穗子上“均输平准”四字被磨得发亮——那是他十三岁通读《桑弘羊传》时,亲自刻上去的。 “诸位且看。” 算筹在楠木案上排出整齐的方阵,最右端一列染着浅褐斑点,“这是江南西路今年的青苗钱数额。”指尖拂过第三排算珠,“每石粮食折钱九百文,看似取之甚微,可诸位可知,织户织一匹锦缎需经七十二道工序,费时八日,所得不过一贯三百文?” 殿外风过,檐角铜铃轻响。有人注意到他拇指根的茧子——那是常年拨算珠磨出的月牙形痕迹。 “去年秋收前,饶州三十户织户典妻卖子凑青苗钱,”算筹突然散开成星子状,“若按《均输法》调剂粮价,每石可省三百文,足够买三斗粟米续命。”他忽然从袖中取出片残破的锦缎,经纬间嵌着草籽:“这是我在饶州废墟拾的,织到一半的料子,如今还沾着饥民的血。” 洛洪目光微凝,见少年算筹重新聚成天平形状,左边刻“国用”,右边刻“民命”,中间横梁颤巍巍悬着枚铜钱。 清风书院,张云舟的脚步比算筹声慢了三分。他出身耕读世家,袖口“修身齐家”四字是母亲临终前绣的,针脚间还缠着半根白发。案头墨锭产自徽州,是父亲当年卖了三亩薄田换的,此刻正被他攥出青白指痕。 “《大学》有云:‘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 狼毫落下,“富民”二字力透纸背,却在“富”字起笔处洇开小团墨渍,“昔年文景之治,三十税一而仓廪丰实;武帝盐铁专营,国库满盈却流民遍野。”他忽然翻开《青苗法原疏》,指节敲在“抑兼并”三字上,“今之青苗钱,名为抑兼并,实则……”话音戛然而止,目光扫过殿角站着的御史台官员。 他从袖中取出卷残页,边缘焦黑——那是去年书院遭暴雨,他从水里抢出的《孟子》注本,“民为贵”三字浸得发涨。“某非反对富国,”墨锭在砚台里转了三圈,“但需先问:这青苗钱下去,是填了国库,还是肥了胥吏?”笔下“富民”二字忽然加粗,最后一捺拖出半寸,像把欲出鞘的刀。 临江书院,林牧的狼毫悬在“灾荒”二字上方,迟迟未落。七年前那场大旱,他记得清楚:夫子带着他们扒开树皮熬粥,自己攥着半块掺了观音土的饼,看隔壁王二家的小女儿饿死在门槛上。 “这是《青苗法实施细则》残卷。” 他展开泛黄的纸页,右角焦痕呈不规则圆形——那是油灯翻倒时烫的,“此处原写‘灾年减半’,却被人用墨涂去。”指尖划过模糊的字迹,“广信府受灾那年,府衙按足额征钱,逼死多少人?”忽然从袖中抖落片干枯的草叶,“这是从饿死的李大叔指缝里抠出来的,他到死还攥着交完青苗钱的凭证。” 广场内,一炷香已燃去三分之二。他的策论纸上,“恤民”二字被浓墨重重圈住,旁边批注:“细则如纸,胥吏如虎,纵有良法,何益于百姓?” 狼毫突然折断,笔尖在“法”字上戳出破洞,露出 洛洪看着台下三卷策论,黄绢边缘被风掀起一角。十二座书院的主张,终究要在这“富国”与“富民”的天平上见分晓。殿外传来栖梧书院周明远的咳声,他忽然想起三十年前自己参加大比时,也是在这样的晨光里,写下“民为邦本”四字。 铜漏滴尽最后一滴水,洛洪抬手示意下一位书院代表上前。檐角的铜铃又响了,惊起几只麻雀,这一场文锋试,终究是要见血的——不是笔尖的血,便是民心的血。 云澜书院,沈清禾被推上台阶时,短打衣襟还沾着同门争执时的茶渍。他腰间挂着半卷《商君书》,竹简写满批注,墨色新旧交叠,最末页“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几字被朱砂圈得通红。 “青苗钱当收!”他猛地扯开案上竹简,《垦草令》残页簌簌作响,“昔年卫鞅治秦,民有惰怠则重刑,地有荒芜则课税,方使秦人‘勇于公战,怯于私斗’!”袖中掉出枚铁制算筹,上面刻着“壹山泽”三字——那是他去年在函谷关拾的,相传是商鞅变法遗物。殿内忽有嘘声。沈清禾却充耳不闻,从怀里掏出卷皱巴巴的账册:“看这!云澜郡铁矿私采成风,若以青苗钱作工本,官府统购统销,三年可增铁十万斤!” 账册边缘记着串血字:“丁丑年,私矿塌,三十七人埋骨。” “诸位只知富民,可知若无强兵,北魏马蹄下,何来富民之土?”他突然抽出腰间短刀,在案上刻下“耕战”二字,木屑飞溅间,刀锋映出他瞳孔里的火。 洛洪注意到他袖口补丁下的疤痕——那是常年握刀磨出的茧。 “放你娘的酸文!” 苍梧书院少年冲上台阶时,草鞋在金砖上蹭出泥痕。他名叫陈大柱,来自燕州流民聚居的“漏泽里”,裤腿还沾着边塞的黄沙,腰间别着半块硬饼——那是他三天前在城外破庙拾的,硬得能砸开核桃。 “富民?”他狠狠往掌心吐唾沫,粗布短褐下的胳膊青筋暴起,像夯土墙里露出的树根,“老子亲眼见着王大爷卖孙女换青苗钱,那小丫头才七岁,哭得嗓子都哑了!”策论纸上“饥民”二字被墨团浸透,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县太爷说‘民以食为天’,可天塌了,谁来管?” 他突然掀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伤疤:“这是去年抢灾粮时被衙役砍的!” 殿内倒吸冷气声里,他摸出块带血的饼:“这是用青苗钱换的‘观音土饼’,吃了拉不出屎,能胀死!” 饼子掉在地上,裂成几块,每块里都嵌着草根。 “先让百姓能吃饱饭,再谈你娘的朝堂大计!”他踢翻案几,狼毫滚到洛洪脚边,笔尖还凝着未干的血墨。 洛洪看着少年腰间晃动的草绳——那本该是系玉佩的地方,此刻却拴着半块啃剩的树皮。檐角铜铃又响,惊起的麻雀掠过少年头顶,影子在他补丁摞补丁的短打上晃成碎光。 致远书院,贺知涵负手而出时,腕间算盘轻晃,檀木珠子擦出清越之音。他出身江南士族,却素以“铁算盘”闻名,曾在《大陈会计录》节本里夹过这样一句话:“一钱一粟,皆关国运;一账一簿,俱系民心。” “诸位莫要非黑即白。” 算盘在指尖转出花,“富国与富民,如车之两轮。” 他展开精美的绢本账册,首页绘着《天下粮仓分布图》,“看这:河东路青苗钱每岁入银二十万两,其中三成用于修缮运河,使粮运成本减四成——这省下的银钱,难道不是变相富民?” 算盘突然急响,如暴雨打窗,“但!”他重重扣下一颗珠子,“需定‘三限法’:正月放贷,五月收半,十月收毕,逾期者免利;再设‘循环账’,以旧贷抵新贷,免百姓利滚利之苦。” 账册里掉出张纸条,是他去年在扬州码头拾的:“某船户因青苗钱利滚利,卖船偿债,投河前留字‘官账如刀’。”他指尖抚过算盘“九归除法”的刻痕,“算珠可正可斜,账目可清可浑,关键在执筹人是否存了‘公心’二字。”说罢,他从袖中取出枚纯金算珠,“此珠重一两,值百姓半年口粮,若变法者都以百姓算盘为心,何愁国不富、民不宁?” 洛洪望向广场内慷慨激昂的学子,贺知涵的算盘声与远处市声相和。十二座书院的策论已堆成小山,最上面那页“民为贵”三字,被穿堂风掀起又压下,像极了朝堂上反复摇摆的天平。 铜漏重新注满清水,这一场文锋试的墨痕,终将渗进大陈的史书里,成为后人翻开时,仍能触到的温热血迹。 第342章 观礼台上众生像 观礼台如沸鼎之水。百姓踮脚张望,商贾抚须沉吟,官员交头接耳,世家子弟摇扇品评,十二道目光汇于殿中,却在六座学院的策论里照见不同的山河。 百姓群里,卖炊饼的王大叔捅了捅邻座老农夫:“那苍梧书院的小子说得对,去年我家老二就是被青苗钱逼去当兵的。” 话音未落,菜贩张婶抹着泪插话:“我娘家侄儿在云澜郡开铁矿,说官府统管后,总算能拿够工钱了……” 人群中忽有争吵:“富民才是根本!” “没国富哪来民安?” 唾沫星子溅在“轻徭薄赋”的宫墙上,像开在灰墙上的野花。 商贾堆里:扬州盐商吴老爷捋着山羊胡:“致远书院那算盘打得精,循环账若真能行,咱们赊货的利钱也能松快些。” 身旁布商李娘子却皱眉:“就怕胥吏又在账上玩花样,去年我交的‘市舶税’,明明按律减半,最后还是多收了三成。” 两人身后,年轻的粮商捏着算筹默算:“若按白露书院的均输法,南粮北调的损耗能减两成……” 官员席间:户部员外郎捏着茶盏冷笑:“书生就是书生,青苗钱若真按‘三限法’收,国库岁入要少十万两。” 御史台主簿却放下奏疏:“苍梧书院那道伤疤,倒是提醒了咱们——去年江南十三县报‘无灾’,结果饿死千人,这‘灾年’的标准确实该重定。” 两人身后,新科进士攥紧袖中策论:“或许……真该仿《商君书》立‘吏律’,治治胥吏?” 世家子弟中,英国公府的公子摇着竹扇:“清风书院那篇‘财散则民聚’,倒像是给咱们这些‘财聚’之家敲警钟。” 身旁县主却撇嘴:“我看云澜书院的‘耕战’更实在,北边北魏又在抢草场,不攒钱粮,拿什么练兵?” 忽然有人轻笑:“诸位且看镇南王的脸色——他前年在扬州,青州两地办屯田,怕是更属意苍梧书院的粗话。” 镇南王陈昊抚着腰间玄铁刀,刀鞘上“攘越”二字被磨得发亮。他出身行伍,去年刚从南越战场回来:“睿渊,这些书生说得热闹,可若没银子养兵,南越的战船开到扬州城下时,你跟他们讲‘民为贵’?” 三皇子陈睿渊指尖摩挲着暖炉上的“仁”字纹,眼尾微挑:“王叔说得是。但去年青州闹蝗灾,百姓易子而食时,若没青苗钱赈济,怕现在连当兵的丁壮都没了。”他忽然望向殿中堆积的策论,“不过那致远书院的‘循环账’倒有意思,让户部把各地胥吏的‘火耗’旧账都翻出来,查查多少‘利滚利’是落在了私人腰包。” 陈昊浓眉一拧,忽然从靴筒抽出张皱巴巴的纸条:“这是我在青州捡到的青苗钱借据,上面利息竟达五分!若按律‘年利不得过二分’,这些胥吏该剥几层皮?” 陈睿渊目光一沉,暖炉里的炭火星子突然爆响,映得他面上忽明忽暗:“王叔放心,待大比之后,儿臣自会请父皇下旨,让御史台‘好好查账’。” 国子监这边,林夫子抚须叹息:“看这六卷策论,竟无一人提‘井田制’。古法虽不可尽循,但‘制民之产’的根本,终究不该忘啊。”他袖口露出半卷《孟子》,“民为贵”三字被朱砂圈了又圈。 武夫子拍案震得茶盏乱晃: “云澜书院那小子对脾气!当年我在边军,缺衣少粮时,哪个不是靠‘屯田实边’撑过来的?没铁没粮,读再多圣贤书也是酸秀才!” 温清悠指尖轻点策论: “诸位看白露书院的算筹推演,‘均输平准’若与‘市易法’结合,或可平抑物价。只是……”她忽然压低声音,“去年试行市易法时,三司使的侄儿强占商铺,这事若不根治,再好的法也是空文。” 林诗允攥紧袖口道: “苍梧书院的陈大柱说得糙,却是实情。我听闻去年家乡交青苗钱,里正按‘上户’标准收的,有人去衙门说理,反被打了二十板子——若不能让百姓告官有路,再好的‘民贵’都是空话。” 秦朗凝视殿中洛洪的朱笔,良久未语。 “诸位可知,洛大人方才在‘胥吏考核’上画了圈?” “变法者总说‘法无完人’,却忘了:执刀的若是豺狼,再好的刀也会变成吃人的牙。” 武夫子忽然伸手按住他肩膀,掌心老茧擦过他衣袖:“待会你上台时,便把这话刻在策论里。若怕触怒权贵……” “某给你撑腰,给你镇纸。” 日头漫过观礼台时,秦朗看见镇南王的玄铁刀与三皇子的暖炉在廊下交叠成影。铜漏再次滴响,他摸出腰间国子监令牌,背面“明法致用”四字被体温焐得发烫——这一场文锋试,终究轮到国子监的刀笔,要在“富国”与“富民”的刀刃上,走出第三条路了。 鼓声响起,栖梧书院的李慕然踏上台阶。她素白襦裙外罩着墨色披帛,发间一支竹簪刻着“格物”二字——那是她去年在书院后山拾的竹节,亲手磨了三日。广场内忽有窃窃私语:这是本次大比来首位女参辩者,曾在《农桑辑要》校勘中发现二十处谬误。 “诸位且看这个。” 她铺开的绢本上,绘着十二幅农具改良图,最右端是架青铜水轮,“青苗钱若专设‘农器贷’,贷民铁犁、水车,可使亩产增三成。” 指尖划过“均输平准”四字,“但需定‘三验法’:春贷时验户籍,夏耘时验农具,秋收时验粮斛,若有胥吏私吞,许百姓持‘贷契’直告州府。”她从袖中取出枚带齿的铁环,“这是我改良的‘代耕架’零件,可省一半人力——可这样的器具,却因胥吏索贿,至今困在书院工坊。” 洛洪注意到她裙角沾着草籽——应是今早还在试验田里。 李慕然忽然掀开图卷背面,露出密密麻麻的农户手印:“这是扬州二十七个村落的联名按押,求贷铁犁而不得。” 她的声音突然发颤,“他们不懂‘富国富民’的大道理,只知道:手里的木犁耕不动板结的土地,锅里的野菜粥就填不饱孩子的肚子!” 第343章 诗卷里的民生痛 崇文书院,苏婉儿上前时,广袖中滑出几片诗稿。她出身书香世家,却偏爱写“田家词”,去年一首《卖炭翁》曾传入禁中,据传太后读后落泪,特赐“恤民”玉牌。此刻她指尖捏着片带霜的枫叶,叶脉间题着小字:“辛丑年霜降,收青苗钱日作。” “‘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 她轻声诵出自己新作,狼毫在宣纸上点出个墨团,“这墨不是松烟,是我从烧炭翁锅底刮的——他为凑青苗钱,把过冬的炭都卖了,只能捡枯枝取暖。”展开另一卷诗稿,题图是《催租图》:衙役举着水火棍,老妇跪在结冰的田埂上,怀里抱着死去的婴儿。 “诸位说‘先后’,可在百姓眼里,富国与富民从来不是选择题。”她忽然从发间取下玉牌,“这是太后所赐,却挡不住县太爷的催租牌。” 玉牌撞上案几,发出清越之音,“前日出城,见道旁有新坟,碑上刻着‘青苗钱债户李狗儿之墓’——他才十六岁,被衙役逼得跳了河。”狼毫在“债”字上重重顿笔,墨汁渗进纸背,在“民”字旁边晕开团血痕般的阴影。 鸿鹄书院,张铁牛走上台,黝黑的脸膛映着殿内烛火,像块被煅烧的生铁。他来自鸿鹄书院“武经科”,曾在幽州随幽王打过三场硬仗。腰间挂着串狼牙,每颗都刻着战死袍泽的名字。 “都给我听好了!” 他猛拍案几,震得狼毫跳起三寸,“在幽州,西梁抢咱们的牛羊时,可不管你是‘富国’还是‘富民’!”从怀里掏出块冻得硬邦邦的青稞饼,“这是老子上个月的军粮,掺了三成沙子!为啥?因为转运官扣了青苗钱买的粮,拿去换了自己的宅子!”饼子砸在“耕战”二字上,溅起细屑如霜。 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刺的狼头图腾,狼眼是用朱砂点的:“我同营的王二,家里七口人,交完青苗钱后只剩娘和小妹,结果县太爷说他家‘户绝’,要把地充公!” 拳头捏得咯咯响,“若不把青苗钱管死,不把这些喝兵血的狗官宰了,老子就算在战场上砍死十个西梁人,回到家还是得看着老娘饿死!”殿内烛火被他的声浪震得乱晃,在他身后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像极了西塔高原上的饿狼。 洛洪看着李慕然的农具图、苏婉儿的血泪诗、张铁牛的青稞饼,朱笔在“吏律”二字上反复勾勒。观礼台上,镇南王的玄铁刀鞘与张铁牛的狼牙串相撞,发出细碎的金铁之音;三皇子陈睿渊的暖炉添了炭,却烘不暖案上“户绝”“债户”这些带霜的字眼。 铜漏第三次注满清水时,秦朗摸到国子监令牌上的“明法”二字突然发烫。他望向殿外渐深的夜色,十二座书院的策论已垒成丈高的墙,最顶端李慕然的竹簪、苏婉儿的玉牌、张铁牛的狼牙,在月光下拼成把不伦不类的剑——剑柄是圣贤书,剑身是百姓泪,剑尖却还滴着未干的墨血。 这一刻,广场上的地砖吸饱了墨汁;这一刻,檐角铜铃响得比往日都急,惊起的不是麻雀,而是栖息在殿梁上的蝙蝠——它们扑棱棱掠过“正大光明”的匾额,影子落在洛洪正在书写的《文锋试纪要》上,像极了史书里那些注定要被墨迹覆盖的血痕。 当鼓声再次响起时,赵承德踏上台阶。他青衫上绣着暗纹“辟雍”,腰间玉佩刻着“忠孝”二字——那是先帝亲赐的国子监首座信物,三十年来,只在大比首日佩过三次。广场内忽静如深潭,百姓踮脚张望,商贾停住算盘,连镇南王的玄铁刀都不再轻响。“诸位且看这卷《青苗法古今考》。” 他展开的黄绢上,用朱笔勾连起商鞅变法、文景之治、本朝开国三大段史料,“富国非错,富民亦非偏,错在‘轻重失序’。”指尖停在“汉初十五税一”的批注上,“高祖定天下后,先‘约法三章’安民心,再‘与民休息’攒国力,此乃‘民为基,国为厦’之理。”他从袖中取出枚青铜钱,正面“大陈通宝”,背面刻着“粟”“帛”“兵”三字,“今之青苗钱,当如这枚钱——正面刻‘民’,背面刻‘国’,缺其一则钱废,偏其序则国危。” 洛洪目光一震:这枚钱正是三十年铸造的“开国钱”,后因“重国轻民”之争被熔毁,不想竟落在赵承德手中。殿外传来第一声鸡鸣,赵承德忽然掀开绢本背面,露出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那是国子监派人暗中走访十八州府,记录的胥吏舞弊案例,“若要破‘细则如纸,胥吏如虎’之局,需行三法:一设‘吏禄制’,养其廉;二立‘连坐法’,警其贪;三开‘登闻鼓’,通其冤。”狼毫在“通”字上拖出长锋,如刀破浓雾。 云溪书院,李宇上前时,袖中掉出几片茶叶。他是云溪书院“山水科”首徒,曾随师父丈量长江水道,绘出《大陈水经图》。此刻他展开的绢本上,大陈疆域被江河湖海分成十二块,每处都标着青苗钱的“宜”与“禁”:“江南多水田,宜贷‘育秧钱’;塞北多牧场,宜贷‘买犊钱’;漠北苦寒,当免贷三年。”他用狼毫点着地图上的“云溪峡”,“此处去年强行摊派青苗钱,导致三十户渔民转投海盗——苛政猛于虎,何况是不合水土的苛政?” 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沙土:“这是淮河故道的土,含碱量七成,根本种不出庄稼!可当地胥吏为了政绩,竟报‘沃土千顷’,逼百姓贷青苗钱种粟米。” 沙土在“富民”二字上堆成小山,却因太过松散,转眼塌了半边,“治国如治水,堵不如疏;变法如种树,需辨土性。若强行‘一刀切’,便是把松树栽到水田里——表面绿油油,根早烂透了。” 洛洪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罗盘,指针正稳稳指向“北”方——那是云溪书院“格物致知”的象征。殿内烛火映着李宇袖口的水波纹,恍惚间竟似有江声从他策论里漫出来,冲开了满殿的墨腥气。 漠北书院,苏烈走上台阶时,皮靴上的冰雪碎成细粉。他来自漠北最苦寒的“铁衣堡”,那里一年有八个月飘雪,百姓靠“皮币”交易,青苗钱在雪中冻成硬块,曾被孩童当冰锥玩耍。他腰间挂着串冻硬的奶疙瘩,每颗都刻着族人名姓——去年冬天,有十七人饿死在“交青苗钱”的路上。 “漠北不需要青苗钱。” 他的声音像风刮过冰原,“我们用羊皮换粮食,用战马换盐铁,‘钱’在那里不如一块牛粪管用!” 展开的兽皮上,画着漠北诸部的迁徙路线,红点代表饿死的部落,“去年官府派‘钞关吏’来收青苗钱,说‘货币入边是王化’,可他们收了钱,却不给我们换粮食——眼睁睁看着老弱啃草根,啃到尿血!” 奶疙瘩砸在“王化”二字上,迸出冰碴子,“若真要‘富民’,就给我们送粮种、送医官、送能抗暴雪的帐篷!否则……”他忽然抽出腰间骨刀,在兽皮上刻下道血痕,“我们宁可回到茹毛饮血的日子,也不做这‘王化’下的饿死鬼!” 洛洪看着兽皮上蜿蜒的血痕,想起三十年前随先帝北征时,见过的那些冻死在雪地里的戍卒——他们盔甲下的尸体,手里攥着的也是这样冻硬的钱。殿外传来晨钟,苏烈的骨刀与赵承德的玉佩、李宇的罗盘,在晨光中形成三角——那是大陈疆域最遥远的三个点,此刻却在这方殿宇里,撞出震耳欲聋的回响。 第344章 朱笔落处是民心 十二卷策论在洛洪案头堆成塔,最顶端是国子监的《青苗法古今考》,黄绢角被晨风掀起,露出赵承德最后的批注:法无善恶,执者有仁暴;政无高低,视民如伤则兴。 镇南王忽然解下玄铁刀,刀柄朝向三皇子陈睿渊:“本王恳请殿下,将这些策论抄录百份,发往各州府——让那些坐在暖阁里算钱粮的官儿,瞧瞧百姓眼里的‘法’是什么样!” 陈睿渊凝视着广场上众学子,掌心却因攥着苏烈的奶疙瘩而发烫。他忽然转身,对着观礼台高声道:“传本宫令:即日起,各州府开‘青苗钱议察局’,许百姓直陈利弊;御史台增‘吏弊巡查使’,凡克扣青苗钱者,不论品级,先斩后奏!”话音未落,观礼台爆发出海啸般的声响,卖炊饼的王大叔把炊饼抛向空中,布商李娘子抹着泪笑,连檐角的铜铃都响得格外清亮,惊起的麻雀扑棱棱飞向朝霞,翅膀上驮着十二座书院的墨痕。 秦朗站在国子监队伍里,看着洛洪的朱笔在《大陈会要》上落下最后一笔。他摸出怀中的枯叶,“吏弊”二字已被晨露洇开,却在纸背显露出新的字迹——那是昨夜他用淡墨写的:愿以吾辈刀笔,换人间烟火长明。 阳光漫过广场,十二道策论的墨香混着炊饼的热气,飘向扬州城的大街小巷。这一日的大陈史书会记下:一百三十年文锋试,十二书院辩青苗,终以“民为基,国为厦”定调。却不会记下:某个卖炊饼的老汉,在散场时捡到片带字的枯叶,回家后贴在灶台边,当作给孙儿讲古的引子——那上面的“民为贵”三字,比任何史书都更烫人掌心。 十二座学院论述完毕,接下来该吏部左侍郎王承佑、翰林院侍讲李廷玉、扬州府尹杨弘济三位裁判点评打分。 观礼台上,松木案头堆着十二卷策论,铜漏滴答声里,三位裁判展开争论。 王承佑捻动长髯:“这李景逸竟敢说青苗钱‘沾着饥民血’?青苗法乃太祖遗训,他分明是借算筹讥讽朝廷!若按‘切中时弊’给分,恐长书生谤政之风。” 李廷玉指节叩击绢轴:“大人且看这锦缎——经纬间嵌着草籽,分明是织户饿晕在机杼前的物证。他以‘七十二工序’对比‘九百文折钱’,算的是百姓骨血账。孟子曰‘民为贵’,此等实证,怎不算‘论据确凿’?” 杨弘济搁下茶盏:“在下官辖饶州,去年确有五户织户卖儿偿债,虽非三十户之多,却也见青苗法在地方变了滋味。这《均输法》调剂粮价之策,倒与本朝‘常平仓’旧制相通,或可一试。” 王承佑拍案震得笔架晃动:“试?若都依着书生空想改法度,朝廷威权何在?此卷若给甲等,日后学子皆敢指摘政令!” 李廷玉拂袖带起案角纸页:“威权岂在堵言路?太祖设‘登闻鼓’,不正是要听民间疾苦?某愿以十年清誉保此卷非谤政,只为‘富民先于富国’四字,合圣人之道。” 杨弘济指尖摩挲茶盏纹路:“取中可也。既非全是虚妄,亦非尽善之策——就按乙等上打分吧。” 最终李景逸打分:王承佑陆分,李廷玉玖分,杨弘济捌分。平均分:柒分柒厘(乙等上) 接下来,三位裁判拿起清风书院张云舟的《富国富民之辩》点评。 王承佑看后掷笔冷哼:“‘财聚民散’?竟敢拿文景旧制比本朝!青苗法‘抑兼并’三字写在原疏,他却暗指‘肥胥吏’——这不是影射朝廷驭下无方?”(朱笔叉掉“流民遍野”四字,批注:“狂生妄言”) 记分:伍分(丙等上) 李廷玉抚卷叹息:“‘民为贵’三字浸雨犹胀,可见其心诚。以武帝盐铁对比青苗,虽犯忌却切中要害。惜乎畏首畏尾,‘实则’二字后不敢直书,少了士人风骨。”(墨笔圈“富民”二字,注:“可教之材”) 记分:柒分(乙等中)杨弘济摩挲焦页:“《孟子》注本抢于水火,足见向学之心。然‘胥吏肥私’之论无实据,仅凭残卷臆测,难称‘确凿’。”(淡笔勾“恤民”批注,注:“宜补地方实察”) 记分:陆分(乙等下) 张云舟平均分:陆分(取整,乙等下) 三位接着拿起临江书院林牧《青苗法细则考》点评。 王承佑突然拍案怒斥:“‘细则如纸,胥吏如虎’?这是把朝廷比作虎狼!残卷‘灾年减半’涂墨,安知不是他自己伪造?”(朱笔圈“逼死”二字,旁注:“构陷上官,当究”) 记分:肆分(丙等下) 李廷玉持草叶动容:“李大叔指缝草叶、油灯焦痕,皆非虚构。广信府灾年之事,某曾闻御史密奏,与他所述暗合。‘恤民’二字重如千钧,何罪之有?”(墨笔连点“逼死”“凭证”,注:“血证如山”) 记分:捌分(乙等上) 杨弘济捏碎草叶:“广信府确有催科过急之弊,但‘足额征钱’乃府尹贪墨,非青苗法本意。此子知细则而不知大体,可悯不可取。”(淡笔改“何益于百姓”为“当究贪吏”,注:“失之偏颇”) 记分:陆分(乙等下) 林牧平均分:陆分柒厘(乙等下) 三位裁判拿起第四份论述,云澜书院沈清禾的《耕战富国论》点评。 王承佑扫了一眼,拍案斥道:“竟敢以商鞅酷法比本朝仁政!‘重刑课税’之言,分明是鼓吹虐民!铁筹‘壹山泽’暗合桑弘羊盐铁论,置‘与民休息’祖训于何地?”(朱笔圈“强兵”二字,批注:“形同虎狼之术”) 记分:肆分(丙等下) 李廷玉抚须沉吟:“虽言辞激切,却切中‘强兵卫民’之要。云澜铁矿私采酿祸,账册血字足见实业之痛。《商君书》批注‘治世不一道’,亦合变法维新之意。”(墨笔勾“耕战”二字,注:“可鉴实务”) 记分:柒分(乙等中) 杨弘济指节叩案:“铁矿官营之策,与本朝‘矿税归公’旧制相通,三年增铁之算亦有据。然‘强兵先于富民’失之偏颇,卫鞅亡秦之鉴不远,需慎行。”(淡笔改“马蹄”为“边患”,注:“宜补安民之策”) 记分:陆分(乙等下) 沈清禾平均分:伍分柒厘(丙等上) 第345章 点评,打分 苍梧书院陈大柱《饥民血疏》点评。 王承佑看完怒喝道:“‘放你娘的酸文’?粗鄙至此!‘卖孙女’‘衙役砍人’皆是市井流言,竟敢写进策论?此等狂徒,当革去功名!”(朱笔横扫全文,批注:“乡野愚民,不足与论”) 记分:贰分(丁等上) 李廷玉持血饼长叹:“观音土饼、七岁女、伤疤血证,虽言辞粗陋,却字字泣血。《大诰》有云‘民穷则奸盗生’,此子冒死直陈,正合‘献替可否’之臣道。”(墨笔圈“天塌了”三字,注:“忠言逆耳,当思其心”) 记分:捌分(乙等上) 杨弘济捏碎草根叹息:“燕州漏泽里流民实情,下官曾入《灾异奏疏》。然‘踢翻案几’有失士体,策论无引经据典,难登大雅之堂。”(淡笔圈“衙役砍人”,注:“着地方官彻查”) 记分:肆分(丙等下) 陈大柱平均分:肆分柒厘(丙等下) 轮到致远书院贺知涵的《富国富民权衡论》点评。 王承佑捻须颔首:“‘车之两轮’之喻稳妥,‘三限法’‘循环账’可补青苗之缺。《会计录》引据精当,‘公心’二字切中为吏之道。”(朱笔批:“老成之见”) 记分:捌分(乙等上) 李廷玉击节赞道:“以算盘喻国计,以金珠比民膏,妙哉!‘账目清浑在公心’一句,道尽理财精髓。河东路漕运数据详实,足见经世之才。”(墨笔圈“民心”二字,注:“宰相之器”) 记分:玖分(甲等下) 杨弘济拨算珠微笑:“‘三限法’可防利滚利,‘循环账’可纾民困,与扬州试行‘折纳法’不谋而合。唯‘旧贷抵新贷’需防胥吏舞弊,当加‘监守’条款。”(淡笔添“监守”二字,注:“可行之策”) 记分:捌分(乙等上) 贺知涵平均分:捌分叁厘(甲等下) 王承佑掷笔拍案点评崇文书院·苏婉儿《恤民诗稿》道: “以‘血痕墨’污损策论,分明是借诗惑众!《催租图》绘衙役如虎,置‘朝廷养民’大德于何地?‘玉牌不及催租牌’之语,直犯宫禁!”(朱笔圈“饿死”二字,批注:“谤政之尤”) 记分:叁分(丙等下) 李廷玉持枫叶长叹:“枫叶题霜、锅底墨痕,皆百姓血泪凝就。《卖炭翁》能动天听,正见诗教本心。‘民非选择题’一句,道破变法根本——此等赤子之心,何罪之有?”(墨笔圈“十六岁”三字,注:“当祭青苗冤魂”) 记分:捌分(乙等上) 杨弘济抚《催租图》叹息:“广信府确有催科过急之事,然诗稿不引律例、唯诉惨状,难资政议。‘恤民’玉牌与催租牌之辩,可作警诫,不可为典要。”(淡笔勾“血痕”批注,注:“宜查地方吏治”) 记分:陆分(乙等下) 苏婉儿平均分:伍分柒厘(丙等上)鸿鹄书院张铁牛《耕战血疏》点评。 王承佑道:“武夫竟敢谤议朝政!‘喝兵血狗官’之语,分明是煽动将士离心!青稞饼掺沙若属实,当交三法司彻查,而非在文场喧哗!”(朱笔叉“宰狗官”句,批注:“粗鄙乱法”) 记分:肆分(丙等下) 李廷玉捏碎饼屑动容:“军粮扣克、户绝充公,字字见刀光血影。‘战场砍敌十人,不敌催租一牌’之痛,正合‘兵民一体’之训。武人能言此语,胜腐儒万言空论!”(墨笔连点“饿狼”“血痕”,注:“当重边防更重内治”) 记分:玖分(甲等下) 杨弘济拨弄狼牙串:“转运官贪墨属实,然‘先斩后奏’之论有违法度。边疆事重,当严核军资账目,而非纵士卒干预民政——此疏可鉴,不可尽从。”(淡笔改“宰”为“惩”,注:“宜申军律吏律”) 记分:柒分(乙等中) 张铁牛平均分:陆分柒厘(乙等下) 终于轮到赵承德《青苗法古今考》点评。 王承佑肃容正冠:“此子引商君、文景为鉴,足见学养深厚。‘民基国厦’之论,暗合太祖‘与民休息’祖训。然‘开国钱’旧事重提,恐启‘重民轻国’之争,需慎言。”(朱笔批:“醇正之论,稍欠稳慎”) 记分:捌分(乙等上) 李廷玉看后击节赞叹:“‘钱分正反’之喻,道尽国计民生精髓。胥吏舞弊案例凿凿,‘三法’直指时弊——此等通古知今之策,当为变法蓝本!”(墨笔圈“通”字长锋,注:“宰相器识”) 记分:玖分(甲等下) 杨弘济持青铜钱沉吟:“‘吏禄制’需户部岁支百万,‘连坐法’恐碍官场体面,‘登闻鼓’易生刁讼——三法虽善,行之需缓。当以扬州‘折纳法’为试点,徐图推广。”(淡笔注:“宜先治近后治远”) 记分:捌分(乙等上) 赵承德平均分:捌分叁厘(甲等下) 云溪书院李宇《水土青苗论》点评。 王承佑道:“‘因地放贷’暗合《禹贡》九州之理,‘沙土含碱’实证详明。‘治水疏堵’之喻,亦合《考工记》匠作之道——此卷可参。”(朱笔批:“务实之见”) 记分:柒分(乙等中) 李廷玉展《水经图》赞道:“以舆图分宜禁,以土性定贷免,此乃真正‘格物致知’!云溪峡渔民转盗事,足为‘一刀切’之戒。‘松树水田’之喻,胜千言奏疏!”(墨笔圈“根烂透”三字,注:“变法当如治水”) 记分:玖分(甲等下) 杨弘济拨罗盘指针:“淮河盐碱地免贷之策可行,然‘免贷三年’恐亏国库。可仿‘代田法’,令其种耐碱作物抵贷,既恤民又足仓——此卷当补‘变通’之法。”(淡笔添“作物抵贷”注,记分:捌分(乙等上)) 李宇平均分:捌分(乙等上) 第346章 案头的青铜钱:一面刻民,一面刻国 最后王承佑看了漠北书院苏烈《边民无钱论》,看了一半,怒斥道: “‘拒王化’‘茹毛饮血’之语,分明是煽动边疆离心!青苗钱乃‘天下一统’之征,岂容蛮部轻慢?此等狂悖之言,当付有司治罪!”(朱笔圈“饿死鬼”三字,批注:“目无君父”) 记分:贰分(丁等上) 李廷玉持兽皮图长叹:“漠北‘皮币交易’实情,本朝《西域图志》早有记载。‘送粮种医官’之请,比‘王化’空名更见实心——若再逼边民,恐重蹈汉武帝‘轮台之悔’!”(墨笔连点“尿血”“血痕”,注:“当思文帝和亲之仁”) 记分:捌分(乙等上) 杨弘济摸骨刀冰碴:“边地用币不便属实,然‘停贷’需分部落。可在铁衣堡设‘茶马互市’,以物易物,既稳边疆又强军资——此疏宜用其心,勿用其言。”(淡笔改“免贷”为“互市”,注:“以实利代空名”) 记分:陆分(乙等下) 苏烈平均分:陆分(乙等下) 第一轮,十二位参赛学子的论述都已经评阅完,王承佑拂袖整冠:“十二子中,唯赵承德、贺知涵深谙为臣之道,于‘忠君体国’四字无亏。余者或谤政惑众,或粗鄙失体,或动摇国本——青苗法乃太祖遗泽,纵有细弊,亦当在‘尊祖’前提下徐图更张,岂容书生以‘血泪’轻慢朝廷?”(掷朱笔于“恤民”玉牌旁,注:“当以‘稳’字为要”) 李廷玉抱卷长叹:“观十二策论,唯见‘民’字滴血。苏婉儿的枫叶、陈大柱的血饼、苏烈的兽皮,哪一样不是百姓骨血?赵承德‘民基国厦’之论固善,然若无这些‘狂人’冒死直陈,朝堂之上恐只剩‘祥瑞颂’!”(以枫叶蘸残墨,在《耕战富国论》批注:“宁要狂生骂,不听饥民哭”) 杨弘济拨弄算盘核分:“实务者当如李宇、贺知涵,既知‘因地变通’,又明‘账册精详’;警诫者莫过苏婉儿、张铁牛,虽言辞激烈,却坐实‘吏弊如虎’之患。然变法非一人一事之功——赵承德的‘三法’需户部算清银钱,镇南王的‘强兵’要防将骄兵惰,三皇子的‘互市’得虑边族人心……”(算盘珠停在“伍分柒厘”上,注:“平均分虽低,却照见半壁江山”) 随后三位裁判把评阅完的策论交给三皇子陈睿渊审阅。 陈睿渊接过策论时,指尖触到苏婉儿诗稿上未干的墨痕,凉得像秋晨的霜。他展开首卷《恤民诗稿》,目光在“玉牌不及催租牌”句上凝住,忽闻腰间暖炉里炭块爆裂声,惊得掌心微微发颤。 “王大人说此卷‘谤政’,”他捏起那片带霜的枫叶,叶脉间“辛丑霜降”四字被晨露洇得发涨,“可这枫叶题诗之日,正是本朝‘恤民节’设坛祭天之时——”话音未落,王承佑已伏地叩首:“殿下明鉴,草民激愤之言,实乃忧心圣朝基业……” “起来吧。” 陈睿渊打断他,指尖划过张铁牛青稞饼上的沙粒,“武人能写‘战场砍敌十人,不敌催租一牌’,比那些在御前奏对时只会说‘边疆稳固’的大臣,倒多些血勇。”他忽然拎起狼毫,在“喝兵血狗官”句旁批注:“着三法司半月内查清军粮案”,墨点溅在王承佑袖口,惊得后者浑身一抖。 翻到赵承德《青苗法古今考》时,青铜钱“大陈通宝”四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陈睿渊忽然解下腰间玉佩,与钱面“民”字并列——玉佩刻着“敬天法祖”,钱背铸着“粟帛兵”,两相映照,竟似拼出半阙残词。“此人说‘钱分正反’,”他叩击案上“吏禄制”三条,“可本朝三十年前熔毁此钱,正是因‘重民’与‘重国’之争几乎动摇国本——” “殿下!” 李廷玉突然越阶而起,“三十年前熔的是钱,今日冻的是百姓骨头!若再因‘祖制’畏首畏尾,恐……”他瞥见陈睿渊眼中冷意,硬生生将“重蹈隋炀覆辙”咽回肚里,只以袖中血饼重重叩案,饼屑飞溅在“宜补安民之策”批注上,像撒了把碎冰。 杨弘济适时翻开李宇《水土青苗论》,舆图上“云溪峡”红圈刺得人眼疼:“扬州试行‘折纳法’已见成效,以桑麻抵钱既合民便,又能充作军需——” 话未说完,陈睿渊已用朱笔圈住“松树水田”之喻,淡淡道:“去年扬州府报‘富民成效’,却漏了三十户渔民转盗之事——所谓‘成效’,是写在账册上的,还是刻在百姓骨血里的?” 最后一策《边民无钱论》展开时,兽皮上的血痕已凝成暗紫,像道永不愈合的伤口。陈睿渊盯着“茹毛饮血”四字,忽然想起去年塞北巡视时,曾见幼童用冻硬的青苗钱刻冰人——那些冰人化在春水里,连个印子都留不下。 “设茶马互市可稳边疆,”他在“互市”二字旁添了笔火焰般的勾连,“但得先让铁衣堡的牧民知道,朝廷送来的不是‘王化’空名,是能救命的粮种。” 合上册页时,十二道策论的墨香混着血饼、沙土、奶疙瘩的气息扑面而来。陈睿渊望着广场上的众学子以及观礼台上的百姓,忽然想起今早路过市井,见卖炊饼的老汉正给孙儿喂粥,粥勺碰着灶台边的枯叶——正是那片写着“民为贵”的枯叶。 忽然转身看向三位裁判,晨光从他身后斜射进来,在策论堆上投下狭长的影子,“让他们知道,本朝的‘圣朝基业’,从来不是靠‘忠君体国’的空话堆起来的。” 王承佑额角沁出汗来,欲言又止;李廷玉望着陈睿渊腰间玉佩与青铜钱交叠的光影,忽然想起太祖开国时那句“宁要民间一口粥,莫求朝堂万两金”;杨弘济则默默拨弄算盘,将十二位学子的平均分逐一核计——最低的陈大柱肆分柒厘,最高的赵承德捌分叁厘,合起来竟恰好是“民”字的笔画数。 第347章 十五税一 陈睿渊转身时,正见镇南王陈昊看了过来。这位镇守青州十七年的藩王指尖正摩挲着刀鞘上的水波纹——那是与南越水战留下的刻痕。 “皇叔看了这些策论?” 陈睿渊率先开口道。 陈昊哼了声,从怀里掏出块冻硬的青稞饼——与张铁牛呈上的别无二致:“幽州转运官扣的粮,有三成经了青州漕运。” “三皇子可知道,去年南越水师犯境时,咱们的战船连火油都凑不齐?就因为那些狗官拿青苗钱换了宅子!” 陈睿渊目光一凝:“青州水师的火油……” “都在这儿了。”镇南王一挥手,下人抬上一个箱子,打开露出密密麻麻的火油渍,“本王让人从沉船里刮的。南越人用的‘海狼油’能烧七天七夜,咱们的‘青苗油’遇水就灭——” 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但更狠的是,朝廷派来监军的‘钞关吏’,竟要拿水兵的月钱抵青苗钱。” 陈睿渊摸出袖中青铜钱,背面“兵”字映着藩王甲胄:“皇叔觉得,是该先堵南越的战船,还是先治咱们的‘钞关吏’?” “都得治。” “但本王更想知道,三皇子让各州府开‘议察局’,许百姓直陈利弊——” “要是青州的水兵也来‘直陈’,说他们的将军克扣军粮……这‘利弊’,朝廷敢听么?” 陈睿渊与他对视,开口道:“去年皇叔在漓江凿沉南越二十艘楼船,用的是‘以水制水’之法。” “如今治吏,便该用‘以民制吏’——水兵的月钱若再被克扣,他们自会去议察局敲登闻鼓,到时候……” “到时候,本王第一个砍了那监军的狗头。” 镇南王甩袖将青稞饼拍在廊柱上,饼屑簌簌落在“吏弊巡查使”批文上,“但三皇子得给本王个准话——这‘先斩后奏’的权,是只给御史台,还是……” 陈睿渊听后,抬头时目光已冷如塞北冰河:“皇叔镇守青州,防的是南越的水;这议察局和巡察使,防的是朝堂的‘水’——”他顿了顿,见镇南王甲胄上的狼首正对着自己腰间玉佩,“但无论哪片‘水’,都不该漫过‘民’字这块基石。” 陈昊忽然大笑:“好个‘民字基石’!” “若朝廷真能让‘恤民’玉牌比催租牌硬,本王纵是在漓江里泡烂了骨头,也认这理!” 陈睿渊望着陈昊,见其甲胄上“忠”字与自己玉佩“孝”字遥相呼应,忽然想起太祖临终前说过:“藩王握刀,皇子执笔,皆为护这万里江河。”他摸出罗盘,指针正稳稳指向青州方向——那里既有南越的战船,也有张铁牛同营兄弟的老娘,正等着青苗钱换的粮。 陈睿渊命人将镇南王带来的青稞饼切成十二块,分别放在十二卷策论之上。 洛洪接过来,展开鎏金策论册,朱笔在“富国富民”四字上勾勒出灼眼的红圈。十二位学子的墨稿在晨风中掀起边角,苏婉儿诗稿上的血痕与张铁牛青稞饼的碎屑同时抖落,在“先后”二字间拼成一道暗赤色的分界线。“《青苗法新议》辩题成绩如下——” 洛洪的声音混着檐角铜铃响,从观礼台传遍广场。惊起的麻雀扑棱棱掠过广场正中央的“正大光明”匾额,翅影在青砖上投下细碎的晃动,恰似学子们策论里那些颤抖的“民”字。 “判分标准:论及‘民为国基’者加贰分,引实证破‘先后之辩’者加叁分,空言‘祖制’者减壹分。”他扬起手中朱笔,笔尖掠过广场西侧的策论公示墙,十二张黄绢卷轴依次展开,苏婉儿的血泪诗稿、张铁牛的青稞饼拓印赫然在列。 崇文书院·苏婉儿: “《恤民诗稿》以《催租图》《卖炭翁》为证,血痕墨点皆百姓骨血,然未引《均田令》疏议——初评伍分柒厘(丙等上)。” 洛洪话音未落,广场东侧织户群中突然爆发出哭喊,数十人举着断机杼、破布梭涌到台前,为首老汉抖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袖嘶声喊道:“青天大老爷!我婆娘上个月被逼死在织机前,断气时手里还攥着没织完的帛!” 议论声如潮水漫过广场,有人踉跄着捧出渗着草籽的锦缎残片,正是诗稿中“经纬间嵌草籽”的实证。 洛洪凝视着苏婉儿发间“恤民”玉牌,见其绳结已被泪水浸透,朱笔在“未引律例”批注旁补写:“情胜于文,证高于典”,随后振笔勾销初评:“加肆分,终得玖分柒厘(甲等中)。” 观礼台上,三皇子陈睿渊望着织户们高举的断机杼,忽然想起太液池畔匠人呈献的“祥瑞锦缎”——原来那些光鲜缎面下,真的浸着百姓的血与泪。 鸿鹄书院·张铁牛: “军粮掺沙、户绝充公,皆铁证如山,‘战场砍敌’之喻直击‘兵民一体’要旨,然‘宰狗官’语有违法度——初评陆分柒厘(乙等下)。”洛洪话音未落,观礼台突然传来金属相撞声,镇南王陈昊的玄铁刀鞘已磕穿栏杆木榫,刀环震得铜灯油花溅在“吏弊”策论上。 “放屁!” 陈昊暴喝一声,震得广场北侧武学生们的狼头腰带扣齐齐作响,“老子在青州吃的沙子比这小子青稞饼里的还多!哪个狗官再敢扣军粮,本王先砍了他狗头给弟兄们祭旗!” 台下“武经科”学子轰然响应,靴底跺得青砖扬尘,有人当场扯开衣襟,露出与张铁牛如出一辙的狼头刺青。洛洪望着镇南王甲胄上的血锈,朱笔在“粗鄙乱法”批注旁画了个血红的问号:“边军血勇,岂容轻慢?加贰分——终得捌分柒厘(乙等上)。” 观礼台阴影里,三皇子陈睿渊摸了摸腰间空悬的刀穗——那是去年巡视边疆时,一位老卒送他的狼牙所制,此刻正随着武学生的呼声微微震颤。 国子监·赵承德: “引商君、文景为鉴,以‘钱分正反’破题,‘三法’直指吏弊,然‘开国钱’旧事稍显激切——初评捌分叁厘(甲等下)。”洛洪话音未落,三皇子陈睿渊已抬手轻叩公示墙上的青铜钱拓片,钱背“粟帛兵”三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此人之论,非激切,乃赤诚。”陈睿渊转身时,腰间玉佩与拓片“民”字投影重叠,“三十年前熔毁的是钱,今日该重铸的是‘民为国基’之心。”说罢取过狼毫,在“稍显激切”批注上勾连出火焰般的纹路,“加壹分柒厘,许为‘变法蓝本’——终得壹拾分(甲等上)。” …… 当陈大柱《饥民血疏》的“伍分(丙等上)”落定,广场东侧的百姓突然跪下一片——那是燕州流民的亲属,膝盖砸在青砖上溅起尘土。陈睿渊快步走到台前,袖中青铜钱“当啷”坠地,正面“民”字与广场青砖上的血渍叠成重影:“诸位且看,最高分拾分与最低分伍分,合为‘十五’——此乃本朝‘十五税一’的仁政祖制,然今日却照见‘富民’与‘富国’的天渊之别!” 洛洪俯身拾起青铜钱,在公示墙“民”字旁重重批注:“税赋之‘十五’易算,民心之‘十五’难量。”广场上的铜漏恰好滴完最后一格,晨钟撞开云层的刹那,苏婉儿的枫叶、李宇的沙土、苏烈的奶疙瘩被风卷上公示墙,在“富国富民”四字间拼成一枚模糊的“民”字,比任何朱砂都更鲜红。 第348章 扬州策影·上 扬州城最大的广场搭起三丈高的木榜,新刷的桐油混着墨香在阳光里散开。当差役撕下最后一张盖着知州大印的黄纸,围观百姓的脖颈瞬间像被无形手拎起,前排的草鞋几乎踩上木榜基座。 “天爷!头名是国子监的赵公子?” 卖炊饼的王嫂踮脚时撞翻了竹筐,雪白的饼子滚进人群,“这才十七岁就中甲等上,真是文曲星投胎!” “快看云溪书院的李宇!” 挑粪的张二郎突然指着榜单中部,粗粝的手指在“乙等上”三个字上蹭出灰印,“去年他在咱们扬州修水渠,我亲眼见他光脚踩泥里画图纸。听说这回写了‘桑麻抵贷’,这不就是教咱们用桑叶换钱么?” 卖花娘阿巧捏着绢帕笑:“我家隔壁周娘子就靠养蚕交了青苗钱,若真能这么算,秋后的蚕茧怕是要卖上金价。” 人群忽然爆发出哄笑。卖糖葫芦的孙三举着草把子往榜尾指:“苍梧书院的陈大柱垫底了!丙等下?” 旁边有挑夫接口:“人家祖祖辈辈是猎户,偏要学人家舞文弄墨。听说他交的策论里夹着野猪牙,说是证明山里百姓缺粮,哈哈!”话音未落,有位青衫书生皱眉拨开人群:“诸位莫要轻看,陈某所言‘猎户以猎物抵贷’,未必不是良策。去年青州山民因缴不出银钱,饿死三十余人...”话未说完,已被喧闹声吞没。 西北角的阴影里,两个头戴斗笠的人低声交谈。“栖梧书院的周明远竟只得了乙等中?” 其中一人摩挲着腰间玉牌,“他呈的盐商策论,怕是触了转运使的霉头。”另一人冷笑:“扬州盐铁案未了,谁敢在这时候替盐商说话?你瞧那鸿鹄书院的张铁牛,附了镇南王的边军疏,立马从乙等下跳到甲等下——这榜单啊,从来不是只看字写得好坏。” 日头渐高,木榜上的字迹被晒得发亮。王嫂捡起滚脏的炊饼,看着榜单上“平均分:乙等中”的朱砂字叹气:“啥时候这上面能有咱们平头百姓的名字?” 旁边老学究将烟袋往石墩上一磕:“等哪天策论不考《青苗法》,改考‘如何让炊饼多撒把芝麻’,怕是就有了。”人群里响起零星笑声,又很快被货郎的叫卖声盖过。 榜前只剩下几个孩童在追逐。其中一个扯着另一个的袖子喊:“快看!那个‘丙等下’的名字被口水糊住啦!” 月光爬上木榜,把“陈大柱”三个字映得影影绰绰。 公示墙前,卖炊饼的王大叔用炭笔在儿子掌心写“民”字,旁边书生正给流民讲解“甲等策论”里的“户绝”之弊。阳光下,十二座书院的旗帜与策论分数相映,恍惚间似见千万墨笔在天地间书写:“民为基,国为厦,无基则厦倾,无厦则民危。” 扬州城大比广场的汉白玉台基上,三皇子陈睿渊负手而立。晨光斜斜切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将影子投在青砖上——那影子狭长如秤杆,前端正对着西北角卖炊饼的王大叔,后端则隐在广场的飞檐阴影里,恰似一柄丈量江山的秤,一端是黎民百姓,一端是巍巍皇权。 “稍后继续辩题——” 陈睿渊振袖展卷,十二道黄绢卷轴在十二根朱漆木杆上同时翻动,卷面上“西域通商”“税银流弊”等字迹在风中若隐若现。他的目光扫过广场上熙攘的人群,最终落在抱着血饼的老妇身上,“次题《西域通商考》,析丝绸之路税银流弊。望诸君——”他顿了顿,声音忽然低沉,“以百姓血泪为墨,书就真正的‘吏律’。”话音未落,西风骤起。十二道黄绢卷轴猎猎作响,恍若十二面丈量民心的旗帜。远处卖炭翁的吆喝声穿过晨雾,与三丈外临江书院策论上“卖炭翁苦征重税”的墨痕遥遥相应,在半空织成一片沉甸甸的“民”字云。国子监林诗允立于台侧。 “第一位,崇文学院代表,沈砚之。” 洛洪话音刚落,沈砚之拾级而上。他青衫下摆沾着未干的墨痕,崇文学院玉牌在晨光中泛着温润光泽,却掩不住腰间暗袋里金叶子的冷硬棱角——三日前江南盐商的“馈赠”,此刻正隔着布料硌着他的皮肉,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展开策论时,狼毫在宣纸上落下第一笔“丝”字,笔尖却突然颤抖。 “丝绸之路乃国之动脉……”他强行稳住声线,笔下“官营便民”四字却洇开墨晕。宣纸上的墨痕渐渐与记忆重叠:上个月随商队暗访,在玉门关外看见胡商跪在税吏面前,额头磕出血痕,只为求减免“驼队损”的苛税。那些装满瓷器的木箱被劈开查验,碎瓷片混着血珠,在黄沙上画出刺目的图案,竟与老妇怀中血饼的暗红污渍分毫不差。 狼毫在“弊”字最后一捺处重重顿住,沈砚之忽然想起昨夜抄录的《西域税册》——账面记载“风沙耗”银两万两,实则用于修缮某位大人的别苑。 广场上的风卷起些许细沙,扑在策论纸上。沈砚之看着自己写满“革除苛税”的文字,忽然觉得无比讽刺。羊皮袋里的金叶子又硌了他一下,他想起盐商递钱时的笑容:“沈公子才华横溢,若能在策论中‘稍作美言’,日后必有福报。”福报?他苦涩地想,或许是更多的金叶子,或许是更深的泥潭。 狼毫落下最后一笔,“流”字的竖弯钩拖出长长的尾痕,像一声未尽的叹息。 “第二位,致远学院代表,陆承渊。” 少年拾级而上时,三丈长卷在汉白玉台基上铺开,西域三十六关的朱砂标记如同一串溃烂的伤口,沿着丝绸之路蜿蜒至京城。 陆承渊指尖按在玉门关位置。 “阳关至疏勒,本是通商路,却成刮骨刀。”他的声音像被风沙磨过,粗糙而锋利,狼毫在图上点出三个红圈:“于阗美玉过阳关,明税三分,暗扣两分‘验玉费’;粟特香料经酒泉,‘译语费’按斤两算,十斤香料,五斤充了税吏私囊。” 长卷翻到背面,是用炭笔绘制的卫所布防图。 “这是玉门关卫所的‘三重剥’:初关收‘进门钱’,二关索‘买路财’,三关抢‘压箱宝’。某亲眼见卫所千户将胡商的夜光杯揣进怀里,却指认商队‘私藏兵器’,斩了护送的驼夫。” 狼毫在“马匪勾连”四字上重重顿住,墨点溅在“酒泉”二字上,晕开如血。 “十车货物,九车入私囊。”陆承渊转头望向陈睿渊,三皇子眼中的寒芒与他刀上的冷光相触,恍若两把利刃,要剖开这层层叠叠的贪腐之网。 长卷收起时,广场西风骤起,将卷角的“疏勒”二字吹得猎猎作响。 第349章 扬州策影·中 “第三位,云澜书院代表,林晚棠。” 襦裙轻扬的少女拾阶而上,裙角沾着瘦西湖晨露。 《丝路商队图》在风中展开,二十七峰骆驼驮着的货物皆用月白薄纱覆盖。 林晚棠指尖划过为首骆驼的眼瞳:“松烟墨混了朱砂,看似寻常点睛,实则暗藏‘私’字。”她的指甲在薄纱处轻轻一挑,露出里面裹着的胡椒粒——这等西域香料按律该缴“舶来税”十成,可画中胡商竟用三成货物打通关节,换得“查验无误”的朱批。 “第二处玄机。”她的指尖滑向商队向导腰间,那里挂着两本册子,一册是明面上的通关文牒,另一册封面画着骷髅头,却是黑市流通的“买路钱账簿”。林晚棠想起之前在云澜书院后厨,亲眼看见管账先生将半箱胡椒塞进衙役的马车,换来的竟是“商税全免”的空白文书。 画卷翻至背面,用炭笔勾勒着扬州税署的后宅。她忽然按住心口,那里藏着半片染血的纸页,上面用胡文写着“胡椒十驮,税银全免”。 “第三处……”她的声音忽然发颤,远处卖炭翁的咳嗽声与画中税吏的狞笑重叠,老人指缝里的炭屑黑得发亮,像极了她亲眼看见塞进税吏袖口的墨玉扳指。 狼毫在“暗度陈仓”四字上洇开墨团,林晚棠想起那胡商临死前的眼神——他被税吏按在通关文牒上画押时,袖口滑落,露出与自己父亲同款的狼首刺青。原来这些年所谓“通商盛景”,不过是用百姓的骨血堆起来的海市蜃楼,而她笔下的每一笔,都在为这腐烂的楼阁描金绘彩。 风掀起画卷一角,露出背面用密线绣的“税银分流图”。 画卷收起时,瘦西湖的水汽漫上台基,将“通商利民”四字晕成一片墨斑。 “第四位,临江书院代表,周烈。” 青衫学子踏上台基时,怀中策论卷轴渗出缕缕水痕——那是昨夜在扬州府库查账时,被雨水浇透的痕迹。 展开卷轴时,狼毫写的“法乱”二字力透纸背,却在“耗损”处洇成墨团。周烈想起三日前深夜,他撬开府库偏殿的铜锁,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照亮账本的火折光里,飞舞着无数蛀虫,每一只都啃食着百姓的血汗。账册上“西域税银”的条目被朱笔涂了又改,十七道痕迹叠成血痂,而真正入库的银钱,连账册记载的三成不到。 “十两白银,记‘耗损’三两。”他的声音带着夜露的冷意,指尖划过“驼蹄税”三字,那里盖着扬州盐铁使的朱红官印,却掩不住底下用密笔写的“分赃记录”。周烈想起去年冬日,临江书院后山的义庄突然爆满,抬尸的脚夫私下议论,说是税吏为了多征“人头税”,竟将流民的尸体反复登记——有的尸身被钉了七八个“纳税木牌”,像极了他此刻按在策论上的指节。 袖中半片药方滑出一角,墨字“白术三钱”旁,隐约可见“扬州府库特支”的戳记。这本该用于赈济灾民的药材,此刻却躺在官吏的私宅药柜里,而真正染病的百姓,只能用盐水擦洗溃烂的伤口。 狼毫在“彻查”二字上重重顿住,笔尖刺破宣纸,在台基上留下淡淡墨痕。 广场上的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里衣上补丁摞补丁的针脚——那是母亲临终前缝的,她到死都不知道,儿子每月领的“书院津贴”,有一半都被用来疏通关系,只为能查阅那些被锁在府库深处的账册。周烈忽然想起入学时先生说的“铁肩担道义”,此刻却觉得这担子重如千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却又不得不扛在肩上,因为他知道,有些黑暗,总得有人去撕开。“第五位,鸿鹄书院代表,李修远。” 峨冠博带的学子踏上台基时,腰间玉珏轻撞发出清响——那是鸿鹄书院山长亲赐的“勉励之物”。他展开策论,狼毫写的“均输法”三字尚带潮气,却掩不住纸页间隐约的藏香气息——那是西域商人用来熏染账册的独特香味。 “仿前朝均输法,设转运使统管。” 李修远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平稳,指尖划过“免地方截留”几字,袖中密信忽然硌得他心慌。 策论纸下露出半片笺纸,是昨夜草拟的另一版本,上面“税吏贪腐”四字被浓墨涂盖,“制度改良”的工整小楷。李修远想起夫子今早的叮嘱:“鸿鹄乃国之栋梁,当为圣上分忧,莫提刀笔戳痛处。”他握紧狼毫,在“绢马互市”旁添上“利国便民”,墨色却比别处淡了三分,像极了商队用来打通关节的半透明纱罗。 李修远忽然想起去年冬日,他随山长赴西域商团的“诗会”,席间觥筹交错,胡商捧出的夜光杯里盛着葡萄酒,杯底沉着几粒珍珠——那是从本该缴税的货物中“挑拣”的“次品”。 山长捋着胡须笑谈:“通商之道,贵在圆融。”他那时不懂,如今才明白,所谓“圆融”,不过是让银钱在贪官与商人之间流动,独独绕过国库与百姓。 狼毫在“弊在制度”四字上顿住,“茶盐交易,省却折算之弊。”他念出最后一句时,舌尖泛起苦意。 所谓“省弊”,不过是让官吏从“收银”变成“收物”,胡商的皮毛、粟特的毛毯,最终都成了山长书房里的摆设,而百姓依旧在“人头税”与“驼蹄税”间挣扎。李修远合上策论,看见陈睿渊指尖轻轻摩挲玉佩,忽然明白,有些话不必说透——这满朝文武,又有几个真的想丈量民心?不过是借着“通商”的由头,在百姓的骨血里掘金罢了。 风卷起他的脖带,露出腰间尚未系正的玉带——那是山长送的“成人礼”。李修远忽然想起入学时背诵的《商君书》,此刻却觉得字字刺耳。 “第六位,漠北书院代表,陆苍梧。” 兽皮坎肩的少年踏碎阶上薄霜,狼尾毛领扫过台基时惊起一片尘土。展开羊皮策论时,狼毫写的“白骨盈野”四字力透纸背,边缘卷着沙粒,像极了他故乡被税吏踏平的草场。 “河西走廊三十里,烽燧下埋着七层骨。”陆苍梧的手掌按在羊皮纸上,指腹的老茧擦过“商税已纳”四字,那是他在一具骷髅腰间解下的木牌刻字,至今藏在坎肩内袋。三个月前随商队入关,他亲眼见税吏割下拒交“陋规”的胡商耳朵,扔给守关士兵当骰子玩,而那胡商的骆驼队,正载着给漠北孤儿的冬衣。 羊皮纸被拍得作响,露出底下半片血书。陆苍梧想起送状纸的盐户阿叔,那人的舌头已被税吏割去,却仍用脚趾蘸血,在羊皮上按出第十七个指印。 陆苍梧望向陈睿渊,想起漠北老萨满的预言:“当金铃坠地,白骨鸣冤,便是苍狼咬断贪腐锁链之时。” 羊皮策论卷起时,一枚沙粒落在“白骨之路”的“骨”字上,恰好填满了笔画间的空隙。 风掀起他的兽皮披风,露出内衬上用刀刻的“除弊”二字——那是离开漠北前,部落长老们用狼血写的祈愿。陆苍梧将血书郑重压在策论下,狼毫在台基上落下一道深痕,如同在这腐朽的帝国肌肤上划开一道伤口,让里面的脓血,见见光。 第350章 扬州策影·下 “第七位,云溪书院代表,赵萱。” 双髻少女踏上台基时,怀中算盘珠子轻响,像极了扬州府库算盘上那些永远加不平的账。她指尖沾着墨渍,那是昨夜抄录十年税册时染上的,此刻混着算珠的檀木味,在晨雾中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展开的策论纸上画着巨大的算盘图,个位档上溅着几点暗红——那是她刺破指尖按的指印,为那三十万两真正入了国库的税银。 “账面百万,实入三十万。” 狼毫在“七分流弊”四字上圈了三圈,墨迹透纸,在台基上投下阴影,恰似国库亏空的窟窿。赵萱拨弄算珠,“舶脚”“护粮费”“市例钱”依次落子,十车葡萄干的运税在盘上堆成小山,却在“贪官私囊”档上哗啦散落,只剩三成滚入“国库”格。 算珠停在“折色钱”一档,她想起前日在钱铺所见:官吏将百姓缴纳的足色白银熔成银锭,却按“成色不足”折算,十两白银只当七两入库。余下三两,铸成交相辉映的铅钱,混在官银里发回民间。 狼毫在“西域奇珍”四字上划出尖刺,墨点溅在“上官一笑”旁。 赵萱忽然解下算盘,竹制框架上刻着“算尽民心”四字,是云溪书院老山长临终所赠。她将算盘平展,露出底侧用炭笔写的密账:“某岁某官,收胡商珊瑚树,值银五千两,记‘风沙耗’充公。” 赵萱望着雀群掠过“市例钱”三字,想起去年冬日,百姓用掺了炭渣的铜钱缴税,却被税吏以“成色不足”为由拒收,最终冻死在税署门前。那些铜钱被扫进阴沟时,她蹲在旁边一枚枚捡,指甲缝里至今嵌着黑色的污渍,像极了算珠缝里的积灰。 算珠再次响动时,“百姓之苦”档上跳起一串红珠,如泣血般刺眼。 算盘收起时,一枚算珠滚落,在台基上滚出长长的弧线。 赵萱握紧狼毫,在策论末笔写下“请开银库,验成色,正钱法”,墨痕力透纸背,恰似算珠砸在贪官污吏心上的声响。 “第八位,白露书院代表,方尘。” 葛布襕衫的学子踏上台基时,衣角还沾着市井街巷的烟火气。他展开的策论纸上,“罢除苛税,还利于民”八个狼毫大字力透纸背,墨痕间洇着些许茶渍——那是昨夜在扬州茶肆听百姓诉苦时,不慎泼翻的粗茶。 纸页边缘贴着半片残破的货单,上面用朱砂圈着“淋卤税”“灶头钱”等名目,每一笔都被指甲划过,露出底下的草民血书:“三月卖新丝,四月粜新谷,税吏门前索,不留一粒粟。”方尘想起三日来走访的二十三家商铺,胡商的驼队空着返程,汉商的柜台上积满灰尘,就连卖炊饼的王大叔,也在算着哪天该“歇业避税”。 狼毫在“彻查”二字旁重重顿住,墨点溅在“无名之税”四字上,像极了百姓眉梢的愁云。他袖中掉出几枚铜钱,混着铅的假币与足色铜钱碰撞,发出暗哑的声响——这是从城西贫民区收来的“折色钱”,官吏用十文假币换百姓一两白银,美其名曰“便民折算”。 策论背面用炭笔绘着简略的民心秤:秤杆刻满西域通商的关卡,秤盘一边装着百姓的血泪,一边压着官吏的贪腐。 风掀起策论纸角,露出里面夹着的草根——那是从饿死在税署前的流民手中掰下的。 狼毫落下最后一笔,“路”字的末竖拖出长长的尾迹,如同一道刺破阴霾的光。 策论收起时,广场上的风卷着细沙掠过“利民之路”四字,却吹不散葛布襕衫上的盐霜——那是走访淮河盐户时,沾在衣裳上的苦难结晶。方尘想起老驼夫的话:“若真有明君,当知百姓之苦,不在纸上,在脚下。”他忽然挺直脊背,将策论高举过顶,晨光穿过纸页间的缝隙,在他脸上织出一片明暗交错的网,恰似这大陈王朝的民心,虽历经盘剥,却仍存一线希望。 “第九位,栖梧书院代表,林墨。”紫衣少年拾级而上,金线绣的云雷纹随步伐轻晃,策论卷轴边缘的鎏金暗纹与陈睿渊腰间玉佩遥相呼应。 “设巡税御史,直属中枢。” 狼毫在“监管缺失”四字上勾出锋芒,林墨袖口的玉珏擦过纸面,留下半道淡痕。 卷轴翻至“官道民道分税”图,用青金石粉勾勒的官道旁,密密麻麻标着“卫所”“税卡”;民道则以赭石色勾边,隐入戈壁流沙。 狼毫在“疏商路之堵”处顿住,墨点溅在“减百姓之负”的“减”字上,形如泪滴。 卷轴合上时,林墨将策论放在案上,雪浪纸上的字迹在阳光下泛着珠光,却掩不住纸背用密笔写的“分税细则”:官道税收,四成入中枢,三成充边军,三成归地方;民道税收,五成给税吏,三成交山长,两成买平安。 他后退半步,朝陈睿渊拱手时。 “第十位,苍梧书院代表,顾承泽。” 顾承泽展开策论时,狼毫写的“吏律不严”四字力透纸背。顾承泽指着纸上《大陈刑统》抄录:“律文曰‘贪墨者斩’,却未明分厘之限。今有税吏私吞百两白银,竟以‘核查疏漏’搪塞,罚俸三月便不了了之。” “贪税一两,杖责三十。” 狼毫在“一”字上重重顿住,墨点溅在“两”字右上角,形如悬顶之剑。 策论翻到背面,用炭笔绘着刑具图:荆条、枷锁、流放路线图。 风卷起他的青衫,顾承泽写道:“吏律如秤,不称金银,称民心。” “第十一位,清风书院代表,林昭。” 狼毫悬在空白宣纸上三寸,“清风无策。”他轻声道,笔尖落下,在空白纸上点出一个墨点,“因所有策论,都写不尽百姓的血泪。” 胡杨叶上的焦痕扫过纸面,恍若河西走廊的狂沙。 “纸上的‘流弊’是墨字,百姓的流弊是血痕。”他的狼毫在墨点周围划出蛛网般的裂纹,“某随商队走了三个月,见税吏强抢民女充‘译官’,见卫所士兵与马匪分赃,见胡商卖尽货物却换不回返乡盘缠……这些,怎是笔墨能写尽的?” 卷轴翻至末页,用淡墨勾勒着烽燧遗址。林昭指尖抚过残垣上的刻痕:“这里埋着的不是枯骨,是被税银压垮的商队;这里吹过的不是风沙,是百姓的呜咽。”他忽然解下腰间玉佩,那是家传的“廉”字玉牌,此刻却被他放在胡杨叶旁,“当律法成了官吏手中的秤,能称金银,却量不出民心,这通商之策,便是刻在金石上,也是空文。” “林昭唯有一问。” 狼毫在空白纸上写下最后一笔,“陛下的秤杆,何时能放下金银,拾起民心?”字 风起,素白襕衫猎猎作响。林昭忽然明白:真正的策论,不在纸上,在他们浑浊的眼睛里,在他们粗糙的掌纹里,在他们被税银压弯的脊梁里。他握紧狼毫,在卷轴封皮写下“清风问心”四字,墨香混着胡杨叶的枯涩,在晨雾中织成一片素白的云,那是浊世中,最后一片干净的天空。 第351章 丈量江山,丈量民心 “第十二位,国子监代表,林诗允。” “国子监策论曰:税银之弊,根在‘吏心’。” 狼毫在“心”字上顿出锋芒,“今之官吏,视通商为利薮,置百姓于鱼肉。然《大陈会典》明载:‘税者,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非官吏私产。’某查扬州十年税册,见‘西域通商银’项下,竟有‘修缮官邸费’‘节礼应酬银’等无名之目,占比竟达四十余。” “欲除此弊,当行三策。” 狼毫划出三道凌厉的墨线,“一曰清吏律,定贪腐量刑之规,凡贪税银一两以上,许百姓当街扭送;二曰设耳目,于商队、驿站置‘通商御史’,密报税吏不法;三曰开银库,令御史台会同十二学院,彻查近五年西域税银账目,追赃还民。” 林诗允望着“彻查”二字,想起刚刚秦朗的叮嘱:“诗允,若要动扬州的税银流弊,便要做好与整个官场为敌的准备。” 狼毫在“民心为秤”四字上重重收笔,墨痕透纸,在台基上投下剑一般的阴影。 卷轴收起时,广场西风骤起,将“清吏律”三字的墨香卷向人群。她忽然明白,自己笔下的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那不是策论,是百姓的生路,是帝国的命脉。 阳光跃过望海楼飞檐,在她素白的襕衫上织出金线。当国子监的策论撞上十二座学院的声音,当民心之秤遇上朝堂权谋,所有的墨痕与血泪,都将在这朱雀广场上,织就大陈王朝新的吏律篇章 阅卷现场 黄绢铺展,十二道策论依次陈列。吏部左侍郎王承佑抚须沉吟:“崇文学院沈砚之论税银流弊,引《唐六典》为据,然末句‘官营便民’与前文抵牾,当是心有顾忌。” 翰林院侍讲李廷玉点头:“致远学院陆承渊以图代论,三十六关盘剥标注详实,刀光血影俱在笔端,可称‘切中时弊’。” 扬州府尹杨弘济却皱眉:“云澜书院林晚棠画藏玄机,然胡商行贿之喻过于露骨,恐触上官忌讳。” 崇文学院(沈砚之):典据精当,然避重就轻。乙等七分 致远学院(陆承渊):论据确凿,如刀剖弊。甲等九分 云澜书院(林晚棠):以画喻政,见微知着。乙等八分 临江书院(周烈):痛陈法乱,数据详实。乙等七分 鸿鹄书院(李修远):制度之议稳妥,然失之锋芒。丙等六分 漠北书院(陆苍梧):白骨盈野之论,触目惊心。甲等九分 云溪书院(赵萱):算珠论弊,数字见血。乙等八分 白露书院(方尘):直言罢税,深得民心。乙等七分 栖梧书院(林墨):分道之策可行,然暗附权谋。丙等六分 苍梧书院(顾承泽):吏律量刑之议,切中要害。乙等七分 清风书院(林昭):以叶问心,振聋发聩。甲等九分 国子监(林诗允):三策清吏,纲举目张。甲等九分 王承佑:“漠北、清风、国子监三卷,皆以民心为秤,当列甲等。” 李廷玉:“致远学院图证俱全,可补策论之空疏。”杨弘济:“栖梧书院分道之策,或可试行,然需防官吏阳奉阴违。” 最终裁定:漠北书院、清风书院、国子监、致远学院四卷并列甲等,余者按评计分。 陈睿渊接过评卷黄绢,目光在甲等卷上一一掠过,指尖在陆苍梧、林昭、林诗允的名字上稍作停留。他将卷轴递给扬州刺史洛洪,袖中玉佩随动作轻晃,在阳光下划出冷冽的弧光:“宣读吧。” 洛洪展开黄绢,声音穿透晨雾:“大陈扬州学院大比第二题策论评阅已毕——漠北书院陆苍梧、清风书院林昭、国子监林诗允、致远学院陆承渊,四卷并列甲等,各记九分!其余学院依评计分——”他话音未落,广场上忽起骚动。 “张贴榜单!”洛洪振袖下令。十二道黄绢卷轴在朱漆木杆上重新展开,墨字与阳光交相辉映。 话音落时,十二道黄绢卷轴同时发出裂帛般的声响。 陈睿渊望着台下诸学子,目光在林墨的紫衣、陆苍梧的兽皮坎肩、方尘的葛布襕衫上一一扫过。他忽然想起昨夜父皇的密旨:“扬州大比,实为试刀。若有学子触及税银贪腐核心,可暗中保护,亦可视作棋子。” 此时,阳光恰好跃过望海楼飞檐,在十二道卷轴上织出金色的网。 十二道策论,十二种声音,有的来自书斋,有的来自市井,有的来自朝堂阴影,有的来自大漠风沙。 西风渐起,十二道黄绢卷轴再次翻卷,洛洪看着皇榜上的墨字,忽然想起陈睿渊初至扬州时说的话:“所谓丈量江山,不过是丈量民心的倒影。”此刻他终于明白,这一场大比的秤杆上,称量的从来不是策论的优劣,而是帝国能否在贪腐的迷雾中,寻到那杆以百姓为星、以良知为砣的民心之秤。 广场外,卖炊饼的王大叔踮脚望着皇榜,浑浊的眼睛在“漠北书院”四字上打转:“这写白骨盈野的娃,倒像俺村口冻饿死的虎娃他哥。” 旁边卖炭翁用冻裂的手指戳着“清风书院”的“民”字墨痕:“这叶儿上的虫洞,咋跟俺家锅底的窟窿一个样?” 西域商团的胡商们挤在榜前,驼队向导用生硬的汉话念着“税银流弊”,络腮胡下的嘴角扬起苦笑:“若是早有这杆秤,我那驮着和田玉的骆驼,也不至于累死在‘风沙耗’的关卡。” 鸿鹄书院夫子看着自家学子的丙等评分,袖中江南盐商送的翡翠匣子硌得肋骨生疼。 日头漫过广场时时,皇榜前的人群仍未散去。陈睿渊立于飞檐下,听着百姓七嘴八舌的议论,忽觉腰间玉佩一凉——那是当年父皇赐的“量心玉”,此刻竟沁出细密的水珠,像极了百姓眼中未落下的泪。 崇文学院这边,带队的夫子林鹤年盯着刚下台的沈砚之说道:“通商税银乃国之重器,你却在策论里写‘官吏私设淋卤税’,是想断了书院的活路?” 沈砚之攥紧袖口:“学生见卖炊饼的王大叔被里正鞭打……” “住口!” 林鹤年拍案而起,“民心?在这扬州城,盐商的‘心意’比民心重十倍!” 云澜书院队列里,林晚棠盯着自己的乙等卷,指尖抚过《丝路商队图》上的“私”字暗纹。 旁边沈清禾低声道:“听说你画中胡商的墨玉扳指,与盐铁使的佩饰一模一样?”她忽然撕下半幅薄纱,露出里面藏着的胡椒粒:“这不是画,是扬州城每个商铺老板都闻过的味道——用三成货物换‘查验无误’的朱批,比墨玉还值钱。” 漠北书院,陆苍梧用匕首刻着甲等卷的羊皮纸,狼毫字里落满黄沙:“三十六个关卡,每个烽燧下都埋着拒交陋规的商队。” 身旁的叶寒舟开口道:“陆兄,你这策论若真能让朝廷撤了‘验玉费’,老汉的骆驼队能多驮两袋葡萄干给漠北的孩子们。” 国子监这边,秦朗一行人围在林诗允身旁,展开甲等卷。 温清悠指着“彻查税银”的朱批:“扬州盐铁使的私账,你可抄录备份?” 忽然旁边传来武夫子的呵斥:“策论再好,若没胆子碰这滩浑水,也是纸上谈兵!” 第352章 四大藩王 铜壶滴漏声里,十二座书院的代表依次在三丈长卷前坐定。洛洪轻叩桌案,三皇子陈睿渊抬手展开黄绢,声线清冽:\"末题《藩镇十策》,需论节度使开府利弊。诸位需在两时辰内成策,可引本朝及前朝典故,勿空言虚议。\" 看到这个题目,陈睿渊不禁想起民间流传的一句话。 “天下分七州,四藩控四方。” 大陈立国百年,太祖陈世杰以武定天下,却因忌惮功臣而分封诸子镇守边疆,终成\"外重内轻\"之局。四位藩王割据四州,握兵、掌财、治民,其势直逼中枢—— 凉州,镇北王陈崇岳。镇守要地:凉州。 凉州,作为大陈王朝西北的咽喉要地,北靠北魏,仿若一颗楔子,牢牢钉在边关之上,战略意义举足轻重。这里,是抵御北魏铁骑南下的第一道防线,亦是大陈王朝西北的门户,一旦有失,中原大地将门户洞开,直面敌军锋芒。 镇北王其人:年五十八,当今皇帝的叔叔,面如刀削,左目有箭疤。少时随大军征北魏,善用骑兵奔袭,人称\"铁浮屠\"。府中养死士三千,皆着玄甲,腰悬\"镇北\"佩刀。 辖\"玄甲军\"十万,战马皆出自凉州牧场,精骑可三日奔袭八百里。 垄断西域商路,设\"互市监\"抽重税,每年进献给朝廷的玉帛仅十之二三。 与北魏结\"兄弟之盟\",暗中输送铁器,换取战马良种。 民间传言,王府书房藏太祖所赐《平戎策》,却在\"削藩\"二字旁用朱砂画了交叉骨。 青州,镇南王陈昊。 镇守要地:青州。 大陈王朝版图上,青州宛如镶嵌在东南的明珠,地处广袤海域与莽莽林海的交界,北靠汹涌海疆,南邻野心勃勃的南越国。此地扼守“天枢江”入海口,这条横贯大陈的黄金水道,承载着王朝半数漕运,是连接南北的命脉。青州城高十二丈,青石筑就的城墙蜿蜒如龙,巍峨城门上“镇海”二字苍劲雄浑,尽显边关重镇的威严。 镇南王其人:年三十二,先皇六子。善水战,曾率水师七战七捷,逼得南越称臣。府中蓄养乐工百人,实则多为密探。 手下\"凌波水师\"十五万,楼船千艘,甲板可列阵对攻,船头铸海神巨像。私铸\"镇南通宝\",通行江南七州;设\"海运司\"走私香料、瓷器,富甲天下。 在扬州、青州设\"水鬼营\",掌控漕运咽喉,朝廷粮船常\"意外沉没\"。 嫡子陈墨擅易容术,曾乔装成京官混入枢密院,无人识破。 幽州,幽王陈玄凌。 镇守要地:幽州。大陈王朝西境,幽州如同一座巨大的铜墙铁壁,横亘在广袤的荒原之上。此地作为王朝西方要塞,与南梁接壤。南梁素有佛国之称,境内佛寺林立,佛法昌盛,却暗藏野心,对幽州这片富饶之地觊觎已久。幽州大地上,九座边城星罗棋布,城墙高耸入云,砖石斑驳间刻满岁月与战火的痕迹,彼此呼应,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幽王其人:年四十,先皇二子,肤色苍白如纸,喜穿玄色大氅。性嗜杀,常以\"清君侧\"为名劫掠西梁,被称为\"幽州饿狼\"。 手下\"狼头军\"八万,皆由西梁降卒与中原流寇组成,战力凶残,常屠城立威。 强占幽州铁矿,设\"黑风寨\"盗匪集团,劫掠往来商队,与西梁互市皮毛。 与西梁公主联姻,婚宴上竟将送亲使团全部坑杀,只留一人传信:\"敢犯幽州者,如此骨!\" 传闻寝殿悬七十二颗敌首,每攻克一城便添新骨,其中有三颗是朝廷监军的。 燕州,燕王陈景昭。 镇守要地:燕州。 大陈王朝东北边陲,燕州宛如一柄寒光凛冽的铁剑,直插冰原深处。此地终年苦寒,朔风裹挟着冰雪呼啸而过,冻土层下埋藏着千年不化的霜寒。 燕州宛如一柄插向极北雪原的青铜重剑,雄踞大陈王朝东北边陲。此地终年霜雪覆盖,呼啸的苍狼风裹挟着冰碴,将裸露的岩石打磨得锋利如刀。燕州统辖辽西、玄菟、乐浪三郡,与野心勃勃的苍梧国隔镜泊江相望。这条汹涌的界河蜿蜒百里,冬季冰封时如银龙横卧,夏日涨水则浊浪滔天,两岸陡峭的玄武岩峭壁上,九座黑曜石筑就的烽火台拔地而起,在风雪中犹如巨兽的獠牙,日夜监视着对岸异动。 作为王朝东北防线的核心,燕州不仅是抵御外敌的钢铁壁垒,更是拱卫中原腹地的最后屏障。一旦燕州失守,苍梧国的重甲骑兵便能踏着镜泊江的坚冰长驱直入,不出十日便可兵临京城近郊。因此,这里的每一寸冻土都浸染着戍边将士的热血,每一块城砖都镌刻着保家卫国的誓言。 燕王其人:年四十七,当今圣上堂叔,须髯皆白,左手握断剑(太祖所赐)。性沉稳,善用屯田之策,治下百姓称\"小尧舜\"。 燕州麾下十二万“玄菟军”亦耕亦战,春日里将士卸甲扶犁开垦冻土,秋收后重披铁甲戍守边关。这支半军半农的劲旅,凭借辽西沃野与乐浪灌区,实现粮草自给自足,粮仓常年屯满耐寒粟米。 辖境黄龙府更名“赤霄府”,地底蕴藏的金矿脉纵横百里。开采出的赤金灿若朝霞,号称“东荒金”,产量占据天下半数之多。但送往京城的贡品却以“玄铁锭”之名登记造册,实则是将黄金熔铸伪装,瞒过朝堂耳目。 与苍梧国虽表面剑拔弩张,私下却通过长白山密道暗通款曲。燕州以精铁兵器换取人参、海东青等特产,边境山林间常现神秘马队。朝廷派来的密探屡屡失踪,只在长白山麓留下染血的腰牌,被风雪渐渐掩埋。 靖边王府内藏隐秘:书房正中悬挂太祖御容,画像双眼处却被戳出孔洞,透过裂痕可见背后《太祖实录》的朱批——“燕州势大,当削藩收权”。这道尘封的旨意,与墙上斑驳的御像,共同诉说着藩王与皇室间暗流涌动的较量。 当今皇帝陈清然乃先皇四子,登基时四藩已尾大不掉。国库岁入三亿两,四藩截留两亿七,京中禁军仅三万,且半数为藩王眼线。 四藩互不结盟却又暗通款曲——镇北王的战马经幽州流入中原,镇南王的海盐借燕州商船北上,幽王的皮毛由青州水师转运海外。 三年前,户部尚书奏请\"丈量天下田亩\",幽州幽王竟遣狼头军屠了三个丈量队,自此朝廷再不敢提\"削藩\"二字。 世人皆言:大陈的龙椅下埋着四桶火药,只需一颗火星,便要烧尽这万里山河。 第353章 策论交锋,群贤登场 正在陈睿渊出神的时候,洛洪的声音响起。 “第三题《藩镇十策》,开始各院代表上前作答。” 青铜云纹钟鸣响彻贡院时,十二位学子应声而起。 国子监这边,林夫子对着秦朗开口道:\"秦朗!这《藩镇十策》牵扯朝堂忌讳,镇南王虎视眈眈,你当真要涉险?\" 武夫子抱臂说道:\"清悠擅辞藻,若以利弊权衡立论,定能得个稳妥名次。\" 温清悠自小在国子监修习辞赋,深知此刻国子监若想保住魁首之位,需得有人避开锋芒,以圆滑之策应对。 \"夫子。\" \"藩镇之弊不在开府,而在尾大不掉。镇南王治下的青州税银三分入私库,水师战船挂着陈字旗却听他一人调遣。若不直击要害,写得再漂亮也是隔靴搔痒!\" 林夫子抚须的手顿住,苍老的瞳孔里映着舆图上红圈标注的\"赤霄府金矿\"。那是朝廷讳莫如深的禁地,却被这少年标得一清二楚。 温清悠突然轻笑出声,声音清脆如碎玉:\"秦朗,你可知自己像什么?像极了愣头青。\" 她起身望着远处镇南王的仪仗队,\"但...若国子监的策论永远只说些四平八稳的话,倒真成了老学究的酸腐文章。\" 武夫子突然拍手道:\"好!若朝廷因此问罪,老夫这把老骨头陪你扛!\" 秦朗弯腰深深一揖,起身时目光灼灼:\"学生愿以笔为刃,试看这《藩镇十策》,究竟能不能剖开这层粉饰太平的锦绣!\" 崇文学院李云广袖绣着银线云纹,折扇轻点唇边,含笑起身时风度翩翩。 致远学院谢昭凛抱臂而立,玄色劲装束着乌金软甲,腰间悬着的鎏金螭纹短刃泛着冷光,暗合其对藩镇军制革新的锐意。 云澜书院沈星遥摘下银丝帷帽,鸦青长发如绸缎倾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上褪色的羊皮舆图,那双凤目流转间,藏着对藩镇疆域重构的缜密考量。 临江书院姜若璃轻撩赤色披帛,露出腕间银镯暗刻水纹,这位出身水师世家的少女,目光直直撞向镇南王陈昊。 鸿鹄书院陈靖广袖拂过案几,月白襕衫下摆还沾着北疆特有的雪绒草。这位幽王世子虽作书生打扮,腰间却缠着鎏金错银的玄铁软鞭,指节轻叩桌案时,震得砚中松烟墨泛起细密涟漪。他抬眼望向高台上神色莫测的镇南王,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双常年翻阅兵书的丹凤眼里,暗藏着对藩镇割据利弊的锐利审视。 漠北书院叶寒舟披着白狐裘,苍白面容掩不住眼底锋芒,他摩挲着案上冻裂的狼毫,似要将极寒之地的藩镇戍边苦状诉于笔端。 云溪书院苏冉垂眸整理着繁复的襦裙,腰间香囊散发药草清香,这个精通医术的少女,或许会以\"疗伤\"喻藩镇痼疾。白露书院洛云舒腕间银铃轻响,鹅黄罗裙绣着金线勾勒的并蒂莲,将她衬得明艳动人。作为扬州刺史洛洪的掌上明珠,她指尖轻抚案头冰裂纹琉璃笔洗,眼波流转间,仪态端庄的表象下,藏着对朝堂局势的敏锐洞察。 栖梧书院周明远半倚在雕花椅上,竹骨折扇轻摇,扇面所绘藩镇节度使开府的繁华盛景栩栩如生。他眼角的笑纹里透着几分狡黠,看似散漫的姿态下,实则暗藏对藩镇势力错综复杂关系的深入思索。 苍梧书院楚昭抬手时,袖中滑落半块虎符,他弯腰拾起时银发晃过众人眼帘,这位异域血统的学子,不知会对藩镇与邻国的纠葛说出何等惊世之语。 清风书院沈砚束发玉冠上缀着青玉,提笔时手腕微抖,却在宣纸上落下力透纸背的第一字。 十二道身影并肩立于朱漆长阶时,秦朗的目光扫过交错的衣袂,呼吸微微一顿。 暮色将洛云舒鹅黄裙裾上的金线并蒂莲染成琥珀色,她正漫不经心地转动琉璃笔洗,腕间银铃轻响。 斜前方陈靖褪去月白外衫,玄色劲装下的玄铁软鞭若隐若现,幽王世子漫不经心转着折扇的模样,倒比那日阁中辩论时更多了几分疏狂。 沈砚的青玉笔在指尖转出冷光,束发玉冠随着动作轻晃,让秦朗想起阁中那场以笔为剑的交锋。 而最末那位裹着白狐裘的叶寒舟,苍白面容映着漫天晚霞。 五人似有所感,几乎同时抬头。 洛云舒腕间银铃轻响,眼波流转间笑意盈盈,仿佛还带着听雪阁中巧言解围的温婉;陈靖折扇重重敲在掌心,丹凤眼微挑,幽王世子的倨傲与那日辩论时如出一辙;沈砚束发玉冠随动作轻晃,青玉笔划出凛冽弧度,恰似阁中以笔为剑的锋芒。 叶寒舟裹紧白狐裘,苍白的面容在暮色中更显冷峻,睫毛轻颤间,喉间溢出一声极淡的、带着雪意的轻笑。 秦朗握紧腰间玉佩,指腹摩挲着温润的纹理,忽觉这场关乎《藩镇十策》的比试,早在听雪阁的茶香中,悄然埋下了火药引线。 洛洪手中的云纹钟第三次敲响,清越之声响起。十二位学子各自走向雕花木案,砚台里新研的墨汁泛着幽光,素白宣纸在风中簌簌轻颤,似在等待刀锋般的文字落下。 秦朗抚过冰凉的案角,余光瞥见洛云舒正将鎏金镶边的狼毫浸入砚池,鹅黄裙裾垂落满地,宛如绽开的并蒂莲。斜前方的陈靖解开月白外衫,露出内衬的玄色劲装,玄铁软鞭缠绕的手腕骨节分明,执笔时却透出书生的儒雅。沈砚则将青玉笔在掌心转了个圈,束发玉冠随着动作轻晃,袖口隐约露出习武留下的旧伤。 “开始!” 洛洪的喝令撕开凝滞的空气。 沈星遥指尖划过泛黄舆图,墨迹已在宣纸上洇开第一笔。 镇南王陈昊摩挲着腰间海兽葡萄纹金牌,三皇子陈睿渊摇着绘有江防图的折扇,十二方身影在夕阳下投出交错的影子,仿佛大陈王朝错综复杂的势力图谱,即将在这场策论中激烈碰撞。 第354章 推恩令 广场寂静如渊,唯有笔尖游走的沙沙声此起彼伏。 谢昭凛压着宣纸,手腕青筋暴起,笔下锋芒毕露:“藩镇之祸,始于兵权旁落。当仿北境轮戍之法,令藩王麾下将士三年一换,断其私养死士之途。” 沈星遥的羊毫饱蘸浓墨,在舆图残卷上重重勾勒:“疆界当以山河为凭,藩镇辖境犬牙相制。青州临海可分三港,各设转运使司,财赋直通中枢,使其力散而难聚。”她染着丹蔻的指尖划过“赤霄府金矿”字样,墨迹洇开如血。 苏冉将捣碎的艾草混入砚池,墨香中泛起苦涩药味:“藩镇非毒瘤,乃气血不畅。当设‘藩镇互市署’,以江南丝绸换北境战马,利字当头,自消兵戈之念。”她腕间银铃轻响,惊飞了落在案头的麻雀。 周明远摇着绘有藩镇盛景的折扇,笔尖却冷得惊人:“古来盛世,皆容诸侯。藩镇可作中枢耳目,许其自治之权,以监察州县。但铸币、造船之业,须由朝廷直管,如束猛虎以金链。” 楚昭的银发垂落遮住半张脸,他突然扯断虎符上的红绸,在宣纸上写道:“藩镇之患,不在制度,而在人心。当以质子入侍为信,令诸侯子弟修习王化,方为长治久安之道。” 顾承渊的弯刀磕在案角,火星四溅:“藩镇若强,中枢必弱。可效仿西域城邦,设‘藩王议会’,凡军国大事需共议表决,使权力制衡,无一家独大之虞。” 姜若璃摘下耳坠投入砚台,银饰坠入墨汁的声响清脆如裂帛:“藩镇水师不可废,但需改制。每艘战船设双主官,一文一武互相掣肘,钱粮调度归朝廷漕运司,令其战时有兵,却无反叛之力。” 七道身影姿态各异,或疾书如飞,或沉吟良久。他们笔下流淌的文字,如同投进深潭的石子,即将在大陈朝堂掀起惊涛骇浪。 洛云舒腕间银铃轻响,鹅黄罗裙扫过雕花案几。她执起琉璃笔洗,将研磨好的松烟墨倾入砚台,笔尖悬在素白宣纸上方稍作停顿,随后落下娟秀字迹:"藩镇之弊,非在权大,而在失衡。当仿盐铁官营之制,设藩镇度支院,凡赋税、屯田、商路之利,皆由朝廷派员与节度使共核,账目公示于州府,既保地方之权,又杜贪墨之患。" 陈靖折扇轻敲掌心,玄铁软鞭自袖中滑落半寸。他扯下束发的玉冠,乌发如瀑垂落,笔下力道刚猛,将宣纸戳出细微破痕:"北疆戍边十载,方知藩镇不可废。当行军垦分离之策,战时为兵,闲时务农,兵器甲胄皆刻陈字徽记,由兵部按季点检。如此,兵有恒产,将无私兵,国之利刃永不蒙尘。" 沈砚青玉笔在指间旋出冷光,束发玉冠随着书写动作微微晃动。他忽然解下腰间玉佩压纸,墨痕如剑:"藩镇与中枢,当如车之双轮。可设藩镇谏院,许藩王幕僚入朝议政,中枢亦遣御史常驻藩地。政令若有窒碍,可当堂辩难,使上下通达,不至积重难返。" 叶寒舟裹紧白狐裘,在宣纸上留下带着北疆霜气的字迹:"漠北雪夜,曾见藩镇将士以命相搏。当立戍边军功法,凡守疆十年者赐田百亩,子孙免试入仕。重赏之下,何须私兵?如此,既固边防,又安军心,方为王道。"秦朗的指尖死死攥着狼毫,笔杆在掌心硌出深红压痕。《藩镇十策》的墨迹在宣纸上洇开,恍若前世史书里朱允炆削藩失败的血色。他眼前闪过镇南王陈昊腰间狰狞的海兽金牌,又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藏着的密信——那些暗示藩镇尾大不掉的字句,此刻都化作滚烫的烙铁,在他脊背上灼烧。 砚台里的松烟墨泛起冷光,像极了前世朝堂上绞杀朱允炆的阴谋。若将"推恩令"付诸笔端,不仅会成为藩王眼中钉,更可能让大陈重蹈覆辙。可当他瞥见远处洛云舒担忧的眼神、陈靖折扇停摆的瞬间。 "总要留下点什么。" 秦朗咬破舌尖,腥甜在齿间漫开。他扯断腰间玉佩的红绳,将温润的古玉重重压在"藩镇"二字上,狼毫如犁开冻土般划破纸面:"古有推恩之法,今当效之。藩镇辖地可由嫡长子继承,余子分封为侯,裂大藩为小邑,分强藩为弱邦。如此,不削而削,不伐自破......" 笔尖落下最后一笔时,广场外惊雷炸响。秦朗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恍惚看见未来无数个血雨腥风的日子——但那些即将因削藩而免去的战火,那些百姓不必流离失所的清晨,此刻都化作纸上力透纸背的字迹,在暮色中微微发烫。 “时间到!” 洛洪手中的云纹钟轰然坠地,撞出金石相击的裂响。十二方砚台里未干的墨迹尚在晕染,十二张雕花木案已被官兵重重围住。 “来人!” 洛洪甩动绯色官袍,银鱼补子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将策论按序封存,呈三位裁判过目!” 士兵们动作利落地卷起宣纸,秦朗瞥见自己那份墨迹未干的策论被粗暴塞进檀木匣,推恩令的字迹在匣口一闪而没,宛如投入深潭的惊石。 洛云舒的琉璃笔洗被收走时叮咚轻响,陈靖的折扇“啪”地合拢,沈砚的青玉笔在掌心攥出细密汗渍。叶寒舟裹紧白狐裘,苍白的指节几乎陷进宣纸上未干的墨痕。镇南王陈昊缓缓起身,玄色蟒纹袍扫过阶前积雪,他意味深长的目光掠过十二位学子,最后定格在秦朗微微发抖的指尖上。 三皇子陈睿渊摇着绘有江防图的折扇,嘴角勾起莫测笑意:“这《藩镇十策》,倒真是比战场上的箭雨还锋利几分。”随着他话音落下,广场角门突然涌入持戟甲士,十二道身影在暮色中被分割成明暗交错的剪影,仿佛预示着即将席卷大陈的惊涛骇浪。 暮色渐浓的广场下,洛云舒的银铃声先一步传来。她提着鹅黄裙裾绕过朱漆廊柱,琉璃般的眼眸映着天边残霞:"秦公子今日落笔时的神色,倒让我想起那日切磋——莫不是又藏了什么惊世妙论?" 第355章 策论惊澜 陈靖摇着折扇踱来,玄铁软鞭在袖中若隐若现。 "瞧你握笔时手都在抖,莫不是被镇南王的气势吓破了胆?"话虽刻薄,却特意侧身为他挡住穿堂风。 沈砚的青玉笔在指尖转出寒光,束发玉冠上的流苏随着步伐轻颤。他驻足时袖口露出旧伤疤痕,嗓音低沉如淬了冰:"方才见你盯着题目出神,可是有了破局之策?" 叶寒舟裹紧白狐裘从长廊尽头走来,苍白面容在暮色中几近透明:"执笔时你咬破了嘴唇——这策论里,藏着见血的刀刃吧?" 暮色浸透评卷阁时,三支朱笔同时悬停在七份策论上方。 吏部左侍郎王承佑指尖划过谢昭凛"将士轮戍"的策论,墨痕间依稀可见西域弯刀的锋芒:"立论刚猛有余,却未虑及频繁换防易生哗变,终究是纸上谈兵。" 翰林院侍讲李廷玉抚着花白长须,在沈星遥重划疆界的舆图批注处顿住。他蘸饱朱砂,在"赤霄府金矿"旁写下评语:"巧则巧矣,然割裂藩镇辖地,无异于虎口夺食,恐激生祸乱。"话音未落,扬州府尹杨弘济已嗤笑出声,手中的策论正是苏冉的"互市养藩"之策。 "以财帛饲虎狼?" 杨弘济重重将朱笔拍在案上,震得烛火摇晃,"青州水师劫掠商船的血案犹在眼前,这等妇人之仁,妇人治国?" 他忽然抓起周明远主张"藩镇监察"的奏折,冷笑更甚:"藩镇豢养的私兵连御史台都敢截杀,指望他们自缚手脚?荒谬!" 王承佑又翻开楚昭的"质子入侍"策论,朱砂笔尖悬在血线书写的字句上方,迟迟未落:"此计虽险,却暗合太祖旧制......"话音被李廷玉的咳嗽打断,老学士指着顾承渊的"议会制衡"之策,摇头叹息:"藩王岂会甘心与人分权?不过是书生妄想。" 最后一份姜若璃的水师改制策论摊开时,三人同时沉默。杨弘济用朱笔圈出"双主官掣肘"的建议,墨迹浓得发暗:"看似精妙,实则埋下将相失和的祸根——这丫头,到底是年轻。"烛火噼啪爆开,将七份策论上的朱批映得血红,恍若未卜的朝堂风云。 王承佑的朱笔移至沈砚的“藩镇谏院”策论,笔尖在“御史常驻藩地”处反复描摹,“此策贵在通达,以沟通破隔阂,然御史若被藩镇收买,谏院恐成虚设。”他微微摇头,朱砂在纸上洇出小小的晕染。 李廷玉展开叶寒舟的“戍边军功法”,苍老的手指抚过“赐田百亩,子孙免试入仕”的字迹,眼中泛起赞赏:“以重赏固军心,深谙驭下之道。唯边疆苦寒,百亩之田能否兑现,朝廷钱粮能否支撑,尚需斟酌。”话语间,将策论轻轻放下。 杨弘济抓起陈靖的“军垦分离”奏折,粗粝的手掌重重拍在案上:“这幽王世子果然有两把刷子!战时为兵,闲时为农,既保战力又省粮饷。但兵器刻徽、按季点检,藩王岂会轻易放权?”他浓眉紧皱,语气中带着几分激赏与忧虑。 最后,洛云舒的“藩镇度支院”策论摊开在三人面前。李廷玉抚须微笑:“洛小姐不愧是家学渊源,以官营之法管赋税,账目公示更是妙笔。” 王承佑却神色凝重,指着“朝廷派员共核”处:“藩王若抗命不遵,度支院便是一纸空文,终究少了雷霆手段。”三人目光交错,烛火摇曳间,评点之声时起时落,七份策论上的朱批,似已预示着朝堂的暗潮汹涌。 观礼台上的鎏金兽首烛台将王承佑的影子拉得老长,他修长的手指悬在秦朗的策论上方,迟迟未敢落下。这是今天大比首轮的最后一场策论,关乎学子们的前程,也关乎大陈王朝的未来走向。 终于,指尖轻轻触到那素白的宣纸,墨迹未干的字迹带着淡淡的墨香。王承佑一目十行地扫视着,直到“推恩令”三个字撞入眼帘。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朱笔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朱红批注的笔锋在“推恩令”三字上剧烈晃动,仿佛那不是字,而是一团灼烧着的火焰。冷汗顺着脊背滑进官服,凉意刺骨。王承佑踉跄着后退半步,身后的青瓷笔洗“啪”地一声倒地,碎瓷片四溅。 “三皇子!三皇子!” 王承佑抓着宣纸急忙跑向陈睿渊,脚步慌乱得不成章法。 陈睿渊平日里总是一副闲散模样,此刻却被王承佑猛地塞来的策论弄得措手不及。金纹扇骨“当啷”落地,陈睿渊展开纸张,目光扫过那些文字的刹那,喉结狠狠滚动。 将大藩裂为小邑,削弱地方诸侯势力,加强中央集权……这些字句像一把利刃,直插王朝最敏感的神经。 大陈立国以来,藩王势力庞大,虽表面上对朝廷恭恭敬敬,可暗地里却各怀心思,拥兵自重。朝廷多次想要削弱藩镇,却都因各种原因不了了之,如今秦朗竟在策论中堂而皇之地提出“推恩令”这般激进的策略。 “这……这是何人所作?” 陈睿渊声音低沉,眉头紧紧皱起。 “是秦朗,国子监的学子。” 王承佑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此策若真推行,必然会触动藩王的利益,到时候恐怕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陈睿渊沉默不语,目光依旧紧锁在策论上。他心中明白,秦朗的“推恩令”虽然大胆,但却切中了大陈王朝的要害。若能成功推行,大陈或许能迎来长治久安;可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三皇子陈睿渊攥着宣纸的指节泛白,鎏金护甲在烛火下映出冷芒,表面却强作镇定:"还有谁看过?" 话音未落,王承佑已扑通跪地,额头重重贴着冰凉的青石板,官帽歪斜地垂在鬓边:"下官一人!绝无外传!"他后颈渗出的冷汗浸透领襟,在青砖地上洇出深色水痕。 陈睿渊盯着策论上力透纸背的字迹,墨色在"裂土分疆,以嫡长子承袭,余子分封"处晕染得格外浓重。恍惚间,他想起广场上那个少年执笔时决绝的眼神——秦朗伏案疾书的模样,竟与记忆中先帝批阅奏章时的姿态莫名重叠。喉间涌上铁锈味,他猛地松开攥皱的宣纸,骨节发出细微脆响。 暮色漫过广场时,陈睿渊召来刺史洛洪。 晚霞将策论上的朱批染成血色,他小心翼翼将纸张折好收入袖中,折扇轻点掌心发出清脆声响:"今日天色已晚,诸位都累了。第一轮第三题的成绩,三位裁判需从长计议,明日再作定夺。" 洛洪望着三皇子罕见凝重的神色,目光扫过满地碎瓷,心中警铃大作。他虽满心疑惑,仍拱手领命而去。 广场渐渐空荡,暮色中的长廊飘着墨香与槐花香。学子们三三两两议论着离场,栖梧书院的周明远摇着折扇,象牙扇坠撞出细碎声响:"莫不是三皇子对某份策论不满?"他刻意压低的声音被风卷着掠过回廊,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秦朗混在人群中,想起离家时母亲缝在衣摆的平安符。晚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内里的内衬。却不知自己写下的文字,已在大陈朝堂投下惊天波澜。 第356章 三皇子相邀 暮色浸透行馆朱漆门槛时,秦朗一行人踩着满地槐叶跨进院落。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惊起栖息的麻雀,扑棱棱掠过青瓦。两 \"今日辛苦了。\" 林夫子目光扫过众人汗湿的衣襟,\"广场闷热,你们几个能沉稳应考,实属不易。\" 林夫子话音未落,武夫子已大踏步上前,重重拍了拍赵承德的肩膀,震得少年踉跄半步:\"好小子!你的策论连老夫看了都叫绝!\" 赵承德连忙抱拳:\"全赖夫子平日教导。\" 他身后的温清悠垂眸浅笑,素色裙裾沾着些许槐花,发间银簪在灯笼下泛着微光,轻声道:\"不过是运气罢了。\" 林夫子捻着胡须的手指突然顿住,苍老的瞳孔在灯笼光晕里微微收缩:\"秦朗,今日策论写的什么内容?\" 话音未落,温清悠几个看向秦朗。 秦朗喉结滚动,掌心沁出冷汗。推恩令的字迹仿佛化作千万根银针,密密麻麻扎在他后背。 正要开口编个托辞,门外突然传来叩门声:\"秦朗,秦公子在吗?\" \"在,敢问阁下是?\" 秦朗声音平稳,却在转身时撞翻了廊下花架。 瓷盆碎裂声里,门外传来沉稳应答:\"三皇子的人,三皇子有请。\" 暮色漫过秦朗眼底,他早料到这一天,却没想到这么快。 秦朗镇定开口:\"三皇子找自己何事?\" 对方隔着雕花木门递来鎏金拜帖:\"三皇子没说,只说把秦朗请过去。\" 林夫子突然上前,枯瘦的手掌按住秦朗肩膀:\"既然三皇子找,就去一趟,莫要让贵人久等。\" 他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秦朗耳畔:\"万事小心,莫乱言语。\" 武夫子解下腰间酒葫芦狠狠灌了一口,酒液顺着胡须滴落:\"赵虎!你贴身跟着,若有人敢动秦朗一根寒毛......\" 秦朗应了声,跟着来人穿过九曲回廊。夜色浓稠如墨,唯有灯笼在风中摇晃,将他的影子拉得支离破碎。 行至行馆外,一辆朱漆马车静静等候,车帘上金线绣着蟠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踏上车辕时,赵虎已利落地翻身上马,佩刀在腰间铮铮作响。 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声响。秦朗掀开一角车帘,看见街边酒肆透出暖黄灯光,醉汉的笑骂声混着琵琶弦音飘来。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平安符,他忽然想起幼年时母亲说过的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马车在一座朱门大宅前停下,铜钉门环上还沾着白日的暑气。管家模样的人提着琉璃灯迎上来,烛火照亮他脸上的刀疤:\"秦公子请随我来。\" 穿过三重院落,绕过太湖石堆砌的假山,秦朗听见某处传来丝竹之声,却透着说不出的压抑。 陈睿渊见秦朗踏入暖阁,随手将折扇搁在雕花几案上,金丝绣着的云纹在烛光下流转,他笑意盈盈抬手:\"快请坐,秦公子不必拘谨。\" 侍从立刻捧上青瓷茶盏,蒸腾的热气里混着茉莉香。 \"在京城时,本皇子便常听文人墨客提起秦公子的诗词。\" 陈睿渊指尖摩挲着杯沿,声音拖得绵长,\"那首《春江花月夜》,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当真是妙笔生花。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真人风采。\" 他忽然轻笑出声,眼尾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倒是听闻秦公子与七妹陈容烟私交甚好,说起来,也算是自己人了。\" 秦朗垂眸盯着茶盏中沉浮的茶叶,瓷壁映出三皇子似笑非笑的面容。七公主陈容烟确实曾与他在京城诗会有过数面之缘,可皇室亲眷的情谊,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里,何尝不是把双刃剑?:\"殿下谬赞,草民不过雕虫小技。七公主性情温婉,与草民以诗会友,承蒙关照。\" \"既是七妹朋友,也是本皇子的朋友。\"陈睿渊忽然起身,玄色衣袍扫过满地碎金般的烛影,走到秦朗身侧时,\"只是秦公子这篇策论......\"话音戛然而止,唯有铜漏滴水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秦朗后背瞬间绷紧,他能感觉到陈睿渊灼热的目光像把利刃,正一寸寸剖开他的伪装。喉间发紧,却还是强作镇定开口:\"草民不知殿下所言何事?不过是些书生愚见,若有不当之处,还望殿下指正。\" 暖阁外忽然传来夜枭啼叫,惊得檐下铜铃叮当作响。 陈睿渊沉默良久,忽而放声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好个书生愚见!秦公子这份胆识,倒让本皇子想起当年高祖皇帝!\" 他猛地转身,折扇重重拍在几案上,\"来人,取酒!今夜本皇子要与秦公子不醉不归!\" 鎏金酒壶倾倒的瞬间,琥珀色的酒液在夜光杯中泛起涟漪,陈睿渊端起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倒映着他似笑非笑的面容:“秦公子,这扬州的‘醉仙酿’,可是连镇南王都赞不绝口的佳酿。”他仰头饮尽,喉结滚动间,一抹红晕迅速漫上脸颊。 秦朗接过酒杯,指尖触到杯壁上凸起的蟠龙纹,冰凉刺骨。酒气扑面而来,辛辣中带着一丝甜腻,他轻抿一口,烈酒顺着喉咙灼烧而下,却强装镇定地笑道:“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草民不善饮酒,恐扫了殿下雅兴。” “扫兴?” 陈睿渊突然逼近,酒气喷在秦朗脸上,“七妹说你是个妙人,可别让本皇子失望。” “来,再满上!” 话音未落,纱帐后转出两名舞姬,广袖翻飞间,环佩叮当。 为首的舞姬腰肢如柳,眼波流转间径直扑入陈睿渊怀中,朱唇轻启:“殿下,可要听听奴家新学的曲子?” 陈睿渊揽着舞姬的腰,目光却始终盯着秦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秦朗垂眸避开这暧昧的场景,余光瞥见赵虎守在暖阁门口,身姿挺拔如松,手按刀柄,警惕地扫视四周。他心中稍安,却也明白,这看似奢靡的夜宴,实则是一场精心布置的棋局,每一步都暗藏杀机。 “秦公子,为何不看?” 陈睿渊突然推开舞姬,踉跄着走到秦朗面前,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莫不是嫌这歌舞不够精彩?还是说……”他故意压低声音,吐字如刀,“在担心那篇策论?” 第357章 寒策灼心 空气瞬间凝固,舞姬们吓得僵在原地,广袖垂落,宛如垂死的蝶。 秦朗瞳孔微缩,却迅速恢复平静,反手握住陈睿渊的手腕,语气不卑不亢:“殿下醉了。草民一介书生,不过是就治国之道抒发浅见,若有不当,还请殿下责罚。” 陈睿渊盯着他眼底闪烁的寒光,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甩开秦朗的手,跌坐在榻上:“好!好!好一个秦朗!果然如七妹所说,是个硬骨头!” 鎏金兽首香炉吐出袅袅青烟,陈睿渊挥退最后一名侍女,紫檀木门合拢的刹那,暖阁内骤然陷入死寂。 赵虎握紧腰间长刀,目光如炬地挡在秦朗身前,直到陈睿渊轻笑出声:\"秦公子对这护卫倒是信任。\" 秦朗抬手按住赵虎的肩,感受到赵虎紧绷的肌肉。 \"赵大哥,你且在门外守着。\"他低声道,待脚步声远去,才转身面对倚坐在蟠龙榻上的三皇子。 陈睿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折扇,金纹在烛火下明灭不定:\"秦公子可知,你那篇策论里的推恩令,足够让满朝文武惊掉下巴?\" 空气仿佛凝固。秦朗深吸一口气,上前半步:\"殿下想听真话?\" \"本皇子深夜相邀,可不是为了听假话。\" 陈睿渊猛地展开折扇,扇面上\"天下太平\"四字被他捏得发皱,\"说说吧,将藩镇裂土分治,你就不怕激起兵变?\" \"怕。\" 秦朗直视对方锐利的目光,\"但更怕大陈重蹈前朝覆辙。殿下请看——\" 他抓起案上的狼毫,在空白宣纸上勾勒出蜿蜒的疆界,\"燕州,凉州,幽州,青州四藩拥兵自重,每年截留半数赋税;江南五镇私铸铁坊,兵器甲胄堆积如山。若任其坐大,不出十年,朝廷政令不出京城!\" 陈睿渊的瞳孔微微收缩,折扇停在半空。 秦朗继续疾书,墨迹在宣纸上晕染成星罗棋布的城池:\"推恩令妙在以亲制亲。藩王嫡长子虽承袭爵位,其余子弟却能裂土封侯。看似尊荣未减,实则封地越分越小。不出三代,强藩必成散沙!\" \"可那些藩王不是傻子。\" 陈睿渊冷笑,\"一旦察觉苗头,定会联合反抗。\" \"所以需要雷霆手段与怀柔之策并行。\" 秦朗将笔重重掷在砚台,墨汁飞溅如血,\"先以盐铁专营断其财路,再许以虚衔安抚藩王。若有人敢反......\" 他突然压低声音,\"当年高祖皇帝平叛时,留下的虎符可还在陛下手中?\" 暖阁内静得能听见铜漏滴水声。陈睿渊盯着宣纸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忽然想起今日在评卷阁,王承佑颤抖的朱笔在\"推恩令\"三字上划出的歪斜红痕。原来这看似疯狂的计策,竟藏着如此缜密的布局。 \"你就没想过,自己只是颗棋子?\" 陈睿渊猛地逼近,温热的酒气喷在秦朗脸上,\"若推行此策,藩王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秦朗后退半步,撞翻身后的青瓷花瓶。碎裂声中,他弯腰拾起一块锋利的瓷片,在掌心划出细长血痕:\"若能用我一人之命,换大陈百年太平,值了。\" 鲜血滴落在\"推恩令\"的字迹上,晕开暗红的花。 陈睿渊忽然敛了笑意,伸手将案上的舆图缓缓卷起,动作间袖口金线绣的游龙若隐若现:\"明日学院大比放榜,本皇子自会让主考官给你高分。\" 他指尖摩挲着舆图轴头的青玉,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但那篇推恩令......不会公之于众。\" 秦朗猛地抬头,烛光摇曳,映得陈睿渊的面容忽明忽暗,像极了暴雨前翻涌的云层。 \"为何?\" \"太急了。\"陈睿渊将舆图重重拍在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四溅,\"你以为镇南王的眼线是吃素的?若此刻公布推恩令,明日你的人头就会高悬在扬州城头!\"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内里暗绣的锁子甲,金属鳞片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本皇子虽能护你一时,可朝堂那帮老狐狸,还有蠢蠢欲动的藩王......\" 话音未落,秦朗已拱手打断:\"草民明白。\" 他垂眸盯着自己掌心的血痕,那是方才辩论时被瓷片划破的伤口,此刻又渗出细密的血珠,\"只是换策论......\" \"换一篇稳妥些的。\" 陈睿渊抓起案上的空白宣纸甩给秦朗,狼毫笔尖在宣纸上洇出深色墨点,\"比如盐铁专营、漕运改革。既显出你的才学,又不会触藩王逆鳞。\" 他折扇轻点秦朗胸口,语气难得温和,\"来日方长,推恩令的事,总要徐徐图之。\" 秦朗接过宣纸,纸角还带着陈睿渊掌心的温度。 他忽然想起在国子监,夫子讲过的\"小不忍则乱大谋\"。深吸一口气,躬身行礼:\"多谢殿下提点,草民今夜便重新拟写策论。\" 陈睿渊满意地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怪不得七妹看好你。\" 他忽而恢复玩世不恭的模样,挑眉打趣道,\"可不敢让你死,七妹会伤心死的。\" 见秦朗耳尖泛红,又正色道:\"推恩令的事不急,这等大事,不是你我能做主的。今日叫你来,不过是想见见能写出这般奇策的人究竟是何模样。\" 秦朗耳尖泛红,慌忙后退半步,袍角扫过满地瓷片发出细碎声响:“殿下莫要打趣草民,公主与草民不过是诗文之交。” 陈睿渊倚着蟠龙柱上下打量,折扇轻点掌心发出清脆声响。烛火将少年清瘦的轮廓镀上金边,眉眼间既有书生的清正,又藏着沙场老将般的锋芒,越看越觉得若这人做自家妹夫,倒也相配。 夜风卷着纱帐灌入暖阁,烛火明灭间,秦朗看见陈睿渊眼底难得的坦诚。 两人又就朝堂局势、藩镇弊端谈了半个时辰,直到更鼓声惊破夜色。 临别时,陈睿渊解下腰间一枚刻着“睿”字的玉佩塞给秦朗:“收好,遇到麻烦亮出来,多少能挡些明枪暗箭。” 秦朗握着温润的玉佩踏出王府,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赵虎立刻迎上来,警惕地扫视四周。而阁楼上,陈睿渊望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喃喃自语:“七妹眼光倒是不错……只是这天下棋局,你可别被人当棋子用了才好。” 他转身凝视墙上的《江山图》,伸手将朱砂笔狠狠戳在镇南王的封地,墨汁溅在画中长江,宛如一道新添的血痕。 陈睿渊话音未落,一道黑影自梁上轻盈落地。来人蒙着玄色面巾,唯有一双眼睛冷若寒星,腰间短刃缠着浸油的布条——正是王府最隐秘的暗卫首领。 \"殿下,可是要传讯京城?\" 沙哑的嗓音像是砂纸磨过青砖。 \"不错。\" 陈睿渊从暗格里取出一封火漆封印的密信,朱红印泥上赫然是皇家独有的螭龙纹,\"连夜送往父皇手中,沿途驿站备好快马。若遇任何阻拦......\"他突然抽出案上的匕首,寒光闪过,桌角的青铜镇纸应声而断,\"立刻焚信,活着回来复命!\" 暗卫单膝跪地,掌心接过密信的瞬间,能感受到火漆残留的余温。 \"属下以性命担保!\" 话音未落,身形已如狸猫般窜上屋檐,瓦片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转眼便消失在夜色深处。 陈睿渊望着空荡荡的暖阁,忽然想起秦朗方才分析藩镇时眼中的灼灼火光。他踱步到窗前,推开雕花槅扇,扬州城的夜市灯火如星河坠落,可繁华背后,不知藏着多少镇南王的眼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七妹生辰时硬塞给他的,此刻却莫名想起秦朗接过玉佩时微微颤抖的手。 \"推恩令......\" 他对着虚空轻声呢喃,烛火在夜风里明灭不定,将墙上的《江山图》染成血色,\"父皇,您会做何抉择?\"忽然冷笑出声,笑声惊起檐下栖息的夜枭,振翅声混着更夫的梆子声,飘向镇南王府所在的方向。 第358章 夜叩惊魂 暮色如墨,渐渐浸透扬州城。镇南王府内,鎏金烛台上的火苗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将镇南王陈昊的身影投射在墙上,随着光影晃动,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 陈昊端起羊脂玉盏,轻抿了一口西域进贡的葡萄酒,暗红的酒液在杯中泛起涟漪,映得他眼角的皱纹愈发深沉。 他环视四周,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站在堂下的一众心腹,缓缓开口:"今日那学院大比,倒真是热闹非凡。" 话音刚落,一名身着黑衣的谋士上前一步,拱手道:"王爷,听闻此次大比人才辈出,尤其是第一轮最后一题《藩镇十策》,论节度使开府利弊,众人各抒己见,想必定有不少精妙之论。" 陈昊冷哼一声,将玉盏重重放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精妙?哼!我看是别有用心!三皇子陈睿渊突然来扬州城,本王不得不防。这学院大比,怕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说到三皇子的名字时,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警惕与不满,仿佛那是个危险的信号。 另一位将领模样的人皱着眉头问道:"王爷,可这大比第一轮都结束了,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公布第三题的成绩和策论?还要等到明日,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陈昊摩挲着下巴,沉思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这其中定有蹊跷。往常大比,成绩和策论皆是当场公布,此次却要拖延到明日......" 他顿了顿,起身在堂内来回踱步,"陈睿渊此人,心思深沉。本王猜测,他怕是想借着这一夜的时间,在那些策论上做些手脚,又或者是在挑选对他有用之人。" 谋士微微颔首,分析道:"王爷所言极是。那《藩镇十策》涉及节度使开府利弊,这话题本就敏感。若有人在策论中提出不利于藩镇的言论,三皇子恐怕会借此大做文章;反之,若有支持藩镇的言论,他或许也会加以利用,拉拢人心。" "不管他有什么阴谋,本王都不会让他得逞。" 陈昊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传令下去,密切监视三皇子的一举一动,还有那些参与大比的考生。明日成绩公布之时,本王倒要看看,陈睿渊究竟在搞什么鬼!" 堂下众人齐声应诺,随后鱼贯而出。陈昊独自一人站在堂中,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中满是戒备与算计。烛火依旧在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在这寂静的夜里,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扬州刺史府书房内,松烟墨香混着烛火焦味在空气中弥漫。洛洪将狼毫狠狠掷入砚台,墨汁溅在案头《学院大比章程》上,洇开朵朵乌云:“这评卷结果扣着不发,三皇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洛云舒指尖轻抚鬓边茉莉簪,素白襦裙掠过青玉镇纸,拾起被揉皱的誊录稿:“父亲,末题《藩镇十策》交卷时,监考官神色格外凝重。” 她忽然想起秦朗交卷时,墨渍未干的宣纸还带着温热,“尤其是国子监秦公子,策论洋洋洒洒数千言。” 洛洪猛地推开窗户,扬州城的夜市灯火如流萤扑入。夜风卷起案上未干的墨笺,露出“节度使开府”几字歪斜的批注。他想起三皇子陈睿渊驾临时,腰间螭纹玉佩折射的冷光:“三皇子突然亲临扬州主持大比,又将放榜推迟到明日......” 话音戛然而止,父女俩同时望向墙上悬挂的《扬州城防图》,镇南王府所在的方位被朱砂重重圈起。 忽听院外传来急促脚步声,管家捧着鎏金拜帖撞开书房门:“大人!三皇子派人送来请柬,邀您过府一叙!” 洛洪盯着烫金云纹,指尖捏得拜帖边缘发皱。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将洛云舒的影子投在《藩镇十策》的“利弊”二字上,宛如一道割裂的伤口。扬州城夜色中,王承佑府中书房的烛火仍在摇曳。这位吏部左侍郎瘫坐在太师椅上,官服前襟还沾着未干的冷汗,案头摆着的醒酒汤早已凉透,表面凝着一层油膜。 他颤抖着端起茶盏,青瓷触到唇边却哐当作响。白日里那篇策论上"推恩令"三个大字,此刻仍在眼前晃动,墨迹仿佛化作了狰狞的符咒。原以为担任学院大比裁判是能在履历上添彩的美差,谁能想到竟会撞上这般烫手山芋? 他踉跄着扶住桌案,眼前浮现出三皇子陈睿渊盯着策论时阴沉的脸色,还有鎏金护甲划过宣纸的沙沙声。这哪是什么履历上的光彩,分明是踩进了随时可能引爆的火药桶! 他扯松紧绷的玉带,喉结上下滚动。那些关于藩镇的字句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神经,大陈立国以来,哪任帝王不想削藩?可哪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如今秦朗这乳臭未干的学子,竟在策论里堂而皇之地抛出如此激进之策。 "我这是倒了几辈子霉......" 王承佑喃喃自语,抓起案上的《大陈律例》猛灌一口,辛辣的酒液呛得他剧烈咳嗽。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一声比一声沉,仿佛敲在他心上。他后怕地想着,这种能搅动天下局势的策论,岂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吏部左侍郎该看的?万一被藩王知晓,怕是脑袋都保不住! 夜风掀起纱帐,烛火明灭间,王承佑仿佛看见无数双阴鸷的眼睛透过黑暗盯着自己。 死寂中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惊得王承佑如惊弓之鸟般跳起来。茶盏残余的冷茶泼在官服上,晕开深色水痕,倒像是未干的冷汗又重淌了一遍。 "老爷,三皇子殿下到——" 管家颤巍巍的通报声穿透雕花木门。 王承佑的喉结狠狠滚动,盯着铜镜里自己惨白如纸的脸,颤抖着手理了理歪斜的官帽。门外传来玄色锦靴踏碎月光的声响,鎏金护甲叩门的"笃笃"声,像催命符般一下下撞在他心口。 "下官......下官恭迎殿下!" 他强撑着去开门,指尖刚触到门环,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使不上力。门扉缓缓推开的吱呀声里,陈睿渊携着一身夜露寒气踏入,腰间螭纹玉佩随着步伐轻撞,发出清泠声响。 "王大人这是在躲本皇子?" 陈睿渊似笑非笑的声音裹着冰碴,折扇挑起王承佑低垂的下巴。鎏金扇骨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暗潮,"白日里吓破了胆,夜里倒知道闭门自省了?" 王承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砖:"殿下恕罪!下官......下官实在是......" "实在是怕藩王的毒酒,还是怕本皇子的雷霆手段?" 陈睿渊突然甩袖,案上《大陈律例》应声落地。他俯身捡起秦朗的策论残稿,朱砂批注在烛火下猩红如血,"这篇推恩令,王大人觉得该如何处置?" 夜风卷着纱帐扑进来,王承佑望着对方袖口若隐若现的锁子甲鳞片,挤出破碎的字句:"殿下圣明......全凭殿下做主......" 第359章 漕运掩藩机 "全凭本皇子?" 陈睿渊突然大笑,笑声惊得梁上燕巢簌簌落尘。折扇"啪"地收合,重重敲在王承佑颤抖的肩头上:"既然如此,这篇策论便由王大人亲自誊抄。" 他自袖中取出一卷素白宣纸,展开时墨香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第三题《藩镇十策》既已搅起风波,这篇《漕运利弊论》倒可平息事端。" 陈睿渊指尖划过"疏浚河道,设关计税,商船编队而行"的字迹,烛火在他鎏金护甲上流转如血,"秦朗此策,既论漕运对藩镇制衡之效,又提官督商营之法,明日放榜,便将这篇定为第三题魁首,给秦朗记一功。" 王承佑盯着陌生的策论,喉结剧烈滚动:"那......那推恩令......" "推恩令?什么推恩令?" 陈睿渊突然逼近,身上锁子甲的金属冷意几乎要刺穿他单薄的官服,"王大人莫不是白日里看错了?若再有胡言乱语......" 话音未落,寒光一闪,折扇已抵住他咽喉,"令郎在国子监读书,令爱待字闺中,本皇子听说,镇南王最恨多嘴的人。" 王承佑瞬间瘫软在地,官帽滚落一旁。冷汗浸透的后背贴着冰凉的青砖,他望着陈睿渊将推恩令策论投入火盆,跳动的火苗将那些惊世骇俗的字句化作灰烬。 "明日放榜后,王大人便称旧疾复发,告假回祖籍休养吧。" 陈睿渊掸了掸衣摆不存在的灰尘,鎏金扇骨挑起他下巴,"记住——有些棋局,不是小卒该看的。" 更夫梆子声由远及近,王承佑望着那道消失在夜色中的玄色身影,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案头新策论的墨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而火盆里未燃尽的纸灰,正被夜风卷着,从窗棂缝隙里钻出去,飘向沉沉夜幕。 玄色锦靴碾过青石板上未干的夜露,陈睿渊解下染着龙涎香的大氅,随手抛给候在廊下的侍从。鎏金兽首灯台将他的影子投在《江山舆图》上,与镇南王府所在的朱砂标记堪堪重叠。 "殿下,扬州刺史洛洪求见。"小厮的通报声惊破死寂。 "让他去暖阁候着。" 陈睿渊摩挲着腰间螭纹玉佩,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脊背。白日里秦朗策论上力透纸背的字迹,与洛云舒考场上执笔沉思的模样,在脑海中交替闪现。他突然轻笑出声,笑声惊飞檐下栖鸦,"备酒,再把那幅《运河漕运图》取来。" 暖阁内,洛洪垂手立在蟠龙柱旁,目光不经意扫过案头新换的宣纸——墨迹未干的"漕运利弊论"几个大字,与白日里引发轩然大波的《藩镇十策》形成诡异呼应。听见环佩声响,他慌忙俯身行礼:"下官见过三皇子殿下。" "洛大人不必多礼。" 陈睿渊执起鎏金酒壶,琥珀色的酒液注入夜光杯中,泛起细碎金芒,"今日学院大比,洛大人可看出些门道?" 洛洪喉结滚动,想起女儿洛云舒归家时欲言又止的神情,还有秦朗交卷时监考官异样的神色:"殿下明鉴,第三题......" "第三题的事,本皇子自有安排。" 陈睿渊将酒杯重重搁在《运河漕运图》上,酒水在"扬州漕口"处晕开深色水痕,"明日放榜,秦朗的《漕运利弊论》将拔得头筹。洛大人只需确保,一切按章程行事。"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洛洪望着对方眼底跳动的幽光,后颈渗出细密冷汗。他终于明白,白日里扣住成绩不发的深意——三皇子分明是要用一篇漕运策论,盖过《藩镇十策》掀起的惊涛骇浪。 "下官遵命。" 洛洪的声音发颤,弯腰时瞥见陈睿渊袖口露出的锁子甲鳞片,在烛火下泛着森冷杀意。 "聪明人。" 陈睿渊把玩着酒杯,目光投向窗外镇南王府的方向,"等此事办妥,本皇子自会向父皇禀明,洛大人治下的扬州......" 话音未落,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可容不得半点差错。" 夜风卷着纱帐灌入暖阁,洛洪退出门时,听见身后传来展开舆图的沙沙声。那声音混着更夫梆子响,在寂静的夜里,宛如一张正在收紧的巨网。 烛火在青瓷灯罩里明明灭灭,秦朗解下被夜露浸透的外袍,指尖还残留着陈睿渊鎏金折扇的冷硬触感。 忽听屏风后传来竹杖叩地声,林夫子银白的须髯在光影中轻颤:"秦朗,三皇子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案头未凉的茶盏腾起薄雾,秦朗垂眸望着水中沉浮的枸杞,将染血的掌心藏在袖中:"夫子不必忧心,殿下在京城时便赏识学生的诗词,今夜不过是谈些诗词。" 他弯腰为夫子添茶,瞥见对方握着《昭明文选》的手指节发白——那是老先生紧张时的老毛病。 林夫子摩挲着泛黄的书页,突然将书重重合上:"当真只是论诗?"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他浑浊的眼睛里映着少年清瘦的轮廓,"你交卷时监考官面色有异,又被三皇子单独召见......莫不是策论出了差错?" "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入不得殿下法眼。" 秦朗笑着举起案上的诗笺,宣纸上《咏扬州月》墨迹未干,"倒是这首新作,还请夫子指点。" 夜风卷着更鼓声透窗而入,林夫子盯着"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的句子,苍老的手指抚过"冷月"二字微微发颤。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也是这样的月夜,自己因一篇针砭时弊的策论,被逐出翰林院。 "既如此,便早些歇息吧。" 林夫子倚着雕花门框,目送秦朗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夜风卷起少年衣角,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二十年前那个同样倔强的自己,攥着锋芒毕露的策论,大步走向未知的险途。铜锁"咔嗒"扣上的声响惊得他一颤,袖中《昭明文选》的书页被冷汗浸得发潮。 "绝非论诗这般简单......" 苍老的呢喃混着更漏声,消散在垂落的湘妃竹帘间。他摩挲着案上秦朗遗留的诗笺,"冷月无声"四字墨迹未干,却掩不住纸张细微的褶皱——那是被人反复攥握过的痕迹。记忆突然翻涌,白日里秦朗交卷时,监考官盯着策论稿的惊骇神情,与三皇子陈睿渊深夜召见的反常举动,在脑海中交织成刺目的罗网。 竹杖无意识地敲击青砖,发出闷闷的回响。林夫子望着墙上摇曳的烛影,想起秦朗回答时过于镇定的神色,还有藏在袖中始终未露的右手。他忽然想起陈睿渊素有"笑面虎"之称,表面风流闲散,实则手段狠辣,又怎会只因几首诗词,便在大比当夜单独召见寒门学子? "这孩子......" 喉间涌上酸涩,他伸手拨弄灯芯,烛火骤然明亮,将《咏扬州月》的诗笺照得透亮。在"冷月"二字下方,隐约可见几处深色晕染,像是干涸的血迹。 林夫子猛地后退半步,撞倒身后的青瓷花觚。碎片飞溅的脆响中,他终于确信:这场看似寻常的大比,早已暗潮汹涌,而秦朗,已然卷入了一场足以颠覆朝堂的风暴中心。 第360章 群贤致贺 中和六年四月初三,扬州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大街便已挤满了提篮携筐的百姓。茶汤铺子的蒸笼腾起白雾,与沿街悬挂的杏黄幡旗缠绕,将"学院大比"的金字衬得忽明忽暗。卖糖画的老翁手腕轻抖,琥珀色的糖丝在竹签上凝成展翅欲飞的凤凰,引得几个孩童踮脚张望。 卯时三刻,三声礼炮震碎运河晨霭。 秦朗立在观礼台下,望着台上九名监考官鱼贯而入。王承佑的蟒袍绣着金线獬豸,却掩不住佝偻的脊背。三皇子陈睿渊手持鎏金折扇端坐在蟠龙椅上,玄色锦袍上暗绣的十二章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恍若蛰伏的龙鳞。 "第一轮第三题,《藩镇十策》放榜!"随着司仪尖利的嗓音,朱漆榜单被缓缓展开。 人群顿时沸腾如沸鼎。头戴襕衫的学子们挤破栅栏,争相辨认榜单上的字迹。 "榜首秦朗,《漕运利弊论》!" 当这个名字响起时,观礼台爆发出潮水般的议论。 "这秦朗是何方神圣?昨日明明考的是藩镇策论!" "听说他提出官督商营之法,能让漕运税金翻倍!" 茶楼上,身着绸缎的商贾们放下青瓷盏,目光死死盯着"疏浚河道,设关计税"几字。 其中一人突然打翻茶碗:"若真如此,咱们走南闯北的船队......"话音未落,已被同伴捂住嘴。 观礼台上柳如烟捏着竹骨团扇,站在观礼台的人群外围。晨露沾湿了她月白色的襦裙,绣着金线玉兰的裙裾在风里轻轻摆动。 春桃踮着脚,扒开前面看热闹的人,突然兴奋地拽住她的衣袖:"小姐!快看!榜首是秦公子!" 柳如烟的心猛地一跳,举着团扇的手微微发颤。顺着春桃指的方向望去,朱漆榜单上"秦朗"二字赫然在目。她望着那力透纸背的字迹,仿佛又看见京城望江楼里,少年执笔挥毫的模样。那时他衣衫单薄,却在诗会上以一首《春江花月夜》技惊四座,连素来挑剔的文人墨客都忍不住击节赞叹。 "秦公子果然厉害!" 春桃眉眼弯弯,狡黠地瞥了眼自家小姐,"当初在京城,我就看出小姐对秦公子的诗才格外赏识。如今秦公子高中榜首,说不定日后能平步青云呢!" 柳如烟脸颊微红,抬手轻轻敲了下春桃的脑袋:"就你会贫嘴。秦公子才华出众,得此成绩也是意料之中。" 话虽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想起这次特意从京城赶来扬州,就是为了见秦朗一面,听听他新写的诗,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期待。 "小姐莫不是专程来看秦公子的?" 春桃吐了吐舌头,"我瞧着秦公子这字,铁画银钩,和小姐簪子上的缠枝莲纹倒是相得益彰。" 柳如烟佯怒瞪了她一眼,目光却始终没从榜单上挪开。人群中传来阵阵议论,她听着旁人对秦朗的夸赞,心里竟比自己得了赏还高兴。正出神间,春桃突然拽了拽她:"小姐,那边好像在传秦公子的策论内容,咱们要不要去听听?" 柳如烟父亲柳怀安扫过拥挤的人潮。当"秦朗"二字自司仪口中掷出时,他望着榜单上墨迹未干的名字,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几分。身旁柳如烟攥着团扇的手不自觉收紧,春桃还在叽叽喳喳说着贺词,却被他一声轻咳截断。 "不过是侥幸罢了。" 柳怀安摩挲着拐杖上的貔貅雕纹,声音混着鼎沸人声,"漕运策论虽得魁首,可这学院大比九轮三淘汰,后面的路还长着。" 他余光瞥见女儿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暗叹——这丫头自京城望江楼初见秦朗,便总在茶余饭后捧着那少年的诗稿反复诵读。 春桃吐了吐舌头,悄声嘟囔:"秦公子的字力透纸背,满场学子谁不称赞......" "字好有何用?" 柳怀安打断她,拐杖重重杵在青石板上,惊起几缕尘埃,"柳家商船行遍大江南北,见过的才子如过江之鲫。秦朗不过是将军府不受宠的庶子,既无荫封,又无实职,拿什么撑起前程?" 他望着女儿渐渐黯淡的神色,语气却未松缓半分,"如烟,你该明白,商贾之家最重务实。" 柳如烟垂下眼睫,扇面上的工笔海棠在风中微微颤动。她想起秦朗在望江楼挥毫时的模样,那时他笔下的诗句如出鞘利剑,字字铿锵。可父亲说得没错,在这讲究门第出身的世道,寒门子弟想要出人头地,谈何容易?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几名锦衣侍卫簇拥着三皇子陈睿渊自观礼台离去。 柳怀安望着那道玄色身影,眉头微皱——昨日他亲眼目睹秦朗交卷时监考官的异样神色,总觉得这场大比背后暗流汹涌。 "走吧。" 他转身拨开人群,"等会便要开始新的比试,且看这秦朗还能走多远。" 柳如烟回头望了眼渐渐被人潮淹没的榜单,秦朗的名字在日光下忽明忽暗,恍惚间化作京城夜晚中,那个在望江楼廊下吟诗的清瘦身影。 大比广场内,国子监众人挤在一起。 林夫子的眼睛死死盯着榜单上秦朗的名字:"好!好!榜首......当年老夫在翰林院,也未曾得过这般佳绩!" 武夫子却一巴掌拍在秦朗背上,震得秦朗踉跄半步:"早说你这小子笔杆子比枪杆子还狠!" 赵承德挤开人群,锦袍上的云纹还沾着观礼台的尘土:"秦兄这手漕运制衡之策,连我这读了二十年书的都甘拜下风!" 林诗允雀跃着拨开人群,怀里紧紧抱着刚誊抄好的《漕运利弊论》,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秦朗:“秦公子!你这篇策论写得太妙了,我反复读了三遍,连批注都逐字琢磨!” 说着举起手中的书卷,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间还贴着几片新鲜的槐花,“等这次大比结束,你可得教我怎么写出这般鞭辟入里的文章!” 温清悠则端着青瓷茶盏款步而来,她将茶盏轻轻递给秦朗,声音温柔得像春日的柳絮:“秦公子辛苦了,这是新制的碧螺春,最能解乏。” 见秦朗接过茶盏,她又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擦拭时当心,莫要烫了手。” 林诗允眨了眨眼睛,突然拉住温清悠的手,朝秦朗笑道:“清悠姐姐一大早就起来煮茶了,说是要给拔得头筹的大才子接风!” 温清悠耳尖泛红,轻轻嗔怪地捏了捏林诗允的脸颊,却也不否认,只眉眼含笑地望着秦朗,恍若春日里最柔和的月光。 秦朗望着众人笑闹的模样,眼眶突然发热。 此时洛云舒手持团扇款步而来,她在秦朗一行人前驻足,望着秦朗的目光含着几分赞赏:"秦公子的《漕运利弊论》,将制衡之术藏于民生之中,当真令人叹服。" 清风书院的沈砚闻风负手而来,他朝秦朗一拱手,朗声道:"早闻秦兄才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篇策论既有经世之智,又含破局之勇,沈某佩服!" 说罢取出一卷竹简,"这是在下近日研习的《盐铁论》批注,还望秦兄不吝赐教。" 几人正说着话,马蹄声由远及近,陈靖骑着马疾驰而来。 幽王世子玄色锦袍绣着暗金螭纹,腰间弯刀折射着冷冽寒光。他翻身下马,大步上前用力拍了拍秦朗的肩膀:"好小子!本世子就知道你有两下子!" 围观的学子们见状纷纷让出道路,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柳如烟站在人群中,望着谈笑风生的秦朗,心中泛起异样的涟漪。柳怀安皱着眉头冷哼一声,转身离去,春桃却仍踮着脚,满脸好奇地打量着几位书院翘楚。 秦朗望着眼前三位劲敌,他知道,这场大比才刚刚开始,而这些对手,既是朋友,也是未来较量中必须超越的目标。 第361章 诗词斗春波 洛洪刚要敲响开赛铜锣,忽闻身后传来环佩叮当。转身见陈睿渊贴身宦官周德海手持鎏金令牌,蟒纹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他身后跟着个面生的中年人,玄色锦袍暗绣三爪蟒纹,腰间系着三皇子专属的赤金螭龙佩。 "洛大人,这位是鸿胪寺少卿陆崇安,特来监审诗词场次。" 周德海尖细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三皇子殿下有令,文锋试关乎朝廷抡才,务必万无一失。" 洛洪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拱手行礼:"陆大人驾临,蓬荜生辉。" 陆崇安似笑非笑地回礼,袖中滑出半卷明黄诏书:"洛大人过誉,下官奉殿下钧旨,定当严查每篇答卷。"他刻意将"严查"二字咬得极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台下神色各异的学子。 观礼台下,赵承德扯着秦朗衣袖压低声音:"这陆崇安从未在扬州露过面,瞧这派头......" 话未说完,温清悠轻咳一声示意噤声,林诗允攥着槐花书签的手微微发白,目光不自觉望向秦朗。 秦朗摩挲着砚台的动作未停,火盆中焚毁的《推恩令》残片犹在眼前。 "文锋试第二场——即刻开考!"洛洪的喊声比往日低沉。 "诗词题目揭晓!"洛洪展开明黄龙纹卷轴,"其一,以《春日抒怀》为题作七言律诗;其二,依《浣溪沙》词牌,咏扬州三月风物。" 人群顿时骚动。 十二座学院的参赛席霎时骚动。白鹭书院的洛云舒轻摇团扇,扇面的工笔牡丹与她眉间朱砂痣相映成趣;漠北书院的叶寒舟摩挲着腰间弯刀,狼皮大氅下露出半截泛黄的边塞诗卷;清风书院的沈砚冷笑一声,提笔蘸墨的动作带着几分挑衅;鸿鹄书院的幽王世子陈靖则大大咧咧地往椅背上一靠,腰间螭纹弯刀随着动作发出清越鸣响。 赵承德扯着秦朗衣袖,锦袍上的云纹都跟着发颤:"这诗题看似寻常,可......" 温清悠轻抿茶盏的动作顿住,茶汤在青瓷碗里荡出细小涟漪;林诗允攥着槐花书签,小声嘟囔:"去年春试也考过《春日》......" 国子监席位上,林夫子抚着花白胡须颔首:"诗词之道,秦朗当仁不让。" 武夫子重重一拍大腿,震得案上笔墨跳动:"那还用说!这小子的笔杆子,比我的长枪还利索!" 洛洪的铜锣声惊散运河上的薄雾时,沈砚已将狼毫在歙砚里重重掭了三次。他盯着"春日抒怀"的题笺冷笑,眼角余光扫过秦朗伏案的身影——那个写出《漕运利弊论》搅乱局势的人,此刻正对着宣纸凝神。 洛云舒攥紧竹扇,扇骨上的泪痕斑在掌心硌出深痕。几日前的切磋还历历在目——那时她精心雕琢的《青玉案》,在秦朗信手拈来的《雨霖铃》前黯然失色。父亲那句"后生可畏"的叹息,此刻仍刺得她耳膜生疼。 砚台里的松烟墨泛起冷光,她望着运河上穿梭的画舫,忽然想起秦朗策论里"官督商营"的锋芒。素日写惯婉约词的手微微发颤,却在落笔时多了几分狠劲:"画舫笙歌绕碧汀"七个字力透纸背,韵脚处刻意选用入声险韵"寂"。 笔尖悬在半空,她又想起秦朗写《雨霖铃》时从容挥洒的模样。那日他淡淡道"填词当如用兵,险中求胜方见真章",此刻竟成了对她的嘲讽。 洛云舒咬住下唇,在第二句补上"骤雨初收灯火寂"——这暗藏机锋的转韵,既是向秦朗下的战书,也是白鹭书院不容轻视的宣言。 当陆崇安的脚步声逼近时,她飞快地在《浣溪沙》下阕写下"莫教才思负韶光"。墨痕未干,她抬眼望向隔了两排的秦朗,见他正凝神思索,忽然生出几分快意——这次,定要让他知道,白鹭书院的婉约词风,亦能藏锋如剑。 叶寒舟的狼毫在羊皮纸上顿了顿。漠北书院向来不屑江南文辞的绮丽,可此刻他望着秦朗被众人簇拥的模样,想起族中长老"结交英才"的嘱托。 笔尖饱蘸松烟墨,"朔风犹带塞尘腥"的雄浑字句跃然纸上,余光却始终留意着秦朗的落笔节奏——这看似寻常的诗题,或许正是试探对手的良机。 陈靖灌下一口烈酒,酒渍顺着蟒纹衣襟滴落。他将酒壶重重砸在案上,吓得邻座学子一颤。"这酸诗有甚难?" 大笑着挥毫写下"笑看春风戏王侯",却在抬头时与秦朗的目光相撞。两人相视一笑,却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警惕——幽王府与将军府微妙的博弈,终究要在这诗卷上见分晓。 秦朗握着狼毫的手微微发僵,眼前的宣纸突然模糊成现代课堂的投影幕布。他记得某个闷热的午后,自己在网上看一位非常喜欢的教授讲解“诗言志,词缘情”时,投影仪映出《人间词话》的批注——此刻那些泛黄书页上的字句,正与眼前“春日抒怀”的命题轰然相撞。 洛云舒运笔时绷紧的下颌线,沈砚刻意用力的顿笔,还有叶寒舟挥毫时挑衅的目光,像无数根细针扎在他后颈。昨夜被焚毁的《推恩令》策论余温尚在,三皇子那鎏金护甲折射的冷光仿佛还悬在头顶。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古人绞尽脑汁的诗词较量,实则是暗流涌动的权力角力场。 “就用它破局。” 秦朗深吸一口气,笔尖饱蘸的松烟墨在宣纸上洇开第一笔。 “胜日寻芳泗水滨”七个字落下时,这是朱熹《春日》的起句,却被他大胆化用。笔锋一转,“无边光景一时新”的豪迈气势喷薄而出,他故意将“光”字最后一笔拖长,墨痕如剑划破凝滞的空气。 填《浣溪沙》时,秦朗的思绪飘回江南水乡的古镇。记忆里青石板上的雨痕,与眼前扬州三月的烟雨重叠。 “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千古名句跃上心头,他却在其后接了句“似曾相识燕归来”——这晏殊的经典对仗,在他笔下竟生出新旧交替的苍茫感。最后落笔“小园香径独徘徊”时,狼毫重重一顿,宣纸微微凹陷,仿佛要将现代人对时空错位的感慨,尽数揉进这阕宋词。 他搁笔的瞬间,洛云舒恰好写完最后一字。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秦朗读懂了她韵脚处险字的挑衅,也看到了白鹭书院大小姐藏在婉约词风下的倔强。而远处监考官陆崇安若有所思的凝视,让他明白,这场用诗词展开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第362章 首获文锋旗 "时间到!收卷!" 洛洪的铜锣声惊起檐下白鸽。十二名誊录官如穿花蝴蝶般穿梭考场,将墨迹未干的诗卷卷入檀木匣中。 陆崇安整了整三皇子亲赐的赤金螭龙佩,款步走向并排而坐的两位考官。 "李侍讲、杨府尹,久仰大名。"他长揖到地。 翰林院侍讲李廷玉回礼道:"陆少卿奉三皇子钧旨而来,必能为此次阅卷增色。" 扬州府尹杨弘济捻着胡须微笑。 待诗卷整齐码放案头,陆崇安率先抽出秦朗的考卷。 当"胜日寻芳泗水滨"的化用诗句映入眼帘,他瞳孔微缩——这等胆大妄为的创作,若换作旁人早已被斥为抄袭,可想起三皇子昨夜"不拘一格录人才"的密令,笔尖的朱砂红悬在半空迟迟未落。 李廷玉推了推眼镜,突然出声:"此卷另辟蹊径,倒有几分脱胎换骨的妙处。"他的朱笔在"无边光景一时新"句旁重重画了个圈,墨迹晕染开来,恰似秦朗策论在扬州城掀起的波澜。 杨弘济却皱起眉头:"诗词贵独创,这般取巧......" 话未说完,陆崇安已大笔一挥,在卷首批下"立意奇绝"四个朱砂大字。 洛云舒的《浣溪沙》被翻开时,陆崇安的目光被险韵处的"寂"字牢牢吸引。 李廷玉抚掌赞叹:"白鹭书院果然名不虚传,这险韵用得浑然天成。" 可陆崇安却想起三皇子说过"秦朗锋芒太盛需制衡",指尖轻点纸面:"此等婉约之作,恐难担经世之任。" 朱批落下,竟比秦朗的分数低了半筹。 当沈砚的诗卷露出"东风不解离人恨"的字句时,杨弘济的朱笔悬在半空:"这起句......" 话音未落,陆崇安已冷笑着截断:"清风书院何时学起了闺阁脂粉气?" 朱砂如血,将整篇诗稿批得满目疮痍。 当最后一份考卷批阅完毕。陆崇安望着案头高低错落的朱批,运河上传来漕船归航的号子,混着他写下的"秦朗第一"四字评语,在阳光下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阳光浸染观礼台的琉璃瓦时,陆崇安将十二卷朱批诗稿按名次叠好。他捧着檀木匣拾级而上,鎏金螭龙佩撞出细碎声响,与远处运河上传来的更鼓声交织成诡异韵律。 陈睿渊半倚蟠龙椅,折扇轻点膝头。 "都阅完了?" "回殿下,秦朗以化用之法夺魁,其《春日抒怀》虽借前人字句,却暗合革新之意......" 陆崇安话音未落,陈睿渊已展开秦朗的考卷。 当目光扫过"无边光景一时新"的批注,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好个一时新,倒与他的漕运策论一脉相承。" 洛云舒的诗卷被重重甩在案上,笺角的竹印沾了墨渍。 "白鹭书院的婉约词风,终究上不得台面。" 陈睿渊冷笑,折扇"啪"地击在朱批处,"这险韵用得再妙,能比得过秦朗破局的魄力?" 沈砚的诗稿被随意抛向空中,雪片般的纸张纷纷扬扬。 "清风书院的酸腐气该改改了。" 陈睿渊望着飘落的"东风不解离人恨",眼中闪过嫌恶,"这般伤春悲秋,也配与秦朗较量?" 幽王世子陈靖的豪放词章倒是让陈睿渊多看了两眼。 "这笑看春风戏王侯......"他摩挲着鎏金扇骨,"倒有几分靖弟的狂气,不过......" 话音陡然转冷,"终究是缺了运筹帷幄的城府。" 待十二份诗稿评点完毕,陈睿渊将朱砂批阅的榜首卷收入袖中。 "等会放榜,维持原判。" 陆崇安退下时,听见身后传来折扇开合的轻响。 阳光中,陈睿渊凝视着秦朗诗卷上的朱批,嘴角笑意渐深,恍若蛰伏的龙,终于露出了锋利的爪牙。 洛洪登上观礼台最高处,手中鎏金令旗迎着晚风猎猎作响。 "文锋试诗词场,放榜!" 洛洪的喊声仿佛穿透扬州城,惊起运河畔成群的白鹭。 他展开卷轴,第一个名字如重锤砸落:"国子监秦朗,《春日抒怀》《浣溪沙》双卷甲等九分!" 人群顿时炸开锅。头戴襕衫的学子们挤破栅栏,茶楼上的商贾们碰翻茶盏,柳如烟攥着团扇的指尖发白——她分明看见父亲柳怀安的手微微颤抖。 春桃跳着脚大喊:"我就说秦公子最厉害!" "白鹭书院洛云舒,《春日》乙等八分,《浣溪沙》乙等八分,总分乙等!" 洛云舒捏着竹扇的手骤然收紧,扇骨上的泪痕斑硌得掌心生疼。她望着榜单上秦朗高悬的名字,耳畔回响着昨夜父亲的叹息:"输给秦朗,不丢人。" 可此刻,耻辱感如毒蛇噬咬着心口。 "清风书院沈砚,《春日抒怀》丙等六分,《浣溪沙》丙等五分,总分丙等!" 沈砚盯着自己满纸朱批的诗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鸿鹄书院陈靖,《春日》乙等七分,《浣溪沙》乙等七分,总分乙等!" 幽王世子陈靖仰头灌下一口烈酒,酒液顺着蟒纹衣襟滴落。他晃着酒壶大笑:"本世子就说,填词哪有打仗痛快!"可眼底的阴翳,却暴露了对秦朗稳居榜首的忌惮。 随着洛洪念出漠北书院叶寒舟、栖梧书院周明远等十二座书院的成绩,榜单前的骚动愈演愈烈。 丁等的卷子引来嗤笑,甲等的名字激起惊叹,唯有秦朗的九分像一柄高悬的剑,刺得众人既敬畏又不安。 当最后一个名字念完,洛洪收起卷轴。夜色中,他瞥见三皇子陈睿渊把玩着鎏金折扇,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而暗处的陆崇安躬身退下。 洛洪高举镶金令旗,运河上的粼粼波光映得他官袍上的獬豸图腾熠熠生辉:"第一场文锋试总分揭晓——累计得分最高者,赐文锋旗!" 十二座书院的代表屏息凝视。白鹭书院的洛云舒捏碎了半片湘妃竹扇,清风书院的沈砚死死攥着被批得满纸疮痍的诗卷,幽王世子陈靖的弯刀在石阶上磕出火星。 "国子监,策论魁首加诗词甲等!" 洛洪展开烫金榜单,朱砂批注在灯笼下如泣血,"拔得头筹!" 欢呼声轰然炸开。 林夫子激动得白须乱颤,一把搂住秦朗的肩膀:"好小子!比老夫当年还风光!" 武夫子抡起拳头砸向赵承德后背,震得他锦袍上的云纹都在抖动。 温清悠的碧螺春洒出半盏,林诗允举着槐花书签又蹦又跳,春桃的尖叫穿透云霄:"我们赢啦!" 柳如烟望着观礼台上接过文锋旗的秦朗。杏黄旗帜在他手中猎猎作响,"文锋"二字金线刺绣与他眼底的光交相辉映。她听见父亲柳怀安的声音:"不过是侥幸......"可声音里分明藏着难以掩饰的震动。 三皇子陈睿渊抚掌大笑,鎏金折扇敲在蟠龙椅扶手上:"好个国子监!待会的格物场,本皇子倒要看看——" 他的目光扫过国子监新挂的文锋旗,暗绣的十二章纹在阴影中翻涌如潮,"这杆旗,能扛得住几层风浪!" 洛云舒指尖捏着半块碎扇:"秦公子这招借古喻今的确精妙。" 她忽而凑近,鬓边珍珠步摇扫过秦朗耳畔,"只是不知,下次提笔可还能这般取巧?" 幽王世子陈靖踹开拦路的学子,蟒纹披风卷着浓烈酒香扑来。他一把勾住秦朗脖颈,弯刀鞘重重撞在文锋旗上:"好小子!抢了本世子风头!" 沈砚的折扇"啪"地挡在两人中间,扇面"清风明月"四字被攥得发皱:"诗词不过小道。" 叶寒舟突然拨开人群,狼皮大氅扫落满地槐花。他将一壶烈酒砸进秦朗怀里,:"漠北人只服真本事。" 酒液顺着秦朗衣襟滴落,"下场若还藏头露尾,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第363章 大比格物风云起,奇思妙解见真章 扬州城,大比广场上,十二座雕梁画栋的高台一字排开,分别代表着大陈七州最顶尖的学院。每座高台上都悬挂着各自学院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正中央,一座更为宏伟的观礼台矗立,工部尚书周正明、枢密院副使李崇山、司农寺少卿王敏端坐其上,身后站着一众官员和侍从。 扬州刺史洛洪身着绯袍,手持一卷竹简,缓步走上观礼台前的高台,高声宣布:“大陈学院大比第二场比试正式开始!” “第一项,格物科!请各学院派代表上台,任务是还原浑天仪误差,限时修复地动仪机关!” 洛洪话音刚落,十二座高台上分别走出一位年轻学子。 国子监的旗幡下,温清悠已经提着工具箱起身,腰间银铃随着步伐轻响。 身旁的秦朗下意识伸手欲拦:“这机关精巧,你……” “林夫子前日便定了我。” 温清悠回眸一笑,发间玉簪折射出细碎光芒,“你且看好了。” 她身后,白发苍苍的林夫子抚须颔首,身旁的武夫子正往掌心倒着金疮药——这是为防止机关误伤提前备下的。 与此同时,栖梧书院走出的玄衣少年宋砚正摩挲着袖中刻刀,指节因常年雕刻泛着薄茧。 云溪书院的少女江晚柠将鹅黄裙摆掖进腰带,露出绑着铜铃的牛皮绑腿,行动间叮当作响。 致远学院的壮汉周铁直接扛起半人高的工具箱,震得木台微微发颤。 白露书院的少女楚梦璃则慢条斯理展开一卷泛黄的《浑天仪考工录》。她指尖划过羊皮纸卷上的星轨图,突然抽出一支炭笔在木台边缘演算公式,墨迹未干便伸手调试浑天仪的赤道环。 温清悠走上高台时,正对上宋砚挑衅的目光。对方手中刻刀已经抵住浑天仪齿轮,刀刃与青铜摩擦出尖锐声响。 而楚梦璃更直接,撕下《浑天仪考工录》的边角料折成楔形,垫在浑天仪底座下调整水平,这不合规矩的举动让台下工部官员皱起了眉。江晚柠则掏出一柄精巧的卡尺就开始丈量地动仪立柱,动作之娴熟让司农寺少卿微微挑眉。 “时辰已到!” 洛洪的铜锣声惊飞檐下燕雀,温清悠指尖刚将最后一处齿轮归位,额角细汗顺着下颌滑落。她抬头望向观礼台时,正看见宋砚对着故障的地动仪机关怒砸锤子,楚梦璃的《浑天仪考工录》摊开在浑天仪旁,书页间夹着用金箔绘制的机关拆解图。 工部尚书周正明率先起身,紫袍上的云纹暗绣在阳光下流转,他带着考评团缓步走向各学院高台。 行至栖梧书院时,宋砚通红的眼眶和凹陷的齿轮让周正明连连摇头:“蛮力破巧,本末倒置。” 致远学院的周铁倒是将地动仪机关复原,可浑天仪的误差计算错误百出,枢密院副使李崇山在记录簿上重重画下叉号。 轮到白露书院,楚梦璃垂眸敛去眼中不甘。她的浑天仪虽校准了误差,却因撕毁典籍被扣除应变分,面容苍白如雪:“学生愿赌服输。” 而云溪书院的江晚柠,在最后关头用铜铃丝线临时加固了地动仪的悬垂摆,司农寺少卿王敏摸着山羊胡沉吟:“虽非正统解法,倒也别出心裁。” 当考评团驻足国子监高台,温清悠从容掀开地动仪铜盖,露出内部精巧咬合的机关:“浑天仪误差源于黄道环倾斜角偏差,学生通过增减垫片校准;地动仪的八道机关中,蟾蜍衔珠处暗簧锈蚀,已用新铸青铜件替换。” 她手腕翻转,从袖中取出一张半透明的云母片,上面用朱砂画着机关改良图,“另附《浑天地动二仪修缮札记》,供大人参考。” 周正明的手指抚过温清悠修复的齿轮,鎏金护甲与青铜碰撞出清响:“技艺精巧度四分,实用价值三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温清悠染着铜锈的指尖,“应变能力本可扣罚,但这份札记确有创见,亦给三分。” 考评团完成打分后,工部尚书周正明将记录着十二学院成绩的卷轴呈给端坐在观礼台主位的三皇子陈睿渊。 陈睿渊修长手指接过卷轴,展开细细浏览。 他墨色的眸子扫过每一行分数,在看到国子监温清悠的成绩时,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其余两位考评官屏息凝神,静静等候皇子的评判。 片刻后,陈睿渊合上卷轴,声音清冽沉稳:“此次格物试,众学子各展所能,足见大陈人才济济。然治学之道,贵在严谨精巧,更需推陈出新。国子监温清悠,不仅完成题目要求,更能撰写札记提出改良之法,实为难得。” 他将卷轴递给一旁的扬州刺史洛洪,目光扫过台下十二座学院,朗声道:“洛卿家,宣读成绩吧。” 洛洪双手接过卷轴,整了整官袍,踏上高台中央,高声宣布:“大陈学院大比第二关格物试,经考评团裁定,总分第一名为——国子监温清悠!” 大比广场上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国子监高台上,秦朗激动地握紧拳头,赵承德、林诗允等人纷纷欢呼雀跃,林夫子和武夫子对视一眼,欣慰地捋着胡须。 温清悠站在高台上,向观礼台深深行礼,发丝间的玉簪在阳光下闪耀,如同她此刻耀眼的荣耀。而其他学院的学子,或面露钦佩,或若有所思,暗暗记下此次比试的经验教训,准备在后续的比试中一展身手。 观礼台上工部尚书周正明摩挲着记录簿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对身旁的枢密院副使李崇山叹道:“此女对浑天仪黄道环的改良之法,竟与我三年前推演的方案不谋而合,后生可畏啊。” “但撕毁典籍终究不合规矩。” 李崇山指了指白露书院方向,目光透着严厉,“楚梦璃虽算出误差,却折损了文人士子的治学底线。” 司农寺少卿王敏却不以为然,晃着手中的茶盏笑道:“依我看,江晚柠用铜铃丝线应急倒颇具巧思,若在农事器具改良上,这般灵机应变或有大用。” 后排的年轻官员们更是交头接耳。 “听说国子监的温清悠出身世家?乃国子监祭酒之女。” “难怪能琢磨出那些务实的解法,不像某些寒门子弟只会照搬典籍。”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轻笑,三皇子陈睿渊身旁的侍卫统领压低声音道:“殿下,栖梧书院宋砚的父亲正黑着脸呢,毕竟他家世代都是工部匠人……” 陈睿渊目光掠过温清悠,忽然开口:“诸位卿家,此次格物试倒让本皇子想起太祖开国时的箴言——‘学问当为天下用’。那些被扣分的学子,究竟是输在技艺,还是输在了治学之心?”这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深潭,观礼台瞬间安静下来,唯有洛洪宣布成绩的声音,穿透凝滞的空气,在广场上空回荡。 第364章 十二书院农桑科决胜时刻 “农桑科比试开始!” 洛洪的铜锣声响起,十二座高台瞬间忙碌起来。 摆在众人面前的,是老旧破损的龙骨水车与满院待灌溉的试验田,旁边立着刻有“亩产增益”字样的青铜计量器。 国子监这边,林诗允攥着改良图纸的手指发白:“夫子,我已推演三日,这加装齿轮组的方案定能……” “且慢。” 赵承德却将蓑衣往肩头一甩,腰间别着的竹制水尺随着动作轻晃,“农田实操非纸上谈兵,学生愿以实地测算为证。” 林夫子望着赵承德的脸庞,想起他每月都往城郊农庄跑的身影,终于点头。 云溪书院的李宇已赤脚踩进水渠,鹅黄短打的裤腿高高挽起。他手指轻点水车轴承,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竹楔:“原轴磨损严重,需以楔形加固!” 话音未落,苍梧书院的少女叶清桐已将麻绳抛向同伴,粗粝的绳结在她掌心翻飞如蝶:“改链传动为绳传动,减少金属损耗!”两人的动作让司农寺少卿王敏猛地坐直身子,手中茶盏险些打翻。 致远学院的周铁直接抡起铁锤,将水车木架敲得震天价响:“加固再加固!” 木屑纷飞中,栖梧书院的宋砚却将刻刀对准龙骨凹槽,削出精巧的导流坡面。 唯有白露书院的楚梦璃,这次捧出一卷《农器图谱》,目光如电,指尖在泛黄纸页间飞速掠过,突然扯下腰间丝带,将水车漏水处缠得严严实实。 赵承德却不慌不忙。他先是弯腰捧起田泥,捻开指缝间的土粒细瞧,又舀起渠水对着日光端详。待众人开始动手,他才解下腰间水尺测量水位,随后从背篓里取出几片薄竹,卡在龙骨叶片间调整角度。 “水流速过快易伤秧苗。” 他头也不抬地对赶来查看的林诗允解释,“当减缓传动,再设分水闸。” 随着洛洪宣布时辰已到,十二架改造后的水车同时启动。 周铁的水车轰隆作响却漏水严重,宋砚的导流坡因坡度不当反致水流外溢。 而李宇的竹楔加固法成效显着,叶清桐的绳传动装置更是让水流如银练般精准灌溉。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赵承德的水车。经他改良的分水闸缓缓开合,水流均匀漫过试验田,青铜计量器上的刻度不断攀升。当最终数据呈现,王敏手中的笔“啪嗒”掉在案几上——赵承德的方案竟比李宇的设计多出两成增益。 “这、这不可能!” 李宇盯着数据,额角青筋暴起,“我的计算……” 赵承德却躬身捧起一把湿润的泥土:“李兄的水利之术精妙,但农田肥瘦、水流缓急皆需因地制宜。学生不过是在改良时,多算了三分地力。” 观礼台上,王敏激动得胡须乱颤:“此子对农时地力的把握,堪称一绝!” 三皇子陈睿渊转动着玉佩,目光落在赵承德沾满泥浆的草鞋上,若有所思地轻笑:“看来这‘格物旗’之争,愈发有趣了。” 司农寺少卿王敏率先起身,袍角掠过案几上的竹简,径直走向各学院改造的龙骨水车。他枯瘦的手指抚过致远学院周铁牛加固的木架,木屑簌簌落在绣着嘉禾纹的袖口:“空有蛮力,传动效率未增反减,技艺精巧度一分。” 周铁涨红着脸想要辩解,却被王敏抬手止住。 行至云溪书院的水车旁,王敏蹲下身细看李宇用竹楔改良的轴承,浑浊的眼珠微微发亮:“以竹代铁,就地取材,确有巧思。” 他提笔在记录簿上写下:“技艺精巧度三分,实用价值三分,然未考虑长期耐用性,应变能力两分。” 李宇咬着嘴唇,盯着地面未发一言。 苍梧书院的叶清桐正紧张地绞着衣角,见王敏走近,连忙指着绳传动装置解释:“大人,麻绳比铁链轻便,维修也更……” “想法新颖,可惜细节失察。” 王敏用指甲掐了掐磨损严重的绳结,“绳扣易松,遇暴雨恐有损毁之险。” 最终给出技艺精巧度三分,实用价值两分,应变能力两分。 白露书院楚梦璃的水车旁,她将《农器图谱》中夹着的防水改良方案呈上,王敏反复翻看后颔首:“能活用典籍且有所创新,应变能力可嘉。” 综合评定后,三项得分分别为技艺精巧度三分、实用价值三分、应变能力三分。 最后,王敏在国子监高台前驻足良久。他踩着泥泞绕着赵承德改良的水车踱步,突然伸手转动分水闸,看着水流如臂使指般灌溉农田,苍老的声音微微发颤:“从地力测算到水流调控,环环相扣,浑然天成。” 他大笔一挥,在记录簿上重重写下:“技艺精巧度四分,实用价值四分,应变能力三分,总分十一分!” 枢密院副使李崇山审视着数据皱眉:“农桑科竟现满分?恐难服众。” 工部尚书周正明却抚掌大笑:“稼穑之事,当以实效论英雄。赵承德此方案若能推广,定可造福万千黎庶,满分当之无愧!” 三皇子陈睿渊指尖轻点案几,目光扫过赵承德沾满泥浆却依旧笔直的脊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陈睿渊指尖叩击着镶玉案几,清脆声响压下观礼台的窃窃私语。他起身时玄色锦袍曳过青砖,腰间螭纹玉佩在阳光下流转冷光:“农桑乃国之根本,赵承德以实地勘察为基,改良之法兼具精巧与实效,此等治学态度,正是大陈所需。” 他目光扫过十二座高台,语气不怒自威,“此次评分无误,当以结果为准。” 洛洪双手接过写满分数的黄绢,官靴踏碎阶前树影,高声宣布:“农桑科比试终判——国子监赵承德,以十一分夺魁!云溪书院李宇、白露书院楚梦璃分列二三位!” 话音未落,国子监高台腾起欢呼,林诗允激动地跳起来,沾着泥浆的蓑衣蹭了赵承德满身水渍。 观礼台下,苍梧书院的叶清桐望着手中的记录簿若有所思,将赵承德标注的地力测算公式反复描摹;致远学院的周铁挠着脑袋,盯着自己那架漏水的水车直叹气。 而陈睿渊凝视着赵承德被汗水浸透的后背,忽然转头对身旁近侍低语:“去查查此人,这般实干之才,莫要埋没了。” 第365章 阡陌智慧惊四座 洛洪的声音如惊雷炸响,贡院内外顿时沸腾。 国子监高台下,秦朗激动得跳起来,撞翻了身后的木凳也浑然不觉:“赵兄!好样的!” 温清悠抹了把眼角,说道:“这才是我们国子监的风范!” 林夫子颤抖着双手,浑浊的泪水滴落在胡须上,武夫子则豪爽地拍着他的后背,震得老人家直咳嗽。 “这怎么可能?” 云溪书院的学子们炸开了锅。有个弟子攥着李宇的衣袖急道:“师兄的竹楔改良法明明精妙绝伦,怎会……” 李宇却面色沉静,望着赵承德的方向微微颔首:“他赢在对农事的透彻理解,我输得不冤。” “国子监果然藏龙卧虎!” 人群中传来惊叹。“可不是?前有温清悠,今有赵承德,看来今年的头名非他们莫属了!” “赵承德这方案,若是推广开来,怕是要改写大陈农书!”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不时夹杂着对赵承德的赞叹。 苍梧书院的叶清桐咬着下唇,盯着手中的图纸喃喃自语:“我竟忘了考虑暴雨时的情况……” 她身旁的同伴安慰道:“师姐别气馁,下一场我们一定能扳回来!” 而致远学院的周铁挠着后脑勺,憨厚地笑道:“俺就说光靠力气不行,得跟赵兄弟多学学!” 白露书院的楚梦璃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此人对农时地力的把握,确实令人叹服。”她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农器图谱》,暗暗发誓下一场定要夺回风头。 观礼台后方,不少官员交头接耳。 “三皇子对赵承德另眼相看,看来此人要平步青云了。” “是啊,既有真才实学,又得皇子青睐,前途不可限量!” 人群中,三皇子陈睿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始终落在赵承德身上,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工部尚书周正明重重一拍扶手,震得案上茶盏叮咚作响:“好!好!这等务实之才,就该进工部参研器械改良!” 司农寺少卿王敏捻着胡须连连点头,压低声音对身旁谏议大夫道:“此子若能入司农寺,三年之内必能编出更贴合实际的《农政要略》。” 枢密院副使李崇山却神色复杂,喃喃自语:“如此人才,若能为军方所用……” 后方御史台官员已经掏出记事簿,密密麻麻记录起赵承德的出身与履历。 云锦阁少东家摇着象牙扇嗤笑:“不过是寒门出身,靠着些粗鄙技艺博眼球罢了。” 话音未落,一旁裴氏宗族的老管事冷笑:“竖子无知!赵承德改良的分水闸若量产,每年能省多少漕运损耗?这可比你们云锦阁的绫罗绸缎实在多了。” 栖梧书院宋砚的父亲——工部匠人司主事,脸色铁青地捏碎了手中茶盏,瓷片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小儿输得不甘心!” 米行掌柜搓着肥厚的手掌两眼放光:“快!立刻派人去国子监,出千金求赵公子的改良图纸!” 木材行的东家却连连摇头:“糊涂!这等利国利民的玩意儿,岂是用钱能买的?得赶紧备厚礼去攀交情!” 盐商们则窃窃私语:“若是能将这水车改造成汲卤工具……啧啧,怕是要赚得盆满钵满。” 城郊老农踮着脚张望,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攥着斗笠:“这后生的法子,和俺们在田里摸爬滚打一辈子琢磨的道理竟不谋而合!” 卖炊饼的小贩扯着嗓子吆喝:“快来瞧!这可比听评书还精彩!” 人群中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激动得满脸通红:“原来学问真能济世!我等寒窗苦读,也当如此!” 更有眼尖的大娘已经开始盘算:“不知这国子监的郎君婚配了没……” 喧闹声中,三皇子陈睿渊望着高台下意气风发的赵承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螭纹玉佩。他身后,暗卫悄然退下——一场关于人才招揽的密令,正随着飞鸽传书送往京城。 洛洪的铜锣声再度响起,惊起檐角铜铃叮咚作响:“兵法科比试开始!各学院速速组队!” 十二座高台瞬间沸腾,木料相撞声、兵器交接声混着学子们的呼喝此起彼伏。 就在此时,观礼台西侧忽然传来马蹄踏碎青石板的脆响,玄色镶金纹旌旗猎猎展开,镇南王陈昊的车驾在卫兵簇拥下直入广场。 满场官员齐刷刷起身,蟒袍玉带间金铃震颤。 陈睿渊快步迎上,玄色锦袍与陈昊的猩红蟒服在阳光下交错:“王叔昨日观试后不辞辛劳返回青州,今日又远道而来,实在折煞侄儿。” 他眼角余光扫过陈昊身后铁甲锃亮的亲卫,其中半数腰间缠着水牛皮束带——正是青州水师的装束。 陈昊抚着络腮胡大笑,声如洪钟震得案上沙盘微颤:“听闻今日有连环弩拆解与沙盘推演,某家麾下那群糙汉子最喜摆弄这些杀人利器,怎能不来凑个热闹?” 两人寒暄间,下方十二支队伍已集结完毕。 国子监高台上,秦朗紧了紧衣服,瞥见温清悠正将格物用的卡尺塞进革囊,赵承德则从袖中掏出块沾着田泥的绢布——那上面密密麻麻画着机关拆解图。 “林夫子特意点了我们三人。” 温清悠压低声音,发间玉簪在阳光下划出冷光,“连环弩机有十七处暗扣,昨夜我已推演过三种拆解方案。” 此时,云澜书院的三人组已率先冲向摆着连环弩机的长案。 为首的少年猛地扯动弩弦,却触发机括倒射而出,险些伤及同伴。人群中爆发出惊呼,陈昊却抚掌大笑:“有趣!这机关可比青州水师的水雷还精巧!” 他斜睨陈睿渊,“贤侄觉得哪队能夺魁?” 陈睿渊目光掠过国子监三人组默契的站位,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兵者诡道,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他抬手示意洛洪继续,余光却始终锁着陈昊腰间那柄刻满海浪纹的佩剑——昨日比试时,这柄剑还未出鞘。 洛洪的号令刚落,十二支队伍如离弦之箭冲向场地中央。十二架连环弩机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在烈日下投射出森然阴影。这些弩机经过特殊改造,机关繁复程度远超寻常兵器。 第366章 巧解玄机,沙盘烽烟起 国子监高台上,秦朗、温清悠和赵承德交换了个眼神。 温清悠率先出手,她手持卡尺,快速测量弩机关键部件的尺寸,“弩臂连接处有异常磨损,这里应该是第一个突破口!” 赵承德则蹲下身子,用沾着田泥的绢布擦拭弩机底部,很快发现一处隐秘的刻痕,“看这个标记,和我在《器械图谱》上见过的机关符号很像!” 与此同时,云澜书院的三人却手忙脚乱。为首的少年性急,强行扳动弩机的发射装置,只听“咔嚓”一声,弩机非但没拆解,反而弹出一排倒刺,险些划伤他的手腕。他脸色煞白,连退几步,差点撞倒身后的队友。 相比之下,鸿鹄书院的队伍配合默契。其中一人负责观察整体结构,一人用特制的撬棍试探机关,另一人则在旁记录关键数据。但他们的进度依旧落后于国子监。 秦朗抽出软剑,小心翼翼地插入弩机缝隙,配合温清悠的指引,轻轻撬动。“咔嗒”一声,一块金属盖板弹开,露出内部交错的齿轮和弓弦。 赵承德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锉刀,将卡住的齿轮打磨光滑。三人动作行云流水,显然事先经过多次演练。 苍梧书院的队伍突然传来惊呼。原来他们在拆解过程中触发了弩机的自毁装置,箭矢“嗖嗖”射出,惊得场边观众四散躲避。幸好他们提前在弩机前设置了防护网,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随着时间推移,陆续有队伍完成拆解。但许多人在拆解过程中损坏了关键部件,或是触发了隐藏机关。 当洛洪敲响铜锣时,国子监队伍已将拆解的弩机零件整齐排列,每个部件都完好无损,甚至还修复了几处原本存在的隐患。 观礼台上,镇南王陈昊放下酒壶,眯起眼睛:“有意思,这几个小家伙倒是有些门道。” 他转头看向陈睿渊,“贤侄看好的人,果然没让本王失望。” 陈睿渊微微一笑,却未多言,目光紧盯着下方,等待着下一轮沙盘推演的开始。 工部尚书周正明拄着象牙笏板,率先踱步至各学院拆解的连环弩机前。他的目光扫过云澜书院损毁严重的零件,眉头拧成川字:“蛮力破械,徒留残次品,此非兵法之道。” 鸿鹄书院的零件虽排列整齐,但他指尖抚过一处断裂的弓弦,摇头轻叹:“机关未明便强行拆解,可见思虑不周。” 行至国子监台前,周正明的脚步顿住。温清悠用丝线将齿轮串联成拆解示意图,赵承德标注的改良建议墨迹未干,秦朗甚至用剑削出替代损坏零件的木模。 “拆解如破阵,需知己知彼。” 周正明对着身旁枢密院副使低语,“此三人不仅解械,更懂改良,着实难得。” 考评团简短商议后,将记录着十二支队伍表现的竹简呈给陈睿渊。 三皇子展开竹简时,镇南王陈昊已凑过身来,酒气混着海风气息扑面而来:“这国子监的三个小家伙,拆弩机倒像拆螃蟹般利落。” 他粗大的手指点着竹简,“不过鸿鹄书院的观察记录,也有可取之处。” 陈睿渊指尖划过竹简上的批注,忽然轻笑出声:“王叔可知为何连环弩机设十七处暗扣?” 他将竹简递给陈昊,“寻常拆解至多打开十二处,而国子监多解五处——这多解的,便是‘奇招’。” 陈昊摩挲着络腮胡,眼底闪过兴味:“倒像极了你那套‘兵行诡道’的论调。” 两人低声交谈间,观礼台下方已响起此起彼伏的整队声。 陈睿渊最后瞥了眼竹简,随手递给一旁的洛洪:“接着进行沙盘推演。” 他望着国子监三人组调试沙盘模型的身影,唇角勾起弧度,“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洛洪展开明黄令旗,高声宣布:“兵法科第二环节——沙盘攻防,即刻开始!”十二座高台同时响起搬动沙盘的轰隆声,而陈昊手中的酒壶,正缓缓倾洒酒水,在青砖上蜿蜒出一条暗河般的水痕。 洛洪抖开令旗,黄绸猎猎作响:“沙盘以青州沿海为形,蓝旗为守军,红旗为攻方!” 他抽出铁尺指向波涛翻涌的琉璃沙盘,“诸位可见这三处暗礁?每逢朔月便成险滩,此刻正是戌时三刻——潮汐将在两炷香后涨至最高!” 铜漏滴水声骤然清晰,十二支队伍的陶俑同时被推入沙盘。 洛洪突然扬声:“且慢!三皇子有令,增设‘变数’!” 话音未落,八名侍卫抬着新沙盘模块匆匆入场,竟是覆盖着冰雪的山地地形。“漠北书院与临江书院即刻互换阵营,其余队伍重新部署!” 观礼台传来骚动。 陈昊将剩余酒水泼向沙盘,酒水漫过青州城垛:“再加一条——谁能生擒‘镇南王’陶俑,额外记三分!”他腰间佩剑出鞘三寸,寒芒映在代表自己的鎏金俑上。 洛洪抹了把额角冷汗,展开最后一卷竹简:“最后变数——各队可抽取‘天时锦囊’,但需以一件已部署兵力为代价!” 十二只锦囊在烈日下展开。苍梧书院抽出“暴雨倾盆”,却见代表精锐火铳队的陶俑被收走;云溪书院攥着“浓雾蔽日”,不得不忍痛交出水师主力。 唯有国子监的锦囊空白一片,秦朗突然高呼:“洛大人!空白锦囊能否兑换查看他队部署的机会?” 洛洪望向陈睿渊,见三皇子微微颔首,便沉声道:“准!但仅限一盏茶时间!” 秦朗三人立刻分散,温清悠佯装整理舆图,实则用卡尺丈量崇文学院的防线间距;林诗允借捡笔之际,偷瞄到云澜书院藏在礁石后的火药船标记。待他们归位时,秦朗已在沙盘边缘画下三道隐秘记号——那是青州水师真正的布防弱点。 “时辰到!” 洛洪的铜锣震得琉璃沙盘轻颤,十二座高台腾起不同颜色的烟雾。苍梧书院的赤烟裹挟着火药味直冲云霄,致远学院的黑烟中隐隐传来战鼓轰鸣,而国子监升起的青烟里,竟混着若有若无的海腥味。 第367章 沙盘惊澜:十二书院谋战青州 巳时三刻,十二座高台腾起细密暑气,十二支三人小队围绕沙盘严阵以待。青铜铸就的山峦河流泛着冷光,代表兵力的赤黑陶俑森然列阵,一场无声的智谋交锋即将拉开帷幕。 国子监这边,武夫子重重拍在沙盘边缘:“青州地势易守难攻,关键在水师布防!” 林夫子捻着胡须,目光扫过秦朗三人:“云澜书院善用奇袭,苍梧书院惯用火攻,你们需......” 话音未落,赵承德突然指着沙盘上的礁石群:“这些暗礁标注有误!昨日镇南王亲卫的水牛皮束带,说明青州航道必有急流。” 温清悠立刻摊开舆图,红笔在海岸线画下弧线:“若在此处设伏,可借潮汐之力......” 秦朗在沙盘上划出三道虚线:“我引敌入瓮,你们两侧包抄!” 崇文学院,苏婉儿指尖划过沙盘上的城池:“兵法云‘攻城为下’,我们以粮草截断困敌十日。” 沈砚之却摇头:“不可,漠北书院定会强攻。” 李云突然抓起陶俑,在丛林区域排开:“设十二处疑兵,再以藤甲兵夜袭!” 三人目光相撞,同时露出狡黠笑意。 致远学院的贺知涵将陶俑摆成八卦阵:“陆承渊,你率铁骑佯攻,谢昭带死士断后。” 陆承渊摩挲着腰间战斧:“若敌军识破怎么办?” 谢昭冷笑,掏出竹筒里的毒烟弹:“这是从工部偷学的火器改良版。” 云澜书院沈青禾猛地将陶俑全部推向中央:“管他什么阵法,直接倾巢而出!” 林晚棠按住他的手:“蠢货!先以游骑扰乱,沈星遥带精锐从后山小路包抄。” 沈星遥把玩着匕首,刀锋在陶俑脖颈划过:“我要让他们死在睡梦里。” 临江书院林牧将陶俑沿河岸排开:“周烈,你率水师封锁江面,姜若璃用投石机轰击渡口。” 姜若璃转动手腕:“但云溪书院擅长水战......” 周烈突然抽出佩剑劈断沙盘上的桥梁:“断其退路,看他们如何支援!” 鸿鹄书院张铁牛抓起三个陶俑摔在敌军营地:“直接冲!” 李修远扶额:“莽夫!世子,你带轻骑绕后,我用绊马索......” 话未说完,陈靖已将绳索套在陶俑脚上:“包在我身上!” 漠北书院苏烈的拳头砸在沙盘雪山处:“陆苍梧,你带狼骑兵正面冲锋,叶寒舟用冰锥封路!” 叶寒舟甩出寒光闪闪的铁蒺藜:“他们敢追,就让他们血染冰河!” 云溪书院李宇将陶俑藏在芦苇丛:“赵萱、苏冉,你们驾楼船佯攻,我率蛙人凿沉敌舰。” 赵萱轻抚腰间短刃:“上次农桑科输得不甘心,这次定要让他们知道......” 白露书院,李景逸说道:“方尘,你带半数兵力设伏,洛云舒散布假情报。” 洛云舒摇晃着铃铛:“包管他们分不清东南西北!” 栖梧书院李慕然在沙盘上洒下细沙:“林墨,你用机关鸟传信误导敌军,宋砚带人破坏粮仓。” 宋砚擦拭刻刀:“上次弩机拆解输了,这次......”他的刀锋在沙盘城池上划出深深裂痕。 苍梧书院陈大柱扛起巨型盾牌:“顾承泽,你指挥火攻,楚昭用火箭引燃敌军营帐!” 楚昭将箭簇浸入火油:“我要让这片沙盘烧成灰烬!” 清风书院张云舟将陶俑排成北斗七星阵:“林昭、沈砚,你们按方位移动,诱敌入阵!” 沈砚转动阵眼机关:“敢进来,就让他们永远出不去!” 十二方商议声渐歇,洛洪的铜锣声破空而来。 秦朗望着对面虎视眈眈的各书院队伍,突然想起赵承德的提醒——这场推演,或许藏着比胜负更危险的局。 洛洪的铜锣声似惊雷炸响,十二座高台瞬间化作战场。他抖开明黄令旗,猩红穗子扫过滚烫的青石:"听好!沙盘以青州城为核心,蓝旗守、红旗攻,三炷香内破城或擒获主将者胜!但——" 他故意顿住,目光扫过十二支紧绷的队伍,"朔月之夜,子时潮汐暴涨,礁石区将现暗涌,诸位布防时,可别让战船成了漂浮的棺材!" 镇南王陈昊突然掷出酒壶,陶制器皿在青砖上碎成冰裂纹:"再加个彩头!谁能取下本王这尊鎏金将俑,额外赏十贯!" 鎏金陶俑腰间的微型佩剑在阳光下折射出寒芒,与他本人的佩刀遥相呼应。 洛洪咽了咽唾沫,展开第二道卷轴:"三皇子令,每支队伍可抽取一枚天机签。抽到雾者获浓雾掩护,抽到火者得霹雳火球三枚,但..." 他的声音拖得极长,"使用签文者,须自毁一处已部署兵力。" 崇文学院的苏婉儿指尖发白,攥着抽到的"火"签看向沙盘。 沈砚之已默默将藤甲兵陶俑推进丛林:"烧了他们的粮草营,兵力损失便值得。" 李云却将十二尊疑兵俑转向不同方位,嘴角勾起算计的弧度。 致远学院的谢昭将毒烟弹换成竹筒里的萤火虫,狡黠一笑:"暴雨签在手,何需火器?待他们冲进八卦阵,这些萤光便是最好的靶子。" 陆承渊的战斧重重砸在沙盘边缘,震落几片代表礁石的碎瓷。 云澜书院的沈星遥突然将匕首抵住沈青禾咽喉:"还敢说强攻?子时潮涌,后山小路才是生路!" 他的陶俑已沿着沙盘夹层的暗格,悄然绕到青州城西。 国子监这边,秦朗挑开空白天机签,露出夹层里的蝇头小字:"可查任意两队布防,限十息。" 温清悠的卡尺瞬间量过云溪书院的芦苇丛,林诗允则借着整理舆图的动作,记住了栖梧书院机关鸟的发射角度。 秦朗突然按住沙盘:"不对劲!镇南王泼酒的轨迹,分明是在暗示......" 洛洪的铜锣再次敲响,十二座高台腾起不同颜色的烟雾。苍梧书院的赤烟裹挟着火硝味直冲云霄,漠北书院的白烟里混着冰雪碎屑,而国子监升起的青烟中,竟藏着用鱼油浸泡过的棉线——那是赵承德改良农器时发现的助燃物。 第368章 惊涛破阵:青州沙盘血火劫 "时辰到!开始!" 洛洪话音未落,十二方陶俑如潮水般涌向青州城。 秦朗望着琉璃沙盘上渐渐模糊的礁石标记,突然意识到赵承德的担忧不无道理:这场看似公平的比试,实则是某些人精心设计的棋局,而他们,早已是棋盘上的棋子。 洛洪铜锣声未落,十二座高台已炸开不同颜色的烟雾信号。 苍梧书院的赤烟裹挟着火硝味直冲天际,二十枚火箭"嗖"地射向青州城垛,却在触及城墙瞬间被鸿鹄书院提前布置的湿布尽数扑灭;漠北书院的银灰烟雾中,陆苍梧的狼骑兵陶俑踏着冰锥阵型突进,琉璃沙盘表面竟结出细密冰纹——叶寒舟不知何时将天机签兑换成了工部秘传的寒铁粉末。 "不好!云溪书院的芦苇丛有异动!" 临江书院的姜若璃突然惊呼。只见李宇率领的蛙人陶俑贴着沙盘底部潜行,腰间缠着的竟是农桑科改良过的微型龙骨水车部件,此刻正将竹筒里的火油源源不断注入河道。 周烈挥剑斩断代表桥梁的红绳,却见苏冉的楼船突然升起三面"白旗"——那是用白鹭书院特制的反光绢布制成,刺得所有观赛者睁不开眼。 国子监这边,秦朗精准点在沙盘礁石区:"按清悠标注的方位,此处暗礁会在潮涌时形成漩涡!" 温清悠立刻将代表水师的陶俑移至东侧浅滩,林诗允却突然按住她手腕:"等等!栖梧书院的机关鸟携带的不是普通信笺,是漠北书院的狼粪!" 三人转头望去,李慕然释放的青铜鸟群正朝着青州城西侧飞去,所过之处燃起幽蓝火焰。 崇文学院的战局同样胶着。苏婉儿的粮草截断计划刚奏效,致远学院的八卦阵突然翻转,谢昭抛出的萤火虫群化作流动的火网,将李云的藤甲兵俑困在中央。 "这不可能!" 沈砚之看着逐渐融化的藤甲,突然发现贺知涵手中握着半截沾着墨汁的竹简,提前识破了他们的疑兵之计。 最惊险的当属清风书院的北斗七星阵。沈砚转动阵眼机关的刹那,云澜书院的沈星遥竟带着死士陶俑从沙盘夹层破土而出,匕首抵住代表主将的陶俑咽喉。 "子时潮涌会冲垮你们的阵基!" 林晚棠冷笑,手中陶制礁石突然散开,露出底下暗藏的流沙陷阱。 观礼台上,镇南王陈昊突然将鎏金将俑掷入混战中央:"想要赏钱,就来拿!" 十二支队伍的攻势骤然转向,镇南王亲卫造型的陶俑在琉璃沙盘上闪转腾挪,腰间佩剑竟能斩断普通陶俑的手臂。 三皇子陈睿渊把玩着玉佩,目光锁定在国子监——秦朗,温清悠,两人配合着破解栖梧书院的机关陷阱,林诗允则用《大陈律》竹简挡下了白露书院的假情报飞镖。 "快看!潮水要来了!" 洛洪的喊声被轰鸣声淹没。 十二座高台同时震动,暗藏机括的沙盘底部涌出蓝色琉璃珠,模拟的潮水瞬间漫过三分之二的战场。 漠北书院的冰锥在浪潮中碎裂,云溪书院的火油随波扩散,反而点燃了自己的楼船。 最惊人的是国子监的应变——秦朗将软剑刺入礁石区,温清悠快速转动事先埋好的微型水车部件,林诗允抛出用绢布包裹的石灰粉,三者配合竟在潮水中制造出旋转的迷雾漩涡,将试图抢夺鎏金将俑的五支队伍尽数困住。 陈昊抚掌大笑,震得案上沙盘震颤:"好个借力打力!不过..." 他突然抽出佩剑,剑尖挑起一枚即将沉没的陶俑,"真正的杀招,现在才开始——" 随着他手腕翻转,十二座高台下方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整个沙盘表面开始倾斜,露出底下暗藏的第三层战场。 洛洪的铜锣声如惊雷炸响,十二座高台同时震颤。 琉璃沙盘上,代表青州水域的蓝色琉璃珠突然沸腾,化作翻涌的"怒涛"。 首当其冲的是崇文学院,苏婉儿苦心设计的粮草截断计划在突如其来的水患中化为泡影,李云的藤甲兵陶俑被"怒涛"裹挟的碎石击碎,沈砚之展开的《孙子兵法》竹简瞬间被浸湿,墨迹晕染成诡异的图案。 当最后一尊陶俑沉入"海底",三人望着空荡荡的高台,脸色惨白如纸。 云溪书院的溃败来得更加迅猛。李宇精心部署的蛙人部队刚潜入"河床",就触发了栖梧书院提前埋下的墨家机关。暗藏火油的竹筒在琉璃珠的撞击下轰然炸裂,整片水域燃起熊熊烈火。 赵萱试图驾楼船突围,却发现船舵被某种神秘力量卡住,苏冉抛出的水雷在半空倒射而回。火势迅速蔓延,将整个队伍的陶俑烧成焦炭,绝望的呼喊被火焰的爆裂声淹没。 最令人意外的是苍梧书院的折戟。陈大柱扛起的巨型盾牌在热浪中突然扭曲变形,顾承泽指挥的火攻部队因风向突变,火焰反而烧向自家阵营。 楚昭的火箭还未射出,就被清风书院的北斗七星阵产生的吸力牵引,纷纷坠落。当代表精锐的陶俑被流沙彻底掩埋,楚昭握着烧黑的箭簇,看着逐渐熄灭的火焰,泪水夺眶而出。 三座高台升起白幡的瞬间,观礼台一片哗然。 云锦阁少东家得意地摇着扇子:"我早说过,这些旁门左道上不得台面!" 裴氏老管事却皱起眉头,低声道:"云溪书院的水下机关、苍梧书院的火药配比,皆是可造之材..." 镇南王陈昊将鎏金将俑重重砸在沙盘中央,陶俑裂开的缝隙中渗出暗红液体,在琉璃珠上晕染成血色符咒。 "剩下九队听令!" 他的佩剑指向突然升起的十二根青铜立柱,每根立柱都刻着不同的卦象,"破解卦象者掌控全局,破不了的..." 话音未落,致远学院的贺知涵突然将八卦阵图贴在立柱上,阵图与卦象产生共鸣,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国子监这边,秦朗的软剑突然发烫,剑身上的海浪纹与某根立柱的卦象产生奇异共振。温清悠迅速展开舆图,发现边角的墨迹在高温下显现出新的线索:"卦象顺序对应青州十二时辰!" 林诗允翻开《大陈律》竹简,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半张残缺的机关图,图上标记的核心位置,正是此刻悬浮在沙盘中央的鎏金将俑。 而在暗处,鸿鹄书院的张铁牛正将陶俑改装成攻城器械,李修远在沙盘边缘撒下神秘粉末,陈靖则握着绳索,眼神警惕地观察四周。 白露书院的李景逸悄悄调换推演用的陶制卦象,方尘在暗中布置迷魂阵,洛云舒的铃铛发出只有同伴能听懂的频率。 当洛洪的铜锣再次响起,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生死较量,才刚刚开始。 洛洪的铜锣声裹着焦糊气息炸开,十二根青铜立柱渗出的暗红符咒突然化作锁链,缠向各座高台。 首遭重创的是致远学院,贺知涵引以为傲的八卦阵在血色符咒侵蚀下扭曲变形,陆承渊的铁骑陶俑刚冲入阵眼,便被突然竖起的青铜刺穿透。谢昭抛出的改良毒烟弹撞上立柱迸发的雷光,竟逆向炸开,将三人精心部署的防线烧作废墟。 "这不可能!" 贺知涵攥着焦黑的阵图,眼睁睁看着最后一尊陶俑被符咒吞噬。 栖梧书院的覆灭更显诡谲。李慕然操控的机关鸟群撞上青铜立柱后,羽翼竟开始自燃。 林墨试图用备用机关传递指令,竹筒里滚出的却是沾着磷粉的火油——不知何时,白露书院的方尘已将致燃物混入他们的补给。宋砚疯狂挥舞刻刀斩断锁链,却触发了地底埋设的连环机括,整座高台突然下沉,带着所有陶俑坠入猩红的"岩浆"。 当最后一声哀嚎消散,观礼台响起工部官员的痛惜:"墨家机关术...就此失传了!" 第369章 青州城防推演终 清风书院的北斗七星阵在血色符咒的冲击下彻底失控。 张云舟转动阵眼机关时,青铜星辰突然倒转,将自家陶俑绞成碎片。 林昭、沈砚试图用机关术逆转局势,却发现阵眼核心早已被鸿鹄书院提前埋下的磁石干扰。 第七颗"星辰"炸裂的瞬间,整个阵法化作吞噬一切的漩涡,连三人的推演道具都被绞成齑粉。 尘埃落定后,高台仅剩半截刻着北斗纹的残柱,在风中摇摇欲坠。 三座白幡升起的刹那,陈昊将鎏金将俑劈成两半,内部滚出的金属薄片竟映出剩余三队的部署弱点。 "国子监的潮汐伏兵、鸿鹄书院的火药陷阱、白露书院的声波迷阵..." 他的声音混着冷笑,"最后三局,胜者可解青州布防图之谜!" 话音未落,青铜立柱轰然倒塌,露出地底墨家连弩阵列,十二具弩机的箭镞正泛着诡异的幽蓝——那是漠北书院独有的淬毒工艺。 国子监这边,秦朗的软剑与金属薄片产生共鸣,剑身上的海浪纹渗出微光。 温清悠发现舆图背面浮现出血手印,沿着纹路竟拼出"破阵需借三重天时"。 林诗允翻开《大陈律》,夹在其中的竹简突然自燃,灰烬中显露出三行小字:"雷鸣破声波,风沙掩机关,潮汐毁连弩"。 而在对面,鸿鹄书院的张铁牛正将陶俑改装成喷火战车,李修远往沙盘倾倒神秘粉末,陈靖握紧绳索,目光如鹰隼般锁定白露书院。 白露书院的李景逸悄悄将铃铛频率调至最高,方尘在阵前撒下致幻香粉,洛云舒的裙摆下藏着十二枚声波爆破器。 当洛洪的铜锣第五次响起,三股截然不同的杀机在琉璃沙盘上交织。 青铜立柱轰然炸裂,地底墨家连弩阵列骤然启动。 十二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临江书院首当其冲——林牧的水师陶俑被弩箭贯穿,周烈挥剑格挡却触发地面火油机关,整座高台瞬间化作火海。 姜若璃绝望地将投石机转向连弩,却被鸿鹄书院提前埋下的磁石干扰弹道,飞溅的碎石反而加速了队伍的覆灭。 漠北书院的覆灭更显惨烈。苏烈的狼骑兵刚踏入沙盘中央,白露书院洛云舒的铃铛突然发出高频震颤。 叶寒舟的冰锥在声波冲击下寸寸碎裂,陆苍梧的战斧竟被共振力量震飞。 当琉璃"岩浆"借着声波掀起巨浪,三人苦心布置的雪山防线轰然崩塌,最后一尊陶俑被毒箭钉在烧焦的狼头军旗上。 最戏剧性的溃败降临在云澜书院。沈青禾的孤注一掷撞上国子监的潮汐陷阱,林晚棠试图用火攻逆转局势,却发现所有引火物都被鸿鹄书院替换成了吸水硝石。 沈星遥的突袭部队刚摸到沙盘边缘,白露书院方尘撒出的致幻香粉已随风弥漫。 当三人在幻觉中自相残杀时,洛云舒的声波爆破器将他们最后的陶俑震成齑粉。 三团白幡升起的瞬间,陈昊将鎏金将俑残骸抛向高空,碎片坠落处燃起幽蓝火焰,勾勒出青州城防的真实轮廓。 "最后三强!"他的佩剑指向国子监、鸿鹄书院与白露书院,"夺得城防核心者,可直面本王亲卫!" 话音未落,地底突然涌出黑色流沙,将剩余三座高台切割成悬浮孤岛。 秦朗的软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上的海浪纹与青州城防图产生共鸣。 温清悠展开被火焰灼烧的舆图,边角浮现出血色箴言:"破阵者,需借敌之器,逆天而行。" 鸿鹄书院这边,张铁牛将喷火战车改装成声波反射装置,李修远的神秘粉末在流沙中凝结成利刃。 白露书院的洛云舒摘下铃铛,露出内部精密的齿轮结构——那竟是用赵承德在农桑科改良的分水闸原理打造。 李景逸将致幻香粉装入弩箭,方尘在孤岛边缘布置声波陷阱。 当洛云舒对上秦朗的目光,嘴角勾起残酷笑意:"这次,不会再让你抢走属于我的荣耀。" 洛洪的铜锣第七次响起时,琉璃沙盘彻底沸腾。黑色流沙中浮现出墨家失传的"万机杀阵",十二具连弩开始自动转向。 秦朗看着阵眼处闪烁的蓝光,突然明白赵承德在农桑科留下的测算公式,竟能破解这机关死局;陈靖握紧玉佩碎片,准备用幽王府秘传的破阵术撕开防线;洛云舒转动铃铛,声波与连弩的轰鸣交织成死亡序曲。 洛洪的铜锣第七次炸响,墨家“万机杀阵”核心的青铜匣子迸发出刺目蓝光。 秦朗的软剑、陈靖的玉笛、洛云舒的铃铛同时震颤,三方力量如锁链般缠绕在匣子表面,将整个沙盘撕扯得支离破碎。 “潮汐归位!” 温清悠将改良后的分水闸模型嵌入沙盘缝隙,林诗允迅速用《大陈律》竹简卡住齿轮组。 秦朗软剑横扫,剑气引动沙盘底部暗藏的琉璃珠,模拟出汹涌潮浪。当浪头撞上青铜匣子,机关锁上的十二道纹路竟与农桑科改良的龙骨水车结构完全重合,匣子表面的防御锁链应声崩断。 陈靖的玉笛吹出幽王府秘传的破阵曲,张铁牛的喷火战车将流沙熔成液态屏障,李修远撒出的神秘粉末在空中凝结成三棱箭雨。 “星图现!” 陈靖将玉佩碎片按入匣子凹槽,墨家阵图与幽王星象产生共鸣,匣子顶部浮现出旋转的星轨。但就在他们即将触及核心时,秦朗甩出软剑缠住玉笛,潮汐之力打乱了星轨的运转。 洛云舒的铃铛频率骤然拔高,声波震荡形成的无形屏障将秦朗的攻击反弹。 李景逸的致幻弩箭化作漫天虚影,方尘操控的十二面铜镜将鸿鹄书院的箭雨折射回战场。 “以声破阵!” 洛云舒咬破指尖,鲜血滴入铃铛齿轮,声波与匣子的共振频率瞬间暴涨。 然而,秦朗突然将软剑插入沙盘,借力荡至她身后,剑尖挑断了铃铛的核心轴。 三方力量在匣子前激烈碰撞。秦朗瞥见匣子底部的细微刻痕——正是赵承德在农桑科比试时标注的地力测算公式。他心领神会,立刻示意温清悠调整潮汐模型,林诗允则将竹简上的律文与机关纹路对应。当三者完美契合的刹那,匣子轰然开启,露出代表胜利的鎏金令牌。 陈靖的玉笛、洛云舒的残铃几乎同时触及令牌,却被秦朗后发先至的软剑缠住手腕。 “借势而为,方为破局之道!” 秦朗将令牌收入怀中的瞬间,整个沙盘机关彻底停转。十二具连弩的箭镞颓然落地,黑色流沙褪去,露出刻着“推演终章”的青铜底座。 洛洪颤抖着展开黄绢,声音穿透死寂的战场:“兵法科终判——国子监秦朗、温清悠、林诗允,以天时地利之变破阵夺魁!” 观礼台上,三皇子陈睿渊转动玉佩的指尖骤然收紧,镇南王陈昊的酒壶重重砸在案几上,溅出的酒水在“青州”二字的沙盘模型上蜿蜒成血痕。 第370章 战败书院的破局之悟 洛洪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全场:“兵法科终判——国子监秦朗、温清悠、林诗允,以天时地利之变破阵夺魁!” 全场寂静瞬间被打破,欢呼声浪直冲云霄。 陈靖率先走向秦朗,玉笛别回腰间,眼底虽有遗憾却笑意真诚:“好个借力打力,这一局,我输得心服口服。他日若有机会,定要再与你切磋!” 洛云舒转动着残破的铃铛,嘴角勾起一抹洒脱的弧度:“算你技高一筹,不过下次……可没这么容易。”她的目光掠过秦朗手中令牌,似在记下这个对手。 秦朗抱拳行礼,目光扫过两人:“陈兄的星图、洛姑娘的声波,皆是破阵妙法。若不是诸位全力相搏,这机关匣也未必能开。” “承让了。” 观礼台上,三皇子陈睿渊缓缓起身,玄色锦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抬手示意全场安静,指尖摩挲着螭纹玉佩:“秦朗等人以农器之理破墨家机关,以律文之法解星象谜题,当真是……大陈治学之道的典范。”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落在秦朗沾满尘土却依旧挺拔的身影上,“此等人才,当为大用。” 镇南王陈昊放声大笑,震得案几上的酒盏叮当作响。他抓起酒壶灌下一大口,浓烈的酒香混着海风扑面而来:“痛快!比某家麾下那群只会舞刀弄枪的莽夫有意思多了!” 他斜睨陈睿渊,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贤侄,这人才若是进了兵部……怕是要搅起一番风云。” 陈睿渊唇角微扬,意味深长地看向沙盘上未散的硝烟:“王叔,人才流向何处,且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他的声音轻描淡写,却让在场官员忍不住屏息——谁都听得出,三皇子这是动了招揽的心思。 陈昊抚着络腮胡哈哈大笑,不再多言,只是又斟满一杯酒,目光灼灼地盯着下方意气风发的少年们。 工部尚书周正明拄着象牙笏板上前,浑浊的目光扫过狼藉却暗藏巧思的沙盘,苍老的声音里满是赞叹:“妙!妙啊!以农器机关解墨家秘术,将律文星象融入攻防推演,此等创新,老夫在工部几十年都未曾见过!秦朗这小子,改良水车的巧思,今日竟成破阵关键,当真是治学活用的典范!”他激动得胡须乱颤,笏板重重敲在案几上,震得笔墨砚台嗡嗡作响。 枢密院副使李崇山却神色凝重,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令牌:“这场比试,表面是学院切磋,实则暗合兵法诡道。秦朗能在三方混战中把握时机,借对手之势破局,这份大局观与应变能力,比千军万马的冲锋更可贵。若能入枢密院参研兵械改良、排兵布阵,必能为大陈锻造出无坚不摧的利器。”他眼中闪烁着惜才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秦朗在军帐中挥斥方遒的模样。 司农寺少卿王敏捻着胡须,微微颔首:“农桑为根基,格物是巧思,兵法乃谋略,三者在这场比试中竟能融会贯通。秦朗将地力测算、水流调控之法用在机关破解上,正应了‘万物同理’之道。此子若能为司农寺所用,定能编写出更精妙的农政典籍,福泽万民。”他望向秦朗的目光中,既有长辈对晚辈的欣赏,也有对未来农桑发展的期许。 三人的点评声在观礼台上回荡,周围的官员们纷纷低声议论,看向秦朗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与期待。而这场比试的余韵,也如惊涛骇浪,在大陈朝堂与学院之间,掀起了阵阵波澜。 鸿鹄书院高台之上,张铁牛狠狠一拍大腿,震得身旁陶俑微微晃动:"奶奶的!早该听世子的,用星图配合潮汐!" 李修远却望着秦朗手中的鎏金令牌,推了推歪斜的发冠:"能把农器机关与星象律文熔于一炉,这等巧思,咱们输得不冤。" 陈靖轻抚碎裂的玉佩残片,唇角却扬起笑意:"此局虽败,却让我看清机关术与兵法的新路,值得。" 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开始收拾散落的推演道具,眼中跃动着愈挫愈勇的光芒。 白露书院的洛云舒将残破的铃铛抛向空中,李景逸眼疾手快接住:"师姐,这齿轮还能修!" 方尘却摇头苦笑:"修得好铃铛,修不了今日的败局。" 洛云舒望着秦朗的背影,指尖划过铃铛裂痕:"记住今日之败,下一次,我要让他主动交出所有机关解法。" 三人的身影在夕阳下拖得老长,带着未尽的锋芒与执念。 致远学院的贺知涵默默卷起八卦阵图,陆承渊擦拭着战斧上的模拟血迹:"那潮汐逆转之法,竟比我的斧招还刁钻。" 谢昭收起毒烟弹,突然笑出声:"输给这种对手,倒让我想起工部那些没破解的机关锁了。" 三人的讨论声中,藏着对强者的惺惺相惜。 云溪书院的李宇盯着沙盘上焦黑的楼船陶俑,赵萱握紧腰间短刃:"农器机关能破海战之局...下次比试,定要把他们的法子学透!" 苏冉则拾起半块刻着水纹的琉璃,若有所思:"或许该去国子监借几本农书看看了。" 栖梧书院的李慕然轻抚着损毁的机关鸟残骸,林墨叹气道:"墨家机关术竟能与律文星象相生相克,这是我们从未想过的路。" 宋砚握紧刻刀,在陶俑底座刻下新的纹路:"下一场,我的刻刀会记住今日的教训。" 清风书院的张云舟转动着残缺的北斗七星阵模型,林昭皱眉道:"声波与机关的配合,我们还能再精进。" 沈砚望着秦朗破阵的方向,低声道:"该去藏书阁翻翻音律机关典籍了。" 第371章 一局推演掀起千层浪 临江书院、崇文学院、漠北书院等虽已败北,学子们却围聚在高台之下,或激烈讨论破阵细节,或掏出竹简记录新得。 云澜书院的沈青禾踹了踹烧焦的陶俑:"下次再遇上,我定要把那潮汐机关拆个明白!" 苍梧书院的楚昭将烧焦的箭簇收入囊中:"火攻与机关的结合,还有太多可能。" 十二座高台间,落败者的不甘、惊叹者的沉思、奋进者的低语交织成网。这场沙盘推演的余波,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各书院的治学之道上,激起千层浪。 观礼台上,锦袍玉带与粗布麻衣交织成斑驳图景。 云锦阁少东家的象牙扇停在半空,方才嗤笑寒门的傲慢化作凝固的惊愕;裴氏宗族老管事颤抖着抚摸胡须,浑浊的眼瞳映着秦朗破阵的身影,喃喃自语:"此子若入商道,定能改写漕运格局..." 盐商们攥着算盘的手渗出冷汗,木珠在指缝间拨弄不停——那个用农器机关破阵的少年,或许真能改良汲卤之术。 工部官员们早已围聚在沙盘残骸旁,用墨斗丈量机关尺寸,将碎裂的齿轮收入锦盒。 "这处潮汐联动装置,比工部现存图纸精妙十倍!" 老匠人颤巍巍的手指划过青铜纹路,"快!把国子监那小子的改良手记誊抄百份!" 枢密院的将领们却神色凝重,有人在沙盘上重新排布陶俑,模拟秦朗的破阵轨迹:"若此子掌兵,敌军机关营怕是无用武之地..." 百姓们的惊叹声浪冲破宫墙。城郊老农踮着脚张望,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攥着斗笠,浑浊的眼中泛起泪花:"和俺们在田里琢磨的道理一样啊!原来读书真能琢磨出金疙瘩!" 卖炊饼的小贩忘了吆喝,竹篮里的炊饼渐渐冷却;书生们激动地撕扯衣角,在残墙上奋笔疾书:"格物致用,当如此人!" 更有大娘挤在人群最前端,拉着旁人打听:"那国子监的郎君,可曾婚配?" 三皇子陈睿渊转动玉佩的指尖骤然收紧,眼底翻涌着难以捉摸的暗芒。 镇南王陈昊的酒壶重重砸在案几上,震得鎏金将俑微微晃动:"贤侄,这等人才,若能为青州水师所用..." 他话音未落,陈睿渊已轻笑出声,声音裹挟着冰刃般的寒意:"王叔,他的价值,或许比想象中更惊人。" 两人身后,暗卫悄然退下——一场关于人才争夺的密令,正随着飞鸽传书穿透暮色。 而在人群缝隙中,身着粗布短打的少年握紧了怀中《农器图谱》。他望着秦朗被众人簇拥的身影,喉结滚动:"原来,学问真能改天换地..."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与高台之上的胜者遥相呼应,似在预示着更多蛰伏的锋芒,即将刺破大陈的长空。 三皇子陈睿渊抬手示意喧闹的场中安静,玄色锦袍上的螭纹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他望向满头大汗的洛洪,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两日比试精彩纷呈,诸位学子尽显锋芒。" 他目光扫过十二座高台,在秦朗等人身上稍作停留,"不过接连两场恶战,无论是参赛者还是观礼众人都已疲惫。" 洛洪连忙躬身,手中令旗微微晃动:"殿下所言极是!" "传令下去," 陈睿渊轻轻转动玉佩,"今日比试到此为止。第二轮最后一场刑名科——辨析《大陈律》疑案、拟写终审判词,延后至后天巳时。" 他扫视全场,提高声调,"明日休赛一日,望各书院养精蓄锐,在刑名科中再展风采!" 镇南王陈昊大笑着灌下一口酒:"好!正好让某家回去琢磨琢磨那些精巧机关!"他的笑声震得观礼台案几上的沙盘都微微颤动。 洛洪展开明黄令旗,高声宣布:"三皇子有令!今日比试结束,刑名科比试后天巳时开始!各书院暂且退场!" 随着他的喊声,十二座高台上的学子们开始有序撤离,而关于这场比试的议论,却在人群中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暮色漫过扬州城青瓦时,醉仙居的酒旗被晚风卷得猎猎作响。说书人惊堂木一拍,满堂茶盏都跟着震颤:“列位看官!可知今日国子监那少年如何用农器机关破墨家杀阵?那软剑挑开的不只是铜锁,更是寒门入仕的通天路!” 二楼雅间珠帘轻晃,盐商们攥着银票的手微微发抖——谁能想到改良水车的图纸,竟能在沙盘推演中化作克敌利刃。 朱雀坊的铁匠铺里,火星溅在淬火的长剑上。 王铁匠捶打着烧红的铁块,对学徒吼道:“看到没?读书识字能算出潮汐时辰,比你抡十斤铁锤都管用!明日起,你小子白天打铁,夜里去私塾听学!” 学徒揉着眼睛点头,炉中炭火映得他眼中满是憧憬。 西市米铺前,挎着竹篮的老妪挤在人群里。 “听说那叫秦朗的郎君,用《大陈律》竹简卡住了机关齿轮?” 她扯着卖豆腐的老汉衣袖,“我家孙子天天背律文,莫不是也能成大器?” 周围人哄笑起来,却又都不自觉挺直了腰板,仿佛看到自家孩童身着官服的模样。 书院街的灯火次第亮起时,各家学子的书斋炸开了锅。 致远学院的贺知涵将八卦阵图摔在案上:“都给我把工部新出的《机关要义》抄十遍!国子监能用水车原理破阵,我们就用卦象推演改良火器!” 而在白露书院,洛云舒转动着残缺的铃铛,对围坐的同窗冷笑:“刑名科比试辩的是律文,可别忘了——这世上最严丝合缝的律法,也能被巧舌如簧之人撬开缺口。” 更夫敲响初更时,瘦西湖画舫上的歌女们换了新曲。 檀板轻敲,吴侬软语唱的不是风花雪月:“十二书院战高台,机关算尽智谋开。且看他日刑名场,谁家少年判词来!” 画舫中觥筹交错的官员们举杯相视而笑,杯盏相撞的脆响里,藏着对明日朝堂暗流的揣测。 扬州城的夜色愈深,茶肆酒坊的议论却愈发炽热。从机关巧术到律法辩才,从寒门学子到皇室贵胄,这场大比的余韵如同沸鼎之水,在街巷坊市间蒸腾不休,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后天的刑名科场上,又将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第372章 镇南王邀宴 人群如潮水般向演武场外涌去,议论声此起彼伏。 “你瞧那国子监的三人组,拆解连环弩时的手段,当真是出神入化!” “是啊,还有那沙盘推演,变数频出,却被他们应对得游刃有余,此次刑名科比试,恐怕又是一场龙争虎斗。” 鸿鹄书院的学子们聚在一起,眉头紧锁。 “此次比试,国子监确实技高一筹,但刑名科不比兵法,靠的是对律法的精通与断案的手段,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为首的学子沉声道。 云澜书院的众人则面色阴沉,他们在此次比试中屡屡受挫,此刻心中满是不甘。“后天的刑名科,定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云澜书院也不是好惹的!”有人咬牙切齿道。 而在人群的另一处,国子监的秦朗、温清悠和赵承德三人并肩而行。 温清悠轻抚着腰间的卡尺,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兵法科不过是小试牛刀,刑名科才是真正考验我们的时候。” 赵承德从袖中掏出一本破旧的律法典籍,翻看着其中密密麻麻的批注:“这些日子,我将大陈律法典籍反复研读,还收集了扬州城近年来的诸多案例,想必能派上用场。” 秦朗微微颔首,目光望向远处的扬州城,城中灯火渐次亮起,宛如繁星洒落人间。“刑名之道,在于明察秋毫,洞悉人心。我们既要精通律法条文,更要善于从细微之处发现线索。” 夜色渐深,扬州城的喧嚣渐渐平息。然而,关于此次学院大比的议论,却在茶楼酒肆、街头巷尾持续发酵。有人在说三皇子陈睿渊增设变数的深意,有人在猜测后天刑名科比试的题目,更有人在押注哪所书院能在刑名科中脱颖而出。 在扬州城的一处深宅大院中,镇南王陈昊坐在雕花紫檀椅上,手中把玩着鎏金酒壶,听着手下汇报今日比试的详细情况。“国子监这三个小家伙,倒是有些意思。”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刑名科,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给本王带来什么惊喜。” “国子监那姓秦的小子,用软剑撬弩机时的腕力,倒像是练过沙场劈砍。” 陈昊摩挲着虬髯,眼底映着摇曳的烛火,“温家女娃丈量机关的法子,比工部那群老迂腐还刁钻。” 他忽地抓起酒壶猛灌一口,酒水顺着下颌滴落在玄色蟒纹袍上,“去,备下请帖,戌时三刻,本王要在浮玉楼摆宴。” 戌时初刻,国子监后巷的青石板沁着夜露。 秦朗正将软剑收入剑鞘,忽闻叩门声。门扉轻启,两个玄衣劲装的汉子抱拳而立,腰间玉佩刻着镇南王府的云雷纹。 “秦公子,王爷在浮玉楼备下薄酒,还请移驾。”为首汉子声音低沉,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秦朗身后书架上堆积的刑案卷宗。 秦朗指尖微顿。白日里拆解弩机时,他分明瞥见镇南王与三皇子在观礼台上低语,此刻突然邀约,席间怕是藏着比刑名科更棘手的考题。 “烦请稍候。”他合上书卷,墨香混着烛烟在狭小书房弥漫。 林夫子捻着白须从屏风后转出,手中戒尺轻敲案几:“镇南王素来爱才,却也最喜试人。此番浮玉楼宴,怕是场鸿门宴。” 武夫子则默默将一副铁蒺藜塞进秦朗袖中,虎目圆睁:“要不要调张龙他们暗中跟着?” 秦朗摇头:“若是带着人马赴宴,反倒落了下乘。两位夫子放心,我既敢用空白锦囊换查探权,便不惧这一场夜宴。”他整了整衣襟,随着王府侍卫踏入夜色。 扬州城的夜市正热闹,秦朗却无心流连。浮玉楼的灯火已在前方亮起,鲛人绡幔裹着珠光,远远望去宛如深海龙宫。 “秦公子,请。” 侍卫推开镶玉大门,沉香混着酒香扑面而来。秦朗抬步踏入,忽见廊下悬挂的十二面铜镜,镜中倒影竟将他周身要害照得一清二楚。他心中警铃大作——这浮玉楼的布局,分明是按兵家八门金锁阵所建。 与此同时,三皇子陈睿渊站在书房窗前,望着夜空中高悬的明月,思绪万千。此次学院大比,不仅是对各书院学子的考验,更是他选拔人才的重要契机。刑名科比试,将是检验这些学子能否堪当大任的关键一环。 忽有下人匆匆来报:“殿下,镇南王派人邀秦朗赴浮玉楼宴,那秦朗已随王府侍卫离了行馆。” 陈睿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棂,瞳孔微缩。案上秦朗所写的推恩令草案还压在青瓷镇纸下,那份以古鉴今、削藩集权的方略,字字句句都戳中他的心思。在这夺嫡暗潮汹涌的局势里,秦朗这颗棋子尚未发挥全部效用,绝不能折损在浮玉楼的宴会上。 第373章 镜影浮光 “传影卫。” 陈睿渊转身,烛火将他的身影映在墙上,拉得格外修长。 待暗卫首领单膝跪地,他压低声音道:“即刻带人去浮玉楼,暗中护好秦朗周全。若镇南王有异动,无需请示,直接动手。但记住,不可暴露身份,更不能让秦朗察觉有人相助。” 暗卫领命消失在夜色中。陈睿渊拾起案上秦朗的推恩令,目光扫过“分而治之,弱藩强干”八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镇南王陈昊宴请秦朗,究竟是爱才心切,还是另有盘算?他倒要看看,这场浮玉楼之宴,会掀起怎样的波澜。而他的影卫,就像藏在暗处的利刃,随时准备斩断一切危及秦朗的危机。 穿过十二面铜镜交错的回廊,秦朗踏入浮玉楼主厅。 鎏金烛台将鲛绡帐幕染成琥珀色,镇南王陈昊斜倚在青玉榻上,玄色蟒纹袍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腰间佩剑吞口处的螭龙纹吞吐着暗红宝石,与他眼底的精光相映成趣。这与演武场高台上远观的威严身影不同,此刻近看,陈昊络腮胡间凝结的酒渍、指节上纵横的刀疤,都透着沙场悍将的暴戾气息。 “好胆量!” 陈昊猛地掷出酒壶,壶嘴擦着秦朗耳畔钉入立柱,溅起的木屑混着酒香扑在脸上,“演武场看你像根青竹,没想到敢单刀赴会。” 他抬手示意,两侧侍女托着嵌满夜光珠的漆盘鱼贯而入,盘中玉盏盛着泛着金箔的琼浆,在烛火下流转出诡异光晕。 秦朗垂眸避开那刺目的光,余光却瞥见镇南王腰间玉佩——正是传闻中先帝亲赐的虎符残片,缺口处凝着暗红痕迹,像干涸的血痂。这细节远比十二面铜镜更令他心惊,原来这位手握重兵的王爷,连赴宴都带着震慑之意。 “坐下。” 陈昊突然拍案,震得满桌夜光珠簌簌跳动,“听说你父亲秦明在幽州把西梁人打得屁滚尿流,镇西侯的虎符,倒比本王这半截残片威风多了。” 他抓起玉壶重重斟酒,酒水飞溅在青玉案上,“青州水师守着沿海十七座城池,幽州铁骑却能把西梁王庭踏平,老秦家的刀法,果然名不虚传。” 秦朗屈身落座,软剑不经意间横在膝头:“王爷谬赞。家父常说,守土卫疆乃臣子本分。倒是王爷麾下的青州水师,连番挫败南越流寇,这份功绩才叫人钦佩。” 他望着盏中金箔沉浮,想起临行前武夫子的提醒——镇南王与镇西侯分镇两端,看似拱卫皇室,实则暗中角力多年。 陈昊突然放声大笑,震得鲛绡帐幕簌簌作响:“好个本分!你拆解弩机时那股子狠劲,倒真有几分你老子当年单骑破敌营的风采。” 他探身逼近,酒气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不过幽州与青州相隔千里,本王倒好奇,你这颗棋子,究竟是想落在哪方棋盘?” 秦朗指尖轻抚过杯沿,金箔在酒液中沉浮不定,倒映出他眼底沉静的锋芒:“王爷见笑了,秦朗不过一介书生,既无沙场点兵之能,也无纵横捭阖之智。在这学院大比的棋盘上,学生只想着走好每一步棋。” 他抬眼迎上陈昊锐利的目光,声音不卑不亢,“至于青州与幽州,同属大陈疆土,镇南王与家父,皆是为陛下守土的肱骨。在秦朗看来,棋子落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盘棋,要下得问心无愧。” 他顿了顿,端起酒杯却不饮,转而轻轻放在案上:“就像拆解弩机,看似拆的是机关,实则破的是人心。王爷今日设宴,想必也不是为了与秦朗论兵。若王爷有什么赐教,还请直言。” 陈昊重重一拍青玉案,震得夜光珠乱颤,笑声如滚雷炸开:“好个庶子!前日策论写得鞭辟入里,昨日诗会又压得鸿鹄书院那群酸儒抬不起头,今日拆解弩机更是让工部那群老骨头都看直了眼!” 他探身逼近,酒气裹挟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你那嫡兄秦穆,哪有你这般文武双全的风采?” 鎏金酒壶在他手中划出寒光,重重砸在秦朗身侧案几:“本王帐下正缺个能提笔安天下、横剑定乾坤的人物!跟着我,青州水师的战船任你调遣,日后朝堂之上——” 话音陡然压低,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鲛绡帐上,化作张牙舞爪的巨兽,“不比你在秦家看人眼色、在国子监与小儿争名夺利痛快?” 秦朗指尖扣住膝头软剑的缠绳,垂眸避开陈昊灼灼目光,声线却如淬了寒铁般沉稳:“王爷错爱了。秦朗一介书生,既不懂水师调度,也无封王野心。这两日在大比中拼尽全力,不过是想证明——” 他忽地抬眼,烛火在眼底烧出两簇跳动的光,“证明即便身为庶子,也能靠真才实学在这世道立住脚跟。” 陈昊挑眉正要开口,却被秦朗截断话头:“况且家父常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秦朗承蒙国子监栽培,如今只想在大比中全力一搏,为朝廷选出真正的可用之才。王爷麾下猛将如云,秦朗这点微末伎俩,实在不敢妄称辅佐。” 他双手捧起未饮的玉盏,恭敬搁在案边,“但王爷今日提点之情,秦朗铭记于心。” 陈昊猛地抓起案上令牌,青铜冷意沁入手心,却浇不灭他眼中翻涌的炽热:“国子监的破牌子能当饭吃?” 他将令牌狠狠掷回,在玉案上撞出刺耳声响,“本王见过太多自诩清高的书生,最后还不是跪在权力脚下!你以为三皇子真把你当肱骨?不过是棋盘上一颗随时能弃的卒子!” 他忽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箭伤疤痕:“看看这道疤!是先帝亲征时,本王替他挡下的流矢!可结果呢?如今朝堂上那些老匹夫,还不是处处掣肘青州水师!” 陈昊的声音骤然压低,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跟着我,你能执掌真正的权柄。只要你点头,明日就能让你那嫡兄跪着给你斟茶!” 第374章 三更筹谋 秦朗弯腰拾起令牌,指尖摩挲着刻痕斑驳的国子监徽记,烛火在他眼底凝成两簇坚定的光:“王爷的伤疤是大陈的勋章,可秦朗的路,注定要自己走。” 他将令牌收入怀中,挺直脊背的动作惊起梁间栖鸟,扑棱棱的振翅声里,他的声音清晰如金石相击,“兄长如何,旁人如何,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秦朗所求,不过是在这朗朗乾坤下,以所学换个海晏河清。” 软剑随着他的动作轻响,却不是出鞘的预兆,而是剑柄上的铜穗扫过衣摆。他再次深深行礼,起身时目光已越过陈昊,望向窗外扬州城的万家灯火:“若王爷惜才,恳请容秦朗在大比中全力一搏。待到尘埃落定,无论胜负,秦朗自会带着答卷,再来向王爷讨教。” 说罢,他后退三步,转身时袍角带起一阵风,卷着案头未饮的琼浆泛起涟漪。 陈昊盯着少年转身时挺直的脊梁,忽然爆发出一阵爽朗大笑,震得廊下十二面铜镜嗡嗡作响。他抓起鎏金酒壶遥遥一倾,酒水泼洒在青玉地砖上,蜿蜒如血:“好!好!好个海晏河清!” 他指着秦朗的背影,虬髯因笑意不住颤动,“当年你父亲单枪匹马闯西梁营帐时,眼底也是这股子不要命的劲!” 酒壶重重砸在案几,溅起的夜光珠滚落满地,陈昊却浑然不觉,只抚掌叹道:“本王阅人无数,见过为求富贵卑躬屈膝的,见过贪恋权柄不择手段的,偏生你这小子,把功名利禄踩在脚下。” 他眯起眼,烛火在瞳孔里碎成点点金芒,“今日这宴没白摆——你若真能在大比中闯出个名堂,他日再相见,本王定要敬你三杯!” 秦朗在门槛处顿住身形,回身拱手时衣袂带起沉香余韵,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十二面铜镜上,碎成棱角分明的星芒:“能得王爷一句夸赞,胜过千金赏赐。” 他直起腰时目光如炬,软剑缠绳在指间绕出利落的结,“待大比尘埃落定,秦朗定会带着让王爷‘连饮三杯’的答卷,再来这浮玉楼讨教!” 话音未落,他已大步踏入夜色,靴底叩击青石的声响,混着扬州城的更鼓声,渐去渐远。 陈昊盯着少年消失在夜色中的方向,良久才缓缓拾起案上那枚秦朗遗落的青铜令牌。 指腹摩挲过"国子监"三个字的刻痕,他忽然将令牌抛给身后亲卫,鎏金酒壶在掌心转出冷光:"去查查这小子最近在看什么书,尤其...有没有和三皇子府的人私下往来。" 烛火突然爆出灯花,映得他眼底的兴味愈发深沉:"本王倒要看看,这把不肯入鞘的剑,究竟想劈开谁的棋盘。" 鲛绡帐外传来更夫敲梆的声响,他抓起酒壶将剩余琼浆一饮而尽,喉间发出低沉的笑意:"通知下去,浮玉楼的八门金锁阵撤了——对这种硬骨头,得用软刀子磨。" 秦朗推开行馆木门时,烛火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他倚着斑驳的门框,望着掌心被鎏金酒壶烫出的红痕,镇南王粗粝的嗓音还在耳畔回荡。窗外月光如霜,将案头未写完的刑名策论染成冷白,墨迹未干的字句间,恍惚又浮现出浮玉楼十二面铜镜的寒光。 “看似招揽,实则试探。” 他摩挲着腰间软剑,想起陈昊展示伤疤时眼底闪过的阴鸷。青州水师与幽州铁骑的暗斗,嫡庶之争与皇子夺嫡的交织,这场宴席分明是个精巧的困局。若他当时稍露贪念,那些藏在鲛绡帐后的暗卫,恐怕早已将他当成可随意拿捏的棋子。 夜风掀起窗棂,卷来远处夜市的喧嚣,却吹不散室内凝滞的空气。秦朗突然想起三皇子书房里那盏常亮的灯,想起镇南王腰间残缺的虎符。他猛地攥紧案上狼毫,笔尖刺破宣纸洇开墨团——在这暗流涌动的扬州城,自己这枚“棋子”,终究要走出属于自己的棋局。 三更梆子穿透重重宫墙,惊起檐角夜枭。陈睿渊倚在紫檀木书案前,指节叩击着密报上的朱砂批注,案头青铜烛台里的龙脑香正化作青烟,在绘着山海图的屏风上织就诡谲云纹。 "殿下,秦朗已平安返回行馆。" 影卫首领的玄色劲装浸透夜露,跪姿却如磐石般纹丝不动,"镇南王在浮玉楼设下八门金锁阵,每道回廊暗藏机关,连廊下宫灯都暗藏淬毒银针。" 他从怀中掏出半卷残破的机关图,边缘焦黑处还留着火星灼烧的痕迹,"属下方才潜入时,发现阵眼竟藏在螭龙纹立柱的龙睛里。" 烛火突然爆出灯花,陈睿渊指尖顿在密报某处,上面"青州水师异动"六字被朱砂圈得通红。 他玄色广袖拂过案头未公开的推恩令草案,素绢上"分藩集权"四字墨迹未干,在跳动的光影里忽明忽暗:"陈昊那老狐狸,倒会挑时机。" 声音里裹着寒冰,"当今天下,兵权就是棋盘上最锋利的棋子。" "可曾探听到宴上细节?" 陈睿渊忽然起身,玄色衣摆扫过满地月光,映得屏风上的瑞兽仿佛活了过来。 "回殿下,镇南王以虎符残片相诱,席间三次提及要助秦朗夺回世子之位。" 影卫呈上一枚青铜令牌,边缘还带着齿痕,"秦朗言辞如淬了火的钢,不仅以忠君报国婉拒,更在陈昊摔杯为号时,徒手拆了暗格里的机括弩。" 他压低声音,"不过奇怪的是,镇南王非但没有动怒,反而..." "反而将计就计。"陈睿渊冷笑打断,指尖划过令牌上斑驳的"国子监"字样,"这令牌根本不是遗落,陈昊故意命人拾取,就是要敲打秦朗背后的人——" 他忽然将令牌重重拍在推恩令上,"告诉本王,这枚棋子还值几分重量!" 窗外传来夜枭凄厉长鸣,陈睿渊凝视着月光里的令牌与密报,眸中翻涌着暗潮。半晌,他抬手摘下墙上的鎏金算盘,算珠碰撞声清脆如刀:"传令下去,加派三重暗哨。大比结束前,绝不能让他出任何差池。" 第375章 画舫载梦水云间 卯时的晨雾刚从扬州城的青瓦上散去,秦朗已在国子监别院的演武场收剑。软剑归鞘时惊起檐下白鸽,振翅声里,温清悠抱着油纸包穿过月洞门,桂花糖糕的甜香先一步飘来:“秦公子快看!诗允说瘦西湖的荷花开了,咱们今日定要去画舫上吃茶!” 她月白襦裙上的银铃随着步伐轻响,林诗允则提着竹编食盒跟在身后,盒盖缝隙里露出青瓷食碟的边角:“特意备了醉虾和糟鱼,都是扬州老字号的手艺。昨日见你拆解弩机时指尖磨出了茧,今日该偷得半日闲。” 秦朗将汗巾搭在肩头,望着庭院里被晨露洗得发亮的翠竹,忽然想起昨日案头未读完的《刑名疏议》。 但温清悠已拽住他的衣袖,林诗允也含笑递过一柄竹骨油纸伞——伞面上绘着二十四桥的烟雨,正是扬州城最时兴的样式。 三人穿过熙攘的早市,青石板路上还留着昨夜的雨痕。挑夫担子上的茉莉花沾着水珠,小贩叫卖的糖粥冒着热气,温清悠突然指着街边捏面人的摊子笑出声:“快看!那面人捏的可是秦公子拆弩机的模样,还真有几分神似呢!” 秦朗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巴掌大的面人攥着袖珍弩机,眉眼间竟透着股较真的执拗。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林诗允却已买下三个面人,将其中一个执卷的递给秦朗:“这个更像你平日里读书的样子。” 行至虹桥,瘦西湖的波光已在眼前铺开。湖面上画舫往来,船头老艄公摇着橹唱吴歌,声音被水汽浸得柔润:“五亭桥下水连空,荷花深处小船通……” 温清悠兴致勃勃地登上一艘挂着紫藤花帘的画舫,船头摆着青瓷水盆,里面养着刚从湖里采来的莲蓬。 “尝尝这个!” 她剥开一颗莲子递过来,嫩白的莲肉带着清甜,“诗允说,这湖底还沉着前朝的玉琮呢,要是咱们划船时捞着了,算不算意外之财?” 林诗允铺开食盒里的菜肴,指着远处桥洞下的石刻:“看见那‘平波’二字了吗?是徐将军平定水患后所刻。当年他在此处筑堤,用的正是《考工记》里的‘梢工法’。” 秦朗倚着船舷,看湖水在船桨下漾开涟漪。远处有白鹭掠过水面,叼起一尾银鱼,惊起的水花落在相邻画舫的古筝弦上,叮咚几声,倒像是应和着老艄公的吴歌。他忽然想起幼时在幽州随父亲巡营,见过的是长河落日、朔风猎猎,何曾见过这般柔婉的水色。 “秦公子在想什么?” 温清悠将一碟醉虾推到他面前,“莫不是又在琢磨刑名科的策论?你看这湖光山色,比那些律法条文可有趣多了!” 秦朗接过虾盏,指尖触到瓷碟的凉意,忽然笑道:“在想若将这瘦西湖的水引入《水部式》,该如何记载‘画舫往来禁例’。” 画舫行至二十四桥时,水面忽然浮起薄雾。 温清悠提议猜谜,以眼前景物为题,林诗允先出一谜:“‘桥边照影行,天在清溪底’——打一物。” 秦朗望着水中倒影,见自己与同伴的身影被波光揉碎,又缓缓聚合,忽然开口:“是铜镜?” “不对不对!” 温清悠拍手笑道,“是这满湖的月光呀!”她说着,伸手去捞水面的光影,水珠溅在秦朗的衣袖上,洇开一小片水痕,倒像是宣纸上晕开的墨色。 薄雾渐浓,画舫缓缓靠岸。秦朗踩着跳板上岸时,瞥见岸边垂柳下有个卖菱角的老婆婆,竹筐里的菱角生得奇特,竟有四个尖角。温清悠好奇地买下一捧,老婆婆却在她掌心塞了颗鹅卵石,石上用红漆画着半朵莲花。 “这是……” 温清悠疑惑抬头,老婆婆已挑起担子消失在柳荫深处。秦朗接过鹅卵石,见石背刻着极小的“徐”字,忽然想起林诗允方才提及的徐将军。 夕阳将湖面染成金红时,三人提着空食盒走回国子监别院。温清悠手里晃着新买的琉璃灯,林诗允则抱着一捆刚从书铺淘来的方志,秦朗袖中揣着那颗莲花鹅卵石,脚步比来时轻快许多。 行至巷口,忽然听见更夫敲起未时的梆子。秦朗回头望向瘦西湖的方向,薄雾不知何时已散,五亭桥的轮廓在晚霞里清晰如墨笔画。他知道,明日的刑名科大比终会到来,但此刻掌心的鹅卵石尚带着湖水的凉意,仿佛这半日的游山玩水,是喧嚣棋局里偷来的一局闲棋。 残阳尚未沉入扬州城的瓮城,秦朗三人刚跨进国子监别院的月洞门,护卫赵虎便带着一身风尘从角门迎上来。他铁灰色的劲装肩甲还沾着街衢的浮尘,抱拳时袖口露出新添的刀疤——那是前日在浮玉楼外暗卫交锋时留下的。 "秦公子,方才有人来寻。" 赵虎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过庭院,"小的说您外出未归,那人便在街角茶棚候着,已等了两刻钟。" 林诗允闻言秀眉微蹙,下意识按了按腰间暗袋里的断钥匙。温清悠却好奇地踮脚张望:"是哪个书院的?" "回温小姐,是鸿鹄书院的人。" 赵虎从袖中摸出一枚青铜贴金的名刺,上面刻着展翅雄鹰的纹样,"来人说,是幽王世子陈靖殿下遣他送来请柬。" 秦朗接过名刺,指尖触到背面阴刻的"靖"字。 "请柬上怎么说?"他摩挲着名刺边缘的防滑纹路,那是幽王府特有的锁子甲纹样。 "说是请国子监几位公子小姐,今晚戌时到倚翠楼一叙。" 赵虎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还说同时宴请了白露、清风、漠北、云溪几座书院的人,只说是大比辛苦,置酒为贺。" 林诗允立刻拍手笑道:"好呀!正好尝尝倚翠楼的水晶肘子!听说那厨子曾在御膳房待过呢。" 温清悠却望着秦朗手中的名刺,轻声道:"幽王世子突然设宴,又邀了这么多书院……" 庭院里的石榴树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秦朗望着名刺上雄鹰的利爪。他将名刺递给赵虎:"备马。告诉来人,我等稍后便到。" 第376章 飞花令起风波现 "秦公子?" 林诗允欲言又止。 "越是看似寻常的宴请,越藏着不寻常的算计。" 秦朗转身走向书房,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挺拔,"陈靖想看看国子监的态度,我便去瞧瞧,这倚翠楼的酒,究竟是什么滋味。" 戌时初刻,倚翠楼的红灯笼已照亮整条秦淮河。秦朗三人登上二楼时,雕花栏杆旁已聚着不少人。 白露书院的李景逸正与清风书院的张云舟对弈,棋盘上黑白子杀得难解难分;漠北书院的苏烈敞着皮袍,声如洪钟地拍着云溪书院李宇的肩膀,震得对方茶盏里的碧螺春直晃。 "秦兄可算来了!" 鸿鹄书院的李修远端着酒盏迎上来,目光却在温清悠腰间的双鱼玉佩上顿了顿,"我家世子已在雅间候着,诸位请随我来。" 雅间内檀香袅袅,陈靖斜倚在铺着狐裘的软榻上,玄色锦袍袖口绣着银线勾勒的幽王星象图。他见秦朗进来,才缓缓起身,手中白玉杯里的琥珀色酒液纹丝不动:"秦兄风采,今日更胜往昔。" 话音未落,屏风后转出个绿裙少女,正是云溪书院的江晚柠,她捧着托盘浅笑道:"秦公子请用酒,这是倚翠楼特调的醉流霞。" 秦朗接过酒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举杯颔首,目光却扫过屋内陈设。 "此次大比,诸位皆是人中龙凤。" 陈靖举起酒杯,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热忱,"尤其是秦兄拆解弩机的巧思,连工部侍郎都赞不绝口。" 漠北书院的陆苍梧粗声笑道:"世子殿下就别绕弯子了!咱们这些人凑在一处,难道真为了吃这水晶肘子?" 屋内顿时响起几声低笑。 白露书院的洛云舒轻抚着琴弦,眼波流转:"陆兄快人快语。只是不知世子殿下设宴,除了赏景饮酒,可还有别的雅兴?" 陈靖哈哈大笑,拍了拍手。屏风后立刻走出八个舞姬,手中金铃随着舞步轻颤,竟隐隐合着某种战阵的节拍。 酒过三巡,温清悠忽然指着窗外惊呼:"快看!是孔明灯!" 众人纷纷起身凭栏,只见数十盏孔明灯从秦淮河面冉冉升起,灯面上竟都绘着各校的院徽。 林诗允凑近秦朗,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每盏灯的提手处,都系着不同颜色的绸带——红绸是鸿鹄,青绸是白露……" 秦朗望着自己书院那盏素白灯面的孔明灯,灯底垂着的银绸上,竟用墨线勾勒着刑名科策论的考题大纲。他猛地回头,正看见陈靖端着酒盏对他微笑,烛火在对方眼底碎成狡黠的光:"秦兄觉得,这醉流霞,可还合口味?" 夜风送来画舫上的琵琶声,秦朗握紧手中渐渐变暖的酒杯,忽然明白这倚翠楼的夜宴,哪里是放松宴饮,分明是陈靖摆下的另一局棋。 那些升起的孔明灯,那些暗藏机锋的舞乐,甚至连这杯"醉流霞",都在试探着每一个入局者的深浅。而他袖中藏着的莲花鹅卵石,此刻正隔着衣料,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戌时的秦淮河被万盏灯影揉碎,倚翠楼二楼的雕花栏杆上垂落绛色流苏,将满河星光都揽入席间。陈靖击掌唤来的舞姬们已退至角落,改由白露书院的洛云舒抚琴,泠泠琴音混着漠北书院苏烈的豪笑,在绘着《兰亭集序》的屏风间流转。 "秦兄且看这道菜!" 鸿鹄书院的李修远献宝似的掀开食盒,里面赫然是用糖霜雕成的十二座书院牌坊,"倚翠楼的厨子说,这叫群贤毕至,正合今日雅集!" 温清悠立刻拿起一座糖雕的国子监牌坊,咬下飞檐时眼睛弯成月牙:"比我早上买的糖画还精致!诗允你瞧,这琉璃瓦还是用冰糖做的呢!" 林诗允正用银匙舀着青瓷碗里的雪耳莲子羹,闻言抬头笑道:"苏姑娘的琴音配这甜羹,倒像是把《高山流水》熬进了碗里。" 她话音刚落,清风书院的张云舟便抚掌称妙,顺手将一碟水晶肘子推到秦朗面前:"秦兄昨日拆解弩机耗神,快尝尝这入口即化的蹄髈。" 秦朗夹起一块裹着蜜汁的肘子,忽听邻座云溪书院的江晚柠轻哼起小调:"瘦西湖畔采莲归,船动湖光滟滟秋..." 她指尖转着酒杯,酒液在琥珀色的灯光下晃出细碎金芒,"诸位可会玩飞花令?就以这霜字为题如何?" "好!" 漠北书院的陆苍梧立刻拍案而起,腰间狼头银饰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朔方吹角裂寒云,铁甲无声夜渡津!虽无霜字,却有霜寒!" "陆兄这可要罚酒三杯!" 白露书院的李景逸晃了晃镶玉折扇,扇面玄鹤振翅欲飞,"且听我这正宗的——素娥捣药千杵落,散作人间万点霜。" 温清悠忽然指着窗外飘来的琉璃灯,灯中烛火在晚风里明明灭灭:"我有了!冷焰摇光碎玉盘,清辉浸透九霄寒——这冷焰清辉,可比直白写霜更妙!" 众人哄笑间,陈靖端着酒盏起身,走到秦朗面前笑道:"秦兄才思敏捷,定有妙句。"他身后的侍女适时斟上琥珀色的"醉流霞",酒香中竟混着桂花与青梅的甜腻。 秦朗举杯轻抿,舌尖尝到一丝不易察觉的薄荷凉意,抬眼望见楼外秦淮河上漂着的荷花灯,忽然吟道:"雾锁寒塘暮色沉,残红坠影碎星纹。"他话音落下时,恰好一阵夜风吹过,将案上的诗笺卷起,竟不偏不倚落在洛云舒的琴面上。 "好个残红坠影!" 鸿鹄书院的张铁牛大声喝彩,顺手抓起桌上的酒壶要给秦朗斟酒,却不慎碰倒了温清悠的琉璃灯。灯盏落地时并未碎裂,反而滚出颗莹白的珍珠,在青砖上滴溜溜转了几圈,停在陈靖的靴边。陈靖弯腰拾起珍珠,指腹摩挲着圆润的珠体,忽然轻笑出声:"这珠子倒是有趣,不知温小姐这灯里藏着什么玄机?" 他话音未落,陆苍梧已粗着嗓子嚷道:"莫不是哪家公子送的定情信物?" 第377章 倚翠楼灯影暗藏机 林诗允见状,连忙起身替温清悠解围:"是前日出游时在虹桥下买的,卖灯的老汉说这珍珠是从瘦西湖底捞的。" 她说话间,不动声色地将一盏新茶推到秦朗面前,茶水里浮着的茉莉花瓣,恰好组成个"慎"字。 此时云溪书院的李宇忽然提议:"光饮酒作诗未免乏味,不如玩射覆如何?我先覆一物,诸位请猜。"他说着,将一方素帕盖在食盒上,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漠北书院的苏烈性子最急,立刻喊道:"莫不是方才那道蟹粉狮子头?" "非也非也。"李宇摇头轻笑。 白露书院的方尘抚着胡须沉吟:"依在下看,是块端砚。" "也不是。"李宇卖了个关子,目光却瞟向秦朗。 秦朗望着素帕下隆起的弧度,端起茶盏抿了口,忽然笑道:"可是棋?" 李宇闻言眼睛一亮,掀开素帕果然是副紫檀木棋盒:"秦兄果然慧眼!这棋盒是在下家传之物,曾得高人指点,说与秦兄这样的妙人对弈,方不负此棋。" 陈靖见状抚掌大笑,亲自打开棋盒:"好!今夜便请秦兄与李兄手谈一局,我等也好一观高妙!" 侍女们连忙撤下杯盘,铺好棋具。 秦朗执黑先行,落子声清脆如玉石相击,与洛云舒的琴音、窗外的画舫笙歌融在一处。 温清悠趴在桌边看棋,鬓边的珍珠步摇偶尔蹭到秦朗的衣袖;林诗允则替众人续茶,目光却不时落在棋盘角落——那里有颗黑子,恰好落在"楚河汉界"的缺口处,像极了白日里瘦西湖水鸟叼起的银鱼,在灯影里闪着冷冽的光。 夜渐深时,不知谁提议去河边放灯。众人簇拥着来到码头,温清悠将一盏绘着并蒂莲的琉璃灯放入水中,火光映得她脸颊绯红:"听说对着灯许愿最灵验,秦公子你许了什么愿?" 秦朗望着随波远去的灯影,想起白日里瘦西湖的荷香与此刻酒盏中的琥珀光,忽然笑道:"只愿这一局棋,能下得尽兴。" 陈靖站在他身侧,将一盏绘着幽王星象的孔明灯点燃,火焰升腾时,他忽然凑近低语:"秦兄可知,这倚翠楼的酒,为何叫醉流霞?" 秦朗转头看他,见对方眼中映着满江灯火,竟辨不出是醉意还是笑意。 夜风送来远处画舫的戏文,唱的正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他忽然觉得,这一夜的风花雪月,倒像是大比硝烟前一场绚丽的梦,只是不知梦醒时分,棋盘上的棋子,又该落在何方。 正当洛云舒的琴音转入《霓裳羽衣》的婉转段落,倚翠楼外忽然传来甲叶摩擦的轻响。 先是一声低喝"殿下驾到"划破夜色,紧接着整座楼的喧嚣骤然凝止,连秦淮河上的画舫笙歌都似被掐断了弦。 陈靖手中的白玉杯微微一震,琥珀酒液险些泼出。 秦朗抬眼望向窗外,只见沿河灯笼次第亮起,明黄伞盖在灯影里如流火般移来,十余名玄甲亲卫按剑而立,甲胄上的狮首吞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三皇子陈睿渊独有的护卫制式。 "快整衣冠!" 鸿鹄书院的李修远低声提醒,袍袖却不慎扫翻了棋盘,黑白子滚落满地,恰在此时雅间门帘被侍者掀开,陈睿渊身着月白常服踏入,腰间玉带扣上的蟠龙衔珠佩随步伐轻晃,看似随意的装束却难掩眉宇间的龙章凤姿。 "臣等参见三皇子殿下!" 屋内众人纷纷离席跪倒,秦朗垂首时瞥见陈睿渊靴底沾着的星点泥渍,竟与白日里瘦西湖畔的湿土颜色无二。 "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陈睿渊声音带着惯常的温润,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席间,最终落在陈靖身上,"孤方才在对岸观灯,听闻倚翠楼有雅集,想着诸位学子连日辛苦,便顺道过来看看。" 他身后的传影卫首领垂手而立,温清悠悄悄拽了拽秦朗衣袖,林诗允则低头整理裙角。 陈靖起身时特意整了整衣领,脸上堆起恭谨的笑:"殿下莅临,令这倚翠楼蓬荜生辉。臣等不过是借此处歇歇脚,不想扰了殿下雅兴。" "何来打扰?" 陈睿渊走到主位旁的空席坐下,侍女连忙奉上新茶,"孤年少时也曾参加过学院会课,记得那时最盼着休沐日与同窗小聚。" 他端起茶盏轻吹浮沫,目光忽然落在秦朗身上,"倒是秦朗,昨日拆解弩机的巧思,孤已听工部侍郎提过多次。" 这话一出,屋内空气顿时一凝。 漠北书院的苏烈攥紧了腰间皮鞭,白露书院的李景逸折扇摇得更急。 秦朗深深一揖:"草民不过是照本宣科,不敢劳殿下挂怀。" 陈睿渊放下茶盏,指节轻叩桌面:"哦?孤却觉得,能将《考工记》活用到实战中的,整个国子监也只你一人。" 陈靖见状立刻举杯:"殿下谬赞了。秦兄的才学,我等皆是佩服。来,臣敬殿下一杯,愿殿下万安。" "好说。" 陈睿渊与他遥遥一碰,酒盏相击声清脆如佩玉,"说到才学,明日刑名科大比,倒要看看诸位如何辨析《大陈律》。" 这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静水,云溪书院的李宇险些捏碎手中的酒杯,清风书院的张云舟折扇"啪"地合上。 "刑名科最是考校人心。" 陈睿渊仿佛未察觉席间的紧张,转而望向温清悠,"方才听闻姑娘吟得好诗,不知可曾读过《女诫》中的刑名篇?" 温清悠愣了愣,随即福身道:"曾读过一二,只是觉得女子学这些打打杀杀的律条,不如多习些针黹。" "此言差矣。" 陈睿渊笑道,"律条如同针线,既能缝补乾坤,亦能勘破迷局。就像秦卿拆解弩机,看似拆的是机关,实则破的是人心——这与刑名科的真谛,倒是异曲同工。" 他说这话时,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陈靖。 秦朗忽然明白,三皇子今夜的不请自来,哪里是观灯雅集,分明是借着刑名科的由头,在倚翠楼这盘棋上,落下了属于自己的一子。而那即将开考的刑名科,恐怕早已不是简单的律法辨析,而是各方势力摊牌的棋盘。 第378章 棋子密语 夜风从敞开的窗棂钻进来,卷着秦淮河的潮气,将案头烛火吹得忽明忽暗,墙上人影便跟着扭曲如鬼魅。 陈睿渊起身告辞时,忽然抬手指向窗外一盏渐远的孔明灯,灯焰在夜空中明明灭灭,像颗悬在天幕的星子。 “诸位且看,”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夜色的清润,“那灯虽轻,却能直上青云。愿明日大比,诸位皆能如这灯一般,挣破迷障,拨云见日。” 话音散入风中时,秦朗望着那明黄伞盖转过街角,袖中那枚莲花鹅卵石忽然泛起一阵奇异的温热,像揣了块刚从炭火里取出的暖玉。 身旁的陈靖正低头理着衣摆,指尖在幽王星象玉佩上反复摩挲,指腹碾过玉佩上的北斗第七星,留下淡淡的白痕。 洛云舒的琴音不知何时已换了调子,《霓裳羽衣》的婉转被生生掐断,铮然弦音里透出金戈铁马的凛冽——竟是《十面埋伏》的开篇,每一声都像敲在绷紧的弓弦上,让秦淮河的粼粼水色都染上几分肃杀。 三皇子的仪仗彻底消失在灯影里,雅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最先破冰的是漠北书院的苏烈,他抓起案上铜酒盏,仰头将残酒一饮而尽,空盏往案几上重重一磕,发出哐当脆响:“我说怎么好好的夜宴突然变了味,原来是龙气临门!” “苏兄慎言!” 白露书院的李景逸慌忙按住他的胳膊,折扇在掌心转得像团白影,“三皇子殿下不过是顺道过来看看,方才那番话,原是勉励我等明日好生应考。” 他说话时眼风偷瞟陈靖,见幽王世子正用银签慢悠悠剔着指甲,银签尖端映着烛火,在他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里,藏着说不清的意味。 “正是正是。” 鸿鹄书院的李修远忙不迭起身续酒,酒壶嘴倾斜时,“醉流霞”的琥珀色在盏中晃出诡异的波纹,“殿下还特意夸了秦兄呢!明日刑名科,咱们可得拿出真本事,才不负殿下这番期许。” 他将酒盏递到秦朗面前,杯沿上还沾着半片茉莉花瓣,不知是方才续茶时落下的,还是有意为之。 温清悠忽然打了个哈欠,小手揉着眼睛,鬓边珍珠步摇跟着晃出细碎的光:“说了这半晌,我肚子倒先叫起来了——方才那道蟹粉狮子头,我还没尝够呢!” 她这话像滴落在滚油里的水,瞬间炸散了席间的凝重。 云溪书院的江晚柠扑哧笑出声,伸手去扶温清悠歪了的步摇:“温小姐这步摇戴反了,坠子垂在耳后,倒像只偷喝了酒的小狐狸。” 林诗允趁机起身整理食盒,指尖在秦朗袖口轻轻叩了三下——这是先前约定的“撤”字暗号,轻得像落了片柳叶。 秦朗会意,拱手向陈靖道:“时辰不早,我等也该回行馆备着明日大比,多谢世子今夜盛情。” 陈靖这才放下银签,起身时袖中滑落枚象牙棋子,骨碌碌滚到秦朗脚边。 “秦兄留步。” 他弯腰拾棋的瞬间,抬头的笑容里盛着烛火,“方才殿下提及刑名科,倒让我想起去年在幽州见的一桩趣事——有个糊涂书吏誊写卷宗,错把‘笞刑三十’写成‘杖刑五十’,那本只该受些皮肉苦的醉汉,硬生生多挨了二十下,打得皮开肉绽,到现在还在府衙门口喊冤呢!” 众人哄笑起来。清风书院的张云舟抚掌道:“这可真是‘一字入公门,九牛拉不回’!” 漠北书院的陆苍梧却哼了声,粗声道:“二十板子算什么?在我们漠北,写错军令可是要掉脑袋的!” 笑声里,众人纷纷起身告辞。温清悠挽着林诗允的胳膊走在前面。 行至楼梯口,陈靖忽然叫住秦朗,将那枚象牙棋子塞进他掌心:“方才下棋见秦兄偏爱这颗‘卒’,便送与你做个念想。” 棋子温润的质感从掌心漫开,背面阴刻的“靖”字与他名刺上的纹样分毫不差,指尖划过那凹凸的纹路,像触到了某种隐秘的契约。 秦朗捏着棋子走出倚翠楼,夜风裹着水汽扑面而来,檐下灯笼被吹得左右乱晃,将他们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拉得忽长忽短。 身后传来陈靖送客的声音,夹杂着李修远压低的议论:“世子何必对那秦朗……” 话没说完便被打断,隐约有“刑名科考题”几个字飘过来,旋即被画舫上的笙歌吞没。 “秦公子你看。” 林诗允借着灯笼光细看那棋子,忽然蹙眉,“这象牙成色不对,泛着淡淡的蜜色,倒像是西域于阗国的贡品——去年镇南王亲卫来京时,腰间蹀躞带的扣环就是这种材质。” 温清悠打了个寒噤,往林诗允身边缩了缩:“今晚这宴吃得人心里发毛,还是快回行馆吧。我那盏并蒂莲灯,还没来得及许愿呢。” 三人沿着秦淮河往回走,身后倚翠楼的灯火渐渐缩成一点暖黄。 秦朗回头望时,正见陈靖倚在二楼栏杆边,手中白玉盏朝他们离去的方向遥遥一倾,玄色衣摆被夜风掀起,猎猎如鹰翼,在满江灯火里成了个模糊却锐利的剪影。 路过虹桥时,温清悠忽然指着水面惊呼:“快看!是我们放的灯!” 一盏绘着国子监院徽的孔明灯正漂在水上,灯底银绸被水汽浸得半透,墨线晕开的痕迹里,隐约露出“藩王”二字的轮廓。 秦朗弯腰拾起一块漂近的灯盏碎片,指尖触到纸背粗糙的纤维——那是幽王府特制的桑皮纸,纤维里混着极细的银线,在月下会泛出微光。 “回去吧。” 他将碎片揣进袖中,望着远处三皇子府那片彻夜不熄的灯火,忽然觉得这扬州城的夜色,比京城的风更能钻进骨头缝里。 身旁的林诗允轻轻叹了口气,温清悠则攥紧了腰间的双鱼玉佩,三人的脚步声在空荡的青石板路上回响,与更夫敲起的子时梆子声撞在一处,一同沉入这暗流涌动的扬州夜色里。 第379章 律断玉案 巳时三刻的日头正盛,大比广场中央的青铜漏刻已滴过三格。 扬州刺史洛洪展开鎏金卷轴,清朗的声音扫过肃静的案牍区:“格物试第二关——刑名科,揭题!” 卷轴上的朱笔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秦朗站在国子监案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枚莲花鹅卵石。 案上已摆好《大陈律》抄本与砚台,林诗允正将昨日买的面人——那个执卷的小像——轻轻推到砚台旁,低声道:“记得《名例律》总纲第三十六条,‘断罪须具引律文’。” 温清悠捧着茶盏,目光掠过其他学院的案牍:鸿鹄书院的陈靖正与李修远低语,指尖在案上虚画着什么;白露书院的李景逸已翻开律书,折扇压在“贼盗律”篇;临江书院的林牧则紧锁眉头,似乎对案情已有了计较。 洛洪顿了顿,朗声道:“本案取自扬州府卷宗——上月初三,城东绸缎铺掌柜张甲报案,称家中一尊前朝玉摆件失窃。三日后,捕快在城南旧货摊查获赃物,摊主王丙供称,玉摆件是十日前从货郎李乙处购得,付了纹银二十两。李乙到案后辩称,玉摆件是他在城外荒地拾得,见王丙收旧货便顺手转卖,不知是赃物。” “更夫作证,初三夜曾见李乙在张甲宅后巷徘徊;张甲邻居称,李乙与张甲素有嫌隙,上月因工钱纠纷曾争执动粗。另查,王丙收购时未问明摆件来历,且二十两远超旧货市价。” 洛洪合上卷轴,“诸位需依《大陈律》,辨析三人罪责,拟写终审判词。” 话音未落,致远学院的贺知涵已提笔蘸墨,沈砚之则在崇文学院案前标注“贼盗律·盗官私财物”条目。 秦朗却先翻至“厩库律”,指尖停在“受寄财物辄费用”一条旁,抬头时正对上林诗允的目光——她也在看“贼盗律”中“知情买赃”的款目,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温清悠凑过来,指着“斗殴律”低声道:“李乙与张甲有旧怨,会不会是蓄意盗窃?” “未必。” 秦朗翻开案牍上的证物抄件,“更夫只说‘徘徊’,未睹行窃;李乙若蓄意,断不会将赃物卖给常与官府打交道的旧货摊。” 他笔尖落在“赃物”二字上,“关键在王丙的‘知情’与否,及李乙‘拾得’的真实性。” 此时,鸿鹄书院的张铁牛已拍案而起,粗声对陈靖道:“这有何难!李乙必是窃贼,王丙明知价高还买,就是销赃!” 陈靖却摇着折扇,慢悠悠道:“《大陈律》‘疑罪从无’,若无现行,需查赃物流转痕迹。” 漠北书院的陆苍梧性子最急,已写就判词初稿,苏烈凑过去看,只见纸上写着:“李乙盗窃论罪,杖八十流三千里;王丙知情买赃,笞四十罚银五十两。” 白露书院的洛云舒忽然开口,声音清润:“《贼盗律》规定,‘窃盗赃满十匹徒三年’,玉摆件估价纹银百两,远超十匹绢价。但李乙若坚称‘拾得’,需举证荒地确有失物可能——比如张甲是否曾携摆件出游?” 这话提醒了众人,案牍区顿时响起翻查卷宗的簌簌声。 秦朗在“事主供词”中找到一句:“玉摆件平日供于正堂,上月初二曾借与表亲观赏,初三午后取回。” 他提笔在纸上写下:“初二至初三,摆件曾离宅,或有遗落可能,但李乙恰在初三夜出现在张宅后巷,时间太过巧合。” 林诗允补充道:“王丙‘不知是赃物’的辩解,《大陈律》有‘买赃减盗罪一等’的条文,但若‘价明显低于市价’,则推定为‘知情’,二十两仅为市价五分之一,显属知情。” 巳时将尽时,考评团开始巡案。 工部尚书周正明在鸿鹄书院案前驻足,见陈靖判词写道:“李乙盗窃未遂(因无直接证据),按‘夜无故入人家’杖六十;王丙按‘过失买赃’罚银,追缴赃物返还事主。” 周正明眉头微蹙:“过于宽纵,失了律法威慑。” 枢密院副使李崇山走到国子监案前,目光落在秦朗的草稿上。纸上先列三纲:一辨李乙罪责——结合“旧怨”“夜徘徊”“低价转卖”,推定“临时起意盗窃”,而非“拾得”;二析王丙——“明知价低而买”,属“知情买赃”,减盗罪一等;三论赃物返还——责令王丙退赃,李乙赔偿张甲误工费。 “为何不直接定李乙‘盗窃’?” 李崇山叩了叩案头,“毕竟无目击证人。” 秦朗抬眼道:“《断狱律》云‘赃状露验,虽无口供,即同狱成’。李乙无法证明‘拾得’,且赃物流转链条完整,结合其与事主的嫌隙及作案时间,足以定罪。” 他顿了顿,补充道,“若留‘疑罪’,恐纵盗贼之心。” 李崇山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转向林诗允:“你拟的判词,为何在‘笞杖’之外,加了‘令李乙修城三月’?” “《大陈律》‘徒役’条规定,轻罪可代以劳役。” 林诗允翻开律书,“李乙无家室,杖后流放恐生变故,修城既能抵罪,亦合‘罚当其罪’之意。” 司农寺少卿王敏端在旁笑道:“既懂律法,又知体恤,国子监这届后生,不错。” 申时初刻,各院判词陆续呈上。 洛洪将国子监的判词递与三皇子陈睿渊,陈睿渊看完,提笔在末尾批了“允当”二字,抬眼望向秦朗时,目光里带着探究:“秦公子既通刑名,可知‘律法之外,尚有情理’?” 秦朗躬身道:“殿下,《大陈律》总则云‘德主刑辅’,情理需在律法框架之内。若因情废法,便是对受害者的不公。” 广场上的漏刻滴过最后一格,考评团亮出打分牌:国子监刑名科——技艺精巧度四分,实用价值三分,应变能力三分,总分十分。 温清悠欢呼一声,将那枚执卷面人塞进秦朗手中:“我说你读书的样子最像你!” 秦朗握着微凉的面人,忽然想起昨夜倚翠楼的珍珠与陈靖的笑,指尖的冷汗竟比此刻的日头更灼人——这格物试的刑名关,考的哪里是律法,分明是对人心的权衡。 洛洪高举起两面锦旗,朱红缎面上金线绣就的“文锋”“格物”四字在日头下灼灼生光:“首关文锋试、次关格物试,双旗皆归国子监——” 第380章 双旗耀日,王霸初论 话音未落,大比广场已如沸水般炸开。看台上的议论声浪几乎要掀翻遮阳棚,三皇子陈睿渊执扇轻叩掌心,对身旁的洛洪笑道:“国子监果然藏龙卧虎。秦朗拆解弩机时的那手‘活轴法’,连工部营缮清吏司的老工匠都叹服,刑名断案又滴水不漏,倒是块通才的料子。” 考评团席上,工部尚书周正明捋着胡须,与枢密院副使李崇山交换眼神:“昨日格物试,秦朗修复浑天仪时,竟能从《考工记》‘轮人’篇里化出校准新法;林诗允算亩产增益,用的‘均田折算术’比户部的老法子还精快三成——这般实务才干,可不是死读圣贤书能得来的。” 司农寺少卿王敏端补充道:“刑名科那篇判词,既合《大陈律》,又顾全市井情理,可见对民生疾苦是下过功夫的。” 人群中,孙浩辰正拽着相熟的兵部主事大声嚷嚷:“看见没?那执卷站在最前面的就是秦朗!我早说过他是块璞玉。” 旁边的主事忙拱手笑道:“孙兄好眼光!这般人才,将来入了刑部或工部,必是栋梁之材。” 观礼台东侧的茶棚里,柳怀安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眉头舒展了些,却仍哼了一声:“不过是两场考较罢了,真到了朝堂上,可不是光凭笔杆子和算筹就能立足的。” 柳如烟捻着腰间的玉佩,眼波掠过场中那个挺拔的身影,轻声道:“父亲您看,他拆弩机时指尖的茧子,可比寻常世家子弟厚实多了。” 丫鬟春桃在旁搭话:“小姐没瞧见吗?方才秦公子接过锦旗时,先给考评团行了个工匠礼,再行文士礼,这般懂实务又知礼数的,京里可不多见。” 柳怀安呷了口茶,没再接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国子监队伍里多停了片刻。 官员们聚在廊道里低语,吏部文选司郎中抚掌道:“国子监近年越发务实了!前几年总被说‘重文轻技’,如今看来,是把《大学》里的‘格物致知’落到了实处。” 商贾们的算盘打得噼啪响,绸缎庄掌柜对粮行老板笑道:“听说秦公子是京城来的,他那篇《西域通商考》里提的‘互市保税制’,若真能推行,咱们往西域运丝绸可就省三成关税了!” 旁边的盐商捋着山羊胡:“我看赵公子更了不得,农桑科那改良水车,若是推广开,江南亩产上去了,盐引销路必增——得想法子结个善缘才是。” 百姓们挤在木栅栏外,指着秦朗三人啧啧称奇。 卖糖画的老汉道:“那姑娘(温清悠)昨日猜谜时多灵啊,今日看农桑科试时,还帮着致远学院的学生算错漏呢!” 挑着菜担的农妇接话:“我家汉子说,秦公子判的那案子,跟去年张屠户丢猪的事像极了,那判词写得公道,连县太爷都点头呢!” 世家子弟们的议论则多了几分矜持。 苍梧书院的顾承泽摇着玉柄扇:“论诗赋,白露书院的洛云舒未必输,只是策论稍逊;兵法科苏烈的沙盘推演其实更胜一筹,可惜组队时出了纰漏——国子监胜在均衡罢了。” 临江书院的姜若璃却轻声道:“你没见秦朗在刑名科引的那条‘疑罪从有’特例吗?那是二十年前废帝时的旧律,连律书都快查不到了,他竟能信手拈来,这等功底,可不是‘均衡’二字能概括的。” 日头渐斜,广场上的喧嚣仍未散去。 秦朗将两面锦旗交给同窗收管,转身时正撞见林诗允与温清悠相视而笑——温清悠手里还捏着那枚执卷面人,面人的衣角被风吹得微微颤动,倒像是也在为这两日的荣光轻轻颔首。 远处的钟楼敲了申时的梆子,秦朗望着考评团正与三皇子商议着什么,忽然想起昨夜倚翠楼陈靖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指尖的锦旗穗子仿佛瞬间浸了凉意。这双旗加身的荣光,究竟是桂冠,还是更沉的枷锁?他望着天边渐红的云霞,忽然明白,这场大比,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 戌时的梆子刚敲过,大比广场中央的汉白玉坛已亮起数十盏羊角灯。坛上悬着“明辨”二字匾额,两侧立着黑漆木架,插满各色令旗——青旗书“王道”,玄旗书“霸道”,正是初辩的攻守标识。 洛洪亲自摇响铜铃,抽签筒在各书院代表手中传过。陈靖抽中玄旗时,指尖在“霸道”二字上轻轻一叩,抬眼望向国子监方向,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秦朗展开手中竹签,青底金字的“王道”二字在灯光下格外分明。 “有趣。” 三皇子陈睿渊执扇轻敲掌心,对身旁的洛洪道,“幽州世子论霸道,国子监学子论王道,倒像是把朝堂上的争论搬到了这论战台。” 坛下早已挤满观礼者。孙浩辰踮着脚往前凑,对身边的柳家仆从道:“秦朗最擅长从《论语》里找论据,去年在京城辩论‘和亲利弊’,他引‘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把主张强硬的将军都辩得哑口无言!” 观礼台的茶座里,柳怀安放下茶盏:“陈靖在幽州时,曾单骑入突厥牙帐,以‘屠城胁降’之语逼对方退军,论霸道,他有的是实战底气。” 柳如烟望着坛上那个玄袍少年,轻声道:“可霸道如烈火,能焚荆棘,亦能燎原。” 丫鬟春桃接口:“小姐是说……秦公子的王道更像活水?” 梆子再响,论战开始。 陈靖率先登坛,玄色锦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诸位且听——上古蚩尤暴虐,黄帝以干戈定天下;商纣无道,武王遂有牧野之战。若纯用王道,何以平乱世、安黎元?” 他指向北方,声如洪钟,“幽州城外,西梁年年南下,若不筑坚城、厉甲兵,难道凭仁义感化?《大陈会典·兵防篇》明载‘边患需以威服’,这便是霸道的实效!” 坛下响起一片低赞。 漠北书院的苏烈拍着大腿叫好:“世子说得对!去年我随父守雁北关,若不是用‘诈败诱敌’的霸道计策,哪能全歼来犯的骑兵?” 第381章 灯影坛深,王霸初交锋 秦朗缓步登坛,青衫在羊角灯下显得格外沉静。 他并未直接反驳,反而问道:“陈世子可知,当年武王克商后,并未屠朝歌,反倒是‘散鹿台之财,发钜桥之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霸道如利剑,可斩乱麻,却斩不断民心怨结。秦穆公三用孟明视,败于崤山仍不追责,终得西戎十二国臣服;反观夫差用伍子胥之策,以霸道灭越,却终丧姑苏台——可见霸道能得一时之胜,王道方是万世之基。” “秦兄这话未免迂腐!” 陈靖冷笑,“《大陈会典·刑律篇》云‘严惩方能止恶’,若对盗贼讲王道,对叛逆讲仁义,律法岂不成了废纸?” “世子只知其一。” 秦朗从容抬手,指向坛侧的《大陈会典》刻石,“《会典》首篇便载‘德主刑辅’,汉武帝用卫青霍去病逐匈奴,却也设太学、举贤良,正是‘霸道为表,王道为里’。若纯任霸道,譬如以猛药医人,虽能速效,终伤根本。” 这话一出,考评团的吏部侍郎王大人微微颔首:“引典精准,切中要害。” 陈靖却上前一步,声线陡然凌厉:“秦兄可知幽州苦寒?去年冬,西梁扣关,城中粮草断绝,是我父王以‘逾期不降者屠城’相胁,才逼退敌军。那时,王道能让百姓不受冻馁吗?” 他猛地指向玄旗,“乱世需用重典,弱国无资格谈王道!” 坛下哗然。柳如是急得直跺脚:“他这是偷换概念!秦朗快用《孟子》里的‘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怼他!” 秦朗果然抬声道:“世子所言,是‘以力假仁’的伪霸道。真正的霸道,如商汤灭夏、周武伐纣,皆因‘替天行道’;若恃力妄为,譬如桀纣,终致身死国灭。《大陈会典·君道篇》明言‘君犹舟也,民犹水也’,此乃太祖亲书——难道世子认为,太祖定天下,靠的是霸道而非民心?” 话音未落,考评团中忽然响起一声“夺旗”! 工部尚书周正明指着陈靖:“方才陈世子言‘弱国无资格谈王道’,与《大陈会典·邦交篇》‘虽小国亦需修礼’相悖,当缴半角令旗!” 陈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解下腰间令旗,撕下半角掷于坛上,却依旧朗声道:“律法可变,时势不可违!当年徐将军平定南越,若不用‘连坐法’震慑叛军,何来今日的太平?这便是霸道的实效!” 秦朗拾起那半角令旗,缓缓道:“徐将军筑堤用《考工记》,平叛后却减税三年,正是先用霸道止乱,再用王道安邦。可见王霸并非对立,而是‘宽猛相济’——正如《大陈律》既有‘笞杖徒流死’,亦有‘八议’‘减刑’,这才是治国正道。” 戌时三刻的梆子敲响时,坛上令旗已见分晓:秦朗手中的青旗完好无损,还多了半角玄旗;陈靖的玄旗虽只剩半面,却依旧插在架上,猎猎作响。 洛洪正要宣布初辩结果,陈靖忽然朗声道:“秦兄若敢接我次辩,明日‘边军屯田’一题,我定让你见识何为‘实效’!” 秦朗拱手回礼:“固所愿也。” 坛下的议论声浪更高了。 柳怀安望着秦朗的背影,对柳如是道:“这小子倒比之前沉稳了。只是……过于强调王道,怕是不懂边境的血与火。” 柳如是却望着那面缀着半角玄旗的青旗,轻声道:“可他说‘王霸相济’时,眼里的光,倒像极了当年徐将军筑堤时的样子。” 夜色渐深,羊角灯的光晕在坛上投下交错的影子。 秦朗走下坛时,林诗允递过一盏热茶:“方才你引《君道篇》时,三皇子的扇子停了三次。” 温清悠则晃着手里的面人:“我早说过,你论道时的样子,比拆弩机更神气!” 秦朗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忽然望向陈靖离去的方向。那玄袍少年的背影在灯火尽头一闪而逝,像一柄藏在鞘中的剑,锋芒未露,却已让人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他知道,这初辩的胜负只是序幕。当“边军屯田”遇上“皇权相权”,这场论战台的较量,终将撕开平静的表象,露出底下盘根错节的暗流。而他袖中那枚莲花鹅卵石,此刻正随着步伐轻轻颤动,仿佛也在应和着这越来越近的风暴。 坛下各书院的论战也正酣,虽不及主坛激烈,却各显锋芒。 白露书院的李景逸抽到“王道”方,手中折扇轻点案几:“昔日管仲相齐,既用‘尊王攘夷’的霸道立威,更以‘相地而衰征’的王道安农,方得九合诸侯。若纯任霸道,譬如筑屋只架梁柱,终难挡风雨。” 清风书院的张云舟执“霸道”,立刻反驳:“齐桓若不率诸侯伐楚,难道凭仁义让楚子低头?《大陈会典·军制篇》明言‘兵者,国之大事’,王道需以霸道为盾!” 两人引经据典,折扇与茶盏交替起落,倒像是在对弈般攻防有序。 漠北书院的陆苍梧扯着嗓子为陈靖助威,对着云溪书院的李宇嚷道:“你们江南人懂什么!去年漠北雪灾,若不是将军用‘强征富户粮’的霸道手段,早饿死一半人了!王道能当饭吃?” 江晚柠却端坐着,声音清软却有力:“陆兄可知,灾后巡抚用‘以工代赈’的王道法子,让灾民修水渠抵粮债,既解了燃眉,又兴了水利——这才是长久之计。” 李宇跟着点头:“《会典·荒政篇》写着呢,‘罚富不如劝富,强征不如疏导’。” 致远学院的贺知涵与苍梧书院的顾承泽正争得面红耳赤。 贺知涵指着案上的《西域通商图》:“西域诸国,畏强亦慕义。咱们既设榷场收税(霸道),又送农技书籍(王道),才让商旅不绝。单靠刀兵,早把商路断了。” 顾承泽冷笑:“那是因为咱们有十万边军镇着!前年于阗国敢扣商队,还不是靠镇西将军带三千骑兵围了王城?” 临江书院的林牧则对栖梧书院的李慕然道:“王道如春耕,霸道如夏耘,少了哪个都结不出秋实。你看《大陈会典》,既规定‘盗牛者枷号’(霸道),又写‘孝子免徭役’(王道),本就是一体两面。” 李慕然抚着书卷笑道:“林兄说得是,可如今藩镇坐大,若不先用霸道削权,空谈王道,怕是连《会典》都没人遵了。” 坛下百姓看得热闹,卖糖葫芦的老汉对同伴道:“还是国子监秦公子说得透,又要刀子硬,又要人心暖。” 旁边的书生摇头晃脑:“依我看,白露书院李公子引的‘《礼记》大同篇’更有味道,只是少了点烟火气。” 观礼台上,吏部郎中对杨府尹笑道:“这些后生,把朝堂上吵了十年的事,辩得倒透彻。秦朗能从‘王霸相济’立论,比单纯喊口号的高明多了。” 杨府尹点头:“陈靖虽失了半角旗,可那股子锐气,倒有幽王府的狠劲。明日论‘边军屯田’,怕是要见真章了。” 夜色渐浓,各坛论战陆续收声。 秦朗望着远处漠北书院仍在争执的身影,忽然想起陈靖方才那句“弱国无资格谈王道”,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鹅卵石——那“徐”字仿佛带着温度,提醒着他:无论王道霸道,终究要落到“为民”二字上。而这场论战,早已不是书院之争,分明是未来朝堂的预演。 第382章 初辩定谳,屯田烽烟起 戌时末刻,初辩落下帷幕。各坛令旗清点完毕,吏部左侍郎王大人缓步登上主坛,手中握着各考评官汇总的评阅簿。 “诸位论辩,皆有可观之处。” 王大人目光扫过坛下众人,声音沉稳有力,“秦朗所论‘王霸相济’,引《大陈会典》‘德主刑辅’为纲,又以徐将军平叛后减税为例证,既合典章,又切实务,可谓‘典、达、切’三字俱全。” 他顿了顿,看向陈靖:“陈世子论霸道,以幽州防务为据,言辞锐不可当,‘实效’二字直击要害。然‘弱国无资格谈王道’一语,确与《会典·邦交篇》‘虽偏安亦需存礼’相悖,失了‘典’字,故失半角令旗。” 翰林院侍讲李大人补充道:“白露书院李景逸论‘王道为体,霸道为用’,引管仲相齐典故甚佳;漠北书院陆苍梧虽言辞粗率,然‘边患需威服’之论,亦有实务见地。总体而言,国子监立论最圆融,兼顾法理与民心。” 扬州府尹杨大人颔首附和:“论战之道,不在胜人,而在明理。今日各院皆能紧扣《会典》,可见平日治学并非空谈。” 三位考评官交换眼神,将最终评定结果誊写在黄绸上,由洛洪捧着,呈至三皇子陈睿渊面前。 陈睿渊展开黄绸,目光在“国子监秦朗获完整青旗及半角玄旗,居首;鸿鹄书院陈靖持半角玄旗,次之;白露书院李景逸、临江书院林牧并列第三”一行行字上停留片刻,指尖在“王霸相济”四字旁轻轻一点。 “王大人点评甚当。” 他抬眼望向坛上,声音透过夜雾传得清晰,“秦朗能从‘相悖’中见‘相融’,显见通读过《太祖实录》中‘宽猛相济’的治国遗训;陈靖虽失半旗,然‘实效’之论,亦点出边地治理的紧迫——二者皆有可取之处。” 说着,他将黄绸交还给洛洪:“按规制,初辩结果由本王核定后公示。” 洛洪高声宣读:“初辩‘王道与霸道孰优’,国子监秦朗胜出!可指定次辩‘边军屯田之利弊’的对手!” 坛下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孙浩辰激动得直拍大腿,柳怀安端着茶盏的手终于放平稳,柳如是望着秦朗的方向,眼波里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 秦朗上前一步,拱手道:“晚辈愿请鸿鹄书院赐教。” 陈靖闻言,玄袍一振,朗声道:“固所愿也!明日论‘边军屯田’,我倒要看看,秦兄的‘王道’,能在盐碱地里种出多少粮食!” 夜色渐深,陈睿睿接过考评团呈递的完整卷宗,指尖划过“秦朗”二字,忽然对身旁的内侍低语:“去查,这秦朗在京城时,是否真随其父巡过营。” 内侍躬身应是,悄然退入暗影中。羊角灯的光晕里,陈睿渊望着远处仍在热议的学子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场论战,果然比预想中更有趣。 夜色漫过广场的角楼,羊角灯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拖出长影。 人群渐散,秦朗刚走下主坛,就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拽住袖子。 “秦兄!可算逮着你了!” 孙浩辰满脸通红,手里还攥着半串没吃完的糖葫芦,“我就说你准能赢!方才你驳陈靖那几句,连兵部的老把总都直点头!” 秦朗失笑,拍了拍他的胳膊:“不是说要照顾家里生意吗,怎么跑来了?” “家里的事哪有你这论战要紧!” 孙浩辰往他身后瞅了瞅,“林姑娘和温姑娘呢?我带了幽州的奶酥,正想给她们尝尝——” 话没说完,忽然瞥见不远处的灯影里站着两人,忙压低声音,“那不是柳家小姐吗?她怎么也在扬州?” 秦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见柳如是站在一株老槐树下,月白裙裾被夜风吹得微动,春桃捧着件披风候在一旁。他走上前,略一拱手:“柳姑娘?怎会在此处?” 柳如是抬眸,眼底映着灯笼的暖光:“家父来扬州料理分号的事,我便随行了。方才在观礼台,见秦公子论战精彩,特来道贺。”她语气自然,指尖却轻轻绞着披风的系带。 “原来是柳伯父。” 秦朗点头,目光不经意扫过站在柳如是身侧的柳怀安——这位柳家家主身着锦袍,面色平和,正是前段时间摆擂台求诗,那个对他填的《江城子》沉吟良久的人。 柳怀安捋着胡须,故作惊讶:“哦?秦公子与小女相识?” “在京城望江楼的赏花宴上见过。” 秦朗答得坦然,心里却明镜似的——柳怀安当日虽没言明,但那眼神分明是记下了那首词。 “缘分,缘分。” 柳怀安颔首,语气淡淡的,“秦公子今日论辩确有见地,只是……年轻人锋芒太露,有时也需藏拙。” “父亲。” 柳如是轻声打断,转向秦朗,“天色不早,秦公子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比试。” “正是!” 一个清脆的声音插进来,温清悠提着裙摆跑过来,亲昵地挽住林诗允的胳膊,目光在柳如烟身上转了一圈,笑道,“秦公子,赵师兄和两位夫子都在前面等呢。这位是?” “这位是京城来的柳姑娘。” 秦朗介绍道,“柳姑娘,这是我的同窗温清悠、林诗允。” 温清悠眨了眨眼,笑意盈盈地对柳如是道:“柳姑娘生得真好看,听说是特意来看大比的?扬州的夜景虽好,可夜里风凉,姑娘若是为了看谁才来的,倒不如明日早些占个好位置呢。” 柳如是脸上微红,浅浅一笑:“温姑娘说笑了,只是顺路罢了。” 秦朗见两人眼神里的“火花”,忙打圆场:“时辰确实不早了,两位夫子还在等着复盘今日的论战。柳伯父,柳姑娘,改日再叙。” “秦公子请便。” 柳怀安颔首,目送他们转身。 待秦朗一行走远,柳怀安才哼了一声:“这温家丫头,倒直白。” 柳如是望着秦朗的背影,轻声道:“父亲不是也觉得,他今日论‘王霸相济’,比前段时间那首《江城子》更见筋骨么?” 柳怀安捻着胡须,不承认也不否认:“小聪明罢了,真到了朝堂,还差得远。” 另一边,温清悠拽着秦朗的袖子,压低声音:“老实交代,你和柳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她看你的眼神,可不像‘只在赏花宴见过’!” 秦朗无奈道:“真就只是旧识。之前她父亲摆擂台求诗,我恰好路过填了一首,仅此而已。” 林诗允帮腔:“清悠,柳姑娘看着不像孟浪之人,许是真的顺路。” 赵承德在前面回头:“秦朗,温姑娘,快些吧,李夫子正说要讲明日‘边军屯田’的史料呢。” 夜风吹过巷口的石榴树,落下几片残叶。秦朗抬头望了望天边的弦月,忽然想起柳如是方才那句“锋芒太露需藏拙”,又想起陈靖明日要论的“边军屯田”,指尖无意识地收紧——这场大比的夜,似乎比想象中更沉。 第383章 烛影摇边戍,辩场藏机锋 夜漏更深,国子监驻留的行馆院落里,只剩下几盏廊灯还亮着。 秦朗坐在案前,案上摊着《大陈疆域图》,手指正落在幽州与凉州的分界线上。烛光跳动,将他的影子投在地图上,恰好覆住那片标注着“九边屯田区”的赭红色区域。 “边军屯田……” 他低声自语,指尖划过幽州苦寒的戈壁与燕州冰封的河谷,“燕王陈景昭在燕州推行‘兵农合一’已五年,《燕州岁报》上说亩产不过三石;镇北王在凉州试种苜蓿,却只用来喂马——陈靖明日要论的‘实效’,恐怕藏着幽州的私货。” 身后传来轻响,温清悠端着一碗莲子羹走进来,见他对着地图出神,轻声道:“李夫子说,幽州幽王去年强征三万流民去黑风寨屯田,秋收后却只给流民留了三成口粮,其余全入了狼头军的粮仓。” 秦朗回头,接过瓷碗,莲子羹的甜香驱散了些许夜寒:“所以陈靖才敢说‘王道种不出粮食’,他眼里的‘屯田’,本就是藩王养私兵的幌子。” “可《大陈会典·军礼篇》明载‘屯田者,军食自足,不伤民力’,太祖当年就是靠淮西屯田才打赢了渡江之战。” 温清悠指着地图上的淮水流域,“问题不在屯田本身,而在是谁在屯,为谁而屯。” 秦朗点头,忽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幅镇西侯府私藏的《四藩兵力图》。 凉州镇北王的玄甲军,青州镇南王的凌波水师,幽州幽王的狼头军,燕州燕王的辽东军……四藩如四只虎视眈眈的巨兽,而中枢朝廷,就像被围在中间的羔羊。 他父亲秦明虽挂着“镇西侯”的头衔,辖地却只在幽州边缘的三县,夹在朝廷与幽王之间,过得如履薄冰。 “明日辩论,陈靖定会拿燕州屯田的‘成功’作例。” 秦朗指尖在“燕州·黄龙府”处顿了顿,“却绝不会提燕王用高句丽战俘屯田,死一个便补一个的旧事。” 林诗允睫毛微颤:“你是说……他会混淆‘官屯’与‘私屯’的区别?” “不止。” 秦朗起身,从行囊里翻出一卷泛黄的纸,是他父亲秦明巡边时抄录的《凉州屯田记》,“镇北王垄断西域商路,粮草充足,根本无需屯田;而我父亲在西陲三县试行的‘营田法’,让边军与农户共耕,去年亩产竟达五石——这些,陈靖绝不会让考评团知道。” 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黑影,秦朗迅速将《凉州屯田记》卷好藏入枕下。月光透过窗棂,照见他放在案上的那枚莲花鹅卵石,石底隐约露出一个“徐”字——那是三年前在幽州城外,一个垂死的老兵塞给他的,说“镇西侯府里,只有徐将军的旧部还记得屯田的本意”。 次日辰时,大比广场的青铜漏刻刚过第一格,“边军屯田之利弊”的次辩便已开场。 晨光刚漫过广场西侧的旗幡,大比广场便起了一阵骚动——镇南王陈昊的仪仗竟再次停在了观礼台正席。他身着月白锦袍,手摇玉骨折扇,身后跟着青州水师的几位将领,显然是冲着今日“边军屯田”的论题而来。 “三殿下倒是来得早。” 陈昊落座时,对身旁的陈睿渊轻笑,“前两日看文锋试、刑名科,倒不知这些后生论起军政,竟有几分意思。” 陈睿渊执扇轻叩桌面,目光扫过各坛严阵以待的学子:“王叔说笑了。大比考较的本就是经世济用之才,屯田关乎军饷民生,自然要论个透彻。” “哦?” 陈昊挑眉,视线落在鸿鹄书院的方向,陈靖正与张铁牛低声商议,“听闻昨日初辩,陈靖与国子监秦朗争得厉害?” “只是学子论道,谈不上‘争’。” 陈睿渊淡淡道,“倒是镇南王麾下的青州屯田,去年亩产增益三成,《大陈会典·农政篇》都收录了此法,今日或许会被当作论据。” 这话似赞实探,陈昊折扇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殿下过誉了。青州靠海,屯田需防盐碱,与边军旱地不同——且看这些后生如何辨析吧。” 此时洛洪已登上主坛,高声道:“次辩‘边军屯田之利弊’,依签对阵!” 东侧坛上,漠北书院苏烈正红着脸与清风书院张云舟争执。 苏烈拍着案几:“朔州屯田养出三万锐士,难道不是利?” 张云舟立刻反击:“可你占了牧民草场!《会典·户律》明载‘不得侵夺牧地’,这等弊政——” 话未说完,已被苏烈怒喝打断,两人各执一词,令旗在坛上你来我往,转眼已各夺对方一角。 西侧坛的白露书院李景逸则引经据典,正与云溪书院江晚柠辩论“军屯与民屯之别”。 李景逸指着《会典·军礼篇》“屯田者,军食自足”,江晚柠却举出幽州流民屯田饿死千人的卷宗:“李兄只看律法条文,不见民间疾苦!” 她话音刚落,考评官便示意“夺旗”——因李景逸引用的条文早已被新律修订,确有疏漏。 观礼台上,陈昊看着江晚柠夺得半角令旗,轻笑道:“这云溪书院的丫头,倒敢说真话。” 陈睿渊目光落在临江书院与栖梧书院的论战上,林牧正驳斥李慕然“屯田必生藩镇”的论点:“燕王屯田固边,难道不是功绩?” 李慕然立刻反击:“可他私吞三成粮入私库!《会典·仓律》‘屯田所获,三分归公,七分养军’,这便是违律!” 说着直指对方论据相悖,当场夺得半角令旗。 “看来《大陈会典》倒是成了他们的利器。” 陈昊折扇轻摇,“只是纸上谈兵易,真到了青州的盐碱地,或是幽州的戈壁滩,这些道理还管用吗?” 陈睿渊微微一笑:“论辩的意义,本就是先明道理,再求践行。镇南王当年在天枢江治水,不也先从《考工记》里寻的法子?” 两人目光相触,似有锋芒暗涌。坛下的锣声再次响起,各坛已进入最后的夺旗阶段,而观礼台正席的这两位,显然比台上的学子更清楚——这场关于屯田的论战,早已不只是书院之争了。 第384章 辩锋剑拔,论战夺旗 陈靖今日换了身玄色劲装,腰间悬着柄狼头短刀,登坛时带起的风里都似有寒意。 “诸位请看。” 他展开一幅羊皮地图,用匕首指着幽州九边,“去年我父王在狼山屯田,用兵卒三千,秋收得粮万石,省去朝廷转运之费——这便是屯田的实效!秦兄若只知引《会典》,可知边军断粮时,饿死的兵卒能堆成山?” 秦朗从容登坛,青衫上沾着些许晨露:“陈世子可知,狼山那三千兵卒,本是被强征的西梁降卒?秋收后活下来的不足三成,其余的……”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清晰,“都成了狼头军的‘冬粮’。” 坛下哗然。陈靖脸色骤变:“秦朗休要血口喷人!” “我有实证。” 秦朗展开一卷账册抄件,“这是幽州流民司的密报,去年狼山屯田区‘失踪’人口两千七百六十三,与世子所说的‘兵卒三千’恰能对应。” 考评团中,枢密院副使李崇山眉头紧锁——他曾任幽州监军,深知幽王治下的屯田实为“以人换粮”,却没想到秦朗能拿到密报。 陈靖强作镇定:“乱世用重典,屯田本就需付出代价!燕州燕王用高句丽战俘屯田,五年间将镜泊江防线向前推进百里,难道不是功绩?” “燕王的功绩,是用三万战俘的白骨堆成的。” 秦朗指向地图东北角,“去年冬,高句丽质子在京城哭诉,说燕王将屯田不力的战俘投入冰窟,名为‘祭河神’——这等‘实效’,《大陈会典·军律篇》称为‘虐杀降卒’,当斩!” 这话如惊雷落地,观礼台东侧的幽州官员脸色铁青。三皇子陈睿渊执扇的手停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他没想到秦朗竟敢直接揭四藩的短。 陈靖猛地拔刀,狼头刀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秦朗!你父亲镇西侯在凉州屯田,难道就干净?我听说,他为了逼农户交出粮种,烧了三个村子!” 秦朗瞳孔骤缩,袖中的莲花鹅卵石几乎被捏碎。那是三年前镇北王嫁祸给父亲的冤案,父亲因此被削去三县兵权,至今还背着黑锅。 “陈世子混淆是非的本事,倒是比论辩高明。” 秦朗的声音异常平静,“烧村之事,朝廷早已查清是镇北王的玄甲军所为,有当时的幸存者为证。至于我父亲的屯田——” 他展开另一卷文书,是户部存档的《凉州营田法》:“‘兵农共耕,收获均分,伤农者斩’,这是我父亲定下的规矩。去年西陲大旱,他开仓放粮,自己与将士同吃杂粮,这才保住了春耕。” 考评团席上,工部尚书周正明抚掌道:“镇西侯的营田法,老夫看过奏报,确有实效。秦朗能区分‘虐民屯田’与‘利民屯田’,立论已胜一筹。” 陈靖却冷笑:“空谈规矩有何用?镇南王在青州沿海屯田,用水师护送农户,去年得海盐三万石,这才是真本事!” “镇南王的海盐,大半走私到了南越。” 秦朗立刻接话,“《江南漕运志》记载,去年有十二艘运盐船‘失踪’,实则入了镇南王的私库。他用屯田之名行走私之实,世子也觉得是‘真本事’?” 这话一出,连观礼台的百姓都炸开了锅。青州走私本是公开的秘密,却没人敢在大比上公然点破。 三皇子身旁的内侍低声道:“殿下,秦朗这话……怕是要得罪镇南王。” 陈睿渊却笑了:“敢说真话,才是国之良才。” 辰时三刻,次辩进入尾声。秦朗总结道:“屯田本身无利弊,全在掌权者之心。为朝廷固边防、利民生者,王道也;为藩王养私兵、刮民财者,霸道之伪也。《大陈会典》云‘军以卫民’,若屯田反害民,何异于饮鸩止渴?” 陈靖的最后陈述带着不甘:“弱肉强食,本就是天道。秦朗,你那套仁义,在四藩的铁蹄下,迟早会被踏碎!” 洛洪宣布秦朗胜出时,陈靖狠狠瞪了秦朗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不似少年意气,倒像幽州荒原上的饿狼。 秦朗走下坛,温清悠递来的茶盏都被他攥得发烫。他知道,今日这番话,不仅得罪了幽州幽王,更把镇北、镇南、燕三王的隐秘都捅了出来。父亲常说“言多必失”,可他看着那些因藩王屯田而家破人亡的百姓卷宗,实在无法沉默。 次辩终了时,青铜漏刻的最后一滴水流尽,各坛学子皆停笔等候。 考评官们汇总令旗,将结果誊抄在黄绸上,由洛洪呈至主坛。三皇子陈睿渊接过黄绸,目光扫过其上名录,指尖在“秦朗”二字旁停顿片刻,随即转手递给身旁的镇南王陈昊。 “王叔瞧瞧,这些后生的论辩,倒比朝堂上某些老臣更有见地。” 陈睿渊语气平淡,目光却落在黄绸上“国子监”三个字上。 陈昊展开黄绸,玉骨折扇轻点“秦朗”之名:“这位秦公子倒是厉害,听说昨日驳得幽州那小子哑口无言?今日论屯田,竟能把《大陈会典》里‘军屯以安边,民屯以养民’的条目揉得这般透彻。” “他不仅引典精准,更难得的是能区分四藩屯田的利弊。” 陈睿渊道,“既说清了燕王屯田固边的实效,也点破了幽王以屯田为名养私兵的猫腻——这般分寸,可不是死读律书能得来的。” 陈昊笑了笑,将黄绸还给他:“殿下谬赞了。不过是些纸上功夫,真到了青州的盐碱地,或是凉州的戈壁滩,怕是另一番光景。” “论辩的意义,本就是先明是非,再求践行。” 陈睿渊将黄绸交还给洛洪,“洛刺史,宣布结果吧。” 洛洪接过黄绸,登上主坛高声宣读:“次辩‘边军屯田之利弊’,国子监秦朗以三面完整令旗居首,夺‘论战旗’;云溪书院江晚柠、临江书院林牧分获二、三名!” 坛下顿时响起欢呼,秦朗起身时,日光恰好落在他手中的“论战旗”上,赤红旗面映着金线绣的“明辨”二字,与观礼台方向投来的两道目光——陈睿渊的赞许与陈昊的审视——悄然相撞。 第385章 末辩君相衡,论道夺魁名 日头过午,青铜漏刻的水位已近末格,大比广场的主坛被重新布置过——案牍撤去大半,腾出中央空地,只留五张紫檀木桌呈梅花状摆放,每张桌上都供奉着《大陈会典》孤本与一面小旗。 洛洪站在坛心,声音比前两日更添肃穆:“末辩‘皇权与相权制衡’,各院推首名学子论道!三刻为限,夺旗最多者,获‘格物状元’金匾!” 话音落时,各院代表依次登坛。国子监方向,秦朗整理着青衫袖口,在赵承德与林诗允的目光相送下迈步上前——经过两日论战,他已是众望所归。 白露书院的洛云舒紧随其后,素色裙裾在日头下泛着柔光,手中握着一卷《贞观政要》,显然是做足了准备。 鸿鹄书院的陈靖仍是玄袍在身,登坛时特意扫了秦朗一眼,眼神里的锋芒比昨日更甚。 清风书院的沈砚捧着《大陈宰辅年表》,步履沉稳;漠北书院的叶寒舟则背着一把剑,与其他学子的文气不同,自带一股边塞的凛冽。五人分坐五桌,案上令旗皆为完整的正红色,只待论战开始。 观礼台正席,三皇子陈睿渊与镇南王陈昊并肩而坐,吏部尚书韩振也赫然在列——这场关乎国本的辩论,已惊动了中枢重臣。韩振捻着胡须,目光在秦朗身上停留片刻,去年秦朗父亲镇西侯秦明上的《削藩七策》,正是经他之手呈给陛下的。 洛洪敲响铜锣:“立论开始!” 陈靖率先起身,玄色衣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大陈会典·君道篇》明载‘天下事皆决于上’,太祖立国时便废太宰制,后虽复设,却以‘三省六部’分其权。可见相权本就是皇权派生,何来‘制衡’一说?若相权过盛,如大雍的崔烈、前蜀的赵衍之流,权倾朝野时连皇子都可随意废立,必成国之巨蠹!” 他话音刚落,便从袖中抽出一幅《历代权臣乱政图》,指着其中“楚公僭位”的插画,画上紫袍权臣正撕碎皇诏,阶下甲士林立:“前朝楚公萧烈,本是大晟先帝托孤之相,却借相权把持朝政二十载,最终废幼主自立,国号改‘楚’——此等教训,难道还不够深刻?” 漠北书院的叶寒舟立刻接话,声如寒铁相击:“陈兄所言极是!漠北军中有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尚且危险,何况宰相居朝堂之尊?依我看,相权当减三成,凡军国大事,须由枢密院与兵部共议,再呈陛下决断!”他这席话带着浓重的军伍气息,引得观礼台西侧的武将们频频点头。 “叶兄此言差矣。” 白露书院的洛云舒起身时,裙裾轻扫地面,带出一阵淡淡的兰香,“《尚书》有云‘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宰相本是君主股肱。大陈立国百年,仁宗朝因相权过弱,六部各自为政,黄河决堤时竟延误半月才发赈粮——此乃‘无制衡’之弊,非‘相权盛’之过。” 她翻开《大陈会典》,指尖落在“三省制衡”条目上,“太祖设三省,本就是让中书省出令、门下省封驳、尚书省执行,相权与皇权,原是相辅相成的太极图,而非你死我活的敌阵。” 清风书院的沈砚紧接着起身,他素爱引经据典,此刻便捧着《大陈治要》道:“洛姑娘说得是。章和年间(此为大陈先民效仿的治世典范),魏临为相,敢封还章和帝三道敕令,正是因‘封驳权’在手。我大陈《会典·职官篇》亦载‘宰相有封驳之权’,这便是最直接的制衡——既防君主独断,又防权臣擅专。” 他指尖划过《大陈治要》中“章和新政”的篇目,声音愈发沉缓:“魏相曾言‘政令出殿阁前,需经三相联署,非独断可成’,章和帝虽有雄才,仍遵此制,方有‘稻米流脂、路不拾遗’的治世。可见相权与皇权,本是车之两轮、鸟之双翼,缺一不可,何来‘派生’之说?” ……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秦朗,他是最后一个立论的。 秦朗起身时,先对着四位对手略一拱手,而后转向观礼台,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诸位所言,皆有典可依,却漏了一层——制衡的精髓,不在‘分’,而在‘动态平衡’。” 他走到坛中央,指着地上的梅花阵:“譬如这五张桌,皇权是中心,相权与三省六部是四周,若中心过重,四周便会倾颓;若四周过强,中心便会被架空。仁宗朝的弊病,是中心太弱;前朝的权臣乱政,是四周过强。” 秦朗拾起案上的《大陈会典》,翻至“君相礼仪”篇:“诸位请看,我朝宰相见陛下,不称臣,称‘老臣’;陛下对宰相,不直呼其名,称‘先生’——这便是太祖定下的‘礼敬’,既是对相权的尊重,也是对皇权的约束。去年冬,宰相苏大人封还陛下‘加征盐税’的敕令,理由是‘岁末民困,不宜加赋’,陛下最终纳谏——这便是活生生的‘制衡’,何曾见刀光剑影?” 这话一出,观礼台正中的吏部尚书韩振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三皇子陈睿渊也微微颔首,显然对“动态平衡”的说法颇为认同。 “秦兄这话,怕是过于理想化了!” 陈靖立刻反驳,他最见不得秦朗这种“圆融”论调,“若遇昏君呢?若遇奸相呢?苏大人是贤相,可谁敢保证后世宰相皆贤?依我看,当在《大陈会典》中加一条‘宰相任期不得超过五年’,且须由皇子兼任枢密院使,方能牵制!” “陈世子这是因噎废食。” 秦朗寸步不让,“若因怕昏君而废相权,岂不是因怕噎死而不食五谷?任期五年之说,更是荒唐——当年工部尚书修大运河,前后耗时八年,若中途换相,工程必废!至于皇子兼枢密院使,恕我直言,大陈《会典·职官篇》明载‘宗室外戚不得干政’,世子这是要违典吗?” 他这话直指要害,考评官席上立刻有人喊“夺旗”! 洛洪当即宣布:“鸿鹄书院陈靖论据违典,罚半角令旗!” 陈靖脸色涨红,却仍强辩:“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四藩环伺,若皇权不集中,如何平藩?难道要与宰相商量着调兵吗?” “平藩更需相权辅佐。” 秦朗接过话头,目光扫过观礼台的镇南王,“镇南王当年治水师,若不是宰相苏大人力排众议,从户部拨出三百万两造船银,凌波水师岂能有今日规模?皇权如掌舵,相权如划桨,船要行得稳,两者缺一不可。” 漠北书院的叶寒舟又要起身反驳,却被洛云舒抢先开口:“秦公子说得是。大晟亡国,正是因哀帝既不信宰辅,又好用近侍,朝堂成了一言堂——这便是‘无制衡’的恶果。我大陈的‘制衡’,当学太祖画的《君臣鱼水图》:君主是水,宰相是鱼,水宽则鱼活,鱼活则水旺,而非水要煮鱼,鱼要翻塘。” 她指尖轻叩案上的《大陈政要》,书页上“章和年间三相共理朝政”的记载赫然在目:“大晟末年,哀帝宠信司礼监掌印太监,将批红权尽付宦官,连宰辅的奏折都需经太监过目方可上呈,最终国库亏空、边军哗变时,朝堂竟无一人敢直言——这般‘无制衡’的教训,我大陈怎能不记取?” 这番话引来得一片叫好,连韩振都抚掌道:“说得好!” 接下来的论战更见激烈:沈砚引“门下省封驳权”详述制衡细节,叶寒舟以“边军调度需集权”反驳,洛云舒则用“仁宗朝无宰相导致的灾荒”佐证相权重要性,陈靖虽失了半角旗,仍紧咬“皇权不可分割”不放。 秦朗却始终围绕“动态平衡”立论,时而引《会典》“三省协作”条目,时而举本朝“君臣共治”实例,每驳倒一处论点,便缴获一角令旗。 日头西斜时,铜锣终于敲响。坛上令旗已见分晓:秦朗桌前的红旗完好无损,还多了陈靖被罚的半角;洛云舒次之,沈砚与叶寒舟各失两角,陈靖的令旗只剩残片。 三皇子陈睿渊起身点评,目光扫过坛上五人:“洛云舒知‘相辅相成’,沈砚明‘制度要义’,叶寒舟重‘实效’,陈靖持‘集权’,皆有可观。然秦朗能点出‘制衡’精髓——不在‘分’,而在‘和’;不在‘防’,而在‘助’,此乃大陈治道的根本。” 他顿了顿,声音传遍广场,“末辩‘皇权与相权制衡’,国子监秦朗,夺魁!” 第386章 天下文宗悬金匾,四藩风雨起征途 洛洪高举起一面镶金锦旗,旗面绣着“格物状元”四个大字,金线在夕阳下流淌,熠熠生辉。 秦朗接过锦旗时,指尖触到冰凉的绸缎与温热的金线,恰好与观礼台上的韩振目光相撞。老尚书微微颔首,花白的胡须在晚风里轻颤,眼神里的期许像一汪深潭——他比谁都清楚,这场论战的胜负,或许已在朝堂的棋盘上,悄悄落下了一颗改变格局的棋子。 秦朗转身时,看见林诗允与温清悠在台下相视而笑,月光爬上她们的鬓角,映得眸子里的笑意比灯笼还亮。赵承德正与其他书院的学子拱手道贺,嗓门大得能惊飞檐角的夜鹭。 陈靖虽面色铁青如未融的寒冰,却也按捺着心气走上前,瓮声瓮气地说了句“技不如人”,玄色劲装下的拳头却攥得死紧。 洛云舒则递来一方绣着兰草的帕子,素白的绢面上,兰叶舒展如剑:“秦兄的‘动态平衡’论,当记入学府策论集,往后学子论政,便有了新的标尺。” 暮色漫上广场时,青铜漏刻的最后一滴水“嗒”地落下,碎在青石板上。 秦朗望着手中的锦旗,忽然明白这场大比考的从来不是输赢——无论是刑名断案时的法理人情,边军屯田时的利弊权衡,还是皇权相权间的制衡之道,终究要落到“如何让天下安”这五个字上。而他这个镇西侯府的庶子,从京城的朱门走到扬州的广场,握着的不仅是锦旗上的金线,更是无数双眼睛里沉甸甸的期许。 观礼台的阴影里,三皇子陈睿渊对韩振低语,声音被晚风揉碎:“这秦朗,论政有骨,辩理有锋,倒是块宰辅的料子。” 韩振望着秦朗的背影,那背影在灯笼的光晕里忽明忽暗,缓缓道:“还得先让他去四藩之地磨磨——纸上的制衡,终究是案头的墨迹,要在朝堂的诡谲与边疆的风沙里滚过,才能长出撑得起江山的筋骨。” 夜风渐起,吹动着广场上的各色旗帜,国子监的杏黄旗、鸿鹄书院的黑鹰旗、白露书院的兰草旗……猎猎作响,仿佛无数支号角在低鸣,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正从大陈的腹地,缓缓拉开序幕。 暮色四合,大比广场的青铜漏刻已滴尽最后一滴水,三刻钟的末辩彻底落下帷幕。 各院学子按序肃立,连最喧闹的漠北书院都敛了声息,多道目光齐刷刷投向主坛——那里,三皇子陈睿渊正手持考评团汇总的最终榜单,镇南王陈昊、吏部尚书韩振与扬州刺史洛洪分立两侧,灯笼的光晕在他们脸上流转,气氛庄重如祭典。 “大比三关,历时五日,今定结果。” 陈睿渊的声音透过暮色传得很远,带着玉石相击的清越,手中金漆榜单在灯笼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依大陈格物试规制:三关全胜且累计得分最高者为大比魁首,赐‘天下文宗’金匾,其所属书院山长得直入国子监讲学;单关第一者分获‘文锋魁’‘格物魁’‘论战魁’称号,各赐御笔亲书卷轴;三甲书院,均赏内库藏书百卷、学宫修缮银五千两!” 广场上响起抑制不住的吸气声,连观礼台的官员们都微微前倾——这赏赐规格,比往年高出数倍,显然中枢对此次大比的人才极为看重。 陈睿渊展开榜单,金粉书写的字迹在灯下跳跃:“大比魁首——国子监,秦朗!” 话音未落,国子监队伍里爆发出山呼般的欢呼,赵承德一把抱住秦朗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温清悠挥着那枚早已被体温焐热的执卷面人转圈,裙裾飞旋如白蝶,林诗允虽未言语,眼底却盛着比星光更亮的笑意。 秦朗稳步上前,在坛前躬身行礼,玄色襕衫在灯笼下更显挺拔,衣摆扫过地面的尘埃,带出一股沉静的风。 陈睿渊亲手将一块鎏金匾额递给他,“天下文宗”四字由先帝御笔题写,笔力浑厚如崩岩,边角镶着赤金云纹,沉甸甸压在掌心,仿佛托着半部大陈的文脉。 “秦朗三关总分第一,”陈睿渊目光温和却带着审视,像在掂量一块璞玉的成色,“首关文锋试析《西域通商考》,见微知着;次关格物试断玉案,引律精准如刀;末辩‘皇权相权’论‘动态平衡’,见骨见血——实至名归。” 他顿了顿,继续宣读三甲书院:“榜首——国子监,赏内库孤本《大陈典章沿革》一部,修缮银五千两;次席——鸿鹄书院,赏《算经十书》一套,修缮银三千两;第三——白露书院,赏《农桑辑要》全卷,修缮银两千两!” 洛洪高举起三面锦旗,分别绣着“魁首”“亚元”“探花”字样,猩红的旗面在晚风中猎猎作响,像三团燃烧的火焰。 各院学子按捺不住激动,国子监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夜空,鸿鹄书院虽有不甘,却也为陈靖争得次席鼓掌,白露书院的李景逸与洛云舒并肩而立,月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神色间带着释然。 观礼台上,镇南王陈昊对韩振笑道:“韩尚书,这些后生里,倒真有能挑大梁的。青州的盐碱地,或许该让他们去走走。” 韩振捻须颔首,目光落在秦朗身上,那目光穿过人群,带着期许与审慎:“秦朗这孩子,论政时既有锋芒如剑,又知收敛如鞘,是块经得住打磨的好料子。” 陈睿渊走下主坛,特意在秦朗面前驻足,压低声音道:“‘天下文宗’的匾额,不是终点,是起点。四藩未平,民生待兴,朝廷需要的不是只会论道的学子,是能把‘文锋’‘格物’‘论战’落到实处的干才。” 他拍了拍秦朗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回京后,来枢密院找我。” 秦朗躬身应是,掌心的金匾仿佛突然有了温度,烫得他心口发紧——他知道,这不仅是荣誉,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像父亲镇守西陲三县时,肩上那杆从不曾倒下的侯旗。 夜色渐深,学子们陆续散去,灯笼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流淌,像一条条金色的河。 秦朗将金匾交给同窗带回客栈,自己却站在广场中央,望着那尊沉默的青铜漏刻。月光从漏刻的孔隙里漏下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像时光的碎片。 林诗允与温清悠走过来,三人并肩望着天边的弦月,月芽弯弯,像一把未开刃的刀。 “你说,咱们回京城后,会不会真的遇上平藩的事?”温清悠把玩着面人,语气里带着少女的憧憬与紧张。 林诗允望着秦朗,目光沉静如深水:“无论遇上什么,按《大陈会典》的规矩来,总没错。” 秦朗指尖摩挲着袖中那枚莲花鹅卵石,石上的“徐”字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像一个等待被揭开的秘密。他想起三皇子的话,想起观礼台上镇南王深不可测的眼神,想起父亲在幽州的隐忍——这场大比落幕了,但属于他们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夜风卷着远处的更鼓声而来,三响,已是三更天。大陈的江山在夜色里沉睡着,而一群年轻的身影,正带着金匾与期许,即将踏入即将到来的风雨。 第387章 行馆烛暖,师友同灯话前路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天了。 秦朗转身,与林诗允、温清悠相视而笑,朝着客栈走去。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仿佛已通向那风云变幻的京城,通向那需要用“文锋”“格物”“论战”去守护的万里河山。 回到国子监驻留的行馆时,月已上中天。 正厅里烛火通明,林夫子与武夫子正对着案上的比试卷宗低语,见秦朗四人进来,忙起身相迎。 林夫子是国子监的经义博士,素来讲究“文以载道”,此刻手里还捏着秦朗那篇刑名科判词,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秦朗,你这篇判词,我连夜抄了三份给吏部的老友看,连相府的幕僚都赞‘断得熨帖’。尤其‘王丙知情买赃’那处,既引了《贼盗律》注疏,又留了‘追赃减罚’的余地,可见你对‘法不外乎人情’的体会,已不止于纸上谈兵了。” 武夫子原是军中出身,后来入国子监教格物,性子爽朗,此刻拍着赵承德的肩膀大笑:“承德这几日调度有方!昨日次辩前,你把各院可能用到的《屯田志》都分类抄好,分发给秦朗他们,这份细心稳妥,比你去年在演武场练箭时靠谱多了!” 赵承德红了脸,忙道:“都是夫子们平日教得好,再说温姑娘找资料比我快,林姑娘核对典章更是一眼就能看出错漏。” “诗允自然是好的。”林夫子转向林诗允,目光温和,“农桑科算亩产时,你用的‘均田折算术’,连司农寺的王少卿都托人来问算法。方才考评团汇总成绩,你格物试的实用价值得分是满点,这可不是单靠算学精就能得来的——得真懂农户疾苦,才知道该往哪处细算。” 武夫子接过话头,看向温清悠时眼神带了几分赞许:“清悠这丫头,看着跳脱,心思却最灵。昨日漠北书院的陆苍梧在农桑坛卡壳,你悄悄递过去的那张‘西域耐旱谷种’纸条,既解了围,又没坏了规矩。方才洛刺史还跟我说,这孩子有‘成人之美’的气度,将来入了部院,定是能调和各方的好手。” 温清悠吐了吐舌头,往林诗允身后躲:“武夫子又取笑我,我就是看他急得满头汗,想起秦朗前几日讲过这谷种特性……” “说起来,”林夫子忽然转向秦朗,语气沉了沉,“末辩‘皇权与相权’时,你提‘动态平衡’,又点出宰相封还敕令的例子,胆子不小。” 秦朗垂眸道:“学生只是就事论事,《大陈会典》本就主张‘君臣相济’。” 武夫子却摇头笑:“你这小子,看着稳,骨子里有股韧劲。三日前刑名科,你翻到‘厩库律’那页时,我就知道你不只会盯着眼前的案子;昨日论屯田,你敢说‘四藩屯田弊在私’,今日论皇权相权,又敢说‘制衡不在分而在和’——这份见地,不是读死书能读出来的,定是跟着你父亲在幽州见过真章。” 这话戳中了秦朗的心事,他指尖微紧,却只道:“是父亲常说,‘书上的道理,得在土里种过,在兵戈里磨过,才算真道理’。” 林夫子叹了口气,抚着卷宗道:“你们四个,各有各的长处,合在一处更是相得益彰。秦朗的通透,诗允的精审,承德的稳重,清悠的灵动,正是国子监这几年最缺的‘实务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四人,“只是如今魁首在身,往后的路怕是更不平顺。三皇子今日特意问起你们的籍贯履历,镇南王看秦朗的眼神也不一般——这‘天下文宗’的匾额,既是荣耀,也是担子。” 武夫子收起笑意,沉声道:“三日后启程回京,路上怕是不太平。我已让人备了防身的器械,你们四个切记,遇事多商量,别逞匹夫之勇。尤其是秦朗,你那性子,该藏拙时得藏着点,别总像在论辩坛上似的,锋芒太露。” 秦朗点头应下,目光落在案上那面“论战旗”上。烛火跳动,将旗面的金线映得忽明忽暗,像极了此刻他心里的滋味——既有大比夺魁的暖意,又有前路未卜的微凉。 温清悠忽然举起那枚执卷面人,往秦朗手里一塞:“管他什么担子,咱们四个在一处,总能应付。再说夫子们还在呢!” 林诗允笑着帮腔:“清悠说得是,明日我把《大陈会典》再抄一份带在身上,真遇上事,按规矩来总没错。” 赵承德也道:“我已经让驿馆备了快马,真有变故,咱们能比旁人先到京城报信。” 林夫子看着四个年轻人,眼里的担忧渐渐化作期许,对武夫子笑道:“你看,这就对了。咱们国子监的学子,从来不是单打独斗的。” 夜风吹过窗棂,带起案上卷宗的纸页轻响。秦朗握着那枚面人,指尖触到面人执卷的“手”,忽然觉得,这行馆里的烛火,比扬州广场上的日头更让人安心——因为身后有并肩的同伴,有引路的师长,更有那份从格物试里磨出来的、相信“道理能胜过风雨”的底气。 大比落幕的次日清晨,扬州城还浸在蒙蒙晨雾里,青石板路洇着潮气,檐角的露水顺着瓦当往下滴,消息却已像长了翅膀,从大比广场飞遍了大街小巷。 东关街的早点摊前,卖豆浆的老汉正支着铜锅,蒸汽裹着豆香漫开来,他一边往碗里舀浆,一边对着排队的食客念叨:“可不是咋地!国子监那个秦公子,三关全胜!‘天下文宗’的金匾红绸裹着,抬进驿馆时那阵仗,比去年新科状元游街还热闹!听说那金匾边角镶着赤金,先帝御笔题的字,隔着三里地都能瞧见光!” 旁边挑着菜担的农妇刚放下扁担,围裙上还沾着菜园的泥土,接过话头就笑:“我家那口子在府衙当差,昨儿后半夜才回,说秦公子断那玉案,连《贼盗律》注疏都背得一字不差,尤其判‘王丙知情买赃’那处,既没饶了罪过,又给留了条追赃赎罪的路,县太爷都夸‘这才是懂法又懂人的’!听说尚书府的幕僚都托人来抄他的判词呢!” 城南的茶肆更热闹,门板刚卸下一半,说书先生已拎着醒木占了台子。他往长凳上一坐,先呷口热茶润喉,随即“啪”地拍下醒木,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起来:“列位看官!昨儿末辩‘皇权相权’,那才叫精彩!国子监秦朗对阵幽州世子陈靖,陈靖拍着案喊‘天下事当决于上’,秦朗一句‘霸道以立威,王道以安众,偏废则乱’,怼得陈靖脸涨成猪肝色!三皇子当场就赞他‘有宰辅气’,这话可不是虚的——” 茶客们拍着桌子叫好,粗瓷茶碗碰得叮当响,其中一个戴斗笠的汉子却没跟着笑。他斗笠檐压得极低,遮住大半张脸,指尖在茶案上无意识地划着,把“秦朗”“镇西侯庶子”“三关全胜”几个词暗暗刻在心里。等说书先生讲到秦朗论屯田时“直指四藩私弊”,他忽然放下茶钱,起身往驿站方向走——腰间悬着的令牌被粗布衫盖住,只偶尔晃出一角,上面阴刻的狼形徽记,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正是凉州镇北王府的信物。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茶肆的窗棂,照在他刚坐过的凳上,只留下一点浅淡的湿痕,像从未有人坐过。 第388章 魁首声喧客盈门,闭门始得半日闲 大比夺魁的消息像泼了油的火,燎得整个扬州城都热了。国子监驻留的行馆本是清静院落,这日却门庭若市,青石板铺就的天井里挤满了人,连院墙外的巷口都站着不少踮脚张望的。 来的人三教九流都有:扬州本地的乡绅捧着礼盒,想请秦朗为族中子弟题字;其他书院的学子揣着策论,盼着能讨几句指点;甚至有几位从京城赶来的官员,说是“奉旨巡查,顺路拜访”,实则想亲眼见见这位被三皇子赞“有宰辅气”的少年。 起初,林夫子与武夫子还带着秦朗四人在正厅接待。 林夫子应付乡绅们的寒暄,武夫子陪着武将出身的访客谈兵事,秦朗则接过一卷卷策论,耐心指出其中的典章错漏,林诗允在旁帮着核对《会典》条目,温清悠给客人添茶时,还不忘悄悄记下有趣的见闻,赵承德则忙着登记送来的礼物——大多是文房四宝,偶尔有几本孤本卷宗,倒合秦朗的心意。 可到了巳时,访客竟越聚越多,连行馆的门槛都快被踏平。 有个穿锦袍的公子哥非要闯进内院,说是“与秦公子同窗旧识”,被武夫子拦在阶下,他还不依不饶:“不过是个庶子,得了魁首就摆架子?” 这话惹得武夫子动了气,正待发作,却见秦朗从里间走出,淡淡道:“阁下既说是同窗,可知我在国子监修的是《大陈漕运考》?” 那公子哥顿时语塞,涨红了脸转身就走。 这么一闹,林夫子便与武夫子对视一眼,决意闭门谢客。他们唤来护卫——张龙、赵虎、马汉,这三人是军中退伍的老兵,跟着国子监走南闯北,最是稳妥。 “张龙,你带赵虎守正门,”林夫子嘱咐道,“就说秦朗等人正在整理大比卷宗,需闭门三日,所有礼物一概不收,策论可留下由你们转交,三日后必一一回复。” 武夫子补充道:“若有官员来访,便说三皇子有令,让他们专心备考回京事宜,不便见客。谁要是胡搅蛮缠,直接报官。” 张龙三人领命,当即搬了张长凳守在门口。 张龙嗓门洪亮,见又有人来,便起身拱手:“诸位,我家夫子有令,秦公子他们正忙卷宗,三日后方能会客。礼物留下,策论递进来,绝不耽误——您请回吧!” 赵虎与马汉分站两侧,虽不言语,腰间的佩刀却明晃晃的,访客们见状,只得悻悻离去,到了午后,院外才算清静下来。 内院的月亮门边,温清悠扒着门框往外瞅了瞅,见确实没人了,才回身拍着胸口笑:“可算走了!方才那个送玉砚的老爷,说他那砚台是‘端溪老坑’,我瞅着倒像去年的仿品,赵大哥还偷偷跟我说‘这石头比咱们练箭的靶子还糙’。” 赵承德红着脸挠头:“我就是随口一说,不过温姑娘你更厉害,那老爷追问秦朗喜欢什么,你说‘秦兄最爱《农桑辑要》的孤本’,把他支得去找书铺了。” 林诗允正将方才收的策论分类整理,闻言抬头笑道:“清悠姐这是变相帮秦朗挡麻烦呢。不过说起来,秦朗今日应付那些访客,倒是比在论辩坛上还从容,尤其是对那位提‘平藩需废相权’的老御史,三言两语就引到《会典·兵制篇》上,既没驳他面子,又点明了要害。” 秦朗刚将林夫子交给他的卷宗合上,闻言无奈地摇摇头:“不过是照《会典》说话罢了。倒是你们,方才林夫子还夸承德登记礼物时,把‘镇南王府幕僚’送来的那卷《青州屯田图》单独放了,说你心思细。” 赵承德更不好意思了:“那图封皮上盖着青州水师的印,我想着或许与屯田案有关,便留了心。” 温清悠忽然凑到秦朗面前,晃了晃手里的小本子:“我可记下了,今日有七位小姐托人送了帕子,其中三块绣了鸳鸯,两块绣了比翼鸟——秦公子,你打算怎么回礼?” 秦朗的耳尖微微泛红,伸手想去抢本子,却被温清悠灵巧躲开。 林诗允捂着嘴笑:“清悠姐别闹,不过说真的,秦朗这次夺魁,怕是有不少人盯着呢。方才我整理策论,见有好几卷都在问‘镇西侯府与四藩的关系’,怕是想探底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秦朗反倒平静下来,“咱们只要行得正,按《会典》的规矩来,不怕人查。再说,” 他看了看眼前三人,“不是还有你们吗?” 赵承德拍着胸脯:“对!真有麻烦,我这身力气也不是白练的!” 温清悠晃了晃本子:“我还记下了今日所有访客的来历,真有不对劲的,咱们也好提防。” 林诗允将分类好的策论推到秦朗面前:“这些策论里,倒有几篇论‘西域通商’的颇有见地,你或许用得上。” 午后的阳光透过葡萄藤架,在青砖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秦朗看着眼前说笑的同伴,听着远处张龙三人收拾院门的动静,忽然觉得,比起大庭广众下的“天下文宗”,这内院的热闹与安心,才更像他想要的——有能并肩拆解麻烦的朋友,有不必端着架子的自在,还有那份藏在调侃里的、彼此扶持的暖意。 “对了,”温清悠忽然想起什么,“方才闭门时,张龙说有个戴斗笠的汉子留了张字条,没写名字,只说‘凉州故人托问镇西侯安好’。” 她从袖中取出字条递给秦朗,“你看这字迹,眼熟吗?” 秦朗接过字条,指尖触到粗糙的麻纸,目光落在那行遒劲的字上,忽然想起袖中那枚莲花鹅卵石——凉州,故人,镇西侯……或许,这闭门的三日,并不会太清闲。但他抬眼看向同伴们,嘴角还是扬起一抹笑:“先不管这个,咱们先把卷宗理完再说。” 阳光正好,蝉鸣渐起,隔绝了外界喧嚣的内院,正酝酿着属于他们的、下一段旅程的序章。 第389章 三皇子柬邀夜宴 午后的阳光斜斜穿过葡萄藤架,在内院的青砖地上织出细碎的光影。 秦朗正与林诗允核对大比卷宗的批注,赵承德蹲在廊下擦拭今日收的几卷旧书,温清悠则趴在石桌上临摹《大陈会典》的边角纹饰,忽然听得院外张龙高声通报:“三皇子府亲卫到——” 众人抬头时,只见一位身着锦袍的年轻公子已穿过月亮门,身后跟着两名佩刀侍卫。他走到院中便停下脚步,拱手行礼,举止进退有度:“在下是三皇子府亲卫苏文,奉殿下令,特来给国子监的夫子与学子们送请柬。” 林夫子与武夫子迎上前,苏文从袖中取出一叠烫金请柬,最上面一张写着“国子监林、武二夫子暨秦朗等学子亲启”,红绸束着,边角盖着三皇子府的朱印。 “殿下说,”苏文声音清朗,目光扫过院中众人,“大比落幕,诸位学子这几日便要陆续启程,往后天各一方,难再有这般齐聚的机缘。故今晚在扬州府衙后园设夜宴,除国子监外,其余十一学院的代表、扬州本地的士绅与藩司、州府官员,都在受邀之列。一来为诸位饯行,二来也让扬州父老与栋梁之才们认认脸,往后在各处任事,也好有个照应。” 武夫子接过请柬,翻开看了眼,笑道:“殿下有心了。只是刚闭门谢客,这又赴宴,倒显得我们客套。” 苏文忙道:“夫子说笑了。殿下特意吩咐,不必拘礼,就当是同乡故友的临别小聚。府衙后园已备下戏台与流水席,既有阳春白雪的琴棋,也有下里巴人的杂耍,不拘身份,随意些才好。” 林诗允凑到秦朗身边,小声道:“流水席?那是不是有扬州的狮子头和翡翠烧卖?” 赵承德闻言也直了直身子,显然对这扬州特色吃食动了心。 温清悠则轻声提醒秦朗:“府衙后园离观礼台不远,镇南王与韩尚书怕是也会到场,言行上得仔细些。” 秦朗点头,目光落在请柬上“十一学院代表”几字上——鸿鹄书院的陈靖、白露书院的洛云舒、清风书院的沈砚……这些几日来的论辩对手,今夜又要聚在一处,怕不只是“认认脸”那么简单。 林夫子与武夫子低声商议片刻,对苏文道:“既蒙殿下盛情,我们怎敢推辞?定准时赴宴。” 苏文躬身告辞:“那在下先回禀殿下。酉时三刻,府衙会派马车来接,诸位只需在门等候便是。” 说罢带着侍卫转身离去,脚步轻捷,显然是练家子。 待苏文走远,温清悠立刻拉着林诗允的袖子笑:“我就说闭门三日太闷,这下有热闹看了!听说扬州的戏台会演《广陵散》,还有说书先生讲咱们大比的故事呢!” 赵承德挠头道:“那我得把今日收的那把折扇带上,万一要题字呢?” 林诗允却蹙着眉翻看请柬:“请柬上写‘藩司官员’,扬州藩司是镇南王的表亲;‘本地士绅’里,有好几家是幽州幽王在江南的商号管事。这宴,怕是比论辩坛还得用心。” 武夫子拍了拍秦朗的肩膀:“别怕,兵来将挡。咱们国子监的学子,论辩时能据理力争,赴宴时也能守得住分寸。记住,少喝酒,多听多看,尤其别跟四藩那边的人起争执。” 林夫子补充道:“诗允说得对,这宴是辞行,也是亮相。你们几个是国子监的脸面,既要显出气度,也别让人觉得好拿捏。秦朗,你是魁首,定会有人来敬酒试探,答话时不妨多引《大陈会典》,既显学识,又不得罪人。” 秦朗将请柬折好收入袖中,指尖触到那枚莲花鹅卵石,忽然想起昨日戴斗笠汉子的字条。凉州、幽州、青州的势力都已在扬州留下痕迹,这场夜宴,怕是要成各方角力的无声战场。 但他抬眼看向同伴们——温清悠正掰着手指算流水席的菜式,赵承德在翻找合适的衣袍,林诗允已开始核对各学院代表的背景——嘴角还是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备好耳朵和脑子,去看看这场宴,到底藏着多少故事。” 酉时三刻的梆子声刚过,院外便传来马车轱辘声。 张龙掀开帘子,只见三辆装饰素雅的马车停在门口,车辕上挂着“国子监”的木牌。秦朗与同伴们跟着夫子登车时,隐约听见隔壁鸿鹄书院的方向传来喧闹,想必陈靖等人也正准备赴宴。 马车缓缓驶离行馆,穿过薄雾初起的扬州街巷。 秦朗撩开车帘,见街旁的灯笼次第亮起,映着青石板上的水光,像一串流动的星河。他知道,这场夜宴,不过是大陈风云的又一个序幕,而他们这些年轻的身影,已注定要踏入这波澜之中。 马车停在府衙后园的垂花门时,暮色已浸透了檐角的飞翘。朱漆大门敞开着,里面传来丝竹与笑语交织的声浪,混着桂花酒的醇香漫出来,勾得人脚步都轻快几分。 秦朗跟着林、武二夫子往里走,刚过影壁,便见满园灯火如星——九曲回廊挂着羊角灯笼,将假山池沼照得明明灭灭;戏台搭在水榭上,正演着《广陵散》的琴曲,弦音清越,绕着池中的荷叶打旋;流水席沿着回廊铺开,青瓷碗里的狮子头冒着热气,翡翠烧卖的褶子上还沾着晶莹的糖霜,引得林诗允悄悄拽了拽温清悠的衣袖,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 “秦公子留步!” 身后传来一声喊,秦朗回头,见是清风书院的沈砚,他手里端着盏酒,笑道,“昨日末辩,你的‘动态平衡’论让我茅塞顿开,方才寻了你半天,这杯酒必须敬你!” 秦朗刚接过酒杯,又被漠北书院的叶寒舟拍了拍肩膀:“秦朗,别光顾着文绉绉的,来尝尝我们漠北的马奶酒!虽比不得你们江南的桂花酿,却够烈——往后若去漠北,我请你喝最正宗的!” 正说着,白露书院的洛云舒提着裙摆走来,她换了身月白襦裙,裙摆绣着细碎的兰草,手里捧着个锦盒:“秦兄,这是我祖父抄的《章和新政考》,里面有苏相封驳帝令的手札真迹,或许对你往后论政有用。” 午后的阳光斜斜穿过葡萄藤架,在内院的青砖地上织出细碎的光影。 秦朗正与林诗允核对大比卷宗的批注,赵承德蹲在廊下擦拭今日收的几卷旧书,温清悠则趴在石桌上临摹《大陈会典》的边角纹饰,忽然听得院外张龙高声通报:“三皇子府亲卫到——” 众人抬头时,只见一位身着锦袍的年轻公子已穿过月亮门,身后跟着两名佩刀侍卫。他走到院中便停下脚步,拱手行礼,举止进退有度:“在下是三皇子府亲卫苏文,奉殿下令,特来给国子监的夫子与学子们送请柬。” 林夫子与武夫子迎上前,苏文从袖中取出一叠烫金请柬,最上面一张写着“国子监林、武二夫子暨秦朗等学子亲启”,红绸束着,边角盖着三皇子府的朱印。 “殿下说,”苏文声音清朗,目光扫过院中众人,“大比落幕,诸位学子这几日便要陆续启程,往后天各一方,难再有这般齐聚的机缘。故今晚在扬州府衙后园设夜宴,除国子监外,其余十一学院的代表、扬州本地的士绅与藩司、州府官员,都在受邀之列。一来为诸位饯行,二来也让扬州父老与栋梁之才们认认脸,往后在各处任事,也好有个照应。” 武夫子接过请柬,翻开看了眼,笑道:“殿下有心了。只是刚闭门谢客,这又赴宴,倒显得我们客套。” 苏文忙道:“夫子说笑了。殿下特意吩咐,不必拘礼,就当是同乡故友的临别小聚。府衙后园已备下戏台与流水席,既有阳春白雪的琴棋,也有下里巴人的杂耍,不拘身份,随意些才好。” 林诗允凑到秦朗身边,小声道:“流水席?那是不是有扬州的狮子头和翡翠烧卖?” 赵承德闻言也直了直身子,显然对这扬州特色吃食动了心。 温清悠则轻声提醒秦朗:“府衙后园离观礼台不远,镇南王与韩尚书怕是也会到场,言行上得仔细些。” 秦朗点头,目光落在请柬上“十一学院代表”几字上——鸿鹄书院的陈靖、白露书院的洛云舒、清风书院的沈砚……这些几日来的论辩对手,今夜又要聚在一处,怕不只是“认认脸”那么简单。 林夫子与武夫子低声商议片刻,对苏文道:“既蒙殿下盛情,我们怎敢推辞?定准时赴宴。” 苏文躬身告辞:“那在下先回禀殿下。酉时三刻,府衙会派马车来接,诸位只需在门等候便是。” 说罢带着侍卫转身离去,脚步轻捷,显然是练家子。 待苏文走远,温清悠立刻拉着林诗允的袖子笑:“我就说闭门三日太闷,这下有热闹看了!听说扬州的戏台会演《广陵散》,还有说书先生讲咱们大比的故事呢!” 赵承德挠头道:“那我得把今日收的那把折扇带上,万一要题字呢?” 林诗允却蹙着眉翻看请柬:“请柬上写‘藩司官员’,扬州藩司是镇南王的表亲;‘本地士绅’里,有好几家是幽州幽王在江南的商号管事。这宴,怕是比论辩坛还得用心。” 武夫子拍了拍秦朗的肩膀:“别怕,兵来将挡。咱们国子监的学子,论辩时能据理力争,赴宴时也能守得住分寸。记住,少喝酒,多听多看,尤其别跟四藩那边的人起争执。” 林夫子补充道:“诗允说得对,这宴是辞行,也是亮相。你们几个是国子监的脸面,既要显出气度,也别让人觉得好拿捏。秦朗,你是魁首,定会有人来敬酒试探,答话时不妨多引《大陈会典》,既显学识,又不得罪人。” 秦朗将请柬折好收入袖中,指尖触到那枚莲花鹅卵石,忽然想起昨日戴斗笠汉子的字条。凉州、幽州、青州的势力都已在扬州留下痕迹,这场夜宴,怕是要成各方角力的无声战场。 但他抬眼看向同伴们——温清悠正掰着手指算流水席的菜式,赵承德在翻找合适的衣袍,林诗允已开始核对各学院代表的背景——嘴角还是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备好耳朵和脑子,去看看这场宴,到底藏着多少故事。” 酉时三刻的梆子声刚过,院外便传来马车轱辘声。 张龙掀开帘子,只见三辆装饰素雅的马车停在门口,车辕上挂着“国子监”的木牌。秦朗与同伴们跟着夫子登车时,隐约听见隔壁鸿鹄书院的方向传来喧闹,想必陈靖等人也正准备赴宴。 马车缓缓驶离行馆,穿过薄雾初起的扬州街巷。 秦朗撩开车帘,见街旁的灯笼次第亮起,映着青石板上的水光,像一串流动的星河。他知道,这场夜宴,不过是大陈风云的又一个序幕,而他们这些年轻的身影,已注定要踏入这波澜之中。 马车停在府衙后园的垂花门时,暮色已浸透了檐角的飞翘。朱漆大门敞开着,里面传来丝竹与笑语交织的声浪,混着桂花酒的醇香漫出来,勾得人脚步都轻快几分。 秦朗跟着林、武二夫子往里走,刚过影壁,便见满园灯火如星——九曲回廊挂着羊角灯笼,将假山池沼照得明明灭灭;戏台搭在水榭上,正演着《广陵散》的琴曲,弦音清越,绕着池中的荷叶打旋;流水席沿着回廊铺开,青瓷碗里的狮子头冒着热气,翡翠烧卖的褶子上还沾着晶莹的糖霜,引得林诗允悄悄拽了拽温清悠的衣袖,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 “秦公子留步!” 身后传来一声喊,秦朗回头,见是清风书院的沈砚,他手里端着盏酒,笑道,“昨日末辩,你的‘动态平衡’论让我茅塞顿开,方才寻了你半天,这杯酒必须敬你!” 秦朗刚接过酒杯,又被漠北书院的叶寒舟拍了拍肩膀:“秦朗,别光顾着文绉绉的,来尝尝我们漠北的马奶酒!虽比不得你们江南的桂花酿,却够烈——往后若去漠北,我请你喝最正宗的!” 正说着,白露书院的洛云舒提着裙摆走来,她换了身月白襦裙,裙摆绣着细碎的兰草,手里捧着个锦盒:“秦兄,这是我祖父抄的《章和新政考》,里面有苏相封驳帝令的手札真迹,或许对你往后论政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