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靠系统漏洞艰难求生》 第一章 鼠鼠我啊,终于有系统力 中平六年(公元189)洛阳 暮色四合,种平像往常一样爬上自家墙头,长久地凝视着远方即将消失在夕阳余晖中的鸱尾。 对于他来说,那条模糊的黑色曲线充满一种厚重而独特的美感。 他已经在心中描摹这条线很久了。 “会是今天吗?”这个问题再一次准时出现在他脑海中。 “不知道……”他默默在心底回答。 “谁踏马的会知道何进这个老六到底是哪天被嘎的啊!!!老爹也是,朝里那点事儿你是一点也不跟你亲儿子说啊,天天就在那里骂十常侍……你倒是也说说何进啊!!!”表面依旧深沉的种平内心疯狂呐喊。 没错,种平并不属于这个时代,他来自二十一世纪,穿越至今已经过去了十二年,并没有像很多男频文写的那样自带系统。 种平与他的名字一样,平平无奇,甚至作为一个因为疫情在家水了一年网课的大一新生,他目前智的力水平在初中生里也只能垫底。 “拿不到北邙山救驾的功劳,我要怎么才能苟命啊……” 种平无比绝望,像他这种水平,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也就只有到处抱大腿才能生活这样子。 可是,哪家的大腿会要他啊? 图他能吃吗?! “好不容易有个可以挣点名声的机会啊,就要这样错过了吗?” “叮——谋士系统,竭诚为你服务。” “我刚刚好像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种平感觉自己心跳得有点快,他咽了咽口水。 “……系统?” “是否选择绑定?” 种平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好一会儿才哽咽着问:“你能送我回家吗?我好想我妈。” 老实说,种平刚穿越那会儿可激动了,每天都在各种幻想自己以后要大杀四方,收各种漂亮妹子,一统天下啥的。 然而这种兴奋和激动在他连续在奶妈怀里喝了一个月奶之后,转变了消沉和痛苦。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喜欢在你耳边叨叨的母亲消失了,爱跟你玩梗的同学也不在。 每天就只是在一群陌生人中间,吃了拉,拉了睡…… 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被囚禁在婴儿的身体里面,简直与受刑无异。 “也许可以。”系统给了他一个模糊不清的回应。 种平心生警惕。 这十二年来,为了躲避那种令人窒息的孤独和抑郁,隐藏自己的不同,他学会了表面风轻云淡,内心疯狂吐槽和说白烂话,同时也学会将记忆里的那些学过的知识、看过的网络小说一个字一个字的回忆,翻来覆去的背诵,好捱过这段艰难日子,也为以后做些准备。 他想起来自己看过的小说里,有好几本小说的主角最后被系统夺舍或者是直接变成了系统工具人…… “也许可以,是指我为你做任务,达到一定条件才可以回家是吗?” “是的,宿主绑定系统后为他人献策成功即可获得奖励,纳策者身份越高奖励越丰富。” “那这跟我回家有什么关系?” 种平:懵逼.jpg “献策成功可随机获得寿命奖励……”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努力肝寿命,也许能活到二十一世纪对吗?” 种平扶额,他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这明显就是一个人工智障啊! “是否选择绑定?” “绑……”中平有气无力地回应,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反应过来。 “等等!我只是个废材大学牲啊!!!我能出什么策?!我要有那本事早就去抱大腿了,我还等什么何进啊?!!” “那个,现在解绑还来得及嘛?”他有些忸怩的问。 系统一时间有些沉默,估计它也从来没遇见过这么奇葩的宿主。 “系统已绑定,宿主死亡后将自动脱离。” “阿这……” 种平和系统相对无言,他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试探着问。 “献策成功的标准是?” “宿主所献计谋被对方采纳。” “只要被采纳就可以的话……嘶,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中平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以后计谋被采纳是我的功劳,至于成不成就不关我事了……嘿嘿,献完就跑真刺激。” 系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虎儿,虎儿!” 种平正调戏着系统,突然听到院外传来自己老爹的呼唤,整个人一惊,差点从墙头摔下来。 “老爹不是去荀侍郎家了吗?怎么回来的怎么早,语气也不太对劲?” 他迅速拍干净衣服,心中不由生出些猜测。 “莫非……” “虎儿!” 种辑几乎是冲进来的,他双目通红,一向整齐的衣冠此刻显得分外凌乱。 “大将军何进被杀,十常侍裹挟陛下与陈留王殿下出逃。” “此天欲亡汉!吾父子二人唯有以身殉国!” 种辑说着就要拔剑。 种平又惊又懵,感觉自己再不说点啥估计就要挨上一刀,赶忙打断种辑。 “父亲何出此丧气之言?” “小儿无知!汉室百年,未有天子被逼出逃之事,皇室衰微,竟至于斯!此亡国之兆也!” 种辑喘着粗气,将刀掷于地上,随后慢慢闭上眼,脊背失了力气支撑,一下子佝偻起来,显得苍老许多。 种平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心想:“您老可放宽心吧,大汉还有十几年国祚呢,再说了,天子出逃您就激动成崇祯了,等董卓乱政,您不得活活气死啊?” 他组织了下语言,劝道:“父亲勿要担忧,陛下与陈留王吉人自有天相……” “哎呀!”种辑重重叹了口气。 “还说什么天相?先帝时宫中坠蛇,又有地震冰雹种种不详,想是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这是早有预警的。” 种平咂咂嘴。 “看来老爹受的打击够大,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好嘛,老爹这是越劝越e啊,还是直接转移话题吧,正好把救驾的事跟老爹提一嘴,该拿的这点名声还是要拿的。” “父亲与其在此嗟叹,不如让孩儿带上些仆役出门探查,孩儿虽年幼,也能为朝廷出一份力。” 种辑有些欣慰:“吾儿长大了……且去管事处要些青壮,只在城内探查探查便罢了,天色已晚,莫要走远,也就算是全了你这一片报国之心了。” 他这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倒觉得自己刚刚过于激动,看着种平稚嫩的脸庞,心中不免生出许多愧疚。 “虎儿年幼,已有此等心志,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何苦为难小儿,若是一时激愤真伤了虎儿,又有何面目去地下见他母亲?若是到了那地步,我一人殉国,自将虎儿托与他人照料。” 这边种平刚领了人,就听到系统发出“叮”的一声,“新手任务已完成,请查看。” 种平不由愣住。 “嘶,我干啥了这是?”他一脸懵逼地在心中打开面板: 新手任务:成功建言一次 状态:已完成 建言人:种平 采纳者:种辑(侍中) 关系:父子(成功率加成80%) 结算奖励:是/否(奖励加成10%) 种平赶紧点了“是”。 “不得不说,这新手任务的确有够新手,完全就是白送啊……”他感叹了一句。 “感觉犹豫一秒就是看不起系统老哥的亚子。” “本次奖励已结算:宿主获得一个月寿命,十瓶百事可乐,一点随机属性点。” “百事给了你多少钱?我可口不服!打个商量,把百事换成可口行吗?” 种平忍不住开始嘴贱。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系统连宿主的这点要求都满足不吧?” 系统感觉自己的Cpu好像烧起来了…… 种平见好就收,连忙转移话题:“老哥你能把我的属性面板调出来看看吗?” 系统没有给他回应,但是种平脑海中的光屏自动切换到了属性页面: 宿主:种平 年龄:十二 剩余寿命:一年3月8小时13分 武力:30 智力:55(+1) 统帅:10 魅力:70 声望:0 “嘶……”种平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已经做好自己很拉胯的心理准备,但这也太惨了吧?全身上下就一项及格,而且只能再活一年是什么鬼啊?!!” “……诶?等等!系统老哥,你给把剩余寿命标得那么精确,那我是不是可以算准时间,提前做好准备啊?” 系统:……?! 种平脑子里单方面跟系统玩得很开心。 老实说他并不觉得寿命只剩一年是一件很令人悲观绝望的事,说不定一年以后自己又穿回去了呢? 早点去世对他而言也许还是一种解脱。 种平很快就把寿命这件事抛到脑后,带着一群仆役在几个街口晃过一圈,假装打听消息。 等出了城,便有意无意地往北邙山走去。 第二章 系统上大分 种平等人到达北邙山时已是四更时分。 山中草木枝叶上凝聚着团团露水,一路走过,鞋袜衣服尽被打湿,寒气侵入骨髓。 种平很努力地往衣服里缩,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好冷啊,这前面黑黢黢的,火把也照不远,不知道这时节山中还有没有野兽?功劳香是香,但也得有命拿啊,怎么那会儿就光想着好处了?看来我还是太冲动。” 种平从一个仆役手中接过火把,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都这个点了,老爹肯定知道我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自个儿偷偷出城了……” “哎,真离谱,我还以为皇帝出逃这种事一定会造成很大混乱的来着,结果出门一看,好家伙大街上人来人往跟平时一样。” 他又悄咪咪瞄一眼身后跟着的几个筋肉猛男。 “说起来这几位哥们好像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啥。” 他在心中胡思乱想,不知不觉行至河边,种平觉得脚下好似踩到一个硬物。 种平将火把凑近,仔细察看,发现是半块玉珏,入手冰凉润滑,又见地面上脚印马蹄印杂乱无章。 便知道张让等人一定挟持皇帝与陈留王到过这里,而且曾在此处被人追赶上。 种平心中有了底,拿着火把围着脚印少的地方晃了一圈,果然分辨出几个孩童大小的脚印,看方向是朝对岸去了。 几个仆役见他在岸边来回转动,又不说话,且此时已经将近五更天,便都有些踌躇。 只是先前在府中领了管家的分派,也知道不该问的不能问,因此默默跟在种平身后。 天色将明,山中动物似乎也活动起来,种平耳力极佳,远远听见有踩踏草木的声音传来,只是那声音虽然急促,但是整齐有力,不像是野生动物,应该是经人驯养过。 种平不由警惕起来,给身后众人比划个手势,示意大家小心。 那声音又近了些,此时种平已经隐隐约约看见了火把散发出的微光,将那光的高度与踩踏的声音结合起来,猜测可能是有人骑马朝这边而来。 只是不知道来的也是救驾之人,还是段珪之流? “你们身上可带了绳索?”种平轻声问。 他觉得后者更有可能。 那声音又近了些,此时他能观望到那点微光不停向后方移动,隔了一会又恢复到前方,心中更有几分底气: 这马上之人是分明在躲避追兵,因此不时向后面张望。 仆役们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个子较矮,名叫牛福的说:“未曾带绳索,郎君若是急用,小人手脚麻利,编草绳也快。” 种平有点疑惑:“直接用你们腰间的麻绳不是更快吗?”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幸而众人很快反应过来,赶忙将腰间麻绳解下,尾端系起来,连成一根长绳。 种平试了一下,结实是挺结实,就是好像长度不太够,种平直接把自个儿腰带也解下来,跟麻绳系在一起。 “不知道现在长度够不够,诶,凑合着用吧。” 却说段珪失了天子,又被闵贡追赶,好不容易躲开追兵,身心疲累,不知该往何处去,思虑良久,心道:“身下健马尚且精神,不如往回搜寻,若能找回天子,也许还有几分转圜余地。” 他拿定主意,驱马返回,待出了林子,已是晨光熹微,能看清楚道路,因此便熄灭火把,用脚后跟轻轻磕了下马腹,向着河岸的方向奔驰而来。 “啾啾——”身下的突然马匹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轰然倾倒。 段珪猝不及防直接被甩下马来,一头扎进岸边的草堆中,早就藏身在草堆后的几个壮汉立即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他捆住。 “郎君,已经绑结实了。”牛福有些紧张,看神情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绑人的手法却十分老道。 “还请郎君处置。” 种平:“为什么你这么熟练啊?” 牛福很忸怩:“小人的父亲做过屠户,这是杀狗的绑法。” 种平看着地上的段珪,一时间产生了很多不好的联想,小声吐槽道:“这到底是绑狗还是王八啊?还是老祖宗会玩。” 他将脚边的碎玻璃踢到一边,问牛福:“那马伤得怎么样?” 牛福回道:“马掌被扎得稀烂,血糊糊的一片,两条前腿也折了,怕是活不成,只能留着杀肉吃。” 种平听着他的形容,感觉自己的脚好像也痛起来了,连忙回首提醒守在段珪身边的那些仆役小心脚下,不要踩到玻璃渣,同时也在心中默默感谢系统。 “统哥够意思,这可乐得劲啊!要不是有玻璃瓶子做保底,我还真不敢拿着根绳子在这儿等,毕竟我也不确定一次就能把马绊倒。” 系统,系统表示不想说话。 说真的,当种平向系统询问能不能自己决定领取物品的状态,比如指定要冰镇可乐或者加热的可乐时,系统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险恶用心,直接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于是种平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系统开始觉得不妙。 种平:“那么我把可乐存着,只领取玻璃瓶也可以喽?” 系统:“……可以。” 种平:计划通。 别问我瓶子是哪来的,到时候就说是河里捡的。 张让段珪在宫里抢了那么多财货,逃跑的时候有几个琉璃瓶丢在河里,这很合理吧? 这波啊,这波是系统上大分,赢麻了。 “带上这家伙,我们到对岸去。” 种平吩咐了一声,沿着先前看到的脚印追索,过了河,见荆棘丛中有些许踩踏痕迹。 一行人往里走了许久,道路愈加曲折,也看不出地上还有没有脚印。 种平有些沮丧,但想着自己好歹也抓住个逆贼,心里又有些安慰。 “说起来,还不知道我抓的这家伙到底是谁来着。”种平嘀咕着,回头问:“绑起来的那个家伙醒了吗?” 牛福十分上道地踢了段珪两脚,回道:“醒了。” 段珪本来就摔断了几根肋骨,此时被牛福踢到伤口,直接痛呼一声,刚醒了又痛厥过去。 牛福:……这人咋这不抗揍呢。 种平:“……下手挺狠。” 他开始思考这个被绑起来的倒霉鬼是不是跟牛福有仇。 然而他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了。 因为他余光瞥到一个小孩从右前方的草堆中走了出来。 “吾乃陈留王,义士可否上前?” 种平懵了一下,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他赶忙上前行礼道:“庶民种平,侍中种辑之子,见过陈留王殿下。” 刘协退到一边,草堆后又走出个高一些的孩童。 种平意识到那应该就是少帝刘辩,正要行礼,却直接被刘辩抓住手:“卿不必多礼,以卿之龄,能生擒段珪,孤身救驾,真英才也!” 种平: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合着我后面的都不是人呗? 还有原来这个倒霉蛋就是段珪? 种平心情复杂,他寻思着是不是他一路走过来这俩小孩就在草堆后面观察着呢? 要不他俩咋知道自己抓的是段珪? 哦,恐怕是刚刚段珪那一声嚎让他俩听出来的,估计这俩小孩在等他过来的时候也没少对词…… 这动作,这表情,真专业。 老实说,手被握住的那一刻,他还以为面前的是刘备…… 这是什么老刘家的专用手势吗? 短短的一瞬间,他在心里想了很多,但脸上还是一副很靠谱的冷静表情。 “平不才,不敢居功,此番能生擒段珪,一赖家中仆役,二者运气使然,珪乃逆贼,天欲其亡,平不过顺应天时而已。” 种平小小地拍了个马屁。 刘辩很明显听出来了,紧紧握住种平的手,看样子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种平这会儿仔细打量这位少帝,见他不过十三四岁,神色憔悴中还带着几分惊惶,发间粘着枯草,衣袂衣摆被荆棘划得破破烂烂,心中不由升起些同情。 他突然就明白自个儿老爹为啥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在家要死要活的了。 毕竟在这个皇权至高无上,不可侵犯的年代,突然看到皇帝狼狈成这个鬼样子,那个冲击力度……啧啧…… “陛下勿忧,平等虽只十人,但已探清山中道路,亦寻得些援兵线索,国不可一日无君,平愿护陛下还都。” 刘辩默然无语,流下泪来,哽咽许久,才道:“卿忠义之心,朕已知矣。十常侍惑乱朝纲,朕为天子,不能平乱,反被逆贼所掳……唉!朕……” 种平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位少帝。 “虽然是个孩子,但毕竟也是个皇帝,还是有些担当的啊,史书也不能尽信啊。”他在心里叹息了一下,“看来这次出逃给刘辩的打击也挺大。” “陛下谬也。”种平组织了下语言,试图安慰下小皇帝。 “祸兮福之所倚,陛下被十常侍裹挟离宫,对陛下而言未尝不是好事,‘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经此一难,陛下可分辨朝中人心向背,亲贤臣,远小人,察纳雅言,咨诹善道,则汉室之隆……” 种平赶紧闭嘴:好家伙,安慰过头差点把出师表给背出来了,要命。 种平一脸死相。 刘协眼睛很亮。 刘辩表示啊对对对。 三个人都很激动,就在此时,不远处烟尘四起,数百人马往此处而来。 第三章 董卓 来的乃是司徒王允、太尉杨彪、左军校尉淳于琼、右军校尉赵萌、后军校尉鲍信、中军校尉袁绍等人。 此刻见到少帝与陈留王,众人尽皆下马,君臣相对而泣。 种平在一边低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并不是看到很多大佬所以感觉怂了。 毕竟这一堆人他是一个也不认识。 只是,他刚抬头就看见了人群中,自个儿老爹那张铁青的脸…… 种平: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努力装鸵鸟中。 然而刘辩这边哭完了,拉着种平的手就把种平推了出来,直接咔咔一顿夸。 什么少年英才,智计无双,项橐再生…… 甚至还把种平剽窃出师表的那段话给完完整整背了出来。 夸得种平脚趾直接扣出一座芭比的梦想豪宅。 “不至于,真不至于啊。” 种平在心中吐槽,他忍不住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有哪里冒犯到刘辩了,所以这小皇帝想捧杀他? 现在一众大佬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 “我是想赚点名望,但也不是这么个赚法啊!” 事实上刘辩那是真心在夸种平,他现在已经开始向种平的迷弟转变,刘协要不是性格比较稳重,估计也要开始吹了。 毕竟张让段珪那伙人挟持刘辩和刘协的时候,那的确是有点粗暴,手里剑都是抵在脖子上的,刘辩和刘协毕竟也就是十几岁的小孩,哪里受得了这个? 等好不容易张让投河自尽了,俩儿小孩不知道外面情况,生怕自己被人砍了,硬是在草堆里一动不动等到四更天,又饿又怕。那叫个绝望,就等着人来救,结果俩儿人都挨不住自己过河了,还是没人过来找他们。 踉踉跄跄摸黑走了一路,地上还都是荆棘。如果不是两个人还能做个伴,刘辩和刘协估计都熬不住。 而种平就在他们情绪低落到最低点的时候出现了。 一开始刘辩和刘协看到终于有人来救驾,那激动到直接就想哭。 等看见领头的是个跟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立刻又降到谷底。 但是还没等他们再度绝望,刘协却听出种平身后被绑着的人是段珪。 曾经胁迫他们的逆贼被生擒,看起来还无比凄惨,刘辩跟刘协的希望值直接拉满。 在无形中,种平已经成功pua了少帝与陈留王。 于是等种平正式跟刘辩和刘协见面的时候,种平实际上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美颜滤镜在跟他俩儿交流。 如果说种平本人是个草包,那这滤镜最多也就只能坚持两秒。 问题在于种平的表情看起来实在太过靠谱,讲出的话刘辩刘协都很爱听,最后那段谏言又实在是有点水平,导致这俩人直接把美颜滤镜焊死在了种平身上。 也是就有了现在这副场景。 种平虽然头皮发麻,但还是认真向一众大佬见礼,又偷偷瞄一眼自个儿老爹,见他脸还是青的,嘴角却微微上扬,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陛下,此处非久留之地,还请上马,臣等护送陛下还都。” 刘辩的激动终于消减了些,点头道:“便依司徒所言。” 这一天的经历对他而言实在是过于刺激,此时放松下来,不由自主地就开始感觉疲惫。 “司徒王允?”种平有点好奇。 “看起来就是个长得很斯文的老头子嘛。胡子倒挺漂亮,雪白雪白的,一点杂色都没有。” 王允察觉到种平的目光,微微一点头,并未有什么言语。 十二岁的种平如何聪慧,得到陛下怎样的垂青,对王允而言,都并不值得十分重视,只是在心中留下个“孺子可教”的印象,日后遇见种辑时会想起来夸赞几句而已。 众人簇拥着车驾行不到数里,就见远处尘土翻涌,旌旗林立,一支人马到来。 百官止住车驾,一时间都有些惊惶,不知来人是敌是友。 那领头的将领飞马上前,大声喝问:“天子何在?” 刘辩本就有些神思不属,此时被那将一喝,竟然浑身战栗,无法言语。 刘协机警,见状直接挺身而出:“来者何人?” “西凉刺史董卓!” 种平一听,赶紧从自己老爹身后探出脑袋,眯着眼睛仔细打量。 “这得有两百多斤吧?” 种平心中估计了一下,原先他以为董卓会是那种胖成球的形象,可现在见了才发现,董卓虽然肥胖,但脂肪分布得很均匀,肚子上厚厚一圈将军膘,显得十分雄壮。 简而言之,就是“看起来像位高权重的大将军。” “虎儿?”种辑见种平从他身后挤出来,盯着董卓打量许久,心中不免疑惑。 种平心念一动,低声对种辑说: “父亲,我观此人面相忠厚,眉宇之间却有骄横之气,眼中又常带狠色,不可托付,应当加以防备。” 种辑胡须微颤,不发一言。 种平垂下脑袋,暗暗叹息:“老爹啊,我已经给你提醒了,你到时候可长点心,别被这董胖子给骗了……嗯,以老爹的性格,好像他俩也走不到一起去,不过还是给老爹打个预防针好了,先有个心理准备,免得老爹到时候受不了那个刺激。” 种辑身前一人似乎听到种平的话,回首多看了种平几眼。 种平没有在意,他现在突然脑洞大开,心想:“要是我现在突然冲上去把董胖子砍了……呃,算了,还是做梦比较靠谱。” 董卓并不知道此刻百官之中有个人正在琢磨着砍他一刀。 他看着瑟缩的刘辩,心中实在不屑,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突兀的意识到,眼前的这位皇帝,其实只是一个他单手就能掐死的孩童。 他出身于西凉,强者为尊的观念早已刻进骨髓。 如果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只是一个虚弱无力,胆小怯懦的孩童,对方能命令他的权利只来自血统,那为什么自己要遵从? 以前董卓从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对于他这样的粗人,也不会去考虑这种事情。 皇帝下旨,他接旨就好。他要思考的只有如何从中获得更多利益,对于他而言,皇帝更像是一个符号,代表着至高无上与强大。 因此他心甘情愿臣服于脑海中那个光辉模糊的形象。 直到他今天见到刘辩。 原来这就是皇帝, 原来这就是皇帝。 董卓慢慢抬起了头。 百官簇拥帝驾还都,董卓将军队驻扎在洛阳城外,盯着御辇看了许久。 “文优啊。”董卓回到营帐之中,召来李儒,屏退下人,问:“如果我要废掉陛下,另立陈留王为帝,现在能有几分把握?” 李儒一愣,随即劝道:“主公不可操之过急,此事当徐徐图之,不如先设法招诱何进部下,壮大兵马,静候时机。” 董卓沉吟片刻,吩咐道:“这几日晚上令兵马裹足,偷偷出城,白天再光明正大进城,最好弄出些动静。” 李儒点头应下:“主公此计甚妙。士卒白日进城喧闹一番,横行街道,就足以展示出兵马众多,有所倚仗的气象,可令城中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却不能过于放纵,不然招致祸患,于主公不利。” “文优言之有理。”董卓眯着眼睛,突然又问:“我意图行废立之举,文优为何不劝阻?” 李儒垂下头,认认真真理好衣袖,向董卓行礼:“主公,汉失其鹿。” 董卓突然发出一阵大笑。 李儒恭敬地退出了营帐。 他想起董卓下马向刘辩行礼时的表情:惊讶,慌乱,不屑…… 最后定格在对年幼皇帝的蔑视和对权利的极度渴望相交织的一个眼神之中。 从那一刻起,李儒明白,汉室衰颓一如大厦将倾,不可挽回。而他的主公,注定会成为彻底推倒高楼的那个人。 李儒深深吸了一口气,“乱世将至啊……”他抬头望着即将没入西山的夕阳,“正是吾等谋士搅动风云之时。” 第四章 宴饮(修) 昨天夜里下了一场小雨。 院子里的草木被秋寒摧残得枯衰,经了这雨水的浸润,枝干与草叶洗去尘灰,在潮湿的泥土气味中中再一次伸展身躯,平白多出几分鲜活意味。 种平正盯着攀上台阶的苔藓发呆。 董卓收拢何进兵马,使李肃利诱吕布,刺死丁原,壮大兵马,骄气日盛。 又早有废立之心,这几日在朝堂上肆意横行,百官多有不满。 种辑属于不满行列中的刺头,每次见到董卓,他都恨不得直接吐上两口唾沫,再狠狠踹几脚。 “恶贼!逆贼!西凉蛮子!匹夫!” 种辑骂骂咧咧。 种平叹气,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自家老爹的骂人水平也就止步于此了。 不过种平倒觉得让老爹骂骂也好,发泄出来之后就不会想着要跟董卓硬刚了嘛。 董卓提出废立之事后,种辑回家直接就疯了,说什么都要提着剑冲出去把董卓给砍了。 种平心想自己老爹心里是一点ac数都没有啊,就你那老胳膊老腿,知道的是你要冲过去砍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送人头。 白给也没这么送的啊。 为了不喜提抄家灭族大礼包,种平抱着种辑的大腿死活不让他出门。 种平还是了解自己老爹的。 种辑这人特别容易热血上头,激动起来那是比李逵还莽,但是等他激动劲儿过去了,整个人就又理智起来了。 几分钟之后,种辑摸着自己的胡子,又是个斯文人。 种平气喘吁吁,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这熟悉的感觉…… 上一次这么累还是在外婆家抓大鹅。 种辑努力往外冲的样子,真的好像曾经在他手底下扑腾的那只大白鹅。 “父亲三思。”种平喘匀了气,大脑风暴中。 得赶紧打消老爹这个不靠谱的念头。 “董贼势大,父亲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 “为父难道不知吗?身为汉臣,世食汉禄,如今到了该为汉室尽忠的时候,难道可以退缩吗?” 阿这,有道理啊。 种平摇摇脑袋,继续劝说:“父亲何不韬光养晦?今日父亲刺董,流血五步,伏尸一具,而不能损其分毫。” “董贼若怒,必然血洗朝堂,则忠臣受戮,百姓惶惶,汉室愈加衰颓。” “父亲欲行此亲者痛,仇者快之举耶?” 种辑陷入了沉思。 之后种平就没再看见自己老爹提剑了。 代价是种辑天天板着张死人脸上朝,而且遇见董卓必然阴阳怪气一番。 比如之前董卓在朝堂上表示自己身为救驾忠臣,要个大将军不过分吧? 种辑“噗通”一声跪下来,酝酿好情绪,开始内涵。 救驾这种事情是人臣的本分,自己儿子虽然年纪轻不懂事,碰巧立下点功劳,但是也知道这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因此不敢接受陛下的赏赐。 不会真的有人连小孩子都不如,还能腆着张老脸,上着赶着讨要封赏吧? 不会吧不会吧? 阴阳带师种辑成功把董卓搞破防了。 那天董卓是黑着脸下朝的,他在心里默默想着:早晚弄死你个老小子。 种平听说了自己老爹的英勇事迹以后差点没撅过去。 爹! 您真是我亲爹! 坑起儿子来您是一点也不手软啊! 后来董卓还是自领了前将军,种辑很不爽,但是也无可奈何。 种平很愁,他知道自己老爹肯定是上了董卓的黑名单,早晚是要挨上一刀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之奈何啊!” 种平盯着青苔,思维发散,努力思考破局之法。 果然还是得把董卓搞死才能放心啊…… 难道要直接到王允府上问一句:“司徒也不想看到皇帝在皇宫里被欺辱吧?” 然后直接美人计离间计连环计大套餐给董卓塞嘴里? 可行是可行,但是万一计策搞到一半董卓就把自己老爹给砍了咋整啊? 快一点的办法果然还是刺杀。 说起来我就剩一年多点的寿命了,还操心这个干嘛? ……等等,我还剩一年多的寿命。 如果董卓要杀老爹,没道理不把我也给弄死啊。 那也就是说,如果我是死在董卓手上,那董卓起码一年之后才会对老爹下手? “统哥,你这数据准确吗?” “……请宿主不要怀疑系统的精准性。” 唔。 “那如果我今天就自杀了,你这寿命不就不准了吗?” “宿主剩余寿命为1年3月8小时13分。” “在此期间,宿主自杀行为必然失败。” 种平嘿然一笑:“就是说,在这一年中,我无论怎么浪都死不了?” 系统沉默了。 它发现这个宿主真的很会钻空子。 种平的心情瞬间轻松下来,嗨呀,还有一年呢,搞一套除贼大礼包肯定够了。 所以,我应该不是死在董卓手上,难道我是病死的? 要是突然暴毙也就算了,如果是像那个吃不上新米,死在茅厕的家伙一样,那就太可怕了。 嘶……算了,还是努力献策肝寿命吧。 种平打定主意,再一抬头,发现牛福正趴在地上扒青苔。 “……你在干嘛?” 不得不说,牛福现在的姿势有点辣眼睛:撅着屁股嘟着嘴,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小人见郎君一直望着阶上青苔,想是郎君欲出行,又恐青苔湿滑,污了鞋履,故而在此清理。” 其实我只是在发呆…… 种平看着牛福,他总觉得这家伙做个护院实在是屈才了。 明明只要留上俩撇小胡子,再在脸上点个痦子就能去当狗头军师。 现在却认认真真帮自己清理苔藓。 他真的,我哭死。 官省中 董卓唤来李儒,问:“如今洛阳已在我掌中,此时提出废立,成算几何?” 董卓虽然询问成算,但神色倨傲,言语中透出骄横之气,俨然是笃定自己可以成功。 李儒见此,心中有数,思量片刻,道:“时机已至。” “主公可宴召百官,陈列甲士,以势挟之,则废立之事可定。” 董卓微微颔首,第二日便在省中设宴,百官皆至。 席间吕布手持方天画戟,花袍轻甲,领着千余腰间配刀的兵士侍从于董卓左右。 太傅袁隗、司徒王允等见状,心知宴无好宴,董卓怕是等不及要废少帝,另立陈留王。 王允笼在袖中的手指微微颤动。 袁隗似是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下方的袁绍。 “诸君为何不饮?莫非这西凉浊酒,入不得洛阳公卿之口?” 董卓双目瞪大,虬髯随着面部的狰狞,显得更加卷曲。 坐在前排的公卿尚且能维持气度,面色镇定。 后面的百官被这突然一怒吓得惊怖交加,喏喏端起酒爵将酒水囫囵灌下去,被呛到也不敢出声。 董卓脸上的不渝消散了些,拍拍手,十几个身姿曼妙的舞姬鱼贯而入。 美目流睇,罗衣从风。 种辑看得直皱眉,嘴里气呼呼地嘟囔着成何体统。 他也意识到董卓今日设宴目的不纯,必有所图,此时按耐住想要当面顶撞的冲动,等着董卓图穷匕见。 “怎么,这美人也不合诸位的心意?” 董卓一挥手,身边侍从的兵士立即拔刀,霎时间月坠花折,美人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都作了刀下亡魂。 董卓哈哈大笑,吩咐左右以罍盛血,置于案上,斟满一觞,饮毕,赞道:“好酒!无怪诸君不愿饮我西凉之酒,来人,将这美酒传与诸位共饮!” 满堂寂静,众人望着那案上血酒,尽皆变色。 董卓环视一圈,露出几分自得之色:“当今天子平庸怯懦,非是贤能之主,我意废帝为弘农王,另立陈留王为帝,诸君以为如何啊?” 王允干瘦的手指慢慢捋平袖口。 董卓此人,逆贼也。 吾必除之。 袁隗眯起眼睛,不动声色。 “若有不从……”董卓身侧的吕布上前半步,手中画戟寒光熠熠。 种辑懵了很久才缓过劲儿来。 他直接炸了。 逆贼!恶贼!匹夫!蛮子! 谁也别拦着我,我要砍死这个龟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