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恶毒嫡姐圆房后,王爷爱惨了》 第7章 疗伤 “妾身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怎算擅闯?” 姜元姝指尖攀上他护腕,指尖顺着纹路游走。 “您瞧这骑装,还是按您猎袍样式裁的,你喜欢吗......” 她忽地旋身,银红锦缎在帐中旋开流霞,腰封却束得极紧,勒出胸前雪浪翻涌。 赫连烬退后半步避开她倚靠,铁胎弓横亘在两人之间:“箭矢无眼,夫人还是去帐外等候。” 姜元姝笑意僵在唇畔,眼神望向连赢:“我与王爷有体己话要说,劳烦连侍卫退下。” 连赢望向主子,见赫连烬眉峰微不可察地一蹙,终究挥手示意。 帐帘将将垂落,姜元姝突然扯开银红骑装系带,外袍滑落肩头,露出里头薄如蝉翼的茜色裹胸。 胸前所绣牡丹随她喘息起伏,花蕊处缀着的珍珠正抵在雪肤上摇摇欲坠。 “王爷......”她赤足踏过狼皮褥子,足铃轻响。 就在这时,连赢的急报穿透牛皮帐:“王爷!西北林中有异动,似有猛兽袭人!” 赫连烬反手扯过玄色大氅裹住姜元姝:“连赢,叫人看护好夫人。” 姜元姝裹着大氅踉跄追出,却见赫连烬已翻身上马。 - 森林深处,古木参天。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光影。 “你怎得知道叫我出来?” 赫连烬身姿矫健地跨坐在马背上,鹰隼般的目光在林间逡巡,手中长弓紧握,似在等待最佳的时机。 连赢勒马紧随其后,忍不住开口:“王爷那眉头皱的,是个人就知道你不高兴。不过,王爷素日爱猎草食动物,今日怎的偏往深林钻?” 赫连烬目光依旧锁定前方,声音低沉而沉稳:“草原上的猎物太过温顺,本王今日想上来找找鹿,那灵动的家伙,射起来才有趣。” 话音刚落,林间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异动,似有东西在草丛中穿梭。 赫连烬眼神一凛,瞬间搭箭拉弓,动作一气呵成。 弓弦绷如满月,箭矢破空刹那,密林深处突然传来女子痛呼。 “是人!”赫连烬瞳孔骤缩,策马疾驰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连赢在后面惊呼:“王爷,小心有诈!” 待二人赶到时,只见姜菀宁脸色苍白如纸,蜷缩在树旁,单薄的肩膀上插着一支箭,鲜血正汩汩地透出,染红了素色的粗布襦裙。 连赢的惊呼被疾风撕碎:“是二小姐!” “是你!”赫连烬眉头紧锁,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姜菀宁身边。 姜菀宁跌坐在腐叶堆中,箭头贯穿左肩,血珠顺着素白胳膊滴落,将枯叶染成胭脂色。 她仰头时碎发黏在冷汗涔涔的额角,唇色比山雾还苍白:“姐......姐夫?” 姜菀宁虚弱地抬起头,看到是赫连烬,她嘴唇微微颤抖,却强忍着疼痛说道:“王爷......我只是来采些草药,不是故意闯进营地的,也不知道你在。” 赫连烬看着她肩膀上的伤,心中莫名一阵烦躁,他沉声道:“你怎会独自一人到这深山老林来?若这箭再偏几分,你这条命怕是就没了!” 姜菀宁咬了咬下唇,眼中泛起一层水雾:“我......我听闻后山有些珍稀草药,对咳疾有益,便想着来碰碰运气......没想到......” 赫连烬不再言语,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姜菀宁的伤口,随后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动作利落地割开她伤口周围的衣料。 姜菀宁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硬是咬着牙没有喊出声。 “连赢,去取些清水和伤药来,我带二小姐去东边木屋。”赫连烬沉声吩咐道。 连赢领命而去,赫连烬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忍着点,这箭必须尽快拔出来。” 姜菀宁看着他,原本因疼痛而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她微微点头,什么也没说。 赫连烬将姜菀宁横抱上马时,手臂绷得极紧,仿佛怀中是易碎的薄瓷。 他刻意将人安置在马鞍前侧,自己却只虚握着缰绳,胸膛与她的后背隔开一掌宽的距离。 姜菀宁斜倚在马颈处,肩头箭伤随着颠簸渗出丝丝血迹。 她偏头,余光瞥见赫连烬紧抿的唇角——这人连牵马都走得笔直如松,竟和那晚双眼猩红的他反差如此之大。 林间小径蜿蜒,马匹忽地踩中碎石。 姜菀宁身子一歪,后颈不慎贴上赫连烬横在鞍前的手臂。 他肌肉骤然绷紧,却未挪开半分,只哑声道:“扶稳。” 枯枝掩映间露出一角木檐,赫连烬勒马停驻,手臂从她腰后绕过,托着人稳稳落地。 木门推开时积灰簌簌而落,他扯下半幅帐幔铺在木榻上,这才将人放下:“此处备着伤药,处理完便送你回府。” 姜菀宁垂眸解衣带,赫连烬背身立在案前捣药,乌木杵撞得瓷钵叮咚作响,混着她吃痛的吸气声,搅得满室燥热。 “王爷......”她忽地轻唤,尾音颤如风中蛛丝。 赫连烬转身时,正撞见半褪的烟青襦裙堆在榻边,雪白肩头一道狰狞箭伤,血痂黏着碎布。 他喉结滚动,取药瓶的手顿了顿,终究单膝跪在榻前。 金疮药混着烈酒浇上伤口时,姜菀宁攥紧榻沿,冷汗顺着脖颈滑入衣襟。 “忍一下。”他指尖裹着纱布按压止血,力道放得极轻,却仍惹得她浑身战栗。 药香混着血腥气在两人鼻尖缠绕,赫连烬忽觉掌心发烫——那截裸露的肩颈在暮色中泛着玉色,他克制着咬紧牙关。 赫连烬将沾血的纱布丢进铜盆,水色顷刻染成暗红。 木屋内药香氤氲,他忽地开口:“二小姐今日上山,当真只为采药?” 姜菀宁正低头系衣带,闻言指尖一顿,抬眸时眼底漾开狡黠:“原来王爷也有好奇心。” 她拢了拢半湿的发,倚着木榻轻笑,“幼时有位云游的医婆教我识草药。那时总想着,若能开间小医铺,檐下晒满当归黄芪,倒比侯门绣户自在。” 暮色透过窗棂笼住她侧脸,睫羽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 第8章 流连忘返 赫连烬握着药杵的手无意识收紧——这般鲜活的神采,他从未在姜元姝眼中见过。 “王妃倒不曾提过姜家有人通晓医理。” 话音未落,木门被叩响。 连赢步履匆匆:“王爷,王妃在军帐候了三个时辰,方才急得一直哭,说不见你她不回府......” 赫连烬豁然起身,药瓶撞翻在案几上。 “长姐许是担心你,王爷快去吧。” 姜菀宁蜷进阴影里。 “我这伤不妨事。” 赫连烬脚步微滞,终是未回头。 “连赢,照看好二小姐,等她止血,送她回府。” “是。” 木屋外暮色渐深,连赢抱剑坐在石阶上,望着林间惊起的寒鸦,忽听身后门扉轻响。 姜菀宁倚在门边,肩头血迹已凝成暗褐色,笑盈盈说道:“连侍卫也爱看落日?” 连赢慌忙起身行礼。 姜菀宁径自坐在石阶另一侧,裙裾扫过青苔,惊起几只萤火虫:“听闻王爷少年时便上战场,连侍卫跟了他多少年?” “十二年。” 连赢摩挲着剑柄上的狼头纹,“那年雁门关突围,王爷单骑闯敌阵,银甲染得比战旗还红。” 他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影,仿佛又见少年将军马踏尸山,剑锋卷刃仍不肯退半步的模样。 姜菀宁托腮轻笑:“这般人物,竟也会怕什么?” 连赢一怔,忽想起那日暴雨倾盆,帐中闯入只花斑毛虫。 平日杀伐决断的摄政王竟僵坐案前,喉结滚动三回才哑声唤他:“连赢,弄出去。” “王爷他......”连赢嘴角抽搐,终究没憋住,“怕毛虫,尤其是带绒毛的。” 姜菀宁噗嗤笑出声。 她忽地倾身,眸中映着流萤点点:“这般秘辛都肯说,连侍卫不怕我传出去?” “二小姐不是那种人。” 连赢笑起来还是少年人的模样。 “快入夜了,末将护送二小姐回府吧。” - 烛火摇曳,小桃捧着药匣的手抖得厉害。 姜菀宁肩头纱布揭开的刹那,小丫头“哇”地哭出声——狰狞的箭伤周遭泛着青紫,血肉与药渣黏连。 “小姐疼不疼?” 小桃蘸着药酒的棉帕悬在半空,泪珠子砸下来。 姜菀宁斜倚在绣枕上,指尖绕着缕青丝打转:“傻丫头,不疼。” 她忽然轻笑,眼尾漾起细纹,“今日猎场里,我知道了个秘密,你不许告诉旁人。” 姜菀宁神神秘秘地凑过来。 “他,怕虫。” 小桃抽噎着愣住:“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罗......怕虫子?” “可不?” 姜菀宁支起身子,“连赢说他十四岁就敢孤身闯敌营,偏生见着毛茸茸的虫子,连剑都握不稳。” 她学着赫连烬僵硬的声调,“‘连赢,弄出去’——” 小桃破涕为笑,又慌忙捂住嘴:“小姐学得真像!那、那王爷当时脸色......” “肯定铁青铁青的。” 姜菀宁戳了戳小丫头鼓起的腮帮,“你这泪包,倒比我还疼似的。” 小桃忽然凑近,杏眼里还汪着水光:“小姐今日这般欢喜,莫不是......”她绞着帕子吃吃笑,“对王爷动心了?” 姜菀宁唇畔笑意骤然收起,指尖点点小桃的额头:“好丫头,教你认了几年字,倒学会编排主子了? 她声音轻得像雪落窗棂,“他不过是个趁手的棋子,就像这金疮药——” 瓷瓶被掷在妆台,药粉簌簌洒落:“用得顺手时捧着,碍事了......” 玉指一拂,药瓶骨碌碌滚下桌沿,“摔碎便是。” 姜菀宁望着镜中自己苍白的面庞,恍惚又见十岁那年,张氏一下一下扇她巴掌:“小贱种,再敢近元姝的秋千,这张脸就别要了。” 木门被踹开的刹那,烛火猛地一晃。 姜元姝银红裙裾挟着夜风卷进来,鬓边金步摇撞得叮当乱响:“你今日究竟去了何处!” 姜菀宁正倚在榻边翻医书,闻言慢悠悠合上书卷:“姐姐这话问得奇怪,我咳疾未愈,自是整日待在房中。” “撒谎!”姜元姝染着丹蔻的指尖几乎戳到她鼻尖,“营中将士都说王爷今日救了个女子,眉眼与你像了八分!” 小桃捧着药碗的手一颤,褐黄药汁溅湿袖口。 姜菀宁却轻笑出声,素白指尖抚过书脊缠枝纹:“这京郊多少猎户女眷,姐姐怎就认定是我?” 姜元姝突然揪住她衣领,狠狠掐进她细白脖颈:“除却你这狐媚子,还有谁敢往军帐凑!” 襦裙领口被扯开半寸,露出缠着纱布的右肩。 姜菀宁不躲不避,任由她撕扯,声音轻得像团雾:“姐姐尽管查验,只是三日后寿宴侍寝,若脂粉盖不住这些抓痕......” 她抬眼,眸中水光潋滟,“王爷问起,妹妹该说被野猫挠的,还是家猫挠的?” “你威胁我?” 姜元姝瞳孔骤缩,扬手便要掌掴。 “妹妹不敢。” 姜菀宁忽然握住她手腕,力道轻得像柳枝拂面,语调却淬了冰,“姐姐莫忘了,当初是你让我替你承恩。如今这伤若露了破绽,不知心气高贵的王爷脸面如何挂得住——” “啪!” 巴掌狠狠落在姜菀宁脸上。 姜元姝胸膛剧烈起伏,眼尾泛着猩红:“好,好得很!待诞下世子,你且等着进姑子庙剃头!” 说完,姜元姝拂袖而去,珠帘被摔得噼啪作响。 小桃扑到榻前急道:“小姐肩上箭伤未愈,何苦激怒大小姐?” “她若有脑子细想,早该发现王爷回去带着药香和我现在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姜菀宁拢好衣襟,指尖摩挲着医书边角,“可惜她满心只想着借腹生子,哪会深究?” 烛芯炸开一朵灯花,映得她侧脸忽明忽暗:“睡吧,三日后......才是见真章的时候。 - 尚书府寿宴这日,初春的傍晚暖得反常。 姜菀宁对镜绾了个垂云髻,发间只别了支素银簪。 月白襦裙洗得发旧,袖口还缀着补丁,生生将十六岁少女熬出三分寡淡病气。 “小姐何必穿得这般寒酸?”小桃捧着锦盒急得跺脚,“今晚那嚣张的大小姐怕不是要爬到你头上去......” 第9章 让他记得我 “今日主角可不是我。”姜菀宁将药囊系在腰间,指尖掠过盒中流光溢彩的料子,狡黠一笑。 “姐姐穿得那般明艳,我若喧宾夺主,父亲怕是要请家法了。” 姜菀宁垂首跟在姜元姝身后踏入宴堂时,檐下灯笼将屏风映得流光溢彩。 朝堂官员挤满了整个屋子,正举杯共饮。 姜元姝突然顿住脚步,压低声音贴近姜菀宁的耳朵:“记住,亥时前必须回来,若让我发现你有别的心思,可别怪我......” “姐姐安心。” 姜菀宁轻轻抽回手腕,素色广袖拂过案上酒樽,“妹妹这副病容,连脂粉都盖不住憔悴,哪里入得了王爷的眼。” “更何况,我与王爷....从不点灯,妹妹很是小心。” 说到这,姜元姝脑海中似是有了画面,心中有气又无处可发,只得恶狠狠地瞧她一眼。 远处传来姜尚书爽朗的笑声。 他正执壶为御史斟酒,目光掠过两个女儿时骤然发亮:“诸位请看,这便是小女元姝,自幼熟读《女诫》《内训》,最是贤良淑德......” 玛瑙扳指随着他挥动的手势泛着红光,却始终未转向姜菀宁站立的阴影处。 姜菀宁倒也不失落,拽着小桃溜到食台旁。 “小桃,快,这都是你爱吃的。” “杏仁佛手酥看起来可比送到咱们西厢房的好吃多了。” 姜菀宁捏起块佛手酥塞进小桃嘴里,自己则倚在朱漆廊柱下,指尖捻着片蜜枣品尝。 远处灯火映得她月白裙裾泛着暖黄,倒似披了身破碎的月光。 “这个比咱们西厢的桂花糕酥脆多了。”小桃鼓着腮帮含混道,鼻尖沾着糖霜,“小姐快尝尝玫瑰......” “哎,那个看起来就好吃!” 话音未落,姜菀宁突然旋身去够高几上的葡萄冰碗。 云鬓擦过身后玄色纹袍的刹那,赫连烬手中酒盏一晃,琥珀液泼溅在两人交叠的袖口。 “王爷恕罪。” 姜菀宁屈膝时青丝扫过他腰间玉带,发间素银簪勾住盘扣,扯出细细一缕乌墨。 赫连烬抬手欲扶,指尖将将触及她的手腕,又生生顿在半空。 “伤......”他喉结滚动,声音轻到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得见。 他目光扫过她肩膀,“可换药了?” 姜菀宁退后半步,将碎发别至耳后:“劳王爷挂心,今晨小桃刚换了金疮药,如今已然好多了。” 她抬眼时,眸中映着琉璃灯流转的光晕,“倒是王爷,听闻西北林中毒蛾猖獗,可要当心。” 赫连烬望着她,瞳孔微缩,正欲开口,忽被姜尚书浑厚的笑声打断:“贤婿!快来同刘侍郎饮一杯!” 赫连烬皱眉,压低声音道:“我先过去,你慢用。” 姜元姝早已候在父亲身侧。 姜尚书满面红光地将二人手掌交叠,酒樽撞得叮咚作响:“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啊!” 赫连烬望着掌中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忽然想起木屋里那段裸露的、泛着药香的雪白肩颈。 姜元姝羞赧的娇笑近在耳畔,他却觉得掌心触感陌生得像是捧着块冷玉。 “王爷?”姜元姝不安地轻扯他袖角。 赫连烬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向姜尚书作揖:“丈人,小婿祝您身体安康,万福顺遂。” 站在姜尚书一旁的张氏趁人不注意,将姜元姝拽进暗影里。 “药可添在醒酒汤里了?” “母亲!”姜元姝猛地甩开手,“宾客都在前厅......” “糊涂!”张氏捻着佛珠的手背暴起青筋,“今夜必须成事,待她怀上子嗣,去母留子便是。” 姜元姝盯着廊下晃动的灯笼,喉间泛起酸苦。 “都......都备妥了。” “嬷嬷说这醉仙散遇热则融,无色无味。” 烛火摇曳,姜元姝捏着青玉酒壶,琥珀琼浆倾入赫连烬杯中时,溅起一圈细碎涟漪。 “王爷再饮一杯,”她眼波流转,绛唇贴近他耳畔,“父亲特地从西域寻来的葡萄酿,最是养人。” 张氏在席间笑得慈蔼:“贤婿海量!今日夫君寿辰,全仰仗王爷威仪......” 赫连烬屈指抵住额角,喉间滚出沙哑一声:“够了。” 姜元姝却将酒盏抵在他唇边,茜色广袖滑落,露出半截雪腕:“最后一盏......” 姜元姝与姜尚书、张氏三人,一唱一和,将赫连烬围在宴席中央,酒盏如流水般递到他面前。 赫连烬虽心中警惕,但碍于情面,不得不一杯接一杯地饮下。 姜菀宁坐在角落,冷眼旁观这一切,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药囊,心中已有计较。 “小桃,去小厨房做一盏茶来,记得在里面加上我特制的解酒药。”姜菀宁低声吩咐道。 小桃闻言,吓了一跳,手中的杏仁佛手酥差点掉落:“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您不怕那张氏知道吗,他们不是要......” 姜菀宁捂住小桃的嘴,轻笑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既要让他看不清我,也要让他记得我。那醉仙散吃下去,赫连烬根本不会记住自己是谁,我若不这样做,明日醒来,他怕只会记得一场荒唐的梦。” 小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匆匆离去。 姜菀宁则站起身,借口更衣,悄然离开了宴席。 她来到偏院的一间小屋,屋内昏暗,唯有一面铜镜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 她解开衣襟,露出缠着纱布的右肩,深吸一口气,缓缓扯下纱布。 伤口处,新生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色,与周围健康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姜菀宁从妆奁中取出朱砂,小心翼翼地在伤口上画起蝴蝶翅膀。 她的手很稳,每一笔都精准而细腻。 不多时,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便出现在她的肩头,翅膀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仿佛随时都会振翅高飞。 “小姐,茶做好了。” 小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姜菀宁应了一声,迅速整理好衣衫,走出小屋。 她接过小桃手中的茶盏,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走吧,该去见见我们的王爷了。” 第10章 王爷醉了 夜幕降临,王府内灯火通明,却也掩盖不住某些角落的阴暗。 崔嬷嬷急匆匆地来到姜菀宁的西厢房,神色紧张:“二小姐,快,王爷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你赶紧过去。” 姜菀宁闻言,心中并无波澜,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她换上最朴素的衣服,发间仅别了一支素银簪,仿佛与这繁华的王府格格不入。 她跟着崔嬷嬷,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赫连烬的房前。 门扉洞开的刹那,浓重酒气裹着龙涎香扑面。 赫连烬倚在榻边,衣襟大敞,胸膛起伏间那道旧箭疤如蜈蚣盘踞。 他抬眼时眸中血丝密布,却在触及那抹月白身影时骤然紧缩。 姜菀宁还未看清屋内情形,便被一双强壮有力的大手扯了进去。 “王爷......” 她踉跄几步,稳住身形,抬头便对上了赫连烬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尾音消弭在滚烫的唇舌间。 姜菀宁被抵上门板,赫连烬掐着她的腰按进怀中。 酒气混着血腥味的吻野蛮撕咬,贝齿撞破唇角,铁锈味在口腔弥漫。 “你......”赫连烬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 他一把将姜菀宁扯进怀里,疯狂地吻上她的唇。 赫连烬的吻如同狂风暴雨般猛烈,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仿佛要探寻每一个角落。 “嘶——” 锦缎裂帛声惊破春夜,粗布襦裙化作零碎月影飘落榻边。 “王爷,等等。”姜菀宁偏头躲开他的吻,袖中瓷瓶滑入掌心,“你醉了,先喝口醒酒汤吧。” “不要。”他叼住她耳垂,惊起她一声呜咽。 榻边青纱帐轰然坠落,缠住两人交叠的身影。 姜菀宁轻轻叹了口气:“王爷,你若现在这样,明日醒来,怕是什么都不会记得。不如,让我用另一种方式,让你记住我。” 赫连烬瞳孔骤缩,钳住她腕子的手青筋暴起。 “我喂你,好不好......”她舌尖舔过染血的唇,将瓷瓶中的液体悉数含进口中,“便这般喝。” 琥珀药汁顺着相贴的唇缝渡去,赫连烬喉结急促滚动,却在她欲退时扣住后脑加深这个吻。 解酒药的清苦,催得他眼底猩红渐褪。 两人交织在一起,姜菀宁能感受到赫连烬的渴望,也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逐渐清明。 赫连烬翻身将人压在榻上,扯过锦被裹住交缠的身躯。 “好乖......”他忽然含住她肩头蝴蝶。 骤雨般的吻吞没未尽之言,赫连烬掌心扣住她后颈,将呜咽尽数堵回喉间。 朱砂蝴蝶在颠簸中振翅。 月色如银,淌过赫连烬凌乱的眉峰,在他鼻梁上凝成一道霜痕。 他睡着了。 似是累坏了。 姜菀宁蜷在榻沿,素白指尖悬在他微颤的睫毛上方,迟迟未落。 方才抵死缠绵的余温尚在肌肤间游走,此刻他沉睡的轮廓却温驯得近乎虚幻,连胸膛那道狰狞箭疤都敛了戾气。 “傻瓜......”她无声翕动唇瓣,指腹终是触上他微凉的眉骨。 腕间猝然一紧。 赫连烬掌心滚烫如烙铁,紧紧握住了她的。 姜菀宁呼吸骤停,却见他眉心微蹙,薄唇溢出模糊呢喃:“母亲......别走......” 月光在他眼尾折出细碎水光。 姜菀宁浑身僵直。 这个杀伐果决的摄政王,此刻蜷着脊背的模样竟像个迷途稚子。 她鬼使神差地俯身,青丝垂落他颈侧,轻柔地在他额头印了一枚吻。 若他不是摄政王。 若她不是姜菀宁。 姜菀宁心尖儿久违地泛起酸涩。 这感觉自母亲离开那日,再不曾有过。 她旋即披上外衣,狠狠掐了一下自己。 醒一醒! 姜菀宁,你知道你要做什么! 廊下残烛将崔嬷嬷佝偻的影子拉得老长。 门扉“吱呀”合拢的刹那,姜菀宁已被重重推搡在冰凉的青砖地上。 “二小姐好大的胆子!”崔嬷嬷枯藤般的手指拧住她耳垂,“大小姐醉得不省人事,倒教你捡了天大的便宜——” “你好好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 姜菀宁任由耳尖火辣辣地烧,一句话都没说。 夜色微凉,崔嬷嬷就这么一路拧着姜菀宁的耳朵把她扔进偏房。 “倒立两个时辰,若是胆敢动一下,别怪我刮花你的脸。” 崔嬷嬷一脚踢开她散落的裙裾。 “这可是夫人重金求来的偏方,若怀不上孩子......” 老妇冷笑一声,眼神冰冷地扫过她平坦的小腹。 “老奴便禀了夫人,送你去慈云庵当姑子!” 小桃扑通跪地,额头叩得砰砰响:“嬷嬷开恩!我们小姐身子弱,这般倒立怕是......” “掌嘴!” 巴掌破空抽在小丫鬟脸颊,血痕立时浮肿如蜈蚣。 姜菀宁指尖抠进砖缝,喉间铁锈味翻涌,却冲着泪眼婆娑的小桃轻轻摇头。 茜纱灯的光晕里,她倒悬的视野中,崔嬷嬷的缂丝裙摆如血浪翻涌,一步步退出门槛。 青砖的寒意顺着脊骨往上爬。 姜菀宁绷紧的足尖抵着梁柱,汗珠顺着下颌滴在倒垂的衣襟上,洇出深色的花。 小桃蜷在门边抽噎,忽而猫着腰扑来,冰凉的手掌偷偷托住她颤抖的小腿。 “不要命了?” 崔嬷嬷的呵斥惊破夜色,铜盆“哐当”砸在门槛,“滚去柴房跪着!二小姐若少立半刻钟,仔细你的皮!” 窗棂漏进的月光忽然暗了。 姜菀宁望着小桃踉跄的背影,忽然想起幼时,寒冷冬日被姜元姝推进冰窟窿那天。 也是这样倒悬的视角,看着岸上人影憧憧,却无一人伸手。 姜元姝和一众名门闺女们围着她笑。 只有小桃冲过来,奋不顾身地将所有衣衫都裹在她身上。 明月高悬,崔嬷嬷倚着门框打起鼾。 姜菀宁咬紧下唇,望着天边半掩的弦月,压低声音喊小桃。 小桃迅速意会,端着药碗,踮起脚尖朝她走来。 姜菀宁将那汤药一饮而尽,避子汤的苦涩黏在喉间,额发渗出汗珠。 小桃蹲在一旁用帕子替她拭汗,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柳絮:“小姐不心疼自己,可我心疼......” 第11章 避子汤 话未说完,崔嬷嬷的鼾声骤然一断,惊得小桃慌忙将帕子塞进袖中,低头佯装整理裙摆。 “二小姐可仔细着时辰。” 崔嬷嬷揉着惺忪睡眼起身。 “倒立满两个时辰才能落胎气,若耽误了子嗣大事——” 她忽地噤声,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连赢提着灯笼匆匆穿过月洞门。 姜菀宁的脊背倏地绷紧,倒立的双腿微微发颤。 她望着那抹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忽然想起赫连烬掌心碾过蝴蝶朱砂时的力道,脸颊泛上一片红晕。 小桃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压低声音道:“方才连侍卫去的方向......莫不是王爷醒了?” “噤声!”崔嬷嬷厉声呵斥,浑浊的眼珠却警惕地转了转。 待四周重归寂静,她掐着姜菀宁的脚踝将人又往上提了半寸,“老奴劝二小姐收了那些痴心妄想,大小姐才是明媒正娶的王妃。今夜的事若传出去——” “嬷嬷多虑了。” 姜菀宁轻笑,汗珠顺着下颌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暗色的花。 “我这样的身份,怎敢与长姐争辉?” 她望着自己倒悬视野中扭曲的飞檐,恍惚看见赫连烬沉睡时蜷起的脊背,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的琉璃。 可那声“母亲”的呓语,又像根细针扎进心口,刺得她连指尖都泛起酸麻。 东厢房的烛火突然亮了起来。 赫连烬撑着昏沉的额头坐起,锦被滑落时露出精壮的腰腹,昨夜零落的记忆如残破的蝶翼在眼前纷飞。 他分明记得有人用舌尖渡来清苦的药汁,记得月白衣衫如流云般散落,更记得那只朱砂绘就的蝴蝶在颠簸中振翅欲飞。 可此刻枕畔空无一人,唯有龙涎香混着几缕若有似无的药香,勾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连赢!”他哑声唤道,攥着被角的指节泛起青白。 “她呢?” 连赢神色复杂,压抑住眼中的晦暗:“回王爷,大小姐已然睡了。” 今晚宴席中,只有连赢一滴酒都没喝,他眼睁睁看着王爷回到房中,也看到大小姐被人搀回西厢房。 唯独没见到二小姐。 但他不敢说。 他也不能说。 此刻的他,分不清形势,只能当一个哑巴。 东院传来报晓的云板声时,姜菀宁终于被允许放下双腿。 血液倒流的晕眩感让她踉跄着扶住廊柱,小桃红着眼眶要搀,却被崔嬷嬷一记眼刀钉在原地。 “老奴这就去给大小姐煎安神汤,”老妇人掸了掸衣摆并不存在的灰尘,“二小姐既完事了,便回房抄经静心罢。”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姜菀宁才放任自己滑坐在石阶上。 晨露浸透的裙裾贴着小腿,寒意顺着脊骨攀上来,她却觉得浑身滚烫。 小桃跪坐在旁替她揉着发麻的膝盖,突然听见极轻的笑声:“小桃,你说若是真生下来,会不会很好看?” “小姐?” “那人的孩子......” 姜菀宁望着廊下晃动的灯笼,喉间泛起比避子汤更苦的涩意,“定是像他,能生了双深情的桃花眼,鼻子嘴都会好看,对不对。” 小桃的手顿了顿,声音染上哭腔:“您明明都喝了药,何必还要想这些....” 清晨起风,灯笼“铛”地撞在檐角,惊散满院晨雾。 姜菀宁垂眸望着裙摆上被他揉皱的痕迹,恍惚感受到肩膀那只朱砂蝴蝶正在缓缓振翅。 她当然要喝药,喝得干干净净,就像剜去心头刚冒尖的嫩芽。 可有些东西是汤药浇不灭的,比如赫连烬沉睡时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比如他亲吻自己时眼角的水光,再比如......他清醒时绝不会流露的,近乎乞求的缠绵。 纱帐滤进的日光像团温吞的雾,姜菀宁陷在锦被里,浑身骨头仿佛被石碾细细磋磨过。 眼皮似坠着千斤秤砣,恍惚间听见小桃的呼唤,却如同隔了层深水,怎么都挣不出这片混沌的泥沼。 “小姐醒醒......王爷今日心情好,招呼王府的人都去梨园听戏......” 冰凉的帕子贴上额角,惊得她指尖一颤。 他当真是心情好。 可把她折腾得不轻。 一次两次还行,这若是次数多了可还得了。 睁开眼的瞬间,姜菀宁抬手挡光,昨夜倒立时的眩晕感突然翻涌,她猛地撑起身。 “什么时辰了?” 小桃捧着铜盆立在床边:“快过午时了,王府上下都聚在门厅呢,就差您了。” “梳洗。” 姜菀宁赤足踩上满地碎光,绣鞋尖踢到个青瓷小盅——是昨夜喝空的避子汤。 她盯着盅底残存的褐色药渣,忽然轻笑出声。 铜镜里映出个影子,散乱青丝间隐约可见肩头朱砂蝴蝶,翅尖的伤口已然结了薄痂。 “取那套月白襦裙来。”她将犀角梳插进打结的发间,生生扯下一绺青丝,“要袖口绣着丝线的。” 小桃抖开衣裳时,满室忽然漾开粼粼波光。 远看是素净的月华缎,近瞧方见银线绣的百蝶穿花,这是《游园惊梦》的蝴蝶。 姜菀宁抚过袖口纹路,指尖顿了顿。 “帮我穿上吧。” “小姐好歹用些杏仁酪......” “梳头。” 姜菀宁望着镜中逐渐成型的抛家髻,突然将螺子黛扔进妆奁:“改梳水田衣式。” 青丝层层叠叠盘起时,露出后颈未消的牙印,她蘸了朱砂在髻间描出朵半开的虞美人,远看是寻常绢花,近观方知仿的是杜丽娘鬓边妆。 铜镜忽然蒙上雾气。 小桃小心翼翼地提醒:“您从昨晚饿到现在......” “不妨事。” 姜菀宁咬住胭脂纸,苍白的唇霎时染上血色。 她将最后一只点翠步摇斜插进髻中,起身时广袖扫落妆奁,各色瓷罐叮铃哐啷滚了满地。 廊下传来崔嬷嬷的咳嗽声。 姜菀宁踩着满地狼藉往外走,经过菱花窗时,她瞥见自己投在粉墙上的影——分明是大家闺秀的妆扮,偏在转身时露出后腰若隐若现的戏袍云肩纹,那是用银线在衬裙上绣的,行走时才会泛出冷光。 “二小姐这身......”崔嬷嬷眯着眼凑近。 第12章 梨园听戏 “前年裁的旧衣。”姜菀宁拢了拢臂间披帛,蜀锦暗纹正好遮住腕间淤青。 门厅方向传来热闹的人声,她搭着小桃的手迈出门槛,饿得发颤的膝头忽然一软。 小桃惊呼尚未出口,姜菀宁已掐着自己虎口站稳,低头掩饰住眼中的慌乱与疲惫。 小桃连忙扶住她,低声道:“小姐,您没事吧?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回去歇着吧。” 姜菀宁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倔强的笑:“无妨,我岂能错过这等热闹。”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迈步向门厅内走去。 门厅内,欢声笑语,众人或坐或立,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梨园听戏而兴奋不已。 姜元姝依偎在赫连烬身旁,不时抬头与他低语,满脸幸福。 姜菀宁的目光在赫连烬身上稍作停留,便迅速移开,心中那股酸涩感愈发强烈。 “二妹妹来了。” 姜元姝突然开口,声音甜腻,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挑衅。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看向姜菀宁。 姜菀宁微微一笑,福身行礼:“见过王爷,见过姐姐。今日能与众位一同去梨园听戏,实乃菀宁之幸。” 赫连烬的目光在姜菀宁身上扫过,心中莫名一动。 他轻咳一声,掩饰住内心的波动:“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出发吧。” 众人纷纷起身,向门外走去。姜菀宁跟在队伍末尾,小桃扶着她,小声嘀咕:“小姐,您这样硬撑着,身体会吃不消的。” 姜菀宁轻轻拍了拍小桃的手,示意她安心:“我没事,今日这场戏,我必须看。” 还没等进门,一双身影撞进姜菀宁的眼睛。 “王爷尝尝这个。”姜元姝葱指捏着杏脯往赫连烬唇边送,“妾身亲手腌的......” 赫连烬偏头避开,眉心皱起浅川。 昨夜萦绕鼻尖的竹香突然清晰起来。 他本是睡醒后心情大好,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连赢又报大小姐已休息,他不好意思去寻,只得一大早赶来西厢房。 原意是见见昨晚怀中的人儿,可姜元姝靠着他,却总没有昨夜的感觉。 他只怪自己喝醉了酒,迷了心窍,大手一挥,请全府人去看戏。 赫连烬抬手揉着太阳穴,余光瞥见月洞门边一抹流云似的白。 那身影扶着门框的手指细如新笋,忽然与昨夜攀在他肩头的柔荑重叠成影。 姜菀宁错开视线,却听男人低沉的嗓音破空而来:“都齐了?” “近日大婚,诸位辛苦。” 他嗓音浸着晨霜,听不清任何情绪。 “马车候着了。” 姜菀宁扶着车辕,发虚的膝头忽地打颤,整个人如断线纸鸢般歪斜。 “小姐当心!” 小桃提着裙子急匆匆冲过来,她还是准备了各式各样的吃食,怕姜菀宁在路上饿晕过去。 不远处的赫连烬眼底晦暗不明。 马车摇摇晃晃,姜菀宁只觉头晕目眩,饥饿感愈发强烈,胃部也开始隐隐作痛。 她咬着下唇,强忍着不适。 小桃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她,轻声问道:“小姐,您真的没事吗?先吃些糕点垫垫” 姜菀宁微微摇头,声音虚弱却坚定:“不必。” 这时,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姜菀宁一个不稳,差点跌倒。 小桃连忙扶住她,焦急道:“小姐,您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姜菀宁稳住身形,正欲开口,却听见马车外传来赫连烬低沉的声音:“可是车内有人不适?” 姜菀宁心中一紧,生怕赫连烬发现自己的异样,连忙提高声音道:“王爷多虑了,车内一切安好。” “王爷,妾身总觉得这天气渐热,有点头晕。” 话音未落,就听见前车姜元姝喊道。 马车里的姜菀宁感受到姜元姝的焦急,脸色苍白的她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这就忍不住了?姜元姝,好戏还在后头呢? 听到王妃不舒服,赫连烬本该关心,可不知怎的他对姜元姝无半点担忧,反而对眼前马车里的妻妹担忧更甚。 “王爷?” 姜元姝久得不到王爷的回应,心里又气又急,可她又不敢催得太厉害。 赫连烬掩下心中的烦躁,转身来到姜元姝马车前。 “府医何在?来给王妃瞧瞧,若是实在不适,就将王妃送回府中修养。” 想到昨夜自己确实有些荒唐,即使对这个王妃有些不满,他也不能没有半点人情味。 姜元姝一听这话急了,顾不上嬷嬷的阻拦,直接掀起车帘急切道:“王爷,妾身并无大碍,许是天气炎热,适才觉得不适,现在好多了,王爷切莫因为妾身一人扫了大家的兴致。” 天知道她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 要是真回去了,她王妃的面子放在哪里?更何况今日姜菀宁那个贱蹄子也跟着过来了,她要是不在,还不知道那个贱人会怎样勾引王爷! 为了今日听戏,姜元姝特意换了一身大红的云锦,一身华服绣着各式各样的花纹,脸上的妆容比起之前来更加落俗。 比起另一架不起眼的马车,姜元姝这里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胭脂气。 “既然无碍,那便起程吧。” 自始至终,赫连烬都没怎么关心过姜元姝,姜菀宁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心里的愉悦盖过身体上的痛楚,只有小桃在一旁看着心疼不已。 梨园戏台上的金丝帷幔随风飘动,王府过来的人按规矩落座,因着在赫连烬的眼皮子底下,姜元姝也不敢太过放肆,因此姜菀宁也被分了个不错的位置。 小桃扶着手指都发颤的姜菀宁落座,随着她缓缓落座,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投来,不用想也知道,敢这么大胆盯着她看的,只有赫连烬一人。 她故意装作不经意地对上了男人的眸子,赫连烬正欲移开目光,可看到姜菀宁眉宇间淡淡的愁绪,他的心也忍不住跟着牵动。 姜菀宁只与男人对上了一瞬,随即立刻抽离,与身边的小桃不知说了些什么,而与赫连烬并肩而坐的姜元姝眼神里蒙上了一层狠狠的嫉妒。 第13章 暗流涌动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戏台上正好传来这句,姜菀宁的神情更加哀伤,虽相隔略远,但赫连烬还是能感受到笼罩在姜菀宁身边的哀愁,他不解,她这般如花似玉的年纪到底为何而悲。 “王爷可知,杜丽娘与柳梦梅的痴缠最为动人。” 赫连烬的思绪被姜元姝打断,望着这张略显娇媚的全是粉脂的脸,他顿感无趣。 “不过是戏本子罢了,戏里戏外,或真或假,皆是人的慰藉。” 只是姜菀宁似乎看得很是出神,当男人意识到自己太多的思绪都放在了对方身上时,他有些懊恼地收回视线。 这一幕被姜元姝尽收眼底,她私下握紧杏拳,就连平日最为悉心呵护的细甲把掌心戳出一片红印子也毫不在意。 “妹妹在家中时颇有文采,不知今日这出戏妹妹又有何高见?” 姜元姝满脸得意,就等着看她出丑。 一个自幼在尼姑庵里长大的泥腿子,哪里会点评什么戏曲呢,姜元姝不过就是想在众人面前让她出尽洋相罢了。 姜菀宁掩下心中冷意,弱柳扶风般向姜元姝行礼,举手投足之间都能看出她此刻的柔软,像是雨后的浮萍,无依无靠却又带着一丝坚韧。 “承蒙姐姐厚爱,只是妹妹粗鄙,算不上有什么高见,只觉得这杜丽娘有些傻。” 呵,姜元姝实在有些忍不住嗤笑一声,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好好的一场名戏在她嘴里竟成了傻,这下王爷该知道她不过是个空有美貌的花瓶了吧! 在场的众人谁都没有想到姜菀宁会妄出此言,就连赫连烬都略微不解。 “二小姐似乎对这出戏别有见解?” “这杜丽娘梦中得遇良人,醒来发现大梦一场,为此伤怀不是明智之举。” 边说姜菀宁边摇头,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对杜丽娘此举的不赞成。 “那依你之见,这杜丽娘该当如何?” 赫连烬刚才的烦躁被眼前的女子抚平不少,饶有兴致地望着对方,下面站着的女子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看,一张如樱花般的嫩唇没什么血色,但却似发出邀请,好似被人蹂躏至此。 眼看着赫连烬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小贱人吸引过去,姜元姝在王爷看不到的地方狠狠蹬了姜菀宁一眼,以示警告,可姜菀宁全当没看到。 “她该勇敢表达自己的想法,追求真爱,而不是把自己困于深闺,徒增伤怀。” 说到这里,一直低垂着头的姜菀宁猛地抬起头来,一双如星辰大海般的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芒,只这一眼,赫连烬心中便燃起了一抹无名火,他好似被她彻底吸进了那漩涡中,天地之间似乎只有两人。 莫非她也…… 只是还不等他深究,姜元姝开口打断了两人间的那抹看不见摸不着的旖旎。 “妹妹慎言!女子怎可如此不守妇道!王爷,我这庶妹自小无娘亲管教,竟当着众人的面言行无状,是妾身教导无方,妾身这就好好管教庶妹,还望王爷恕罪。” 不等赫连烬开口,姜元姝便起身来到姜菀宁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自然不会让人留下话柄,她伸手准备把人拉下去好好教训一番,可没想到她才刚碰到对方衣裳,姜菀宁竟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姜菀宁你……” “王爷,妾身只想拉她一把,她是故意陷害妾身的!” 姜元姝立刻就察觉出姜菀宁的意图,立刻为自己辩解,这小贱人还敢陷害自己,反了天了! 此时的姜菀宁也撑到了极限,但她还是白着一张小脸为姜元姝说话。 “不关姐姐的事,是我自己没站稳。” 第十四章暗流涌动说完姜菀宁整个人陷入到了一片黑暗当中。 “来人,传府医!” 见人晕了过去,赫连烬大步流星来到姜元姝身侧,直接越过她把人打横抱起,留下姜元姝一人满脸错愕。 “贱人!不要脸的狐媚子!当着我的面就敢勾引王爷,还敢装晕,看我不……” “大小姐!王爷此时肯定对您已有几分不满,这个时候您可不能犯糊涂啊,还是听听府医怎么说吧。” 一旁的嬷嬷心里虽也怨恨姜菀宁的手段,可眼下还是抓住王爷的心比较重要。 等姜元姝来到房中时,府医正给姜菀宁把完脉。 “二小姐如何?” “回王爷,二小姐本就身子亏虚得厉害,加上这几日过度劳累,身体承受不住,这才……” 赫连烬抬眸,一双没有情绪的眸子正好落在了刚进来的姜元姝身上。 她急忙道:“妹妹怎会如此亏虚得厉害,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好,都没有注意到她身子不适。” “可好恢复?” 其实府医还摸出了点别的,二小姐这副模样更像是被索取太多累得,只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只能斟酌再三才道:“寻常亏虚只需要进补过来即可,只是二小姐的身子亏空的差不多了,贸然进补只会虚不受补,只能慢慢调理,还有一事……” 说到最后,府医面露为难。 “但说无妨。” 赫连烬都发话了,府医也只能如实说。 “依二小姐如今的情况,最近一段时日还是不要过多劳累为好。” 听到这话,赫连烬没说什么,只摆手让人下去开药,待人都离开后,姜元姝矫揉造作地来到男人面前,半是嗔怒半是撒娇道。 “王爷刚才关心妹妹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才是王爷的王妃,妾身好歹才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 “若是二小姐在王府有个什么闪失,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待王府,又会如何议论你我二人?” 赫连烬一番话让姜元姝无话可说,手中的帕子被她拧成了麻花。 “妹妹总归是未出阁的女子,王爷总是待在这里不好,妹妹由我来照看,王爷就放心吧。” 赫连烬不想离去,床上那抹倩影总让他想到床底间那个妖媚,总是勾人的是她,最后求饶的也是她,荒唐! 像是在掩饰什么,他头都没回便径直离开了房间,跟在他身后的连赢眸子轻颤,王爷这,哎! 第14章 情局迷踪 待人都离开后,姜元姝向嬷嬷使了个眼色,没多久那府医便被带了过来。 “我这妹妹身子究竟如何?” 姜元姝恨不得直接问她有没有身孕,可昨夜两人才刚一番云雨,就算真的有了现在也号不出来。 “二小姐的身子骨确实柔弱……” “你就直接告诉我,对她受孕有没有影响?” 见府医又想拿同样的话术糊弄自己,姜元姝也懒得装了。 “王妃,这……” 姜元姝见人犹豫,直接掏出了一锭银子道:“我可是王爷的王妃,孰轻孰重你可要分得清。” “回王妃,二小姐的身子于孕事上确是不易,不过二小姐还年轻,若是好好料理,倒也无大碍。” 姜元姝听到这话颇为不耐,她恨不得立刻就杀了这个狐媚子,可当听到不易受孕时,她还是有些慌了。 难不成还要让她继续在府中待些日子?王爷明显对她过分关注,若是再多待些日子,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岔子,不行,还是得让她尽快受孕! 午时,姜菀宁才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了姜元姝那张不甚好看的脸。 “醒了?” 姜菀宁悠悠垂眸,眼睫轻颤似灵动的蝴蝶,一副勾人的模样。想到赫连烬就是被她这幅模样勾引了,她就怒火中烧。 “贱人!在床上你就是用这幅模样勾引王爷的吧,在王爷面前故意害我出丑,你长的什么心思?” “长姐误会了,我不是故意的。” 姜元姝本想在人醒来时好好教训她一番,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番场景,看她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也不似在说谎。 “别忘了,你娘还在那死人堆里无处可去,你最好乖乖听话。” 提到娘亲,姜菀宁满腔的恨意,可是面上半点未显。 是夜,姜菀宁回到那个逼仄潮湿的厢房,小桃望着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的小姐心疼的直掉眼泪。 “小姐,您怎么能这么折腾自己,万一真的有个三长两短……” “傻小桃,不会的,赶紧为我梳洗一番,今晚还有一场大战等我。” 小桃不解,姜菀宁也没再多言,只让小桃为自己化了一套芙蓉妆,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如一颗令人垂涎欲滴的水蜜桃。 赫连烬从戏院回来便一头扎进了书房,为了防止再胡思乱想他便看起了军务,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深夜。 “连赢,什么时辰了?” “二更了。” 闻言,赫连烬让连赢伺候更衣。 “王爷今夜要宿在书房?” “嗯,夜深了,不便打扰王妃。” 只是这外衣才刚褪下,赫连烬鼻尖又萦绕着那抹淡淡的竹香,让他忍不住想到昨晚的欢愉,他眸色晦暗,强压着心中升腾起的想法,只是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个来回后,耳边似乎传来女子那动听的喘息。 倏地,赫连烬起身,眨眼间便来到了姜元姝院中。 姜元姝迟迟没有等到赫连烬,带着不甘与怒火堪堪睡下还没有一刻,便听到外面通传,王爷来了。 她立刻惊醒,王爷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了? “嬷嬷,这可如何是好?” “大小姐莫慌,老奴现在就去叫二小姐过来,您先想办法拖王爷一时半刻。” 她身子还未好利索,不能行房事,随着院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姜元姝急得不行。 不知怎的,一踏入这院子,赫连烬想起姜元姝那张美则美矣,却俗不可耐的脸便歇了一半的心思,可他人都已经到了院中,若再掉头…… 他正欲敲门时,院中的烛火突然熄灭,赫连烬陷入黑暗中,不多时,离他几十步的廊下形影绰绰的烛火下,一女子正巧笑兮兮地望着他。 月光与烛光的交相辉映,姜菀宁面上覆着一条水蓝色的面纱,在暖色的映衬下,更加神秘。 赫连烬瞳孔微缩,芙蓉妆将姜菀宁的眉眼衬托得如含春水,就当男人准备上前打破这种朦胧时,一阵香风袭来。 女子的薄纱寝衣被吹起了一间,精美的刺绣若隐若现,更衬得她肤若凝雪,这让赫连烬忍不住想到在床上,两人每每肌肤相亲,手下那滑腻的手感。 瞥见男人眼底的火热与充满欲望的眸子,姜菀宁目的达成,红唇微勾,她并没有急着向男人走来,而是望着男人依偎着廊柱,眉目含笑,似乎在发出邀请。 此时从王妃房间里偷偷出来的嬷嬷看到廊下风情万种的姜菀宁,暗暗啐了一口。 “呸!下贱坯子,一天天就知道勾引男人!” 她是在为王妃抱不平,可想到王妃的身子…… 姜菀宁早就眼尖地看到了嬷嬷,更没错过她精彩纷呈的变脸。 可…… 那又如何?姜元姝,嬷嬷还有姜家,一个也跑不了! 见女子有些走神,赫连烬有些不满,只是还不等他上前询问,那女子只一个眼神,又抚平了他躁动的心。 姜菀宁含情脉脉的望着赫连烬,那一双眉目含情的桃花眼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索。 女子快了一步,几个莲花踏步就来到男人身前。 “夜深露重,王妃怎……” 剩下的话赫连烬还没说完,只见姜菀宁伸出芊芊玉指,轻轻抚在了他的唇上。 紧接着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男人的目光随着女子的手指移动,自上而下。 姜菀宁的手指从对方的唇上一路向下抚过男人的下颌,喉结…… 男人忍不住吞咽了一下,煞是撩人。 姜菀宁想到两人之前的疯狂,忍不住脸上一红,但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直到玉指划到了男人的腰带上。 还不等男人反应,姜菀宁便把手指一勾,两人的距离瞬间变得亲密无间。 女子娇喘的热气洒在男人的脸上,赫连烬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王妃今晚甚美,不知王妃是想换个地方,还是……” 姜菀宁娇嗔一声,并不多言,只是媚眼如丝地望着姜元姝的卧房。 从她进了王府以来,每次都是姜元姝安排她到赫连烬床上,还从未在王妃的卧房里做过什么。 “想去房里?好,全都依你。” 男人话音刚落,姜菀宁整个人都腾空了。 第15章 偷听 身下那热得烫人的臂膀和旁边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为这夜色增添了不少色彩。 赫连烬抱着姜菀宁并不觉得多重,这丫头像是没骨头一般,小猫一样的依偎在他怀里。 等到两人进了房间,里面很快就传来女子的娇嗔和男人的低吼。 姜元姝的身形隐在房间对面廊下的黑暗中,她黑着一张脸,指甲嵌在了肉里也不觉得疼。 “贱人!这个贱人,她怎么敢带着王爷到我的卧房里行房事!” 这对姜元姝来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一旁的嬷嬷见姜元姝整张脸都愤恨地扭曲了,赶紧劝道:“老奴知道王妃心里苦,可谁能料到王爷会突然过来,您的身子……” 嬷嬷的话没说完,但姜元姝知道她要说什么。 即使心里再不甘,她也只能忍住。 “我吩咐你做的事可有眉目了?” “回王妃,老奴费了好大的劲才打听到了那神医的行踪,想必用不了多久,王妃定能称心如意。” 听到这话,姜元姝的脸色才勉强好看了一些。 这一眼,姜元姝眼睁睁看着房间的两人叫了一次又一次的水,每叫一次水,她的脸都要黑上几分,直到最后二人结束的时候,她才开口。 “立刻马上把那个贱人给我拖出来!” 姜菀宁被折腾了一夜,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而且面对姜元姝的嬷嬷,她也没有反抗的余地,乖乖地跟着走了。 与姜元姝擦肩而过时,她故意撇了下头,让男人在她身上的留下的痕迹露了出来。 果然,姜元姝在看到她洁白的玉颈上那斑驳的痕迹时,本就布满血丝的双眼变得更红了。 这次她虽未亲眼所见,可光听两人的声音和这些痕迹,她都能想象到王爷在床底上是何等英姿,只是…… “姜菀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违抗我的命令?” “姐姐误会了,妹妹一直听从姐姐的吩咐做事,怎敢违抗嫡姐。” 由于刚刚才结束一场欢爱,姜菀宁的声音听起来还带着几分未消减的情欲,这落到姜元姝的耳朵里无疑是一种挑衅。 “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说罢,姜元姝便抬起手来想狠狠扇下去,只是还不等她下手,就听到了姜菀宁开口道:“姐姐,你若是真的想打妹妹,也不要冲着妹妹的脸来,毕竟明日王爷要是看到了,定会询问缘由。” 姜元姝一愣,那未落下的手掌最终还是轻轻落到了对方的脸上。 “好妹妹,你我姐妹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有你那个孤魂野鬼的娘亲,还在等着你呢。” 姜元姝狠狠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姜菀宁垂眸不再做声,故作柔顺地给姜元姝行了个大礼。 “一切但听姐姐吩咐。” “即如此,嬷嬷,你把人带下去好好教教规矩。” “规矩”两个字咬得极重,一旁的嬷嬷立刻心领神会。 姜菀宁知道姜元姝今夜心情不爽,这是要拿着她撒气呢! 嬷嬷让姜菀宁在原地侯着,她则亲自护送王妃离去。 “嬷嬷,我得赶紧到王爷身边去了,你要亲自盯着那个狐媚子喝下坐胎药!” 嬷嬷应声,姜元姝想到男人的精壮,羞红着一张脸去了卧房。 哪怕没有跟人发生什么,只要一想到二人同床共枕醒来,姜元姝就面上一热。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等她换好衣服,一副女儿家娇羞模样进去时,床上的男人早已醒来。 “王爷,您怎么醒了?” 姜元姝心里一紧,声音都有些轻颤。赫连烬是什么时候醒的,他该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随着姜元姝的动作,赫连烬闻到了一股香气,淡淡竹香中夹杂着牡丹的香气,不似刚才的竹香清洌。 想到对方刚从外面回来,赫连烬眉头不自觉地拧在一起。 “王爷?” “无事,只是平日里习惯了,比常人警觉了些,你刚才……” 看来是没有怀疑。 “虽是叫了水,但妾身觉得身上有些不爽,便又吩咐嬷嬷为妾身净身,没想到惊扰了王爷,是妾身的不是了。” 边说姜元姝边向男人靠近,二人很快同塌。 不知为何,当王妃靠近的那一刻,赫连烬下意识想避开,可想到刚才在床笫上那个大胆热情的她,他又有些食髓知味。 “今夜王妃辛苦了,不早了,早些歇着吧。” 男人的语气难得带了一丝温柔,姜元姝大喜过望,立刻应了一声便躺在了男人身侧,她见男人心情不错,便把自己的头悄悄地向他挪动,一双玉臂也不知不觉攀附到了男人那宽阔的胸膛。 本该是一个柔情蜜意的晚上,可当姜元姝羞羞答答望过来时,男人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了姜菀宁的脸。 这对么?他在新婚妻子面前想别的女子也就罢了,这个女子还偏偏是他的妻妹!荒唐!简直荒唐至极! 此时的姜菀宁正跟着嬷嬷“学规矩”,所谓“学规矩”不过是嬷嬷单方面的磋磨人,虽不伤人,但也让人不好过。 “嬷嬷,二小姐才刚…奴婢愿代替二小姐受罚。” 小桃跪在姜菀宁身侧,声音都带着哭腔,她家小姐的命怎么这么苦! “贱婢!这可是王妃的命令,莫非你想抗命不成?” “且不说你们两个是沾了王妃的光才能进这王府,更别提有些人不过才陪了王爷两天,就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嬷嬷意有所指,对此姜菀宁充耳不闻,从房间里出来,她便一直在默默地计算着时辰,想来也差不多了。 “二小姐在这里静心省过,王妃和王爷那边还需要人伺候呢!” 说完就趾高气扬地离开了,人一走,小桃赶紧去扶姜菀宁。 “二小姐,王妃的人都走了,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您先去休息,奴婢给您瞧着。” 姜菀宁看着满眼心疼的小桃,轻轻扯了一下嘴角。 “你去给我拿件得体的披风,就那件月光白的吧。” “是,不过小姐你还是直接去休息吧。” “好小桃,别急,一会等着看好戏吧。” 第16章 刁奴欺主 小桃不明所以,看着自家小姐满身的痕迹,足以让人联想到王爷的凶狠,还看好戏?小姐莫不是被王妃欺负糊涂了吧? 嬷嬷喜滋滋回去伺候王妃,虽说这姜菀宁净用些狐媚手段,但好歹这一晚总算是把王爷给留了下来,这下也不用担心王妃会生气了。 可她才刚走进门口,就看到王爷一脸低沉,大步流星地向外走来,身后是一身清凉的王妃正急切地追赶。 “王爷!王爷!” 赫连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他正要入眠,姜元姝的双手刚搭在他身上,他身体里仿佛升起了一股无明火。 只是不关情欲... 他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一双大手猛地抓住姜元姝的小手。 “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王爷什么意思?是在怀疑妾身?” 身子愈发不对劲,燥热感越来越甚,呼吸也逐渐变得炙热。 连带着姜元姝的体温,都跟着升高了不少。 看赫连烬的模样,姜元姝自然明白即将要发生什么,可是她此刻浑身难受得厉害! 眼看男人就要俯身下来,她只能立刻叫停。 “王爷,妾身今晚实在是累了,还望王爷怜惜。” 黏腻的嗓音让赫连烬一阵不喜,她怎么和刚才那欲迎还拒的求饶不同,刚才她虽未言半句,可举手投足间的一颦一笑都令人热血沸腾,现在她虽开口,但...... “既然如此,王妃便好好歇息吧。” 说罢,男人利落地翻身下床,眼神里没有一丝留恋,甚至还带着一丝躁郁。 姜元姝立刻慌了神,她顾不上别的,衣衫不整地就追了上去。 可是不管身后的女人怎么叫喊,赫连烬头也没回。 这就是外界所传那个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的姜家大小姐?他怎么只觉得徒有其表,空有一副皮囊。 “王妃,这是怎么了?” “嬷嬷,我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刚才王爷还好好的。” 更让人难以启齿的是,她身体内的那股躁动,正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她的理智。 赫连烬刚走出门口,身体里的那股躁动又升腾起来,他黑着一张脸正准备唤连赢过来,鼻尖传来淡淡幽香,瞬间就缓解了他体内横冲直撞的火气。 他抬眸望瞭望漆黑的夜色,只犹豫了片刻,便顺着香味寻去。 不多时,他便看到了月下两道朦胧的身影。 “小桃,你说,若是我娘亲还在世,那会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二小姐,若是姨娘还活着,定然不会让任何人把您欺负了去,都是小桃没用,护不住您。” 小桃知道自家主子心里一直记挂着姨娘,只是这几年她已经鲜少提及,如今从她口中听到,怕是委屈极了。 “二小姐,姨娘临走前留下的......” “好了,人死不能复生,娘亲在天之灵肯定也不愿意看到我整日为她伤怀。” 小桃未说完的话被姜菀宁打断,赫连烬直觉这事不简单,也让他重新认识了一下姜菀宁,没想到她的命运如此坎坷,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转移。 “二小姐,今夜你可是动了什么手脚?” 嬷嬷咬牙切齿地从唇缝里挤出这话,语气并没有多么恭敬。 赫连烬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眉头微蹙。 他站的地方,距离虽有些远,但他是习武之人,听力和嗅觉都要比寻常人更加灵敏,嬷嬷的质问一字不落地落入他的耳畔。 “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二小姐少在这里装蒜,如果不是你做的手脚,那还会是谁?王妃已经请了府医前来查验,到时候便会水落石出!” 嬷嬷企图从姜菀宁脸上看出什么异样,谁知姜菀宁只是微微皱眉,神色如往常般怯懦,就是没有她想看到的心虚。 “嬷嬷,虽然我不知道嫡姐发生了什么,但菀宁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 姜菀宁声音虽然不大,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一字一句砸在赫连烬的心上。 “狡辩!” 嬷嬷刚要抬手给她一个教训,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呵斥。 “住手!” 谁也没想到此刻赫连烬会出现在这里,嬷嬷吓得一哆嗦,顺势跪下,也是这时 男人这才发现姜菀宁一直都是跪着的。 “我竟然不知王府里的奴才架子竟是比主子还要大,这是哪家的规矩?” 嬷嬷脸色一白,刚想解释,可还不等她开口,王爷就下令让王妃前来。 完了,这下全完了! “王爷饶命,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够了,这些话留着跟你主子说去。” 赫连烬训斥完奴才,下意识就要去扶跪着的姜菀宁,只不过理智比手要快一步,伸出一半的手愣在半空,随后又僵硬地收了回来。 “还不赶紧把二小姐扶起来!” 幸亏现在是在夜里,男人的动作淹没在黑潮里,可是躲在暗处的连赢把这一切瞧得一清二楚,王爷对这个姜二小姐,似乎很不一般,但他不敢说。 “多谢姐夫。” 姜菀宁感激地望着赫连烬,这一瞬间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如同灵动的小鹿,直看得男人心口发烫。 “夜深露重,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可是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主要是现在的姜菀宁被旁边的小桃扶起来时,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在这世间,想到这里,赫连烬的心口蓦地一紧。 “王爷,发生了何事?” 听到姜元姝的声音,姜菀宁眸子中的光亮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并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看着赫连烬的目光一直落在姜菀宁身上,再想到她急匆匆赶来时,正好听到王爷在关心姜菀宁那个狐媚子,是她这个正妻都未曾有过的待遇,她怎能不气! 刚站定,她便趁男人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剜了身后的姜菀宁一眼,并不准痕迹地挽上了男人的手臂。 “王爷不是要去歇息,怎得来了这里?有什么事您吩咐妾身一声即可,何必劳烦惊动王爷。” 姜元姝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可赫连烬并不买账。 第17章 男人就喜欢这样 “本王若是不来这里,又怎么可能会看到刁奴欺主这场大戏!” 充满讽刺的话语让姜元姝面上一僵。 “王妃,救救老奴。” 一旁的嬷嬷被赫连烬的人压在了地上,丝毫没有打算放人的打算。 “王爷,嬷嬷是我的贴身嬷嬷,想必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不如把这事交给妾身处理,明日妾身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当务之急,是要把嬷嬷救出来,同时姜元姝心里也恨极了姜菀宁那个贱人,要不是她,王爷怎么会对嬷嬷下手。 “是么?这老奴要掌掴二小姐,莫非姜家就是这样的规矩?还是说她是受人指使,一个奴才恐怕也没有胆子敢去打主子。” 赫连烬自小见识过许多小把戏,只需稍微一动脑子就能想明白其中关节。 “王爷多虑了,嬷嬷她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事来?菀宁,是不是你跟王爷说的?” 姜元姝从前也是这般欺负那个没了娘的姜菀宁,从来没有人会为她撑腰,是以她在她的面前总是唯唯诺诺,料想她这一次也不敢出卖嬷嬷。 被点到名的姜菀宁轻咬下唇,轻轻抬起的那张小脸上闪过一抹无奈,转瞬即逝,要不是赫连烬一直盯着她,恐怕都不会发现端倪。 “请长姐明查,妹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至于嬷嬷她确实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打我……” “说谎!嬷嬷怎么会打你?妹妹你自小无人管教,学了一身粗野之气,我好心带你来王府长见识,没想到你竟然污蔑我身边的嬷嬷,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姜元姝表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心里却早就乐开花了,姜菀宁啊姜菀宁,就你,也想跟我斗! 姜菀宁低着头,好像是被姜元姝一番话说得羞愧难当,实际上她是怕自己再不低头,嘴角的笑容就要压不住了。 姜元姝啊姜元姝,你还是这么胸大无脑! “够了!本王亲眼所见是那刁民不辨是非欲要对二小姐动手,莫非你是在质疑本王?” 姜元姝一噎,她压根就没想到赫连烬目睹了全程。 “本王愿意为王妃知书达理,没想到……” “王爷,这一切都是老奴的错,跟王妃没关系,是老奴鬼迷心窍,都怪老奴见王妃心情不爽,又恰好碰到二小姐,老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对二小姐动手,王妃什么都不知道啊王爷!” 嬷嬷声泪俱下,听到她这一番话姜元姝立刻反应过来,也顺势跪在男人面前。 “王爷,妾身真的什么都不知,嬷嬷你糊涂啊,你又何必为了一口气,搭上自己,望王爷看在妾身的面子上,就饶了嬷嬷这一次吧!” 嬷嬷是按她的吩咐做事,现在又自己一人把所有的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看着眼前这一出主仆情深的戏码,姜菀宁在心里默默为两人鼓掌,还真是一对好主仆啊,既然如此,那她就帮她们一把好了。 “姐夫,看来这件事确实有误会,虽然不知道嬷嬷为何想对我动手,但是我毕竟也没有受伤,不如就算了吧。” 姜菀宁怯生生地望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好似有些怕他,就连语速也快了不少。 赫连烬本不应该插手内宅之事,可鬼使神差的他见到姜菀宁受委屈便不想袖手旁观,如今她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也便没再深究,她们二人终究是姐妹,若是因为这事生了嫌隙,倒成了他的不是。 “既二小姐为你求情,那便罚你十鞭。” 虽然赫连烬没罚姜元姝,但对嬷嬷用刑,就已经让她颜面扫地,等人都走后,姜元姝一个巴掌甩在姜菀宁脸上。 白皙嫩滑的脸蛋上立刻浮现出一道五指印。 第18章 舍得破本 “小桃,我是奉王妃之命,特意为二小姐送消痕膏的,王妃刚才确实冲动了些,不过二小姐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王妃念着自家姐妹的情分,特派老奴前来送药。” 里面的姜菀宁听着这番话,轻轻冷哼一声。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可惜,她早就不是那个傻傻的什么都不懂,只会委曲求全的姜菀宁了。 小桃脸色有些复杂,不知道该不该接过这支药膏,毕竟她不相信姜元姝会这么好心,她该不会在里面下了什么毁容的毒药吧? 就当小桃拿不定主意时,姜菀宁缓缓从屋内走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面上却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姐姐何必如此,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让嫡姐如此操心,更是连累嬷嬷受罚,是我该过意不去才是。” 看到姜菀宁乖顺的模样,嬷嬷本该高兴,可听到受罚二字,她感觉身上的伤更痛了。 说着姜菀宁接过对方手中的药膏,面上挂着乖巧的笑容。 “多谢嬷嬷亲自送来,也劳烦嬷嬷替我谢过姐姐。” 姜菀宁说完,嬷嬷并没有离开,她就望着她没有动作,可姜菀宁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呵,她这个嫡姐还真是在大事上糊涂,在小事上较真,蠢东西! “二小姐,您这脸都受伤了,还是赶紧上药吧,不然都时候出了差错,王妃一发火,倒霉的可就不知道是谁了。” 嬷嬷的话里暗含警告,小桃则是一脸担忧,就算二小姐学过药理,可嬷嬷她像个恶鬼一样盯着二小姐,二小姐也没法子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小动作。 姜菀宁动作利落地把药膏涂在了发热的脸上,脸上挂着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下嬷嬷可满意了?” “二小姐,老奴提醒你一句,千万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守好自己的本分!” 待人离开后,姜菀宁摆手让小桃过来,她附在小桃的耳边吩咐了几句,眼中闪过几丝狡黠。 小桃按吩咐行事离开后,姜菀宁垂眸瞧着手上的消痕膏,姜元姝为了孩子,竟然舍得给她这么好的东西,真是破本,不过她注定是要让她失望了。 小桃回来时,姜菀宁刚好喝完最后一口避子药。 “小姐,成了!您没看到嬷嬷上药时疼得龇牙咧嘴的痛苦模样真是太可惜了!” 小桃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意犹未尽,姜菀宁有些哭笑不得。 “高兴了?” “小姐真是神机妙算,猜到那老婆子定然会私藏药膏,这才让奴婢有机可乘偷偷调换了过来。” 姜菀宁也露出自进王府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那当然,正好让她试试我新研制的药效如何。” 第二日,赫连烬下朝后本想像往常般回书房,可不知怎的,当他路过姜元姝的院子时,脑海里忍不住浮现昨晚月下那抹孤独又坚韧的背影,她似浮萍又像翠竹。 “王爷,您可是要去找王妃?” 连赢见王爷在此驻足已久,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眸子里也难得多了一丝迷茫。 听到王妃两个字,赫连烬才意识到,姜元姝才是自己的妻子,而那女子是他的妻妹,该死!他怎么能有如此不轨的心思! “王妃从昨夜至今都干了些什么?” 第19章 时机到了 她很满意,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往往是从怜惜开始的。 “今日的早膳看来一时半会是来不了了,我听说长姐院里的牡丹个个都在争奇斗艳,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 小桃无奈,自己的二小姐哟,连口饭都吃不上了,竟然还有心思赏花! 姜菀宁携着小桃慢悠悠地向花园里走去,这里的牡丹竞相开放,在阳光的照射下明媚又张扬,和她那个嫡姐一样,张狂得很! “二小姐当心!” 姜菀宁正看着那只百年牡丹出神,小桃的一声惊呼让她回过神来,可是已经晚了。 她刚转过身来,就见一个端着热汤的婢女迎面撞来,她来不及躲闪,尽管已经尽最大努力地后撤几步,但是还是有一部分汤汁溅在了她的衣裙上迅速蔓延开来。 素白的裙裾瞬间晕开大片的污渍,脸上未愈的指痕在苍白的脸色中更加明显。 “怎么回事?” 男人凛冽的声音赫然响起,刚才姜元姝正给他讲着芙蓉莲子汤的妙处,还撒着娇说莲子都是她亲自剥的,等会可一定得好好尝尝,谁知道下一秒就听到了牡丹花园这边的动静。 一身玄色锦袍的男人不知何时来到了院中,他的目光扫过对面略显狼狈的姜菀宁,视线最后却定格在她脸上那影影绰绰的指痕上。 他面色一沉,眸中翻涌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姜元姝跟着快步走来,见到是姜菀宁面上闪过一抹凌厉,不过看到她在王爷面前出丑,她又忍不住得意,可她面上却露出一副担忧的模样,故作关切地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无妨,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姜菀宁故意垂眸不对上赫连烬那探究的视线,柔弱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嗫嚅道:“只是不小心打扰了姐姐和姐夫的雅兴,是妹妹的不是。” 也不知道赫连烬听进去了没有,他大步向前,周身散发着寒气。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姜元姝心里咯噔一声,她下意识望向嬷嬷,嬷嬷也不解地摇摇头。 明明是她亲眼看着二小姐上的药,而且她脸上的伤现在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什么。 姜菀宁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半张脸,声音细若蚊蝇。 “是我自己不小心碰的。” 胡说!这明明是被打的。赫连烬不知怎的,心中又升起一股无明火,面对这个妻妹他有些怒其不争,他下意识觉得对方不应该是这种违心迎合之人。 “当真?” 男人的语气又加重了几分,见男人执着要刨根问底,姜菀宁只得抬眸看向他。她睫毛轻颤,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似乎藏着氤氲雾气。 “姐夫不信我说的话?可这伤在我身上,难道我不应该是最清楚这伤是怎么来的么?” 不远处的姜元姝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生怕这个贱人会当着王爷的面告状,好在她还是个懂事的。 “王爷莫要为了这点小事动气,妹妹素来莽撞……” 赫连烬一句话也没说,审视的目光落在开口的姜元姝身上,她话都没敢说完。 再转过身来时,姜菀宁眸中的雾气不在,只是咬着下唇,模样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 “既如此,赶紧去换身衣裳吧。” 第20章 神医入府 有了!姜菀宁不就是个最好的借口! “若是这个神医真的如同传言那么厉害能治百病,那困扰我的隐疾......这样,我也就不用靠姜菀宁了,也能牢牢坐稳王妃的位置了。” 巨大的惊喜充斥着她,刚才的不愉快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 “王妃,恕老奴多嘴,王妃的隐疾能治好是再好不过,不过二小姐现在说不定肚子里已经有了王爷的种,子嗣上自然是越多越好,而且世子出生的越早,您的位置就越稳。” “哼,倒是便宜那个姜菀宁了,不过一个必死之人,我也就不跟她计较那么多了。” 姜元姝喜滋滋回到自己院子,还不等她派人去寻赫连烬,男人就沉着一张脸大步流星地走来。 见到男人去而复返,姜元姝很是惊喜,一心沉浸在喜悦中的她并没有注意到男人那张难看的脸。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是在王府,只要他有心要查,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刚听到姜菀宁昨夜挨了姜元姝一巴掌,他心中的怒火蹭一下就上来了,下意识就往这边来了,但当他见到姜元姝那一身华美的衣裙时才猛地醒神。 眼前一番浓妆正满眼笑意的望着他的才是他的王妃,他刚才他竟然为了她的庶妹想要质问他的正妃,这不光有违悖论,甚至都要违背赫连家的家训了。 “王爷来得正好,妾身正好要派人请您来告诉您个好消息。” 听到好消息三个字,赫连烬突然心头一跳,什么好消息,该不会是她...... 还不等他继续想下去,姜元姝出声继续往下说道:“妾身听说有一位四处游历的神医近日到了咱们这里,妾身想着妹妹脸上的伤虽是小伤但毕竟是在脸上,加上妹妹她自小不在父亲母亲身边长大,身子骨瞧着甚是柔弱,妾身也想借此机会请那神医为妹妹好好调养调养。” 姜元姝的一番话听起来倒是挺情真意切,让赫连烬忍不住想起自己母妃在世时,同样记挂家中的姐妹兄弟,还时常教导他,手足之情不可磨灭。 想到这里,男人那淡漠的眸子也增添了几分柔和。 “还是王妃考虑的周到,既如此,那这件事就劳烦王妃了。” 姜元姝笑着应下,这一瞬间两人竟真的像是一对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妻。可这样的状态持续了没有半刻钟,就被姜元姝自己给打破了。 “王爷,您这两天来妾身这里的次数比先前多了些,妾身心中很是欢喜,王爷以后能不能多多来看看妾身,妾身想您得紧。” 姜元姝一边说一边往赫连烬的身旁靠,双手更是牢牢抓住男人有力的臂膀来回摇晃着撒娇,臂膀上不时传来的柔软触感,让男人头皮一阵发麻。 嬷嬷告诉她,姜菀宁在床上胆子大得很,王爷很是受用,于是她便想趁着男人心情正好时,大胆表露自己,只是预想到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男人的脸色似乎也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此时的赫连烬也有些不解,夜里的女子虽然胆大奔放,但却带着一股莫名的诱惑,简直让人沉溺其中,欲罢不能,可到了白天,眼前的女子虽也奔放,但总让人觉得她大胆的露骨,甚至露骨到让他感到有些许不适。 他不动声色地从姜元姝的怀中把自己的胳膊抽离出来,只留下了一句公务繁忙,就像要逃离什么一般行色匆匆地离开。 一旁的连赢见赫连烬神色有些不对,立刻跟上,心中也忍不住感慨:王妃的胆子可真大! “连赢,立刻备水!” 连赢一愣,说了声“是”,随即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这段时间自从王爷娶了王妃让他差点忘了男人以前是从不近女色的,可王妃又不是外人。 赫连烬承认当姜元姝凑上来的那一刻,他的内心似乎像是有无数个小虫子在啃噬他,心底里更是涌出了一丝对她的反感,但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因为他想到了前几次二人的缠绵,向来不近女色的他,大白天的竟然就升起了一抹空虚,内心更是在叫嚣不已。 连赢伺候王爷沐浴的时候,发现他的脸色很是难看,同样身为男人的他,一眼就看出了王爷的欲求不满,可王妃当时不就近在眼前,莫非王爷是想姜二小姐...... 想到这里,连赢立刻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外,王爷可不能犯糊涂啊! 而此时的赫连烬在沐浴中也渐渐冷静下来,正当他准备出浴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姜菀宁那娇柔的声音。 “姐夫可在房中?” 第21章 不一定保住这胎 小桃瞪大了眼睛,顾不上规矩的伸手放到了姜菀宁的额头上试探。 “二小姐,您该不会是昨晚受凉发了高热烧糊涂了吧?不对呀,这也不烫。” “我的好小桃,我没事,我知道你气不过,但是希望越大失望才越大不是吗?” 想到二小姐的吩咐,小桃只能用来日方长来安慰自己。 很快,神医便如姜元姝的心意被请到了王府,人才刚到,她就迫不及待地将人请到了自己的寝殿。 “神医,烦请您帮我们二小姐看看。” 怕传出去对自己不利,姜元姝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但是神医又不瞎,一路走来就属这个院子最大,再加上这寝殿里到处都是金碧辉煌的,处处彰显着主人的地位,怎么可能是王妃的庶妹所待之地。 不过神医并未揭穿,而是规规矩矩上前隔着帘子为姜元姝试脉,帘子后面的姜元姝莫名的有些紧张,若是连神医都没办法的话......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手腕处,等神医把完脉后,她急忙问道:“神医,我这身子......可还有治愈的可能?” 隔着薄纱她看到神医捋了捋胡须,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只见神医神色凝重地说道:“二小姐的病并非药石无医,只是在治疗的过程中十分痛苦,加上所需药材花费极高,且希望渺茫,稍有不慎......” 一听到自己的身子还有治愈的可能,姜元姝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只要能治好,诊金你不用担心,你要是真的能把我治好,黄金白两,不,千两万两都不成问题!” 她可是姜家的嫡女,嫁的又是本国的唯一异姓王,赫连烬本就不是小气的人,聘礼只多不少,为了给她撑场面,姜家几乎掏空了家底,而且她要是真能为王爷生下个一男半女,以后的日子...... 神医点点头,开始埋头写方子。 “二小姐切记,治疗的过程中不管多痛苦药是万万不能断的,否则就会功亏一篑,这是其一,其二,二小姐在痊愈前,切不可与人同房。” 神医叮嘱完便要退下,这时候姜元姝给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轻轻颔首,引着神医道:“王府已为神医备好住所,接下来的日子就全仰仗神医了,府中还有位小姐前段时间落了水,人虽无大碍,但还是劳烦神医帮忙看看以求心安,王妃到时候肯定忘不了神医的好。” 神医故作姿态,还把嬷嬷吓了一跳,以为神医不会答应。 “王爷是大齐的功臣,王妃定然也不会差到哪里,既然是王妃开口,那老朽自然还是要给这个面子的。” 嬷嬷只当神医是真心夸赞自家王妃,笑盈盈的带着人来到了偏院,这是一早她就和王妃商量好的,无论如何都要带着神医给姜菀宁瞧瞧。 一到偏院,嬷嬷不由分说地就闯进房间作势要把姜菀宁拉出来,还是小桃死死护在姜菀宁的身前。 “嬷嬷这是要做什么?” “二小姐,得罪了,王妃担心您的身子特意请来神医,您可千万不要辜负了王妃的好意。” 姜菀宁知道自己躲不过,便吩咐小桃去找扇屏风。 “神医,这位小姐的身子如何,可对受孕有碍?” “小姐不似落水之症,不过从小定然是过得不好是以身子骨才会变成这样,不过不用担心,你所担心之事不会发生,不过......” 嬷嬷听对受孕无碍松了一口气,但神医的一句不过让她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不过什么?” “不过我摸着这位小姐的脉象有些虚浮,若是继续呆在潮湿阴冷的环境,即使将来有孕,那胎儿也不一定能保住。” 嬷嬷听得咯噔一声,立刻去向姜元姝回话,姜元姝冷着脸沉思片刻道:“嬷嬷,你派人收拾间合适的房间给她。” 姜菀宁伫立在焕然一新的房间,指尖轻轻拂过崭新的桌椅床幔,目光流转之间尽然一副全在掌握之中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