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执狂当作替身?咸鱼躺了》
18. 和自己较劲
傅府。
杨茹雪在傅母的院门外,再一次吃了闭门羹。
陈妈妈客气疏离地道:“老夫人说了,您是公子的贵客,您在这府里只管随意就好,只是她老人家正在静心礼佛,祈求佛祖保佑傅家顺遂平安,免受小人蛊惑,未免让佛祖觉得心不诚,近日都不打算会客了。”
杨茹雪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陈妈妈口中的“小人”指谁,不言而喻。
当然是她这个霸着傅翊不放的妖女。
半年过去了,傅家人还是不肯接受她,傅母连见她一面都不肯。
今日这样的闭门羹,她已经吃过很多次了。
“那等伯母礼佛完毕之后,我再来拜见。”
杨茹雪柔柔地道。
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不过就是受几次冷脸罢了,只要能嫁入傅家,她都可以忍受。
且她锲而不舍地来拜见傅家长辈,并不是真的为了博取傅父傅母的好感,而是为了讨傅翊欢心,让他知道,她可以为了他,忍受所有委屈。
“母亲还是不肯见你?”
傅翊见杨茹雪很快就回来了,问道。
虽如此问,但杨茹雪进不去正院的门,他早就猜到了。
“我说过了,成亲之前,你不用做这些的。”
他劝道。
“这怎么行?”杨茹雪道,“伯父和伯母要是不肯接受我,我们还如何成亲?”
自然是先斩后奏。
傅翊想。
他父母对杨茹雪的成见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消除的,若是要等到他们肯接纳杨茹雪之后再成亲,那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成亲的事你不用担心。”傅翊道,“我会请姑母下一道懿旨,替我们赐婚。”
杨茹雪心中一喜,如此一来,傅家人的态度就无关紧要了。
心里这样想,但她嘴上还是道:“我还是希望,我们的婚礼,能够得到伯父伯母的祝福。”
她体贴地道,“成亲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做了你所能做的,我也要努力做到我能做的,不能只让你一个人为了亲事奔忙。”
“你放心,不管伯母态度如何,我都会经常来给她请安的,我相信,总有一天,她能看到我的诚心。”
傅翊欲言又止,想说其实不必如此。
人如果讨厌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做得越多,只会越惹其厌烦。
在傅母对杨茹雪的误解没有消除之前,杨茹雪请见的次数越多,只会让傅母对她越发不喜。
傅翊可以理解杨茹雪的心情,却不大认同她的做法。
按他所想,合不来的人就应该分开过,各过各的,而不是为了所谓的情面勉强凑在一起。
就像阮平和周妈妈合不来,她就不会勉强自己一定要得到周妈妈的认可,而是怎么自在怎么过,非必要不和周妈妈说话。
傅翊觉得,杨茹雪应该学一学阮平,学会放自己一马,不要苛求得到每个人的喜爱。
有时候把问题留给时间去解决,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太急于求成,有时反而会适得其反。
他都想好了,成亲之后,他和杨茹雪先搬出去住,等生下孩子之后,再抱着傅家长孙来讨父母欢心,看在长孙的面子上,他爹娘会更容易放下成见。
可是杨茹雪不赞成这个办法,她说,没有长辈还健在,儿子儿媳就要分家单过的道理,会惹世人耻笑。
“你因为我,已经背负了很多流言。”她道,“我不能再让你背上不孝的骂名。”
听上去,似乎全是对他的关怀。
可傅翊并不需要这样的关怀。
他对父母孝还是不孝,并不在于是否住在一起。
他也不在意外界会如何议论他。
不管是流言也好,还是暂时分府另居也好,在傅翊看来,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如果杨茹雪实在介意,那他也可以想其他的办法,比如先调任外地,做几年地方官。
谁知,杨茹雪听到此话,更不赞同了。
“我怎能让你因为我,放弃这京中的大好前程,跑去做那没有前途的地方小官?”
傅翊眉头狠狠一蹙。
在他的认识里,杨茹雪不该如此浅见。
大梁朝,凡是有作为的内阁官员,几乎都是从地方官做起的。
反倒是那些在京城各部门打了几转就直升内阁的人,格局是有,但因为少了几分务实,所以提出的举措,大都不太贴合民生实事。
在傅翊的打算里,无论成不成亲,他都是要去地方上历练几年的。
“有没有前途,不在于做京官,还是地方官。”他道。
“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杨茹雪道,“若你是在其他部门也就罢了,可你现在是在中书省,日日在陛下跟前露脸,几乎是一年一提拔。”
“这样好的差事,别人求还求不来,你怎么能主动放弃?”
傅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看着眼前的这张脸,脑海中,却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
曾几何时,他和阮平也讨论过仕途前程的问题,阮平是个胸无大志的小废物,她对人生的追求,就是每日吃好的、吃好的、吃好的,然后做自己喜欢的事
至于穿着和住所,只要能保暖、能遮风挡雨就行。
所以在她心里,钱,够花就行了,前程,是大是小都无所谓,只要自己觉得高兴、觉得有成就感,就行了。
这也是傅翊所想。
他勤勉办差,从来不是为了做多大的官,而是为了实现心中的抱负。
官职晋升,只是他实现抱负的过程中,顺道获得的锦上之花。
可是,杨茹雪却把官职看作是最重要的东西。
这与傅翊的想法背道而驰。
理念不合,再交谈下去也是徒劳无益,傅翊主动停止了这个话题。
他想着,杨茹雪只是一个后宅女子,从未见识过真正的官场,他不该和她讨论这些事情的。
他们成婚之后,他也不需要她去官太太群中,替他应酬交际。
她只需要开开心心地过好她自己的日子,替他打理好内宅就行了。
“这些事以后再说吧。”傅翊道,“就算要调任外地,也不是立时就去的。”
他把拟好的聘礼单子拿了出来,询问她还喜欢哪些东西,都可以添加上去。
他虽然还没去杨家提亲,但已经在提前筹备六礼之事了,只待满了一年之期,就可以立即行六礼、定婚期,举办婚礼。
杨茹雪拿过单子,心里却一阵阵发凉。
她忽然发现,她最该担心的事情,不是傅家人的态度,而是,傅翊本人的态度。
已经好几次了,傅翊盯着她的脸出神,已经有好几次了!
他在想谁?
他在透过她的脸思念谁!
杨茹雪想到了那个姓阮的外室,那个和她有五六分相似的女人!
傅翊在想那个女人!
她笃定地想。
他在,透过她,想那个外室!
他居然看着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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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别的女人!
这个猜想让杨茹雪出离地愤怒!
一直以来,都是傅翊在追着她、捧着她,她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竟被他当作了一个外室的替身!
可愤怒之后,她却又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傅父傅母一直不肯接纳她,傅翊身边还一直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邢玉,她能不能嫁入傅家,做傅家的少夫人,全寄托在傅翊身上。
如果,连他都改变了心意,那么,她就永远不可能嫁入傅家了。
这怎么行?
这绝对不行!
这半年来,她一直在观望朝局,物色比傅翊更好的结亲对象,但是,没有!
她看来看去,这京中的年轻儿郎,没有比傅翊更出色的了。
更重要的是,宫里已经传出消息,圣上已经提前将未出世的小皇子记在了皇后名下。
傅家在京中,越发显赫了。
她不可能再找到一个比傅翊更好的人了,她必须牢牢地抓住他。
杨茹雪开始回忆这半年来,与傅翊相处的情形。
结果,越回忆越心惊。
他待她温柔、体贴、客气,但就是没有了从前的柔情。
是的,客气。
她在他的态度中,感受到了明显的客气。
他不与她有亲密的接触,也不再说一些属于情人之间的甜腻腻的情话。
傅翊他,好像已经不爱她了。
这个想法,让杨茹雪如坠冰窟。
她背负着世人的骂名,背叛裴王,只为了攀上傅家这艘大船,如今,这艘大船却有可能要弃她而去,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为了消除隐患,挽回傅翊的心,杨茹雪开始派人跟踪傅翊,并有意无意地向傅翊身边的人打探那个外室的情况。
她想知道,傅翊是不是经常背着她去见那个女人。
打探的结果让她很费解。
傅翊从未去见过那外室。
自答应娶她起,傅翊就再未踏足过那座外宅。
这话是修竹亲口说的,可信度很高。
杨茹雪困惑极了。
傅翊明显是把那女人放在了心里,为何却不去见她?也不提出将其正式纳进府中?
难道就因为他承诺过她,会一心一意地待她?
杨茹雪不相信。
她以己度人,觉得人都是自私的,承诺都是随时可以变的,所以,傅翊怎么可能仅仅因为一个承诺,就放弃他喜欢的女人?
或许是他还在和自己较劲。
杨茹雪想,等他过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就会背着她去找那个女人了。
不得不说,杨茹雪是很了解傅翊的。
他确实在和自己较劲。
半年以来,他无数次想去宅子里看看阮平,不做什么,就是单纯地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可是,这个念头升起无数次,又被他压下去无数次。
他总觉得,如果他去找了阮平,事情将会变得不可控。
他隐约明白,他对阮平,似是动了真心。
这让他非常唾弃自己。
他没想到,他竟是这样一个朝三暮四的人。
是一个,得到就不珍惜的小人!
这份自厌拦住了他,让他一次次驻足于通往宅子的巷口,没再往前一步。
他不知道,如果他再往前迈几步,就能发现,宅子里已经只剩一个看门的白老头了。
他犹豫不定的结果就是,杨茹雪先他一步发现了宅子的异样。
19. 要脸儿俊俊的,身材棒棒的
杨茹雪察觉傅翊的心思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找人杀了阮平,以绝后患。
她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在动了杀念的下一刻,就吩咐下人找了杀手,行杀人灭口之举。
可是,杀手翻进宅子后,却只看到了一座空落落的院子。
“怎么会?”杨茹雪惊讶不已。
起先,她以为是傅翊将阮平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可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猜想。
跟踪的人明明说,傅翊曾几次徘徊于那宅子附近。
如果他知道宅子里没有人,那他还去那里做什么?
所以,他不知道宅子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这个发现,让杨茹雪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有意思。
她愉悦地想。
无论那女人是自愿离开的,还是被人胁迫离开的,总之,傅翊应该是全然不知情的了。
他的那些纠结犹豫,全成了一场笑话!
“去查一查。”她吩咐道,“看能不能找出那女人的行踪,如果找到了,你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去年在白云峰撞见傅翊和阮平后,她就把阮平的身世背景调查了个清清楚楚。
她知道阮家的地址,也知道阮平每一个亲眷的信息。
只要阮平是投靠亲友去了,她就一定能把她找出来。
……
西京。
阮平还不知道,有一群穷凶极恶的杀手正在找她。
她正为第一本漫画的销量苦恼不已。
销量很差,比预期的差了很多很多!也就挣回了一点笔墨钱。
她不得不感叹,人果然不会突然变聪明,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在生存技能上,她都是个纯纯的废物。
她只适合投生在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当米虫,奈何老天爷非常混蛋,投生两世,都不肯给她安排一户富贵人家。
阮平扔掉自己的漫画,随手捡起旁边的一本畅销小画册,试图找出其中的区别。
区别挺大的,人家的画风更贴合时代风格,用词也更老练简洁,且还不失美感。
看出了差别,但是她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人家的水平啊!
就她这点文言功底,阅读还行,真到自己动手写,就开始抓瞎了。
她本还觉得,她的画作还算能见人,古文阅读量也算足够,以为她定能靠画漫画养活自己,进而发家致富,成为全西京最出名的漫画家!
不,是成为这个时代、整个梁国最出名的漫画家!
谁知,这才刚起步,就被现实冷冷地拍回了原地。
市场对新事物的接受是需要时间的,她废寝忘食画出来的第一本漫画,用的是偏白话的叙述方式,读者觉得,缺乏韵味,像小儿读物。
骆掌柜劝她,还是多研究一下时下的流行趋势,努力提升文字功底,争取做到既有趣味又有哲理还不失韵味。
阮平呵呵两声,她要是有这水平,早就成为大家了,还会是一个需要倒贴钱赚吆喝的小透明吗?
“没意思啊没意思。”回到家后,她懒懒地躺在摇椅上,望着天空哀叹道,“生活没意思,挣钱也没意思。”
“为了生活挣钱,更没意思。”
“为了生活挣不到钱,更更更没意思。”
她难得有这样颓唐的时候,小莲和小翠都有些担心,生怕她又提出让她们去当奶妈子。
“歇歇吧。”小莲劝道,“银子我们省着点花,应该还能花不少时日的。”
阮平坐起身,盯着她:“省哪一处?是省每日的饭钱,还是省柴火钱?是省冬天的炭火,还是省夏天的冰饮?”
小莲想了想,好像都是不能省的。
阮平继续问她:“你知道家里有多少银子,每月有多少花销吗?”
小莲摇摇头。
阮平又躺了回去,恨铁不成钢道:“榆木脑袋,榆木脑袋。连有多少钱的不知道,你怎么知道还能花多少时日?”
是哦,小莲也觉得自己说了傻话。
哎!
阮平叹气。
这两个白费米饭的丫头,连安慰人都安慰不到点上,物质价值、情绪价值,统统没有!
她养着她俩,简直是稳亏不赚!
“还是要走创新,不能一味迎合市场。”阮平自言自语道,“不过,我最近没什么灵感,得想个办法,激发一下灵感才行。”
“什么办法?”小莲小翠问道,“是想吃杨记的酥饼?还是仙鹤楼的清蒸鲋鱼?”
阮平大手一挥,豪气道:“都买来,我要大吃一顿,吃了好吃的,我的灵感就会源源不断地来。”
可惜,饱餐一顿之后,灵感还没来,困意倒是先来了。
主仆三人吃完午食,也不收拾,一人占据一个躺椅,晒着暖烘烘的太阳梦周公去了。
等再醒来时,太阳都已经下山了。
三人开始互相指责,阮平指责丫鬟好吃懒做,就知道吃,桌子也不知道收,碗也不知道洗,家里早晚要成蟑螂窝、耗子窟。
小莲小翠指责她不务正业,白费了一顿好餐时,什么都没写出来。
傲傲在一旁喵呜喵呜地附和,指责她们不及时给自己放粮。
阮平抱起猫猫,回房给它喂食,嘴里气咻咻地嘟囔道:“懒丫头,两个大懒丫头,早晚找个丑鳏夫把你们嫁了!”
说到“嫁”这个字,她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能激发灵感的好办法!
话说,自离开京城以来,她也独守空房好长一段日子了。
这人嘛,没吃过肉之前,不知道肉的美味,所以不见得会有多惦记。
一旦尝过肉味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吃素也能过的平淡日子了。
不是有一句话吗?——人可以一次都没有,但不会只有一次。
她觉得很有道理。
没有傅翊暖被窝,还可以有张翊、王翊嘛!
不想则已,一想,阮平心里就开始蠢蠢欲动,想要找个人交流交流房中术。
“我知道该怎么激发灵感了。”
晚饭时,她宣布道。
小莲小翠以为她是又想吃好吃的了,询问她这次是想吃卢记的烧鹅,还是西施铺子的糕点什锦盒。
“都不是。”阮平道,“是帅气的小鲜肉。”
小莲和小翠两个未嫁的姑娘听不懂她的黄腔,不明白帅气的鲜肉是什么肉,已经打算第二天去把集市上的鲜肉都买一点回来了。
结果,阮平却没叫她们去买肉,而是让她们请了个媒婆过来。
“家世不重要。”阮平对媒婆道,“会不会干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长得好!要脸儿俊俊的,身材棒棒的。年纪不能太大,最好二十五以下,也不能太小,要十八以上。”
媒婆被她的要求逗得直笑,挤眉弄眼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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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证一定给她寻个俊俏的。
小莲和小翠这才明白,她说的小鲜肉,不是肉,是俊小伙!
“姑娘不知羞。”小翠打趣道,“自己给自己找夫君。”
阮平奇怪道:“家里就我们三个人,我不给自己找,谁给我找?你俩吗?”
说着,她在小莲和小翠身上上下扫了几眼,道,“话说,你俩今年也满十七了,要不要让张媒婆把你们的夫君也一并找了?”
小莲小翠连连摇头。
她们才不要嫁人,等嫁了人,生了孩子,阮平该撵她们出去当奶妈子了。
阮平劝道:“不要抗拒嘛,只要找个俊俏的,成亲还是很有意思的。”
当然,她没明说的是,有意思的不是成亲,是洞房。
俩丫头还小,她就不说得那么直白了。
等到了二十出头的年纪,她给她们看些小册子,她们自然就知道了。
小莲和小翠不觉得成亲有什么意思,但她们觉得,旁观阮平找夫婿,还是挺有意思的。
张媒婆为了五两银子的谢媒钱,办事很是积极,没过两天,就寻摸出了几个符合阮平要求的人选。
可惜,阮平见过之后,都不满意。
张媒婆不甘心,问道:“哪里不让姑娘满意?”
“相貌!”阮平叹气道,“张大娘啊,我都没有其他的要求,就只求长得俊,你找的人,怎么连这么一点要求都不符合?”
张媒婆很不服气:“这些人还不够俊?姑娘怕是要那古时候的潘安,天宫里的二郎真君。”
“不不不。”阮平摇头道,“不用在天上找,地上就有这样的人。”
她掏出一幅照着傅翊画的画像,“你比着这个找就行。”
张媒婆眼睛瞪得溜圆:“这还不是长在天宫里的?”
阮平主仆齐齐摇头:“不是哟,地上的。”
张媒婆啧声道:“姑娘要是想找这样的,老身怕是寻上个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能碰上一个。”
这么难吗?阮平对她的业务能力表示怀疑。
“那稍微比他差一点也行。”她降低要求,“但不能差太多,最多,差两三成吧。”
张媒婆这才同意,答应会好好替她找。
几天后,张媒婆那边还没什么消息,隔壁的邻居林大娘却带着儿子找上了门。
林大娘的儿子林五郎曾见过阮平两次,一见倾心,再见倾情,早就想让家里来提亲了。
但林大娘觉得阮平相貌太过出色,不是儿媳妇的好人选,所以一直都拖延着。
再者,她也打听过了,阮平是个嫁过人的寡妇,因为死了丈夫,被夫家苛待,这才带着丫鬟自立门户。
这样的人,想必性子也是很要强的,林大娘觉得,她的傻儿子降不住阮平。
她这次终于应了儿子所求,答应上门提亲,还是因为从张媒婆那里听说,阮平许了五两银子的谢媒钱。
光谢媒钱都能拿出五两,那么家底,起码有五百两!
阮平买下这座院子之后,竟然还能剩下这么多银钱,林大娘深觉,她之前小看了这个小寡妇了。
怪她平日里看小莲和小翠穿着朴素,就以为她们家为了买房子掏空了家底。
现在看来,这家底并未被掏空,还剩不少。
这样的家底,三个小姑娘怎么守得住?该要找个妥帖的人家,帮着管理管理才好。
22. 你表哥啊,中了邪了
第二十二章变心
“对不起,我不能和你成亲了。”傅翊歉然道,“我心里,已经有了其他人。”
是的,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终于,不再逃避这份心意。
在知道阮平失踪的那一刻,他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他不能失去阮平。
他的生活里,不能没有她。
他爱上了阮平。
他早就爱上了她。
可他却被心中的执念蒙蔽了双眼,不愿意承认这份感情,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
事实上,他就是见异思迁了。
事实上,他就是一个朝秦暮楚的庸俗男人。
杨茹雪又惊又怒,不可置信道:“你为了一个外室,要和我退亲?难不成你还想娶她不成?”
“是。”傅翊坚定地道,“我要娶她。我要找到她,娶她,和她白头偕老。”
杨茹雪既震惊又愤怒,急火攻心之下,简直快要晕过去了。
她为了傅翊,牺牲了那么多!放弃了那么多!拼着性命,演了一场诀别戏,手腕上狰狞的伤疤还清晰可见,可傅翊,却要与她退亲?
他怎么敢?
他怎么能?
他就这么不在乎她的死活,不怕她再次寻短见吗?
杨茹雪说了很多挽回的话,以死相逼的话,可最终,傅翊都无动于衷。
他是真的,不外乎她,也不外乎她的死活了。
这个绝情绝义的男人,一旦明确了他的心意,就再不肯予她一丝怜惜!
极致的愤怒之后,杨茹雪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其实,这一天,她早就有所预料。
早在察觉傅翊变心时,她就已经隐约料到了,会有今日,所以她才会不顾一切地想杀了阮平。
不能慌,要冷静,杨茹雪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不能对他发怒,否则,只会将他推得越来越远。
很快,她就把心中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她体贴又卑微地道:“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心她的安危,没有心思筹备婚礼,没有关系,我可以等,一直等到你找到她为止。”
傅翊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婚礼了。我的心很小,只能装下一个人,现在里面的人已经不是你了,我没有办法再娶你。”
杨茹雪不相信,她觉得傅翊的话简直是胡说八道,几年前,他还惦记着她的时候,不就找了阮平吗?
那时都能心里装一个,身边跟着另外一个,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她退而求其次道:“等找到她之后,我愿意以贵妾之礼迎她入府,与她姐妹相称,一起服侍你。阿翊,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
傅翊心中既愧疚,又别扭,他想象不到杨茹雪和阮平一起服侍他是个什么样的画面。
他不能忍受杨茹雪卑微地讨好他,将他当作人生唯一的浮木,也不能忍受阮平与杨茹雪姐妹相称,做低伏小,在正房连个坐的位置都没有。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对不起。”最后,他还是只有这么一句话。
杨茹雪表面上作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说她会一直等他,等到他回心转意为止,心里却已经嫉妒得快疯掉了。
离开宅子之后,她立即对下人吩咐道:“多派一些人手出去,抓紧找到她,赶紧给我杀了她!”
她气得快疯了,邢玉却高兴得快疯了。
听说傅翊终止了与杨家的婚事,邢玉立刻又搬回了傅家住,她开心地挽住傅母的手,幸灾乐祸道:“真是天道好轮回,她杨氏女也有今日,这次她怎么不去死了?这个奸诈的女人,她知道表哥已经看清了她的真面目,知道寻死觅活也无用了吧!”
傅母却高兴不起来,她拍了拍邢玉的手,劝道:“玉儿啊,你就不要等你表哥了,听你爹娘的,找一个更好的人吧。”
她叹气道,“你表哥啊,中了邪了。”
可不是中邪了吗?
傅翊现在不闹着娶杨氏女了,却又一心扑到了阮氏女身上,十匹马都拉不回他的疯念头。
他似乎就认准了那一张脸,心意变来变去,总在这两个女人之间打转。
傅母都不知道该说他痴情,还是多情了。
她是看出来了,她儿子是不会喜欢邢玉的了,因为邢玉没有生同样的一张脸。
她都不敢告诉邢玉,傅翊与杨茹雪退亲,是因为阮平的缘故,怕邢玉气出个好歹来。
……
西京。
俊俏小夫君还没着落,阮平缺乏灵感的源泉,新漫画本就画得很不顺利,偏偏还有一个林五郎三五不时地来敲门,打扰她的创作环境,这漫画是一点也画不下去了!
没办法,她只能抱上傲傲,天不亮就出门,在骆掌柜的书斋里耗上一整天,等天快黑了才又偷摸回家。
这样过了几天之后,阮平非常生气,回自己家还要偷偷摸摸,简直没有天理!
更没有天理的是,她每天夜里不管几点睡,第二天都要早早地起床,特别不利于养身!
她想睡懒觉,她不要早睡早起!
阮平一怒之下,决定不出去躲着了。
她倒要看看,那林五郎的脸皮能有多厚,经得起被严词拒绝几次。
在阮平被林五郎纠缠不休的时候,去阮家村打探消息的傅家家丁也返回京城了。
结果当然是,没有得到关于阮平的任何消息,可他们却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
他们在软家村,发现还有另外一批人也在找阮平!
傅翊听到这话,眉心狠狠一跳,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阮平在这个世上,认识的人屈指可数,亲近的人没有,结怨的人也没有,谁会大费周章地去找她?找她干什么?
除非,这些人不是阮平引去的,而是他引去的。
“要尽快找到她。”傅翊对修竹道,“一定要在杨家人之前找到她。”
修竹也想,可是人海茫茫,要从哪里找起?
傅翊心中也很混乱,他看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桌面上整齐地摆放着曾属于阮平的东西,他已经看了无数次了,还是没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她的手作,她的画,她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儿……
傅翊的目光从每一样东西上依次划过,突然,他的视线凝聚在一张炭笔画上,不动了。
“码头!”他道,“南城码头!”
他想到了,他陪着阮平的最后一段时间,她突然开始喜欢出门,她说要去写生,每天都背着个小画板去找地方画画。
她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南城码头。
傅翊从桌案上抽出那幅画,画上,阮平用简单的色彩描绘出了码头的喧嚣与热闹。
原来她那时就打算好离开了。
她去码头,根本不是为了写生,她是去——探查路线的!
她的路线里,一定有从南城码头出发的水路!
她那么懒,或许,下船的地方,就是她最终落脚的地方!
傅翊在脑海中搜寻着南城码头的客船通往的地方,然后又把每个地方的特征都一一列举而出。
他为官的这几年,早已将梁朝的各个城市熟记脑中,不需要动笔,不需要看地图,他就能在脑海中把自己想要的信息全都罗列出来。
最终,他圈出了阮平最有可能去的三个地方。
“拿着画像,去这几条航线的客船上去问,如果问不到就直接去这三座城找人。”
“她新到一个地方,不管是租房还是买房,都会和牙行打交道,你们从牙行入手,尽快把她找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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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西京。
阮平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张媒婆的好消息,可惜,和第一次一样,她带来的画像,都差强人意。
也不是完全没有好的,张媒婆曾说的三号选手就挺好的,但是,他正在议亲,都已经走到纳吉这一步了。
阮平没有毁人姻缘的坏心眼,只能遗憾地将其排除。
“张大娘啊,我对你很失望。”她痛心疾首地道,“找不到好对象就罢了,你还把我许诺给你的谢媒钱透露出去了,惹得周围的邻居都把我当成了肥羔羊、冤大头,争相上门要给我塞夫婿。”
张媒婆很是心虚,她这个人就爱喝两口小酒,喝醉了,嘴就把不住门,这才把阮平的家底给露了出去。
她拉着阮平笑道:“我也知道姑娘喜欢什么样的了,您再给我半个月,不,十天!我一定给你找个满意的回来。”
她不是乱夸海口的,是真的有了一些眉目。
她也看出来了,阮平是真的不在意男方的家世,那么,她找人就不用在西京城里面找了,可以去乡下找嘛!
那些庄户人家里,也有生得俊俏的,而且农家小伙子常年下地干活,身材一定差不了,保准让阮平满意!
张媒婆的农家俊小伙还没领来,阮平的院门再一次被林五郎敲响了,且这一次比往日的每一次都要难缠。
往常只要小莲和小翠找个借口,说阮平没空、不在家,他恋恋不舍一会儿,也就走了。
可这一次,他在门口大呼小叫的,说见不到阮平就在门口一直站下去。
他从前经常在阮家门口徘徊,早已惹得周围人流言四起,有些“好心”的大娘大婶还来当过说客,让阮平适当地矜持一下就好,不要一直抻着,真把人赶跑了,就该后悔了。
阮平无语极了,从此之后开始闭门谢客,除了张媒婆,哪家的大娘也不放进门了。
往常林五郎不喊不叫,默默蹲守的时候,邻居们都有说不完的闲话,如今他叫嚷开了,那流言还不得满天飞?
没有办法,阮平只好出去见了他一面。
她也不放他进屋,就那么隔着半开的院门,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地说话。
“林郎君,我以为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阮平冷着脸道,“看在同是邻居的份上,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但你要是再这样,我可要去报官,说你搅扰邻里了!”
林五郎看到她激动非常,但还是尽量端着架子,倨傲地道:“你说的条件,我答应了,你挑个时间,去我家提亲吧。”
阮平一脸问号地看着这个自说自话的家伙,怀疑自己听不懂中文了。
什么玩意儿?
她什么时候给他提过条件了?
还有,上他们家提亲又是什么鬼?
在阮平疑惑的目光下,林五郎自以为牺牲颇大地道:“为了你,我愿意入赘。”
阮平:“……”
她终于理解了这人的脑回路,敢情她之前说了那么多话,他就听进去了一句她要招赘,以为这是她给他提的条件?
阮平哭笑不得:“林郎君,你误会了,我要招赘是真,你与我不合适也是真。我说得很清楚了,你我不是良配。”
林五郎不依不饶:“哪里不相配?你放心,我不嫌弃你是二嫁之身。”
阮平在心里呵呵了一声,再次声明道:“我说的不相配,是说你的条件不符合我招赘的标准。”
林五郎思考了片刻,才听出阮平是在说,她看不上他。
自以为配阮平这个寡妇绰绰有余的他瞬间破防,质问道:“你什么意思?你嫌弃我丑?我还没嫌弃你是寡妇!”
阮平留下一句:“那你嫌弃一下吧。”就叫小翠关了门,把人挡在了外面。
林五郎震惊地看着紧闭的大门,阮平的不屑一顾,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23. 重见
三月三,上巳节,不管是京城的人,还是西京人,都喜欢在这一天出门踏青。
小莲和小翠喜欢热闹,对待每个节日都很认真,已经提前两天采买好了野餐装备,就等着这一日了。
阮平与她们恰恰相反,最不喜欢凑这样的热闹。
她不喜欢,但尊重两个丫鬟的爱好,给了她们一些零花钱,就叫她们玩儿去了。
小莲和小翠一大早就挎着小篮子,带着野餐布,兴冲冲地出门了。
西京的凤鸣山景色好,山势平缓,有溪流,有花草,是最适合的踏青之地,去迟了,都找不到好位置。
当然,最好的位置,早已在几天之前就被权贵们圈起来了。
但凤鸣山很大,权贵们再贪心,也占不完,普通老百姓们也能得个不错的地儿。
到了地方,小莲和小翠把野餐布一铺,油纸一垫,依次摆上零嘴吃食,就开始边吃边看热闹。
是的,她们出来郊游,踏春是其次,看热闹才是主要的。
上巳节又叫女儿节,是未婚的公子小姐们互相相看的绝佳时机,有那看对了眼的,就会一起漫步溪边、林边、花草间,聊聊人生,聊聊哲学,聊聊诗词歌赋。
大胆些的、已经定了婚约的,还会趁机牵牵小手。
小莲和小翠看得津津有味。
在这样年轻人扎堆的地方,不仅有小情侣可以看,还有打架和骂架的可以看呢!
这不,她们二人坐下没多久,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吵了起来。
小翠兴奋不已,正要跑过去近距离吃瓜,却被小莲拉了回来。
“别去。”小莲小声道,“是林五郎的声音,他的热闹,我们还是不看得好。”
小翠虽然心痒难耐,很想去看看林五郎的笑话,但最后还是作罢了。
这个林五郎,与她们家算是结了怨了。
前段时间,他被她家姑娘拒绝之后,恼羞成怒,不顾颜面地在她们家门口破口大骂,要不是林大娘及时出现,拉走了他,她们都打算去报官了!
小翠觉得林五郎很不是个东西,哪有不如他的意,就开始耍无赖骂人的?
哦,他看上了她们家姑娘,她们姑娘就一定要嫁给他呀?
她和小莲还想当公主呢!公主给她们当吗?
小翠一边想,一边恨恨地咬了一口果子,似乎想把林五郎当作这颗果子啃掉!
啃着啃着,她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虽然离得有些远,但她还是隐约听到了那边的几句争执,似乎是,有人就林五郎被拒绝一事在奚落他,说他连一个寡妇都拿不下,丢人现眼。
小翠越听越生气,那林五郎被奚落,算是自食恶果,那些人说林五郎也就罢了,竟然还带上了她家姑娘的名声!简直岂有此理!
她撸了撸袖子,抄起爬山用的拄拐就要去把那些人敲成猪头!
小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拉回来,劝道:“你忘记姑娘说的话了?我们是女孩子家,力气小,不能打架,会吃亏的。等姑爷进了门,让姑爷去教训这些臭瘪三。”
这确实是阮平的原话,是在林五郎在她们家门口污言秽语的时候说的。
她说,这样的情况,报官其实不是最好的选择,最好的选择是把林五郎胖揍一顿,揍到他服气为止。
但是她们家只有三个弱女子,全部加在一起都不一定打得过林五郎。
所以,就先忍一忍,等张媒婆给她找的八块腹肌小鲜肉赘夫进门了,再让他出面去教训林五郎!
小莲的话成功劝住了小翠,她重新坐了回去,祈求道:“老天爷,赐给我们姑娘一个又俊俏又很会打架的姑爷吧!”
小莲听得发笑,杵了杵她,道:“不用气了,那些人已经散了。”
小翠往那边一看,果见刚才聚在一堆的人群已经散开了。林五郎也不见了踪影,想是抵不住旁人的讥笑,已经下山去了。
她猜得没错,林五郎确实下山去了。
他今日出来,本是想在踏青的姑娘当中偶遇一貌美心善的姑娘,进而衍生出一段一见钟情的佳话,让阮平那女人知道,错过他,是她的损失!
谁知心仪的姑娘是遇见了,他却因为之前求娶阮平的事情被人揭了短,在姑娘面前失了大面子。
林五郎郁闷不已,没了踏青的心思,早早地下了山,去了酒坊,喝了个酩酊大醉。
与他交好的一个友人替他付了酒钱,看戏不嫌事大地怂恿道:“男子汉大丈夫,受了屈辱就去讨回来,在这里喝闷酒算什么本事?”
林五郎本就是个禁不得激的性子,听了这话,万分认同,仗着酒劲就跑去了阮家屋外,开始梆梆梆地敲门,一边敲,一边叫阮平滚出来给他赔礼道歉。
阮平听他又在屋外污言秽语,有些生气,但想到今天就是张媒婆约定的十日之期,她的八块腹肌小赘夫应该有着落了,也就不气了。
她拿出画板和炭笔,在画纸上画了一张狰狞狂吠的恶狗嘴脸,在狗脸旁边配上字幕:“门外传来了狗叫声。”
“哎哟,五郎啊,怎么喝成这样?”
外边,有看热闹的邻居半劝说半怂恿地道。
“人家阮姑娘眼光高,这也不是你的问题,你就不要再糟践自己的身体了,不值当的。”
阮平听得冷笑,这话说的,林五郎纠缠不休,不是他有问题,反倒成她的问题了!
她在狗脸下方又画了两颗獐头鼠目的耗子头,配文:“鼠辈。”
“阮姑娘啊,大家都是邻居,你既然在家,就出来把话说清楚嘛,这样闹下去,你的脸上也不好看不是?”
另外一个“鼠辈”高声道。
周围的人都知道阮平不爱出门,做邻居一年了,她几乎没去别家做过客,过年过节的,都是别人先登了她的门,她才回一些节礼。
在有些人看来,她这样的行为,是非常傲慢,非常没有人情味的。
“阮氏!你出来!”
有了旁人的撑腰,林五郎的三分酒气硬生生被他演成了七分。
他叫嚣道:“你一个寡妇,我是可怜你,才想给你一个家,照顾你,你倒好,给脸不要脸!”
阮平充耳不闻,只一味地画着狗脸。
忽然,外面的吵闹声停了一小会儿,接着是更大的吵闹声,夹杂着惊呼、劝解、喝彩,以及,劈门的声音。
没错,劈门。
林五郎今天受了大刺激,决心要在阮平这里找回他失去的面子,阮平不肯开门,他就回家拿了一把斧头开始砍门。
阮平听着金属碰撞在门板上的声音,冷静地放下手中的纸和笔,去拆房拎了一把大砍刀出来。
她一贯奉行“不惹事,但也不怕事”的原则,她倒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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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林五郎那个怂货,敢不敢和她对砍!
砍刀很重,她拎着有些费劲,等她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时,外面的声音居然又停了。
安静,非常安静,安静到有些诡异。
阮平都怀疑,她去拎砍刀的这会儿功夫,外面的人都被人灭了口!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院门,想透过门缝看看外面的情况,眼睛还没凑过去,外面却又突然有了声音。
阮平下意识地往后一撤,以为是林五郎又在砍门。
结果,不是。
这次传来的,不是斧头砍门的声音,而是,有规律的敲门声。
敲了三声就停下了,非常有礼貌。
“平姑娘,是我们,您放心开门。”
外面的人道。
同时,阮平也听到了林五郎的声音,他像是被人给制住了,吃力叫嚣着:“你们是什么人?这是我们自家的事,与你们无关!”
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刚才那些怂恿的、劝说的、喝彩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鼠辈”看客,像是集体被按了静音键似的,都没了声音。
阮平惊讶地挑了挑眉,放下砍刀,拉开了院门。
那个敲门的人,是修竹。
她认出了他的声音。
院门拉开之后,阮平看见的人却不是修竹,而是傅翊。
他站在台阶下,与她隔着两三尺的距离,视线抬起时,与她对了个正着。
阮平更加惊讶了。
傅翊会出现在这里,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她笑了笑,正要打招呼,却被一道呜呜咽咽的声音给打断了。
她往旁边一看,只见林五郎被傅家的小厮堵了嘴巴,捆了手脚,正犹如死猪一般被压在地上。
而刚才那些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早已不见了人影。
也不算不见人影,他们都各自回了家,此刻正躲在屋门后观察外面的形势。
三月三是个好日子,今天大部分人都出去踏青了,还留在家里的,要么是老得走不动的,要么是忙得没空闲的,总之,留下的大部分人都是些老弱病残。
傅翊带了二三十号人在身边,且都是佩刀佩剑的青壮,那些看客被这声势吓住了,也没人管林五郎,全跑回了自己家去。
“把他送到官府去。”傅翊吩咐道。
修竹领命,派了两个人,押走了林五郎。
阮平觉得,这一刻的傅翊简直帅爆了,宇宙级别的帅!
“是你呀,好久不见。”她笑着招呼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没什么事。”傅翊眼波温柔地看着她,“就是来看看你。”
阮平点点头,站在门口给他看。
按理说,傅翊刚才帮了她那么大的忙,她应该请人进去坐坐,喝杯茶,歇歇脚的。
但阮平不想。
此刻的傅翊太耀眼,太迷人了,她要是请他进去了,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越界的事情。
他现在应该已经成亲了。
而她也已经不是他的外室。
她不能再对他有逾矩之举。
阮平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清白一些,静静地站着让傅翊看,想着他看完了,就该走了。
结果,傅翊看了半天也不说走。
修竹等人垂首看着自己的脚尖,也是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