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西游早逝大师姐：就是你欺负我家猴儿？》 第552章，此子断不可留 燃灯口中念决，那幽冥鬼火自他身上熊熊燃起，大有灼烧无尽生灵以成大业的趋势。 “那就无须再辩。”王母一挥袖，三千青鸾展翅，天河弱水倾泻而下，直奔幽冥鬼火而去。 “哎……”如来长叹一口气：“如今王母娘娘也被那悟灵仙子蛊惑了，竟不惜造下如此杀戮罪责。 老僧虽不愿与天庭为敌，亦不忍见三界惨遭屠戮，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一切罪责皆因悟灵仙子而起。 阿弥陀佛！” 顔悟灵：不是，我请问呢？ 如来指尖一挥，一个钵盂凌空出现，悬于众人头顶，他只念了一个字：“收。” 便瞧见那天河弱水在倾斜途中拐了个弯儿，尽数被那钵盂收走。 在那钵盂收回的途中，如来目光微动，口中念词，那钵盂一个倾斜便要将天河水尽数往东倾倒。 顔悟灵估算了一下抛物线的夹角确定了坐标地点：狮驼国。 好好好。 美名其曰是为三界而出手，实际上在这里夹带私活是吧。 那若是这狮驼国因此覆灭，那灭国的锅又要扣在她头上了？ 顔悟灵双手掐诀祭出一个葫芦法器：“收！” 那天河弱水刚从钵盂倾倒而出，在落地之前就被顔悟灵的葫芦给尽数收了回去。 她将葫芦抱在怀中看向如来的眼神满是嫌弃。 这和尚，心眼这个多啊！ 好悬，差点又要背锅了。 如来看见顔悟灵怀中的葫芦就来气，上次悟灵仙子就是用这么一个破葫芦做局，烧了他的灵山宝刹！ 现如今又指使壬水蟠桃树灵吸他灵山灵脉，残害灵山至宝九品金莲和七宝妙树的分枝。 这女仙，心眼这个多啊！ 那边，王母瞧见天河弱水被如来收走，又祭出凤凰真羽引动南明离火，跟燃灯的幽冥鬼火难分伯仲。 另一边，八百罗汉齐声诵经，无数光点汇聚，伴随着诵经声化为卍字光明咒，向着顔悟灵镇压而去。 “铮！”太白女仙指尖在琵琶上轮转，庚杀之气凝出一把太白剑的巨大虚影，一剑破万法，一挥之下，八百罗汉皆被太白剑的剑气所伤，坠落莲台。 那边燃灯见如来未能覆灭那不忠的狮驼国，轻哼一声，僧袖一挥便凝出小片幽冥鬼火奔着狮驼国而去。 这边，顔悟灵见状赶紧收起葫芦，召出自己的小灯笼来，念了一个字：“收！” 那片幽冥鬼火飞至半路拐了个弯，便奔着顔悟灵而去，咻地被收进了灯笼里。 这一盏盛放着幽冥鬼火的小灯笼瞧着也越发明亮了。 “呼~好险。”顔悟灵松了一口气。 为了不背这个锅，她也是拼了。 燃灯看着顔悟灵手中的灯笼就来气，那都是他的火！他的！ 眼底杀意渐浓，燃灯身形一闪只在原地留下一道灰扑扑的残影。 没了幽冥鬼火相抗衡，那王母释放出来的南明离火化作展开翅羽的朱雀，发出一阵尖锐的啼鸣，直奔灵山宝刹而去，轰地一声，火花四溅！ “！”如来瞧见自己的宝刹又炸了，眉头一皱。 那边，顔悟灵被火光晃了眼睛，还未反应过来便自心底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当即召出一把红色的箭矢，握在手中，化作三尖两刃刀凌空一劈。 原本意欲闪身出来相助的杨戬瞧见顔悟灵手中的三尖两刃刀也是一愣。 这是…… 下一瞬，就瞧见顔悟灵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劈开了一道淡淡的虚影，虚影之后还有一道金灿灿的“卍”字符直奔她的面门而来——是那眼见着宝刹被炸的如来发怒，补了这一下。 这时，一把开山斧劈空而来，击碎了那道“卍”字符，随之而来杨戬的一声：“小心身后！”以及一声犬吠警示：“汪！” “阿弥陀佛。”燃灯出现在了顔悟灵的身后，立起手掌，掌心燃起一片暗灰色的火焰便往顔悟灵的头顶拍去。 顔悟灵猛地转身往后跃去，左手的小灯笼挡住了那火焰，右手的三尖两刃刀立即化作劈山斧，往燃灯颈侧劈去。 “呵，不自量力。”燃灯一挥手便拂开了顔悟灵劈下来的斧子，另一手立掌往顔悟灵面门拍去。 只听“噔”的一声，燃灯的攻击被一个半透明的光罩拦住。 “玉帝的护体仙术？”燃灯眉头一皱：“你居然连陛下都蛊惑了！” 此子断不可留！ 燃灯立即使出定海神珠幻化二十二诸天。 二十二重佛光顷刻压下，卯足了劲儿要破开玉帝亲赐的护体仙术，今日势必要让顔悟灵神形俱灭。 “燃灯！你敢！”王母见状立即飞身向前却被如来召来的八宝功德池困在其中：“娘娘，生死有命，何必强求。” 另一边，太白女仙抱着琵琶意欲上前搭救，也被文殊、金刚手、虚空藏和除盖障四位菩萨手持法宝分四个方向拦住。 二十二颗定海神珠萦绕在顔悟灵的头顶，那佛光与玉帝亲赐的护体仙术僵持着，燃灯见状立刻加大法力：“今日老僧必要你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顔悟灵将那一捆七宝妙树的树枝向着定海神珠尽数扔去，那树枝散发着七色宝光，虽无法刷下定海神珠，但也导致其佛光暗淡晃动不止。 顔悟灵见此机会立马祭出老君赐予的葫芦，欲要将定海神珠尽数收入其中。 燃灯见势不妙，手一挥就将定海神珠收回袖中，正要再下狠手，那即将破裂的护体金光用尽余力即刻化为一道光柱直奔燃灯的面门。 只听见一道如雷般的轰鸣，燃灯被光柱怼脸直接撞飞进了灵山大殿里。 护体金光碎裂成后无数光点，从灵山宝刹的大殿内飞往九重天。 整个灵山之上突然寂静无声，所有人瞧见这一幕都不敢置信的将视线移向顔悟灵。 那悟灵仙子居然能一举击飞燃灯古佛？ 果然，古佛的担忧是对的。 此子断不可留！ 直到王母的一声轻笑才打破了这古怪的寂静。 躺在大殿内的燃灯在听到王母那伤害性不强，侮辱性巨大的嗤笑声，那张老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紫一阵。 他身上的幽冥鬼火在暴怒的情绪的越发高涨。 燃灯被羞愤蒙蔽了双眼，带着同归于尽的架势极速冲出大殿奔着顔悟灵而去。 杨戬立即飞身上前，欲要带走顔悟灵，只是还没碰到人便被暴怒的燃灯以佛光震开。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赤色的蛇尾自虚空而来，只一击便破了燃灯金身猛地将其抽飞出去。 那速度之快，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一个声音自顔悟灵的颅内响起：“还有一次。” 看见全过程的杨戬眉头紧锁。 刚刚打飞燃灯的是什么东西？ 居然连他的天眼都没看清楚。 “汪！”哮天犬追着飞出去的燃灯跑远了。 “呼，好险！”顔悟灵单手捂着胸口重重喘了一口气：“差点儿就交代在这了。” 不远处，大势至菩萨看着前方，面上满是担忧神色。 旁边，太乙救苦天尊眯起眼睛，看着哮天犬追着被击飞的燃灯从自己面前咻地过去消失不见。 “额……”太乙救苦天迟疑道：“要不……今天就先不去找佛祖谈经论道了吧。 那什么，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有点事儿…… 告辞！” 第553章，三界最贴心的坐骑 九重天之上，玉帝看着萦绕指尖的盈盈光点，眼神中浮现一抹杀意。 连他亲赐的护体仙术都敢破，灵山一众是真没把天庭和他这个三界之主放在眼里。 “告三界，燃灯古佛盗取蟠桃屡教不改，私闯南天门盗壬水蟠桃树灵。”玉帝等声音冰冷，既然那灵山给脸不要脸，那就里子面子都别要了：“传雷部，命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掌令，降雷灾，劈灵山。” “陛下，劈多少次？” “劈到朕满意为止。” 轰隆隆雷云汇集，黑压压一片，连那灵山之上的风都静止不动了，空气中满是令人窒息的威压感自上而下。 “太白，悟灵仙子。”王母抬头看向那云头闪动着的万千电花，勾了勾唇角：“速速随本尊回天庭。” 看来，陛下那远近驰名的“好脾气”也受够灵山了。 早点回去，免得被天雷牵连。 白遭罪。 “遵命。”太白女仙得令后立即飞回到王母娘娘的身边。 顔悟灵见状也赶紧唤了一声：“鼓！” “得令！”鼓左手拉着窫窳，右手拽着壬水蟠桃树灵，咻地飞到顔悟灵的身边，将身子一拱，便将顔悟灵抛到了自己的背上。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顔悟灵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她的声音就被碾碎在了风里：“思……” 一道虹光，直奔九霄。 王母和太白远远瞧着这一幕，勾了勾唇角：“孩子就是孩子，淘气些也正常。” 眼看着王母等人要走，众佛陀立即上前阻拦，这灵山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这时，就瞧见一道金光拦在一众佛陀身前，于雷云之下，幻化出法相金身，身高万丈，法相威仪，手持一杆三尖两刃刀，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众佛陀定睛一看。 正是那肉身成圣，二郎显圣真君。 层层叠叠的云端后头，是姗姗来迟的八万天兵，金甲上反射出雷光，十分骇人。 如来仰头看去，眉头紧锁，知道是陛下动怒。 如今，他也只能双手合掌，带着一种佛陀诵念经文，抵御天雷。 随着众佛陀的诵经声起，一个个经文凝结成金色的屏障笼罩成天幕。 一道道天雷自云端劈下，在光幕上划出一道道刻痕。 起初还好，到了后边，听着光幕外的雷声轰隆，近处二郎神往哪一站便是杀意盎然，无人能敌。 再瞧着雷云之上天兵天将列阵整齐，一双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下界，似乎是穿透那光幕一般。 一些定力不足的僧人额头渗出冷汗，心中有了怯意，那信念汇集的光幕渐渐出现了细小的裂纹，不时有僧众口吐鲜血跌倒在地。 那光幕上的裂纹越来越大，即将面临彻底碎裂的危机。 听着僧众们的呜呼哀嚎声起，如来重重叹了一口气，掐指念诀，以佛光笼罩在一众僧众身上。 云端之上，众天兵神情肃穆地望着下面，心中浮现出一个疑问：悟灵仙子呢？ 下面怎么是二郎神？ 说好的悟灵仙子带兵呢？ 人呢？ 没看着，再好好找找！ 杨戬看着眼前的一众佛陀，心中冷笑。 灵山，不过如此。 难怪那灵吉菩萨能被悟灵仙子手刃。 这事儿不用想也知道，错在灵山。 另一边，顔悟灵回了天庭之后，颤颤巍巍从鼓背上下来，回手就给了鼓一下子：“我都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啊？”鼓眨着一双灯笼般的大眼睛，里面写满了清澈的愚蠢：“仙子不是想在娘娘和灵山一众面前显摆一下咱的速度吗？” 这都场面人的事儿，他能不懂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这还用仙子说吗？”鼓将窫窳和壬水蟠桃树灵放下后，得意的一扬下巴：“仙子一个眼神，咱就懂了！” 要不怎么说，他是三界最贴心的坐骑呢！ 跟仙子交流，一个眼神他就全懂了。 贴心，太贴心了！ “我！你……”顔悟灵心好累，感觉有一种无法交流的疲惫感：“算了，你们回蟠桃园去吧，回吧。” 鼓左手揽着窫窳，右手拉着树灵，大摇大摆地往蟠桃园走去：“弟弟，看见哥哥今天多威武了吧！一听你被灵山抓去了，哥哥我第一时间就冲过去了，以后遇见事儿不用怕嗷，有哥哥在，你尽管放心，包摆平的。” “多谢兄长，兄长言之有理。”窫窳干笑着回头看了一眼顔悟灵，眼神中满是歉意。 仙子有她哥哥这样的坐骑……遭老罪了。 壬水蟠桃树灵一进蟠桃园就闭关去了，今天他吃的可太饱了，是时候该沉淀一下好好修炼了。 假以时日，他定能重回往日巅峰，再现三界第一美桃树的风采。 顔悟灵看着三人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她这一生，如履薄冰啊！ 不敢耽搁，她又赶紧去找玉帝复命：“陛下，小仙幸不辱使命啊！” “不辱使命？”玉帝横了顔悟灵一眼：“朕命你去阻拦，你懂不懂什么是阻拦？” 顔悟灵的声音细弱蚊蝇：“如来、如来佛祖和燃灯古佛……不都还活着吗……” 就她这几下子，她容易吗？ 为了悟空想要的椅子，她也是拼了命的。 顔悟灵想到这里，又抬头悄咪咪地看了一眼玉帝的椅子。 “？”玉帝注意到顔悟灵的视线嘴角抽了抽：“看！还看！” 顔悟灵立即收回了视线，熟练叩首：“小仙惶……” “闭嘴！朕劈灵山没劈你是吧？”玉帝打断了顔悟灵的话：“再敢多说一个字，就自己去雷部领罚！” 顔悟灵将嘴抿着，不敢言语。 “哎……”玉帝抬手揉着额角，这事儿闹的。 头疼啊！ “王母总说灵山当除，可这灵山也归属三界之内，盘踞西牛贺洲，若轻易动灵山，少不得一场战乱，生灵涂炭。 朕受三界香火供奉，自该护三界和平，自该守无尽生灵安宁。” 玉帝心累，看了一眼顔悟灵：“你说呢？” “……” “怎么？你也觉得该发兵灵山？”玉帝皱眉：“平时嘴皮子不是挺利索的吗？” 顔悟灵这才抬起头，看了玉帝一眼：“不是陛下让小仙闭嘴的吗……” 玉帝欲言又止，头更疼了。 第554章，陛下的椅子是不是得换新的了 顔悟灵看着玉帝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思索了一番后才叩首道：“小仙私以为陛下守三界和平无可厚非，灵山当如何处置也轮不到小仙置喙。 只是，小仙斗胆向陛下求一道旨意。” “你想求什么旨？” “今日在灵山之上，小仙看如来佛祖和燃灯古佛大有将小仙除之后快，挫骨扬灰的架势，若日后真有那么一天……”顔悟灵抬眸望着玉帝，目光灼灼：“小仙不得不与灵山决一死战，若小仙侥幸斩杀了哪位灵山佛祖菩萨，还请陛下恕小仙无罪。” “就凭你？”玉帝瞥了顔悟灵一眼，见她神态傲然，那神情不似作假，先是一愣，而后呵笑一声：“若你真有那个本事，便是灵山一众学艺不精，朕恕你无罪。” “多谢陛下。”顔悟灵叩首谢旨。 玉帝看着顔悟灵，饶有兴致的抬手一指，在顔悟灵身上有补了一道护体仙术：“若你届时不慎身死道消，朕便准你转世拜入朕的门下，就从朕身边的仙童做起，做朕的徒儿，保你早早三花聚顶，一生无忧、平步青云。” “谢陛下赏识。”顔悟灵抬手露出一个笑容来：“只不过小仙在方寸山三星洞待得蛮好的，若真有来世，小仙还想拜入三星洞门下。” “嗯？你已经知道了？”玉帝眯起眼睛，老祖将那件事告诉她了？ “嗯？知道什么？”顔悟灵眨着眼睛，一脸不解。 “知道……”玉帝看着顔悟灵那一脸清澈的愚蠢，便知道这小仙子还什么都不知道，他目光微动说：“知道王母和太白已经回来了。” 这时，王母和一身鹅黄裙衫的太白女仙一同入了大殿。 “陛下。”太白女仙手捧琵琶盈盈一拜。 “王母，此番可消气了？”玉帝看向王母。 “哼，灵山敢这般胆大妄为皆因陛下过于仁慈。”王母轻哼一声：“这一次灵山的事情就这样吧，还望陛下好好反省一下。” 玉帝早就习惯了王母的嫌弃，只是听王母说这一次就这样了，便一招手说：“传朕旨意，灵山那边的天雷可以停了。” “遵旨。” “陛下，悟灵仙子助力有功，当赏。”王母看向下面跪着的顔悟灵，这小仙子肯定还没讨赏赐。 孩子傻了点，她既掌管三界女仙，自然得多挂念着些。 玉帝看向顔悟灵，一挑眉：看吧，你就是这么阻拦的？ 顔悟灵眨了眨眼睛：小仙那是明助暗阻。 玉帝皱眉：一派胡言！ “陛下，您有事儿啊？”王母看着玉帝一脸不解，不过是替小仙子要点赏赐罢了，怎么就给他愁的直皱眉头？ “咳。”玉帝轻咳一声说：“悟灵仙子此番下界本来该罚的，但既然王母已经开口了，便功过相抵了。” 他已经赐了这小仙子一道护体仙术，还允她无罪斩杀神佛，还想怎么样？ 这待遇，二郎都不曾有过。 “？”王母听见这话一脸震惊。 这陛下本来就馋，现在还变抠了？ 啥时候的事儿啊？ 玉帝对上王母那眼底遮掩不住的嫌弃，嘴角抽了抽，这王母怕是不知道那小仙子是奔着啥来的吧？ 玉帝可不想给王母这个多年的老搭档留下除了“馋”之外的话柄，轻咳一声：“另外，因悟灵仙子在灵山护狮驼国一众生灵有功，特准你自己开口讨一件赏赐。” “小仙谨遵陛下教诲，做的都是一个仙家该做的事情，不敢居功。” “陛下要赏，你尽管开口就是了。”王母看向顔悟灵摇了摇头。 这小仙子，太过老实了。 “那、那就请陛下赐小仙一件旧物吧，陛下不要的……”顔悟灵的视线就往玉帝身后的椅子上看去：“以便小仙，日日对物自省，不忘陛下的教诲和恩典。” “呵。”玉帝发现，神在无语的时候是可以笑出声的。 哦，就这么直白地盯上他的龙椅了，美名其曰还是陛下不要的旧物。 “陛下的椅子也用好多年了吧……”顔悟灵眨着眼睛说：“是不是得换新的了？” 听见顔悟灵的话，王母和太白金星皆是一愣，二人同时唰地将视线移向玉帝，生怕这位一个不开心当场将这斗胆要龙椅的仙子给斩杀了。 “拿走拿走。”玉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可算是让那小仙子说出来了。 那小仙子都悄咪咪地看过多少次了。 瞧她在灵山之上，连护体仙术都被燃灯破了，确实是拼了命的。 赏她吧。 小孩仙而已，能有什么坏心思。 “多谢陛下！”顔悟灵心中一喜，赶紧叩首谢恩，上前将那张椅子收进镯子里：“小仙告退！” “？”王母和太白女仙互视一眼，面露疑惑。 不是，真给了啊！ 那可是玉帝的龙椅！ “慢着。”玉帝叫住顔悟灵：“椅子你要带走，可以。但若是有人禀报在你那看见了朕的龙椅，一律照你悟灵仙子私自盗窃龙椅处置，懂？” 若是个个儿都来要他的东西，那他这天宫迟早让人搬空喽！ “小仙谨记陛下教诲！”顔悟灵说完这话又行了个大礼，这才喜滋滋地往蟠桃园跑，内心雀跃：悟空啊~你想要的椅子啊~大师姐给你弄来了！ “陛下？”见顔悟灵就这么跑了，王母不解道：“真给她了？” “王母都在心里骂朕抠了，朕敢不给吗？”玉帝白了王母一眼，这老搭档没少在心里蛐蛐他。 几亿年了，他都快习惯了。 “陛下，这会不会……于礼不合啊？”太白女仙心里直突突，生怕陛下这会儿应下，转头就寻个借口要了她家仙子的小命。 “由她去。”玉帝的嘴角上扬，回忆起那日在昊天镜中听见的说辞：“朕不是因为坐在那把椅子上才是三界共主的。” 王母和太白女仙互视一眼，一同作揖说了一句：“陛下英明。” 玉帝满意地笑了笑。 这时，有仙官先前禀报：“陛下，太上老君求见。” 玉帝的笑容更明媚了，嗯，送椅子的来了。 那日，他在昊天镜里听见那小孩仙和小猴仙的话，就知道自己的椅子不保，赶紧请太上老君又打了一把。 说来也是，他之前的龙椅也用了几亿年了，换一把新款式的，也不错。 另一边，顔悟灵一回蟠桃园就让鼓去把悟空叫来，她则是去了琼楼仙阁，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那把金灿灿的奢华龙椅摆好。 就等悟空来了。 她的猴儿，得富养。 第555章，以他愿为愿，因他求而求。 “鼓，大师姐叫我干什么啊？”悟空疑惑地看着鼓：“你们谁又闯祸了？” “没有啊？”鼓眨着眼睛说：“我今日还给仙子长脸了呢！” “你？长脸？”悟空觉得鼓这话还是需要存疑的。 “那可不。”鼓立即将灵山之上的事儿说了一遍，着重描述了一下他的英勇气概，次要讲述了一下他家仙子的临危不惧，顺带还夸了壬水蟠桃树灵两嘴，最后才故作深沉道：“灵山那帮秃驴啊，路走窄了。” 悟空听见鼓的话，那双破妄金瞳，寒光一闪。 灵山一众，该杀。 “今日仙子受了不少委屈。”鼓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你呢，一会儿懂点事儿，有点眼力价，多跟我学学。” “仙子都受了什么委屈？”悟空看向鼓：“你同老孙一件件一桩桩说个清清楚楚！” 来日，他定要千倍万倍地讨回来。 “唔……”鼓仔细想了想，看向悟空：“你也知道，我在智慧这一块儿稍有不足，但……按照我当时的观察，当时的情况十分危机，仙子差点就死了。” 悟空的手在身侧捏成了拳头。 懂了，灵山一众，统统杀光，挫骨扬灰就对了。 进了琼楼仙阁，悟空心情沉重地唤了一声：“大师姐！” “楼上，你的房间。”顔悟灵的声音从楼梯上面传来。 悟空三两下便上了楼，一推开自己休息的房间，没瞧见顔悟灵倒是瞧见了一把金灿灿的椅子，甚是眼熟。 “喜欢吗？”顔悟灵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这是……”悟空指着那椅子，不敢置信地转过头：“这该不会是……” “今日在灵山上立了功，陛下赏的。”顔悟灵说得轻飘飘的，只推着悟空的肩膀走向那龙椅：“快坐上去感受一下。” 她家猴儿，就喜欢这椅子。 她都知道的。 悟空被顔悟灵推到了椅子的边上，用手触碰着上面的纹路，那冰冷的温度触及指尖，凉的他心颤：“大师姐，你是为了这个，才去的灵山？” 玉帝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随意将自己的龙椅赏出去。 定是大师姐专程为他求的。 “也不算吧，陛下说，只要……” 顔悟灵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悟空一转头猛地抱住了她。 “怎么了？”顔悟灵用手轻拍着悟空的后背：“这么开心的吗？ 看你如此喜欢，今日便值了。” 顔悟灵的话，更是让悟空身子一颤：“大师姐，我什么都不要了。” “嗯？”顔悟灵搞不懂了：“你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要是悟空不喜欢，她就给陛下还回去。 毕竟陛下说了，若是让别人看见，一律按照她偷的处置。 这风险虽然小，但总归不是零啊。 “大师姐，我什么都不要了。”悟空紧紧抱着顔悟灵：“我不当神仙了，不做元帅了，我们回花果山，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你陪着我。”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说这小孩儿话？”顔悟灵被悟空的话逗笑了：“该不会是兴奋到傻了吧？” 顔悟灵笑着揉了揉悟空的后脑勺，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那龙椅上：“来，感受一下，怎么样？” 悟空坐在那椅子上，抬头迎向顔悟灵一脸期待的样子，张了张嘴，说了一句：“嗯，很特别。” “特别就对喽！”顔悟灵拍了拍椅子的扶手说：“你记得，这个事情不要说出去啊，陛下不让说的。 另外，一会儿咱们再给它加点小装饰，免得被人看出来，陛下那边我不好交代。” “大师姐，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悟空看着顔悟灵：“一直、一直陪着我。” 顔悟灵没有回答悟空的话，而是反问他：“你今天好奇怪啊，怎么一直在说小孩儿话？” “因为，鼓跟我说，你在灵山之上……” “原来是这个啊！鼓在智慧这块儿……你知道的~”顔悟灵终于明白过来了，她笑着用手指了指头：“你听他说，指不定会变得多奇怪呢，我不是好好的吗？你瞧。” 顔悟灵在悟空面前转了一圈，又将双手摊开给他看：“这不是好好的吗？” 悟空这会儿才觉得心里那沉甸甸的大石头稍有松动。 “而且这一次娘娘和太白金星都在呢，我就是个凑数的。”顔悟灵靠着椅子边上说：“不过经此一事，我与灵山也算是彻底结仇了。” “大师姐，这个仇，我定助你加倍从灵山讨回来！”悟空沉声道：“灵山与你为敌，便是与我结仇。” 不死不休。 天上地下，世间只一人会将他所有的话都放在心上。 以他愿为愿，因他求而求。 这样的人，不会再有了。 他得守好了。 “好，那你就好好修炼，届时……”顔悟灵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悟空周身笼罩一层金色光芒，那阵光一瞬间便溢满了整个琼楼仙阁，自门窗外泄，笼罩整个蟠桃园，盖过整座天宫。 整个九重天白茫茫金灿灿一片。 那光来势凶猛，一众仙家被晃了眼，左顾右盼，天兵天将不知所措，心惊胆战。 只坐在新龙椅上的玉帝，露出了一抹深邃的笑容，缓缓开口：“传朕旨意，灵明元帅，破太乙过大罗，已入半圣，华耀九重天，恩准于三十六重天上加盖元帅府一座，赏金花百朵，御酒百坛，金丹十丸！” 真不愧是灵明石猴，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栖身半圣。 也难怪…… 玉帝还没在心中感慨完，就又瞧见一阵赤红色的光芒闪耀其中，甚是显眼。 他仔细瞧瞧又啧了一声：“传朕旨意，悟灵仙子，破太乙，入大罗，为灵明元帅护法有功，赏金花百朵，御酒百坛，金丹三丸。” 这一天天的，比赛呢啊？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都给出去多少东西了。 啊……肉疼。 灵山之巅，焦黑一片，如来抬头望着天边的金光与红光交织着闪耀云端，双手合掌，眼里再不见半点慈悲。 这些机缘，原本，都该是灵山的！ 另一边，燃灯拖着被狗咬伤的腿，一瘸一拐地回了灵山，他看看那云端祥瑞，再看看那被天雷劈得焦黑一片的灵山，将后槽牙咬的咯噔作响：“悟灵仙子，老僧与你不死不休！” 燃灯抬头，跟如来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颔首，达成了一个共识。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除掉悟灵仙子。 否则，灵山不保！ 空气中一声绵长的叹息随风飘远，弥勒眼看着灵山的命运已经奔向不可阻挡的未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哎……” 第556章，灭法国？灭谁啊？ 刚飞出灵山地界的杨戬抬头看了一眼云端中的金光，呵笑了一声：“你这猴子，真令我欢喜。” 在瞧见那金光之中还拢着赤色光芒，他又哼了一声敛起笑容，飞身回往灌江口：“看来，又要听杨婵唠叨了。” “汪唔！”不远处，哮天犬吠了一声欢快地甩着尾巴赶来与主人汇合。 那老灯还敢偷袭仙子，欠咬！ “蠢狗，你跟那二人很熟吗？”杨戬看着哮天犬呲着大牙，抬手拍了一下它的脑袋：“别人晋升与你何干，也值得你开心？” “？”哮天犬歪着脑袋，谁晋升了。 杨戬白了哮天犬一眼，轻哼一声继续纵云往灌江口去了。 哮天犬快步跟上，仰头去瞧杨戬，就发现自家二爷的唇角上扬了一个微弱的弧度，看上去心情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想不明白的哮天犬摇了摇头，步伐欢快，尾巴甩出了虚影。 二爷开心，它就开心。 杨戬瞥了一眼哮天犬，低声念了一句：“没出息。”便收回了视线。 与此同时，方寸山上，三星洞里，一众弟子指着天上的光芒说：“天上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金灿灿的，还夹杂着红光！” “是祥瑞吧？” “难不成有圣人临世？” “也可能是有人突破飞升。” “谁突破飞升能有这么大架势？大师姐都没这样。” “是啊，也不知大师姐怎么样了。” “若是大师姐突破，肯定比这还厉害！” “那是！毕竟是大师姐嘛！” 众人点头颔首达成共识。 棋盘边，须菩提老祖看着窗外的云端，嘴角浮现一抹笑来。 如此，甚好。 另一边，蟠桃园内顔悟灵原是要叮嘱悟空勤勉修炼，不要贪玩。 谁知话没说完，就瞧见金光乍现。 顔悟灵知晓悟空这是要突破了，还来不及开心，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以悟空为中心向她蔓延而来，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一枝藤蔓缠住了腰，稳在了原地。 “本尊一眼照顾不到就闹这么大？”那壬水蟠桃树灵刚闭关就察觉到了蟠桃园内的灵韵波动不正常。 “悟空要突破了。”顔悟灵只能简单说一下当前的情况。 “本尊又不瞎。”壬水蟠桃树灵啧了一声，立即将自己从九品金莲上吸来的灵韵转给了悟空：“他这一突破不简单，你离得这么近，若非本尊发现的及时，就你这点法力，都不够他突破吸的。” “啊？还有这种事？”顔悟灵还是第一次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 “你猜为什么这么多年再无圣人？懒得跟你说！”壬水蟠桃树灵看着源源不断的灵韵涌向悟空，心疼的直嘬牙花子：“还好在灵山吸了个饱，不然……啧啧啧……” “原来如此……”顔悟灵看着那金色的光芒，感受到了灵韵自身边急速穿过奔向光源，她闭上眼睛，伸出手以指尖感应着，如疾风似骤雨。 以净御静，以心聆音。 静心守一，以炁长存。 “不是吧！你也要突破？”壬水蟠桃树灵感受着顔悟灵身上的气息波动，只瞧见一阵红光翻腾，壬水蟠桃树灵彻底麻了：“完喽完喽！亏了亏了！” 琼楼仙阁外传来了鼓的声音：“弟弟！我看不见你了！你在哪啊弟弟！好亮啊！” “兄长，我在这里！”窫窳扑上去抱住了鼓的手：“兄长！” “弟弟！” 听着外面的声音，壬水蟠桃树灵心好累，只分出两条根系护住鼓和窫窳两兄弟，顺便拉了一把跌坐在地的三师弟。 只等那金光和红光缓缓散去，玉帝的金旨传遍三界，众仙家纷纷来蟠桃园贺喜，壬水蟠桃才一脸心累的收回了枝叶和根系，重新闭关去了。 临行时他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嘴里嘟囔着：“亏了……亏大发了……” 顔悟灵收敛心神，守正归一，缓缓睁开眼时，就瞧见悟空凑近的脸。 “大师姐，走啊，干灵山去啊！”悟空感觉自己的身上充满了力量。 “倒也不用这么着急。”顔悟灵摆了摆手，就听见外头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她往窗外看去，就瞧见众仙家已经到了蟠桃园门口，前来贺喜。 “悟空，椅子！快！”顔悟灵回过头，立即将悟空拉起来，又从镯子里拿出一条白狐裘披盖在了那椅子上，又施了个法术，换了个样式。 施法后，顔悟灵还跟悟空说：“悟空你看，陛下的椅子真不一般，你坐上去才多久啊，就突破了。” “嗯？是这样的吗？”悟空眨了眨眼睛，感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 “那可不。”顔悟灵整理了一下边缘又说：“我刚刚摸了几下扶手，不也突破了？” “好像……确实是这样的。”悟空点了点头，大师姐说的，肯定是对的。 “改日定要好好跟陛下道谢。”顔悟灵伸手拍了拍悟空的头：“以后可不能说什么不当神仙，不当元帅的小孩儿话了，要向陛下学习，谨记在其位谋其职，要做到尽职尽守，知道吗？” 悟空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都听大师姐的。” 从始至终，皆是他要什么，大师姐就给他什么。 悟空同顔悟灵从琼楼仙阁出去，笑着抱拳接受众仙家的贺喜。 顔悟灵站在后头看着威风凛凛的悟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自家猴儿，当配一切最好的。 等送走这一批前来贺喜的仙家之后，悟空才走到顔悟灵的身边迟疑道：“大师姐，事到如今，咱们还需要再去护送那和尚去灵山，助力量劫吗？” 他可不想成全灵山，那都结了仇的。 “当然需要。”顔悟灵勾起唇角，露出狡黠的笑容：“谁说护送玄奘去灵山，是助力量劫呢？” 现如今量劫量得稀碎，西牛贺洲加立了多少三清观。 她也很想知道，等玄奘到了灵山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悟空歪着头，眨了眨眼睛：“嗯？” 大师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与此同时，玄奘行过一座山，仰头往西看去面露疑惑：“这西边的天真奇怪，一会儿电闪雷鸣不见雨，一会儿祥云笼罩金光起。” “师父，你管他奇怪不奇怪呢？这差不多也该到饭点了吧？俺老猪都饿了。”八戒嘟囔着往前瞅着：“走好几天了也不见个村子镇子的，都没个人家…… 吃果子都快吃的反酸水了！ 哼~师父啊~您知道的，老猪胃不好，得吃点软和的。” “呆子，再忍忍。”通臂从树梢上跳下来，往前一指：“再往西走有个城门，我瞧见了上头有字儿，那边准有吃的。” “真的啊！”八戒一听吃的眼睛都亮了，急忙挽着通臂牵着缰绳就要往前冲：“猴哥啊，你快说说，啥城门啊，都有啥字儿啊？” “很大的城门，上头有三个大字：灭法国。” “嗯？”八戒眨了眨眼睛，停下了脚步：“灭谁啊？这对劲吗？ 咱们几个要是就这么过去……那还能留活口么？” 第557章，呆子，你要叫仙子过来？ 经由八戒这么一提醒，通臂也发现不对劲了。 “灭、法、国。”通臂重复了一边那个城池的名字，眨了眨眼睛：“灭……佛法啊？” “我怎么知道，那都是你看的啊！”八戒急了，转头对着玄奘直哼唧：“师父，你看他！” “无妨，说不定国中有什么妖怪作恶，为师去去就来。”玄奘面露笑容，更起劲儿了。 “师父您等等，您等等啊！”八戒见事不好，赶紧拦住了玄奘：“您别急啊！ 这哪有无缘无故灭法的，定是有什么缘由，即便是有妖怪，咱们也得探清虚实再下手不是？ 万一错杀了老百姓可怎么是好？” “为师只除害人的妖，不伤寻常百姓。”玄奘眨着眼睛说：“八戒，你不是饿了吗？咱们快些去吧！” “我、我这确实是饿，但、但是别的也很重要啊！”八戒扯着玄奘的袖子说：“这样，让猴哥儿先走一趟，他是个脚程快的，买些包子馒头回来，也在城里打听打听，都妥当了咱们再走也不迟啊？” 八戒一边说着一边对着通臂挤眉弄眼一番，大着嗓门道：“是吧！猴哥儿！” “阿弥陀佛，小僧……”通臂双手合掌，话还没说完就被八戒打断。 “你等会儿，你到了前边儿这个可得改改！”八戒赶忙打住，又看向沙悟净说：“沙师弟，你跟他一块儿过去吧，进城千万仔细些，就别阿弥那个陀佛了！” “晓得了。”沙悟净了然，同通臂一起往西边走去。 八戒哄着玄奘暂且先坐下等等，又看着二人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哎…… 若是他另外两个猴哥儿在，哪里需要他这般心累？ 饭还没吃上呢，先急出了一头的汗！ 八戒抬起头望着天上云朵间那还未彻底散干净的金光，呵笑一声。 看来是有人踏入半圣境界了。 真不容易啊，这都多少年了。 是谁呢？好难猜啊！ 此时正逢夏日，八戒从树上摘了一大片叶子给自己扇几下，又给玄奘扇几下，只是这扇出来的风都是温的，难消暑。 过了好一阵儿，通臂和沙悟净才回来。 二人不仅带来了馒头酥饼，还带回来了两份凉糕。 “凉糕！”八戒正热的难受呢，一见凉糕赶紧接过来往嘴里倒，换回了一时舒坦，他拍着胸口眯着眼睛，看向通臂，这感谢的话还没说呢，就瞧见通臂阴沉着一张脸，似乎又受什么打击了。 “悟净，前方可有妖孽作恶？”玄奘开口问起。 “没瞧见有什么妖气，进城之后看百姓安居乐业，观商贩生意兴隆，喜气冲融，祥光阵阵。只是……”沙悟净先是看了一眼通臂之后才看向玄奘说：“前头名为【灭法国】，城中的国王两年前突然发愿，声称要斩杀一万名僧人，如今还只剩下四个名额。” “四个？”八戒听见这话，伸手在玄奘、沙悟净、通臂和白牛马身上一一点过：“一、二、三、四！坏喽！那国王是冲你们来的啊！” “……”白牛马闻声翻了个白眼，它像牛像马，怎么看也不是个“僧”啊！ 哦，骑的时候它是马，驮的时候它是牛，现在要砍和尚头了，它又成僧了？ 当它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是吧！ 过分了嗷！ “没有妖怪作恶，却要枉杀一万个僧人，城中还祥光阵阵？”玄奘怎么听，这事儿怎么怪异：“不偏不倚，就刚刚好好缺四个和尚。” “真是岂有此理！”通臂气愤道：“这样罔顾人命，两年就斩杀了近万名僧人，即便他将国家治得再好，也是在作恶！” “阿弥陀佛。”玄奘双手合十垂下目光：“许是你二人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为师要亲自去查验一番。” 说完这话，玄奘理了一下身上的袈裟就要走。 “别急啊师父！”八戒见状赶紧拦住玄奘：“师父，咱不急，咱们先吃饭，先吃饭，哎呦~胃疼啊师父！哎呦！” 见八戒喊胃疼，玄奘只能将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缓缓坐回了石头上：“罢了，你吃吧，为师在这等你。” “师父也吃。”八戒从沙悟净那里拿了袋子，又从里面掏了馒头出来递给玄奘，转头又说：“那个，老沙啊，光吃馒头有点噎得慌，你整点汤，你也刚回来，别着急‘慢慢’弄！” 八戒一边说着话，一边对着沙悟净挤眉弄眼。 沙悟净点头了然，应了一声：“好嘞。” 见沙悟净应下，八戒那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一边对着玄奘嘿嘿傻笑着往后退，一边将手背在身后，放飞了一只纸鹤。 那纸鹤扑棱着翅膀，奔着天上去了。 玄奘瞧见了那纸鹤，眉头一皱，这八戒平日里滑头就算了，这人命关天，近万和尚枉死的时候，怎么还磨磨蹭蹭地耍花招？ 玄奘正要起身，就听见通臂开口：“嗯？那不是仙子的纸鹤吗？呆子，你要叫仙子过来？你有事儿啊？” “嘘！你小点声！”八戒赶紧回头瞪通臂，抬手慌乱地比着噤声的动作。 要不是这个猴哥一根筋不转弯，帮不上忙使不上劲儿的，他还用劳烦仙子专程跑一趟吗？ 凶完了通臂，八戒赶紧转头看玄奘，就瞧玄奘双眼紧闭，嘴唇动着，似在专心诵经，并未听见他们这边的吵闹。 八戒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过头，八戒又瞪了通臂一眼：就你话多，这若是让师父听见可咋整！ 万一师父不等仙子，就直接冲入灭法国了，那不都成活靶子了？！ 通臂被八戒瞪了一眼，也没明白八戒突然生气是因为啥，他只抬手摸了摸鼻子，又往西边看去，沉下了脸色。 怎能如此残害僧人呢？ 岂有此理！ 等仙子来了，他肯定要好好告上一状，治一治那混账国王的罪！ 蟠桃园里，顔悟灵同悟空送走所有来拜访的仙家，又去陛下和娘娘那边拜谢之后，双双闭关，稳固境界。 一只纸鹤扑棱着翅膀在琼楼仙阁的门口徘徊，这时，一只大手抓住了那纸鹤：“弟弟！你快看我抓住了什么！” 第558章，我与仙子心连心！ “弟弟！你快看！”鼓献宝似得将纸鹤拿给窫窳看：“快看！” “嗯？这是仙子的纸鹤吧？”窫窳凑过来看着上面游走的法术气息：“该不会是有人跟仙子求助吧？仙子正在闭关，这……” “这就轮到咱们哥俩大显神威了。”鼓抬手往纸鹤上一拍。 那纸鹤便立即传出了八戒的声音：“仙子！我们遇上了一个灭法国，这里的国王很不对劲，万望速来帮衬一二！” “兄长，这可如何是好啊？”窫窳看向鼓那张缺少智慧的脸，顿时觉得自己白问了。 只是现如今，仙子在闭关，元帅在闭关，壬水蟠桃树灵在闭关，三师弟之前在白光中摔了一跤扭到腰也去休息了…… 这会儿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找不着，如何是好啊！ “灭法国？”鼓微微颔首：“这个地方我知道，离天竺国不愿，走，哥哥带你走一趟。” “兄长，人家是找仙子求助，咱们……这不好吧？” “弟弟，你忘了仙子闭关前怎么说的了？”鼓说：“仙子说，让咱们兄弟照顾好自己，饿了记得吃饭，渴了自己喝水，无聊了就自己玩会儿去，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窫窳语气迟疑，这难道不是说明仙子对他们哥俩没有任何要求，活着就好吗？ 这是什么值得哥哥如此骄傲的事情吗？ “说明仙子给了咱们很大的自主权啊！”鼓一拍胸口说：“仙子如此器重咱们，这事儿，咱得给她摆平了。” “仙子还说让你我二人不要闯祸……” “那是说你我二人吗？”鼓重重叹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窫窳的肩膀：“仙子那是不好意思单独点你啊！我的笨弟弟！” “？”窫窳的嘴角抽了抽，这不对吧？这说反了吧！ “总之，听哥的准没错。”鼓一拍胸脯目光灼灼：“我的意思，就是仙子的意思！” “兄长，你等会儿，有没有可能仙子有的时候没那个意思，或者是……” “啧！你这孩子怎么还学会顶嘴了呢？”鼓抬手就往窫窳的后背拍了一下子，给窫窳拍的一趔趄。 鼓扶稳了窫窳，又伸手在弟弟后背被拍过的位置揉了揉：“弟弟啊，你来得晚，不懂仙子跟哥哥的关系有多铁。 往日里，仙子一个眼神，哥哥就懂她想干嘛！ 没看见仙子为了咱，连如来都没放过吗？这都不知道受多重的伤，需要闭关多久呢！ 这就是咱与仙子过命的交情！ 哥今天就可以把话给你放这：放眼三界，唯我与仙子心连心！” 他这三界第一坐骑，虽有自封的成分在，但这关系可都是实打实处出来的。 “兄长……言之有理。”窫窳看着鼓的那一脸自信，嘴角抽了抽，只能退一步说：“那这样，咱们给仙子留个信。” “用不着这么麻烦，咱们就快去快回，最好能在仙子出关之前搞定。”鼓扬了扬下巴十分自信。 “不好不好，”窫窳赶紧摆手：“万一仙子出关时找不到兄长该着急了，毕竟兄长在仙子眼中无可替代。” 这么久，窫窳也算是摸索出来跟鼓沟通的方式了。 “也行吧。”鼓应了一声，将这纸鹤留在琼楼仙阁门前，还补了一句：“仙子，这事儿就交给我和弟弟摆平，你放心闭关嗷！这都不是事儿~” 说完这话，鼓一把捞起窫窳便化作一道虹光，飞下界去了。 独留一只纸鹤在琼楼仙阁的门前，飞飞停停，徘徊不止。 另一边，眼看着夕阳西下，天色渐晚，老猪忍不住嘀咕起来：“这不对啊，仙子怎么这么慢啊？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啊？” 就凭他跟仙子的关系，他发纸鹤求助，仙子定然是第一时间前来相助才是。 这纸鹤还是那时藕猴来的时候，仙子留给他的呢。 就照这个速度来看，若当时藕猴真的要攮他…… 这会儿仙子都得去地府捞人喽！ 八戒正合计着呢，就瞧见一道虹光落下，他赶紧望过去：“仙子！” 玄奘等人也一同望过去，却见光芒散尽后，出来的并非悟灵仙子，而是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一鼓一窫窳。 “咦？仙子呢？”八戒看清两人后面露疑惑。 “仙子闭关呢，我们哥俩来是一样的。”鼓扬了扬下巴道。 “闭关？仙子这个时候闭什么关啊？”八戒急了：“诶呀呀……” 这唯一能拦住师父的人闭关去了，来这么俩玩意儿。 一个坐骑，一个神器。 怎么？这是给他师父添装备来了？ “仙子因何事闭关？”玄奘立即问起：“她可是有什么不适之处？” “若有不适之处就请老君赐丹了，何需闭关啊？”八戒摆了摆手，还在那里急的转圈圈，突然脚步一顿，他扭头看向鼓和窫窳：“仙子该不会真受伤了吧？” 说完这话，八戒又猛地摇头：“不对不对，仙子是老祖爱徒，又有我亲授的天蓬神咒护体，怎么可能会受伤呢？” 这世间能伤仙子、敢伤仙子的人屈指可数。 谁会那么想不开触老祖的霉头，不可能的。 “如来和燃灯。”鼓啧了一声说：“仙子此前在灵山跟那两个贼秃干了一仗，回来之后没多久就开始闭关了。 即便我身手敏捷，实力强劲，仙子也挺厉害，但碰上那俩……终究是让仙子吃了些亏。” “！”众人震惊，连白牛马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悟灵仙子，这么勇的吗？ 这仙子跟如来和燃灯在灵山对战，还能全身而退回去闭关？ 这……合理吗？ 当年在女儿国见她也没这么厉害啊！ 难道当初那仙子隐藏实力了？ 嚯！她该不会比金蝉子还厉害吧？ 白牛马凌乱了：这对劲吗？这不对吧…… “仙子在灵山与佛祖开战？”通臂也急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师父呢？” “你师父是哪个？”鼓歪着脑袋：“不认识。” “我师父是……”通臂还没说完就被沙悟净打断。 “仙子与灵山开战？陛下知道吗？陛下是怎么说的？陛下如今可好？”沙悟净也急了。 “仙子咋能受伤呢？还闭关了？伤的严重吗？”八戒挤开沙悟净张嘴便问：“那我猴哥儿呢？老猪的猴哥儿没事吧？” “仙子与灵山开战，负伤闭关。”玄奘喃喃着的面色一沉，将目光望向西方，眼中金瞳一闪，便隐约瞧见灵山之上，一片焦黑。 好一场激烈的大战啊！ 第559章，马不可貌相啊 “啊？这……”鼓眼看着八戒、通臂和沙悟净都一脸焦急地围着他，就差怼他脸上了，鼓也懵了，他扭过头就去找窫窳：“弟弟！” 窫窳长叹一口气，这才上前去将鼓解救出来，抱拳对众人作揖说：“诸位莫要担忧，仙子无恙，还因祸得福栖身大罗，只是暂时境界不稳，仍需闭关修整。 故而，此次灭法国就由我与兄长护送诸位。” 听见顔悟灵没事，八戒放心多了：“那今日的金光突破是……” “灵明元帅，破太乙过大罗，踏入半圣境界。” “真不愧是我猴哥儿。”八戒哼唧了一声，脸上堆满了笑容，还得意地拍了几下肚皮。 通臂赶紧挤开八戒：“那小僧的师父……” “此前在灵山之上未曾见过弥勒。” “呼……想来师父还在闭关不知道这事儿。”通臂松了一口气，师父没有悟灵仙子交恶就好，不然，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那陛下呢？”沙悟净看着窫窳问：“陛下没事吧？” “陛下未曾离开过天庭，此番还奖赏了仙子和元帅。” “哦，那就好，那就好。”沙悟净也放心了。 “时间不早了，咱们进城去吧。”玄奘板着一张脸：“莫要再耽误行程了。” 早去灵山，早解决。 “师父，先别急啊，咱们还没商量好对策呢！这前面可是灭法国啊！”八戒连忙拦住玄奘：“这灭的就是您这样的和尚啊！” “这有啥，变一下的事儿。”鼓在一旁一扬下巴：“弟弟！” 窫窳立即上前，使了个变化之法，将玄奘师徒身上的衣服都变做当地的服饰模样，头上也加戴了一顶帽子。 之后，窫窳和鼓变做两只小鸟，展翅带路，与玄奘师徒前后脚，进了城。 玄奘师徒入城后寻了个店家歇息，有人问起，便称自己为贩马的。 “这是……马？”那店里的老板娘看着白牛马，眨了眨眼睛：“这长牛角的马，不常见啊！” “正是因为不常见，才更值钱。”玄奘用手轻顺白牛马背上的鬃毛。 “那可不~”八戒见老板娘不信，便眼珠子一转张口就来：“这马我们原有五匹，第一匹要价千两，不到一刻便出手了，我们才知要低了。 这第二匹，我们要价两千两，不到一个时辰便被人买走了，这价又要低了。 第三匹时，胆子也大了要价五千两，不过半日，就有两人争着抢着买走了。 第四匹要价八千两，也在前头卖给了个王孙贵胄。 如今这只剩最后这一匹品相最好的，哼哼哼~没个万两，咱们可不卖！” 听见八戒这样吹捧，通臂扭过头去满脸无语，沙悟净呵呵笑着看热闹，倒是那老板娘信以为真连呼：“还真是……马不可貌相啊！” 见老板娘看白牛马的眼神都闪着光的，八戒没忍住掩嘴一笑，之后还说：“店家，多上些素菜馒头，咱们有的是银子！” “嗯？诸位客官如此阔绰，何不多来些好酒好肉，再去叫些姑娘作陪，也逍遥逍遥，只吃些素菜馒头，这……” “姑娘？还有姑娘？诶诶诶！疼！”八戒一听见有姑娘，眼睛都亮了，只刚上前还没细细问几句，就被通臂扯着耳朵拽走了。 “你这呆子，一眼照看不到都不行！”通臂气呼呼地扯着八戒到一边儿去。 “猴哥儿，你干什么啊？老猪、老猪这不是入乡随俗吗？”八戒哪里承认是自己心思不净，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说：“再者说，那都是老板娘一点心意，心意。” 通臂见八戒这样混不吝，气得险些说出几句有违教条的话，末了也只能双手合掌，念上一句“阿弥陀佛。”静静心。 “我的猴哥诶！你小点声！”八戒一惊，赶紧扯开了通臂合在一起的手掌：“这个手势可要不得！” 通臂这才想起他们身在灭法国，要多加小心，神色一慌便赶忙揣起了小毛手，瞪了八戒一眼：“还不是你给我气的！” “对不住对不住，都是老猪的错还不行嘛~”八戒赶忙用肩膀轻撞了通臂一下：“那咱们也得大局为重不是？” “哼。”通臂轻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理八戒了。 这边沙悟净还在跟店家说话：“前些日子荤腥吃多了，这会儿只想吃些素的刮刮油，再者还有马要看着，含糊不得，酒水就免了吧！” 听见沙悟净这样说，老板娘便不再劝了，毕竟那可是价值万两的怪马，换做她，不吃不喝也要看严实喽！ “店家，那个姑……嘶！猴哥我开玩笑的猴哥！轻点！老猪啥都没说呢啊！轻点儿啊猴哥！”八戒被通臂揪着耳朵拽远了。 不远处正在擦栏杆的店小二从旁边探出头来，看着玄奘等人，目露凶光。 既然是送上门的买卖，那可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将手里的抹布往腰间一掖，那店小二就从另一边离开，走后门往外跑去。 玄奘往那店小二跑远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缓缓收回了视线。 老板娘还不知道自家的店小二已经生了异心，招待着玄奘师徒进厢房休息。 八戒担心那老板娘半夜奔着银子亲，见师父长得俊俏就给师父单独开小灶，非要跟玄奘一屋休息。 通臂也担心一个没看住就让玄奘起了杀心，对无辜百姓下手，便也说要跟玄奘一屋休息。 “啊~你们……”老板娘的目光在师徒三人身上转了一圈，伸出两根食指往中间碰了碰：“是这个关系啊？” 她此前倒是听说过。 这放马、贩马的大多都是男人，仨一群俩一伙，山远路长离家远，难免寂寞。 就是可惜那中间那个长得最俊俏的……亏喽！ 玄奘不解，什么关系？ 通臂不懂，他们怎么了？ 八戒用力摇头摆手：“不是的！老沙，你！你快说两句啊！” “那什么，今晚我看马，你们早点休息。”沙悟净轻咳一声就往外走。 他头也不回，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老沙！”八戒看着沙悟净的背影，满脸震惊。 不是，就这么跑了？ “诸位客官若是不嫌弃，这楼上倒是有个通铺，就是隔音不大好。”老板娘露出见惯大风大浪的笑容，将师徒三人往楼上请：“入夜时，小点声就好，需要水的时候也尽管喊小二就是。” “有劳施……食物尽快安排一下。”玄奘笑呵呵地临时改口：“素菜即可。” “好嘞，这就去让人备上。”老板娘又扫了三人一眼，一边掩嘴“咯咯咯”地笑着，一边走远了，到了楼下便唤店小二备饭，喊了好几声都不见店小二，气的那老板娘又骂了几句：“真是懒虫托生的蠢货，一眼没看着又不知跑去哪偷懒了！真是……” 听着老板娘骂骂咧咧地走远了，八戒往那一坐，生无可恋：“老猪的一世英名啊……” 玄奘走到窗边远眺，眯起了眼睛。 今晚，应当会很热闹。 第560章，这事儿肯定跟灵山有关 两只小鸟飞进窗，其中一只小鸟头顶龙角。 一落在地上，便化回原形。 “我们哥俩去茶寮酒楼转了一圈儿，听了不少东西。”鼓抱着自己那面打鼓往地板上一坐，就是嘎吱一声。 通臂立即掐了一个隔音咒，上前好奇问：“你们都听到什么了？” “弟弟，你说。”鼓给了窫窳一个眼神，尾巴轻轻一拍地面，便又是嘎吱一声响。 他这个弟弟不比他，十分需要多这些个锻炼的机会。 “这里的国王勤勉政事，亲民爱民，在百姓心中地位崇高。”窫窳上前一步将听到的事情说给了玄奘师徒听：“而且不只是这个国王颇得民心，历代国王皆如此。” “若是如此，怎么会做出要杀僧一万的事情呢？”玄奘不解。 “这事还要从两年前说起，那日国王一夜梦醒便说想起了自己前世被僧人诽谤的事情，突然发怒，许愿要斩杀一万个和尚平息前世的愤怒，为此，还特地改了国名国号。”窫窳开口说：“两年的时间，已经杀了九千九百九十六个无名无姓的僧人了，如今就差四个，便能还愿了。” “因前世恩怨便要在今生残杀一万个和尚，这不是昏君是什么？！”通臂气急，扭头看向玄奘：“你说，当如何是好？” “这事儿蹊跷，为师需要再看看。”玄奘怎么听怎么觉得这里面问题很大。 “你！”通臂气急，指着玄奘：“此前遇见个打家劫舍的匪徒，你说杀就杀了，不给那些匪患留半点机会，如今这昏君要残杀一万个和尚，有凭有据的，你这会却要再看看？你！” “确实需要再看看。”窫窳一句话平息了通臂的怒火：“灵山连狮驼国都容不下，怎么可能会容下这么一个灭法国呢？” 通臂闻声，瞬间哑火，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指着玄奘的手指一缩，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 “弟弟，你讲完了没有？”鼓看向窫窳问。 “还有一件小事，可能跟这边关系不大。”窫窳顿了一下才说：“近日灭法国附近出现了一伙从东边来的强盗劫匪，武艺高强，平日里打家劫舍作奸犯科，是无恶不作。 国王近期还发布了剿匪的悬赏，只是大家都知道那伙强盗的厉害，无人揭榜。” 说完这些，窫窳才转头看向鼓，表示自己讲完了。 他们听到的关于灭法国的事情，也就这些了。 “弟弟讲的不错，第一次能有这表现已经很好了。”鼓清了清喉咙，起身上前一大步，地板嘎吱几声响：“我再补充一点。” 众人闻声一同看向鼓。 “我觉得，”鼓清了清嗓子：“这一定是灵山的阴谋诡计。” “你有什么证据？”通臂看向鼓。 “证据？呵。”鼓冷笑一声，一跺脚：“没有。” 众人：“？” “但是我有一种预感，这事儿准跟灵山有关。”鼓双臂环胸，眯起眼睛，在楼上踱步，脚下的地板，一走一嘎吱：“我的预感，从没出过错。” 见鼓那一脸的自信，众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算了，毕竟是仙子的坐骑，给仙子一个面子，难听的话他们就不说了。 “辛苦了。”玄奘看向窫窳点头致谢。 “哪里。”窫窳微笑颔首又问：“那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做？” “小僧有一计，只是还需要两位帮个忙。”玄奘缓缓勾起唇角。 “仙子的人就是我的人。”鼓将手一挥，语气豪迈：“想让我们哥俩儿去杀谁，你尽管说！” “倒也不必。”玄奘抬手立掌干笑一声：“只是一点小忙罢了。” 楼下，老板娘倚在门边，往头上看去，听不清楼上说话的声音只瞧着那楼上地板伴随着嘎吱声扑簌簌地往下掉着灰。 老板娘一副见惯大世面的样子，摇头说：“这贩马的……劲儿确实大哈。” 说完这话，那老板娘又开始“咯咯咯”地偷笑起来了。 笑了好一阵儿，她才抬眼往外头看去，心里直犯嘀咕，她家那个新招的店小二到底去哪了？ 话说回那从店中跑出去的店小二。 这货本就是与强盗一伙的，先一步进程踩点，装作逃难的进城找差事，入了这家店。 原本还要再待几日的，却在听八戒吹牛时，知晓他们身上有许多银子还有一匹价值万两的白……怪马，当下就等不及了。 一溜烟儿跑出了城，跟那伙窝在城外的盗匪汇合。 “妈的，要不是那大唐来的军队走到哪打到哪，把咱们的老窝都给缴了，咱们用得着一路西逃吗？”这会儿，那伙强盗还在骂骂咧咧的。 他们原是各个山头的土大王，拖家带口的被那大唐铁骑追着打，这才一路逃到了此处，这才刚落脚没多久，就又听说灭法国的国王也在张贴告示，悬赏剿匪了。 真是不给人留活路！ “大哥，现在这年头，强盗不好干啊，要不……要不咱们干完这最后一票就拿了银子散伙算了！” “是啊，到时候咱们分了银子，回去娶个老实婆娘，再买几亩地，也过几年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走在石头上的男人似乎也被弟兄们给说动了，他嘴里叼了根儿草，抬眼看向来通风报信的店小二：“他们身上有多少银两？” 店小二这才将从八戒那听来的话重复了一遍：“那马我见过了，确实跟一般的马不一样，长着牛角，说是价值万两，稀奇着呢！ 最重要的是那几个人是和尚，我亲耳听见他们念什么‘阿弥陀佛’，咱们就算抢了他们的银子，杀了他们这几个秃驴，官府都不会管的。” 风险小，收益高，一本万利的买卖，谁看了不眼红。 “哦？”众人听后也心动的样子，齐刷刷地看向匪首。 “行，就干这最后一票！”那老大在心里算了一下银子，又抬眼扫了一眼自己的弟兄们：“收拾好东西，夜半三更杀人越货！” “好！”一众强盗轮着武器，一脸兴奋地吆喝欢呼着。 当晚，就潜入了城门，闯入了店家，一进门就瞧见一个面目清秀，五官俊朗的僧人微笑着看着他们。 “诸位施主，可真是让小僧好等啊……” 第561章，玄奘入狱 “动次！” “打次！” “啊——” ……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当店门重新打开的时候，地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一帮土匪，被惊醒的老板娘嘟嘟囔囔地出来抱怨：“就算这仨贩马的劲儿再大，也不至于搞到三更半夜吧，这……啊！这这！” 老板娘看见自己的店里面四仰八叉躺这么多人，膝弯一软跌坐在地。 这……杀人了？ 这时，一只手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施主，莫怕，这正是贵国陛下发榜围剿的一窝匪患。 劳您去报个官，小僧在这看着。” “这！哦……啊！”老板娘将玄奘的话在脑子里过了好几圈，最后才赶紧往外跑，刚出门口，她便又回来了：“不行啊，你、你是个和尚啊！” 她若是去报官，这和尚可就就死定了。 “施主莫怕，小僧是个有本事的和尚，死不了。”玄奘笑眯眯道：“报官后，那剿匪的赏银，尽数归施主。 只是还请施主记得，若有人问起，您就说除小僧外，从未见过旁人即可。” 一听有钱，老板娘眼睛一亮将心一横：“好！” 她手提裙边往外跑，跑出门后又回头看向玄奘：“确定死不了？” “嘻嘻~”玄奘笑容天真：“包活的。” “要是实在不行，你就跑吧。我、我就当没见过你！”老板娘说完这话便跑入夜幕，报官去了。 她不愿害了和尚，也不愿放弃到手的赏银。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看这和尚的造化了。 一听说令陛下忧心举国烦恼的强盗死的死伤的伤，那巡城总兵、东城兵马一股脑的都来了。 老板娘在前带路，进了门就瞧见土匪依旧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那和尚也依旧笑眯眯地等在那里。 “和尚！”瞧见玄奘，那些官差连土匪都不管了，连忙上前唰地拔出刀剑，亮出武器。 “贵国就是如此招待外使的吗？”玄奘双手合十，缓缓收敛笑容：“若是如此，小僧一定要如实禀报给我主东土唐王！” “外使？东土唐王？”那些官差听见这话也迟疑了。 若是个无名无姓的和尚，杀了便杀了。 可这东土唐使……这…… 这些官差拿不准主意，只能带着玄奘进宫面圣，再做旁的打算。 那灭法国的国王大半夜被惊醒，正是烦闷，瞧见玄奘这么一个僧人，抬手便要命人拉出去斩了，只是这手还没挥出去，就听左右说：“陛下，这和尚一人便灭了一窝匪患。” “哦？”国王扬起的手一僵，郑重看了玄奘一眼。 果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 唯独那一身的袈裟，看着甚是碍眼。 “你若愿意脱了袈裟，蓄了头发，寡人便封你做个武将，赏千金，允你为寡人效力，如何？” “多谢陛下赏识，还请容许小僧拒绝。” “那就拉去砍了吧。”国王打了个哈欠，转身便要回去再睡一觉。 “陛下，砍不得啊！”左右再度将国王拦住说：“此人乃是东土大唐来的外使，有唐王亲笔写的通关文书为证啊！” “哦？”国王皱了皱眉头，想起传闻中那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唐军，啧了一声：“不早说！” “您、您也没问啊……” “还敢顶嘴？”那国王瞪了近侍一眼，摊开手掌。 近侍见状立即奉上玄奘的通关文牒。 国王这才接过那通关文牒翻看起来，他看着那一个个加盖的国印，又抬眸看了一眼玄奘：“大师从大唐远道而来，不辞辛劳，可有什么保命的本事啊？” “小僧除了略懂些拳脚外，还有一样不外传的秘法。” “哦？什么秘法？” 玄奘双手合十，面带笑容缓声道：“小僧好梦中杀人。” “怪哉！梦中杀人？”那国王身边的近侍惊讶道：“陛下，这还是个杀僧啊！” “小僧虽有此技，却不常用。”玄奘微微颔首：“我佛慈悲。” “梦中杀人？哼！转身弄鬼。”那国王冷哼一声，挥了挥手：“先带下去关起来，天亮再审。” 说完这话，那国王再度打了个哈欠，由左右扶着往外走去，行至一半，那国王又吩咐下去：“你去命人好好招待着，莫要刁难他，有什么事等寡人睡醒了再说。” 毕竟是大唐来使，那唐军善战，兵强马壮的，一切小心为上。 那国王刚说完话便又打了个哈欠，今日批奏章批到了半夜，这刚睡下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被吵醒了。 脑子浑浑噩噩的跟浆糊一样，转不动了。 未免下了什么不利于国民的命令，还是等他睡醒再做定夺吧。 “遵命。” 玄奘被下了大狱，有国王口谕，他被关在了一个环境干净异味少的单人间里头。 刚在垫子上盘膝坐下，就有狱卒奉上一杯淡茶。 “大师，喝茶。” “多谢。”玄奘微笑道谢后又看向狱卒说：“这位大哥，小僧自东土而来，途径贵宝地，对此处不甚了解，劳请问，此处国王是与僧人结了什么仇吗？” 那狱卒见玄奘一脸憨厚，眼神清澈，便也放松警惕说了句：“听说，就只是听说啊，好像是上辈子的仇。” “上辈子的仇？”玄奘眨了眨眼睛，勾起嘴角一笑：“真的吗？我不信。” “你咋还不信呢？”那狱卒也是个犟的，见玄奘不信，直接一屁股坐在玄奘的对面说：“早些年我们陛下还是会布施斋僧呢，过往的僧人路过，只要来拜，便多少都是会给添点干粮银钱的。 就从两年前开始吧，陛下突然一觉醒来说梦见了前世自己被僧人诽谤的事情，一怒之下，拆了国内的寺庙，赶走了庙中僧侣，许愿要杀一万个和尚解恨。 此后，再有僧人途径此处，那是来一个杀一个，足足九千九百九十六个僧人，都杀喽！ 如今，还差四个，陛下便能还愿了。” “只因一个梦便杀了这么多僧人？这国王可是昏君？” “非也，我们陛下勤勉政事，任人唯贤，举国称赞。”狱卒说起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多了些自豪的神情：“不仅我们陛下如此，历代国王，皆如此。” “若非昏君，怎么会因为一个梦就杀这么多的僧人呢？”玄奘又问：“那可有人劝阻过？” “有啊，劝的人多着呢。” “那些人可有被杀？” 第562章，小僧好梦中杀人 “没有啊，劝一劝而已，我们陛下又不是昏君，除了杀过往僧人之外，他没做过旁的祸事啊？ 之前有位老大臣绝食抗议，这位大臣绝食，陛下也跟着绝食，最后还是陛下先饿晕了。 等陛下醒来之后，君臣抱在一块儿哭，哭完了，那大臣也就不再管这事儿了。 听闻当日君臣同喝一碗粥，那画面，感人的嘞！” 狱卒说完这话，摇头晃脑地感慨了一阵，之后才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说：“大师，您也早些休息吧，明日在陛下面前说些软话，尽早离开吧。 若您非要再来，就等陛下再杀四个游僧您再来。” 玄奘笑眯眯说：“小僧不敢睡。” “这有何不敢的？您是唐使，我们陛下乃是明君，轻易是不会杀你的。” “小僧不是因为自己怕死而不敢睡，只是怕别人死而不敢睡。”玄奘双手合掌：“小僧，好梦中杀人。” “嘶……”那狱卒听完这话打了个哆嗦，多打量了玄奘两眼，见他不像是在说谎话，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起身出了狱门，多加了两道锁。 见狱卒离开，玄奘才继续双手合掌，浅笑着闭上了双眼：“阿弥陀佛……”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牢狱墙边的窗户，框住了一方天。 眼瞧着那夜越来越黑，后又如褪去的浪潮一般渐渐淡去变成了带着紫色韵味的蓝。 渐渐的，一抹暖橙色从那窗的边缘漫过来。 随着那抹橙色一点点扩散，泛出金色的光亮。 一眨眼的功夫，那橙亮便霸占了整扇窗。 紧接着，飞鸟啼，风渐起，那抹橙色也淡去了，还了天空一片蓝。 玄奘感受着透光窗映在他脸上的暖阳，缓缓睁开眼睛。 天亮了，他的徒儿忙活了一夜，辛苦了。 与此同时，尖叫声响彻皇宫大院。 “陛下！你的头发！” “王后！你的头发！” 国王和王后指着彼此，眼中满是震惊。 两人倒吸一口冷气，同时抬手摸向自己的头，身子一惊，异口同声：“怎么会这样！” 国王和王后跌跌撞撞地相互扶持着出了门，这才瞧见门外头跪满了六院嫔妃、宫娥彩女、大小太监，皆跪在那一处哭哭啼啼胆颤心惊：“陛下，我们都成和尚了！” 那国王见了，身子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口中喃喃着：“难不成是因为寡人杀害了那些和尚？” 不应该啊，梦里……不是这样说的啊！ 国王颤抖着手捂住胸口深呼吸几下强迫自己定下心神，之后才下旨道：“汝等不可将落发的事透露半句，免得吓到文武群臣，褒贬国家不正！” 这一众人立即应下：“遵命。” 国王强装镇定，挑了一顶大帽子戴上后，由左右扶着上了朝堂，他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跪着的大小官员，一抬手：“都起吧，有事出班来奏，无事卷帘退朝。” 那些官员瑟瑟发抖不敢起来，更不敢应话。 “嗯？”国王抬手扶了一下自己的帽子：“怎么都不起？” “陛下，万望赦臣等失仪之罪，” “诸位皆是国人的肱骨贤臣，礼貌如常，有何失仪啊？” 众大臣这才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张哭丧着的脸：“陛下，臣等皆在一夜之间没了头发。” “啊？”其中一个肤色不均的大臣错愕道：“你们只是没了头发？” 众人回望过去，认了半天才认出眼前这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是朝中武将，往日这将军一脸络腮胡，光是往哪一站便能吓哭全国孩童。 怎么那络腮胡下面……是张娃娃脸啊？ 瞧着，还有些憨。 “勇猛将军，你这是……”国王也认出自己的这位将军来了：“你的胡子、眉毛……你怎么……” “陛下，臣……臣全身上下，一根儿毛都没有了……”那将军泪眼婆娑。 一众臣子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能在勇猛将军睡梦之中剃了他全身的毛，这若是顺手往脖子上来那么一下子…… 太吓人了！ 国王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了，他脸色一白，脑海里浮现了一张僧人的脸。 【小僧好梦中杀人】。 “快！快将那个、那个大唐来的和尚带过来！”国王刚说完话，眼角又瞥见了那个哭的像个二百来斤的孩子一样的勇猛将军改口道：“请、请进来！” 不多时，玄奘就被请到了金銮殿上。 “此前、此前寡人困顿还未问清楚。”国王强装镇定，吞了一口口水说：“大师从何来，要到何处去？为何途径我国？” “小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奉唐王命前往西方大雷音上拜佛求取真经。”玄奘躬身一拜道：“途经此处见贵宝地因强盗匪患发愁，便顺手剿了匪患，日行一善。 之后，就被贵国的官差带去面见陛下，下了狱。” 国王听见这话有些心虚道：“那、那确实是寡人失责，错怪了大师，还劳请大师恕罪。” “无妨。” “那大师此前说的‘好梦中杀人’是……”国王吞了一口口水。 “此事说来话长，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只陛下问起小僧也不敢隐瞒。”玄奘开口说：“小僧在大唐原是王孙贵胄出身，我外公是大唐名相殷开山，我父是状元郎陈光蕊。 幼时娇生惯养倒也做下了不少荒唐事，后来幸得菩萨点化，让我放下屠刀，允我立地成佛。 故而小僧得以代唐王出家，被封御弟，一路西行。” “什么？你也！”那国王震惊的一起身，看着玄奘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遇到了同行知己。 玄奘的目光微动，没有接话。 “你们都退下。”国王一挥手，屏退左右，之后才亲自下殿握住了玄奘的手：“原来大师也是得菩萨点化啊！” “正是，不知菩萨是如何点化陛下的？”玄奘抬眸，该说不说，这鼓的预感还是蛮准的。 原来，此处的荒唐事儿还真的跟灵山有关系啊！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国王看向玄奘说：“只可惜寡人一心向善，又有幸萌阴祖上，举国和平、臣民安居乐业，从未拿起过那屠刀，故而只得先杀戮，后得机缘。” 玄奘听见这话震惊了，迟疑了。 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地发出了一个声音：“啊？” 小僧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还能这么用？ 第563章，你若做恶，为师定不饶你 国王长叹一口气：“寡人也不想的，此前还特地敢走了国内僧众，拆了寺庙，对外宣称我国不欢迎僧人，甚至连国名国号都改成了‘灭法’，可是仍然拦不住那些前来送死的游僧。” “若你是得菩萨点化，菩萨怎会让你杀僧人？这……”玄奘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道啊，菩萨说这些游僧生来有罪，需先赴死后方能取义，来世才能有缘得道，成为高僧。”国王长叹一口气说：“菩萨说这名为杀生，实则成全，是善举。” 玄奘欲言又止，最后才迟疑道：“陛下……信了？” “为何不信呢？”那国王笑说：“依菩萨所言，这事儿若能成，佛佑我朝万万年。” “那若不成呢？” “若不成，皆为寡人一人之过尔。”那国王露出了一个深邃的笑容：“以一万游僧和寡人一人的性命，为我朝百姓争那万万年福祉，这笔买卖不亏。” “陛下……”玄奘目光微动，想起了自己西行的初衷，他双手合掌道：“陛下实乃明君，那万僧却也无辜，小僧恳请陛下放下屠刀，立……” 话未说完，玄奘一愣，好似想明白了什么，他错愕地抬头看向国王。 一种难言的感觉袭上心头。 他懂了…… 这是要用近万人条命堆砌一人的功德。 若他真是如来的二弟子转世，那这西行之路，便也是要用无数性命来给他一人镀金身，全功德。 “生来有罪的非游僧，皆我之过……”玄奘喃喃着。 “嗯？什么？”国王尚未明白过来，正欲再问一句，便突然被定住了身体，一动不动。 玄奘转过身看向殿外，就瞧见一抹赤色身影翩然而至：“师父……” “你没事吧？”顔悟灵一到玄奘的身边就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她原是在闭关的，可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心神不宁，等她打开门走出来的时候，整个蟠桃园一片安静，只有一只纸鹤在门口飞飞停停。 她一眼就认出来，这纸鹤是她留给八戒的那一个：“想来是到了灭法国，遇见难事了。” 顔悟灵这会儿心里还算安稳，毕竟她知道玄奘一行人在凡人面前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 可是当她听到鼓的声音传出来的时候，整个仙都不好了。 在顔悟灵看来，这凡间千难万险都抵不过鼓的灵机一动啊！ 于是乎，她赶紧下界赶过来瞧瞧，确定玄奘安好与否。 “师父，我有无数问题想问你，却不知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玄奘看着顔悟灵，神色黯然。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只要你唤我一声师父，那么只要是你想问的，便都是该问的。”顔悟灵看着玄奘：“当然，不排除我能力不够，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但，这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 玄奘红了眼眶：“若成全弟子一人，要伤万千生灵，当如何？” 顔悟灵看了玄奘好一会儿，才语气平静地反问他：“若杀你一人，能否护万千生灵？” “弟子不知。”玄奘说：“可若弟子执意西行，恐会造成更多屠戮。” “若你不再西行，是否能保证这世间不再有屠戮？” “弟子不知。”玄奘说：“但弟子觉得……弟子有罪。” “你若做恶，为师定不饶你。”顔悟灵语气笃定：“否则，不管你做什么，皆是无错亦无罪。” “可这一路西行……” “你一出大唐便除了虎害，帮村民超度。 后又度金池长老功德圆满，帮宝象国添香公主摆脱纠缠。 车迟国僧道因你而尽得自由，虎、鹿、羊脱险境，一朝得道如今已拜入老君门下，机缘无限。 女儿国度蝎子精赐法名不惑，火焰山护民众，帮铁扇守信仰。 小雷音寺度黄眉助他破虚妄。 …… 一路到了这灭法国，你行的善救的人，数不胜数。” 顔悟灵将这路上的一桩桩一件件，说给玄奘听。 “这皆是师父之功，是师父……” “若你功过归属分得这般清楚，那你又为何执意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顔悟灵上前一步：“玄儿，你着相了。” 灵山的西游量劫意在功德，换谁来结果都一样。 这份错，不该由她的弟子担。 玄奘闻声一愣，下一瞬，方才有一种幡然醒悟之感，他将双手合十垂下了头：“徒儿知错了。” 顔悟灵这才缓缓露出一抹笑来。 “师父，”玄奘抬头看向顔悟灵：“弟子听鼓说你在灵山负伤……” “我说你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消沉，原来是因为这个啊？”顔悟灵将手摊开给玄奘看：“鼓的话你听过也就算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师父与灵山……” “为师与灵山的矛盾与你无关，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顔悟灵收回了手：“世间道理千千万，唯一条是你本心。 西行路漫漫，找到它，别丢了，也不枉为师一路相护。” “师父教诲，弟子没齿难忘。”玄奘应声道：“弟子会继续西行，抵达灵山，取得真经，明悟本心。” “乖。”顔悟灵满意的点了点头：“我知你自幼聪慧，一点就通。” “师父，还有一个问题。”玄奘深呼吸一下，在心中念了数十遍阿弥陀佛，才抬眸看向顔悟灵问起：“同师父在女儿国降妖的僧人，是我吗？” 顔悟灵一愣，这让她怎么回答？ 思索了片刻，顔悟灵才看着玄奘回了一句：“同为师在女儿国降妖的僧人不是我的弟子，是如来的弟子。” 见玄奘似乎还想问什么，顔悟灵立即唤了一声：“鼓！” “仙子~仙子我在这呢仙子~”一道虹光破空而来，鼓带着窫窳冲到顔悟灵的身边，语气兴奋道：“仙子，昨晚我剃了十来个秃子！可好玩了，有个身上毛多的，我都给他剃了！我厉害吧！” “顽皮。”顔悟灵拍了一下鼓的头，这才侧坐在鼓的背上对玄奘说：“前方若到了凤仙郡，你记得帮那郡守行善事，扬善名，方可破灾。” 说完这话，顔悟灵又给了鼓一个眼神：走！ 鼓：“仙子，你眼睛不舒服啊？” 顔悟灵轻叹一口气，心好累。 “仙子定是要赶紧回去闭关。”窫窳见状急忙找补：“兄长，我们快些回蟠桃园吧！” “好嘞。”鼓一扇翅膀便冲出殿外，化作一道虹光飞远。 顔悟灵紧闭着眼睛，听着风在耳畔嘶吼着，脑瓜子嗡嗡的。 徒儿长大了，问题也多了。 再留下来让玄奘问几句，说不定她一个都答不上来了。 那她这师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哎…… 第564章，心中若有佛，何必念皈依？ 玄奘张了张嘴似乎还想问些什么，末了看着那抹虹光远去，又释然地笑了笑。 罢了。 一个问题会引来无数问题，问太多，便成了烦恼，困住的只有自己。 “嗯？这是怎么了？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国王一个激灵，感觉自己好像有一瞬的恍惚。 “陛下，还请您莫要再造杀戮。”玄奘收回视线看向国王说：“就此放下屠刀。” “现在就放下了？可是，还差四个，这……”国王迟疑道：“菩萨没说还能提前放啊？” 九千九百九十六个都杀了，他的千秋万代，他的举国臣民…… “陛下莫忘了，”玄奘双手合十对着国王躬身一拜：“小僧好梦中杀人。” 国王默默吞了一口口水，抬手抹了一下帽子边缘的皮肤，又想起了那浑身上下一根毛儿都没有了的勇猛将军，轻咳了一声：“这个、这个寡人愿意皈依上国高僧，还请……” “心中若有佛，何必念皈依？”玄奘话音刚落，便听外头电闪雷鸣，邪风阵阵，似乎在提醒他不要多管闲事。 国王望向殿外，瞧着晴空万里瞬间变成阴雨密布，还未反应过来，就瞧见玄奘走出殿外，双眼锁定了某一处。 只一眼，乌云尽散。 云后头的某位菩萨腾云离去，心中尚有余悸。 好奇怪，怎么刚刚有一种在灵山之上被金蝉子盯上要辩经的感觉。 怪晦气的。 应该是错觉吧…… 罢了，总归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还是速速回去禀报佛祖才是。 “还劳请陛下倒换关文，就此放行。”玄奘回来后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笑眯眯道：“若陛下日后还要杀害僧人，就别怪小僧拳脚无情了。” 国王看看外头，再看看玄奘，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便瞧见近侍快步进来。 原是那大唐军队在西行途中听闻前路有一个灭法国，主帅李靖亲笔书信，命人千里加急将信送到，简而言之： 【我大唐兵强马壮、战略资源雄厚（中间省略几百字），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那国王咽了一口口水，赶忙给玄奘换了关文，又率文武朝臣备上干粮花红，在欢声笑语中将玄奘送出了城门。 直到目送玄奘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那国王才长叹一口气。 “我王今日为何频频叹气？”有臣子问起：“可是因为头发？” “非也。”那国王摇了摇头：“我原是做过一个梦，梦中言明寡人只要拿起屠刀再放下屠刀，便能成佛，庇佑我朝万万年。” “陛下，您拿起屠刀为护我朝，放下屠刀亦是为护我朝，陛下有这份心，何必成佛？”有臣子笑说：“陛下贤明子孙忠孝，百姓安居乐业王朝自然兴盛；陛下不贤，子孙不孝，百姓苦不堪言，徒有万代又如何？” “爱卿所言极是，是寡人糊涂了……”那国王摇了摇头：“一个荒唐的梦做了两年，还连累臣子们同寡人一起被削了头发，真是……哎……” “其实也蛮好的，怪凉快的。”那勇猛将军一摸脸上说：“估摸着过阵子就习惯了。” “你能习惯，寡人很难习惯啊！”国王看着勇猛将军的娃娃脸说：“将军还是尽早蓄起胡须吧，你这个……很不勇猛啊！” “啊？”那将军眨了眨眼睛，表情看上去憨憨的，一点儿也不像个武将，倒像是哪个富绅家的傻儿子。 看他这样子，国王和朝臣们被逗得哈哈大笑。 众人在笑声中，国王班师回朝，决定将国名国号改掉，至于改成什么…… 国王说：“在寡人想到究竟改称什么国名国号之前，先找人将【灭】字遮掉，不吉利。” 于是乎，在西牛贺洲临近天竺的地方，少了一个灭法国，多了一个法国（暂命名）。 这边，玄奘拎着大包小包的出了城，行走了一刻钟左右，就遇上了先一步出城等他八戒等人。 “师父，您怎么才出来啊~可急死老猪了！”八戒接过玄奘手里的包袱说：“这都是什么啊?” “此处的国君甚是好客，送了许多吃食给咱们。”玄奘笑眯眯说：“昨晚辛苦你们了，跑了那么多地方，剃了那么多个光头。” “若能因此阻止国君再造杀孽，累些也无妨。”通臂轻叹一口气。 “他不会再杀和尚了，”玄奘跨上了白牛马。 “那他到底是为什么杀僧人啊？又为什么突然不杀了？”沙悟净不解。 “因为他做了一个梦。”玄奘扫了一眼通臂，顿了一下说：“如今，梦醒了。” “哎，这国王，一个梦整这么多事儿。”八戒一边从包袱里面掏馒头吃：“对了，鼓和他那个弟弟呢？” “被仙子带走了。” “仙子来了？怎么没来看看老猪啊？”八戒听玄奘说仙子着急回去闭关，便点着头将馒头往嘴里一丢，又掏了一个出来吃：“哎，有这么个坐骑，仙子也不容易。” 众人说说笑笑地继续往前走。 玄奘骑在白牛马上，远眺西方。 “师傅。”通臂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此事、此事可是与灵山有关？” “驾！”玄奘突然踢了一下白牛马的腹部，那白牛马立即奔跑起来。 通臂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便听见远方传来了玄奘的声音：“猴儿，风太大，为师听不清~” “师父！师父你好端端的跑什么啊？”八戒将包袱一拢，便赶紧嗒嗒嗒地往前追去：“师父诶~师父！” “师父！二师兄！”沙悟净也追了上去。 走在最后的通臂见状眨了眨眼睛，也赶紧追了上去：“师傅！莫要离开我的视线，枉害了人命！” 玄奘师徒四人，继续一路西去。 这边，顔悟灵回了天庭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心好累，没走几步，就遇上了玉兔仙子。 “悟灵仙子！”玉兔仙子蹦蹦跳跳地过来：“我找鼓有点事儿。” “鼓？鼓在那边，鼓？”顔悟灵回头一看，自己的身后哪里还有鼓的身影，只剩下一个窫窳，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窫窳，鼓呢？”顔悟灵看向窫窳眯起了眼睛。 “兄长说他、说他有点事儿，吃饭前回来。”窫窳的声音越来越小。 “啊，鼓不在啊，那我下次再来找他。”玉兔仙子说完这话也赶紧溜走了，一边走一边拍着胸脯嘟囔着：“有鼓在天竺国，问题应该不大，呼~自己吓自己~” 留顔悟灵站在原地，眯起了眼睛。 鼓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神神秘秘的。 不行，她得查一下。 免得鼓突然灵机一动，闯出个大祸，打她个措手不及。 第565章，隐雾山的“老猴子” 玄奘师徒一行人，正走路上便遇见高山险阻，那山势崔巍凶气肆意，只看一眼，便让人冷汗直流，神思不安。 “徒儿们，你们快看。”玄奘勒住缰绳，眯起眼睛嘴角上扬：“前方暴云飞起，山峰险峻，丛林密布，许是藏了什么妖邪匪患！为师先行一步！” “师父，这可不一定啊！”八戒赶忙追上去：“师父，真不一定啊师父！” 通臂正要开口，便听见一阵风起呼啦啦的，他眉头一皱，仰头嗅了嗅。 嚯，此处确有妖邪作乱。 呵，还真让那和尚懵对了。 玄奘一路往前，在一处悬崖边瞧见一个妖精，一身的斑点，金眼圆睛。尖牙利爪，银须倒钩。威猛异常，雄姿昂扬。 好一个艾叶花皮豹子精。 他身边还有三四十个小妖摆列，他在那里喷风暖雾，身边小妖鼓掌叫好。 受到吹捧的豹子精双手叉腰仰头大笑：“哈哈哈！小的们，今日本王就去给你们把夫人接回来！” “好！好！”小妖们一阵欢呼，又问自家大王：“不知大王相中的哪家的？可是南山后头的鸡精？” “不对不对，那鸡精如何配得上咱家大王？”有小妖说：“该是前头的蛇精才是。” “不对不对，那蛇精凶悍，配不上咱家大王。”那小妖们七嘴八舌地猜测着。 “好了，都别猜了，等本王回来你们就知道了。”那豹子精一撩斗篷笑说：“本王去去就回！” “慢着大王！”有小妖连忙上前阻拦：“您登门求娶，空手去啊？” “啊？”这个问题明显是问道豹子精的知识盲区了，他眨着眼睛问：“那本王该带些什么呢？” 豹子精话音刚落，便听到“哎呀”一声。 众妖精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个白面和尚柔柔弱弱地往地上一坐：“小僧跌倒了。” 玄奘身边的白牛马，摇了摇头，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这和尚，想捉妖就直说嘛！ 还搞这么一套，你多余不多余啊！ “大王！有个和尚！还有、还有个怪马！”一个眼尖的小妖赶紧指着玄奘说。 “哈哈哈！本王这回当真是天赐的姻缘，竟然派个和尚来助我！”那豹子精大喜：“小的们，你们速速将这和尚带回去，让老猴子看着他。 等迎回夫人，咱们以鲜花妆点洞府，开席同庆！” 豹子精一抬手，换来众小妖一阵欢呼声。 “至于这匹怪马……”豹子精上前拍了拍白牛马：“正适合带去迎夫人回来。” 豹子精翻身上马，勒住了缰绳：“小的们，本王去去就回！” 在小妖们的欢呼声中，豹子精骑着白牛马远去了。 只等彻底看不见豹子精的身影之后，众小妖才长叹一口气，垂下手臂说：“大王可算是去了。” “可不嘛，一个月了，总见他在洞口拿一朵花在那里扯花瓣。”小妖学着豹子精的样子：“她喜欢我，她很喜欢我，她特别喜欢我……” “可不是，就没见过别的选项。”小妖们摇着头说着话，推着玄奘：“快走！” 玄奘一边听着一边跟着小妖们往洞府的方向走去。 不远处的草丛里，钻出三个头来。 “大师兄，二师兄，”沙悟净看着被妖精带走的玄奘说：“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那是抓走的吗？那不是师父自己送上门的吗？”八戒都不好意思点破师父的那点小心思。 没看见玄奘一只手背在身后摇来又摇去的吗？ 摆明了是不想他们仨阻拦自己降妖。 “走，跟上去。”通臂低声说着，三人便一同在各个草丛中间穿梭，一路追去了妖怪的洞府。 这妖怪洞府在山上，临近悬崖边上，攀上去也不容易。 进了洞府之后，那小妖高喊一声：“老猴子！” 不一会儿，一个衣着褴褛，头戴草环的老头子嘴里“吱吱吱”地叫着，蹦蹦跳跳地来了。 “大王让你看着他。”小妖们将玄奘交给那老猴子转身便走了，一边走着一边说：“大王平时总捉些人啊兽啊的养赡我等，今日大王娶亲，咱们定要多摘些鲜花，将洞府好好布置一番！” “好！”众小妖欢欣雀跃，不一会儿就将所有人的差事都安排好了。 去买酒水的买酒水，去猎鸡鸭的猎鸡鸭，去采花的采花。 只留玄奘和那个老猴子留在原地。 玄奘从上到下将这老猴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怎么看……这都是个人啊！ “老人家？您怎么会在这个妖怪洞里啊？”玄奘低声问着。 那老猴子不言语只推搡着玄奘往里走。 “师父~”八戒三人进洞来左右看看：“那些小妖也是胆大，出去采办真就一个人都不留下了？” 也不怕被偷家喽！ “八戒，为师在这里。”玄奘的声音从洞的深处传来。 八戒三人赶紧追过去，一眼就瞧见了玄奘和一个衣着褴褛的老人家面对面站着。 八戒好奇上前问询：“师父，这人是谁啊？” “咕吱吱！吱吱！”那老猴子双窜下跳地比划着，一通叫喊，跳累了就往地上一坐，盘膝休息一会儿。 “猴哥儿，翻译一下。”八戒转头看向通臂。 “他说他是岛民。”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通臂：“哪来的岛啊？！” “他就是这样说的啊。”通臂上前也开始“咕咕吱吱”地边叫边跳起来了。 “猴哥在说猴儿语，看着好奇怪啊。”八戒很难形容眼前的画面。 “二师兄，这有什么，这是遇上了个猴，这要是遇上猪，就该你上了。”沙悟净爽朗地笑出了声。 “也对。”听见沙悟净这么说，八戒自然地接受了现状。 “问完了，他刚当猴没几年，猴话说的不是很好。”通臂说：“他说他是从西边来的，原来当过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一天就成了猴。” “这么突然的吗？”众人的嘴角抽了抽。 正说话着呢，就听见有纷杂的脚步声传来，八戒三人便赶忙藏起来了。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夫人，这个洞里没有人诶！” “这隐雾山，东临法国，西接天竺边陲凤仙郡，是个好地方。”白骨夫人的声音传来：“跟小的们说一声，咱们就在这定居了！” 八戒闻声，掩嘴噗嗤一笑。 他怎么说的来着？ 那小妖怪们一个人都不留，被人偷家了吧！ 第566章，拿小僧添盘菜 听见八戒的喷笑声，白骨夫人立即眉头一皱：“谁在那边！” 从山洞拐角处，探出来一条猴子尾巴，甩了两下。 “夫人，我去看看！”狐狸军师见状对白骨夫人说了一句便快步过去。 “小心一点。”白骨夫人点了点头。 那狐狸军师刚走过去，就听见通臂臊得猴脸通红，压低了声音对着八戒抱怨：“以后不要让我做这种事！” “好猴哥，这也会没办法的事，老猪的尾巴短，甩了他们也看不见。”八戒一边忍笑一边说：“老沙跟师父压根儿就没尾巴。” “咦？”那狐狸军师看见八戒等人也是一愣，它的目光一个个从众人脸上移过去，又在看见玄奘时一愣：“圣僧，您怎么在这里啊？” “这里的山大王娶夫人，拿小僧添盘菜。”玄奘简单介绍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狐狸军师迟疑了，谁是菜啊？ 但他一想到那外面的小妖们，也是赶忙摆手说：“圣僧稍等片刻。” 狐狸军师赶忙回去找了白骨夫人，将这边的事情说了一遍。 “师父在这？”白骨夫人闻声眼睛一亮。 “那外头的小妖们咋整啊？”狐狸军师说：“咱们这口号都还没改完呢！” “你先去跟外面的小妖们说，这洞里有大妖生存痕迹，让他们四处散去，先做潜伏，等我号令。”白骨夫人顿了一下说：“对了，把伶俐鬼和精细虫叫进来。” “好嘞。”狐狸军师立即领命走了出去，不一会儿，那些小妖们便纷纷与四处躲避埋伏妥当。 伶俐鬼和精细虫也被带到了玄奘的面前。 玄奘一看见这俩人，眼睛都亮了。 太好了，又能搓澡了！ 在玄奘去搓澡的时候，采摘鲜花采买酒水的小妖们也回来了。 他们刚进洞，就看见了气呼呼进来的豹子精：“大王，怎么是您一个人回来的呢？夫人呢？” “哼！那村妇不识好歹，宁愿嫁给一个樵夫为妻过苦日子，都不愿嫁给本王享快活！”那豹子精怒哼一声。 “那这些花怎么办啊？” “烧了！都烧了！”豹子精又气呼呼地出了山洞，独自一人坐在石头崖上，默默无言。 看着自家大王的背影如此萧条，众小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该如何上前去劝说。 “大王，这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啊？”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妖被推了出来劝说那大王：“实在不行，您使一阵风将那村妇抓来，如何处置，还不是您说了算？” “哼！早该如此了！”那豹子精一拍大腿：“还是本王太给她脸了。” 话音一落下，豹子精就使了一阵风，将人摄来。 等风散尽，众小妖一看。 嚯，大王怎么抓来了俩人啊？ “樵哥！”那村妇果真貌美，粉衫蓝裤，头上与她的夫君依偎在一处，生生吓白了一张小脸。 “荞妹莫怕！”那樵夫护着妻子，看着豹子精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也不松手，只苦苦哀求：“大王，您放过我们吧！我家中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啊！” “放了你？行啊！”豹子精笑着说：“只要你把你的娘子留给我，本王不仅会放了你，日后你今后家里吃的用的，本王都会让人给你送过去！” “不！”那樵夫闻声摇着头抱紧了其中：“荞妹，我们死也不分开！” “樵哥！”荞妹抱紧了樵夫哭的是梨花带雨。 “撒开！你给我撒开！”豹子精瞧那两人抱在一起，是越看越来气，他大喝一声：“小的们，把那个樵夫给我洗干净，捆结实里吊起来！” “荞妹！” “樵哥！” “好一对儿佳偶被硬生生分开。”洗白白的玄奘蹲在角落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得直摇头：“残忍啊！” “喂！和尚！你怎么在这里？”豹子精扭头看着玄奘。 “是大王命人将小僧抓回来的呀~”玄奘单手托腮。 “抓你回来是让你看热闹的？” “大王也没说不让小僧看热闹呀~”玄奘眨着眼睛笑容很是无辜。 “你！”豹子精捂着头：“你都快给我气糊涂了，来人，把这个和尚跟那个樵夫捆到一起去！” 瞧着玄奘要被绑，通臂立即要往前冲，被八戒按住了：“猴哥，你这会儿若是妨碍师父除妖，回头师父要怪你的！” 通臂这才停下来长叹一口气。 “哎，小僧刚洗完澡……”玄奘长叹一口气，一副无奈的样子，将洞里的妖精统统揍了一遍。 打完之后，豹子的眼神看上去都清澈了不少。 “还强抢民妇吗？”玄奘用手拎着豹子的领子笑眯眯问：“还要拿小僧凑盘菜了吗？” “不、不抢了不抢了！”豹子精连连求饶：“不敢了，从今以后本王吃素！” “记吃素好呀，以后你就吃素了。”玄奘缓缓松开了手，指向了“老猴子”：“他是何人？” “他？他是老猴子啊，吱吱呀呀上蹿下跳的，也没个本事，想来是一把年纪才学会化形的老猴妖，平日里在洞中做些打杂的活计，混口果子吃。”豹子精不敢隐瞒，灿灿微微从袍子下面拿出一面令牌交给了玄奘：“这是那老猴子来时身上戴着的，也不知是从哪捡来的。” 玄奘接过令牌，瞧着四四方方一玉牌，一排竖字刻中央。 【凤仙郡守令】 玄奘立即想起顔悟灵对他说过的话，他转头看向了那老猴子，这会儿那老猴子正在角落里坐着，揪花瓣扔嘴里，嚼两下就又吐了。 这大抵就是师父说的那位，需要他相助的凤仙郡守吧！ “那个……大师……”豹子精颤颤巍巍地看着玄奘，默默吞了一口口水。 “小僧原是不喜留活口的。”玄奘缓缓收敛了面上的笑容：“不过你与小僧早年养过的狸奴像极了。” 狸奴？ 他堂堂一豹子精，怎么可能会像猫？ 但一对上玄奘的脸，豹子精也只得缩着脖子叫了一声：“喵~” “乖，”玄奘撸了一把豹子头说：“小僧破例给你一个逃生的机会，东南西北，选一个方向，跑。” “跑？” “对，一直跑。” “那、那跑到何时为止啊？” “跑到小僧追到你为止。” “！”豹子精不敢再耽搁，带着自己那帮手下小妖出了洞便奔北跑了，这一跑便再也没回来过。 玄奘让通臂送樵夫和荞妹回家，又去找白骨精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师父，您是说……他就是凤仙郡守？”白骨精看着在角落边吃果子边抓屁股的“老猴子”，一脸疑惑。 “没错。”玄奘微微颔首：“眼下正有个帮你定居此处的好机会，你要珍惜。” “多谢师父！”白骨精十分感动，然后又喊来精细鬼和伶俐虫帮玄奘搓了个澡。 “哇~好多泡泡耶！” 第567章，老猴归故里 玄奘洗了个泡泡浴，带着“老猴子”下了隐雾山，奔着大路，走了数日，便到了一座城池。 “此处应该就是凤仙郡了。”玄奘四处看看，只瞧着城中荒凉，又迟疑了：“听白骨夫人说此处热闹非凡，最是繁荣……” 这不对吧？ 这是凤仙郡？ 玄奘正迟疑着，就瞧见前头有官差张贴告示。 几人上前去看，瞧见是一张寻人告示。 “师父，这是不是找的老猴儿啊？”八戒凑上前看了看画像，又看了看白牛马后头扯着马尾巴玩的“老猴子”说：“我看这告示上说，那老猴子还是个大官儿，如今变成这样……该不会讹咱们吧！咱这一路上，又分他馒头，又分他汤的，咱可别占不到便宜惹一身骚！” “呆子，咱们送他回来本是善举，怎么就占便宜了？”通臂觉得八戒这话说的不对。 那老猴子本质上是一个凡人，一顿饭吃不上俩馒头，一天伙食都不够八戒塞牙缝的。 咋能这么说话呢？ “二师兄，大师兄说得对啊。” “老猪那是图占便宜吗？老猪不是怕师父惹麻烦嘛！”八戒哼唧了一声扯着玄奘的僧袖不悦道：“师父！你看他们~” “大师兄，二师兄说得对啊。” 八戒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说：“要不把他往这里一扔咱们就走吧，总归他家就在这里，丢不了。” 玄奘读完了整张告示才开口说：“上面说若是能将郡守送回，必以千金奉谢。” “啊？千金啊！”八戒一听这话就来劲了：“这还等啥啊！快快快，赶紧送回去啊，这都到门口了，还差这一哆嗦啊！” 能以千金答谢，还会缺吃的吗？ 这不得好好宴请他老猪一顿？ “哎呦，合着你这老猴儿还怪值钱的嘞！”八戒这会儿看着那“老猴子”就像是在看一箱金子一样亲切：“快快快，咱们赶紧去那郡守府上吃席去啊！” “八戒，莫要着急。”玄奘环顾一圈，将四周荒芜尽收眼底，之后才揭了告示，往城里郡守府的方向走去。 这会儿，那郡守夫人正在焚香默祝，泪眼婆娑：“夫君，你快些回来吧，妾身、妾身快撑不住了……” 这是，便听有喜报声传来：“夫人！大喜啊！” 郡守夫人抹去眼泪，轻咳一声问起：“喜从何来？” “今日在市口张榜，打东边来了几个和尚，说是在山上遇见了咱老爷，就给送回来了！” “老爷现在何处？”那郡守夫人立即起身问道：“快在前边带路！” 报喜的赶紧在前领路，将郡守夫人领到前厅。 后头的家丁们闻声互视一眼，也赶紧跟了上去。 刚一进去，那夫人就瞧见一个人在桌上蹦跶，嘴里吱吱吱地叫着，旁边还有人劝。 “老猴儿！你这是干什么！你快下来！快下来啊！”八戒也急了：“你！你这会儿演演还不行啊！” 这都真金白银的，演一下怎么了？ “猴哥儿，他说啥呢？” “他说他无颜面对凤仙郡百姓，要走。”通臂翻译了一下。 “这个样子确实挺丢脸的。”八戒啧了一声，这好端端的一个人，咋就成猴子了？ “夫君！”郡守夫人一看见桌上蹦跳的背影便知道是自己那性情大变的夫君。 “咦~这老猴儿的娘子瞧着也是风韵犹存啊！”八戒看着郡守夫人也是眼睛一亮：“女菩萨，老猪我……嘶！疼疼疼！猴哥你轻点！” 通臂熟练地捏着八戒的耳朵，将他扯到一边去。 “夫君，你这么久到底是去哪里了？”郡守夫人赶到桌前，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那老猴子跳下桌子就要往外跑被沙悟净拦住了：“你这都到家了，还跑什么啊？” 老猴子吱吱叫着，急的直转圈。 “猴哥，他说啥呢？”沙悟净看得有些迷惑。 “他说他是岛民。” “啊？”沙悟净愣了，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啥意思啊？ “他猴语掌握的还不熟练，一着急就会出错，你等会儿，我问问。”通臂跟着老猴子叽叽喳喳一通叫。 老猴子也跟着一通叫。 “他说他要走，让咱们别拦着他，如果老天爷要惩罚便惩罚他一个人。”通臂说：“他还说，再不让他走，他就吊死，撞死，淹死，跳崖死……嗯？师傅，你这是在干什么？” “阿弥陀佛。”玄奘用一根绳子将老猴子捆了个扎扎实实，绑在了柱子上：“这样比较好沟通。” “吱吱吱！”那老猴子再度暴躁地叫了起来。 “他说他是岛民。”通臂说：“如果不让他这个岛民走，那么大家就都是岛民。” “都错乱了就闭嘴吧！”八戒挥了挥手，又看向那泪眼婆娑的美妇人，刚要上前就被通臂先一步拎着耳朵到一边去了。 “施主。”玄奘走到那郡守夫人面前双手合掌问起：“早前听闻凤仙郡繁华热闹，凤仙郡守治城有道，怎么今日来时瞧见城中荒芜，郡守也……” “大师既然救回了我家夫君，妾身便也不瞒着诸位了。”凤仙郡郡守夫人哭诉道：“三年前因我失言，他一气之下便患了失心疯，行动焦躁，常上蹿下跳，不说人言。 原本，即便如此他也尚能处理公文，只是家人交流费力一些，经常要猜来猜去的有些麻烦。 突有一日不知为何，他竟然不告而别，城中因这三年春季无雨，耕种艰难，地里颗粒无收，民生难安，他这一郡之守又突然失踪，妾身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派人去四处张贴告示，求人去找。 赏银从百两白银一点点累到千两黄金，依然不见有人揭榜。” “因你失言就能气疯成这样？”八戒听见这话有些离谱：“这老猴儿的气性未免太大了些吧！” “这一路行来皆是春季多雨，怎么偏此处春季无雨啊？”玄奘不解。 “妾身一介女流，不懂此事，只三年前这凤仙郡还是风调雨顺的，从未有过这种情况。”郡守夫人缓缓摇头。 “师父，要不去问问仙子？”八戒眼珠子一转，感觉此事并不简单。 “仙子与四海龙王皆有亲，若能请来仙子，想来也可解降雨之困。” 沙悟净跟着点头：“仙子擅炼丹，说不定一丸丹药就能治这老猴儿的失心疯。” “师傅，唤仙子来吧。” “是啊师父，叫仙子过来吧。”八戒说：“老猪都想她了。” “师父，大师兄和二师兄说得对啊！” 第568章，师父干活，咱们吃喝 玄奘听见三个弟子都吵着要找悟灵仙子过来，他思量再三，还是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此番不能叫仙子过来，需我们自己解决。” 他又何尝不想请师父过来？ 只是此前师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若到了凤仙郡，需要帮那郡守行善事，扬善名，方可破灾。 这表明了是师父不便掺和。 这凤仙郡和凤仙郡守的问题，绝不仅仅是郡守夫人说的那样浅显。 玄奘不想给师父添麻烦。 “为什么啊师父？”八戒不解。 “仙子此前临时出关将鼓带回去，这会儿恐还在闭关。”玄奘说：“若是这次来的是窫窳还好说，若来的是鼓……” 想起鼓那一脸智慧不足的样子，八戒欲言又止，沙悟净欲说还休，通臂合掌默念“罪过”。 罢了，还是尽量他们自己解决吧。 总依赖人家仙子也不好，仙子也挺忙的。 八戒看了一眼被绑在柱子上的老猴子，觉得这事儿不好弄，他扯了扯玄奘的袈裟小声问：“师父，那咱们还管这事儿吗？” “路遇不平，自然是要管的。”玄奘说：“白骨夫人还等着这边的好消息呢。” 那白骨夫人的大军究竟能不能如狮驼王一般有个稳定、安全且繁荣的领地，就看这次了。 他承人家一句“师父”，自然是要做到“师父”的职责。 八戒听玄奘这么说，心里有数了，他往前走了一步，对那郡守夫人豪迈道：“女菩萨放心，不管是郡守大人的事，还是这下雨不下雨的事，都包在我师父身上了。” “大师能治好我家夫君？”郡守夫人听见这话眼睛一亮。 “我家师父乃是自东土大唐而来，远赴西天拜佛求经的圣僧！”八戒挺了挺腰杆子：“这一路上，降妖伏魔是无所不能，上天入地是无所不会，前头列国君主叫他都要尊称一句‘御弟哥哥’，四海龙王见他更是以礼相待。” “吹得有点过了……”玄奘小声说。 “你看她信不信就完了。”八戒低声回了一句。 “原来大师如此好本事！”郡守夫人深信不疑。 八戒对着玄奘一挑眉，便又对那郡守夫人说：“快上素斋，等吃饱了饭，自然帮尔等消灾。” 当天，郡守夫人命人被素斋招待了玄奘等人。 席间，郡守夫人主动命人备好千金送到玄奘的面前：“大师，这是谢您将我夫君带回来的赏银，若能治好我夫君，让此地风调雨顺，必有重谢！” 八戒正往嘴里塞馒头了，看见这么多金子，眼睛都亮了，心里的种子咻地冒出了嫩绿的叶芽，左摇右晃。 八戒正要伸手便听见玄奘说：“我等出家人以慈悲为怀，金银财宝皆是束缚，还请夫人收回去吧。” “猴哥，你看师父，这个实心眼啊！”八戒讪讪地收回了手，跟通臂抱怨了一句。 “他可算是做对了一回。”通臂满意地点了点头。 “……”八戒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 得，这也是个实心眼的。 算了，他还是多吃些馒头吧！ 跟这些人啊……没的说。 在这一刻，八戒无比的思念自己最亲的猴哥，眼珠子一转，八戒又凑到玄奘身边说：“师父诶，仙子若不能来，咱们叫别人来也行啊！” “哦？你想叫谁来？” “就我猴哥……”八戒这话还没说完，旁边的通臂就转头看向他，眨了眨眼睛：“呆子，你叫我啊？” “不是你，是……”八戒总觉得这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明白，直砸吧嘴。 玄奘一看他，就知他是什么意思，干脆又从桌上拿了两个馒头塞进八戒的手里：“多吃些，等你吃饱了，咱们再研究对策。” “哎……行吧！”八戒这边正吃着，一抬头，就瞧见有个家丁形迹可疑的往外走，他眼珠子一转，也不声张，只用胳膊肘碰了碰玄奘。 玄奘见状心中了然，点了点头便轻手轻脚地往外走去。 通臂和沙悟净刚要跟上都被八戒拦住了。 “吃你们的，快吃。”八戒说：“师父干活，咱们吃喝，这不是咱一路上的规矩嘛，快吃，在别处可吃不到这么多好吃的！” 沙悟净一合计，二师兄说得对啊，便点了点头跟着吃了起来：“大师兄，吃这个，吃吧，没事儿啊！” 通臂原本还有些迟疑，听见沙悟净也劝自己，便接过果子吃了起来。 另一边，玄奘跟着那家丁走到了绑着郡守的殿里去。 一进门，那家丁就掏出了刀子。 玄奘见状，皱起了眉头袖袍下化拳为掌，准备在关键时刻出手，一击毙命。 家丁走到郡守身边拿着刀子便开始割郡守身上的绳子，一边割绳子一边说：“那和尚也真是的，绑的这么紧，大人，勒疼您了吧？” 门口埋伏的玄奘听见这话，将举起的手缓缓垂下。 “大人啊，不是小的说您，走都走了，这……这怎么又回来了呢？”家丁叹气道：“您得罪了天上的神仙，这才致使城中无雨，地里颗粒无收的，只有您走了，这天灾才能过去啊！” “吱吱吱！”郡守叫了几声便长叹一口气：“哎……” “您也别叹气了，小的这就放您走，您这回走了，就别回来了。”家丁好不容易将绳子隔开，又从衣服里掏出来一吊钱：“您保重。” “吱。”郡守推开了家丁的手就往外跳，刚跳一半，就被一堵软硬适中且微弹的“墙”拦住了。 “施主，您要去哪啊？”玄奘自门外上前一步拦住了郡守。 看见玄奘，那家丁暗叫一声不好，就要往外跑，被玄奘拎着衣领子就扯回来丢进了大殿之中。 “这位施主，别急啊。”玄奘对那家丁露出了核善的笑容：“小僧还想请施主好好解释一下，到底何为得罪了天上的神仙，您一介凡人，又是如何知晓的？嗯？” “吱吱吱！吱！”郡守连蹦带跳，嘴里叫个没完，跳累了就往地上一坐。 看了好几遍同样动作的玄奘心领神会：“小僧已经知道您是岛民了，可以了，您先歇会儿。” 玄奘熟练地拿出了绳子，将绳子的一头拴在了郡守的脖子上，另一头绑在了柱子上。 郡守看着那条绳子，又看了看玄奘。 咱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是老猴，不是老狗。 第569章，这人到底能闯出多大的祸 “这位施主，”玄奘看向被自己轻轻一丢就摔得四仰八叉的家丁说：“真是抱歉，小僧的手有点重，您没事吧？” 他其实已经是收了力的，但这种情况也是难免的。 “没、没事。”家丁哪里敢说有事，只连忙爬起来：“小的、小的还有事。” “不急，还是请施主交代清楚之前的事情比较好，郡守得罪了什么神仙？怎么得罪的？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这……”家丁转过头看向郡守。 “哎……”郡守重重叹了一口气，垂下头去。 事已至此，随便吧…… 家丁这才不敢再隐瞒开口将此前的事情说了出来。 “三年前十二月二十五日，我家郡候在衙内宴请百姓，斋供上天，因与夫人生了口角，一时恼怒推翻了供桌。” “只是如此？”玄奘看了一眼臊眉耷眼的郡守，如果只是推翻供桌怎么会罚的这么重呢？ 供得哪的神啊？ 这么小气？ 灵山的吗？ “不只如此，我家郡候生性勤俭，见那贡果馒头掉在地上，便……便唤来狗吃。”家丁似乎也觉得这事儿不光彩，说得支支吾吾：“郡侯那时还说‘给狗吃也好，狗吃饱了还会对我摇尾巴。祭什么神啊，真是屁用没有还浪费银钱。’ 当时大人说完，小的就觉得不妥，果不其然，出个门的功夫，郡候……郡候就变成郡猴儿了！” “吱吱吱！”那郡守倚在柱子上，一脸的苦闷神色，似乎十分后悔。 “那三年春耕无雨，也是因为这件事？”玄奘算是知道为什么顔悟灵当时提起凤仙郡的时候表情那样意味深长了。 神仙是这样的。 你要是好吃好喝供奉着，祂不一定会看你。 但供了一坨大的…… 那这个神仙肯定是要来看看“你这个小老弟，怎么个事儿？”了。 “是啊。”家丁说完这话还生怕玄奘不信道：“第一年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奇怪着老天爷性子怪，春天不下雨，夏日雨势迅猛，连郡候第一年上任，拆寺庙建的桥都被冲垮喽！” “嗯？”玄奘眨了眨眼睛：“你等会儿，拆寺庙建桥？在……这？” 先在天竺国边陲，灵山脚下，拆寺庙……建桥？ 后在祭神当天推翻供桌，唤一条狗来吃，还说那样的混账话。 嚯！这人到底能闯出多大的祸，能把天庭和佛门都得罪的如此彻底! “是啊，当年也是雨势迅猛，水祸毁了好些良田和农舍。”家丁说：“郡候连夜带人治水改道、建桥救人。 咱们凤仙郡的老百姓都念着郡候的好。 后来，即便郡候变成了郡猴儿，也没耽误他处理公文，治理郡城，大家便也没有多言。 只是这不下雨总不是个事儿，常言道‘春雨贵如油’，春日无雨，老百姓活不起啊，郡守就准备张榜请高人来求雨。 后来一位老和尚自称自己是个什么寺的苦修僧，途径此处时接了榜，筑高台掐算一番又说这地儿郡守失德引天怒，是罪人，合该受尽苦楚方能平息天怒。 郡候听了之后，独自一人在天明时分离开了。” “阿弥陀佛。”玄奘双手合掌长叹一口气，将事情在脑子里捋了一遍，又问出了另一个问题：“那日夫人是为何与郡守大人争吵的？” “这……”家丁迟疑了。 “还是妾身来说吧。”郡守夫人从门外走进来，她用帕子轻揩了一下脸颊上的泪珠儿：“论做官，我夫君在这郡城中是有口皆碑。 可论做人……我夫君却……哎……” 郡守夫人将自己的丈夫在饭里掺沙子美名其曰锻炼牙口等一系列小气事情都说了一遍。 而后，她又说到了郡守宴请全郡百姓的事情。 “那日，我本是开心的，寻思着夫君也算是改了性子了。”郡守夫人哽咽道：“贴身婢女珠儿拿账本过来让我过目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些银子都是我娘家送来的，他愣是连一文钱都没有掏。 若他只是自己抠就算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妾身也认了。 可偏偏家中子女也一个个以他为榜样，被他教的一个赛一个的抠。 从小到大，因为小气抠搜，两个儿子没少被人套麻袋打，查都查不出来是谁下的手。 唯一的女儿，说了三门亲事，都因为行事小气，还没交换庚帖就没下文了。 那一日，小儿子又被人打了，女儿也因为贪便宜用了不知哪来的脂粉，脸上起了一片疹子。 当时，看着账本和那两个孩子，妾身心如刀绞。 而恰好，这个时候珠儿又说昨日瞧见夫君形迹可疑的出了府。 妾身原是以为他养了外室，将银子都给外头的女人花了。 为顾忌他在外为官的脸面，妾身只带了婢女去府外走了一趟。 谁知道，压根儿没见到什么女人，反而是一座米山，一座面山，还有个金库！ 妾身这么些年怜惜他为官不易，一直在用嫁妆补贴全府，各种苦楚妾身都认了，可那一瞬间……方才觉得，这么多年，他为从未信任过妾身。 夫妻一场，三个儿女，皆是笑话。 这才一时没有忍住脾气，冲去前头与他大吵了一架……” 听着郡守夫人的话，玄奘看着郡守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了。 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这么抠的。 即便是此前在高老庄的那个贪心市侩的高老太爷，那也只是针对八戒小气，对于自己的女儿翠兰，那高老太爷还是很舍得的。 可这郡守……是真抠啊！ “不对啊……”门外，一个婢女惊声说：“夫人，郡守宴请全城百姓那日珠儿请辞回家照顾她爹娘去了。 珠儿可怜，爹娘年迈老来得女，全家的重担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那日她还专程让我帮她留些糕点，说是难得有没沙子的吃食，让姐妹们想着她些。” “对！我也记得这事儿。”那家丁也连连点头：“珠儿是前一天走的，当天晚上小的正好要去城东，我赶着牛车还送了她一程。” “不对啊。”郡守夫人也愣了：“那日就是珠儿陪着我的啊！” 郡守夫人和家丁、婢女互视着面露疑惑。 玄奘的目光在几人的脸上略过开口道：“敢问珠儿姑娘何在？” 郡守夫人：“珠儿已经出府嫁人了。” 婢女：“不对，珠儿去城外找别的营生了。” 家丁：“不对不对，珠儿淋了场雨，病故了。” 几人沉默了。 玄奘闻声目光微动：“府上……真的有珠儿这么个人吗？” 第570章，若天命如此，妾身认了 “有啊，当然有。”这回，那仨人的话术倒是很统一了。 “那她是何时离府的呢？” “就是张榜求雨那会儿吧？”三人互视一眼，确认了一下：“是那高僧来的前一日。” “哦，张榜是因春日无雨请人求雨，那珠儿又怎么会淋雨着凉故去了呢？”玄奘的话让那家丁困惑了。 他分明听说是这样的啊……等一下，他是听谁说的来着？ “珠儿既然有年迈病弱的爹娘需要照顾，她怎么会出城求别的营生呢？她一介女流，可选择的营生并不多啊。” “这……”那婢女也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想来还是去嫁人了才对。”郡守夫人点了点头。 “敢问夫人，珠儿能提拔为夫人的贴身婢女，定然很得夫人器重吧？那这位珠儿姑娘，是何时进的府呢？” “那是自然，珠儿她……”郡守夫人也愣住了，珠儿是什么时候进府的来着？ 三人互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和困惑的神色：珠儿……长什么样来着？ 这府中，真的有过珠儿这个人吗？ 玄奘长叹一口气，心里有了个大概。 看来这位婢女珠儿的真实身份不一般啊。 “大师，这……”郡守夫人一阵后怕，她居然就那样跟着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出了府，还酿此大祸！ “夫人莫急，此事还尚有转机。”玄奘说：“有请夫人带小僧去见见那座米山、面山和金库吧。” “大师，这边请。”那郡守夫人不敢犹豫，赶忙带着玄奘出府去了，同行的还有婢女和家丁。 “就是这里。”郡守夫人还记得当初的路，她猛地将门推开。 却没瞧见里面有什么米山、面山和金库，只是一个被拆的七零八落的破败寺庙…… 倒塌的佛像，陷在泥土之中，身上的金箔朱漆灰扑扑的瞧不出原本的颜色，半只眼睛看不见，半只眼睛紧紧闭着不愿看。 “这……怎么会这样？”郡守夫人不敢置信地跌坐在门口：“不、不是这样的，我之前明明看见……” “夫人！”婢女赶紧上前扶住郡守夫人，脸上满是担忧。 “这、这不是郡候大人为治理水患搭桥时拆的庙吗？” “阿弥陀佛。”玄奘双手合掌，缓缓闭上双眼，在心中默默念叨着：还好没让那猴儿跟着。 不然，那猴儿又要失落了。 “夫人，可否再带小僧去一趟郡守大人的府库呢？”玄奘转头看向郡守夫人。 不管怎么样，事情总要解决。 “这、这边请。”郡守夫人默默吞咽了一口口水，转过身带路，将玄奘又带回了府库中去。 里面确实有不少钱财珠宝和存粮，但远不如此前郡守夫人瞧见的米山、面山和金库震撼。 “大师，现如今该怎么办啊？”郡守夫人已经被之前的事情彻底吓傻了眼，一时之间也没了主心骨。 “开仓，放粮。”玄奘开口道：“救济百姓，不得藏私，以善度恶，方能破灾避祸。” “好、好，都听您的。”郡守夫人赶紧命人张贴告示，宣布将于今日午后，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安排好了这些事之后，郡守夫人又泪眼婆娑地看向玄奘：“大师，是不是只要这样，妾身的夫君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尽人事，听天命。”玄奘看向郡守夫人眼含热泪满脸憔悴轻叹一口气：“不出意外，郡守大人今夜就会恢复如初的。” “阿弥陀佛，若我夫君能恢复原样，妾身定要斋戒百日，抄经念佛感恩上天仁慈。”郡守夫人亲眼看过那因她夫君治理水患而拆掉的寺庙，还有什么不懂的，如今也只能卑微臣服，祈求佛祖原谅。 玄奘一眼看透她的心思，没有多言，转过身去缓缓往外走去，瞧着一片清朗的天空，一颗心沉甸甸的重若千斤。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走在后头的家丁看了一眼玄奘的背影又垂下了视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下午的放粮救济十分顺利，不到傍晚，整个仓库都空了。 眼见着天色见晚，郡守夫人守着那脖子上套着绳子，抱着柱子打瞌睡的郡守，心中一片苍凉。 “夫君啊夫君，如今仓库已经空了，妾身能做的都做了，你……你改了吧……”郡守夫人哽咽着。垂下了头 这些日子，她快要将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 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 郡守夫人抬头去看，就瞧见郡守用手抹去她的眼泪，满眼怜爱。 “夫君！你……”郡守夫人话没说完，就瞧见郡守收回手发出了“吱吱”的叫声。 刚升腾起来的希望，便又重新湮灭。 “罢了，罢了……”郡守夫人摘下来那跟绕在柱子上的绳子：“能做的都做了，若真是上天要罚你此后终身颠沛，妾身陪着你就是了，我们走吧…… 至少，明年春天，此处……该有雨了。 不枉你爱民如子一场。 走吧。 嫁鸡随鸡嫁猴随猴。 走吧。” “吱吱——”郡守看着她的背影，隐约记得，妻子刚嫁给他时还是个体态丰盈的女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身子变得这样单薄的？ 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垮她。 “吱。”夫人啊…… “吱吱。”外面路远难走。 “吱吱吱。”莫要同为夫吃苦了，留下来吧。 “吱吱吱吱。”为夫……是岛民啊！ 郡守夫人牵着那绳子，带着只会“吱吱”叫的郡守往外走。 “阿弥陀佛。”玄奘的声音突然传来：“女施主，您这是要带大人去哪里啊？” “大师……”郡守夫人面色苍白地看着玄奘，眼中无光：“若天命如此，妾身认了，就这样吧……” 郡守夫人拽着绳子迈步下了台阶，正要迈出大门，就瞧见玄奘抬手拦住了她。 郡守夫人转过头看向玄奘：“大师？” “施主，小僧是个娘胎里就犯轴的人，小僧不想认的命，那便一条路走到黑，绝不认命。” “大师……”郡守夫人哽咽道：“此事与大师无关，是我夫君惹了天怒，犯了罪过，我二人夫妻一体，我本该陪着他，可大师您与我二人无亲无故，莫要……某要被我们牵连了。” 她一闭眼就好像回到了那个破庙，那倒塌的佛像褪去了颜色，那佛的眼睛明明是闭着的，却好像正死死地盯着她。 无处可逃。 “无妨。”玄奘微微一笑：“这件事小僧管定了。” 郡守夫人的神情有一瞬的错愕，带着不解的困惑。 “师父！”八戒的声音从门里传来：“师父快看！老猪找到了一个贼！不，是一窝贼！师父快看啊！” 第571章，他说他是罪人 玄奘闻声望过去，就瞧见八戒等人掐着领子拽着后襟，拎出来好几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家丁。 “这是……”玄奘认出，其中一个被打的乌眼青的家丁正是今天白天想要放走郡守的那个。 “师傅。”通臂将一袋子的粮食拎了出来：“这是他们私藏的今日要发放的救济粮，袋子上还有郡府的盖章。” “这……”郡守夫人一脸错愕：“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那家丁呵笑一声：“别处做家丁，不说大鱼大肉，但一天三餐温饱不在话下，可咱们家呢？ ‘郡候老爷是青天大老爷，郡候老爷为百姓做主，郡候老爷不顾安危抗洪救灾！’ 大人小气，夫人怯懦，少爷和小姐们更是一个赛一个抠搜。 人人都以为咱们在郡候老爷这里好吃好喝，光荣得很。 可餐餐饭里掺沙子，顿顿菜里无油水，一块猪骨放锅底能反复添水煮半年就算是荤腥了，这样的日子……难熬啊！ 若是府里真的没钱就算了，可并不是这样的啊！ 明明，明明侯爷自己就有米山面上和金库，为什么还用咱们的口粮啊！ 所以，我们才花钱找了个城外的赖头和尚，假冒什么得道高僧，说了那么一通骗人的话，赶走了他。 他走之后，我们再没有吃过有沙子的饭了。 却偏偏又来了几个多事的和尚，把郡候又寻回来了！” 那家丁看着玄奘的眼神里满是恨意，恨他的多管闲事，怨他的多此一举。 “哪来的米山、面山和金库啊？”郡守夫人哭诉道：“今日你不是也看见了吗？那就是个破庙，那都是假的啊！” “我们怎么知道，那不还是夫人您自己说的吗？”家丁辩驳着涕泗横流：“我们也只是想每日有顿舒心的饱饭啊！” 郡守夫人哑然，只是眼泪止不住的流。 看着那些个家丁哭的不成样子，八戒、通臂和沙悟净抬手抓了抓后脑勺。 刚刚……他们仨下手是不是有点重啊？ 这些个偷粮食的家贼，看着好像也蛮惨的嘞。 “诸位先别哭了，小僧有些疑惑还需要诸位解答。”玄奘说：“你们是怎么想到用找和尚揭榜的方式逼郡守离开的呢？” 不是他瞧不起这些家丁，只是这个方法怎么都不像是这些通过偷藏一袋粮食来解决问题的家丁们能想出来的。 “那时刚放榜的时候，是珠儿说郡候爱民如子，若知道春季无雨跟他有关，定会以‘罪人’自居，无言面对郡城百姓，一走了之。”被打的乌眼青的家丁哽咽着说。 “那珠儿呢？”玄奘眨着眼睛说：“你们可还记得，珠儿具体长什么样子？” “这……”一众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对啊，珠儿长什么样子来着？ 怎么好像……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呢？ “哎……”玄奘摇了摇头，这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定然是那个“珠儿”做了一整个局啊！ “啊！原来是这样啊！”通臂想起什么似得一拍掌。 “猴哥儿，你好端端的干什么玩意儿？吓我一跳！”八戒拍着胸口一脸不悦，他听得正仔细呢！ “吱吱吱？吱吱！”通臂对着郡守吱吱叫着。 郡守也跟着吱吱叫着。 “我就知道！”通臂说：“他之前说的不是他是岛民。” “那他说的是什么？”众人好奇地看向通臂。 玄奘缓缓开口道：“他说他是罪人。” “没错，他说的就是这个，猴语里‘岛民’和‘罪人’的发音有点像的。”通臂点头看向玄奘：“你也懂猴语？” “不懂，只是略懂人性罢了。”玄奘双手合掌。 “？”通臂转头看向八戒：“他是不是在骂我？” “不是，怎么会呢？错觉。”八戒抿嘴忍笑：“师父是在说郡猴儿呢。” 只是，“岛民”和“罪人”在猴语里面的发现是有点像的吗？ 他怎么听着都是“吱吱吱”的呢？咋区分的啊？ “？”通臂半信半疑地收回了视线。 “吱吱，吱吱吱。”郡守手舞足蹈着，对着那一众家丁吱吱吱乱叫。 “他说他幼年家中遭水灾，大水冲坏了良田农舍，全家人只剩下一口袋的米，全靠在里面掺沙子和草叶、土块，才没沦落到卖儿贩女的地步，等救济粮下来之后，那粮里也是全是草叶土块儿。 但也正因为这样，寺庙的僧人不来排，富绅富农不来争，他们才活下来。 他是苦过的，穷过的，总是觉得不安，这才分外仔细了些。 经此一事，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希望你们能原谅他。” 通臂在旁边给郡守翻译他的猴语。 那些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瞧着郡守给他们行了个大礼，众人才不好意思地还了一个礼。 正逢这时，一个老妪撑着一支盲竹上前，沙哑着嗓子问：“这儿是在分粮吗？还有吗？” “还有一袋粮食！”家丁赶忙将那一袋粮食交给了老妪。 老妪抱着粮食用手掂了掂，露出了一个笑容：“好啊，有粮食就好啊，明年春天下了雨，就再也不会有人饿肚子了。” 说完这话，老妪转过身，用盲竹轻敲地面，渐渐远去。 玄奘眯起了眼睛，对着众人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悄悄跟了上去。 那老妪行过街角，玄奘也跟着转了过去，顺手摸了一根放在墙角的一根手腕粗的棍子。 一阵金光显，那老妪变做白衣观音，手中的那一袋子也化作了玉净瓶，里面还斜斜地插着一根杨柳枝：“玄奘！把棍子放下！” “原来是观音菩萨啊。”玄奘笑眯眯地垂下了举棍子的手。 “你还真准备敲我一闷棍？”观音看着玄奘就来气，这货明明早认出自己来了，居然还敢那棍子过来！ 金蝉子原来在灵山之上不过就唠叨一个缺点。 怎么转世十年，做了十年好人，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小僧惶恐。”玄奘赶紧垂手。 “我知你是怜惜郡守一家，”观音轻叹一口气：“但你也亲眼看见了那被拆的七零八落的寺庙，那郡守对佛祖不敬，当罚。” “昔日佛祖能割肉喂鹰，水灾肆虐，郡守拆庙搭桥亦是不得已。” “佛祖割肉喂鹰是心存善念，那郡守却是为了私欲政绩。”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千古无完人。”玄奘说：“他不过是茫茫众生中的一个，舍不掉贪嗔痴慢疑，才是正常的 他虽小气，却真正做到了爱民如子，不该如此。” “贫僧也觉得他不该如此。”观音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当初将他变成这样子的人正是悟灵仙子。” “若真是如此，仙子必然有她自己的考量。” “？” 第572章，米山、面山和金锁 观音的嘴角抽了抽。 不是，这么双标的吗？ 之前哐哐一通怼，连佛祖割肉喂鹰的旧事都翻出来了。 一听悟灵仙子，就必有考量了？ 过分了吧！ “玄奘，你乃是我佛门弟子！”观音忍无可忍。 “正因为小僧是佛门弟子，才不敢忘怀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玄奘看向观音微笑说：“菩萨，明年此处春天会下雨的，对吧？” “那郡守不敬我佛，拆寺庙搭桥供满城百姓行走，合该有此灾。”观音没有直接回答玄奘的问题。 “郡守并非不敬我佛，他不也推到了玉帝的供桌，唤狗来吃了吗？”玄奘说：“他只是单纯的没素质。” “……”观音没话了。 祂就多余跟玄奘辩理，全灵山就没人能辩得过他！ “菩萨，降雨的事……” “若郡守和百姓们能复原那几座寺庙，贫僧会跟佛祖求情的。”观音轻叹一口气。 “复原不了吧。”玄奘说：“郡守私库里的东西全都发出去了，老百姓三年地里颗粒无收，这个时候让他们重新建庙，太难为人了。” “玄奘，贫僧已经退一步了！” “那不妨再退一步吧，嘻嘻。”玄奘笑眯眯地看着观音手里的玉净瓶：“菩萨能化作老妪前来相助郡守破灾，定然也是觉得，这惩罚太过了，对吧？” 观音没有接话只是目光微动，显然是被玄奘说中了。 “小僧替凤仙郡全郡城的百姓谢过菩萨。”玄奘双手合掌对着观音行了一个大礼。 “哎……”观音长叹一口气，看着玄奘的目光十分复杂：“玄奘，看在前世渊源贫僧帮你这一次，但你记得，早日来灵山，莫要再横生事端。 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观音将杨柳枝从玉净瓶中抽出，对着天空一挥，此后，才腾着七彩祥云离去，只留下两个字：“切记！” “菩萨慢走，再会啊！”玄奘弯了弯唇角喃喃着：“这灵山果然是非去不可啊！” 师父可真厉害~ 什么都知道呢！ 玄奘回了郡守府衙，远远就瞧见郡守与郡守夫人抱在一起，旁边的人看见这一幕都红了眼眶。 连八戒都将头抵在了通臂的胳膊上小声抽泣着。 看样子，郡守已经恢复正常了。 那边，郡守看见玄奘之后，立即带着郡守夫人一同过来给玄奘磕了一个头：“多谢圣僧，圣僧大恩，我夫妻二人没齿难忘！” “快快请起。”玄奘扶起了郡守夫妇：“日后若不拜神佛也就算了，但若真的要拜切记诚心。” 郡守这才老脸一红，颔首应下了，而后又赶忙回去处理公务了。 他走了这么久，定有很多公务要处理，这一忙，便是一天两夜。 只等天亮时，听闻玄奘师徒要走了，郡守才急急忙忙顶着一对儿硕大的黑眼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说了好些个场面话，又命人准备了不少干粮：“对不住啊圣僧，这府库里的东西都分发出去了，不然定要再添些花红的。” “无妨，见郡守这样勤政爱民，小僧便已经心生喜悦。”玄奘说：“只是隐雾山那边的白骨夫人……” “您放心，都记在心里呢。”郡守点了点头：“府库中的粮食虽然能解燃眉之急，但是等到明年春耕，秋收还要很长的时间，郡城急需与外界通商，白骨夫人那边有妖族，有蔬果也有粮食，还能给凤仙郡提供保护，最迟月底就会将合作的事情定下来了。” “如此，甚好。”玄奘微笑着松了一口气，这样也蛮好的。 “圣僧，能否借一步说话。”郡守夫人将玄奘带到另一边才轻声问道：“那时寺庙的景象您也瞧见了，您是佛门中人，定然也知晓是我夫君惹怒了神佛，不知您为何要帮助我们呢？” “夫人莫要放在心上。”玄奘微笑道：“不过是师命难违罢了。” “师命难违？”郡守夫人微微一愣，没听懂玄奘话里的意思，正想追问，便瞧见玄奘合掌躬身一拜。 “告辞。”玄奘辞别了凤仙郡守和郡守夫人，骑上白牛马继续西行。 另一边，九重天上披香殿。 顔悟灵刚进殿就遇上了一列女仙：“悟灵仙子，又来瞧那米山面山和金锁了？” “是啊，过来看看。”顔悟灵笑了笑走了进去，她环顾一圈轻叹一口气。 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那郡守真心悔过，才能重获自由。 也不知道玄奘能不能领悟她那时的意思。 这时，一声鸡鸣传来，那只在米山边的鸡突然变得比那米山还大，只见它仰头啼鸣一声，鸡脚一踏便将整个米山吸入腹中，此后变化作一只火鸟绕着顔悟灵飞了一圈之后飞出了殿外。 那疲懒的狗也在这个时候伸了个懒腰，摇了摇头变做一只巨大的白虎，张嘴一吸便将一整座面山吸入腹中，只是那面粉呛人，打了一个喷嚏。 顔悟灵来不及躲避被喷了一脸，末了也只能闭着眼睛满脸无语。 白虎歪着头看了一眼顔悟灵伸出舌头在她的侧脸上舔了一下之后才踏金云奔出殿外。 而白虎走后，烛火变做一条火蛇大张着嘴，伸出獠牙咔哒一声咬碎了悬挂金锁的链子。 那金锁一落地便化作一只巨龟，那火蛇落在龟身上之后，一甩尾巴盘栖在了龟的身上。 那龟迈着稳健的步伐往外爬，到了台阶处，卡住了。 它扭过头看向了顔悟灵的方向。 “懂了。”顔悟灵立即上前，使了点劲儿搬起了玄武送到了大殿的台阶下:“慢走哈～” 那缠在龟背上的蛇暗自摇了摇头:这龟死装！ “帮小仙跟紫微大帝带声好呀～”顔悟灵站在殿门前挥了挥手目送玄武远去。 转过头，顔悟灵看着空下来披香殿，终于露出了一个心安的笑容。 她徒弟就是棒！ 好了，玄奘那边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交给她了！ “陛下！”顔悟灵一路跑过去，头也不抬入殿就是一个滑跪：“小仙要状告灵山私自克扣凤仙郡三年春雨！” 久久没等到有人应声，顔悟灵悄悄抬起头，这才瞧见那大殿之中，如来欲言又止，观音欲说还休，只玉帝看着她缓缓勾起嘴角发出了一个绵长的音节：“哦？” 第573章，玉帝：会云多云 顔悟灵眨了眨眼睛，仰着头看向如来和观音，这俩怎么来了？ “起来吧。”玉帝一招手，顔悟灵赶紧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到一边，好像刚刚告状的人不是她。 “佛祖，悟灵仙子所言可有其事？”玉帝缓缓抓起一把瓜子放在手里。 “陛下，那凤仙郡的郡守为了私欲拆庙建桥，凤仙郡城百姓整日踏桥而过不知感恩，不敬佛，当罚。”如来扯出了有些许僵硬的笑容。 “悟灵仙子，你说呢？”玉帝又看向顔悟灵。 “回禀陛下，那凤仙郡守因遇水灾而拆庙建桥，实乃无奈之举。 至于佛祖说凤仙郡守不敬佛更是无稽之谈，那郡守还曾与三年前推翻祭拜陛下的供桌。 有此可见，那郡守并非不敬神佛，只是单纯的没素质。 且他一人之过，何必连累满郡城的百姓呢？春耕无雨，苦的还是万千黎民。” 顔悟灵说完这话还不忘给玉帝戴了个高帽。 “那凤仙郡守做出推翻供桌那般大逆不道，陛下也只是罚他一人，且待他真心悔过便能得到陛下的原谅。 佛祖一口一个慈悲为怀，怎么能这般小气，没半点度量。 陛下，从不将慈悲挂在嘴边上，却真正的做到了‘慈悲之要,全生为重’。 陛下心怀仁慈，怜悯世人。 佛祖当同小仙一样，多跟陛下学习如何体恤万民才是。” 如来已经彻底黑了脸，玉帝则是满面春风，给了顔悟灵一个满意的眼神：会云多云！ 顔悟灵则是对着玉帝眨了眨眼睛，她倒是想说啊，但如来……瞪她呢！ “悟灵仙子，童言无忌啊。”玉帝将手里的瓜子递给了顔悟灵：“一边儿玩去吧。” “多谢陛下赏赐。”顔悟灵捧着瓜子乖乖站到边上去了。 “陛下，悟灵仙子来天庭都不止五百年了。”如来无语了。 童言无忌？就她还童言？！ 也就是顶着一张没变过的脸，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仙丹灵果维持住的，成天眨巴着一双眼睛显得她‘无知者无罪’，干着全是‘无知者无畏’的大事儿！ 原以为都是老祖惯的，如今看来悟灵仙子能走到今日这地步，陛下也“功不可没”啊！ “是嘛？不知佛祖成佛几载？”玉帝看向如来：“竟然也沦落到跟个几百岁的孩子一般见识了？怎么？朕也得给你一把瓜子哄佛祖一边玩儿去？” 这一句话给如来怼没声了。 重点是瓜子吗？！ 重点不是这顔悟灵一而再、再而三的越界嘛！ “陛下，”顔悟灵在一边小声说：“凤仙郡的事儿还没处理呢！” “对！还有凤仙郡的事！”玉帝看向如来：“那凤仙郡三年无春雨的事，佛祖准备怎么办？” “老僧愿保凤仙郡三十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如来白了顔悟灵一眼，可算是显到她了。 “陛下，保一方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这不是风神、雨神、土地和城隍的事儿吗？”顔悟灵在一旁说：“小仙不懂，只是……佛祖所言是不是越界了啊？” “悟灵仙子，老僧分管西方，那凤仙郡地处西牛贺洲，老僧以自身功德赐福不算越界。”如来的眼尾抽了抽。 这可恨的悟灵仙子！ “原来如此。”顔悟灵笑眯眯的作揖道：“那小仙就替凤仙郡全郡百姓谢过佛祖了。” “悟灵仙子，你可还有别的事情？”玉帝看向顔悟灵。 “小仙告辞。”顔悟灵知道玉帝接下来要跟如来说的事情不是自己这个三界边角料听的，便识相退下。 见顔悟灵走了之后，如来才叹了一口气说：“陛下，老僧知您宽宏，只是这悟灵仙子行事太过乖张，未免她日后闯下大祸，还是该尽早约束才是。” “是嘛？”玉帝说着又抓起了一把瓜子儿露出了一个笑容：“此前佛祖跟朕说想让那小仙子助力量劫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么说的来着。” 之前如来怎么说的？ 哦，对了。 那悟灵仙子御前当差，稳妥伶俐。 “根正苗红后台硬，选她自然没毛病。” 这才多久啊？ 就变成“行事乖张、尽早约束”了？ 这西方量劫量的，那灵山现在还光秃秃的呢，灵脉毁了大半，九品金莲都快掉成七品金莲了，灵吉菩萨也没了，那降龙伏虎两位罗汉的舍利，现在还在他手串上串着呢！ 如来的脸色快黑成锅底了，那时他也不知道这悟灵仙子这么可恨啊！ 若早知如此，真该早些听燃灯古佛的，直接除了她就对了。 想到这里，如来目光微动，想起了那太乙天尊座下的九灵元圣来。 说起来，上次灵山大劫被王母刁难，灵山之上的僧众死伤无数。那太乙天尊人都来了，却狠心见死不救，见势不好掉头就走！ 真是好一个太乙‘救苦’天尊啊！ 这屠戮仙子的黑锅，合该给他背！ 幸而，大势至菩萨没有辜负他的期盼已经先一步将那九灵元圣私放下界了。 这一次，那悟灵仙子必死无疑！ 如来转眸看向观音，似乎心中已有决断。 观音：“？” 不是，又是祂？ 与此同时，顔悟灵从殿中离开便径直回了蟠桃园，刚一入园就瞧见一只体型硕大的五色狮正趴在池子边用爪子扒拉池中的水玩儿。 “嗯？”顔悟灵上前一步认出来了：“这不是天乙救苦天尊座下的九灵元圣吗？你怎么来了？天尊呢？” “仙子！”那九灵元圣一听见顔悟灵的话赶紧起身，站起来两米多高，九个头十八只眼睛盯着顔悟灵：“贸然到访，还请仙子海涵。” “你先趴下吧，跟你说话有点费脖子。”顔悟灵摆了摆手，等九灵元圣趴下之后才伸手摸了摸它背上的毛：“嗯，天尊确实是有一阵子没带你来做护理了，后背的毛有点打结了。” “有劳仙子了。”九灵元圣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 “太乙天尊是小仙这边的高级会员，可以随时享受免费护理，你趴好就行。”顔悟灵熟练的拿出了竹刷子：“也是圣狮今日来得巧，正好赶上小仙有空。” 说起来……玄奘接下来也该到玉华州了吧？ 这九灵元圣……是一难啊！ 第574章，九灵元圣 “圣狮，小仙突然想起一个事儿来，”顔悟灵一边给九灵元圣刷毛一边说：“你寿辰是不是快到了？” “有劳仙子挂念。”九灵元圣点了点头，脸上遮掩不住的得意：“正是因为寿辰临近，凡间的那些个孝子贤孙非要与我做寿设宴庆会，小辈嘛年纪轻，就会整那些个没用的。 它们有孝心，我也不好太过冷淡，免得寒了他们的心。 这不，特地来仙子这里护理一下，收拾收拾。” “确实如此，只不过……”顔悟灵正要说些身边，便瞧见眼角余光之中拂过祥云霭霭，她转头去看，就瞧见太乙救苦天尊手持拂尘缓缓走来：“咦？太乙救苦天尊来了？” 一听顔悟灵这样说，那九灵元圣赶紧一哆嗦。 莫不是它私自出逃的事儿被天尊知晓了？ 不应该啊…… 那日，天尊受大势至菩萨邀约，远赴灵山与佛祖辩经，看守的狮奴闲遛弯儿时在大千甘露殿中瞧见一瓶凌空飘来的酒，一时起了贪心，喝了就昏睡过去了，瞅那样不睡个一年半载可醒不过来，它这才溜出来的。 这…… 那九灵元圣暗叫不好，直给顔悟灵使眼色：“仙子好心，帮帮忙啊！” “嗯？”顔悟灵看着九灵元圣，眨了眨眼睛。 帮忙？帮啥忙？ “元圣儿，你怎么自己来了？”太乙救苦天尊看见那九灵元圣也觉得奇怪。 这狮子不应该在他殿里狮子房中拴着吗？ 九灵元圣汗津津不敢言语。 “回禀天尊，是小仙好些日子没见过圣狮，算算日子也该做护理了，就让麾下坐骑走了一趟青华长乐界，东极妙岩宫将圣狮带过来了。”顔悟灵将话接过来笑呵呵说：“彼时刚好天尊不在，小仙的坐骑您也知道，智慧上稍有不足，估计是忘了留信，还望天尊海涵。” “原来如此。”太乙救苦天尊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鼓嘛，整个天庭谁不知道那货脑子不好？ 长得就是一张治好都得流口水的脸，还能指望他点啥。 见太乙救苦天尊信了，那九灵元圣赶紧给顔悟灵一个感激的眼神。 要不怎么说还得是人家悟灵仙子呢！ 在天庭神兽圈子里那是有口皆碑,仗义！ “不知天尊莅临所为何事啊？”顔悟灵摸了摸九灵元圣背上的毛，嗯，打结的地方已经梳开了。 “本尊原也是为这狮兽来的，早前就听它说过想要下界一趟，特来替这狮兽跟仙子求一个北极驱邪院的牌子。” 如今这北极驱邪院律法严明，那灵山一个狮猁王一个青狮，在驱邪院是日以继夜的当牛做马，怎一惨字了得。 据小道消息，那狮猁王刚被抓就给劁了！ 这九头狮子是他唯一的坐骑，可得仔细点。 若真像文殊那般，那他东极青华大帝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原来是这样啊。”顔悟灵心中了然，点了点头说：“这神兽下界不归小仙管辖，但小仙可以陪同圣狮一起下界，届时再补个手续就是了。 正好小仙近日还要去一趟天竺国，顺路。” 这一难有她在，玄奘等人也不会过得太难，正好喊悟空一块儿过去轮值，此后她再走一趟天竺国，瞧瞧鼓那夯货到底在搞些什么鬼。 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 “那就有劳仙子了。”太乙救苦天尊微微颔首，又看向九灵元圣道：“元圣儿，跟随仙子身边时切记低调行事，莫要闯祸，不然本尊可不饶你！” 九灵元圣也不敢多言，只老老实实的四脚伏地，连连磕头。 太乙救苦天尊这才又挥了一下拂尘，腾云而去。 “仙子，今日大恩必将铭记于心！”九灵元圣看着顔悟灵的时候眼里都闪着泪花。 “没事，大家都这么熟了。”顔悟灵继续给九灵元圣梳毛，一边梳一边说：“不过小仙瞧着太乙救苦天尊也不是个难说话的，下次还是提前跟天尊请示一下吧。” “天尊自然是好的，只是那个狮奴属实有点一言难尽了，罢了，不提了。”九灵元圣摇了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见九灵元圣不想说，顔悟灵便也没有再多问，只是给九灵元圣做好护理之后，便乘着它下界去了，同行的还有悟空。 一落地，顔悟灵差点哭出来。 这样兼具速度和舒适度，可以在飞行过程中随时按照她的反应随时调整速度和角度的坐骑…… 是真实存在的吗？ “嗯？”悟空转过头看着顔悟灵，大师姐怎么看起来又开心、又感动、又难过的？ 这是咋啦？ “仙子？”九灵元圣看着顔悟灵：“怎么了仙子？” “圣狮啊！”顔悟灵用手顺着九灵元圣背上的鬃毛感慨道：“有空多跟咱家鼓聊聊，没事儿在一块儿多玩一玩，交流一下心得，就把琼楼仙阁当成是你自己家就好，小仙随时欢迎你来！” 鼓但凡有九灵元圣一半的省心啊……顔悟灵做梦都能笑醒。 九灵元圣听见这话也是一愣，悟灵仙子这么喜欢自己的吗？ 身后的尾巴不自觉，甩出了重影。 九灵元圣被夸奖了一番，昂首扩胸地带着顔悟灵和悟空一并去了竹节山上的九曲盘桓洞。 这会儿在那九曲盘桓洞门口已经聚集了好几头狮子精，瞧见祖师来了，赶忙纷纷倒地跪拜：“参见祖翁！” “都起来吧！”九灵元圣一挥手又说：“这二位乃是九重天上掌管天河十万水军的灵明元帅以及北极驱邪院九天督查使悟灵仙子，受邀来瞧瞧你们这些不成器的。” “参见元帅！参见仙子！”那几头狮子一听这么长的前缀那必然是大官儿，赶忙再度跪拜，得令后才敢起来，又齐刷刷站成了两列，紧张的眼珠子都不敢乱动。 “仙子，这边的叫黄狮、猱狮、雪狮和狻猊，那仨叫抟象、伏狸和白泽。” “白泽？”顔悟灵看向那狮子，是一头白毛狮子。 “我这白泽孙儿恰巧与瑞兽同名而已，只是个玩铜锤的，性子憨厚却缺了点福气，终究是难成大事。” “依老孙看，这几头狮子精能拜圣狮为祖翁，这福气是一点都不缺啊，不缺不缺。”悟空笑了笑给九灵元圣在它的孙辈面前戴了个高帽。 那九灵元圣哈哈笑着又说了几句吹捧悟空的话，便让狮子精们备酒宴客。 另一边，玄奘师徒经过高山涉过溪水，也在这时，抵达了天竺国下郡，玉华州。 刚到这地界便从树丛里走出一个老者，手持竹杖，身着轻衣，足踏一对棕鞋，腰束一条扁带，颤颤巍巍过来，口中叫喊着：“狮妖害人啊！狮妖害人！” “嗯？”玄奘闻声眼睛都亮了：“有妖！八戒！他是不是说有妖！” “没、没吧，师父，他，他说的是‘誓要害人！’这老爷子，这一把岁数了，还学人拦路打劫！” “哦……”玄奘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了。 这时，通臂嗅了嗅，皱起了眉头。 好熟悉的青竹莲花香啊…… 第575章，玉华州 “狮妖害人啊！狮妖害人！”那老者拄着竹杖，颤颤巍巍地对着玄奘一行人伸出了手，然后眼看着玄奘连马都没下，就从他身边经过了：“狮妖……咳咳咳！” 不是，这玄奘怎么回事？！ 平时不该他管的事儿，一件不少管，如今自己都求救他面前了，装什么眼盲心瞎呢！ 老者脸色一变，脚下一软便跌坐在地上：“哎呦~” 玄奘听见这一声方才勒紧了缰绳从马上下来，正准备过去扶起老人家就被通臂拦了一下。 “师傅，我去吧。” “行，若他家里实在困难，就给他些银钱，一把岁数也不容易。”玄奘轻叹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通臂没有接话，只是走过去将老人家扶起。 那老者见来的是通臂，眼中浮现一抹失落，后来还是认命一般地抓进了通臂的手说：“好心的和尚啊，此处乃是天竺国下郡，地名玉华县，县中城主乃是天竺皇帝宗亲，故而得封玉华王。 此处王君贤明，敬僧重道，百姓安居乐业。 只可惜这离城三十里远近，有一山唤豹头山，洞唤虎口洞，那里头的狮子成了精，集了七兄弟成日作威作福祸害一方。 距离那山不远还有个竹节山，那山上的九曲盘桓洞里还住着一个大妖，乃是那七兄弟的祖翁。 诸位若是要继续往前行，还要多多小心啊！” 通臂静静听着，等老者说完之后才从怀里掏出一点碎银子塞进了老者的手里，转身便走。 老者看着通臂的背影，微微颔首。 果然，还得是灵山的猴儿，知书达理又懂事，心怀慈悲常怜悯。 这会儿，通臂很快便追上了玄奘一行人，玄奘问他：“猴儿，那老者没事吧？” “没事，他说前面是玉华州，此地国王贤明，尊僧敬道。”通臂简单说了一下。 “尊僧敬道，那是不是代表有吃的啊？”八戒一听这话来兴致了：“师父，咱们快些吧师父！” “八戒，莫急。”玄奘又看向通臂：“你们说了那么久，就只讲了这几句？” 通臂不擅说谎，这会儿被玄奘盯着，也只扭过头去：“哼~要你管！” 见通臂难得叛逆，玄奘一愣，八戒倒是看笑了：“师父诶，我瞧猴哥是饿喽，快些吧！ 没人比老猪更懂肚子饿的滋味了。 这饭吃不饱的时候啊，饿的难受的嘞，看什么都不顺眼。 等猴哥吃饱了师父再问就是了，走走走！” “师父，二师兄说得对啊。”沙悟净笑呵呵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说：“先进城吧。” 玄奘这才带着弟子们进了车。 这城中生意兴隆，人烟云集，行来过往的商贩居民瞧着大多与中原地区的人没啥差别。 “徒儿们，谨慎些。”玄奘见不少人围观过来便低声提醒了一句。 八戒赶忙将两个大耳朵贴在脸颊两侧，又使了袖子遮住口鼻，只露出两只眼睛，左看看右瞧瞧，生怕此处也有那些个顽皮的，使石子砖块丢砸他。 “此处瞧着真热闹啊。”沙悟净仰头远眺：“是吧师父？” “嗯，此前常听人说西域诸番，却没什么人亲自过来瞧过，今天小僧见此处此景，倒是跟我大唐差不多。”玄奘看着那条条街道有些熟悉感，便也比往常话多了些：“看来这极乐世界，就是如此了” “猴哥，老沙你们快瞧。”八戒嘿嘿笑着说：“师父想家了。” 玄奘听后也只抿嘴笑了笑，没有否认。 行够多时，这才到了玉华王府，府门左右有长史府、审理厅、典膳所、待客馆【注】。 “师父，您快去验一下通关文书，回头咱们好赶紧吃饭去啊！”八戒赶紧自己的肚子都在叽里咕噜地叫了。 啥时候才能吃饭啊！ “那你们去待客馆那处坐一坐，等为师回来咱们就去吃饭。”玄奘点头应下，换了衣帽就奔着衙门去了。 八戒等人去了待客馆，馆中人见他们是这模样，不敢招待亦不敢上前过问，更不敢让他们出去，只能无视。 师兄弟几人在那处干坐着，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玄奘回来，这边更是连一杯茶水都没喝到。 八戒心里饿的发慌，又被这般怠慢，心里有了火气。 正好这会儿，有殿官来问：“哪个是大唐取经僧的高徒？我主有旨，请来吃斋。” 八戒正在生闷气呢，一听到有斋饭吃，什么火气也都烟消云散了，他噌地站起身来：“我们是！我们是！” “妈耶！怎么有个猪魈在啊！有猪魈啊！”那殿官吓得脸色惨白一副要晕倒的架势。 通臂见状赶紧上前揪住八戒的耳朵往回扯：“呆子！斯文些，你都吓到他了！” 将八戒拽回来之后，通臂才上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 不等通臂话说完，就瞧见那人高呼一声：“这猴精还念阿弥陀佛！猴精！”喊完这话，嘎一声就晕过去了。 “……”通臂见状一下子羞红了脸。 八戒见状掩嘴偷笑,心里嘟囔着：这猴哥，长得比老猪还丑呢，都给人丑晕喽！ 等那殿官恍恍惚惚醒来之后才颤颤巍巍验明了三人的正身，带去了玉华王府。 那原本招待玄奘的玉华王瞧见这三人也被他们的外貌吓得不知所措。 “嗯？师父呢？”八戒进去后左右瞧着也不见玄奘，只看见个国王，便朝上唱个喏道：“贫僧问询了。” 玉华王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个哆嗦，不敢多言，只命人先招待着仨人吃饭，自己则是往宫殿里走去。 通臂原还想问一下玄奘的下落，可八戒一听说有吃的，哪还管的了旁的，一手抓着通臂，另一手拉着沙悟净就赶紧奔着吃的去了：“猴哥，师父还用咱们担心，他长得比咱们仨加起来都像个人，在这块儿吃不了亏的，说不定被国王请去给王子讲经了，咱们赶紧吃饱才是正事！” 通臂一听，觉得好像也有点道理，便也跟着坐下，用起了素斋。 只是一边吃着一边想着：那和尚到底去哪了呢？ 【注：这里是《西游记》按照明代藩王府邸来描写的，按照《明史职官志四》中记载：王府“设长史司，辖审理所，典膳所”。】 第576章，八戒大显神通 另一边，玉华王到了宫中就遇上了自己的三个儿子。 三个小王子见玉华王神情不对，便赶紧过来问他：“父王为何瞧着如此惊恐啊？” “刚才有一个从东土大唐来的和尚过来倒换关文，我见他一表人才，有意留他吃斋，他记挂着自己的三个徒弟，我便也命人来请。 正等着的时候，就听人来报，说是城外有人见到狮妖了，我还没说什么呢，那和尚就急急忙忙地跟着报信的人走了。 说是待他除了妖再回来吃斋。 我见他是个有本事的，就想着那是得好好招待他的三个徒弟。 谁知那仨人啊……一个赛一个的丑，状若妖魔，心中不觉惊骇。” 大王子眉头一皱：“该不会是从那山里走出来的妖精，故意装成一副人样吧？” 二王子将声音一沉：“父王莫怕，待我们仨人拿武器过去降妖除魔！” 三王子连连颔首：“大哥、大哥说得对啊！” 这三个小王子好武好强，一个个挽起袖子露出铁拳，命人取武器来。 大王子使的是一条齐眉棍。 二王子使的是一把九齿耙。 三王子使的是一根乌油黑棒子。 三人雄赳赳，气昂昂，走出王府吆喝道：“那些个取经的和尚在哪里！” 典膳所的官员赶紧上前禀报：“王子，那几个丑和尚在暴纱亭吃斋哩！” 可赶紧去吧！ 不然他们这准备出来的三日招待宾客的餐食都不够那猪魈自己吃的！ 三个小王子不分好歹，径直闯了进去大声喝道：“汝等究竟是人是妖，快早些说来，吾等饶你不死！” 八戒只管吃饭也不理睬。 倒是沙悟净和通臂欠身道：“我等虽然面丑身夯，但心善性良，你三人海口轻狂，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旁边的官员赶紧回答说：“这三位是我王的三位小殿下。” “小殿下？”八戒将碗一丢哼了一声：“怎么都还拿着兵器？怎么？要跟我们哥仨过过招？” “少废话！”那二王子舞着手中的钉耙便上前去打。 通臂和沙悟净原还想阻拦一二，被八戒挥开。 都让让，这都五百多章了也该轮到老猪装一下子了。 “你那钉耙连给我这把钉耙做孙子的资格都没有！”八戒笑嘻嘻地揭开衣服，从腰间取出自己的钉耙来，幌一幌便是金光万道，瑞气千条。 那二王子见状被唬的手软筋麻，哪里还敢放肆。 “猴哥儿，快瞧，他也有根棍子。”八戒瞧见那大王子手里拿了一条齐眉棍，便用肩膀撞了一下通臂。 通臂见状玩心大起，直接拿出自己的擎天柱，往地上一放：“就他那个，也配叫棍子？” 那大王子瞧着通臂拿出来的棍子仙气缭绕金光闪，便立即丢了自己的齐眉棍上前是绕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喜欢的心痒痒，却是怎么都拿不起，动不得。 只那三王子是个莽的，使着那乌油杆棒来打，被沙悟净一掌劈开，取出降妖宝杖，捻一捻，艳艳光生，纷纷霞亮。 这仨武器一亮出来，便将一众官员唬的是目瞪口呆，不能言语。 倒是那三个小王子一齐下拜道：“神师！神师！我等凡人不识，万望施展一番，我等若能习得一二，也不枉得了机缘与神师相识一场！” 八戒闻声，呵笑一声舞着钉耙脚踏祥云，起在半空，只举着钉耙一通乱筑便瞧见霞光万顷，风起云涌尽显天蓬神威。 谁见了不夸一声，真不愧是太上老君炼出来的好宝贝！ 通臂和沙悟净看破不说破，只互视一眼，露出一抹笑来。 那三个小王子跪在尘埃里仰望着，一众官员和满城军民男女，皆纷纷磕头，捻香礼拜。 等八戒收了神通按下祥云，将钉耙往肩上一扛，又回了通臂和沙悟净身边，挑了挑眉一扬下巴。 那三个王子赶忙回了宫中，跪在玉华王面前：“父王万千大喜！今日有神师临凡，我兄弟三人有幸得此机缘，决定出家为僧，从此跟随神师，父王告辞！” 那玉华王嘴角刚扬起的笑容在听到这里彻底僵住了：“回来！” 三个小王子被玉华王唤回跪在那一处，仰着头看着他。 “你！你！你！”玉华王气愤道：“你们仨都走了，谁来继承王位！” 合着他这生了仨儿子，还能成绝户？说出去谁信啊！ “父王尚在壮年，母后也还貌美……”大王子支支吾吾。 “要不、要不，您二位再努力努力？”二王子磕磕巴巴。 “大哥、二哥说得对啊！”三王子深以为然。 “我给你们一下子！”玉华王差点没被这三个脑子里只有肌肉的儿子气晕过去。 “父王，我等若学了神师的本事，正好可以保护我邦。” “父王，这可是为国为民的大功德啊！” “父王，大哥、二哥说得对啊！” 玉华王听到这里脸上的神色才稍稍有所缓和，他思索一二还是松了口：“你们去把那三位请进来吧。” “好诶~当和尚去喽！”三个小王子蹦蹦跳跳地往外跑。 玉华王咬紧了牙根，拳头硬了：“都给我滚回来！” 那玉华王又骂了三个小王子一通，这才亲自带着三个儿子去暴纱亭拜见神师。 这会儿，八戒三人也在聊天：“可惜了，刚刚师父不在，都没看见老猪的英姿。” “师傅若是在，定不会让你这般卖弄。”通臂嘴上这样说看着八戒的眼神却很宠溺。 “是啊，师父呢？”沙悟净也觉得奇怪。 三个小王子他们都见过了，师父呢？ 这到底是被请去给谁讲经了啊？ 三人正想找玉华王问问去，就瞧见玉华王领着三个儿子过来了，进门便是一阵吹捧啊，给八戒吹捧的飘飘然了。 这时，玉华王话锋一转道：“孤的三个犬子一生好弄武艺，今发虔心，欲拜为门徒，学些武艺，万望神师开天地之心，普运慈舟，传度小儿，孤必以倾城之资奉谢。” “这个好说……”八戒一听还有“倾城之资”，心里的贪因立即生出一根藤来，这时沙悟净上前一步道：“家师不在，不敢轻易应允。” “不知我师傅在何处？”通臂也想知道玄奘的下落。 “玄奘法师听闻城外有狮妖，便去降妖了，说是去去就回。”玉华王心中感慨，有这样的神师做弟子，那位玄奘法师一定更是了不得吧！ 八戒三人一拍额头，好家伙，现在师父除妖都不带他们仨了？ 另一边，在城外的豹头山上，玄奘仰头就瞧见了一个虎口洞，他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不错，这里看着像是有妖的样子。 这时，一只手拍在了玄奘的肩膀上：“你也是来给祖翁贺寿的？” 第577章，刁钻古怪和古怪刁钻 玄奘一回头就瞧见了两个狼头妖怪，着一条搭包儿打在腰间裙带上，上头各挂着一个粉漆牌儿，一个写着“刁钻古怪”，一个写着“古怪刁钻”。 看这装扮是两个巡山的小妖。 在玄奘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打量玄奘。 “你是个什么妖？”刁钻古怪看着玄奘问：“莫非是个真和尚？” “和尚来咱们这儿干什么？”古怪刁钻眼神里满是疑惑。 “二位，小僧来此处是有苦衷的。”玄奘开口道：“小僧原是个吃斋苦修的，途径宝象国时不慎遭了算计露了虎相，吓趴了王孙贵胄，打伤了天君奎木狼。 来到此处时瞧见山头祥云笼罩，料想此处福缘深厚，特来寻些机缘，求个稳妥。” “虎妖就虎妖嘛！还一口一个小僧的。”那刁钻古怪呵呵笑着说：“净整那些没用的，算你这虎僧命好，到咱们这你也算是拜对了山头，你跟咱们哥俩走吧，回头给你引荐给大王。” “真的啊，那就多谢二位了。”玄奘笑眯眯地双手合掌道谢：“不知咱们现在是去哪啊？” “下山去，大王要给祖翁贺寿，拿了二十两银子让咱们兄弟买猪羊去。”古怪刁钻笑着说。 “你们买东西还使银子？”玄奘有些意外。 “废话，咱们跟一般的小妖小怪的可不一样。”刁钻古怪赶紧一脸晦气地摆了摆手：“我家大王有幸做了那东极青华大帝座下九灵元圣的门下孙，自然不能丢了祖翁的脸面。” “是嘛……”玄奘思索着这话里的真实性。 “我跟你说啊，此前我哥俩儿随大王去了一趟竹节山上的九曲盘桓洞，亲眼目睹了一番祖翁风采，那气魄，那神态！”刁钻古怪一挺胸脯：“知道来给咱祖翁贺寿的是谁吗？” “谁啊？” “一个是掌管天河十万水军的灵明元帅！” “嚯！” “一个是北极驱邪院九天督查使悟灵仙子！” “嚯……喔？” 玄奘眨了眨眼睛。 “你这是啥表情，你不信啊！” “小僧是……不敢相信自己还有这大好机缘。”玄奘干笑了一声：“那仙子现在可是还在竹节山上？” “自然。”古怪刁钻说：“咱们明日便要启程去贺寿，届时也带你去见见世面！” “哇~太感谢了！”玄奘一听眼睛都亮了：“二位真是仗义爽快！真不愧是妖中豪杰！” 刁钻古怪和古怪刁钻被玄奘夸得飘飘然起来，没几句便开始走心了，还没等到集市上呢，连家底儿都交代的清清楚楚了，更不必说几位大王的宝贝，武力值以及山上的排兵布阵图了。 到了集市上，两人又拉着玄奘便直奔酒肆：“咱们先吃几壶酒，把东西开个花账儿，到时候捞他个三两银子，咱们哥仨也赚件棉衣过冬，如何？” “嗯。”玄奘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刁钻古怪和古怪刁钻。 可以，这妖怪不仅会使银子买东西，连抹平账目捞银子都轻车熟路了，也是蛮厉害的。 尽管玄奘不饮酒，但是为了显得比较合群，还是吃了两个白馒头。 只是在吃的时候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三个徒弟。 也不知道他们这会儿有没有吃饱饭。 八戒胃不好，可得吃点软乎的。 这边，八戒三人知道玄奘自己去捉妖了，一个个摇头叹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我说，咱们仨也不用担心了，总归凭借师父的本事，他吃不到什么大亏。”最后还是八戒一拍大腿说：“退一万步说，上头不还有仙子照看着嘛！” “你先别退。”通臂说：“我担心的是他吗？我担心的不是山上的猎户百姓吗？万一……是吧！” 通臂可是亲眼见识过玄奘杀人之后一脸亲切的笑容，喊他过去埋尸的狠角色！ 这和尚，真是一眼照顾不到都不行！ “那咱们直接过去找师父？”沙悟净说往外头看了一眼：“那三个小王子怎么还跪着呢？” “要老猪说，直接收了算了。”八戒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国王应允的大笔钱财，那能买多少馒头啊！ 倾城之资，说不定能从这，一路将馒头铺到灵山上去。 他一路吃过去！ 多爽啊！ 感受到他的心声，那贪因结出的藤晃了晃，原路缩了回去。 好没牌面的愿望啊，突然就不想开花了呢…… 早知道这猪头就这么点出息，它当初不如烂种子里了。 啧。 “不行，师傅不在你贸然决定像什么样子。”通臂摇了摇头。 “我也觉得不好。”沙悟净跟着摇了摇头，他本不是个大包大揽的性格。 “那也不能让他们就在外面跪着啊，那凡人的小身板，哪个能跟师父相比啊？”八戒心里的藤蔓缩回种子里之后，这贪念顿时散去，只剩下一阵后怕：“真让那仨王子跪出个好歹，咱们即便躲得了举国军民，还躲得了北极驱邪院？那万一天庭和灵山秋后算账……咋整？” 通臂和沙悟净互视一眼，似乎也觉得这是个问题。 “要不这样。”八戒想到什么似得跟二人勾了勾手指头说：“咱们先不收徒，只说他们的武器不像样子，就让他们照咱们仨的兵器寻铁匠敲打。 这炼好兵器也得一阵子，到时候咱们吃吃喝喝等师父回来。” “师傅回来之后呢？”通臂看向八戒。 “等师父回来让他想办法呗！”八戒说：“咱仨加起来也不见得比他聪明啊！” 他就是个分魂，一天到晚饭都吃不饱，还想让他白出力纯动脑？ 那不能够！ 通臂和沙悟净一合计，也只能这样了。 三人立即叫来三个王子说了想法，那三个王子甚是感动，立即宣来铁匠，买办钢铁万斤，就于王府内前院搭场，支炉铸造。 等钢铁一练熟，就请三人将擎天柱、九齿钉耙、降妖宝杖取出来放在蓬厂之间，看样造作。 八戒怕那国王在吃食上敷衍他，特地让自己的钉耙闪耀金光，瑞气升腾。 国王见状，果不敢怠慢。 八戒，吃嗨了。 与此同时，刁钻古怪和古怪刁钻刚把玄奘引荐给黄狮大王，那大王一抬头就瞧见洞口外霞光瑞气交相呼应。 那妖怪十分心动，点了玄奘说：“那个虎僧，你既然能打伤天君奎木狼，定然是个有些本事的，走，随本王去瞧瞧！” “小僧遵命。” 第578章，丢啦？都丢啦！ 黄狮大王腾云带着玄奘夜入玉华宫，一眼就瞧见了三件兵器正在大放光彩。 黄狮大王看了又看，那真是爱不释手。 玄奘在一边看了又看，是越看越眼熟。 唔……不确定，再看看。 “好宝贝啊好宝贝，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心大，这样的宝贝说扔就给扔喽，抛在此处，由本王捡去，也是一番机缘。”黄狮大王拿着其中最耀眼的钉耙掂了掂说：“明日去拜寿正好拿去给祖翁添个彩头！” 这道上的规矩，谁捡到的就是谁的。 “额……”玄奘欲言又止，只一想到仙子也在那一处，便又缓缓将嘴巴闭上了。 反正仙子在，他徒儿的宝贝丢不了。 “虎僧，等什么呢？走啊！”黄狮大王将三件兵器都取走了，又转头看向玄奘。 “好的大王。”玄奘怕弟子们担心，特地用脚在原本放兵器的位置画了一个“卍”字。 希望八戒三人明日看见这“卍”字就能联想到这兵器有他护着，没丢。 黄狮大王见玄奘用脚在地上画的东西，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是个机灵的。 还知道善后栽赃。 明天就带这虎僧去祖翁面前露露脸，也算是他的一场造化。 黄狮大王腾云带着玄奘回了洞中，这边几个铁匠天明起来正欲打造，就瞧见三个兵器不见了，一个个呆愣愣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四下寻找也只在放兵器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卍”字。 正逢三个小王子来看进度，铁匠赶紧如实禀报。 大王子听后心惊胆战：“这王宫大院谁人敢盗取神兵？” 二王子听后冷汗连连：“有没有可能是神师自己收拾去了？” 三王子听后眉头紧锁：“大哥、二哥说得对啊！” 三人赶紧去见拜见八戒三人，到了门口见大门闭着便是急的在外头踮脚：“神师还在睡吧？” “起来了。”沙悟净闻声将门打开。 三人进门去看也不见兵器，慌张问：“神师们可是将兵器都收起来了？” “不曾收啊？”通臂摇了摇头，不是要留在那边供工匠仿造吗？ “三件兵器都不见了！” “我去！别搞啊！我的乖乖！”八戒连忙爬起来就奔着铁厂去了，看着空落落的架子，八戒感觉天都要塌了：“定然是铁匠偷了！快拿出来！再不拿出来，统统打死！打死！” 他就一分魂，如今只剩这么一件宝贝傍身，若是丢了，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爷爷啊！我等一介凡人，怎么拿得动啊！”铁匠们连连叩首直呼冤枉。 “二师兄，铁匠说得对啊！”沙悟净看向八戒，不说别的，单他的降妖宝杖就不是人一般抬得动的。 一夜之间三件宝贝都丢了，绝不是凡人干的。 “那便是师父昨日降妖去，打杀了人家大王，跟人洞里的妖精结了仇，派出了百八十个小妖来，偷走了咱们的宝贝！”八戒急的直拍大腿：“就说不能让师父乱跑吧！” “二师兄，你看，地上有东西！”沙悟净指着地面上的“卍”字说：“这是……” “嗯？”八戒凑近一看，气的坐地上哭嚎：“那观音菩萨好狠的心啊，老猪不过疲懒了一日，就一日啊！便抢走了老猪的宝贝！” “呆子，怎可胡说？”通臂皱眉，菩萨抢他们的武器干什么啊？ “怎么是我胡说！你自己来瞧瞧这“卍”字，这不是都把答案怼咱们脸上了吗？不就是因为师父一个人降妖咱仨没跟着吗？就使这招数！”八戒又气又委屈：“那是咱们不跟着吗？那不是师父自己先跑了吗？师父啊！” 八戒也不管旁的了，倒地上就开始撒泼打滚的哭闹。 “就知道那观音不是个好心的，当初在山上度化老猪的时候，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结果现在开始抢老猪的宝贝了！不当人子！ 燃灯古佛就是个馋的，天天盯着天庭上的蟠桃偷！ 那灵山，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哇！师父啊！你快点回来吧！ 灵山欺负人啊！师父！” 听着八戒这样扯着脖子哭嚎，通臂原想劝劝的，但又想起昨天在那老者身上闻见的莲花青竹香，垂下了头。 末了，只能转过头去，双手合掌，一遍遍念着“阿弥陀佛”。 沙悟净重重叹了一口气，他的降妖宝杖啊…… 灵山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一旁的三位王子和刚刚赶过来的玉华王听见八戒的话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不是……这真的是他们这些凡人能听得吗？ 还有，灵山咋那样呢？ 祛魅了嗷！ 另一边，黄狮精点齐了人手，还给了玄奘一个先锋的职位，又将刁钻古怪和古怪刁钻点给他做副手，让他管着那一列负责护送礼物的马鹿山羊精。 看着眼前的规模，黄狮精十分满意：“今日乃是本王祖翁九灵元圣老大人寿诞，又逢本王麾下新添一员猛将，幸得三件珍宝，可谓是三喜临门。 今日汝等随本王前去九曲盘恒洞贺寿，一个个都仔细些。” “遵命！”一众妖精抱拳应下，随后敲着锣、打着鼓、掌着旗，奔着目的地去了。 玄奘走在队伍里，左看看右瞧瞧，觉此番得体验怪新奇的嘞。 “兄弟，昨日我们哥俩就看出来你不一般啊！”古怪刁钻和刁钻古怪一看玄奘这么得黄狮精器重，纷纷庆幸自己站对了队，拉对了人：“以后还要劳兄弟多多关照了。” “哪里，以后的事儿谁说得准啊。”玄奘笑呵呵地应下：“小僧初来乍到，说不定一会儿还要两位多多帮衬。” “好说好说。” 不多时，这一列妖怪就到了竹节山，沿着上路上行，就又遇上了雪狮、白泽等狮王，众人一抱拳算是打了个招呼，便继续说笑着往山上走去。 “大哥，今日见你神清气爽啊！”雪狮精看着黄狮精笑说。 “老天垂怜，许是机缘到了，这好事儿一波接着一波啊，当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了。”黄狮精转头就对着玄奘一招手：“虎僧，过来见过众大王！” “遵命。”玄奘在众妖羡慕的眼神中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躬身一拜：“小僧见过众大王。” “哦？”半山腰，一棵树上，悟空倚靠在枝干上往下瞅。 那不是大师姐的徒弟吗？ 他不去取经来这儿干什么？ 第579章，灵山请兵降七狮 悟空心中疑惑，单手揽着树干滑了下去，直接奔着不远处的一抹红而去：“大师姐，猜我看见谁了？” 顔悟灵转头看了他一眼：“谁啊？玄奘啊？” “咦？”悟空心中一惊：“大师姐，你怎晓得？你也瞧见了？” “猜的。”顔悟灵灵动的眼眸一转，勾起唇角坏笑说：“你信不信一会儿你还能看见三件宝贝？” “嗯？什么宝贝？” “擎天白玉柱、上宝沁金耙、降妖宝杖。” “通臂他们也来了？”悟空眨了眨眼睛：“没看见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顔悟灵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悟空的肩膀，便转身往洞里走去。 如果玄奘来了的话，就证明那三件宝贝还是被黄狮精盗走了。 她徒儿心善、仁慈又好说话，估计这会儿还在愁怎么把宝贝拿回来呢。 她还是先去跟九灵元圣打个招呼比较好。 毕竟是高级会员，总得有点内部消息，那太乙天尊的钱才花的不委屈。 顔悟灵进了洞就直接对九灵元圣说：“圣狮，小仙掐指一算，许有祸事啊！” “嗯？祸事？”九灵元圣闻声也是一愣：“什么祸事啊？” 他在自己洞里坐着，等着孝顺门孙来贺寿，这大喜的日子，能有啥祸事？ “难说。”顔悟灵思索了一下：“总之，一会儿圣狮遇事莫要冲动，看小仙的眼神行事。” “那就有劳仙子了。”九灵元圣还是觉得顔悟灵有些多虑了。 想他九灵元圣乃是天尊坐骑，上通三圣、下彻九泉。这人间能与他为敌的人少之又少。 此番还是同悟灵仙子一起下界，北极驱邪院都拿不到他的错处。 再者说，谁会那么闲，针对他这么个坐骑啊？ 与此同时，九重天之上。 玉帝环视一圈静悄悄的大殿说：“燃灯古佛亲自来请天庭派兵下界去玉华州地界，诛杀七大狮王，众爱卿谁来带兵走一趟啊？”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吭声。 灵山就是有病！ 那玉华州就在西牛贺洲地界，灵山脚下天竺国下郡，祂们要降妖不会自己去吗？ 还专门来天庭请什么兵啊？ 再者说，上次带兵下界的李天王，刚下去就让他儿子给攮了，至今都没归位呢。 这事只要跟灵山挨着边，多少是沾了点晦气的。 若是灵明元帅或者三坛海会大神在，那说不定还能应个声。 现在？ 在这殿里，有一个算一个，没人乐意搭理灵山。 “嗯？”玉帝也看出来这些人的小心思了，暗自叹了一口气，又扫了一眼大殿中央的燃灯，在心里啧了一声。 这灵山混的人缘儿这个差啊！ 可是灵山这一次也是走正规流程递交的申请，他也不能不管。 “陛下。”燃灯愿意走这么一趟也是有他的小心思在的：“老僧恳请让李天王带兵出征。” “李天王尚未归位。”玉帝看向燃灯。 “天王虽然没有归位但神魂未灭，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召回托塔李天王的神魂，降妖除魔，还西牛贺洲一个太平，此前也并非没有先例。”燃灯这话一说就换来了不少仙家的白眼。 但凡灵山少整点事儿，这西牛贺洲也就太平了。 玉帝显然也是这么是这么想的，只是他没有直接表态而是看向了太上老君的方向。 太上老君弯了弯嘴角，对着玉帝轻轻点了点头。 他早知道那老灯没这么容易死心，如果燃灯真以为只要能让陛下召回李天王的神魂就能让以前的托塔李天王回来，那未免也太小瞧他太清道德天尊了。 “既然燃灯古佛亲自来求，那就特准托塔李天王带兵征伐吧。”玉帝一对上太上老君的视线，就知道有热闹看了，当即忍下笑意，抬手一指，一个光点落入下界。 不多时，那光点便带着一个半透明的魂魄来了凌霄宝殿，渐渐的，那魂魄逐渐清晰，正是着宝甲穿战袍，威风凛凛的托塔李天王……嗯？塔呢？ 这会儿，李靖也缓缓睁开眼睛，他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燃灯，先是一愣，而后猛地往燃灯的方向踏出一步。 燃灯看见李靖也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才是他的好徒儿啊！ 想那太上老君真以为封了他徒弟的神魂，他就没办法了？ 幸好他看准了机会，主动在如来面前揽下这个去往天庭请兵的差事，由玉帝亲自召回了李靖的神魂。 只要李靖的神魂能从太上老君的束缚中获得自由，那便…… “妖人！”李靖指着燃灯：“你这妖言惑众的妖人，可是又要来阻挠本帅西征的？！” “？”众仙家闻声皆是一愣，那可真是用了好大的力气，将近五百年所有悲伤的事情都想了一遍，这才没有笑出声来。 这燃灯，费劲巴拉又是丢面子，又是丢里子的，把自己宝贝徒弟的神魂召回来了。 结果让人指鼻子骂“妖人”，你多余不多余啊？ 也是，灵山的人多余的事儿也没少干。 大家都看习惯了。 众仙家习惯了，燃灯不习惯啊！ 燃灯猛地转头瞪向太上老君：“老君！” “燃灯古佛叫本尊何事啊？”太上老君淡漠地看着燃灯古佛。 平日里，那太上老君笑眯眯地跟你自称老道、老叟的时候，那自然是好说话的。 但当他自称“本尊”的时候，最好谁都别惹他。 燃灯自然也知道这事儿，他勃然小怒，用尽了力气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太上老君，而后又转头看向了玉帝：“陛下，这并非李天王的神魂！” “这就是李天王的神魂。”玉帝嘴角上扬着，他就知道有好戏看。 好看，爱看。 甚至还想拿一把瓜子边嗑边看。 只可惜，这是在凌霄宝殿，不可这般放肆。 只能忍了。 “陛下，当初李天王肉体尽毁，神魂也又残缺，老道好心在融合时，用分魂那坚定的信念将其补齐。”太上老君上前一步。 至于，用了哪部分的信念，什么信念，别问。 “这里是哪里？”李靖转头环顾四周，只瞧着四周祥云霭霭，瑞光普照，那正前方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有一种想要臣服的冲动。 他的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他单膝下跪抱拳作揖：“微臣！拜见陛下！” 玉帝瞧见这样的李靖，满意地点了点头：“老君啊，融合的好啊！” 照比一心挂念着灵山的托塔李天王，这个李天王，他更满意。 第580章，这梦做的，刺激！ 玉帝是满意了，燃灯心态崩了啊！ 他那么大的一个好徒儿呢！ 就这么让人给挖墙角了？连神魂都染指，是不是过分了！ 这个太上老君，欺人太甚！ “陛下……”燃灯还想说些什么什么便被玉帝打断。 “敕令李天王掌兵十万，四大天王为副将，奔赴玉华州降妖除魔，还西牛贺洲一片安宁。”玉帝一抬手一道金旨凌空出现。 “微臣，领旨！” 燃灯眼看着这一幕，心里只浮现了两个字：完啦！ 另一边，竹节山九曲盘恒洞内，九灵元圣眼看着黄狮精拿出了三件珍宝，突然觉得有点儿梗得慌。 “哦？”悟空将视线从那三件兵器上缓缓移向顔悟灵的脸上。 自家大师姐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明明自下界，他们从没分开过，大师姐是怎么知道通臂三人的武器被黄狮精给盗走了呢？ 怪哉、怪哉！ “祖翁，小孙幸得三件宝贝，尤其是这九齿钉耙，一看就不是凡物，特地送来孝敬祖翁！”黄狮精双手抱拳，看向九灵元圣的目光满是敬仰。 其他狮子精自然也被那三件大放金光的宝贝晃了眼，一个个满脸羡慕。 “此宝贝一件便已经是世间难寻，大哥居然一下子能拿来三件！真是天赐的机缘啊！” “是啊！”众狮子精跟着连连颔首拍手称赞，末了还不忘给九灵元圣戴高帽：“皆是祖翁赐福啊！” “先、先别扯福不福的。”九灵元圣看向顔悟灵迟疑道：“悟灵仙子，如果没看错的话那钉耙……” “那钉耙正是上宝沁金耙。”顔悟灵点了点头：“重量有五千零四十八斤，举起时烈焰并毫光，落下时猛风飘瑞雪，天曹神将尽皆惊，地府阎罗心胆怯。” “悟灵仙子果真了得！”黄狮精听见顔悟灵这么说，更加认定自己捡了个好宝贝。 “那个乌油黑棒……”九灵元圣脑瓜子嗡嗡的。 “出自月宫仙木，由鲁班打造琢磨而成，重五千零四十八斤，号‘降妖真宝杖’。” “那最后那个……”九灵元圣抬起手指了一下擎天白玉柱。 “此宝号称能支天撑地，蕴含日月阴阳神气，拿日月、缩千山、摩弄乾坤，不在话下。” “嚯！”那七个狮子精都兴奋起来了：“果真是宝贝啊！宝贝！” “只是小仙有一事不明。”顔悟灵歪着头问：“那降妖宝杖是玉帝赐给御前卷帘大将的，上宝沁金耙是太上老君炼制，后又被赐给天蓬元帅的，最后那件擎天白玉柱是灵山三世佛之一的未来佛弥勒赐给座下弟子通臂猿猴的。 这三件宝贝他们极少离身，你是怎么得来的呢？” 黄狮精一听这仨宝贝的来头，也傻了眼，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其他狮子精更是大眼瞪小眼。 玉帝、太上老君、灵山未来佛……这真是他们惹得起的存在吗？ 众狮子精猛地转头看向黄狮精：“大哥？！” 黄狮精嘴角抽了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来：“捡的。” “哦？”顔悟灵笑了：“那你运气还蛮好的啊，力气也挺大的。” 黄狮精膝弯一软就跪在地上：“求祖翁救我！” 玩球啦！ “哎……”九灵元圣摇头叹气，转头看向顔悟灵：“仙子，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顔悟灵拖着长声，指尖轻点这椅子扶手，目光从几个狮子精的脸上一个个扫过。 最后落在了人群之后的玄奘脸上：“玄奘法师，你说呢？” 一洞妖怪猛地转头齐刷刷地看向了玄奘。 “阿弥陀佛。”玄奘双手合十走上前来：“仙子，确实是黄狮大王捡的，那时四下无人，只有三件宝贝放金光。” “虎僧……”黄狮精看向玄奘，眼睛里多了些许感动的神色。 看他刚找的虎僧先锋，多仗义！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宝物有主，还是尽快归还比较好。”玄奘回答说：“此后大王需谨记，路边的宝贝，少捡。” “本、本王记下了，记下了。”黄狮精连连点头，又小心翼翼地看向了九灵元圣和顔悟灵。 “既然如此，就由玄奘法师回收了吧。”顔悟灵弯了弯唇角，她怎么说的来着？ 自家的徒儿，最是心善、仁慈又好说话。 “小僧肉体凡胎，没有黄狮大王那样的好气力，恐难带走三件宝贝，恐还要有劳仙子送小僧和宝贝回去。”玄奘看向顔悟灵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这个好说，悟空。”顔悟灵看向悟空。 悟空闻声抬手一指，那三件宝贝便被他尽数收起，只等轮值的时候还回去就是了。 看着宝贝被收走，玄奘上扬的嘴角再度耷拉了下去，整个人都看上去失落了不少。 “嗯？”悟空歪了歪脑袋，这和尚咋了？ 瞧着三件宝贝被收走了，黄狮精方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小声对玄奘说：“虎僧，干得漂亮，回去之后本王一定重赏，封你做二大王！” 站在后头的古怪刁钻和刁钻古怪皆是眼睛一亮，他们就知道自己没抱错大腿！ “大王，小僧……”玄奘原想着反正也见到师父了，还是把误会解开吧，只是这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外头传来呼呼风响，紧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一众妖怪被震得摇摇晃晃站不稳，互相搀扶着出了山洞，就瞧见外头乌压压一片黑，天兵天将列阵云端，气势骇人。 瞧见这一幕，九灵元圣一愣，下意识看向顔悟灵，难道这就是悟灵仙子预感的祸事？ 悟空看着云端掌令的人也是一愣：“李天王？怎么会是他？” “不、不是吧……”黄狮精彻底傻眼了，他不过是捡了三件宝贝，这都还回去了，怎么还派天兵天将来抓他啊？ 犯得着犯不着啊！ 以后路边的东西，他可不敢捡了！ 在黄狮精晃晃悠悠快被吓晕的时候，玄奘在旁边扶住了他：“大王莫怕，没事的。” 有他师父在，什么都不用怕的。 “虎僧……”黄狮精转头看向玄奘，心中满是感动。 云端之上，李靖觉得自己甚是威风。 这梦做的，刺激！ “天王，请下令！” 李靖往下面看，那些就是他要降的妖怪？这妖怪都长得什么模样啊？ 嗯？ 等会儿…… 玄儿！ 第581章，在我的梦里还敢教我做事？ 李靖揉了揉眼睛，看看，再看看，确定下面的光头的的确确是他的好侄儿陈玄后，赶紧挥手：“玄儿！玄儿！” 玄奘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唤他，也是一愣，他眯起眼睛往云端之上看去。 好多人啊！ 到底是哪个在叫他？ “天王？”众人看向李靖。 李靖这才回过神来说：“安营扎寨，原地等本王号令！” 众天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不是刚来吗？ 就这么一伙儿妖怪，还需要安营扎寨？ 他们不理解，但是他们听令：“遵命！” 李靖按下云头直奔着玄奘去了：“玄儿！” “嗯？靖叔？”玄奘瞧见李靖也懵了，这不是他大唐的军神吗？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感觉还年轻了很多？ “玄儿啊，吃了很多苦吧？好孩子！”李靖一上来就给了玄奘一个大大的拥抱：“别怕，叔就快来了！” “嗯？”玄奘眨着眼睛，更听不懂了：“您不是就在这吗？” “你不懂，这就是个梦。”李靖摆了摆手说：“玄儿啊，看来叔是真的想你了，叔多少年都没做过梦了。” 玄奘觉得好像是李靖没懂，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李天王，你怎么会在这？”悟空上下打量着李靖，思索着是不是哪吒那两下子没攮透，他要不要找个机会补一下子呢…… “这猴儿哪来的？”李靖转头看向悟空，眼神陌生带着疑惑。 “嗯？”悟空也疑惑了。 这李靖，不对劲啊…… “靖叔，您……在梦里来此处是有什么事吗？”玄奘重新组织语言问了一遍。 “是奉陛下的命令，好像是有个叫什么燃灯的去天庭请兵来玉华州降狮子精。”李靖仔细回忆了一下。 “果然又是灵山！”悟空啧了一声：“那个燃灯就是有病！” 悟空话音一落，就瞥见一道金光直奔顔悟灵而来：“大师姐，小心！” 顔悟灵素手一挥，一支赤色光矢飞出化作一面盾牌护在身前。 金光重击在盾牌之上发出了“咚”的一声。 “燃灯古佛，搞偷袭是不是有失身份了？”顔悟灵顿了一下：“哦，不对，不搞偷袭您也得不到定海神珠啊，合着，是重新回归老本行了是吧？” 她微笑着缓缓抬起手来，那一面赤色盾牌立即化作一把开山斧，握在了掌心。 “悟灵仙子休要妄言！老僧只是见李天王玩忽职守，故而亲自来诛杀妖邪罢了。”燃灯的身影渐渐浮现。 “燃灯古佛既然能亲自诛杀，何苦要劳烦陛下派兵？”悟空嗤笑：“真不愧是，专干脱裤子放屁的事儿。” “灵明元帅慎言！”燃灯瞥了悟空一眼又转头看向李靖：“李天王，你还在等什么？陛下的命令你也敢违抗？” 一想到他的好徒弟变成了现在这样子，他就来气！ 若是他的好徒儿，根本不需要他多说，自然知道要如何行事。 “闭嘴！”李靖瞪向燃灯：“你这妖人，在我的梦里还敢教我做事？” 李靖振臂一呼：“众天兵天将听令！燃灯于阵前挑衅，祸乱军心，杀无赦！” “？”众天兵懵了。 他们不是来降妖除魔的吗？ 这安营扎寨还没搞完呢，改成杀燃灯了？ 不对啊，这李天王不是燃灯的徒弟吗？ 他们不懂，但是他们听令：“遵命！” 燃灯：“？” 悟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李靖还没干嘛呢，他便突然来了一嗓子：“李天王！俺老孙来助你！” 话音一落，召出金箍棒就起在半空，往燃灯的方向冲去。 欺负大师姐，你心高气傲。 落老孙手里，你生死难料！ 悟空是一点没收劲儿，棒风裹挟着火焰就往燃灯天灵盖上砸。 燃灯将拇指和中指掐在一起，周身佛光一闪出现一个金灿灿的光罩，棒影撞上光罩时发出金属震颤的嗡鸣声。 “你这泼猴，得了灵山机缘，倒也成了些火候。”燃灯呵笑一声，自袖子飞出三盏佛前琉璃灯，与三个方向化出三条锁链往悟空的左右手臂和腰上缠去。 悟空眼中金光一闪纵身飞起，便瞧见那三条锁链如游蛇一般在悟空的身侧游走。 悟空挥着金箍棒去搅，那锁链便缠上金箍棒，刚一缠上便释放出灼烧魂魄的幽冥鬼火直奔悟空双眼而去，一同传来的还有燃灯的声音：“泼猴，嗔念障目，终堕轮回，老僧便助你一助。” “俺老孙早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就凭你这点招数还想困我？”悟空呵笑一声松开了手，嘴里说着：“大！大！大！大！大！” 这么想要他的如意金箍棒？那就先看看那老灯的本事吧！ 悟空每说一个“大”字，那金箍棒便要大上一圈，不过几个字，便已经粗如擎天华表，缠在金箍棒上面那燃烧着幽冥鬼火的铁链震颤着彻底断裂开来。 “哼。”燃灯冷笑一声将右掌立起，那碎裂的锁链便化作漫天火矢奔着悟空面门而去。 “收。”悟空将手一抬，金箍棒便化作原来的样子飞回他的手中。 只见他把金箍棒丢开个撒花盖顶，黄龙转身，一上一下、左旋右转，那金箍棒一化二，二化三，三化千百。 将那一团团的幽冥鬼火猛击回燃灯的面门。 燃灯只眉头一皱，那些火矢便纷纷悬在他的面前，又齐刷刷地飞到他的头顶幻化出一条灰扑扑的巨龙，只那巨龙的双眼有暗蓝色的火焰带着杀意，随着燃灯佛指一点，口中念了一个字：“去”。 那巨龙甩着尾巴，周身气焰扑腾涌动，张着大口龇着獠牙往悟空身上咬去。 悟空横着棍棒去挡，二者僵持在半空之中。 见状燃灯口中念决，身后浮现九盏佛前琉璃灯，又以灯油幻化出须弥山影，直奔悟空头顶压去：“当初侥幸让你从佛祖的五指山下逃脱，这一次老僧定要压你入山，让你在须弥山下无尽岁月中反省自己所做的恶，直到你彻底悔悟，方得自由。” 灵山，不需要一只不听话的灵明石猴。 “就凭你也配压俺老孙？”悟空立即化出百丈法相，一拳击穿张牙舞爪的巨龙，那龙只呜呼一声化作灰烬，就此湮灭。 而后悟空提着金箍棒迎向头顶的须弥山影，一棒扫灭诸天幻象，棍风搅得星河倒悬。 燃灯叹笑，二十二诸天幻象汇聚成一，竟化作一道门户，其内时光如浩荡长河，要将悟空卷入至万古寂灭。 悟空稳住身形，嘶吼着高举金箍棒往燃灯头上砸去，棍身跟佛光相撞发出了绵长的【嗡——】声。 那一瞬，三界尽失色。 燃灯感觉到了悟空身上那来自半圣的实力，竟然炼化了半数灵山的灵脉，他的眼尾抽了抽，想起那日的事情心里升腾起一阵怒意：“今日必将你带回灵山认罪伏法！” 袖中金光一闪，飞出二十二颗定海神珠。 这时，一个女声响起：“收。” 第582章，是你杀了灵吉菩萨！是你！ 顔悟灵可算是等到燃灯使出定海神珠了。 上次用七宝妙树的树枝没能刷走哪定海神珠，她就觉得这样不行，思来想去还是走了老君那一趟，借来了紫金葫芦以备不时之需。 这会儿，紫金葫芦葫口对着那燃灯的方向，一阵吸力似吞日纳月般顷刻间包裹住了那二十二颗定海神珠。 燃灯眉头一皱，便一手伸出要召回自己的定海神珠另一手掐指念决，须弥山影如同实质再度显现而成出现在顔悟灵的头顶。 照比那不识好歹的灵明石猴，这个悟灵仙子更加可恨。 当诛！ 这时，一个白灿灿的光圈从天而降，一举击碎那须弥山影，直奔着那二十二颗定海神珠而去。 燃灯见状，惊叫一声：“不好！”，正欲一把握住就瞧见那金刚琢先他一步将二十二颗定海神珠皆被套走。 眼看着那金刚琢套走了他的法宝，燃灯脸色一黑大吼一声：“老君！你欺人太甚！” 金刚琢转了一圈落在了顔悟灵的手里，顔悟灵仰头往天上看了一眼，又望向燃灯勾，用食指转着那金刚琢，嘴角带笑：“欺你了，然后呢？” 燃灯看着顔悟灵那嚣张的样子，更是愤怒无比：“顔悟灵，老僧当年就不该心慈手软！” 若那时直接除了顔悟灵，哪里还有这么多事？ “过了几百年才后悔，是不是晚了点？”顔悟灵一反手，将金刚琢和紫金葫芦收起，开山斧应她心中所想，化作一把三尖两刃刀。 看着那把三尖两刃刀，燃灯突然眉头一皱，想起什么似得指着顔悟灵说：“是你杀了灵吉菩萨！是你！” “怎么会呢？”顔悟灵勾唇一笑：“那日小仙和太白上仙去灵山时，那灵吉菩萨不是正端坐莲台诵念经文呢吗？ 小仙杀的乃是盗了灵吉菩萨法宝的貂鼠啊，古佛忘了不成？” “顔悟灵！”燃灯还有什么不懂的，他双手掐诀，随着一声梵音荡开，灯焰骤然暴涨，化作一朵遮天蔽日的业火红莲。 天兵天将上前围剿，刚一触及莲瓣，便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那红莲越是绽放也是炙热，空间因高温而变得扭曲，周遭草木凋零，飞禽泣血，远处传来走兽的阵阵哀嚎。 “那个老疯子！”悟空看出他要做什么，当即脸色一变，抡着金箍棒便要往那红莲之上砸去，却被一条锁链凌空飞来缠住了他的脚踝。 那九曲盘恒洞口的狮王和一众小妖怪，一个个栽倒在地，大口喘着气，呼吸费力。 “乖孙！我的乖孙！”九灵元圣瞧见自己的孙儿们这副模样心里一抽抽的疼，他将袖一挥骂了一句：“燃灯！你胆敢祸乱三界，我要与你见佛祖去！” “哼！你勾结妖物于凡间作恶，合该着老僧拿你去见玉帝！”燃灯冷眼看着九灵元圣。 还真是灵山往日太给天庭脸面了，一个坐骑也敢与他叫嚣。 “岂有此理！”九灵元圣气急，话音落下，便奔走腾云化作一头九首猛狮，九首一声吼，三通三圣、下彻九泉，迸出金光可耀三界，压住红莲周身业火。 趁此机会，悟空用棍子挥断缠住脚踝的锁链，一个反身腾空的重棍便往那红莲上砸去。 一棍不成，悟空便蓄了力气连砸三棍，那红莲的花瓣震颤，火焰扭曲着逐渐消散。 燃灯将手一挥，之前显化的门户内时光长河便再度奔腾而起，过去与未来之影重重叠叠，时空交错之间，丝丝缝隙透金光。 他伸手一扬，那丝丝金光再化作万千条锁链便缠住了正在砸红业火红莲的悟空，将他往门里拖去。 这时，只听一声“去”，顔悟灵再度抛出金刚琢，照着燃灯的后脑勺就来了一下子。 燃灯只感觉“嗡”的一声，便感觉一阵恍惚，眼前也出现了重影。 顔悟灵手持三尖两刃刀猛地往缠住悟空金色锁链上劈去，那一瞬锁链尽裂。 悟空得了自由，眼里金光一闪，脚踩筋斗云猛地冲向上空，大喊三声：“长！长！长！” 金箍棒咻地变长，直接将被金刚琢砸的头昏眼花的燃灯怼进了那时光之门里去。 燃灯见势不妙，立即要飞身出来，就感觉一阵强大的吸力在将他往下拽。 每每他要破开束缚冲出去的时候，就被悟空迎头一棍子又砸下去了，直到那吸力越来越强，燃灯的周身有一道金灿灿的【禁】字一闪而过，燃灯才彻底坠落下去。 燃灯的心中满是不甘，将一道灵力打向了那业火红莲，欲以秘技传音灵山。 悟空踏着筋斗云，只要燃灯一露头，他便是一棍重击，直到瞧见那时光之门消失不见，他才重新飞回到顔悟灵的身边，两人视线一对上，便已经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 顔悟灵当即丢出一面令牌道：“燃灯古佛私盗上宝沁金耙、降妖宝杖、白玉擎天柱，栽赃九灵元圣门孙，现如今人证物证俱全，特请真武荡魔大帝缉拿燃灯古佛！” 虽然不知道燃灯古佛被时光长河送哪去了，万一他真的回来了……那就先跟真武荡魔大帝碰一碰吧！ “准。”玉牌里传来了荡魔真武大帝的声音。 顔悟灵松了一口，跟九灵元圣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给了他一个感激的视线。 要不怎么说还得是人家悟灵仙子的。 在仗义这一块，放眼三界是有口皆碑啊！ 那时光之门渐渐隐去，红莲业火逐渐变做点点星光飘向灵山的方向。 只是飘到了一半，便好像撞在了一面无形的壁垒之上。 九重天之上，玉帝看着昊天镜里面的点点星光，指尖一挥，那星光里便传出了燃灯的声音。 “重伤老僧与诛杀灵吉菩萨的人皆是手持三尖两刃刀的悟灵仙子，而非二郎显圣真君！” 燃灯觉得，只要如来知道这件事，就一定会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区区悟灵仙子，如何能欺上瞒下假冒二郎显圣真君，其中必有阴谋！ 玉帝轻叹一口气，看向了太上老君，二人互视一眼，十分默契地缓缓抬起手来。 很快，那道星光得了自由，飞向了灵山。 如来也终于收到了燃灯坠入时光之门时，那最后的秘技传音。 “重伤老僧与诛杀灵吉菩萨的人皆是手持三尖两刃刀的二郎显圣真君！” 第583章，齐天大圣 “贤孙！”九灵元圣重回洞口，赶紧去看自己的门孙一众。 这会儿，那一众狮王和小妖们都缓回来了，只是仍然有些脚软筋麻，使不上劲儿。 “祖翁！”狮王们泪眼婆娑，黄狮大王更是哽咽连连。 若是他早知道自己一时贪心会带来灭顶之祸，他定是不敢的啊！ 身为祖翁门孙，他们从不与旁的妖怪同流合污，生怕有损祖翁颜面。 谁知今日…… “罢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九灵元圣摆了摆手，又叮嘱道：“快去谢过仙子，你们现在还能站在这里，都是仙子和元帅之功。” 众狮王你搀着我，我扶着你，东歪西倒地去了顔悟灵和悟空面前躬身拜谢：“多谢……” 狮王们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天上金光透云，落在竹节山上。 那枯死焦黑的草木立即恢复了生机，一众狮王都感觉浑身的气力都回来了。 一个个拍着胸口捏着手臂，满脸震惊。 这时，太白金星带着金旨腾云而来，声音响彻一方。 “传陛下金旨：灵明元帅孙悟空，庇护三界德配乾坤，恪守天规辅弼正道，朕念其诚特加恩擢，准封【齐天大圣】。 赐东胜神州花果山福地为真君道场，划归仙籍，享千年一贡之礼，万载不征之权，山中生灵皆受天恩庇佑。 ……” 悟空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耳朵里听着太白金星传旨，一双眼睛望着那云端之上的白胡子老头，越看是越觉得……这老头忒可爱了些！ “大圣，接旨了。”太白金星浮沉一甩，笑呵呵地看着悟空，心中十分感慨。 当年，那个由他亲自去花果山接回来的小毛猴，如今境界入了半圣，还得玉帝亲封金笔题字【齐天大圣】，划了真君道场，今后享香火供奉，庇护一方生灵，自有源源不断的功德。 悟空缓过神来，接了太白金星手中的金旨，又回头看向顔悟灵，就瞧见大师姐正对着他，笑的温柔。 天上地下，三界之中，唯她家悟空可称一声“齐天”。 “多谢太白上仙辛苦一趟。”顔悟灵笑眯眯地上前，往太白金星手里塞了一壶蟠桃仙酿。 “哪里，还是仙子厉害。”太白金星闻着酒壶里的蟠桃香，将顔悟灵带到一边说：“玉帝还有一道口谕给你。” “哦？”顔悟灵闻声，撩了一下衣摆便要跪，却被太白金星拦住。 “陛下说了，你站着听就行。”太白金星拉着顔悟灵的手臂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陛下说‘你先别美，他若闯祸你同罪。’” 顔悟灵眨了眨眼睛，不是，凭啥啊！ 太白金星将顔悟灵的表情尽收眼底，露出一抹笑来，这才后退了一步：“仙子，回见。”说完这话，太白金星将手中拂尘一甩：“天王，您该回去了。” 一阵风平地起，卷着李靖便往云上去。 “玄儿！”李靖一愣赶忙伸手去抓的手却抓了一个空，只能对着他喊：“玄儿，等我！等靖叔接你回家！” “慢走啊靖叔！”玄奘挥舞着手臂，笑眯眯道：“保重啊！” “玄儿——”李靖的声音渐渐远去，四大天王鸣金收兵，太白金星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空气之中。 悟空拿着金旨跑去了顔悟灵身边上蹿下跳：“大师姐你快瞧！快瞧！俺老孙是齐天大圣了！” 看着悟空那亮晶晶的双眼，压抑不住的喜悦之情，顔悟灵长叹一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 算了，自家猴儿得宠着。 猴儿开心，她就开心。 悟空一边笑着，一边拔了一根猴毛在嘴前一吹，变出了一个分身，着一身锁子黄金甲，头顶凤翅紫金冠脚踏藕丝步云履，从悟空手中拿过金旨便腾云而去。 顔悟灵瞧着那分身远去没了踪影才上前一步说：“这是要让你的猴子猴孙们都知道，如今花果山已经成了正规的福洞仙山了？” “对哦，还得让猴子猴孙们知道这个好消息呢！”悟空赶紧又拔了一根猴毛，吹出一个分身，那分身腾云东去。 “嗯？”顔悟灵看着那个远去的分身背影好奇问道：“这个是去东胜神州花果山的，那之前那个是……” “那个啊~”悟空指着早已西去消失不见的分身说：“老孙让他带着金旨去灵山，跟如来老儿说一声，老孙已经是齐天大圣了，让他以后看见老孙绕着走！” “？？？”顔悟灵是眼前一黑又一黑。 不是，这……哎呀我去！ 她一拍额头望向九重天，在心里发出无声的呐喊：陛下，要不您再考虑一下？ 别同罪了成么？轻罚好吧？轻罚吧！ 真的，不然她怕自己活不到最后一章啊陛下！ “怎么了大师姐？”悟空歪着头看向顔悟灵：“是觉得这个力度不够是吗？” “不是不够，是够够的了。”顔悟灵抬手拍了拍悟空的肩膀，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一句：“去吧，去护送玄奘继续西行吧，乖。” “好嘞，别忘了让六耳早些来轮值，到时候你定要好好与他说一说老孙的英姿，再告诉他一番齐天大圣的事情！”悟空转头要走，又改了主意：“大师姐，你还是别告诉他了，老孙自己告诉他！” 他很期待六耳知道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神情了。 一想到自己到时候要怎么说，他就想笑。 顔悟灵见他这么开心，也只无奈地颔首应下，笑容宠溺。 罢了，反正迟早要跟灵山正面斗一场，她家猴儿想怎么样都行。 “走吧和尚。”悟空走到玄奘身边。 “多谢大圣，劳请稍等。”玄奘没有直接跟悟空离开，而是径直走到顔悟灵面前，双手合掌躬身一拜：“仙子又帮了小僧一次。” “应该的。” 玄奘摊开手掌看向顔悟灵：“果子，甜的。” 顔悟灵眨了眨眼睛，将三枚仙果放在玄奘掌心，嘴角带笑。 自家徒儿，还是个小孩子的品性，喜欢吃些甜果子。 得了果子，玄奘才转身离开。 “虎僧！你要去哪啊虎僧！”黄狮精看着玄奘就这么要走了，甚是惊愕。 宝贝没了，这么好的虎僧也要没了？！ 不要啊~！ 第584章，灵山怎么这样啊？ “虎僧，本王还要封你做二大王呢！” 玄奘对上黄狮大王的眼睛双手合掌拜别：“承蒙大王不弃，但小僧还要往西边去。” “往西边去？”黄狮大王见玄奘这么坚决也急了：“你偏要去西边是什么意思？西边到底有谁在啊！” “西方有如来，有四大菩萨八金刚、五百罗汉三千揭谛、八百比丘尼数十万僧众……”玄奘抬眸看向黄狮大王。 “那……那你慢走啊……”黄狮大王思索了一下彼此的战力，如今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白瞎了这么一位有勇有谋的贤能之才了。 玄奘再度对着黄狮大王躬身拜别，便听见身后传来了顔悟灵的声音。 “圣狮，小仙还要去一趟天竺国。”顔悟灵看着九灵元圣说：“北极驱邪院那边小仙已经打过招呼了，您这边忙完了也早些回妙严宫吧，免得灵山借故再生事端。” 鼓那个缺心眼的，还不知道在天竺国神神秘秘地搞些什么东西。 她得赶紧去看看才能放心。 “多谢仙子。”九灵元圣点了点头：“今日之事……他日必当重谢！” “没事，圣狮只要多跟我家鼓接触接触就好。”顔悟灵颇为感慨地看着九灵元圣说：“但凡我家鼓能向圣狮习得十、不，百分之一的睿智妥帖，小仙都能感激涕零！” “仙子……”九灵元圣望着顔悟灵，身后的尾巴甩着了虚影。 “天竺国……”玄奘喃喃出声。 看样子要加快西行进程了。 早些去天竺，早些见师父。 玄奘走到悟空身边：“有劳大圣了。” “嘿嘿~”悟空听着玄奘这样喊自己，掩嘴偷笑，握着玄奘的手便踏上云去：“师侄，多叫两声大圣来听听，师叔我爱听这个~” 玄奘的嘴角抽了抽，这个师叔啊…… “大圣，大……”还不等玄奘叫第二声，就被猛地灌了一肚子风。 “老孙是齐天大圣啦！”悟空心情大好，带着玄奘感受了一下筋斗云最极致的速度。 从西到东、从南到北。 等二人稳稳落在了玉华州王宫内院时，玄奘晃了晃身子，抬手摸了摸被风抽疼的脸，有些哀怨地看着悟空。 他算是看出来了，悟空是真喜欢这个称呼啊！ “师父啊！你快回来啊！”一阵哭嚎声隔着墙传来。 玄奘眉头皱起，来不及管僵疼的脸颊，快步走向声音的源头：“八戒！” 一推开院门，玄奘就瞧见八戒坐在地上，两边各放了两盆馒头，他一边哭嚎，一边往嘴里塞馒头，嚼几下，哭一嗓子。 旁边的沙悟净和通臂面色沉重，似乎也很丧。 三个小王子站在旁边坐立难安。 “师父？嗝~”八戒看着眼前人，赶紧将手里的馒头一丢就跑过去了。 “八戒……”玄奘将手展开，正准备拦住八戒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就瞧见八戒越过他，径直奔着悟空跑过去了。 “猴哥啊！老猪的宝贝没了啊！”八戒一眼就认出来这猴哥是他最喜欢的那个猴哥了：“都是那观音菩萨，祂的心也太狠了哇！” “别哭别哭。”悟空将手一翻，手心朝上：“你来瞧瞧这是什么！” 话音落下，就瞧见掌中多了一杆九齿钉耙。 “老猪的宝贝！”八戒赶紧抱着钉耙不撒手：“猴哥诶，你是怎么拿回来的啊！诶呦！老猪的宝贝！么么么！可想死老猪了！” 通臂和沙悟净瞧见八戒的宝贝回来了，也跟着走过来了。 “喏，你们的。”悟空将降妖宝杖和擎天白玉柱一同还给二人说。 瞧着失而复得的兵器，通臂和沙悟净虽然不像八戒那样夸张，但也一改之前的活人微死，都展露出了笑颜。 看见大家都这么开心，悟空也跟着露出了一抹笑来。 “猴哥，你怎么拿回来的？你跟菩萨要的？”八戒抱着钉耙看向我悟空，眼中满是好奇。 悟空听后眼珠子一转说：“你们的宝贝并非观音菩萨盗走的。” “哦？是何人胆子这么大敢盗老猪的宝贝？”八戒气急。 “是燃灯古佛啊！”悟空对着三人勾了勾手指：“你们还不知道吧？此前燃灯古佛还盗了娘娘的壬水蟠桃，人赃并获，娘娘发了好大的脾气直接带人打上灵山！ 这燃灯古佛死性不改，此番又盗了你们仨的兵器。” “嚯！”八戒三人惊呆了。 不是，这人怎么能胆大成这样！ “嚯！！”旁边的三个小王子也惊呆了。 不是，灵山怎么这样啊？ 连他们王宫里面的东西都偷，还差点牵连了他们！ 啧……转黑了哈。 玄奘瞧见几人凑在一起，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笑来：“徒儿们该上路了。” 他还得早点去天竺国见师父呢！ 听见神师要走了，三个小王子赶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惊惧。 坏喽！ 三个小王子赶紧上前下跪叩首，说了自己想要拜师学本事的事情。 玄奘听后看向自己的三个徒儿：“你们答应了？” “师父不在，咱们哪里敢答应？”八戒眨了眨眼睛说：“原是想让他们依葫芦画瓢照着咱们仨的宝贝先打个兵器使一使，谁知道他们的兵器还没打完呢，咱们的宝贝先丢了。” 听到这里，玄奘心里也有数了：“那便明日再走吧。” 三个小王子闻声感觉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赶紧围在玄奘身边，争抢着想要表现一番让圣僧满意。 “师父，老猪跟你说啊~”八戒也赶紧跟过去，撒娇着诉说着自己的小委屈，还不忘拽了沙悟净一把：“是吧沙师弟！” “二师兄说得对啊！” 留在原地的通臂将六耳递给他的金箍转交给了悟空：“仙子可好？” “好着呢，刚才还同我一起打燃灯来着。”悟空刚接过金箍，就感觉通臂浑身一震，他瞧了通臂一眼问：“通臂，宝贝拿回来你开心吗？” “开心。” “那就足够了，玩儿去吧。”悟空挥了挥手，将金箍往头上一戴，便往八戒的方向走去了。 通臂看着悟空的背影，眼中满是羡慕的神色，转过头，他腾云出了玉华州，刚一落下边瞧见四边皆是路，他站在原地，心中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这时，一只雀儿挥着翅膀远远飞来：“通臂啊！可算是找到你了！快快快！我从我师父身边溜出来了，时间有限，咱们继续去游玩三界吧！” “雀儿？”通臂看着雀儿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都说了，是游历三界，游历！” “快走吧，累死我了。”雀儿落在通臂的肩膀上用翅膀往南边指：“这回咱们往那边走吧！我跟你说啊，你都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我师父啊……” 雀儿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通臂迈着步子往南走。 另一边，西行路上的主帅大帐。 李靖打了个哈欠，缓缓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肩膀：“怎么这一觉睡得这么累呢？” 回忆了一下那神奇的梦，李靖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准是因为日日瞧见小荷这么个神仙，令他也心动不已，方才做了这么离奇的梦。 只是…… 深呼吸一下，李靖默默握紧了拳头：“玄儿，要等着靖叔啊！” 西征，刻不容缓！ 第585章，勇者斗恶龙？ 玉华王热情的招待了玄奘一行人，晚宴上大力推销自己的三个儿子：“圣僧啊，不知您觉得……” “三位王子自然是勇猛非凡，只是西行路远小僧不敢耽搁。”玄奘见玉华王还要说些什么便将话锋一转道：“不过，小僧认识七个厉害的，原是跟太乙天尊有些关系的，若得他们倾囊相授，三位王子未来可期啊！” “哦？”玉华王眼睛一亮，三位小王子也跟着展露笑颜。 当晚，玄奘便让悟空去了一趟竹节山。 正逢九灵元圣还在苦口婆心的教导门孙：“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北极驱邪院律法严谨，尔等千万小心谨慎，此番乃是因悟灵仙子才得以避祸，若再有一次，谁都保不住你们。” “孙儿再也不敢了。”狮王们现在想起来都是冷汗津津。 “圣狮，老孙来也！” “大圣？”九灵元圣听见悟空的声音，连忙起身：“速速将大圣请进来！” 悟空也不绕弯子，一进门就说了想让七个狮王教授玉华王三个儿子武艺的事情。 “圣狮本领高强，门下徒孙定然也并非等闲之辈，教导三个王子想来也不是难事，届时也算是功德一件。”悟空给九灵元圣戴了个高帽又说：“且此番灵山行事偏激，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什么旁的算计。 若诸位圣狮门孙能与玉华州王室交好，敬拜三清，届时再加上圣狮庇护，也可于这西牛贺洲立身之时，多避一些无妄之灾。 日后得了机缘，潜心修炼早日飞升，方是正途。” “大圣所言极是。”听见悟空这样说，九灵元圣深表认同，很快就将这件事儿定下来了。 “对了，届时这个外貌上……稍微拾掇拾掇，最好有个人样。”悟空提醒了一句。 次日一早，玄奘师徒便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出发上路，玉华王和三个小王子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这说好的名师们呢？ 该不会就这么走了，不管他们了吧！ 可亲眼见识过八戒大秀技艺，他们也不敢多言，只能笑呵呵地将人送到城外去，挥手告别。 只等玄奘等人远去之后，他们方才一脸失落地往回走，只是没走几步就瞧见天边有云越飞越近，那云上站着七位白衣秀士，手持兵器，风度翩翩。 这七人按下云头，为首的人自称“黄师”，乃是受玄奘大师座下弟子所托，前来教导三个小王子武艺。 玉华王赶忙让三个小王子跪地叩首拜师，心中更是喜不自胜。 拜秀士为师好啊。 拜秀士为师不用出家啊。 总算是不用绝户了。 在三个小王子认认真真学本事的时候，顔悟灵也到了天竺国。 这会儿正是晌午，城门高耸彩旗招展，行人缠头、着沙丽，一走一过便带着浓郁的香料气味。 叫卖声混合着丝竹声与笑语声，偶有胡商经过牵着骆驼，带着奇珍异宝，不时地四处张望。 顔悟灵越过人群正走着，就瞧见一列士兵别着刀剑，去了集市张贴告示。 那些士兵刚贴好，便有不少人围过去观看。 顔悟灵站在人群的最后头，身边都是众人的议论声，听着听着，顔悟灵人都麻了，她硬着头皮问旁边的一位额间点着吉祥痣的女子：“不好意思，我途径此地刚听前头的人议论说天竺国的公主……被抓了？” “是啊，”那女子点头说：“前段时间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条赤色恶龙，貌丑端鼓、声若宏钟。 那恶龙占了城外寺里的高塔，又将公主掳去。 那恶龙直言，只有最勇猛的勇士才能战胜恶龙，从它的手中抢回公主。 故而，陛下常常发布告示，招揽各地勇士斗恶龙。” 赤色恶龙，还貌丑端鼓、声若洪钟。 这都快把【鼓】的名字怼顔悟灵脸上了。 “多谢。”顔悟灵道谢过后又问了那寺庙高塔所在，听闻确切位置之后，顔悟灵赶紧去了那一处。 刚到塔下，她就瞧见一列勇者小队哭嚎着从塔里跑出来，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而塔里面，传来了一阵张狂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就凭你们也配抢回公主？做梦去吧！”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顔悟灵血压都高了。 她深呼吸好几下，喊了一声：“鼓！” 那张狂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个不自然的粗犷夹子音出现了：“仙子找错人了，这里没有叫鼓的~” 顔悟灵挑了挑眉：“我数到三！一、三！” “来了！来了！啊！”一声惊叫声之后，便是重物从楼上咕噜下来的咚咚声。 紧接着，怀中抱着一面大鼓的鼓滚到了顔悟灵的面前：“仙子，好巧啊~嗯？怎么有重影？头有点晕……” 顔悟灵一抬手就往鼓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子：“还晕吗？” “不晕了。”鼓被拍了一下子，眼前的重影终于合而为一了，他赶紧缩了缩脖子，老实地跪在那一处，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顔悟灵：“仙子，您找我啊！” “我说你怎么鬼鬼祟祟地往天竺国跑，你在这跟我玩勇者斗恶龙是吧？你还是那个恶龙？！”顔悟灵又给了鼓一下子：“老实交代！为什么要抓公主！” “不、不为什么，就是……”鼓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仙子！这是灵山的诡计啊！” “我给你一下子！”顔悟灵抬手就又往鼓的头上拍了一下：“你信不信我……” 顔悟灵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一位身着轻纱礼服，臂缠金钏，耳坠明月珰，腰间珠玉挂流苏的貌美女子快步出了塔，柔柔弱弱地跪在了鼓的身边：“仙子莫怪，鼓只是来助我的，他并无恶意。” “你就是天竺公主？”顔悟灵看向她，细细打量一番。 眉宇间仍能看出当年素娥仙子的清丽貌美，只是在那之中又多了些柔弱，眼中含泪。 “正是。”那公主微微颔首：“我是天竺国公主，出生之日曾得一高僧赐言，说我乃蟾宫仙子托生，需以：绣球招亲求佳偶，方得功成归月宫，待到羽化飞升时，万载天竺万载荣。” “嘶……”顔悟灵倒吸了一口气，这话听着真亦假来假亦真，却实实在在地给天竺国的国王画了一张好大的饼啊！ 还万载天竺万载荣？ 真敢吹啊！ 第586章，你这个恶龙还蛮好的嘞！ 槽点太多了，顔悟灵想吐槽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说起。 “仙子，鼓是只想帮我。”天竺公主看向顔悟灵说：“他心思单纯，没有恶意的。” “若非他心思单纯没有恶意，我早叫北极驱邪院的人过来抓他回去受雷劫了。”顔悟灵故意板着脸吓唬鼓。 鼓果然被吓了一个哆嗦，而后又小声嘟囔：“我家仙子乃是北极驱邪院九天督查使，谁敢抓我？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的坐骑。” “？”顔悟灵看着鼓，不是，在鼓眼里，自己是个免死金牌是吗？ 鼓见顔悟灵没反驳自己，又大了些声音：“这鬼话一听就是灵山的阴谋，咱有理咱怕啥啊！” 越说鼓越觉得没错，撑着地就准备站起来。 “我让你起来了吗？” 鼓一听顔悟灵这么说，赶紧又跪回去了，只是看着顔悟灵的眼神里带着委屈。 “这种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告诉我？”顔悟灵看着鼓。 “玉兔不让说……”鼓话音一落，赶紧捂住了嘴，腾地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看顔悟灵时多了些小心翼翼：“仙子，你没听见吧？” “我聋啊？”顔悟灵无语道：“这里面还有玉兔的事儿是吧？你继续说！” 鼓捂着嘴，用力摇着头。 “你若不说我可是要罚你了。” 鼓哆嗦了两下，依旧固执地摇了摇头。 他这辈子出来混靠的是什么？ 是义气！ “行，那我就去问问太阴娘娘！”顔悟灵转头就要走。 “别啊！”鼓赶紧将怀里的大鼓一丢就爬过去抱住了顔悟灵的腿：“仙子，我错了还不成嘛！” “你说还是不说？”顔悟灵低头看着鼓。 “我、我说……”鼓这才支支吾吾道：“其实就是玉兔说听见天竺公主对月求助，她想让我来看看公主有什么难处。” “这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因为这个一听就是灵山在搞事，玉兔说仙子你奉陛下命令要助力量劫，她、她怕给你添麻烦，就想着我们自己来。”鼓说：“那公主不想靠抛绣球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嫁人定下终身大事，她想嫁给真正的勇士。 可国王却说事关天竺国运含糊不得，我、我就想着……那要不就帮公主挑选一下勇士。” “那你这个恶龙还蛮好的嘞！”顔悟灵快被鼓给气笑了：“看出来了，能想出这么个主意，你也算是尽力了。” “是吧？”鼓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金蟾也是这么说的。” “金蟾？”顔悟灵捕捉到了一个称呼：“你是说……金蟾？月宫的那个金蟾？” “唔！”鼓赶紧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大嘴巴，面露难色。 诶呀，这可咋整，仙子实在是太聪明，太会套话了！ 凭他的智慧，防不胜防啊！ “这里面还有金蟾的事？”顔悟灵眯起眼睛：“别藏着掖着的了，再不说我真去找太阴娘娘了，到时候月兔和金蟾一个都跑不掉。” “金蟾说这选夫婿光勇猛是不够的，财力同样重要，不然岂不是要嫁个匹夫？所以才说将难度加大一些，再让他在天竺国贩卖一些兵刃利器，算是为公主单独设一个考验。” “继续说。” “这塔一共九层。”鼓清了清嗓子说：“瞧见那些要来夺回公主的勇者使得是什么兵器，若不是金蟾卖的兵器，刚进门就赶走。 如果来者使得是金蟾卖的下等兵器，便让人上到三楼。 如果来者使得是金蟾卖的中等兵器，便让人上到五楼。 如果来者使得是金蟾卖的上等兵器，便让人上到七楼。 如果来者使得是金蟾卖的至尊兵器，便让人上到九楼跟公主相看一下。 若公主看上了，便可以让公主择为夫婿，成全一段佳话。 如若公主没看上，我就把人赶出塔去。” 顔悟灵听的是眼前一黑又一黑啊。 这金蟾，真够心黑的了。 合着坏人都让鼓做了，恶名都让鼓背了，金蟾的口袋鼓起来了。 难怪月兔烦它！ 顔悟灵正欲说些什么，又敏锐地察觉到了些什么，她灵动的眼眸一转问：“至今你可见过什么至尊兵器？” “没有啊。”鼓摇了摇头说：“金蟾的兵器都还挺好区分的。” 顔悟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这至尊兵器是专为某个人准备的：“金蟾在其中掺和一脚的事情，月兔知道吗？” “不知道吧，我是下界之后才遇上金蟾的。”鼓说：“那时它被妖精追赶，是我救了他，当场他就给我磕了一个，还夸我勇猛，说之前只知道我是仙子坐骑，都不知道我法力如此了得。” 鼓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挺自豪的。 “然后呢？”顔悟灵挑了挑眉。 “然后他还跟我说了一下他跟月兔的事情，原来他一直后悔当初的事情，就希望能跟月兔和好如初。”鼓说：“我看他也算心诚，就指点了他两句，他说他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振聋发聩、明心见性，还说以后要多向我学习呢！” “继续说。”顔悟灵的手在身侧捏紧了拳头。 “我见他是个可造之才，就想着多多栽培一下。”鼓说：“别的就没了。” “他见过公主吗？” “那没有。”鼓摇了摇头，又故作深沉道：“仙子，那金蟾再怎么说也跟月兔有些矛盾在的，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他既然是来帮月兔忙的，那多多少少肯定还是要防着点金蟾的。 顔悟灵的嘴角抽了抽，她有的时候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鼓。 说他聪明吧，那是真说不出口。 说他傻吧，关键点上倒也还算有点小分寸。 只能说，傻的不是那么纯粹。 “仙子？”鼓将所有的秘密都说给顔悟灵听了，自己心里也轻松多了，他将那张大脸凑到了顔悟灵的面前：“我棒不？” 顔悟灵看着鼓的那张脸，觉得十分心累：“鼓啊，下次再有这种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即便不方便出面也会帮你布局，你……” 顔悟灵看着鼓一脸茫然，就差把“没听懂”三个大字贴脸上了，只得长叹一口气：“棒，挺棒的。” 这回鼓听懂了：“嘿嘿~” 他就知道，他跟仙子心连心，他最懂仙子了，仙子定然也是最懂他的！ “仙子，您现在来寻鼓，可是要带他走？”一旁的天竺公主面露难色。 “原本是有这个想法的，但是现在……”顔悟灵弯了弯唇角：“鼓，你继续留在此处，你二人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我来过的事情，其余的，我自会处理。” 那三足金蟾胆子是真大啊，做局都做到她的坐骑身上了。 好好好，这一次，不让那三足金蟾把肚子里的金币都爆出来，她顔悟灵三个字倒着写！ 与此同时，跪在菩萨面前的金蟾一哆嗦。 不对，有杀气！ 第587章，请太阴娘娘明示 “金蟾？”菩萨看着金蟾的异样面露疑惑：“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一切顺利。”金蟾连忙对着菩萨露出了市侩的笑容：“如今只等那唐僧来，便能抛绣球定姻缘，测他求佛之心，除去恶龙，让天竺国上下见识佛法精妙，诚心供奉。” “一切皆是为了天下黎民摆脱苦楚早登极乐。”那菩萨双手合掌皈依。 “那是、那是，只是……”金蟾看着菩萨眼珠子滴溜溜转。 菩萨哪里不知金蟾是什么品性，只哼笑了一声：“你助力量劫有功，好处自然少不得你的，但若你坏事……” “岂敢岂敢啊！”金蟾连连叩首，等他再抬头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什么菩萨，只剩下一盘金子发出耀眼的光芒。 金蟾面露喜色，赶紧将那一盘金子揽入怀中，衔入口中，双眼放光。 那玉兔和鼓居然敢在蟾宫中羞辱他，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日。 且瞧着吧！ 绑架公主，祸乱凡间，阻碍素娥仙子量劫飞升。 就这么几顶大帽子下来，悟灵仙子都保不住那夯货！ 在金蟾得意洋洋的时候，顔悟灵走了一趟广寒宫找玉兔问了始末。 核对过细节之后，又去拜见了太阴娘娘。 “你是说，三足金蟾记仇，企图勾结灵山报复玉兔当年之仇？”太阴娘娘看向顔悟灵。 “并非企图勾结，而是已经勾结上了。” “荒谬。”太阴娘娘皱起眉头来，她月宫的金蟾居然跑去跟灵山的和尚勾结报复她的兔子，看来是她往日还是太过好说话了。 居然给了金蟾吃里扒外的机会。 “娘娘息怒。”顔悟灵叩首说：“小仙此番前来也是想请娘娘明示。” “明示？”太阴娘娘看向顔悟灵。 “娘娘那金蟾……还要吗？”顔悟灵这才抬头看向太阴娘娘说：“若娘娘还要，小仙就不走北极驱邪院那边，只抓个现行，给它点教训就将金蟾抓回交给娘娘发落。 若娘娘不要了……” 后面的话顔悟灵没有说，只眨着一双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太阴娘娘。 事儿既然是金蟾挑起来的，就休想让她家鼓来背锅。 太阴娘娘听见顔悟灵的话，长叹一口气，也想到之后的麻烦事。 “娘娘，金蟾行事属实是越界了。”顔悟灵看出太阴娘娘的为难，主动给了个台阶：“一番皮肉苦是少不了的。” “他既犯错，合该受罚。”太阴娘娘也觉得是时候该抓典型树新风了：“不必看在本尊的面子上高抬贵手，给他留条命回来受罚就成。” “小仙遵命。”顔悟灵这才叩首，离开了广寒宫，又奔着北极驱邪院去了。 与此同时，玄奘一行人离了玉华州，一路平稳，也算是切身感受了一番何为极乐之乡，八戒与悟空说笑打闹，白日里不是团雪球扔来扔去，就是使些法术变两个雪人打来打去。 入了夜，在雪中架上几根木棒，点了火，悟空就拿下界前三师兄特地备的仙薯烤好分给大家吃。 八戒吃着仙薯，看着火光下的猴哥，感觉猴哥的每根儿猴毛都在熠熠发光。 要不怎么说，这才是他最喜欢的猴哥呢！ 这一路上吃好喝好，甚是逍遥，等到了下一个城池的时候，八戒更丰腴了些。 “前面是个什么城啊？”玄奘坐在马上遥望着：“城上有杆无旗，瞧不清楚。” “师父，咱们进了城问问就知道了。”八戒心情好，话也多了些：“这一路上甚是太平，想来前头也是安稳之地，无妖无邪。” 悟空望向城池上方，破妄金瞳一闪，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可说不准啊……” “哦？”玄奘一同这句，来劲了，鞭驱马就奔着西边去了：“徒儿们，为师先走一步！” “师父诶！”八戒见状赶紧一溜小跑跟上：“师父，猴哥说的是‘说不准’啊！猴哥没说旁的啊！师父！” 看着八戒和玄奘的背影渐远，悟空捂嘴偷笑又快步追了上去。 到了一条老街，瞧见两边茶坊酒肆喧哗，米市油房熙攘热闹，街上好些人围着瞧玄奘一行人，却恐于八戒等人貌丑，不敢上前，只亦步亦趋地跟着。 偶有胆大的，想要上前细细瞅瞅，就瞧见悟空猛地一回头，一龇牙，就将那人唬得摔了个屁股墩儿。 悟空见状笑得直拍大腿，八戒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 玄奘见状宠溺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过了几个巷口，就瞧见一座山门，门上有“慈云寺”三个字。 “师父，这寺庙看着气派，总归天色以晚，咱们要去进去歇歇，也化顿斋饭？”八戒瞧着里面珍楼壮丽香火鼎盛，左边花灯明亮，右边金钟嘹亮，前头僧人诵经声阵阵，是个好地方。 “也好。”玄奘点了点头，下了马，正欲上前拜访，就瞧见廊下走出来一个和尚，对方打量了玄奘一番上前见礼。 玄奘回礼后按照流程自报家门。 那和尚一听玄奘是自中华大唐过来的，直接就跪倒在地，当场给玄奘磕了一个。 “院主为何行如此大礼啊？”玄奘连忙上前扶起那和尚。 “我等向善的人在此处诵经念佛，皆指望修到你中华大地托生，如今见大师这般定然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因此必须给大师磕一个！”那和尚看玄奘时眼睛里都有光，对中华大地的景仰之情溢于言表。 “我等自中华大地跋涉千山万水远道而来，院主在此处安守岁月静好，依小僧看来是各有各的好。”玄奘微笑着双手合掌又还了个礼。 那和尚连连颔首，带着玄奘进正殿拜佛像，悟空几人跟了进去。 起初院中和尚还不觉得有什么，等到的烛光下头瞧了个真切才惊骇到慌了神：“爷爷呀！这……这怎么长成这样嘞？！” 听见这话，八戒自然不乐意，他用袖子一拢口鼻白了那和尚一眼：“就你长得好！” “还会说人话嘞！”那和尚被吓得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师父~猴哥~你看他！”八戒哼了一声往玄奘和悟空身后躲。 “算了算了。”悟空拍了拍八戒的肩膀以示安慰：“一会儿多吃他几个馒头消消气。” 听见有吃的，八戒才拱了拱嘴，没再说什么了。 前头，玄奘双手合掌说：“我这弟子虽然面貌稍有逊色，但都身怀移山填海的法力，小僧这一路幸亏得他们庇护。” “原来如此。”那僧人连连点头，邀请玄奘等人里面请，进去后他还不忘让其他和尚过来看：“你们快瞧瞧这中华人物果然不一般，原来中华那一处也有俊的，有丑的。 那俊的真个是佛子转生难描画，丑的也十分古怪难形容。” 怪哉，怪哉。 第588章，一千五百斤酥合香油 一众和尚见玄奘等人是又喜又惧，眼见着他们进了门，入了殿，与院主吃茶闲聊。 这些僧人不敢进去打扰，就趴在门外看。 玄奘无视那门外和尚们的观望视线只问院主：“劳问一声此处的地名是……” “我这里乃是天竺国外郡，金平府。” “那这里离天竺国还有多远，离灵山又有多远？”玄奘想着这会儿也还在天竺国外郡，忍不住有些心急起来了。 等他到天竺国，师父会不会已经走了啊？ “从这到都下有两千里，这是我等走过的。”那院主思索了一会儿又说：“至于西去到灵山……我们没走过，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路，不敢胡言。” “原来如此，多谢了。”玄奘双手合掌。 两千里路，路途遥远，看来得明天天一亮就出发，赶紧赶去天竺才是。 “大师，今晚乃是十五上元，直到十八九都有灯会，我这里的人家好热闹，本府太守老爷爱民如子，个地方俱是高张灯火，彻夜笙箫。 前头还有个‘金灯桥’，乃是上古传下来的，至今热闹，两边小吃繁多，还能看灯游戏猜灯谜。 我们寺庙僧人原也要去进城看灯，大师若不嫌弃也可一道同行。” “哦？原来都到上元节了啊。”玄奘微微颔首十分感慨：“这一路只知有山水，倒是把光阴都错过了。” 听见此处正元节这般热闹，八戒也心动了，他扯着玄奘的袖子说：“师父，去逛逛呗！” 玄奘见八戒一副想凑热闹的样子，便宠溺一笑点头应下：“明日赶路你可不准喊累。” “不喊不喊。”八戒连连应下，又将眼珠子一转问：“那咱们是饭前去还是饭后去啊？” 院主一听这话，就知道八戒是想要吃斋了，连忙唤人备好素斋。 吃了斋，玄奘师徒同本寺多名僧人一道去看灯。 过了桥就瞧见一条街，好似有数千展灯，照耀如白昼。 天尽头，一轮喜人的圆月高悬。 分不清是灯映月，还是月照灯。 城里头笙歌阵阵，桥边上闹闹吵吵，游人间簇簇拥拥。 “师父！你快看啊！好多灯笼啊！你快看那边，好多人啊！”八戒拉着玄奘一会儿往左看，一会儿往右瞅。 玄奘由着八戒拉扯着自己往东走，往西游。 悟空跟在后头，不由得想起当年还在方寸山的时候。 顔悟灵带他和狐叁岁下山去接铁扇，那夜也赶巧遇上花灯节。 热闹归热闹，麻烦也不少。 “猴哥！你走快些！”八戒跟玄奘被人群挤着往前，不一会儿就瞧不见旁人了：“老沙！老沙？你人呢！” 八戒回头找悟空和沙悟净，刚一松手，再抬头时，连玄奘都不见踪影了。 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挤着他往前走。 这边，玄奘跟着一众僧人到了金灯桥上，一眼就瞧见了三盏金灯。 那灯有缸那么大，上面是由细金丝儿编造的两层阁楼，内托着琉璃薄片，玲珑剔透精致异常。 光艳艳亮晶晶，灯油喷香。 饶是玄奘一路行来都不曾问过这么香的灯油，忍不住开口问起：“这灯使的是什么油？怎么有这等扑鼻的异香？” “此乃酥合香油，这油每一两值银二两，每一斤值三十二两银子。此处三盏灯，每缸就有五百斤，三缸总共有一千五百斤，共值银两四万八千两。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零碎使用，共计五万余两。” “五万余两就点这么三个灯？”玄奘有些错愕地看向那三盏灯：“一千五百斤灯油，那要点多久？一年？” “只点三夜。”那僧人笑眯眯地伸手比了一个‘三’，此后才说：“只等今夜佛爷现身，收了灯油，也就没了。” “佛爷现身？”玄奘怎么听这事儿怎么离谱：“你是说，佛祖亲自过来收灯油？” “是的，人人都说，佛祖收了灯，便能保五谷丰登，若佛祖没收灯油，就要整年荒旱、风雨不调。 千年来一直如此。” “啊……”玄奘眨了眨眼睛，这真是越听越不靠谱了，往常都是亲自来，偶有几年不来取灯油，便会风雨不调？ 那跟收受贿赂有什么区别？ 还不等玄奘进一步提出自己的问题，便听见一阵妖风起，呼啦啦的震天响。 两边花灯被狂风吹得直晃悠，灯影碎了一地，好似星子散落后便失了光芒。 看灯的人四处跑远，音乐声也随之骤停，好似之前的热闹欢腾都只是一场假象，一梦荒唐。 “大师，快回去吧，佛祖要来看灯啦！”寺里的僧人赶紧招呼玄奘走。 “怎么能知道这就是佛祖看灯呢?”玄奘不解。 “年年如此，不到三更有风来，大家就知道是诸佛降临，人皆回避。”僧人解释：“快走快走！” “若真是诸佛降临，为何要回避？”玄奘不解：“寺里庙里信众皆是长跪不起，可这会儿怎么就避恐不及了？”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自古以来，便是对吗？”玄奘双眼望着僧人，反握住对方的手质问：“究竟是佛是妖，你当真不知？” 这妖风诡异，连他都能感觉到其中的不详气息，这金平府这么多人就没一个发觉不对劲的？ 僧人被玄奘质问之下只觉得狂风猛烈，心绪不宁，干脆将玄奘的手甩开道：“管他是妖是佛，能保此地五谷丰登、风调雨顺，是妖是佛又如何？” 说完这话，那些僧人转身便一窝蜂地逃走了。 “是妖是佛都不知，拜的又哪里是佛？”玄奘看着众人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疑惑：“咦？大哥，这灯旁边怎么有个和尚？” “哎呀~”玄奘膝弯一软背对着三盏金灯柔柔弱弱地跌倒在地：“小僧摔倒了。” “一并带走就是了。”另一个声音响起，便只听“呼啦”一下子，玄奘和那些酥合香油一并摄走。 “师父！师父诶！”八戒逆着人群好不容易才赶来桥边，一抬头就只瞧见玄奘被捉走的一幕，急的他扭头就喊：“猴哥！” “别喊，在这呢。”悟空撑着金箍棒表情有些无奈，大师姐的徒弟真不知道像谁。 也忒爱捉妖了。 第589章，你们去把妖除了 “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沙悟净也匆匆赶来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你们回寺庙里，看守白牛马，师傅那边俺老孙乘此风追上就是了。” 话音落下，悟空纵身一跃踏在那筋斗云上，破妄金瞳一闪便往东北方向追去，不多时就瞧见一座大山，险峻异常，凶险非凡。 悟空落在山崖上，正要寻找妖怪洞的位置，就瞧见四个人赶着三只羊，从西坡下齐声吆喝：“开泰！” 悟空眼中金光一闪，冷笑一声，认出那四人正是年、月、日、时，四值功曹使者，故意变成这个模样，边走边吆喝。 悟空灵动的眼眸一转，掩嘴偷笑着后退一步，身形隐入空气中。 “开泰！开……”那四人正吆喝着，突然往悟空此前站着的地方一看：“咦？大圣呢？” 四人连羊都不管了，赶紧往悟空之前站着的地方跑去，四处眺望。 这会儿悟空又从空气中显现出来，一化四，往四位功曹屁股后头就是一脚。 “哎呦！”四人皆被踹倒，摔了个狗吃屎，跌回了原样，等四人爬起来之后才瞧见后面一棵树上，悟空在那捧腹大笑。 “大圣。”四人连忙行李。 “你们一个个的不在天上当差，居然跑来此处变做赶羊人消遣本大圣，”悟空倚在树干上翘起了二郎腿，摇头晃脑：“该当何罪啊？” “大圣！恕罪！恕罪啊！”四人赶紧施礼：“吾等知晓玄奘法师受难，特来帮衬，原是想以‘三阳开泰’为玄奘法师避祸消灾，谁知被大圣识破。” “净整那些没用的！”悟空嗤笑了一声，转头看向那四人：“你们去把妖除了，再将我师傅背出来。” 四值功曹一愣，这不对吧？ 他们只是来传给消息走个流程，别到时候说他们啥事儿不干的，怎么就成揽活的了？ “怎么？光出一张嘴啊？讨打！”悟空板起脸来，最烦这种谜语人了，有事儿不能直说，非得装是吧？ “大圣恕罪！”四值功曹冷汗连连：“按照规矩，我等只能提醒，不能干涉。” “是啊大圣，我等可以告诉您那三个妖精的下落消息。” “那三个妖精就在此山，此山名青龙山，内有洞府名玄英，洞中的三个妖精大的个名辟寒大王，第二个号辟暑大王，第三个号辟尘大王。这仨妖精在此有千年了，自幼儿起就爱吃酥合香油。” “他年年上元节都要假作佛像去收灯油，今年见到你师傅，就连他一并摄走，抓进洞里。” “大圣，那仨妖精法力高强，不日就要割肉下来，用酥合香油煎吃呢！您还是速速去救他吧！” 那四值功曹你一言我一语，就想赶紧走完流程让悟空去救玄奘，别在这难为他们四个了。 “不急。”悟空还不知道玄奘那劲头，遇见妖怪总要比划几下子。 若是降不住，自然会求饶。 他耳聪目明的，区区妖怪洞不难找。 现在他更想知道这四值功曹牵了三只羊来，是什么意思。 三阳开泰？ 呵，这借口，说出来八戒都不会信。 “啊？”见悟空这样敷衍，那四人也懵了。 这不对吧…… “我师傅身边有护法迦蓝保着呢，死不了。”悟空从树上跳下了，指尖一挥，三只奔走的羊便又齐刷刷跑回来了：“你们说这山上有三只妖怪，偏你们四人，又赶了三只羊来…… 莫非，那三只妖怪是三个替罪羊？” 听见悟空的话，那四值功曹脸色一变，一时僵在原地。 “灵山什么德行，整个天庭都知道。”悟空将四人表情尽收眼底，双手背在身后一边迈着四方步来回溜达一边说：“一年一千五百斤的灯油，足足一千年，都便宜了这仨妖怪，灵山会舍得？” “这……” “放轻松，老孙只是与你们闲聊天罢了。”悟空横了四人一眼继续说：“老孙记得，当年奎木娘私逃下界，为了点卯走了一趟四值殿，调了时辰。 你们瞒而不报，若非仙子发觉，就要害了泾河龙王一条龙命。 那时陛下罚了奎木娘却没严惩你们……要不，老孙现在就去找仙子聊聊当年的事情？嗯？” “大圣！饶命啊！”四值功曹一听这话麻溜跪下叩首告罪：“大圣明鉴，真的与我等无关啊！” “有没有关，就看你们坦不坦白了。”悟空跳上一处矮树桩上对着四人勾了勾手指：“你们若说清楚，老孙既往不咎，若胆敢隐瞒……别怪老孙棍棒无情！” “不敢——”四人颤颤巍巍冷汗津津心里忍不住抱怨起来。 早知道就不贪那仨瓜俩枣多管这闲事儿了。 这猴儿精明机灵又难缠，也不知道那悟灵仙子是咋养的。 悔啊，悔啊！ 与此同时，玄英洞里头，玄奘缓缓整理着身上的僧袍，看着缩在一处的三个犀牛精长叹一口气：“小僧都说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施主怎么都不听的呢？” “听听听……”三个犀牛精连连点头，满脸苦相。 不是，这和尚到底是哪来的啊？ 咋这么能打呢？ 这对劲吗？ “听就对喽~”玄奘找了一个就近的位置乖巧做好，双手托腮：“说吧。” “说……说什么呢？”三个犀牛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了。 “就从你们最近干的一件缺德事儿开始说起吧。小僧时间很多，你们可以慢慢说。”玄奘笑眯眯地挥了挥自己砂锅大般的拳头：“若遇上记忆模糊的地方，小僧也擅长大记忆复苏术，施主可以试试。” 那三个犀牛精倒吸一口冷气，最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语气卑微道：“最、最近一次，乃是配合月宫的三足金蟾做了一出戏，骗了一只拿着鼓的貌丑红龙。” “拿着鼓的貌丑红龙？”玄奘挑眉，立即想起了自家师父的那智慧不足的坐骑：“展开说说？” 区区三足金蟾也敢把主意打到他师父的坐骑身上？ 怎么？嫌腿还是太多了？ 嗯？ 第590章，三只犀牛骗灯油 “那月宫金蟾与我们是老相识了，那日突然过来，说让我们同他做场戏。 在天竺国都城附近追杀他，只等一个端着大鼓的红色丑龙过来，便可佯装不敌自行逃走。” 三只犀牛精你一言我语将金蟾设计诓骗鼓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们也不知他要做什么，但那丑龙瞧着不大聪明，许是……许是要被金蟾给骗了。” “月宫的三足金蟾跟你们是老相识？”玄奘看着三人：“怎么认识的？” “这还要从一千年前说起了。”那仨犀牛精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那时，他们仨修炼刚有所成，每日在灵山脚下过着逍遥日子。 突有一日来了一只三足金蟾，说是交朋友，请了他们哥仨一人吃了一盏香油，那香油滋味甚美，一口便上了瘾。 他们还想再要的时候，那三足金蟾便提议让他们搬到此处，此后每年享受此地供奉，直至今日。 “只是如此？”玄奘看着三人：“小僧听闻若是佛祖收了灯，便能保五谷丰登，若佛祖没收灯油，就要整年荒旱、风雨不调。 你们三人当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庇佑一方的能力？” “这……”那仨犀牛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点头，俩摇头。 “有。” “没有。” 说完这话，仨犀牛精再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改成了俩点头，一个摇头。 “没有。” “有。”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玄奘皱了皱眉头：“是不是需要小僧的大记忆复苏术了？嗯？” “没有、没有啊！”那仨犀牛精一见玄奘要打人了，连忙改口：“那刮风下雨都是老天爷说得准的，咱们哥仨哪里懂啊！” “此处本就是灵山脚下天竺国外郡，若非有意降下惩戒，本就是风调雨顺的地界。” “那金蟾是个有本事的，认识天上主管人间风雨的星君，若是哪一年风雨不调便提前告知一句，届时咱们便不来收了。” “你们这不是在骗人吗？”玄奘看着三人。 一年里外里五十万两搭进去，供养出三个啥用不顶的妖怪。 “这、这也不算是骗人吧……咱们、咱们不要的时候，他们还不干呢……”犀牛精的声音越来越小。 “是啊，再者说那么些酥合香油又不是只进了咱们哥仨的肚子，那不还有……” “咳咳！”两边的犀牛精瞪向说漏嘴的那一个，后者赶紧闭上了嘴，不敢言语。 “哦？”玄奘挑眉：“都好好说说吧？” “这……”哥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才像是认命似得说：“一千五百斤酥合香油我们哥仨一人占三十余斤，便是一百斤整，余下的一千四百斤都要给金蟾的。 往年正月十五咱们哥仨收了灯油，正月十六它便要来取了。 听他说，他还要打点天上星君什么的，具体我等也不知啊！” “那金蟾倒是挺有门路的啊，只是不知他都要打点哪几位星君啊？”玄奘看向仨犀牛精。 “这个我们哥仨是真的不知道了。”犀牛精连连摇头：“这大人物的事情我们仨哪懂啊？” 他们仨就是在灵山脚下修炼出些门道的妖精，来了这青龙山一待就是千年，平日也就是听听信号吃吃灯油啥的。 “还有旁的吗？” “没了没了，真没了。” “好吧，”玄奘见仨犀牛精不像是说谎，便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便劳请下辈子再当个好牛吧！” 说完这话，玄奘便站起来了。 “别啊！”仨犀牛精慌了：“我们仨虽然没干啥庇护的事儿，但是我们也没害过人啊！” “是啊，我们真没害过人啊！大、大不了此地的香油我们不吃了就是了！” “说来也是，既然如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玄奘从一旁的武器架子上挑了一把顺手的斧子挥了挥说：“就把诸位的角留下吧。” “！！！” 与此同时，悟空也从四值功曹那里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你们是说这里面还有二十八星宿的事儿？” “具体我等也不知啊。”四值功曹冷汗津津：“只是那奎木娘主管人间武库兵甲戈矛、沟渎池庭、风雨雷电之司，这人间风雨他自是知晓的。” “往常在天庭，那奎木娘还是奎木狼的时候，就常跟三足金蟾勾肩搭背，以兄弟相称了。” “若那三只犀牛精只听个声传个风雨，有金蟾在中间周转，倒也可行。” “哦？”悟空眨了眨眼睛，稍作思索，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猴儿，你在嘛猴儿？” “大圣，你师傅喊你咧！快去吧！快去吧！”四值功曹连连抱拳拱手，隐入空气中。 “嗤，一帮胆小鬼，没劲。”悟空一摆手便跳下树桩奔着声音而去：“在这呢，怎么了？” “看为师拿了什么玩意儿回来？”玄奘将斩下来的犀牛角交给悟空说：“送给仙子如何？” “哦？犀牛角？可是那三只骗灯油的犀牛？” “猴儿也知道？”玄奘看向悟空笑着说：“为师见他们虽然行骗，却不曾害过人，便斩了他们的角以示惩戒，以后他们都不会再回来了。” “你把他们打跑了？” “怎么是为师打跑的呢？”玄奘双手合掌说：“为师不过是以理服人，他们听说可以带着一千五百斤灯油跑的时候可开心了。” “以理服人？”悟空看了看那几个犀牛角，又看向玄奘，他怎么看不出来啊？ “嘻嘻~”玄奘咧嘴一笑说：“走吧，回去告诉金平府的人，日后不用再劳民伤财准备那些香油了。” “就这么回去，他们不得怪咱多管闲事？”悟空眼珠子一转说：“不行，老孙得去把那仨犀牛精抓回来才行，去金平府说个清楚才行。” 悟空说着纵云西去了。 “猴儿，早点回来啊！”玄奘挥了挥手，又看向那些犀牛角，微微沉眸：“灵山脚下修炼成精，又在天竺国外郡贪了一千五百斤灯油。” 这事儿若不是灵山默许的就怪了。 可灵山……为什么要白白将千年的好处让给别人呢？ 这可不符合灵山一贯的做派啊…… 第591章，想灭口？ 悟空往西去没瞧见人，又往东北艮方飞去，远远就瞧见三个犀牛精在西海边上站着。 他正要上前捉拿，就瞧见天上一道金光闪过，直奔着三个犀牛精而去，大有要灭口的趋势。 三个犀牛精滚地躲开，茫然无措地盯着云端。 悟空则是一冲飞天，果不其然在云端瞧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呔！是何人在此，胆敢妨碍本大圣降妖？” 那人一听见悟空的声音转身就要跑，悟空抡起金箍棒狠砸下去。 只听一声哀嚎，便有一重物从云端坠落砸入西海。 这会儿，西海龙王正以手扶额满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外甥。 “舅舅，您就再帮我一次嘛！我父王不管我了，您是我亲舅舅，您可不能不管我了啊！”小鼍龙指着身后的炉子说：“我保证，这次的炉子跟之前的都不一样，我这次的炉子采用的乃是天然……” 小鼍龙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什么玩意儿破海而来，咚地一声砸在了他的炉子上。 “额滴炉子！”小鼍龙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炉子炸了，脑瓜子嗡嗡的。 另一边，顔悟灵刚从北极驱邪院回来，就瞧见天门外，云后头站着角木蛟、斗木獬、奎木娘、井木犴四位星君。 瞧见这四木禽星聚在一处，顔悟灵思索了一下，猜是玄奘师徒大抵是到了金平府了。 想着还要找这四木禽星去降三个犀牛精，顔悟灵用两个食指抵着脸颊的两侧梨涡，轻轻往上一推，便露出了一个平易近人的笑容。 她正欲上前打个招呼意思意思，便听见角木蛟开口问：“那下界的猢狲怎么还没上来请人？” 猢狲？ 这莫不是在说她家猴儿？ 顔悟灵打招呼的动作一僵，只将袖子一扬，便招了两团云朵遮在身前，静静听着。 “现如今也不知道在玄奘身边轮值的是哪一只，若是另外两只都好说，就怕是那齐天大圣啊！”斗木獬双手背在身后说：“你们今日可有去天河边转过，大圣可在？” “听金蟾说完那事儿谁还有心情去天河啊。”奎木娘轻哼一声：“三位兄弟，也怪我没问清楚那香油的来历，若早知是三个犀牛精扮做佛祖样貌收来的贡品，那二百斤香油我是万万不敢收的啊，不曾想还连累了三位兄弟，哎……” “哪里的话，平日那香油你都与我们分了，便不算连累。”井木犴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一会儿下界，咱们直接将那三个犀牛精打死，对外只说是帮衬西游量劫，落得一个死无对证，谁能知晓？” “嗯。”四人一同点头，觉得就该这么办，四人往云下望去，心里直犯嘀咕。 怎么还不见猢狲上天来请救兵呢？ 顔悟灵听到奎木娘提起金蟾的时候挑了挑眉，她是万万没想到这一劫里面，居然还有那金蟾的事儿呢。 她缓缓向后移动，隐去身形，入了天门，正想着对策的时候，就遇上了太白金星和许旌阳真人迎面走来。 “仙子，瞧你这心不在焉的，出什么事儿了？”太白金星眉头一皱：“可是灵山又找你麻烦了？” “此事与灵山无关。”顿了一下，顔悟灵想想那金平府的地理位置迟疑了：“也可能有关。” “到底有关没关！”许旌阳真人看着顔悟灵眉头紧锁，这小仙子怎么回事儿，都晋升大罗了，连话都说不明白，让鼓传染了不成？ “事情是这样的。”当着这二位的面，顔悟灵倒也没多加阴霾只是将重点的几个点说了一下下界三个犀牛精假扮佛祖收受供奉的事情。 “就灵山那小气德行，往日有个小鼠偷祂们点香油，都得来天庭请天兵天将捉拿的，三个犀牛精年年一千五百斤香灯油，接连收了一千年，灵山会不知道？”太白金星摇了摇头，明显感觉这事儿不对劲。 “是啊，小仙也觉得怪异，原是想直接去奏请陛下，点几位星君随小仙下界降妖，又恐糟了算计……”顔悟灵抠着手指说：“小仙法力低微，平日里也是人微言轻的……” “仙子谦虚了，整个天庭谁不知仙子你……嗯？许真人，你去那啊？”太白金星原是笑眯眯地同顔悟灵说话，眼睛的余光瞧见有人影经过立即扭头去看。 “下界降妖。”许旌阳真人白了顔悟灵一眼：“还不带路？” 磨磨唧唧，瞻前顾后的，如何成大事，如何庇护万民？ 真是的！ 现在的小孩仙啊，跟他们那一代真的比不了。 刚走到门口，许旌阳真人就瞧见了奎木娘等四位星君还在那里嘟嘟囔囔碎碎念念，只瞥了一眼，那许旌阳真人便再度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回头还是得去跟陛下告上一状，这些仙家，实在松散。 比不了啊比不了。 与此同时，西海龙宫，小鼍龙踉跄跑到自己的炉子边上：“我的炉子……又炸了……” “小鼍龙，速速回来！”西海龙王赶紧将小鼍龙拽到一边去。 上次小鼍龙的炉子炸了，窜出来一哪吒。 这一回，还指不定窜出个啥，可得小心着点。 这时，啪嗒一声响，上面的炉盖被一只手扒拉开，咕噜咕噜掉落下来，露出了一张脸。 “呀，这不是危宿星君吗？”西海龙王认出了对方乃是二十八宿之一，连忙上前扶了一把：“不知星君突然到访所谓何事啊？” “啊？这个……此事说来话长啊。”危月燕踉跄起来，他眼珠子一转，一边抖着身上的炉子碎片一边说：“本君原是发现有三只犀牛精在天竺外郡金平府处假装佛祖收受供奉，来此处刚要除妖，却不知被哪个歹妖埋伏偷袭，上来就给了我一下子……哎呦！” “啊？还有此事？”西海龙王一惊，不知这外头的妖孽已经胆大成这样子了，连天上星君都敢埋伏偷袭，赶忙喊太子摩昂过来：“快点水兵，助星君降妖！” 敖摩昂得令，立即去点兵，顷刻间，虾兵蟹将各执刀枪，鳜鲤鳖鲌扛旗整装，这一众齐声呐喊，腾出水晶宫外。 “你们先过去，本君去喊井木犴、奎木狼等星君前来一同作战！”危月燕自称要去摇人，身子一晃便速速离开。 第592章，剑已出鞘 西海边上，仨犀牛精被吓得跌倒在地，等他们缓过神来想要逃跑时，就瞧见一杆金箍棒金光大放横在他们身前。 “犀牛精是吧？假扮佛祖是吧？骗人是吧？抓和尚虐待是吧？”悟空每说一句，那犀牛精就缩一寸脖子。 直到说到最后的时候，仨犀牛精不干了：“哪里是我们虐待那和尚，分明是那和尚虐待我们！” “嗯？”悟空挑眉。 “刚抓来的时候，我们就让小的们给他冲洗干净，结果他还嫌弃那些牛精小怪力道不行，我们原以为他是找麻烦的，亲自给他刷了一通，他居然问我们‘没吃饭啊？’这我们能忍吗？” “好不容易搓完了之后，他说咱们搓的不仔细，还说我们仨加起来都不如他以前遇见的俩小妖搓的好，这我们能忍吗？” “然后咱们仨就被他揍了一顿。” 那仨犀牛精看着悟空说：“您来说说，到底是谁虐待谁？” “额……”悟空迟疑了一下，总觉得这事儿虽然离谱，倒也是那和尚能做的出来的，他将手一挥说：“但他不也放你们走了吗？还给了你们一千五百斤灯油。” “所以我们就走了啊，谁知道这怎么还有追杀的啊？”仨犀牛精一边说着一边抬头望天，似乎都想不通他仨怎么能遭这通罪。 “你们不往别处逃，怎么奔着西海来了？”悟空觉得有的事情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我等的牛角原是有分水的本事，每年正月十五一过，咱们仨就会带着十斤香油前来拜访拜访老邻居。”那仨犀牛精如实相告。 他们仨千年前初来乍到谁都不认识，肯定是要四处拜访的，这就拜访到了西海这一处。 好歹人家西海龙王是有正经水晶宫的，他们仨一合计，就将每年分到手的一百斤香油又划出来十斤，年年送与老龙王，也算是混个脸熟。 晃晃悠悠，这也一千年了。 “现在，咱们哥仨要回灵山了，就想着再来拜访一下老邻居，万一以后能再用上这一层关系，也算是提前走动了，可这到了西海边上才想起咱哥仨角没了，就想着要不在海边喊几嗓子，看能不能叫来巡海夜叉传个话，谁知道巡海夜叉没叫出来，天上来了个夺命的夜叉喽！” “哦？”悟空眼睛一眨巴，倒也没料到，这里面还有西海龙王的事儿。 恰逢此时，敖摩昂太子带着虾兵蟹将前来降妖，瞧见悟空时也是一愣：“你不是上次跟敖烈一起的猴子吗？” “哦？”悟空一听这话，便知道敖摩昂说的要么是六耳要么就是通臂，他将头一点：“啊对对对。” “此前天上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危月燕被大妖袭击坠海，你可知晓？”敖摩昂也没隐瞒：“速速交代，我看在敖烈的面子上放你一马！” “放我一马？哈哈哈？”悟空被敖摩昂的话逗得前仰后合，之后才指着敖摩昂说：“好侄儿，这话你自己说说就得了，可别被你小姑姑听到。” “嗯？你认识我小姑姑？”敖摩昂一愣。 “就这么说吧？”悟空眼珠子一转：“我是你姑的一个道上朋友。” 敖摩昂回忆了一下上次见猴儿的情景，点了点头，这猴儿认识敖烈，又认识三坛海会大神，保不齐还真是小姑姑的朋友：“原来如此，那你可知道是谁袭击了星君危月燕。” “不道啊。”悟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了抓后脑勺，心里盘算着，看来这事儿还真跟二十八星宿脱不开关系。 连那危月燕都亲自下界灭口了。 二人正说着话就瞧见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原是顔悟灵同太白金星和许旌阳真人一同下界了。 “小姑姑！”敖摩昂一见顔悟灵立即上前一步抱拳作揖，一脸恭敬的神色。 “乖。”顔悟灵对着敖摩昂点了一下头又看向向悟空，见悟空笑得满脸喜色，顔悟灵眯起眼睛问他：“又顽皮了？” “四值功曹跟你告状了？”悟空一愣，那四人真是小气，不过是踹了他们一脚，用得着去仙子那里告状吗？ “？”顔悟灵眨了眨眼睛，不是，这猴儿又干嘛了？ “这仨就是灵山出来的三只犀牛精？”许旌阳真人拔剑就要上前除妖。 “许真人莫要着急。”悟空连忙用金箍棒架住许旌阳真人的剑：“这仨只是小喽啰，后面还有大人物，若是就这么杀了，死无对证就遭了。” “嗯？怎么会死无对证？”许旌阳真人不解：“杀了之后不还有地府吗？将刀山火海、拔舌剁手，下油锅都走上一遭，他们自然就招了。” 仨犀牛精一听这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这牛鼻子老道士怎么比那僧人还残忍啊！ “许真人啊，万一他们阳寿未尽，这若是贸然杀了，岂不是给地府的账目添乱？”顔悟灵上前说：“不如……” “先杀了，若是阳寿未尽回头等刀山火海走一遍，该招供的都招了，再捞回来还阳就是了。”许旌阳真人手腕一转，那柄宝剑便冒出金光万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老道也想按规矩行事，但若真遇上特殊时刻，也可先斩后奏！” 说完这话，许旌阳真人还多看了顔悟灵一眼：学着点！ 要是那小仙子能有他一半的懂规矩，该出手时就出手，还轮得着灵山在她面前吆五喝六的？ “许真人，话虽如此，但这仨妖怪假冒佛祖事小，收受供奉骗取金平府千年灯油事大，如此祸乱人间鱼肉百姓的恶事，还是该交由北极驱邪院处理。”顔悟灵还真怕这仨犀牛精被许旌阳真人给砍了，赶紧调出令牌来召了北极驱邪院的人前来捉妖。 与此同时，顔悟灵还不忘给悟空一个眼神，让他帮忙分散一下许旌阳真人的注意力。 悟空只跟顔悟灵对上视线便明白她心中所想，他只将许旌阳真人叫到一边去小声说：“许真人，此前云上头有人想要灭口，得亏老孙眼疾手快给拦住了，只是不慎被那厮跑了，只给了他一下子，您看……” 许旌阳真人用手在金箍棒上一抹，单手结了个印，紧接着便要瞧见一抹金光自棍子上分离直奔云霄。 云霄之上正好有一团紫色电花在闪烁，竖条铁链飞下，将仨犀牛精牢牢捆住就往上拽。 许旌阳真人将眼睛一眯，锁定一处：“呵，剑已出鞘，不斩不行啊！” 第593章，包庇，即同罪 云上头，力士一边拽着锁链，一边与旁边的人闲聊：“星君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亲自监督？” “今日正好在附近除妖，顺路罢了。”危月燕一边敷衍着一边盯着那正往回收的铁链。 只要这仨犀牛精落入他的手里，那要杀要剐，还不是随他的心意？ 都怪那碍事的猴子，不然哪有这么多事儿！ 眼见着那仨抱在一处痛苦的犀牛精刚露了个头，危月燕便要动手，彼时一道白光带着杀意划破云层，直奔危月燕而来，他心中一惊，连忙收势避开，身子被剑气冲飞，他的身子在半空中调转了个方向，稳稳落下：“是何人胆敢……” 怒骂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瞧见云下发一个身着道袍的人影笔直的冲向他。 许旌阳真人单手结印，原本斩空了的剑重新凝聚剑气，一把白灿灿金闪闪的硕大宝剑悬于天地之间。 危月燕一眼就认出此乃四大天师之一许旌阳真人的宝剑，再不敢逗留转身便逃，一溜儿奔天门而去。 “想跑？”许旌阳真人哼了一声一招手那宝剑便飞回手中，他持剑追去。 历来，没有一个祸害能从他的剑下逃走。 “真人他……”顔悟灵仰头看着那道身影：“性子挺急啊？” “许旌阳真人是这个样子的，被他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太白金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笑眯眯说：“仙子不去看看热闹？” “也行。”顔悟灵也想知道，除了奎木娘那四位星君之外，还有什么人与金蟾勾结，正好也同天蓬真君商量一下好好整顿整顿北极驱邪院。 新部门成立，难免藏污纳垢，该清理清理，该收拾收拾，总会好起来的。 “敖摩昂，你回去同龙王说一声，我稍后再去西海拜访。”顔悟灵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敖摩昂太子，这才同太白金星一同往天上去。 “仙子，老孙同你一起去。”悟空眼珠子一转连忙登云而去。 “行吧。”顔悟灵知道悟空的性子，即便不让他去他也会偷偷跟着去，感觉直接答应下来，三人一并乘云往天门的方向追去。 行至一半，顔悟灵瞧见一抹红光从天而降，她眯起眼睛唤了一声：“窫窳！” 后者一个拐弯就奔着顔悟灵过来了，他双手抱拳行了个大礼：“仙子。” “你急急忙忙下界是鼓出了什么事，找你帮忙吗？”顔悟灵心里纳闷。 不应该啊，她刚从天竺国离开没多久，鼓在那边不是挺好的吗？ “兄长久久未归，窫窳心中担忧，恐他……迷路，想着下界瞧瞧。”窫窳也不敢说自己担心鼓给顔悟灵添麻烦，只能语气尽量委婉。 毕竟自家兄长还是挺好面子的。 那个很欣赏兄长的老倌儿还在呢，不能坏了哥哥在天庭的形象。 “鼓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派他在天竺做事，晚点就会回来了。”顔悟灵哪里会不懂窫窳的心思。 鼓能有这么一个靠谱又善良的弟弟，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啊？派我兄长做事？就他自己？”窫窳听后吓了一跳，这仙子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要不，要不我也……” “你去不方便。”顔悟灵摆了摆手：“还是先同我回蟠桃园吧。” 金蟾能大摇大摆地欺骗鼓，可如果窫窳也去了，那金蟾恐怕会有所防范和收敛。 为了防止意外横生，不利于自己收集证据，顔悟灵觉得窫窳还是别过去比较好。 “窫窳遵命。”窫窳只能应下，随顔悟灵等人奔天门而去。 另一边，危月燕刚逃到天门附近就遇上了奎木娘四人，他赶紧上前道：“那三犀已经落入悟灵仙子手中，为兄也被那厮请来的帮手重伤。” “啊？怎么会这样？”井木犴一愣，而后立即反应过来问起：“危宿，你怎么会知晓三犀的事情？” “来不及解释了。”危月燕将四星君往前一推转身便遁逃而去。 那四个星君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瞧见危月燕已经不知逃到何处，等他们转过头来就瞧见杀气腾腾的许旌阳真人，顿时倒吸一口气冷气。 不是，危月燕此前也没说悟灵仙子找来的帮手是这一位啊！ 许旌阳真人的目光在井木犴等四位星君身上扫过冷声问道：“人呢？” 四星君眨了眨眼睛同时发出一个声音：“啊？” 许旌阳真人将手中的剑一挥，声音低沉：“刚刚来此的人是谁？” “不、不道啊……”奎木娘四人背后渗出一层冷汗。 “四位星君应该知道。”许旌阳真人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包庇，即同罪。” “真人，此处乃是天门重地，不可行凶啊！”奎木娘连连摆手。 “不合规矩，不合规矩啊！” “没错！不合规矩！” 这许旌阳真人不是最重视规矩的吗？ 听见这话，许旌阳真人果然顿了顿，他将佩剑收回剑鞘，看向那四人：“既然你们要谈规矩，那咱们就按规矩行事。” 迈着步子，许旌阳真人径直往天门的方向走去。 “真人，许真人，您干什么去啊？” “告御状。”许旌阳真人冷眼看着那四星君：“先告陛下，再告紫微大帝。” “这、这……”井木犴等人也懵了：“不是，吾等不知啊，吾等真的不知啊！” “真人，再商量商量，再商量商量呗，要不您看……” “意欲贿赂，罪加一等！” “不、不是，真人！许真人！” 顔悟灵等人到达天门的时候，听见的就是这一声声哀嚎求饶。 “嘿嘿嘿~”悟空掩嘴偷笑：“大师姐，你快瞧瞧他们呦~”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顔悟灵摇了摇头，这一次算是撞在枪口上了，抓典型树新风，这四个，一个都逃不掉：“悟空，他们之中可有你之前打过的？” “唔……”悟空眯起眼睛细细瞧着，而后摇了摇头：“不在其中。” 这时，一声“哼”，从云团后面传来，带着轻蔑。 窫窳的身体一僵猛地抓住了顔悟灵的手臂：“是他！是他！” 当初推他入弱水的人！ 就在那团云后头！ 顔悟灵一看窫窳的神情立即反应过来，她双手掐印祭出一枚白色玉牌。 “二郎真君！ 速来助我！” 第594章，当年就是他将我推下弱水！ 灌江口。 杨戬正在院中磨着自己的三尖两刃刀就瞧见杨婵兴冲冲地赶来了。 他头也不抬只随口问了一句：“悟灵仙子又怎么了？” “跟仙子无关，”杨婵双手背在身后一脸不满：“二哥，你怎么又瞒着我啊？” “我瞒你什么了？”杨戬缓缓抬起头，看向杨婵的眼神满是疑惑。 “我听闻你助九灵元圣洗脱冤屈，又重伤了燃灯古佛，夺其法宝，将其击落入时光长河彻底封印。 枉我在华山等了那么久，你都不来与我说。” 杨婵坐在杨戬对面，双手托腮目光灼灼：“现在你可以细细与我说来了。” “？”杨戬眼中的疑惑更甚：“我都干什么了？” 自上次从灵山回来，他一步都没离开过灌江口，怎么好像突然干了好多事儿啊？ “嗯？”杨婵也疑惑了：“真不是二哥干的？” 杨戬看着杨婵，表情有些无语。 “那会是谁呢？”杨婵见杨戬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歪着头迟疑道：“好难猜啊！” 杨戬见状，皱起了眉。 这段对话，好耳熟啊。 这时，突然一道白光闪过，伴随着一道清丽的女声。 “二郎真君！速来助我！” “是悟灵仙子！”听见这个声音，杨婵噌地起身，手腕一翻，掌中便多了一盏绿色莲台宝灯：“我来助你！” “她又没叫你。”杨戬往前踏了一步，白衫外多了一袭玄色滚金云纹战氅，身穿龙鳞吞月连环甲，头顶三山飞凤亮银冠，手臂上缚妖玄铁护腕上天罡镇魔咒暗暗浮动。 手中握着三尖两刃刀在身前一挥，便瞧见空气被撕裂出一道口中，白光外溢。 一声犬吠，哮天犬先一步窜如光中，杨戬紧随其后。 一人一犬刚入光里，便瞧见那道溢光的口子咻地闭合，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 “讨厌~”杨婵鼓起了腮帮子：“二哥又不带我玩！” 不带她她就没办法了吗？ “宝莲灯，我们走！”杨婵一跺脚，便纵上云端奔着天门而去，手中的宝莲灯绽放着荧绿色的光芒。 这边，天门外，顔悟灵刚祭出令牌，便叫了一声：“窫窳！” “窫窳得令！”窫窳化身一把赤色弓悬在顔悟灵面前。 顔悟灵拉弓如满月奔着那团云而去。 咻地一下，箭矢破开云团，露出那云团后面满是惊愕的脸——危月燕。 危月燕就地一滚避开那红色箭矢，谁知紧接着第二道箭矢随之而来。 危月燕慌忙避开口中叫嚣：“悟灵仙子！你胆敢在天门外行凶！包藏祸心罪不容诛！” “万箭。”顔悟灵再度将窫窳弓拉如满月，双眼危险的眯起：“齐发！” 那赤色光矢离弦后，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箭，直奔危月燕面门而去。 “七星护主！起阵！”危月燕连忙召出北方星宿护体大阵，抵挡那万道直直逼向自己的万道光矢。 不远处，角木蛟、斗木獬、奎木娘、井木犴四位星君还在苦苦哀求许旌阳真人，企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回头后面已经打起来了！ “不是！这天门外谁的胆子这么大啊！”奎木娘揉了揉眼睛，瞧见一幕赤红：“悟灵仙子啊？那没事儿了。” 这悟灵仙子专干大胆的事儿。 “啧。”许旌阳真人眉头皱起，连他都不敢在天门外动手，那悟灵仙子怎么个事儿？ 有什么矛盾不能私下解决？还非得闹到天门外？ 参一笔！必须参一笔！ 这天庭的小孩仙，得集中管教，好好学一学天规才是。 这时，许旌阳真人的佩剑剧烈抖动起来。 宝剑认出来了，那个跟悟灵仙子对阵的正是之前从剑下逃走的歹人。 许旌阳真人眼睛一眯，当即拔出宝剑就冲出去了：“歹人！受死吧！” 那剑刚劈下，就瞧见井木犴等四位星君纷纷亮出武器拦在了许旌阳真人面前。 不说别的，这危月燕是因为凡间那仨犀牛精的事才引来的杀身之祸。 好歹同为二十八星宿，他们怎么都得帮衬一把。 不然若危月燕当真因为这件事命丧天门，紫微大帝也不可能放过他们。 横竖都是个死，倒不如拼一把，万一……是吧！ “汝等，同罪！”许旌阳真人瞧见这四星君胆敢阻拦自己除害，也不在留手了，当即挥出他天下闻名的那一剑。 只一剑，就将四星君打翻在地。 与此同时，危月燕眼见着道道光矢遇上光屏被拦截在外，四星君也在同许旌阳真人周旋，他深知此地不宜久了，转头便要寻找逃走的方向，这时，只听见一声犬吠传来。 随后一道光划破七星光幕。 护阵被破，危月燕也被震飞出去。 “悟灵仙子，这一次你最好用对了玉简！”二郎显圣真君的声音传来。 “用对了。”顔悟灵将手中的窫窳神弓一丢，窫窳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化为原形落在地上指着危月燕说：“就是他！当年就是他将我推下弱水！我认得他的声音！就是他！”【注】。 “危月燕，你先是暗害神明窫窳，又与金蟾勾结扰乱凡间秩序，你可认罪！”顔悟灵上前一步冷声道。 “哼！”危月燕厌恶的视线扫过窫窳：“只恨当年的弱水没直接溺死你！” 感受到危月燕身上那毫不遮掩的恶，窫窳往顔悟灵的身边缩了缩。 “认罪就好，带走吧。”顔悟灵一招手便招来守门天兵。 “认罪又如何？”危月燕冷哼一声纵身而起，双手掐印绽放耀眼星芒，大有一番要鱼死网破的架势。 旁边的悟空确实将破妄金瞳一闪，冷哼一声：“雕虫小技。” 他正欲拎着金箍棒上前，就瞧见杨戬先一步飞身上前，哮天犬紧随其后“嗷呜”一声飞扑过去，一爪踏住一朵燕形流云。 那流云被一碾，便化作一只燕子，翅羽展开时背部有颗颗星点，正是企图逃窜西去的“危宿”。 而此前绽放光彩的星芒却不见黯淡，顔悟灵感觉不妙，手腕一转，手中便多了一把开山斧，她将开山斧往那星芒处投掷而去。 只听咚的一声，那星芒被撞在了天门上，发出地动天摇震天响。 天门，裂了。 昊天镜前的玉帝，拿瓜子的手僵住了。 朕的天门啊！ 老贵了！ 【注：根据《山海经》中记载，窫窳是被贰负所杀，贰负则是受“危”挑拨，犯下大错。 汉代以后星象学发展中，部分文献将"危"与北方玄武七宿中的"危宿"联系起来。 明代《封神演义》《西游记》等小说将二十八宿人格化，危月燕作为危宿化身才被创作出来。 二者无明确证据，本文因为剧情需要有联动，望周知。】 第595章，二郎啊，冲动了 轰隆隆一声，天门裂开，光芒四射，震得一众守门天将跌倒在地，杨戬等人东倒西歪。 而那星芒撞在天门后，光芒散尽便露出一个法器泛着光似要逃窜。 “想逃？收！”顔悟灵立即掷出一个白灿灿的光圈来，那光圈与那法器一碰上，便被“咻”地收了进去。 金刚琢绕了一圈，又回到了顔悟灵的手中。 “哼。”顔悟灵轻哼一声收回了那光圈，又看向哮天犬的脚下。 这会儿，哮天犬正望着杨戬，尾巴在身后摇晃出了虚影，大张着嘴巴，一副求夸奖的架势。 “蠢狗，别把口水滴在他身上。”杨戬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哮天犬的头又看向了顔悟灵：“这回玉简倒是没用错。” “多谢二郎真君相助。”顔悟灵对着杨戬露出一个苦笑。 “你有什么不满的。”杨戬看着顔悟灵的这幅表情，微微挑眉。 “天门都坏了，修起来应该挺贵的吧？”顔悟灵支支吾吾着：“万一陛下让小仙赔可怎么办啊？小仙惶恐啊……” “天门而已，又不是第一次裂了。”杨戬语气随意。 当初他也打裂过天门，这有什么值得惶恐的。 “啊？”顔悟灵看向杨戬，眨了眨眼睛。 这天门这么多灾多难的吗？ “此前是你重伤了燃灯古佛，夺其法宝，将其击落入时光长河彻底封印的？” “小仙是与燃灯古佛有些小摩擦，但那时光长河是燃灯古佛自己召出来，也是他自己掉进去的。”顔悟灵连忙摆手，又看向杨戬：“灵山同真君告状了？” “灵山，怕是不敢来找本君了。”杨戬的眼底浮现一抹了然，转身正欲离开，就听身后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一回头，便瞧见玉帝乘九龙沉香辇远远而来，左右仙官掌扇，后头仙女跟随，两侧祥云缭绕，中间金光大放。 “恭迎陛下！”顔悟灵赶紧拉着悟空跪下迎驾，一众天兵天将也跟着跪倒一片。 “朕的天门……”玉帝看着天门就感觉肉疼的眼皮子直跳：“怎么就裂了呢？” “陛下。”跟着玉帝过来的太上老君上前检查的了一下说：“这天门上的裂纹是两种法器碰撞而成，其中一件法器乃是二郎真君的开山斧。” “其实……”顔悟灵正要解释，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 “二郎啊，冲动了。”玉帝看向杨戬。 “？”杨戬缓缓抬头看向玉帝。 不是，就这么硬栽赃啊？ 连个前缀都没有？ 玉帝则是避开了杨戬的视线，望向太上老君：看朕干嘛，那都是老君说的。 “那什么……”顔悟灵正要开口又被打断。 “仙子，老道的金刚琢何在。”太上老君对着顔悟灵招了招手。 “在这。”顔悟灵立即将金刚琢还给了老君：“多谢老君借宝，小仙方能多次逢凶化吉。” 太上老君眯着眼睛笑了笑，握着那金刚琢一甩，便从其中飞出一件刚被收进去的法宝来。 “乾坤尺。”跟随玉帝而来的赵公明一眼就认出了这法宝：“燃灯的。” 当年就是这玩意儿，差点把他从黑虎身上打下去！ 烧成灰他都认得！ “怎么又是灵山啊？”众仙家嘀咕起来：“那燃灯古佛不是已经被二郎神打入时光长河了吗？回来了？这么快的吗？” 杨戬听见这话缓缓看过去，后者跟他对上视线，还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杨戬的嘴角抽了抽，合着这事儿已经传遍三界了是吧。 解释不明白了是吧！ 杨戬转头看向顔悟灵，后者也转头看向他眨了眨眼：“真君，您有事儿啊？” 杨戬憋了半天，说了俩字儿：“没事。” 这时，又听玉帝开口说：“既然是灵山之过，太白啊……” “老臣在！” “懂？” “懂。” 太白金星给了玉帝一个了然的眼神，便带着乾坤尺往西去了。 “危月燕何在？”玉帝解决完天门的事情又环视一圈。 “微臣在此……”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 “嗤。”哮天犬这才将爪子从那燕子真身上移开。 危月燕化作臣子模样跪伏在地。 “你忆起前世的事情了？”玉帝看向危月燕：“说说吧，如何想起的？” 危月燕前世确实是贰负的手下，因他挑拨，贰负错杀窫窳。 可那时，他已经严惩了贰负，又复活了窫窳。 连这个危也受到重罚入了轮回，后又重新修道入了道门。 这一段儿因妒栽赃的记忆早该随着轮回被封了才是，他又是怎么记起来的。 “微臣不敢隐瞒，只是在某一日，突然忆起。” “哪一日啊？” “就、就是窫窳被悟灵仙子带回之后不久，微臣突然忆起过往。”危月燕说起这话的时候还恨得牙根痒痒：“那时窫窳仗着烛龙大尊的庇护横行天地，交朋结友终日嬉笑享乐。 我打了那么多的胜仗，只因我是‘危’，寓意不吉，便人人恨我、惧我、厌弃我。 他呢？不过是救了几个落水的凡人，人人赞他为善神。 凭什么？我不服！” 顔悟灵闻声微微蹙眉，什么叫做突然忆起过往？ 而且，窫窳招谁惹谁了？ 怎么？他的快乐吵到别人的眼睛了吗？ 顔悟灵先是将窫窳护到自己的身后，又抬眸看向玉帝。 玉帝则是若有所思，望向了太上老君。 后者思索片刻后，指尖一掸，便瞧见一团六丁神火奔着危月燕去了。 “嚯！”危月燕被烫了一个哆嗦，自翅羽上浮现藤蔓缠绕的暗纹，又在他的眉心浮现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卉。 “是‘嗔’。”太上老君见到那花卉点了点头：“佛教五毒心。” “又是五毒心？”顔悟灵皱起眉头，悟空、六耳、八戒皆曾受困于五毒心，如今怎么这危月燕的身上也有五毒心？ 灵山到底要干什么？ “许真人。”玉帝的眼底浮现一抹愠怒：“劳你带危月燕走一趟灵山，略施惩戒，以儆效尤。” “微臣领旨。”许旌阳真人应了一声便带着危月燕往西而去。 玉帝见也没旁的事了就乘着九龙沉香辇远去，只在临行前留了些赏赐给顔悟灵和杨戬。 顔悟灵想着之前开山斧的事情多少有点理亏，便双手将自己的那一份赏赐奉给杨戬。 杨戬看了一眼那些赏赐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他才不稀罕这些破烂玩意儿。 转过身后走出几步之后，杨戬才将脚步停下偏头留下一句：“悟灵仙子，最后一次。” 下次再敢用他的兵器冒充他，一定严惩不贷。 第596章，烧死妖僧！佛祖息怒！ “嗯？”顔悟灵眨了眨眼睛，想着大抵是说玉牌的事，立即应了一声：“对，最后一次。” 那玉简已经捏碎了，推窫窳下弱水的人也查到了，日后自然不会再劳烦到杨戬了。 本来这一次她自己也能行的，但是毕竟陛下给了玉简，这玩意儿，专令专用，不用白不用。 哮天犬用头蹭了一下顔悟灵的腿，这才快步跟上杨戬，一并离开。 顔悟灵同众仙家抱拳打了个招呼，又请了天蓬真君将井木犴等人带走，临行前顔悟灵还不忘说：“金蟾那边还有别的案子没结，劳请天蓬真君莫要声张，等小仙将金蟾捉拿归案之后，再一并处置。” “仙子放心。”天蓬真君笑眯眯点头应下看向奎木娘四人时，瞬间收敛了笑容。 后者一个机灵，不敢言语。 这边的事情解决完了，顔悟灵让窫窳先回蟠桃园休息，自己则是同悟空一并下界，半路还遇上了杨婵。 “悟灵仙子？解决了？”杨婵看见顔悟灵便立即迎了上去。 “三圣母说的是天门那边的事情吗？已经解决了。”顔悟灵颔首后见杨婵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便补了一句：“小仙正要下界一趟，三圣母若不嫌弃，可以同行。” “好啊，顺路。”杨婵点了点头，这才跟顔悟灵一同下界。 “悟空，玄奘何在？”顔悟灵看向悟空。 “他在金平府呢，那边，对。”悟空抬手指了一下，几人往那边走去，远远就瞧见好多人围在那一处，口中高呼着些什么。 “嗯？那上面的三人是不是玄奘、八戒和悟净？”顔悟灵眯起眼睛指着前方高台之上的人。 “还真是。”悟空定睛一看，就瞧见那师徒三人被整整齐齐地绑在了台子上，下头堆了不知多少柴火。 一众百姓挥着火把，口中高喊着：“烧死妖僧！佛祖息怒！烧死妖僧！佛祖息怒！” “这是怎么回事？”三圣母也没想到会瞧见这一幕。 “定是和尚回来后说了三犀的事情。”悟空眉头紧锁：“那天上金蟾指着这事儿一层层油水刮下来赚个盆满钵满，这下界的官民自然也有一套刮油水的法子。 他本着除妖的好意，省去那些民脂民膏的铺奢，人家却是要怪他随意断人财路的。” 这也是为何悟空一听玄奘说放走了那三犀牛精就暗叫不妙，想着拿贼拿赃，要捉拿仨犀牛精前来说清楚。 这不，玄奘倒是被人给绑上了。 悟空一拍大腿就要去救人，顔悟灵却先一步拦住了他说：“玄奘这里有我护着，你去走一趟西海，找西海龙王过来，只说给他争了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好。”悟空应了一声便奔着西海去了。 顔悟灵转头看向杨婵：“有劳了。” “嗯。”杨婵口中念决将宝莲灯高高举起，立即给玄奘师徒的身上加了一层辟火的罩子。 高台子上，八戒还在那里期期艾艾：“师父诶，咱们明明是除妖的，怎么咱们倒是成了妖呢？这事儿闹得！” “是啊师父，这些人打定主意要烧死咱们啊！”沙悟净被绑的最紧，他活动了两下肩膀说：“要不还是让二师兄化作原形背您出去吧。” “若真是如此，咱们就真成妖孽了。”玄奘望向高台下面的百姓们。 那一张张愤怒的脸，在火把的映衬下因无知而扭曲，因愤恨而丑陋。 他赶走了骗取民脂民膏的妖怪，他们恨他。 他做了善事说了实话，他们要烧死他。 玄奘的视线落在了此前与他共游灯会的僧人们的身上。 那些僧人避开了他的视线，别过头默默念着经文，眉头紧锁。 “师父诶，快想想办法啊，再不出个主意老猪就要成烤猪喽！”八戒急的直踮脚。 “哎，行吧。”玄奘掩下心里的悲凉，正要挣脱绳子的束缚，就瞧见人群的后头，一抹红站在那边。 玄奘不挣扎了。 他抿着嘴，露出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顔悟灵对上玄奘的双眼，比了一个安心的手势。 有她在，自然不会让自家徒儿吃亏的。 “烧死妖僧！烧死他们！” 有人叫嚣着将一个火把扔向了柴火堆，越来越多的火把被丢了过来。 火一落下边立即燃烧起来，八戒哀嚎一声：“猴哥儿诶！老猪要成烧猪喽！” 只是叫着叫着，八戒发现不对劲了。 虽然能感受到涌动的热浪，可是那火却像是被一层罩子隔绝在了外面，只是看着吓人，却不能伤他们分毫。 见状，八戒便又大笑了起来：“你们这些愚民，可伤不了你猪爷爷！” “这是怎么回事？这……”众人见状不敢置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妖僧！是妖僧！打死他们！妖僧！”众人叫嚣着，捡了石子砖头砸向玄奘等人，皆被那一层宝莲灯聚起的光罩拦截在外。 却之间乌云瞬间聚拢，一场急雨泼灭了燃烧的火。 “这……”众人懵了，这雨未免也来的太突然了些吧？ “这柴湿了，让人再换一批！”坐在棚子下的郡守皱着眉头说：“今日必须烧死这妖僧求佛爷慈悲，莫要降下天灾牵连百姓！” “是！”立即有人拿走了湿淋淋的柴，又换了一批干柴。 云上头，悟空正用变出来的羽毛戳西海龙王的鼻子：“快快快，再打个喷嚏，再打个喷嚏就行了。” 西海龙王扬了扬头，“阿嚏”一声重重打了个喷嚏。 下头的火刚烧起来，就被一阵急雨浇灭了。 “这……”这下子连郡守都懵了。 这两阵急雨，若没有帮那妖僧的意思，他是万万不信的。 那些民众也想到了这一点，纷纷抬头往上看。 “来来来！该你们了。”悟空见状连忙招呼后头等着的龙子龙孙。 被叫过来的龙子龙孙们立即化作一条条腾飞巨龙本下云头，在一片惊呼声中绕场飞了好几圈，最后才悬在了玄奘师徒的身后。 那些民众赶紧跪地叩首，一遍遍地唤着：“龙神啊！龙神啊！” 云后头的悟空见状掩嘴一笑，又清了清喉咙装模作样地冲着下头喊道：“好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 年年一千五百斤香油拜妖精，本大圣特派遣大唐圣僧做神使，为尔等赶走妖邪，汝等居然敢慢待神使？” 说完这话，悟空再度掩嘴偷笑在云团里打了个滚，才钻出头来，忍着笑质问了一句：“汝等该当何罪啊！” 第597章，妖僧，圣僧 听见云上传来这话，又瞧见巨龙纷纷悬停盘栖在玄奘的身后，那一帮民众这才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好人。 一个个磕头如捣蒜，嘴里不住地叫喊着：“恕罪啊！圣僧恕罪啊！” 棚亭下的郡守带着一众官员也忙不迭地来到高台下跪了一溜：“下官有眼不识泰山，错将妖精当佛祖，误把圣僧当妖僧，还、还望圣僧恕罪啊！” 看着下头跪拜连连的百姓和府县官员，玄奘有一种想笑都很无力的感觉。 他一下子就又从妖僧变成圣僧了。 好快啊。 双臂一个用力，那捆绑住他的绳索便“啪”地一声断裂开来。 那些民众瞧见这一幕更是吓得直哆嗦，口中连连赞叹：“真不愧是圣僧啊！圣僧啊！” “噗嗤，师父，你看他们。”八戒瞧见这一幕，也跟着笑出了声：“刚刚要烧死妖僧的是他们，如今跪圣僧的也是他们，师父，你说他们到底跪的是个什么玩意啊？” “圣僧也好，妖僧也罢，皆是外象，皆是欲念。”玄奘望着下面的人：“他们烧的是自己，跪的亦是自己。” 云上头悟空见着差不多了，这才对着西海龙王一挥手：“回吧、回吧~没你们什么事儿了。” “那仙子那边……”西海龙王看向悟空语气无辜：“小龙真不知那三个犀牛精居然是用这等法子得的灯油，若是知道，小龙是万万不敢收的啊！” 历年来给龙宫送礼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他还真没查过这些东西的来历。 那油虽香，但也只有十斤罢了，他哪里晓得……哎！ 悔不当初啊！ “放心吧，仙子既然说了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自然不会秋后算账。”悟空挑眉笑说：“仙子可跟灵山一众不同，说话最是算话了。” “您是说这事儿跟灵山……”西海龙王倒吸一口冷气，眼中满是震惊。 “嘘，心里知道就成，说出来就没劲了啊。”悟空用小毛手拍了拍老龙王的胸口，给了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多谢大圣！”西海龙王深呼吸一下，这才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叫着龙子龙孙一并离去。 一边腾云西海龙王一边嘀咕着：“这灵山，也忒不是个东西了！” 悟空望着西海龙王一众的背影掩嘴偷笑出声，此后才按下云头，回到顔悟灵和三圣母的身边，瞧着前面一众百姓官员围着玄奘千恩万谢，悟空再度嘿嘿笑了两声。 “今日多谢三圣母相助了。”顔悟灵看向三圣母抱拳道谢。 “无妨。”三圣母露出一抹笑来，看向顔悟灵的目光又多了些欣赏的神色，此后才腾云离开，飞往灌江口。 “大师姐，老龙王那边也算是将功抵罪了。”悟空笑着指向玄奘的方向说：“你快瞧，快瞧，那边也努力着呢！” 慈云寺的僧人正着急忙慌地将八戒和沙悟净身上的绳子解开，一口一个“中华风范”、“圣僧贤徒”。 八戒揉着被绳子勒疼的位置，委屈的直哼唧。 慈云寺的僧人自觉理亏，特地抬着软轿将玄奘师徒抬进府门。 一众官员也大摆宴席，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一口一个“圣僧”，叫的亲热。 知晓乃是“齐天大圣”特派圣僧来相助，这一众官员赶忙命画师留下玄奘师徒的笔墨丹青，只等到大圣祠建好之后，便要树碑刻文悬挂画像，供人焚香烧宝烛，名传千古。 官府还出了告示，声称要免去今后城乡的香油税役，百姓们载歌载舞，倒是比上元节那晚还要热闹。 站在城楼上，玄奘看着下面的热闹，有一种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感觉。 “想什么呢？”一个女声自玄奘身后传来。 “师……施主。”玄奘转身拜谢：“今日还要多谢仙子搭救之恩。” “救你的是三圣母娘娘和西海龙王。”顔悟灵走到玄奘身边，倚着栏杆往下看：“瞧，多热闹。” “嗯。”玄奘说：“小僧原以为灵山脚下如此富庶不亚大唐，百姓定是受了我佛教化，识得道理明悟本心，可如今看来……是小僧想多了。” 风调雨顺，无病无灾，自然富庶。 百姓安居乐业，谁管拜的是佛还是妖？ 说着心诚，念着诚心，到头来不过是个门生意经。 顔悟灵的目光又回到了玄奘的脸上：“你的禅心如何了？” “原是动摇不定的。”玄奘双手合掌：“如今，却坚定了许多。” “那就好。”顔悟灵点了点头，抬手指向西边：“前面就是天竺国了。” “此前听寺庙里的僧人说过。”玄奘往西边望去。 “天竺国啊……”顔悟灵收回视线，神情复杂地看着玄奘：“算了，该揍就揍，揍不过就唤悟空上，不用给为师留面子。” 是时候该让鼓知道什么叫做社会险恶了。 为了防止这货在被人利用算计当枪使，也该让他吃点苦头了。 “嗯？”玄奘眨了眨眼睛，正想细问，就瞧见顔悟灵往后走了一步，隐入空气，只有一枚红果子丢向了他。 玄奘伸手接过果子，再抬头时，眼前已经空空如也。 玄奘轻叹一口气，抬头西望，明月高悬。 “师父，干什么呢师父？”八戒的声音从楼梯的方向传来：“快下来啊，好多好吃的！还有酥饼和软糕！” “来了。”玄奘应了一声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去：“八戒，入夜了少吃些小心积食。” “师父，这个时候就别说那些不利于玩乐的话了。”八戒哼哼着：“这都多少年了，我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玄奘闻声也只宠溺地笑了笑，没有多言，手中握紧了那枚红果子。 还没到灵山，哪里是享受的时候呢？ 另一边，灵山陷入了一片死寂。 原本在如来接到燃灯古佛坠入时光长河之前的秘法传音时，灵山就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的对策了。 毕竟尽管杨戬是玉帝的亲外甥，那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到灵山的头上。 先杀降龙伏虎两尊罗汉，又斩灵吉菩萨，现如今连过去佛燃灯都遭到了他的毒手！ 欺人太甚！ 第598章，窫窳，你为何不救我？ 正当如来准备找机会向天庭发难，无论如何都要让玉帝给灵山一个交代的时候。 就瞧见天庭先一步派了太白金星过来。 一开始，如来还以为太白金星是要代表天庭来求和的，谁知道那老倌儿拿出了燃灯古佛的乾坤尺就开始打劫上了！ “燃灯古佛至今还在时光长河里面没回来呢！”如来真的快气笑了：“他是如何闹到天庭，打坏的天门呢？太白金星，你莫要在此饶舌，欺人太甚！” “燃灯古佛法力高强，自然有他的方法。”太白金星的态度也很明确：你就说你赔不赔吧！ 两边正僵持着，就听见轰隆隆一阵巨响，哀嚎声伴着倒塌的声音传来，如来眉头一簇出了宝殿才发现灵山的山顶被人给削去了个山头。 “这！”众佛陀奔出来之后也是一愣，正一抬头就瞧见一把巨大的宝剑高悬，宝剑后面是一席道袍的许旌阳真人。 “许天师！你何故对我灵山发难！”如来的眼皮子一跳一跳的，这天庭有完没完了？ “哼。”许旌阳真人冷哼一声，将手一挥，危月燕便被丢到了如来脚下。 如来低头去看才瞧见那危月燕的身上缠着五毒心的藤蔓，脸上也有五毒心的花苞，正含苞待放。 瞧见这一幕，如来心里一咯噔。 玉帝的警告还在耳畔回响，如来感应了一番，在危月燕的身上感知到那五毒心的外壳乃是一团能灼烧灵魂的幽冥鬼火。 燃灯啊燃灯，你害佛不浅啊！ 如来默默感慨一番，便抬手在危月燕的身上一点，一簇金色的火苗顺着叶尖燃烧而去。 “啊！”危月燕佝偻着身体发出了痛苦的尖叫哀嚎。 两世的记忆交织着，是落水窒息时的绝望，是跨越时光长河的嗔怒与愤恨。 “窫窳！救我！窫窳！” 窫窳不是公认最善良的天神吗？ 为什么不救他？ 分明，他也落水了，窫窳为什么只救那些凡人。 他的本体为鸟身，他也是畏水的。 “窫窳，你为何不救我？” 嗔怒化作执念，凝成一滴水，灌溉在种子上，瞬间藤蔓缠绕之间，凝结出朵朵花蕾。 “你既然不救我，就去死吧！” 他挑拨贰负，又用好处贿赂了窫窳救过的百姓，让他们再度假装落水，呼唤窫窳来救。 窫窳果然来了。 贰负就跟着那些百姓一起将窫窳按在那片他救人的水域里，虐杀了。 窫窳死了。 看吧，善良向来是最没用的东西。 可偏偏，那不死药又将窫窳救回来了。 凭什么？ 凭什么窫窳死了还能复活？那么珍贵的不死药，为什么要给窫窳？ “我能在水中杀你一回，便能再杀你第二回！” 他将神志不清的窫窳推入天河，又在岸边冷笑着看他逐渐下沉：“哼。” 那弱水混淆了窫窳的神智，窫窳成了凶兽。 他的结果也不怎么样，他死了。 那又如何，窫窳也死了啊！ 他挺开心的。 可是，为什么窫窳又有了重来的机会？ 凭什么？ 他都死了，凭什么窫窳还活着？ 这一瞬，嗔念化作黑烟涌出了危月燕的身体，凝聚成了一只黑色的怪鸟。 漆黑的骨翼支离破碎，羽毛如烧焦的纸灰簌簌剥落。脖颈扭曲成诡异的角度，鸟喙断裂处有黑烟燃起，双眼是两团幽蓝鬼火，在眼眶中疯狂跳动。每一声嘶哑的啼叫都像是在呼唤着窫窳。 像是在求助，又像是在咒骂。 “窫窳、窫窳！” 一声又一声，甚是骇人。 直到到那缠绕在危月燕身上的枝叶彻底被金色的火苗彻底蚕食干净，那漆黑的怪鸟才彻底破碎成了灰烬，风一吹，那前世嗔念凝聚出来执念便彻底消失了。 如来一招手，那火苗才重新回到了如来的掌心。 “危宿星君身上的五毒心已除。”如来指尖一挥，危月燕变回燕子模样飘向了许旌阳真人：“星君身上的五毒心乃是燃灯古佛所种，等古佛归来，老僧定给陛下一个交代。” “不会吧~”太白金星的声音从众佛陀身后传来：“燃灯古佛至今还在时光长河里面没回来呢，他是如何给危宿星君种的五毒心呢？佛祖，你莫要在此饶舌，欺人太甚~” 听着太白金星用自己的话来堵自己的嘴，如来的嘴角抽了抽，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那是你们灵山的事。”许旌阳真人留下这句话便带着危月燕回了天庭。 陛下只让他来略施小戒，可没说让他做别的。 身为臣子，不能僭越。 这是规矩。 看着许旌阳真人这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漠态度，如来暗自摇了摇头。 “佛祖，”太白金星笑眯眯地看着如来：“还是来聊聊赔偿的问题吧。” 看着一脸笑容的太白金星，如来更烦了。 在太白金星打劫灵山，不是，是在太白金星与灵山商讨赔偿问题的时候，许旌阳真人将危月燕送去了北极驱邪院。 “有劳真人了。”天蓬真君脑瓜子嗡嗡的，他下界历一次劫，手底下这些个玩意儿，真是一个能看的都没有，尽是些闯祸的。 “还望真君日后对手下严加管束。”许旌阳真人板着脸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去玉帝那边复命了。 天蓬真君看着危月燕心里烦闷的很，指尖一点，一个紫色光点落在了危月燕的身上，后者这才悠悠然转醒，从燕子模样变回人身。 他用手扶着头，连连呼痛，之后抬头看向天蓬真君的时候也是一愣：“真君？您不是下界历劫去了吗？何时归来的啊？嗯？我……我不是在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上吗？ 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哪啊？” “？”天蓬真君先是一愣，而后嗤笑了一声。 这如来是真狠啊。 生怕危月燕供出什么不利于灵山的话来，直接将那厮的记忆往前清了五百多年！ “来人，带下去。”天蓬真君挥了挥手让人将危月燕压下去。 “啊？”危月燕一脸懵地被人压下去了：“不是，真君？因为啥啊？” 一边被人压着走，危月燕一边回忆自己这些年干过的事情，最后得了一个结果：这是无妄之灾啊！ “真君！去披香殿调戏侍女的是奎木狼！不是我啊！ 之前醉酒去广寒宫门口大闹被扔出来的是虚日鼠！ 还有还有！去南极仙翁药园子里偷草药的房日兔，也跟我没关系啊！ 上次打斗惊扰天马被弼马温揍了的是娄金狗和萁水豹，不是我啊！ ……” 这一路的求饶，危月燕将其他二十七星宿点了个遍。 一众星君脸都绿了，天蓬真君沉默许久，最后笑出了声。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只剩下笑这么一件事了。 “好好好！”天蓬真君深呼吸一下说：“终究是本君往日太过心慈手软，御下不严，让你们忘了何为规矩，何为体统！” 从此之后，北极驱邪院常能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第599章，礼可以收，事不必办 有关北极驱邪院执法严苛，宁杀错不放过的谣言，愈演愈烈。 当这些谣言传到灵山的时候，灵山上下一众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是什么意思？杀鸡儆猴？故意做样子给灵山看是吧？ 如来更是眉头紧锁。 危月燕的事情他的确不知，也是在事后推演遍观三界的时候，才知晓是燃灯古佛背着他做的这些事。 他可以理解燃灯古佛为促成量劫着急了点，为除掉悟灵仙子迫切了点。 但是他不能理解燃灯古佛自作主张的行径。 更不必说，那燃灯的好徒弟这会儿可是离灵山越来越近了啊！ “不知燃灯古佛如今在何处、何时呢？”终于，有菩萨看向如来问出了这句话。 如来没有回答，只是紧抿的唇角表明了一切：他还想知道呢！ 这次天庭打劫的那叫一个狠啊！ 一回想起太白金星走的时候，那笑得肩膀直抖的样子，如来就怄得慌。 回头这些账都得记在燃灯的头上！ 深呼吸一下，如来将心里的烦躁压下开口问起：“玄奘一行如今到何处了？” 观音掐指一算：“回禀佛祖，玄奘刚过金平府。” 如来颔首，既然玄奘已经过了金平府除了犀牛精，那以后的一千五百斤灯油灵山可以有正当理由直接收纳管辖了。 原本，这风调雨顺皆归天庭管辖，然而这西牛贺洲可从未劳天庭费过心，各国家各郡县，皆是受灵山庇护。 然而，还有愚民奉三清四御，敬拜城隍土地，以求庇佑。 愚不可及。 若是金平府此番能成功，自然，日后西牛贺洲各国各郡皆可效仿。 何必拜天地，只管敬灵山。 若是如此，那此前千年被金蟾那厮，恬不知耻占去的蝇头小利，也不足挂齿。 与此同时，观音掐在一处的指尖一僵，抬起头看向眉头舒展的如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有句话祂当讲不当讲。 金平府现在拜齐天大圣祠，不做油了，改种桃了！ 另一边，九重天之上，顔悟灵回了御前将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一遍，不敢有半点隐瞒。 “哦？”玉帝抬眸看向顔悟灵：“依你所见，灵山此番所图为何啊？” 天庭又不是什么小气的，这么些年，对灵山，对西牛贺洲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玉帝觉得自己已经跟够仁慈的了。 那灵山绕这么大一圈子，又联合金蟾，牵连了二十八星宿，扯了仨妖怪做局，这是要干嘛？ 试探天庭的底线吗？ “依小仙所见，灵山大抵是想反了。”顔悟灵眯着眼睛：“陛下，发兵吧！” “你可闭嘴吧你！”玉帝听见顔悟灵这话，眼尾抽了抽。 有一个天天想要发兵的王母，他已经很烦了。 如今又来一个？ 要老命了！ “陛下！小仙惶……” 顔悟灵话还没说完就被玉帝打断。 “住口！”玉帝预判了她的预判：“再敢说一句‘惶恐’就自己去雷部领罚！” 顔悟灵抿着嘴，眨巴着眼睛：“那小仙……没啥想说的了。” “不是发兵就是惶恐，除了这俩就没话了？”玉帝的嘴角抽了抽：“你就这点出息？” “小仙法力低微……” “你还低微，你已入大罗了，整个天庭就没人比你修炼速度更快的。”玉帝说完补了一句：“除了那石猴，他不算，他于十洲三岛的祖脉之上吸收天地灵气孕育而成，一经出世便眼冒神光射冲斗府。至于你嘛……也就那样，能有如今已是造化。 也不枉老祖为你诸多谋划……” 话说到这里，玉帝发觉自己似乎说的有些多了，立即将话题转移：“灵山此番，你觉得当如何应对？” “若陛下以和为贵不愿发兵，小仙也有一个对策。”顔悟灵想了一下说：“陛下可以传旨，若灵山今后再向众仙官行贿，礼可以收，事不必办。 时间久了，灵山也就死心了。” 玉帝闻声，看着顔悟灵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了。 光收钱，不干事儿？ 夺笋啊？ 不过仔细想想灵山干的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事，玉帝又点了点头。 也对，就该让这小孩仙好好治治祂们。 只不过…… “传旨这事儿……”玉帝的语气意味深长。 顔悟灵明白了，玉帝是觉得这事儿不光彩，她一边观察玉帝的神情一边试探道：“那传道密旨……” 见玉帝还不接话，顔悟灵继续说：“也不周全，不如还是小仙私下与众仙家商议一下吧，毕竟危月燕星君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想来众仙家心里也都有数。” “既然悟灵仙子主动请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玉帝满意颔首。 顔悟灵的嘴角抽了抽，而后老实叩首：“多谢陛下给小仙一个进步的机会。” “嗯，不错，起来吧。”玉帝点了点头说：“那玄奘一行人如今到了何处啊？” “玄奘师徒已经到了天竺国外郡了，很快就要抵达天竺了。”顔悟灵起身后主动给玉帝倒茶：“天竺离灵山只剩一步之遥，若佛祖还想给玄奘师徒几多考验，也就是现在了。” “悟灵仙子话里有话？”玉帝看着顔悟灵这殷勤的架势就不一般。 “陛下，小仙的坐骑鼓，天生缺了些智慧，此前更是被灵山和金蟾算计，下界天竺，充作一难，小仙不敢包庇，只求陛下高抬贵手。”顔悟灵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捧茶，满脸堆笑。 这事儿她想解决倒也不难，但问题是玉帝有一面能照见三界的昊天镜。 万一陛下意外看到了，不小心记住了，以后保不齐想起来了，来一个秋后算账……那就鼓的那张漏风的嘴，那个不转的脑子，那个总觉得自己有理的胆子，保不齐还得再死一回。 顔悟灵得提前把事儿弄好了才行。 “就知道你有事儿想求朕。”玉帝轻哼一声：“那鼓是你的坐骑，金蟾是广寒宫的，你与太阴娘娘商量好就行了，只要别让灵山闹到朕的面前一切好说，若是灵山闹起来……” “陛下可愿发兵？” “朕看你像个兵！”玉帝没好气地瞪了顔悟灵一眼。 真是谁家仙子像谁，这悟灵仙子越发像王母娘娘了。 “小仙惶恐！” “……” 玉帝头疼。 第600章，舍卫国布金禅寺 且说回那玄奘师徒。 八戒是吃了个开心，三更半夜才入眠，五更时分，就被人叫醒了。 “八戒，八戒，备马了。”悟空拍了拍八戒说：“该走了。” “啊？”八戒晃晃悠悠起来说：“这么早就要备马？老猪刚睡下。” “昨日师父不是提醒过你好几次了吗？”沙悟净笑呵呵地整理了一下行囊后又说：“大师兄也劝过你早些休息，你自己说吃完就睡，后又多吃了些，吃到了半夜。” “人家都饿一路了，好不容易能撒欢吃顿饱斋。”八戒委屈地直哼哼，小眼珠子一转又凑到玄奘身边说：“师父诶，现如今这家家户户都叫你圣僧，昨日听郡守说二百四十家大户都想请咱吃饭呢，这、这还一家都没去呢……不好吧？” “八戒，昨日为师已经跟你说过了，他们拜的是自己。”玄奘看向八戒说：“这饭不吃倒也罢了，若是吃了，真成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了。 你且想想那一千五百斤酥合香油，再想想每年近五十万银两，这一环环下来，多少油水可捞？若真留下来，哪句话说出来被有心人传出去，又巧立别的眉目。 最后，即便那银子不进咱们师徒的口袋，咱们也都成搜刮民脂民膏的帮凶喽！” 玄奘见八戒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就将事情掰扯的明白些，让八戒能听得懂，想得通。 八戒确实听明白了，但一想到往前走又要食不果腹，他还是有些舍不得那二百四十顿斋饭，遂支支吾吾地不接话。 悟空见状便笑眯眯地给了玄奘一个安心的眼神，又拉过八戒说：“咱们这个时候走，他们方能记得些咱们降妖的恩情，若晚些走…… 且瞧着吧，多少事儿都得求过来，这家有苦那家有难的，你帮是不帮？何时能到头？ 二百四十家斋饭，便是二百四十桩难事。 若真有难也就罢了，怕只怕是二百四十个欲念。 即便咱们都与他们圆了，也是欲壑难平，人心怎敌一个贪啊！” 说完最后一句，悟空还往八戒的大肚皮上拍了一下子。 八戒这么一想，倒是回忆起来高老庄那高老太爷的嘴脸了，顿时心里一凉，彻底精神了：“那咱们还是走吧，走吧！老沙，麻利点！” 沙悟净闻声也只是笑了笑，不言语，默默跟上。 八戒往外走的时候还有些舍不得暖和被窝热饭菜，不住地嘟囔着：“这走的急，也没备些干粮。” “备着了，昨夜买了五十个馒头。”玄奘说：“到下个镇子前该是够了的。” “这馒头还是得热乎乎的时候好吃。”八戒揉着肚子：“原想今早起来喝些热粥的，如今热粥没喝上，倒是得先灌一肚子的冷风了。” 谁家好人五更天就得起来赶路啊，啧。 将门一打开，悟空便抬手拦了一下，他眼睛往外一扫呵笑道：“咱们怕劳民伤财，还有人怕咱们走嘞！” 八戒探头一看，果然瞧见外面有人影晃动，他捻手捻脚过去，趴在院门口上屏息凝视，瞧着这院门外还上了一道紧锁，这会儿也是怕了：“猴哥，这可咋整啊？他们是真没准备让咱们走啊！” “早说过了，欲壑难平，人心怎敌一个贪。”悟空倒是见怪不怪，只使了一阵风眯了外头人的眼，又招来一片云，擎马驮人越过墙头，远行而去。 等到天明时分，一寺的僧人开金锁，迎圣僧，分站两列穿戴整齐，一个个满面笑容，眼中满是虔诚和恭敬：“迎恭圣僧。” 过了许久，也没见人应声。 僧人们又唤了一声：“恭迎圣僧” 僧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壮着胆子入了院落，这才发现玄奘连同那一匹长着牛角的怪马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不是让人一直在此处保护圣僧吗？人呢？” “不知道啊！”看守的人也是一脸茫然，过了许久才忆起：“五更天后起了一阵风，小的们被迷了眼，从指缝里，小的好像看见了彩霞飞凤，云雾缭绕，再揉揉眼睛就什么都没有了，小的们还以为是一夜未睡，看错了。 现在想想，该是大圣将圣僧师徒接走了啊！” 听见这话，僧人们各个悔得捶胸顿足：“怎就把个活菩萨给放跑了呢？” 正说着，就见有几个大户和郡守一同来请，一众僧人只得双手合掌说：“昨夜大圣差龙遣凤，使了云霞将圣僧师徒接走了。” 众人闻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满是懊恼。 最后还是郡守先一步望空拜谢，众人连忙跟着拜谢。 不多时，满城中官员居民，人尽皆知，郡守又点了些个大户人家，叮嘱众人等那齐天大圣庙建好之后，定要供奉五牲花果祭献酬恩。 而玄奘师徒继续风餐露宿，一路平安无妖无祸。 不多时，又瞧见了一座大寺，远远看过去，琉璃碧瓦半新半旧，八字红墙外苍松伴流水，也能瞧得出往日繁华。 “布金禅寺？”悟空定睛一瞧，就瞅着三门上的字，悬扁上还不知是何人手书留题着“上古遗迹”四个大字。 “布金……布金……”玄奘思索着：“《金刚经》开篇提过一个“祇树给孤独园”的典故。 想来你们都知晓，为师也就不赘述了。 若这此处当真是上古遗迹‘布金禅寺’，那此地就该是舍卫国地界了。” “师父，咱们自凤仙郡一路自此，都是天竺国外郡地界，怎么这会儿未过天竺却又来了舍卫国地界了？那这前头到底是哪啊？”沙悟净一脸疑惑。 “老沙，你怎么分不清重点呢？《金刚经》中“祇树给孤独园”的典故可说的清清楚楚，那孤独长者应太子的要求用黄金铺满了园地才请来世尊讲经。”八戒对着沙悟净挑眉：“这说明什么？” 沙悟净眨了眨眼睛：“这说明……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方能破执？” “俗！忒俗了！”八戒拉过沙悟净的胳膊说：“这说明，此处地砖都是金子啊！走！老沙，咱们赶紧去摸他块把砖来送人啊！” 八戒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沙悟净跑远了，留玄奘和悟空在后头笑出了声，看着八戒的眼神里满是宠溺。 “师傅，若按照《金刚经》中所言，此处乃是世尊讲经的地方，怎么会如此寒酸？”悟空看向玄奘：“此处离灵山也不远了。” 玄奘听过没有接话，只是笑了笑，又望了一眼那不远处的布金禅寺，翻身下马。 罢了，来都来了。 看看是怎么个事儿吧！ 第601章，百脚山有蜈蚣精？ 八戒和沙悟净进了外门，就瞧见门廊下有不少骡马车担的行商，或是躺着或是靠着，皆在休息。 八戒看见这么多人，一时之间也有些拘谨，顶着一张猪脸是藏也不是，不藏也不是。 玄奘和悟空也跟了上来，同八戒和沙悟净站在一起往里瞧。 那门下的人猛然瞧见玄奘四人，也皆愣住了。 这四人，俊得太俊了，丑的又太丑了，看的令人心生畏惧。 纷纷识相地让开了一条路。 玄奘一边对着两边休息的人们道谢，一边推着八戒往前走。 转过金刚殿后，早又一位禅僧走出来，威仪不俗神态凛然。 “师父，前头有个本地人。”八戒一瞧见那禅僧就转头对玄奘说：“师父，咱几个里就你长得最板正，你快去借个宿。 今晚老猪能不能睡个四面有墙的地儿，可就看师父的了！” 玄奘看了看自己的三个徒弟，最后点了点头上前同禅僧打了个招呼：“阿弥陀佛，大师留步。” “长老从何处来？往何出去？所图为何啊？”那禅僧上下打量玄奘一发，给出了灵魂三连问，还给了一个结论出来：“长老气度不像本地人啊！” “小僧玄奘，奉东土唐王旨意，差往西天拜佛求经。”玄奘按惯例一一应答，后又道：“路过贵宝寺，想求一宿，明日天亮便走。” “荒山十方常住，皆可随喜。”那禅僧也是客气：“更何况长老乃是东土神僧，小寺得以供养，也是幸事一件。” 玄奘合掌道谢，立即唤来了自己的三个徒弟。 那禅僧看着后出来的八戒三人，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说了一句：“大唐上邦，地大物博，人也……呵呵，这边请。” 禅僧实在是夸不出来什么好话，转头便带着玄奘等人过了回廊，见了方丈。 这时的寺庙中人听说东土大唐取经僧人途径此处，各个都来参见，想瞧瞧这中华上邦的神僧长得是个什么模样。 方丈命人备上素斋招待，八戒一见有吃的赶忙将馒头、素食、粉汤一股脑地往嘴里塞。 这架势唬的本寺僧人目不转睛，倒吸冷气。 沙僧扫了一眼外面，在桌下捏了八戒的一把，小声提醒：“斯文、斯文些。” “斯文？斯文能当饭吃啊？”八戒哼唧了两声，不改做派。 这会儿悟空将一份素食放在了八戒面前，玄奘也递了一碗粉汤过来，摆在了八戒手边。 八戒见状，这才放慢了速度，注意起了吃相，过一会儿便停了嘴。 这边，玄奘用过斋饭正与方丈攀谈，说这一路西行见到的风土人情，聊到了古迹时才听方丈说起这布金寺的确是《金刚经》所提到的那个舍卫国的孤独长者用金砖铺满地的园子。 八戒再度来了兴致：“老方丈，这里真有金砖满园？” “原是有的，不过战乱荒年也就……呵呵。”方丈见八戒满眼失落便又补了一句：“近年间，若遇大雨滂沱，也会淋出不少金银珠儿，有些造化的倒也能捡到。” “原来如此。”玄奘颔首，而后又好奇问：“刚进宝山时，瞧见门下两廊有许多骡马车担的行商，他们怎么聚在此处停歇呢？” “此处的山名为百脚山，早前也是太平地，不知怎么的，于旧年生出个蜈蚣精来，常在路上伤人，虽然不至于伤及性命，但路人也不敢轻易行走。 这山下有一关，名为鸡鸣关，等到鸡鸣时，那些赶路人才敢过去。 这会儿天色渐晚，夜行不便，就在此处给神佛上一柱香，又借荒山一宿，等明日鸡鸣后再走，也安全些。” “既然如此，咱们也等明日鸡鸣后再走吧。”八戒点头转头看向玄奘。 只见玄奘噌地起身：“哦？此地有妖怪？为师去去就回！” 说完这话，玄奘便要往外冲。 “师父啊！人家方丈都说了，那妖怪不伤人性命的！”八戒连忙扯住了玄奘的手臂。 “妖精拦路误人行程，当除。” “刚吃完饭，现在乱跑对胃不好，真的！诶呀~胃疼啊~”八戒期期艾艾抱着玄奘的手臂装胃疼。 “哎。”玄奘只能长叹一口气，坐回了原来的位置：“那便歇歇吧。” “真的啊？”八戒眼睛一亮，松开了手。 “又不疼了？”玄奘看他。 “诶呀……疼啊……”八戒赶忙又扯住了玄奘的袖子。 见玄奘师徒感情甚笃，那方丈微笑颔首，又让人拿些斋饭过来，八戒一边抱着玄奘的手臂，一边不住嘴的吃着。 入夜，上弦月白如霜，玄奘和悟空一左一右陪着八戒于月下散步消食。 这时，瞧着一个小和尚过来说：“我们老师爷也想要来见见中华人物。” 玄奘立即转身，就瞧见一个手持竹杖的老和尚，一脸慈笑：“这位就是中华来的师父？” “不敢。”玄奘双手合掌答礼。 那老和尚接着月光细细端详着玄奘，口中满是赞词。 玄奘听着那些话面上带笑，脚趾在僧鞋里蜷缩起来，得体地将话题转移：“小僧见老院主眼若澄潭藏慧光，眉垂雪练丈寿长。敢问老院主尊寿？” “痴活一百零五载。” “老院主自是积德行善多福多寿之人。”玄奘合掌礼拜。 “哪里哪里。”老院主笑呵呵回礼道：“不比大唐神僧，年华正好风姿绰约，救援良善功德无双。” 二人正礼貌互捧，日常社交呢，就瞧见悟空凑上前，指着自己问老僧：“那你说说我有多少年纪了？” 问完这话，悟空自己又掩嘴偷笑起来。 这老头，能猜中才怪嘞！ “尊驾貌古神清，月夜下难看清。”老僧见悟空长得如此抽象，想着大抵是泱泱中华地大物博，那中华人物许长得也多样性了些，不好回答，干笑着摆了摆手。 悟空也不难为他，只抿嘴笑了一会儿就扭过头去跟八戒挤眉弄眼一阵，两人都捡了个笑，心情大好。 玄奘知道自家猴儿猪儿最是顽皮，便将身一转拦住二人又对院主问起：“听闻此处有孤园基址，不知在何处啊？” 老僧这才拄着竹仗带路：“后门外就是。” 待门开后，就只见一块空地，还有些碎石堆叠的墙脚。 玄奘借月凝望，踏月而行，以指尖轻抚石块缓缓而行。 瞧着眼前衰败贫疴，又忆起《金刚经》中描述那黄金满地的布金禅寺，感觉自己好像又悟到了些什么。 这时，一阵风起，伴着一个女子的声音，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在这夜里，如鬼如魅，十分渗人。 “师父，这寺里是不是不干净啊？”八戒凑过来小声说：“啥动静啊？” “八戒，这里是寺庙，你说什么胡话呢？”悟空拍了一下八戒的手臂，用转头看向玄奘，用手臂碰了他一下：瞧~来活儿了！ 第602章，古庙藏孤女 玄奘跟悟空互视了一眼，又看向老僧：“那是……” “没什么，寺里多有苦命人，深山常遇不得已，思爷娘来又叹命途多舛，一时悲从中来在这夜里哭哭啼啼也是常有的。”老僧摆了摆手便想引着玄奘往另一边走：“莫要误了神僧雅兴，神僧往这边瞧，此处曾是……嗯？你去哪啊？” 玄奘绕过老僧径直往前，没走几步就被老僧拽住。 “神僧，那是女眷，深夜冒昧多有打扰，不好不好。”老僧拽住玄奘的僧袖。 “老院主，是女眷还是女妖，小僧一看便知。”玄奘怎么听那个死动静都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 “若神僧真想知道老僧自不敢有半点隐瞒。”老僧扯紧了玄奘的袖子，连竹仗都滑落在地也来不及捡。 玄奘恐自己一时受不住劲儿伤了老僧，只能轻叹一口气说：“老院主慢慢说，小僧静听便是了。” 老院主这才挥退左右小僧人，命他们回去煎茶燃香，言明自己要与大唐神僧彻夜谈经。 小僧人离开后，确定四下再无旁人，那老僧方才松了手，对着玄奘行了个大礼。 玄奘赶紧将这一百零五岁的老院主搀扶起来：“小僧怎能承老院主如此大礼？” “承得，承得。”那老僧反握住玄奘的双臂，神情热切：“弟子年岁百余，略通人事，每每禅定之间倒也侥幸见过几番非凡间景象，今日一见神僧师徒，便知晓中华上邦来使定然不凡，特此请求神僧明辨。” “你且说说是何事啊？”悟空歪着头瞧他。 “事情还要从一甲子前的今日说起，那时弟子还是寺中的监寺，巡查火烛后正要回房休息，突然一阵风响，就听见与这园子里传出一阵期期艾艾之声。 弟子循声过来时就瞧见一女子背对着我，衣衫褴褛赤着脚，身上有伤，只说自己是走投无路的孤女，求弟子收留给条活路。”老僧长叹一口气：“这深山中常有匪患，弟子想她许是个苦命人，便留她在这园子里的空房里养伤。 每日送两餐饭食到门口，留些草药，未曾进过门，也未曾见过她的面。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头过了半甲子。 寺庙中新来的小童顽皮，到这就园里玩，误坠空井，那空井深近二十米，百余年前便荒了，这跌下去便只有死路一条。 危机时刻不知被何人救起送到了园子门口，那小童醒来后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说自己好似看见了个女菩萨。 对此，有人说是佛祖显灵，有人说是菩萨救苦。 弟子知晓是那园子里的孤女救起的小童，彼时弟子已是寺庙住持，便勒令僧众不要谣传，可这谣言还是传了出去，一时之间寺庙香火鼎盛。 这布金禅寺在许多年前曾因孤独长者用金砖铺满地恭请世尊讲经而扬名，可在舍卫国被灭之后，也就跟着落寞了。 老僧还是第一次看见有那么多香客于殿中长跪不起，紫烟千缕绕经幢，层层人海拜斜阳。” 提起三十年前的寺里辉煌，老僧的眼中带光。 “只是，人潮来得快，去的也快。”老僧眼中的光渐渐暗淡了：“渐渐的，香客少了，庙里的香火少了，随喜少了，聚起的四方游僧也散了。 布金禅寺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若不曾见过辉煌，便也不觉得这古刹夜深时竟然冷的让人心慌。 再后来，一场大雨后，寺庙里的路边出现了碎金散银，有些香客捡到后，突然有人再度提起了《金刚经》中“祇树给孤独园”的典故。 说是当年残余的珠宝深埋土里，被大雨淋后，重新翻出来。 之后，寺庙又热闹了一阵。 可是那些香客，大多是为了来找金银珠宝的，心中无佛，大雨时来，雨后翻找一阵便走了。” “那到底是有是没有啊？”八戒疑惑了。 “哪有什么碎金散银啊？”老僧笑了笑：“根据本寺的记载，世尊讲经的时候的确是有金砖铺地，可讲经之后，那金砖便消失不见了，一块都不剩了。 有人说是被偷走了，也有人说是被世尊带走了，谁知道呢？” “那这么多碎金散银是哪来的？”八戒眼珠子一转指着老僧说：“该不会是你们这些和尚为了吸引香客，自己埋的吧？” “何需珍宝设欲关，一寸禅心灰里看。”老僧摇了摇头又转头望向那寂静漆黑的故园遗址：“拜佛若为拜私念，莲花座下亦难安。” “这倒是让老猪糊涂了，谁钱多啊专往地里撒？”八戒想不明白了，转头看向玄奘：“师父，你说呢？” “八戒，先听老院主说完吧。”玄奘看向老院主，知道故事至此还没说完。 “转眼到了旧年今日，弟子入夜念经一时不慎吹了夜风着了凉，病倒了。”老僧说：“这病来时凶猛，却也只是浑身虚冷，使不出力气起不来床，再加上弟子孝敬有人伺候粥水，一个月不到也就好了。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到这园子里还有个孤女等着每日送饭，弟子便同众僧说‘在故园里抓住了个妖精，被我捆了锁入空房，而我被妖风所伤故而病倒，出家人慈悲为怀自然不能伤她，故而只让人在门口放两顿粗茶粗饭，吃着度命。’ 那孤女聪慧，知我所想，便装疯卖傻，于夜间呜咽哭嚎，时哭时笑，唬的一众僧人不敢轻易上前，在门口放了饭就跑。 也是在那时候，出现了蜈蚣精伤人的传言，每日都有不少骡马车担的行商过此处时，进殿上柱香，偶尔也填一些香油钱，于寺庙中留宿一夜，次日鸡叫后再走。 香客倒也比之前多了些，拜佛的心也更诚了些。” “这么说，倒是那蜈蚣精护住了你这寺庙的香火？”八戒一边笑着一边扭头看着悟空和玄奘说：“猴哥，真逗，师父，你们怎么不笑啊？” 八戒笑着笑着，看着那俩人都不笑，也疑惑了。 “一甲子是六十年。”悟空看向八戒说：“六十年前一孤女，你刚刚听那声音，像是一个古稀之年的老妪发出来的吗？” “啊？”八戒一愣，眨了眨眼睛回忆了一下：“确实不像，难不成是此地……闹鬼啊？” 玄奘闻声无语地闭上了眼睛，算了，自己的徒儿，还是得宠着。 虽然八戒贪了点、笨了点、丑了点、馋了点、粗鲁了点、好色了点、懒惰了点、胆小了点，但他仍然是个良善的好猪。 第603章，暴躁蜈蚣 “八戒，你再好好想想。”悟空拍了一下八戒的肩膀说：“百脚山下蜈蚣精，布金禅寺里藏……” “妖精！”八戒一拍额头说：“那哭哭啼啼的就是百脚山下的蜈蚣精？不对啊，她图啥？当妖精的还自己贴钱让人捡金拾银？” “问问不就知道了吗？”玄奘看向老僧说：“老院主，今日您既已将此事告知给小僧，是希望小僧如何解决呢？” “哎……”老院主长叹一口气：“她虽伤人却是为了布金禅寺，老僧想恳请神僧劝她收手，莫要再伤人，以免日后真来了什么能人异士，害了她的性命白白荒废了一场修行。” “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呢？”八戒看着老僧面露不解：“你已与那妖精相识一甲子，一天两顿饭养着喂着，她还为了这寺庙香火费心竭力添金贴银的，你自己去找她当面说清楚就是了。” “弟子从未见过她的面，与她说话也只有一甲子前那一晚，询问了她的来历。”老院主摇了摇头：“除此之外，再无旁的交际。” “那你也是心大啊。”八戒听后摇了摇头：“师父、猴哥，这可咋整？” “这有何难。”悟空召出自己的金箍棒来握在手里：“老孙只将这棒子在那妖精身上来一下子，保准她逃之夭夭不敢再来！” “莫要伤她，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老僧连忙抬手阻拦，环视一圈后将目光放在看起来最有慈悲心的玄奘身上：“神僧，有劳您去规劝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噗。”八戒见老僧挑来挑去选了玄奘，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而后又赶紧扭过头去。 “小僧愿为老院主分忧解难。”玄奘顿了一下又说：“只是若真说不通道理，小僧也只能使些旁的法子了。” “劳驾了”老僧撑着竹仗躬身一拜后往旁边退了一步。 “自己去？”悟空看向玄奘。 “若有事，为师会唤你们的。”玄奘点了点头径直入了院中，奔哭声而去。 哭声是从一间空屋子里传出来的。 “施主，小僧玄奘，受老院主所托前来叨扰。”玄奘站在门外拜了一下。 “他让你来的？”哭嚎声顿时消失，传来了一个女子清丽的声音：“他自己怎么不来？” “人妖殊途，老院主不知该如何同施主交流也是情有可原。” “他不知，你便知了？” “小僧从南赡部洲一路西行，倒也见过不少妖怪，多少是积累了些经验。” “南赡部洲？既然是从南赡部洲一路西行而来，你可途径过黄花观？可见过黄花观主。” “黄花观主？可是那位使了个大炉子要抓虫炼丹的妖道？”玄奘回忆了一下，而后笑了一下：“说来也巧，那观主也是个蜈蚣精来着，号……” “百眼魔君。”那女子的声音响起：“他是我胞兄。” “啊？”玄奘回忆起百眼魔君的死状，迟疑了一下又问：“那……你们兄妹感情应该比较一般吧……” “我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啊这……” “可他为炼丹药背信弃义，我不忍见他一错再错前去阻拦却被他重伤，仓皇逃到此地已过了六十载。” “呼~”玄奘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百眼魔君已经被诛了。” “什么？”轰隆一声门开了，自门里冒出阵阵白烟，还窜出一个大如磨盘的蜈蚣头来直接怼到了玄奘的面前：“我兄长死了？你重说一遍！” 玄奘被这个突然怼脸的蜈蚣头吓了一跳，他身子后仰避开那两条抖动的触角：“还劳请施主详细说一下你与令兄的感情如何，小僧再考虑要不要重说一遍。” “呼！”那蜈蚣的口器中吐出一团白气来，身子一扭便重新回了房中，“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施主？” “滚！” “好嘞~”玄奘转过身出了园子，看着外面等着的三人干笑了一声：“那施主今日心情可能不太好，言语间有些暴躁。” “要赶人家走，谁心情能好？好歹也住了六十年了啊。”八戒哼唧了一声。 “倒也不是因为这个。”玄奘干笑一声。 “那是因为啥。” “那施主刚听闻她兄长的死讯，情绪有点失控也是可以理解的。”玄奘说：“她现在不太理智，先让她静静，明天早上再来跟她聊聊吧。” “啊？她兄长没了啊？”八戒说：“那还怪可怜的嘞，咋没的啊？” “……”玄奘意味深长地看着八戒一眼。 “咋啦？”八戒眨着眼睛一脸茫然。 玄奘欲言又止，最后说了一句：“没你什么事儿了，玩儿去吧。” “哦。”八戒应了一声又转头看向悟空，悟空不语只抬头望向云端，眯起了眼睛。 那云后头有人。 “老院主，您早些休息吧，等明日小僧再与那施主长谈商议。”玄奘看向老院主。 “好，有劳了。”老院主这才拄着竹仗回了禅房。 “八戒，你同师傅先回厢房休息去吧。”悟空摆手说：“不然明日早起你又吵着没睡够了。” “说来也是，师父，咱们快些回去休息吧。”八戒这才拉着玄奘的手臂往回走：“不然今晚吃的那些东西就要消化没了，老猪又要饿着肚子睡不着了。” “八戒，慢点，不急。”玄奘一边随着八戒往厢房的方向走去，一边转头看向悟空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云端，眼中金光一闪：嚯，好漂亮的大公鸡啊！ “师父，咱们早些回去早些睡，明日早些起来喝些热粥，嘿~又是一顿饭！”八戒一边拉着玄奘走一边盘算着明早都想吃点啥。 这边，独留在园子里的悟空在玄奘和八戒离开之后便径直腾空奔着云上而去，咻地一下子倒是吓了云上人一跳：“大公鸡，干嘛呢？” 白袍红冠的昴日星官被悟空吓得退了两步，之后才笑着抱拳道：“大圣，有礼。” “有礼有礼，”悟空抱拳还礼嘿嘿一笑道：“昂日星官，你不在北极驱邪院待命，跑这里来做什么啊？” “恰逢沐休有假，回了一趟紫云山的千花洞，于母亲身边尽尽孝，返程路上途径此处时原想去山下鸡鸣关拜访故友，却偶遇灵山坐鹿罗汉，从他口中得知此处有一蜈蚣精祸乱人间，戕害百姓，特来降服。”昂日星官如实回答。 “又是灵山？”悟空灵动的眼眸一转，便对着昂日星官挥了挥手道：“这蜈蚣精老孙会降，星君回去吧，回去吧~” “这……”昂日星君稍有迟疑。 那坐鹿罗汉送的礼物他都收了，妖还没收就这么走了，不太好吧？ 第604章，涂山狐仙 “怎么？”悟空见昂日星官支支吾吾，也沉下脸来：“星君是觉得本圣降不住那妖怪？” “不敢。”昂日星官立即致歉又说：“只是大圣护玄奘西行，路途辛苦，此等小事不敢有劳大圣。” 悟空将手一挥，想起顔悟灵往日对他的耳提面命，立即义正言辞：“除妖降魔庇护一方百姓乃是神仙职责所在，陛下既封我为齐天大圣，必要在其位谋其政担其责，何来大事小事？” 听悟空这样说，那昂日星官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笑眯眯一抱拳：“如此，就有劳大圣了，小仙先回北极驱邪院了。” 反正坐鹿罗汉也只是找人除妖，谁除不是除呢？ 结果一样就行呗~ “回吧回吧。”悟空挥了挥手，送走了昂日星官后，又环视一圈，隐约瞧见了不远处的云团后面闪过一个鹿角，一圈金光。 他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轻哼一声，跃下云端。 啧……搞不懂灵山又要搞什么鬼。 另一边，天竺国东边的高塔下，一个本地商贩装扮的男子拄着金玉拐杖正对坐在台阶上那怀抱着一面大鼓的鼓说：“总将公主困在塔里也不是一回事啊？要不，你带着她四处走走吧？” “走？去哪啊？”鼓眨着一双灯笼似得大眼睛，看着眼前伪装成天竺瘸腿商贩的三足金蟾。 “就随便走走呗。”金蟾眼珠子一转说：“我听说往东去有个舍卫城，那一处有个寺庙名叫‘布金禅寺’曾以黄金铺砖请佛祖讲经，那气势辉煌的很啊！” “哦？”鼓歪着头看着金蟾，忍不住想象了一下。 若是铺满黄金的地上站个佛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但若是站的他家仙子……那就很好看了！ “不如，你带公主去那处转一转？等明日天亮再回来就是了。”金蟾眼珠子一转吹捧道：“不用担心勇士的事情，你可是三界第一神速啊，一去一回，怕也是一眨眼的事情！” “那是~”鼓一扬下巴，在速度这一块儿，不是他吹，看仙子有多疼他就知道了，这都是真实力。 “那你快去啊。” “不去。”鼓摇了摇头，仙子不在，空有金砖也不好看。 “嗯？为什么不去？”金蟾似乎没料到鼓会拒绝，他赶紧上前一步说：“鼓，这也是为了公主好啊，对吧？” “为了公主好？”鼓想了一下说：“那我去问问公主。” 一下子鼓就消失在了原地，很快，鼓又回来了：“公主说她不想去。” “年轻女子就是这样的，想就说不想，要就说不要。”金蟾立即说：“她那是怕麻烦你，公主贴心，你可不能让她失望才是，说不定她现在很想去呢！” “哦？” “鼓，你可是三界最贴心的坐骑，哪里会不懂这个，公主现在肯定很想去！” “那我再去问问。”鼓正要消失就被金蟾拦住。 “问什么，给她个惊喜才是！”金蟾按住鼓怀中的大鼓说：“速速去，才能速速回来，你信兄弟一句，别忘了兄弟原先可是在广寒宫的，那一处全是女仙，没人能比我更懂女仙的心思。” “你等等。”鼓又消失了。 看着眼前空落落的台阶，金蟾啧了一声。 这鼓实在是愚蠢，哪怕是要利用他，都不能绕超过两个弯儿来，否则他就指不定绕到哪里去。 这会儿，鼓抱着怀中的大鼓坐在天竺公主面前说：“金蟾说，你说不想就是想，说不要就是要。” “？”天竺公主听这话满脸疑惑和不解：“他没事儿吧？” “他还说你很想去，要惊喜，仙女都这样。”鼓说：“我虽也想给你个惊喜，但是仙子此前特地传音过来，说我天生智慧不足，让我做任何事之前都要问问你。 公主，你想要这个惊喜吗？” “仙子……也不容易啊。”天竺公主神情复杂地看着鼓。 这得被鼓坑过多少次，才能如仙子这般未雨绸缪啊！ 公主在心中感慨一番后才深呼吸一下说：“鼓，我是真的不想出门，现在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不想让任何人打扰我。” “我也是这么想的。”鼓点了点头说：“果然，要论贴心，那金蟾根本不够看的，他要学的还有很多啊！” 天竺公主原想让鼓直接离开，但又怕那金蟾又对鼓说什么奇怪的话便思索后开口道：“你今晚先不要见他了，让他自己想想吧，就当给他点思考的时间。 相信只要给他点时间，他会想清楚你才是最贴心的那个。” “嗯，公主言之有理。”鼓将身子一扭：“你早些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他就歇在高塔的中部楼层，那里视野好，风也小，看得清下面，护得住上面，算是进可攻退可守的绝佳位置。 看鼓走了，公主才在窗边跪下，望向那轮明月，双手合十祈祷着：“烦请月中仙多关照些鼓，他虽智慧不足，却的难得的至真至善。 也请月中仙保佑我，觅得一人恩爱白首。” 公主话音落下后，便倚着窗边望着月光独自垂泪。 眼下这事儿闹得这么大，若不尽快找到有情郎，她都不知该如何面对父王。 虽父王有意让她为了天竺抛绣球招良缘，可这么多年对她的宠爱也不似作假。 她究竟该如何是好啊？ 公主望着皎月，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抖着，晶莹的泪珠垂落，滚在那鼻翼上的宝石珠链上，凝成一地金色的雨滴，又坠落在绣着孔雀暗纹的沙丽上。 与此同时，广寒宫里，久久联系不到鼓的月兔不住地用跺地，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红色的眼眸里满是交集，白白的长耳朵在头上并拢在一起。 不行，还是很不放心！ 月兔灵动的眼眸乱转，最后将心一横，蹦蹦跳跳地出了广寒宫，直奔月老庙。 她要去月老那里瞧瞧那天竺公主的红绳系的究竟是谁。 若不是个合心意的，她就牙齿将那红绳嗑断，回头就说是李天王弄的，反正哪吒能帮忙圆谎。 打定了主意，月兔就在大殿门口鬼鬼祟祟地探头进去，长长的白耳朵一个向前，一个向左又向后转去。 很好，没人。 “这是哪里来的小仙子啊？莫不是春心萌动了？”一个女声传来，紧接着便是多根红绳从四面八方飞来将月兔牢牢捆绑起来吊在了月老殿中。 月兔“噗”的一声变做一只小白兔，小巧的鼻尖快速抖动，长长的门牙支在三瓣唇外头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原来是广寒宫的月兔仙子啊？”一个女声由远至近，紧接着一条狐狸尾巴缠上了月兔的身子：“什么风把太阴娘娘身边的大红人给吹来了？嗯？” 玉兔抬头去看，就瞧见一美艳女仙摇着羽扇用出现在她的面前，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满是狡黠。 “是你！我听说过你！”玉兔立即开口：“老君从下界带回来的涂山狐族，专为月老殿守庙的狐仙。” “不错。”那女仙羽扇遮脸笑颜妩媚。 “被男人骗完被女人骗，后来还盯上了个和尚，人家还没要你，满脑子情情爱爱，赔钱又赔命，至今都没还完钱庄的欠债！” “闭嘴！”狐仙拿羽扇的手一僵，一张美人面“噗”地一声变做炸毛狐狸脸，之后又轻咳一声重新变做美人面：“咳咳，谣传而已，当不得真。” “那你钱还完了吗？”玉兔问。 “还、还差一点……”狐仙羽扇掩面，眼神游移。 她以前也没想过，这利滚利会是这么可怕的玩意儿……起初只是借了一点点，后来就越来越多了。 一直到现在，钱庄的老板都换了好几代了，她也没还完钱！ 听见这话，玉兔“噗”地一声变会女仙模样狡黠一笑，那双赤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狐仙的脸：“我认识个有钱的，随便爆点金币就能直接让你还完所有的欠债，涂山狐仙，咱们来做笔交易吧~” “嗯？” 第605章，出家人不打诳语 次日，鸡鸣时天边泛起光亮。 在庙中借宿的商贩们纷纷告辞离去，玄奘也早早来到了园子里，站在屋子前：“施主，小僧玄奘，受老院主所托前来叨扰。” “施主，你在吗？” “施主？” “施主，你在吗施主！” “施主，在吗？！” 玄奘站在门口一遍一遍地问着，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里头传来一个清丽的女声。 “闭嘴！” “好的。”玄奘咧嘴一笑：“施主你在啊~” “我兄长已死，前尘俗事我也懒得再管，速速离去，我饶你不死。”那女声带着疲惫与失落，像是一夜未眠。 “这也是小僧想说的话，施主多次在百脚山下伤人，小僧是来规劝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玄奘的话音一落，便听见“咣当”一声，两扇门被打开，紧接着一个硕大的蜈蚣探身出来。 昨夜月色晦暗只瞧它头大如磨盘，两触角如长剑似重锏，今日再瞧才发现这大蜈蚣周身赤红，身下堪有百足攒动，密密麻麻地渗人。 自口器中喷出一道白烟似带毒，若真立起来怕是不止十丈。 “大唐和尚，你可知你在同谁说话？”那蜈蚣精的声音冷冽了许多：“吾乃百脚山主百足娘娘！” “小僧正在同帮老院主重振布金禅寺的好心施主说话。”玄奘身子微微后仰，避开了那两条抖动的触角。 这玩意儿白天看比晚上看更吓人。 听见玄奘提起老院主，蜈蚣精的语气平缓了不少：“一甲子前我被兄长重伤逃难至此，他贸贸然闯进来，我原是想杀了他的。” “那为什么没杀呢？” “因为他没有多管闲事。”那蜈蚣精歪着头，声音冰冷，像是意有所指又像是在说一件很简单的小事：“这一甲子，他只送饭，从未进过那扇门。” “原来如此。”玄奘点了点头表示了然，之后又说：“听院主说施主在半甲子前还救了个小和尚？” “顺手罢了。”蜈蚣精语气随意。 “小和尚说是女菩萨救了他。” “呵。”蜈蚣精自嘲地呵笑了一声：“佛妖不分，凡人大多如此。” 刚途径金平府的玄奘认同地点了点头：“这也倒是，小僧还听闻施主用了不少金银珠宝埋在路上，等雨后被人捡走，由此可见施主的心比金银珠宝更贵重。” 玄奘仰头看着蜈蚣精双手合十道：“施主，小僧是真心想要度化施主，劝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莫要再伤凡人的。” “和尚，你倒像是与别个不同，你度不了我，你走吧。”蜈蚣精说完这话便再度转身要回房去，却突然听见“咣当”一声。 原是来送饭的和尚看见了这么大一蜈蚣精，被吓的跌倒在地摔了碗：“妖怪！有妖怪！妖怪跑出来了！有妖怪！” 那和尚一边尖叫着一边往外逃去。 “那什么，喂！”玄奘对着那和尚背影伸出了手：“老院主不是早说过后院有妖怪吗？你不就是来给妖怪送饭的吗？” “妖怪！妖怪！”那和尚逃得更快了。 “哎。”玄奘长叹一口气转头看向蜈蚣精说：“施主……” 回复他的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咣。” “这施主，怪暴躁的嘞。”玄奘摸了摸鼻尖。 “滚！” “好嘞~”玄奘转身往园子外走去，就瞧见那边站了好些个僧人，紧张地望向这边。 “大唐神僧，那里的妖怪……妖怪……” “今日妖怪心情不好，诸位就别过去了。”玄奘微笑着说起：“一会儿还是让小僧去送饭吧。” “请、请便。”僧人们求之不得。 玄奘取了一份早餐送回到了门外，再途径园子外的时候就听见有僧人在窃窃私语。 “我听说那妖怪好像是个百丈虫精！怕不是个蜈蚣精？” “那百脚山下伤人的蜈蚣精该不会就是它吧？” “师爷不是说这妖精已经被他给降了吗？怎么……” “嘘……”那僧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会不会是师爷跟妖精勾结，唬得那些路人不得不在院中歇脚？” “啊？不会吧？” “有可能哦，你们不知道，此前啊……”那僧人缩着脖子将多年前寺庙里的辉煌说给了其他僧人听。 玄奘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金光一闪，就瞧见那说闲话的僧人头后似有一圈金光。 那僧人似有所感应，一回头就对上了玄奘的双眼，猛地一僵，之后又双手合十躬身一拜：“大唐神僧，有礼。” “出家人不打诳语，没凭没据的话说多了，可是要下拔舌地狱的。”玄奘说完这话又扫了一圈其他听音的僧人，这才转身离开。 “真不愧是大唐神僧，他都不怕的！” “那是，昨晚老院主还说要同他彻彻夜谈经，会不会是昨晚老院主跟他说了什么，他今日才跟那妖怪说话……” “该不会那大唐来的僧人跟妖怪才是一伙的吧？” 一众僧人纷纷开起了脑洞，越说越偏，越说越远。 这时，最先引起话题的僧人却渐渐离开了人群，拐出了布金禅寺，骑着一头鹿踏上云端远去。 拐角处，悟空瞧见这一幕眯起眼睛道：“师傅，要不要我把他抓回来？” “不必，他还会回来的。”玄奘收回视线望向不时偷望向他的僧人们，暗自摇了摇头。 谣言在顷刻间以不可敌的趋势向外扩散而去，下午就有了官差戴着镣铐和枷锁过来：“这寺里窝藏妖怪，城主有令通通带走严审！” “冤枉啊！冤枉啊！”一僧人连连高呼：“是老院主偷藏妖怪与我等无关啊！” 刚出门的老院主就听见这话，也是一愣，他望向高呼冤枉的僧人，后者瞬间羞红了脸，双手合十念着一声又一声的“阿弥陀佛”，不敢与老院主对视。 见状，那老院主双手合掌长叹一口气开口道：“此事与其他僧人无关，只带走老僧一人即可。” “有没有关，城主自有定夺，带走！”那些官差用锁链镣铐锁住了僧人往外扯去塞入囚车。 抓走了僧人，那些官差却没着急走，而是拿着农具在寺庙的路上翻找起来。 那只在大雨后才会出现的金银珠宝，皆在何处？ 城主说了，往深挖一挖，总会找到的。 第606章，引来贪心人险招杀身祸 “怎么没有啊？”接连挖了快一个时辰，别说金银珠宝了，连个铜板都没瞧见！ 那些官差累的直喘，气急败坏的拿着鞭子就去了外头的囚车外抽打里头聚在一起的僧人：“定是你们这些僧人贪财，捡了那些金银珠宝私藏！快说！金银珠宝究竟被你们藏在什么地方了？” “啊？”这下子僧众们懵了，妖怪在哪他们知道，金银珠宝在哪……他们真的不知道啊！ “官爷，不知啊，我等真的不知啊！”僧众们被抽的疼了，龇牙咧嘴地求饶着：“我等真的不知啊！” “不知？”官差自然不信：“城主可是下了死命令的，若你们不招，便拆了你们的寺庙，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我们真的不知啊……”僧众们苦苦哀求：“官爷饶命啊！” 官差气急，便想要杀鸡儆猴，从里面扯出一个哭鼻子的小和尚，将刀抵在那小和尚的脖子上：“窝藏妖怪本就是死罪，还敢隐瞒？你们是说是不说！” “师爷爷救我呀！师爷爷呀！”小和尚浑身发抖地望着囚车里的老院主，哭的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师爷爷！” “阿弥陀佛。”老院主开口道：“官爷，老僧乃是布金禅寺院主，你放了他们吧，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那官差一听这话觉得有戏，将小和尚一推，便抓了老院主出来：“快说金银在何处？” “老僧不知。”老院主缓缓摇头。 “不知？你耍老子啊！”那官差气的扬起刀来。 “老僧的确不知，不过老僧已经痴活了一百零五岁，若能用老僧的命平此灾厄，倒也值了。”老院主双手合掌盘膝而坐，大有要将这条命交代这里的架势。 “师爷爷！师爷爷！”一众僧人也跟着哭喊起来。 “你！你们！”那官差见老僧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架势，也怒了，将心一横，扬起手里刀就要往老僧身上砍去，却在半途被“卡”住。 他用了好些力道都没挥动手里的刀，转头一看，才瞧见一只小毛手掐住了他的刀背。 他顺着那小毛手往上看，就瞧见一个毛脸雷公嘴长相的什么玩意儿正翘着腿坐在囚车顶上，一手掐着他的刀，另一手指着他，笑的开怀。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贼强。 “妖怪！妖怪！”那官差一愣，连手里的刀也不要了，连连后退，被脚下石头绊了一下跌坐在地，摔得尾椎骨生疼。 “呔！瞎了你的狗眼！”悟空很不满意这个称呼，他哼了一声将手中得刀往那官差的方向一掷，直接钉入他两腿下的土地里，只露了个刀把在外面。 周围的官差哪见过这架势，一个个倒吸一口冷气连连后退。 “哈哈哈~”悟空见状掩嘴一笑跳下了囚车：“你们不是想找雨天才露出来的金银珠宝吗？随我来，我带你们去找就是了。” 那些官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来啊，来啊~”悟空入了寺门，只露出一只小毛手对着外头的人招，便又掩嘴笑着往里走去。 “跟上去。”终究是抵不过贪心的诱惑，一众官差跟了上去。 悟空带着他们径直去了故园旧址，指着那扇紧紧关闭着的门说：“就在里面。” 那门外还有一份没动过的素斋。 “去吧去吧，那些金银珠宝都是里面来的。”悟空跳上一堵矮墙，单手托腮蹲在那一处看着一众官差。 “你！你去把门打开！”那官差吞了一口口水。 “我不去。”悟空哼了一声：“富贵险中求，有胆你就去，没胆……哼哼~还是回吧~” 那官差们听见这话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搡着不愿上前。 这时，从门里传来一个清丽的女声：“何人在外头吵闹？” 听见里面居然还藏了个女子，那几个官差顿时换了副面孔，一个个变成你拉我攘的想要自己过去。 不多时，轰隆一声门被打开，一个硕大的赤色蜈蚣窜了出来！ “妖怪！有妖怪啊！妖怪！”那些官差没想到这寺庙里还真有妖怪，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四肢并用地逃走了。 “哈哈哈哈哈！”悟空笑得前仰后合，一抬头正对上一个如磨盘大的蜈蚣脑袋，那蜈蚣的触角抖动，悟空哼笑一声眼中金光一闪只说了一个字：“滚。” 那蜈蚣便唰地窜回了屋子，房门一关，化作一红衣女子背靠着门扉拍着胸脯，头上渗出一层细汗，眼中惊惧的神色未散。 “嗤，没劲。”悟空跳下矮墙转头就蹦蹦跳跳地奔着寺庙门口去了。 那里官差们早就不知去向，只有囚车还停在那里，囚车里的僧人们颤颤巍巍地合掌诵经，胆子小些的哭的眼睛都肿了。 “呼~”悟空将指尖往前一点吹出一口气来，那些僧人身上的镣铐便纷纷掉落下来，囚车的门也大开着：“出来吧，出来吧~没事了。” “爷爷诶，您解了枷锁开了囚车，我等也不敢下去啊，您乃大唐上邦神僧，一路奔西而去，我等皆是本寺僧众，真真儿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那些僧众摇头叹气不敢下来。 “嘿嘿嘿~老孙既然敢放了你们，自然能保你们周全，只是那老院主慈悲为怀，那妖怪更不曾害过僧众，还为你们寺庙留了那么些香客过夜，你们可倒好，不识好歹、乱嚼舌根、瞎传谣言，引来贪心人险招杀身祸，合该受罚。”悟空哼了一声将脸转到左边，不去瞧他们。 “爷爷饶命啊！爷爷饶命啊！”僧众连连叩首求个活路。 “哼~”悟空将头扭到右边。 “爷爷，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等凡僧心有惧怕也是常情，万望爷爷饶恕我等，给条活路吧！” “哼~”悟空又将头扭回左边，由着那些僧人又是叩首又是告饶，只等老院主开口道：“师家在上，万望怜悯。” “老孙倒是乐意怜悯你这高寿僧，只是其他人嘛~”悟空灵动的眼眸一转，对着那些僧众猛地一呲牙，将人都吓变了脸色，他又掩嘴偷笑起来，径直上前扶起老院主说：“我师傅已经去找那城主了，只是现在，解铃还须系铃人，你随老孙去找那妖怪说个清楚，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定。” “这……”老院主迟疑许久，方才点了点头：“也好，劳请师家带路。” 另一边，舍卫城城主的衙门门口，玄奘一拳击碎了门口的石狮子，对着吓傻的门房笑眯眯说：“诶呀~不小心失手了呢！” 第607章，这就是中华人物的力量吗？ 这会儿舍卫城的城主还在与心腹聊那布金禅寺的金银财宝归属，做着发财的大梦，突然听闻门口来了一个蛮力和尚，那城主冷哼一声嗤笑那些和尚当真是不死心。 那布金禅寺他也去过，里面的僧人们几斤几两重，他还不清楚？ 立即差人整装带着官差侍卫前去捉拿。 等见了玄奘面时，那城主瞧他皮肤白嫩、面容俊朗，一瞧就不是本地僧人，这态度上也好了许多：“你是何人？为何要来衙门喧闹。” “小僧乃是奉唐王令，欲往西天拜佛求经，途径贵宝地入住布金禅寺，听闻城主有意捉僧人占寺庙，特来了解一下情况，日后往天竺国时也好如实告知天竺国王。”玄奘一边说着一边递出了通关文牒。 “你！大！大胆！”舍卫城的城主心里一咯噔，也没伸手接那通关文牒只皱着眉头怒斥着：“什么叫本城主要捉僧人占寺庙？那寺庙僧人与妖怪勾结，人尽皆知，本城主乃是为百姓声张正义！” “哇~好棒哦~”玄奘笑眯眯说：“那妖怪是何模样？又有何神通？如何与寺庙僧人勾结？” “这、这不是正要抓回来审嘛！”城主有些心虚，他哪里管有什么妖怪，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是那一遇雨天就会自动冒出来的金银财宝！ 据城史料记载，当年袛树给孤独园里佛陀讲经金砖铺地迎师尊讲经，佛师尊在此居住二十五年，万僧朝拜，鸾凤来迎，呦呦鹿鸣，白猿献花，那是遍地珍宝。 待佛师尊走后那遍地金砖珍宝消失不见，徒留一座空园子，僧众四散鸾凤远去。 近年方才有金银珠宝再度现世，城中百姓捡到者虽不多，但传得也是神乎其神。 他身为一城之主，那袛树给孤独园里的珍宝，自然该归他所有！ “那就是毫无证据，现编。”玄奘颔首：“届时小僧定要同天竺陛下好好讨论一下，不仅如此，小僧还要将在此处的所见所闻，带回大唐，说与唐王听。” “混账！你信不信本城主让你今日出不去这大门！”那城主听后直接恼羞成怒。 玄奘一跺脚，脚下地砖变如同蛛网一般碎裂至墙壁，咯嘣一声，墙壁开裂。 “城主，刚刚您说的是什么呀？小僧没听清呢~”玄奘笑眯眯地看着面容僵硬的城主补了一句：“城主觉得小僧一路从南赡部洲至此，靠的是什么？” “是、是什么？” “是讲理呀！”玄奘嘴角的笑意更甚：“正所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小僧今日就好好同城主讲讲理吧！” 他踮起脚跟再一跺脚，就见另一道裂纹直奔身后大门。 咣当一声，大门连同门框周边的墙壁向后倒去：“城主，您这里的房屋大门好像不怎么结实啊，看来是早就坏到根儿里了。 小僧这边的意见是重新修整一下，越早修理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城主一时之间分不清玄奘说的到底是房屋还是他。 只那大门倒塌之后，城主才瞧见了门外那被打得细碎的石狮子，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这就是中华人物的力量吗？！ 这……过于孔武了吧？ “城主，您还没看小僧的通关文牒呢。” “不、不用看了吧。”城主合理怀疑，之前盖章的君主都被玄奘无力恐吓过。 “看。”玄奘面上的笑容不变，只是那眼神渐冷。 “那、那看看也行。”城主干咳了一声，结果通关文牒一一翻看，越看这心情越是沉重。 尤其是看到唐王亲题的字迹后，他莫名想到了近日传来的消息，那一支一路西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唐铁蹄。 城主看了看通关文牒，又看了看玄奘。 现如今，他合理怀疑，这玄奘说是来西天取经的，其实就是给那支唐军开路踩点的。 不然怎么他走到哪，那支唐军不久后就会打到哪？ 真是…… 城主突然心里咯噔一声，不对啊！ 现在这玄奘在自己这呢啊！ 这不对啊，汗流浃背了。 城主拿着通关文牒的手开始疯狂发抖，看着玄奘的眼神里满是恐惧。 “城主看完了吗？”玄奘伸出手来：“看完可以还给小僧了。” 看，这就是他泱泱大唐的影响力。 这城主只看了他李叔的字，就已经吓成这样了，如此便能省去他不少口舌。 城主颤颤巍巍的双手将通关文牒奉上，膝弯一软就跪下了：“下、下官有罪，有罪啊！” “城主既然意识到了过错，还请尽快改正，不然小僧，可就要替城主改正了。”玄奘危险地眯起眼睛，他打人，可疼了。 这话听在城主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大唐的铁蹄就要来了，你是要金银财宝还是要命啊？”。 正逢此时，城主派去抓捕僧人的官差们也一路呜呼哀嚎着回来了：“城主！有妖怪啊！那寺里有妖怪啊！百足虫，足有千丈长！红色的，善吃人啊！” “啊？”城主也懵了：“这、这还真有妖怪啊？” “真有！”官差齐刷刷跪下：“我等亲眼所见啊！” “这……”城主看向玄奘：“圣僧，这……” “妖怪有何可惧怕的，小僧收了妖便可继续西行了。”玄奘说完这话转身便走。 “快快快，跟上！”那城主连忙唤人跟上，生怕一个没伺候好，大唐铁蹄就来了，他的脑袋也就搬家喽。 “这……”那些刚回来的官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但扛不住城主给的压力，还是颤颤巍巍地跟了上去。 不多时，这一行人就重新回了布金禅寺。 另一边，悟空将老院主带进了园子，到了空房门口。 “阿弥陀佛。”老院主站在门前双手合十：“施主，叨扰了。” “你来了。”那扇门里传来了一个清丽的女声：“你终于开口同我说话了？” “施主，老僧与施主相识一甲子，也算是有缘了。”老院主道：“多谢施主为本寺做的一切，只是……还望施主择日离开。” “老和尚，你要赶我走？”那门内的女声带着些许震惊。 “还望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日后莫要再行害人之事，免得误了自己的修行，枉送了性命。” “我知道了。”那女声长叹一口气：“我今日便走。” “还请施主日后多行善事，保重。”老院主躬身一拜，转过身去。 如此也好，他此前禅定之时便以窥见因果，自己时日将近，恐难再为施主送饭了。 与其让她继续装疯卖傻苟活于此，不如回归山野，方得自由。 突然听见身后咣当一声，门开了。 一位红衣女子走出门来：“一甲子你都不曾看我一眼，如今我要走了，你竟也不愿回一次头？” “施主，慎言。” 第608章，人若无贪欲谁会拜如来？ “还望施主今后一心向善，早登大道。”老院主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地径直向前走去。 那蜈蚣精望着老院主的背影，目光微动，却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也喜穿红色？”悟空绕着那红衣女子走了两圈：“我大师姐就常穿红色。” 蜈蚣精瞧着老院主的背影从视线中远去，再也不曾回头，这才收回了视线喃喃着：“我虽是蜈蚣精，却也是修炼的正经道门，与我兄长敬拜三清。 他修的是动字门，擅制丹求长生。 我修的是静字门，擅参禅坐定观。 那时受了重伤，原想养几日就走的，奈何我精不够不足化气，气不够不足化神，一拖便是三十年。 三十年，每日两餐，虽只是些粗茶淡饭，却也是风雨无阻。 待我伤好些之后，我也常在四下无人时去园子里转转。 遇见小和尚坠井是意外，帮他亦是本能。 我没想过帮了他，会给寺庙带来那么多的香客，那些香客甚是吵闹，他们来了，我便是连出门的时间都少了。” “为何？”悟空上下看她一眼：“你不是可以变作人的模样吗？只要收起你的蜈蚣头，自然是无人惧怕你了。” “这里是寺庙孤园，我一女眷出没像什么话？” “那你就把那些香客都吓跑呗。” “香客多时，那和尚来送饭的时候都是哼着经的，步伐轻快，菜式也比此前丰富些。我受他三十载饭恩，哪里能恩将仇报，此番岂不是在乱我道心？”蜈蚣精摇了摇头：“只是人心本贪，贪念不被成全，自然四散。 寺庙重归安静了，他也日益安静了，饭菜却没有再变差。 我知他是心中感恩，便又使了个法子。 这百脚山本就是我的道场所在，数百年倒也攒了些家底。 既然人性本贪，我便成全他们。 大雨过后金银遍地，这事一传出去，寺庙里自然就热闹起来了。 我原以为他会开心的，谁知他却在深夜感慨‘常怀贪欲如蛾投火，人行邪道难见如来’。” “无趣无趣，实在无趣。”悟空嗤笑一声又将双手合十道：“人若无贪欲谁会拜如来？ 大师姐常说凡人不易，无需苛责，做人论迹不论心，论心千古无完人。 那些香火供奉诸天神佛没少享用，末了还要嫌弃一句‘心不诚’？那你干脆别享用啊？嗤！” “他也不过是以持戒来修禅。”蜈蚣精还是想替老院主说句话。 “心平何劳持戒？行直何用修禅？”悟空笑眯眯地看着那蜈蚣精。 “你！”蜈蚣精被悟空接连怼了两次，无言以对，干脆将头扭到一边去了：“那我不说了。” “嗯？那你还是说吧、说吧。”悟空歪着头看着蜈蚣精，好端端的，咋还生气了腻？ “见他心中不悦，我便知是方法错了，转而开始去百脚山下拦路，让那些行商走贩在寺里借住，个别有心的，会进寺庙上柱香，添些香油钱，阔绰的也会吃顿斋饭住个厢房，若是不想上香的，寺里的僧人也不会说些什么。”蜈蚣精说完这话又看向悟空：“你那是什么表情？” 悟空欲言又止，最后只抓了抓后脑勺将手一摆：“算了，我说话难听，还是不说了吧。” “你！”那蜈蚣精一哽，想要说些什么，但考虑到双方实力悬殊，最后也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今日你也瞧见了，你使的金银财宝没让那高寿僧开心，倒是险些为寺庙僧人招来杀身之祸，你在山下伤人更是让寺庙传出了一个与妖怪勾结的谣言，日后还有没有再来都两说。”悟空摇了摇头：“人家高寿僧都赶你走了，你也别厚脸皮留在这里了，虽说你兄长没了，但那黄花观还在，你日后莫要再伤人，否则我能帮你拦一次昂日星官可拦不了第二次。” “昂日星官？”蜈蚣精只听见这个称呼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我知道了，我不会再伤人了，我只是……只是想报恩，想，想让那老和尚临终前再开心一次。” “临终前？”悟空一愣：“高寿僧要寿终了？” “我说过，我修的是静字门，擅参禅坐定观，去年他病倒的时候我就已经于禅定之间窥见了因果。”蜈蚣精长叹一口气说：“他此生多行善事，寿元远高常人，但毕竟是肉体凡胎，总有岁终的时候。 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会剑走偏锋，想让他再开心一次。” “那你这个也太偏了。”悟空想了一下说：“你可想过你因他而拦路伤人，牵一发而动全身，损的也是他的阴德？” “没想过，可我没有真的害过谁，当初流落在这里也是因我不忍见兄长同类相残，才被他重伤……”蜈蚣精摇着头，正想再说些什么，就瞧见悟空对她摆了摆手。 悟空目光微动往园子外的矮墙处看去：“出来！” “啧，就你生了一双好眼睛行了吧？”六耳越过矮墙坐在墙头上。 “大师姐让你轮值来了？”悟空看见六耳眼睛一亮：“正好有事找你，过来帮个忙。” “干嘛？”六耳一脸防备地看着悟空，而后撇了撇嘴角嗤笑一声：“堂堂齐天大圣，还用得着我帮忙啊？” 还想找他显摆呢，他啥听不着啊？ 用得着这石猴显摆？ “你比那陈年烂杏都酸，你就说你帮不帮吧！”悟空扬了扬下巴。 “烦死了。”六耳白了他一眼：“你说吧，免得回头去大师姐面前告我一状。” “嘿嘿~你不是与那谛听熟识吗？你帮着打听打听这处老院主的事情，寿元几何，来世如何？” “麻烦。”六耳嘴上嫌麻烦，脚下却接连跺了好几下问：“谛听，你在嘛谛听？” “在呢六耳，我在呢！”谛听仰着头：“怎么了？” “你帮我查查布金禅寺的老院主，寿元几何，来世又如何。” “再问一下那灵山的骑鹿罗汉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会儿又藏到哪去了。”悟空补了一句。 “骑鹿罗汉刚去了天庭。”六耳自己都听到了。 “他去天庭干嘛？”悟空总觉得灵山没安好心。 “你不会自己查啊？”六耳白了悟空一眼又去问了一遍谛听：“你知道骑鹿罗汉去天庭干什么吗？” “天庭的事儿啊？”谛听想了想，这题就有点超纲了吧？ 天庭之上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乱听的，搞不好可是有杀身之祸。 不过没关系，他在这三界之内都有门路。 “你等会儿，我喊一下熟人。”谛听清了清喉咙将头仰得更高：“顺风耳？你在吗顺风耳？” “在呢。” 顺风耳，加入群聊。 第609章，礼仪之邦，邦邦邦 “骑鹿罗汉？”顺风耳回忆了一下：“刚才来了，貌似带着厚礼去找王母娘娘了。” “王母娘娘？”悟空听到六耳的转述也很奇怪：“王母最烦灵山了吗？这会儿巴结是不是晚了点？” “你看我干嘛？我哪知道？”六耳迎向悟空的视线：“等你轮值结束自己去打听去呗。” “什么叫等我轮值结束？”悟空一愣：“你不是来轮值的啊？” “不是啊，敖烈不见了，有人说他是在回西海探亲的路上遇见哪吒之后失踪的，我就合计来这边找找，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消息。”六耳看着悟空说：“你不是眼睛最利了吗？你看见敖烈了吗？” “不道啊。”悟空抓了抓后脑勺：“我连哪吒都没看着。” 他可有一阵子没见着他的哪吒兄弟了，怪想念的。 “凡间地下我都没找着敖烈，要么他是被关在了此前咱们在车迟国遇上的柜子法器里，要么他就是在……”六耳伸出小毛手往上指了指。 天界规矩森严，很多事情不是他可以偷听的，这个时候，就很需要石猴了。 “那你替我一阵子，我去天庭走一趟。”悟空眼珠子一转，将头上的金箍递给了六耳：“这蜈蚣精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办，不知道怎么处理就听那和尚的。” “晓得了。”六耳敷衍的一挥手：“你找到敖烈之后就直接带他来找我。” “放心吧。”悟空看向蜈蚣精说：“遇见事，听他的，听和尚的，少动脑，你又没有那玩意儿。” 说完这话，悟空终身一跃跳上了筋斗云一个跟头飞上了九重天。 “我！我有！”蜈蚣精仰头不服气道。 “有，但不多。”六耳看向蜈蚣精：“你也别犟，百脚山下伤人的事儿地府都知道了，现在就看看是算在你头上还是算在老院主的头上吧。” 蜈蚣精一哽，看着六耳的眼神有些惶恐。 六耳白了她一眼，继续听谛听说那老院主的事。 “晓得了，多谢啊。”六耳谢过谛听和顺风耳，这才看向蜈蚣精将谛听原话告知给她：“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好消息。” “好消息是这老院主德行有佳勤做善事，那百脚山下伤人的事儿没记在他头上，下辈子可以投胎去中华上邦阔绰人家，夫妇和睦多子多福。” 听见这话，蜈蚣精的表情缓和了许多：“那、那坏消息呢？” “寿元将尽，不足月余，想吃点啥吃点啥，想喝点啥喝点啥吧。”六耳说着看向蜈蚣精：“干嘛这个表情，是他要死了，又不是你要死了。” “你懂什么！”蜈蚣精转头便入了空房，咣当一声，那两扇门又关上了：“别来烦我！” “什么毛病？”六耳看着那紧闭的两扇门，摇了摇头走出园子，在一棵枯树下瞧见了那老院主。 老院主正在用手抚摸树干上的纹路，目光幽深透露着豁达。 正逢这时，有小和尚跑过来告知：“师爷爷，大唐神僧回来了，还带来了城主，方丈劳请师爷爷速去大殿主持大局。” “知道了。”老院主这才往大殿走去，竹杖轻击地面发出“哒哒”的脆响。 看着那一老一少两个背影远去，六耳坐在就近的墙头，微微歪着头侧耳去听，呵笑了一声：“那和尚还怪会装模作样的嘞~” 另一边，大殿之中，玄奘身着袈裟手捧茶杯，端的是救援良善慈悲相，行的是罗汉手段硬心肠。 任由那城主悲悲戚戚哭诉自己是如何错信了谣言，险些伤害了一众僧侣，惹怒了佛祖，万望寺庙众僧海涵，叩求佛祖在上原谅。 寺里的僧众哪里敢怪罪城主，一口一个“我佛慈悲”，演的那叫一个豁达。 等到老院主来了之后，那城主更是涕泪沾衫，情真意切，还亲自上了柱香留了花红表礼。 玄奘坐在旁边，感觉自己看了一出大戏。 “不知大唐圣僧……”城主感觉自己都演累了，转头看向玄奘，眼神小心翼翼地带着讨好。 “小僧只是个路过人，管些不平事罢了。”玄奘缓缓放下茶杯说：“寺里的蜈蚣精小僧准备亲自收了，不知诸位有何意见。” “万望圣僧昭显神通。”城主是巴不得自己的管辖安稳，寺庙里的一众僧人更是如此，一个个双手合十神情恭敬：“劳请大唐神僧昭显神通。” 玄奘看向老院主，后者双手合掌道：“老僧亲自带神僧过去吧。” “有劳了。”玄奘起身便跟着老者一并往旧园遗址的方向走去。 一众僧人和城主带的人跟到半路便被八戒和沙悟净拦住了。 这俩人长得便古怪，手执武器各又使了变化术多长了三丈高，沉声喊着：“师父除妖，汝等止步！” 唬得僧众冷汗直流，吓得城主一众脚软手软。 这边，老者将玄奘带去了门口便止住了脚步：“神僧，弟子已经与那施主说清楚了，她会离开的，还劳请神僧莫要伤她。” “劳您放心。”玄奘微微颔首，这才往前走去，没走几步就看见了坐在矮墙上的六耳。 “你瞅我干啥？我脸上有妖啊？”六耳白了玄奘一眼又往屋子的方向拱了拱下巴：“妖在那边呢，去啊！” 玄奘眨了眨眼睛，这猴儿怎么又换了？ 他轻叹一口气往屋子那边走去：“施主，老院主应该与你谈过了吧。” “滚！”屋里再度传来了一个女声。 “哎，施主。”玄奘缓缓挽起了袖子，露出了手臂：“小僧原想好好同你讲理的。” 咣当一声门开了，一条赤红色的大蜈蚣窜了出来，头大身长百足攒动，一节节躯干在阳光下如钢板一样反射出光亮：“我说过了！别来烦我！” 它的两个触角如重剑一般挥向玄奘，却被玄奘一把擒住，动弹不得。 “小僧说过了，小僧来自大唐，礼仪之邦。”玄奘扯着那触角，一个用力便让那赤色大蜈蚣在半空中化作一个弧形“邦”的一声敲在了地面上，震得整个园子都抖了抖。 接连三声“邦、邦、邦”，整个园子都安静了。 那赤色的蜈蚣仰躺在地，腹部向上，百足攒动着缩成了一个球，脑子里只浮现一句话：“现在的和尚，都这么暴躁的吗？” 这不对吧！ 第610章，至少得留个活口 “施主，现在能好好讲理了吗？”玄奘缓缓松开那触角低头看着那蜈蚣球。 “能……”从蜈蚣球里面传出来了一个闷闷的声音。 “能就好。”玄奘盘膝做好看着眼前这硕大的蜈蚣球：“说吧，施主是想自己走，还是滚着走？” “……”蜈蚣精沉默了。 “施主？ 施主你在吗施主？ 施主？” “我、我到时候会自己走的，暂时还不行。” “那还是小僧送你一程吧。”玄奘站起身来，开始活动踝腕关节：“施主，东、南、西、北，您选个方位角度，小僧瞄准了踢。” “不是！你等会儿！”那蜈蚣精赶紧叫停：“我不会再伤人了！我会自己离开的！” “施主，早这么配合不就没事了吗？”玄奘这才微微颔首满意一笑。 “但是我还要留下来一阵子。”蜈蚣精说：“老院主寿元不到月余，好歹有这一甲子的送饭之恩，我，我想送他一程。” 玄奘没有直接回答蜈蚣精，而是转头看向了六耳，后者点了点头。 “没想到施主居然这般有情有义。”玄奘这才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 “你之前不还夸过我心比金银珠宝更贵重吗？” “那不重要。”玄奘说：“施主若想多留月余，这是施主的自由，小僧不会横加干涉，只是小僧疲于赶路如何能得知施主有没有如你所说的那样不伤凡人，老实离开呢?” “我可以用我的道心发誓！”那蜈蚣精顿了一下又说：“圣僧身边不还有个耳朵厉害的猴子吗？我若违背誓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好吧。”玄奘点了点头说：“不过，施主应该知道，人妖殊途，您的存在对于凡人来说已然是一种危险。” “我知道。” “施主知道该怎么做吗？” 蜈蚣精没有回答，只是那巨大蜈蚣球缓缓舒展开来，百足攒动着逐渐缩小，最终变做一条与其它寻常蜈蚣大小没有区别的赤色蜈蚣，再度爬回了那空屋子里去。 “孺子可教。”玄奘说着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身走到小院门口见了老院主，躬身一拜：“已经没事了。” “多谢神僧。”老院主微微颔首，又同玄奘和六耳往外走去。 出了园子，玄奘瞧着满脸好奇的僧人和城主，合掌道：“请诸位安心，今后不会再有妖怪于百脚山作恶了。” “阿弥陀佛。”众僧人和城主带来的人均是双手合十，看向玄奘的目光中满是敬仰。 刚刚他们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也远远瞧见了那高耸可怖的蜈蚣精，还有那令整个寺庙都跟着震颤的“邦邦”声。 不用想都知道，那战斗场面一定热血无比。 刺激！ 城主言明想以替舍卫城全城百姓答谢为名而宴请玄奘，玄奘却以降妖辛苦为由婉拒了。 旁边的八戒可急坏了，拧着自己的大腿，看向玄奘的目光热切的有些吵人了。 见玄奘主意已定，他又转头看向六耳：“猴哥儿，你瞅瞅师父！吃顿饭怎么了？” “你少吃一顿怎么了？”六耳看向八戒：“饿了？辟谷丹要吗？” “？”八戒听见这话就觉得不对劲，再看着六耳递出的丹瓶更加肯定了。 这肯定不是他亲猴哥儿。 “不要。”八戒语气讪讪地，收回的视线里带着些许失落，也不知道自家亲猴哥是什么时候走的。 六耳听见八戒不要辟谷丹直接将丹瓶收回：“那你还是不饿啊。” “？”八戒疑惑地看着六耳，这么会怼人，也不是那个最无趣的猴哥。 他知道这个猴哥是谁了。 当晚，玄奘师徒留宿寺庙用餐歇息，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玄奘就叫醒了八戒：“八戒，要赶路了。” “啊？这么早啊？”八戒哼哼唧唧地坐起身来：“师父，这天刚亮，老猪还没睡够呢！” “等近晌午时再给你找个遮阴的地方补一觉吧。”玄奘整理好身上的袈裟，便往外走。 瞧见这一幕，八戒也只能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掀被子蹬鞋下床，一气呵成。 打着哈欠，八戒跟着玄奘等人出了厢房院落，又绕过大殿。 这会儿，玄奘才发现老院主已经起了，正在大殿中念经做早课。 老院主听见脚步声回过头，看向了玄奘便撑着竹杖前来相送：“神僧要走了？” “嗯，这两日多有叨扰。”玄奘向老院主合掌拜礼。 “哪里，还要多谢神僧了却弟子一桩心愿。”老院主笑眯眯说。 “是老院主教了小僧许多。”玄奘真诚道谢。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寺庙大门的方向走去。 不同于此前行商走贩休息者众多，这会儿寺庙门口只有两三个打盹儿的。 昨日城主一回去便命人发了告示，百脚山下蜈蚣精已经被大唐来的圣僧除掉了，在此处过夜的人，自然也少了。 “待小僧从西天回来的时候再来探望老院主。”玄奘与老院主合掌道别。 “老僧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此生能与神僧相识已是万幸，何敢盼重逢？前途路远还望圣僧珍重。” 玄奘见老院主眼神清冽豁达，显然已经知晓天命如何并坦然接受了，便也不再多言，躬身一拜还了老院主的礼，这才翻身上了白牛马。 玄奘回首时，正瞧见老院主转过身往里走，他的肩膀上，趴着一条赤色的小蜈蚣。 此时初春万物好，风扬柳枝抽新条。 老僧蹒跚影潇潇，竹仗轻叩钟慢敲。 春日透云过翠梢，朱墙黄瓦禅香绕， 忽见红衣影曼妙，亦步亦趋入春朝。 玄奘瞧着那垂垂老矣的僧人和身侧的红衣女子，那逐渐远去的背影，胸口一紧。 下一瞬便听见一个声音响起：“这样磨磨蹭蹭，何时能到灵山？” 六耳抽出棍子照着白牛马的屁股便来了一下子。 “哞！”白牛马一声痛呼便冲了出去。 “好快呀！”玄奘被颠的七荤八素，声音越来越严：“呕……” “哞！！”白牛马的声音更加凄厉了。 “师父！师父诶！”八戒嗒嗒嗒地追了上去：“大早上的饭都没吃呢！咋这么快啊！老沙！快点快点跟上！” 沙悟净赶紧跟八戒一并往前跑着追去。 六耳瞧见这一幕捂嘴偷笑起来，转过头，就瞧见那老院主正独自走在林荫道上，竹杖叩青苔。 另一边，悟空去了天庭原想直接去找王母娘娘，但行至一半又觉得不妥，绕了个圈子找到顔悟灵将舍卫城的事说给她听：“那骑鹿罗汉去了娘娘那，不知他要干什么。” “娘娘那边我走一趟就好。”顔悟灵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六耳说敖烈回西海的路上遇见了哪吒就失踪了？还……活着吧？” 小白龙，怎么就遇上哪吒了呢？ “活着吧。”悟空说：“六耳问过谛听了，小白龙没去地府，有可能是在天庭。” “哎……”顔悟灵感觉自己心好累：“那你找找吧，有消息随时联系我。” “好。”悟空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说：“大师姐，若老孙遇上那骑鹿罗汉，能给他一下子吗？” “你在想什么？”顔悟灵瞪大了眼睛：“那可是骑鹿罗汉，十八罗汉之一，至少……得留个活口。” “好嘞！” 悟空懂了，这是只要打不死，就可以往死里打了。 第611章，虚迷幻境 悟空出了蟠桃园，昂首挺胸地环视一圈。 骑鹿罗汉~你在哪里呢？ 俺老孙来找你喽~ 藏好了吗？ 嘿嘿。 很快，悟空就在南天门外遇上了正往外走的骑鹿罗汉。 那骑鹿罗汉一瞧见悟空便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架势，头也不回地就骑鹿奔走。 悟空哪里能让他跑了，踏着筋斗云便追了过去，上去就给了那罗汉一脚，将骑鹿罗汉从鹿上踹了下去。 踹下去之后，那骑鹿罗汉也不敢耽搁，抱紧了怀里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跑了。 “嗯？”悟空歪着头看着骑鹿罗汉的背影感觉有些奇怪，正想上去追又将眼珠子一转，掩嘴嘿嘿一笑。 那骑鹿罗汉准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这会儿拿住了他，保不齐灵山断尾保命，糊弄过去。 既然如此，不如让他逃回灵山去。 回头自己找到证据在陛下和娘娘面前告灵山一状，就说是那如来指使灵山罗汉作恶，保准让那如来百口莫辩！ 悟空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一回头就瞧见了被留在原地那颤颤巍巍的鹿。 这鹿乃是一匹七彩神鹿，角生宝珠，蹄踏莲花，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悟空，表情有些呆萌。 “你瞅瞅，那罗汉也真是的，连鹿都不要了，你随老孙走吧。”悟空手一挥就变出了一条绳子套在了那七彩神鹿的脖子上，带着它穿梭云端，不多时就到了云楼宫。 这会儿，云楼宫的门开着，悟空牵着神鹿往里走，不多时就遇上了一个梳着总角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的脸上用一条帕子遮住了眼睛，一双小手往前摸索着：“你在哪里呢？嘻嘻！抓住了！” 小姑娘一边咯咯笑着一边摘取了脸上的帕子，笑声戛然而止：“你不是我的龙。” “我当然不是你的龙，我乃齐天大圣，是你三哥的至交好友。”悟空嘿嘿笑着往小姑娘的头上揉了揉：“李贞英，你三哥呢？近日可有回来过？” “三哥啊？回来过。”李贞英环视一圈指着盘在房梁上不敢下来的一条小白龙说：“三哥给我送了一条龙就走了，嘿嘿~” “敖烈？”悟空抬头去看，那个盘在柱子上瑟瑟发抖的小白龙就是敖烈对吧？ “正是！”那小白龙落在地上化作一位偏偏白衣龙太子，他看着悟空时眼含泪光：“在下敖烈，乃是西海龙王之子，三星洞菩提老祖座下弟子，大圣，可是小姑姑让您来找我的？” “差不多。”悟空指了指身后的七彩神鹿对李贞英说：“贞英，老孙拿这鹿跟你换他行吗？” “唔……”李贞英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被那七彩神鹿的颜值俘获了，她蹦跳着抱上了七彩神鹿的脖颈：“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悟空将手中的绳子递给了李贞英说：“这是灵山骑鹿罗汉的神鹿，若是它野性难驯或者有灵山的人来抢鹿，你只管喊‘齐天大圣’，老孙自来救你。” “不用。”李贞英抱着鹿脖子说：“若是它敢伤我，我就找我三哥来把它给烤喽，我三哥宰鹿可快了！” 悟空点了点头，看向那七彩神鹿，感觉它的两条鹿腿都快抖出残影了。 怪搞笑的。 悟空带着敖烈离开的云楼宫说：“一会儿见过仙子老孙就带你下界去找六耳，他很担心你。” “多谢大圣。”敖烈心中感慨，他也没想过自己得师父师兄们的开解，好不容易解开了多年心结，准备回家看看，大半路上也能遇上哪吒？ 不行，不能细想。 一想就觉得筋软腿麻，胃也疼。 “好说，好说~”悟空看着敖烈嘿嘿笑着，又想起了自家大师姐来。 不知道她在王母娘娘那里可有问出什么来。 此时，王母宫中，顔悟灵面露不解地看着王母娘娘：“虚迷幻境？灵山为什么会跟娘娘借这个？” 她记得虚迷幻境是一件惑五感、乱因果、困神魂的法器，入画便入幻境。 要真说攻击力嘛……也没有多高。 却十分难破，需参透“浮生若梦”，破幻方能见真。 “灵山说是要用来考验西行取经人。”王母娘娘轻叹一口气：“本尊原是不想借的，偏偏……” 王母一想起玉帝那个嘴快的，就来气。 一天到晚就想着抱着那面破镜子，嗑瓜子看热闹。 那灵山的热闹有什么好看的？ 还不如一把天火少了，还能看点亮光。 “陛下必有自己的考量。”顔悟灵一看王母眼中难以遮掩的嫌弃，就知道这事儿肯定跟玉帝有关系。 “呵呵。”王母冷笑出声。 她都懒得在小孩仙的面前说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往事了。 顔悟灵害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事，赶紧开口讲话题转移：“娘娘，这虚迷幻境可有法子可破？” “明悟本心自然能破。”王母看向顔悟灵：“怎么？你怕灵山借宝用来考验取经人为假，用来困你为真？” “小仙不知，只觉得多少防范些总不会出错。”顔悟灵干笑一声道：“娘娘，若……” 顔悟灵话还没说完，就瞧见一个光点落在了顔悟灵的眉间。 “如果你真入了那虚迷幻境，正好是个参悟本心的好机会，说不定能让你的大罗境界再稳定一些，只是你要记得避免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本尊赐你一道护体咒，可以助你破执脱离，但你记得，机会只有一次。” “多谢娘娘！”顔悟灵立即叩首道谢：“小仙一定勤勉修行，牢记娘娘恩情。” “玩儿去吧。”王母随意地挥了挥手，又看向了桌岸上堆积的公务，暗自摇了摇头。 若所有神仙都向她家仙子这般懂事省心，这些公务至少能少一多半。 哎…… 顔悟灵退出王母宫之后便与悟空汇合。 “小姑姑！”敖烈看见顔悟灵，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眼中的泪花闪了又闪。 “乖。”顔悟灵对着敖烈点了点头，又看向悟空问起：“在哪找到他的？” “云楼宫，哪吒送他去陪李贞英玩了，我用骑鹿罗汉的鹿把他给换出来的。”悟空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竖起了大拇指。 “那罗汉呢？” “回灵山了。”悟空眼珠子一转凑上前眨着一双大眼睛，满脸期待地问起：“蟠桃园是不是又丢桃了？这回丢多少？” 第612章，骑鹿罗汉？你鹿呢？ “桃子没丢，不过……”顔悟灵弯了弯唇角说：“悟空，你去帮我给玄奘带句话。” “什么话？” “你就说……”顔悟灵思索了一下后才缓缓开口：“镜非镜，灯非灯，照见五蕴皆是空。” “啥意思？” “时机到了，他自然就懂了。”顔悟灵微微一笑。 娘娘说得没错，这虚迷幻境若是利用好了，的确是个好机缘。 可助她家徒儿明悟禅心，自得圆满。 不过，西游原本好像是没这一出的吧…… 顔悟灵回忆了一下被自己拆稀碎的量劫，暗暗点头。 看来为了凑数，灵山也是拼了呢！ 于此同时，灵山之上，如来拿过虚迷幻境微微颔首递给了观音：“有劳尊者了，此举必让玄奘明悟禅心。” “谨遵我佛法旨。”观音接过画轴，单手立掌，面带微笑。 “骑鹿罗汉，此番你……”如来顿了一下，看向罗汉也是一愣：“你鹿呢？” “佛祖，贫僧的鹿在半路时被悟灵仙子一众以武力……抢走了。”骑鹿罗汉垂手顿足，面露悲戚的神色。 他的七彩神鹿啊！ 众佛陀一脸震惊。 不是，现在那仙子是演都不演了是吗？ 此前文殊菩萨的两个坐骑，狮猁王和青狮被抢走，那好歹还是走了个流程。 现在就直接拦路明抢啊！？ 过分了吧！ “阿弥陀佛。”如来缓缓闭眼照见三界，之后才再度开口道：“罗汉尊者，你的七彩神鹿如今正在天庭云楼宫，你莫要担心。 等此番过后，观音尊者自会去帮你将神鹿带回来的。” “？”观音缓缓抬头看向如来，眼神中三分不解，三分诧异，最后余下四分汇成一句：又是我啊？ 可当着满堂佛陀们的面，观音也不好忤逆佛祖，末了只能再度立掌一拜：“谨遵我佛法旨。” “骑象罗汉、过江罗汉，劳你二人走一趟西海。”如来开口道：“只说那西海龙王之子敖烈此前被恶哪吒所抓，不日将会平安归来。 另外，敖烈与我佛有缘，若他心向灵山，便可允他一个果位功德。” “谨遵我佛法旨。”骑象罗汉和过江罗汉出列，双手合掌躬身一拜，一同出了宝殿直奔西海。 如来微微颔首，面露浅笑。 接下来，就看玄奘的了。 他相信，他的二弟子是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更不必说，早在玄奘此番轮回之前，他就已经先一步让观音去地府送了金贴，为的就是这一次。 此劫一过，他就可以有一个听话又懂事的乖徒儿了。 善哉，善哉。 另一边，悟空带着敖烈下了界。 二人先去找了玄奘一行人，此时，玄奘等人已经到了天竺国都城门口。 确认敖烈无事，六耳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接下来你们要去哪里？”悟空从六耳那里拿到金箍戴回到了自己的头上。 “陪他回一趟西海吧。”六耳指了指敖烈：“此前已经传书回去了，这么久没到，西海那边也该着急了。” “多谢师兄。”敖烈对着六耳一抱拳，心中满是感激。 “晓得了，去吧。”悟空挥了挥手对敖烈说：“若再遇上哪吒，只管提我的名就是了，包准管用。” 那可是一起打燃灯结下来的情谊。 “多谢大圣。”敖烈抱拳谢过悟空之后，才同六耳一并奔着西海而去。 “猴哥，猴哥，咱们该进城了！”八戒的声音传来：“你在哪啊？” “八戒，老孙在这呢！”悟空应了一声迎了过去。 八戒一听这个自称，赶紧定睛瞧了瞧悟空，左看看来右看看。 “八戒，你这么看着老孙作甚？”悟空伸出小毛手拍了拍八戒的肚子：“可是又饿了？仙子此前给的银子还有些，进了城老孙你给买米果子吃可好？” “猴哥啊!”八戒这回确认了，这就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个猴哥：“你去哪了啊？怎么才回来啊！” 八戒给了悟空一个大大的拥抱。 “嘿嘿，老孙能去哪啊？不是一直陪着师傅取经吗？”悟空挤眉弄眼，用肩膀撞了八戒一下。 八戒小眼珠子一转，直到猴哥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多言，便也嘿嘿笑着撞了一下悟空的肩膀：“不管猴哥去了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悟空同八戒说说笑笑地往城门的方向走。 玄奘远远瞧见八戒和悟空这么亲昵，有说有笑，便知道是哪只猴儿回来了。 他微微一笑起身道：“徒儿们，进城了。” 师徒一行人入了东市街，走了没多久，便遇上了一个会同馆驿，玄奘先一步进了驿内边按照流程递交通关文牒查验。 听说是大唐来的圣僧，馆中驿丞赶忙出来拜见：“此处衙门原就是为了招待往来使客而设，自然该款待圣僧，请进请进。” 听见驿丞这么客气，玄奘也笑了：“大人，小僧还有三个徒儿一路相互，相貌虽不如人意，却心地善良本事高强。” “圣僧，本官也不是那以貌取人的，尽管进来就是了。”驿丞语气随意地摆了摆手。 玄奘有了驿丞这话，立即将悟空等人叫了进来。 一瞧见悟空、八戒和沙悟净，驿丞吓得脸色一白，也不知眼前的究竟是人是鬼。 “既然大人不是那以貌取人的，小僧就放心了。”玄奘微笑着看着驿丞。 “啊……”驿丞又看了看玄奘，这才默默吞了口口水干笑一声：“那、那是。” 他说自己不是以貌取人的，可也没说自己不是以貌取鬼的啊！ 他还是看着玄奘比较好些：“那什么，我们这乃大天竺国，自太祖太宗传到如今，已有五百多年了，现在的陛下，号做怡宗皇帝，爱山水花卉，在位已有二十八年。” “原来如此，那今日贫僧想去面见贵国陛下倒换关文，不知方便与否？” “方便是方便的，不过……” 玄奘见驿丞欲言又止，便开口问他：“大人可有什么难处。” “哎，我国的公主娘娘貌美无双，刚出生时就有得道高僧说她是月宫娘子下凡尘，她如今年方二十，今日本该是她于十字街头高结彩楼，抛绣球撞天婚，以招驸马的日子。” “啥？抛绣球？撞天婚？”八戒一听这话立即来了兴致：“这老猪熟啊！” “二师兄，你这嘴脸不见怎地，要不还是算了吧。”沙悟净抬手拦了拦。 “那咋了，除了师父斯文些，咱们哥仨也差不多啊。”八戒不乐意了，他虽貌丑但心细嘴甜，最懂女人心了。 悟空闻声摇了摇头，自己好歹还是个美猴王，咋能差不多呢？ 且说那和尚，虽是斯文些，但要是按照猴子的审美，那跟他美猴王可比不了。 “你们都静一静。”玄奘比了一个手势：“让驿丞大人把话说完。” 自己这仨徒弟什么都好，就是不够成熟稳重。 日后，他得想想办法帮自己的徒弟们好好修修心，也不能没回一遇事就如此冲动，都不听人把话说完怎么能行？ “今日本该热闹，可偏偏此前来了一个妖怪，将公主抓去了城东边的高塔上去。”驿丞这才继续说了下去：“现如今别说抛绣球了，连公主都没喽！” “嗯？有妖怪？”玄奘噌地站起身来了：“诸位劳请稍后，小僧去去就回！” 第613章，三条腿的癞蛤蟆 “师父，您别急啊师父！”八戒拽住了玄奘的左袖子。 “师父，驿丞大人还没说是什么妖怪呢！”沙悟净抓住了玄奘的右袖子。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悟空用小毛手拍着玄奘的胸口：“你看你，又急。” 玄奘深呼吸一下，这才缓缓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微笑着看向驿丞：“大人，还请继续说。” “啊？哦。”驿丞这才愣了一下继续说：“那妖怪生的貌丑，像是个巨龙，通体赤红，怀里还抱着一面大鼓，敲起来天雷作响，轰隆隆，声如洪钟，笑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嗯？”悟空一愣。 “啊？”沙悟净眯起了眼睛。 “额。”八戒长大了嘴巴。 “嚯！”玄奘一听这几个形容就懵了。 “几位……知道？”驿丞看着师徒四人。 “没听说过。”师徒四人同时摇头摆手。 这可不能说啊，知道是谁也不能说啊！ “看几位那表情，下官还以为诸位知道呢。那怪龙抓了公主困在塔上，扬言只有最勇猛的勇士才能拯救公主，这些日子城中多了好些过往勇士，奈何实力虽有，但武器都不太行。” “倒也……不意外。”玄奘回忆了一下自家师父的坐骑。 鼓虽然长得不聪明，但是本事不小，一般凡人哪里会是他的敌手呢？ “这应该不是武器的问题吧……”悟空也跟玄奘想到一块儿去了。 不说别的，就鼓那速度和力气，揍飞菩萨也就一下的事儿。 “这个……得智取吧。”八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师父、大师兄、二师兄说得对啊！”沙悟净跟着点了点头。 “实力大差不差，主要还是在武器，下官此前就听说了，城中有个武器贩子，卖的兵器精良，价格虽然贵了些，但都使得好材料，只要你有钱，别说是什么玄铁、昆仑冰，就算是月宫上的桂树枝，他也能弄来。”驿丞说完这话，眼珠子一转一拍大腿说：“哎呀，你猜怎么着？” 玄奘四人看向他。 “那武器贩子前些日子正好给了下官一张优惠卡，诸位如果有兴趣不如去他那里转转？”驿丞递上一张四四方方的卡片来。 玄奘看着驿丞这略微有些老套的销售话术，正想拒绝，就瞧见悟空先一步接过那张卡，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着。 “猴儿？”玄奘看向他有些意外。 “谢了啊。”悟空拿着卡就往外走。 玄奘三人立即跟上。 “就沿着门口那条路往东走，牌子最大的那家就是！”驿丞跟出来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 看着玄奘一行人走远，驿丞微微一笑。 好了，这下子说不定又能多一笔提成分红了。 大唐来的圣僧，那应该很有钱吧…… 沿街走着，悟空一直盯着手里的卡。 “猴儿，你这是怎么了？这卡你见过？”玄奘看向悟空眨了眨眼睛。 “八戒，你看看。”悟空将手中的卡递给了八戒。 “这有啥好看的，这……嗯？”八戒一愣：“这怎么跟仙子那时承接神兽护理的时候，太白金星发的那张卡有点像呢？” “何止有点像，除了将上头的‘神兽’二字改做‘武器’之外，一模一样。”悟空皱着眉头说：“要么是那武器贩子是天庭的人，要么那武器贩子身后有天庭的人。” “哦对，还有鼓。”八戒说：“鼓那一脸智慧不足的样子，他能懂什么男女之事啊？还强抢公主？依老猪看，他八成是被人给骗喽。” “谁啊，太过分了吧？连傻子都不放过！”悟空啧了一声。 “走吧徒儿们，咱们一同去看看。”玄奘沉着一张脸，带着四个徒弟沿着这条路往东走。 这盯上的究竟是鼓，还是悟灵仙子，就让他们好好瞧瞧吧！ 远远的，几人就看见了一个无比热闹的店面。 店门大打开着，小二热情的迎客，店里头不时地传出叮叮咣咣的打铁声伴随着拨弄算盘珠子的清脆响声。 拨开人群能瞧见购买兵器的客人还在与掌柜的讨价还价，可当掌柜的想要拿回武器不做这单生意时，客人还不乐意了。 “都是回头客了，便宜些怎么了？”那客人死死抱着手里的兵刃：“此前我都在你这买过好几把了。” “贵客呦，您既然是买过好几把了，自然知道我们小店是童叟无欺，有口皆碑的哦！”那掌柜的表情夸张，笑容喜人：“您瞧瞧那些没用咱们店的武器的，连塔都进不去，相反的，您这次是上了几层了？” “七楼。” “那就对喽！”掌柜的抱着拳头环视一圈店里的客人们说：“诸位英雄豪杰，本事都是有的，这差的是什么呢？自然是武器啊！第一回您买的是下等的兵器，只上了二楼，第二回您买的是中等兵器上到了五楼，上回您买的是上等兵器，这不就上到七楼了嘛！ 那高塔一共才九层楼，若您再买一把上等兵器，再加上之前积累的经验，这貌美公主，举国之富，还不都是屠龙勇士您的嘛！” 那掌柜的一边说着，一边笑嘻嘻地拍了拍那客人的胸脯。 听见这话，那男人眼睛都亮了，这一句“屠龙勇士”可真真儿的夸到他心坎儿上去了，他将心一横大手一挥：“好！再来一把上等兵器！” “好嘞！”掌柜的一扬手就喊店里伙计开票。 “给我来一把中等的！” “给我来一把上等的！” …… 其他客人都跟着叫喊着一副被掌柜的说心动了的样子，那掌柜笑眯眯地环视一圈，听着柜台里面的算盘声只觉得十分悦耳，一偏头，他就瞧见了人群里头那相貌俊俏的和尚，顿时眼睛一亮——唐僧来了！ 一想到能完成菩萨交代的任务，这人心里喜滋滋的，但想到这么好的发财路也走到头了，这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可惜，只是转念一想，只要这大唐和尚能好好整治一下那蠢了吧唧的鼓……少赚点也没啥。 总归，他还有别的搞钱路子。 他可是三界最会搞钱的金蟾了！ 想到这里，金蟾掌柜笑眯眯地拨开人群拄着一支白玉镶金的拐杖出现在了玄奘等人面前：“这位圣僧，瞧着不像本地人啊！” 掌柜话音一落下，就挨了一拳头，飞出数米远。 悟空活动了一下手腕冷笑一声：“就你这三条腿的癞蛤蟆，也敢仿冒仙子和太白金星的手笔？呵！嫌腿还是太多了是吧？” 第614章，你们是要灭口？ 金蟾怎么也没想到，只一个照面，就会被认出来，更没想过自己刚说一句话就挨了揍。 悟空这一拳直接给他揍得飞回了店里，撞在了柜台后面的柜子门上。 他这一撞过去，柜子门被撞开，里面噼里啪啦地掉出了好多兵器。 “嗯？这不是我之前买的那把刀吗？”一位回头客认出了自己之前的武器来。 “这把是我前两日买的，新绑的剑穗还在呢！”众多客人一脸茫然：“之前不是掉在塔里头的吗？” 他们多次讨伐恶龙，均被打败，那恶龙虽没有伤他们的性命，却粗暴的留下了他们的兵器。 那可都是他们用钱买的！ “哼。”悟空哼了一声对着那店里头布帘初吹了一口气，这才瞧见里面几个小妖怪正在敲敲打打，那原本就煅好的刀枪剑戟挂了一墙，改个剑鞘，换个宝石的颜色，便又成了一把崭新的上等兵器。 那些客人们这才发觉自己被愚弄了的事实，转过头怒气腾腾地看着金蟾掌柜：“还钱！骗子还钱！” “别！别生气啊诸位！别……”那掌柜的暗叫一声不好，掐了一个决便化作一缕烟匆匆逃走了。 “嗯？掌柜的呢？人呢？”一众客人左顾右看地寻找掌柜的身影。 那几个敲敲打打的小妖怪原也想逃走，被八戒和沙悟净上前拦住，抱头所在店面角落嘴里高呼着：“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知道不知道的，等抓到主谋，不就清楚了？”八戒哼了一声，一扬下巴：“猴哥儿，别让那招摇撞骗的家伙逃了！” “放心吧，抱在老孙的身上。”悟空刚一跃起就感觉胳膊被人扯住了。 “猴儿，为师一同前去。”玄奘看着悟空。 “也行吧。”悟空反握住玄奘的手臂，戴上筋斗云，一眨眼的功夫就找到了正在往东逃窜的金蟾。 这会儿那金蟾掌柜已经脱了那身衣服，撑着拐杖一瘸一拐地逃着。 “呔！哪里逃！”悟空落下后立即拿出金箍棒拦在金蟾前头。 “咕呱！”金蟾被吓了一个哆嗦，转身就要往回跑，就瞧见一身袈裟的玄奘站在了他身后不远处。 “施主。”玄奘双手合十：“下辈子做个好蟾。” “咕呱！别！”金蟾一听这话赶紧变回原样：“我乃广寒宫太阴娘娘座下金蟾，此番下界只为协助素娥仙子渡劫啊！” “哦？”玄奘听见这话看向悟空。 悟空上下扫了金蟾一眼，果然在它身上瞧见了些门道，便同玄奘点了点头。 “这样说，是太阴娘娘让你在此招摇撞骗的？”玄奘看着金蟾。 “不不不，这个不是太阴娘娘，而是、而是那悟灵仙子！对！就是那悟灵仙子！”金蟾眼珠子一转说：“您也瞧见那卡了，若无仙子属意，小的哪敢啊？” “哦……”玄奘和悟空互视一眼，又同时看向金蟾。 这小蛤蟆，路走窄了。 “此前小的在广寒宫备受玉兔欺凌，那素娥仙子曾为此给了玉兔一巴掌，因此结怨，而后素娥仙子遭玉兔报复，被太阴娘娘惩戒下凡历劫。 小的心中牢记仙子大恩，这才掐准了时间跟下凡来助仙子历劫，谁知道半路怎么就遇上了那悟灵仙子的坐骑——鼓。 那鼓在天庭便横行霸道，野怪小的不设防，跟鼓泄露了素娥仙子历劫的秘密，那恶鼓立即抓了天竺公主去了高塔之上，又命小的与他配合兜售兵器敛财。 小的原是不愿意的，但、但他用公主胁迫小的，小的牢记素娥仙子的恩情哪里敢不从，故而、故而只能照做，还望圣僧明鉴啊！” 那金蟾期期艾艾地说完这些，又抬头偷偷去瞧玄奘，却看见玄奘正在活动踝腕关节，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圣僧，这是……” “还有旁人知道这事儿吗？”玄奘活动了踝腕关节又开始活动肩颈。 “没、没有。”金蟾担心玄奘是想找别人求证，赶紧说：“那悟灵仙子乃是天庭红人，小的、小的哪敢同别人说起这个，再者说，小的也不敢拿公主的安危去赌啊，小的乃是一片赤诚之心不得以，才为虎作伥，还请圣僧为小的伸冤啊！” “也就是说。”玄奘抻了个懒腰之后，缓缓撸起了袖子露出精壮结实的手臂：“只要除掉你，就无人知道此等腌臜与仙子有关了，对吧？” “啊？”金蟾懵了，这不对吧！ 他转头茫然地看向了悟空的方向，就瞧见悟空拿着金箍棒正在以他和玄奘为圆心画圈：“动作快点，别留活口，等他死了，剩下的交给老孙，保证让他魂飞魄散，连阎王都问不出来个四五六。” “呱！”金蟾的眼睛腾地一下子瞪大了：“不是，你！你不是十世善人吗？慈悲为怀呢？你这、你这……如来知道吗？” “此事就不劳施主费心了，小僧西行就是为了面见我佛如来的。”玄奘微笑着说：“只是施主……恐怕是无缘再见如来了。” 玄奘的话音一落，脸上的笑容逐渐收起，紧接着一记冲拳便打向了金蟾的面门。 “不不不！”金蟾连忙打滚避开，一回头就瞧见身后的一块巨石碎成了粉末。 “施主，小僧的准头稍有偏差，下一击，保准命中!”玄奘说着再次提起了气力。 “等！等会儿！我！我可是太阴娘娘的人！” “很快，您就是太阴娘娘的死人了。” “我、我还给悟灵仙子卖命！我……”金蟾一愣明白过来了：“你们、你们是要灭口？” “施主终于猜对了。”玄奘笑着说：“下辈子嘴严点，兴许能活过盛夏，这辈子……您的蟾生也就到此为止了。” 眼看着玄奘那砂锅大的拳头迎面捶过来了，金蟾感觉自己这辈子除断腿那次之外，头一次离死亡这么近，几乎是出自本能，金蟾闭着眼睛大叫一声：“此事与悟灵仙子无关啊！小的都没跟她说过话！只是觉得她的名头响亮才来借用的啊！” 下一瞬，一记重拳打在了金蟾的脸上，将他捶到了金圈边缘，撞在光壁上又弹了回来，重重摔在了地上，弹了两下，滚了三圈。 金蟾眼冒金星，舌头斜斜地耷拉在了蟾嘴外头，脑袋左晃一下右摇一下，看来是被打的不轻。 “嗯？没死？”玄奘看着金蟾：“施主的弹性还蛮好的嘞。” “我、我都说了，此事与仙子无关，你、你怎么还要灭口啊？”金蟾脑瓜子嗡嗡的，看着玄奘的眼神满是恐惧和不解。 “小僧一开始就知道施主在说谎。”玄奘说：“金平府外青龙山上，那三只犀牛精早已将你如何做局哄骗鼓的事情说给小僧听了。” “那、那你还……” “当你决定攀咬仙子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结局了。”玄奘嘴角带笑，双手合掌躬身一拜：“小僧玄奘，劳请施主赴死。” 第615章，胆敢污蔑仙子！ “咕呱！”金蟾在玄奘的眼中看见了明确的杀意，整个蟾都不好了：“不、不是，你、你听我说，我不是有意攀咬仙子的，只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一般都是这样的，糊涂来糊涂去，一辈子也就过去了。”玄奘当着金蟾的面，化掌为拳：“小僧杀人很快的，我佛慈悲。” “这俩话你是怎么放在一起说的啊！”金蟾赶紧左闪右避，最后气急双眼赤红化作硕大的三足蛤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臭和尚！你气人太甚！若不是看在如来面子上，我会怕你？！” 金蟾一张嘴，一条猩红的大舌头便奔着玄奘而来，玄奘跳跃避开，那舌头便在玄奘站过的位置上凿出一个坑来。 留下的毒汁灼的草木焦黑。 金圈外的悟空见状眯起了眼睛，将金箍棒往肩膀上一扛：“师傅，你行不行啊？不行换老孙来！” “放心吧猴儿。”玄奘一个后撤步，紧接着便是一记冲拳正中金蟾的腹部，然后被“咚”一下弹到了光壁上，又落在了地上。 “呱！”金蟾被打的一疼，呕出了数枚金币掉落在地上。 “果真是月宫的三足金蟾，挨揍居然还会爆金币啊！”悟空瞧见这一幕觉得稀奇，掩嘴一笑便对这玄奘说：“师傅，多揍几下，让它多吐些金币回头给八戒买馒头吃！” 一听这话，玄奘更起劲儿了，那金蟾气急，跺着大脚就奔着玄奘吧嗒吧嗒地跑来了。 玄奘身形灵活左闪右避，后又高高跳起，一记手刀劈砍在了金蟾的后颈上。 “呱！”又是数枚金币被吐了出来。 不多时，这金蟾身下的金币就堆成了一个小山堆了。 “呱……投降，我、我投降……”金蟾彻底没了之前放荡不羁的样子，趴在那金币堆成的小山堆上举起了左前爪：“投降……我、我把我最好的武器给你们，你们拿了武器去救公主吧。” “施主，小僧本就不是为了救公主而来的，小僧是来除妖的呀。”玄奘眨了眨眼睛。 “我、我又不是妖！”金蟾就没见过这么轴的和尚：“我乃太阴娘娘座下金蟾，好歹一个瑞兽！” “可你干的事儿，比妖精还过分。”玄奘说：“身为太阴娘娘座下瑞兽，你不去为民纳福，反而招摇撞骗，中饱私囊，还胆敢污蔑仙子！” “没错，你骗娘娘就算了，还敢胆污蔑仙子！”悟空在圈外面哼了一声。 “你不仅胁迫蛊惑鼓抓走了天竺公主，让他替你担负恶名助你敛财，还胆敢污蔑仙子。” “就是，你骗傻子就算了，还胆敢污蔑仙子！”悟空认同地点了点头。 “你不仅蛊惑金平府那三个犀牛精，假冒如来敛财收取灯油纵容官员富绅搜刮民脂民膏，已是罪不容诛，还胆敢污蔑仙子！” “呔，你骗妖精就算了，还胆敢污蔑仙子！”悟空杀心渐起。 金蟾这会儿算是听明白了，那些个罪名都是凑数的，真正惹怒玄奘和悟空是【胆敢污蔑仙子】这一条啊！ “小的知错了，如今仙子美名受小神牵连蒙尘，小的罪该万死，但还劳请圣僧给小的个机会，让小的能公开之前，讲明事实，还仙子清白。”金蟾连连叩首。 “不必了，反正你此前也说了，这事只有你一人知晓。”玄奘说：“只要除了你，便再无人知晓了。” “不不不！还有还有！”金蟾可算是明白玄奘之前问他还有谁知道是啥意思了，合着就是索要一份灭口名单呗！ “哦？” 眼珠子一转，金蟾赶紧说：“还有那个、那个如来佛祖和观音菩萨，俱已知晓！” “嗯？”玄奘和悟空眨着眼睛看着金蟾。 与此同时，九重天大殿之上，众仙家缓缓将视线从昊天镜上移到如来和观音身上。 观音一哽，这金蟾敢靠谱一点吗？ 从头到尾祂只让金蟾协助量劫，何时让他污蔑悟灵仙子了？ 如来的表情也十分微妙，他干笑一声说：“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坐在如来正对面的顔悟灵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身边的太白金星：“太白上仙，这如来到底要干什么？刚刚金蟾说是我属意的时候，他可不是这表情！” 知道金蟾不怀好意，顔悟灵原是想掐着时间去下界助自己徒儿和猴儿一臂之力的。 谁知她今日刚走到蟠桃园门口，就遇上了来传旨的仙官，让她去一趟大殿。 她本想接了旨去陛下那边报个到，速战速决的。 谁知道来了大殿才发现，一众叫得上名排得上号的仙家居然都在！ 入坐之后，顔悟灵才从太白金星口中得知，这回是如来请陛下攒的局，目的是为了见证取经人的禅心。 顔悟灵一听这话就觉得有些微妙，见证就见证呗，为啥非得聚齐这么多人一块儿见证？ 还偏偏唯她一人是陛下专门下的一道金旨叫来的？ 这对劲吗？ “灵山嘛，很多不合理的事情，遇上灵山，就合理多了。”太白金星给了顔悟灵一个安心的眼神，他扫了一眼对面的如来，和高位上的玉帝，又压低了声音说：“先前灵山的骑鹿罗汉带着如来令牌找娘娘借走了虚迷幻境，说是要考验取经人。 有乐子陛下自然是愿意看的，但是他也防着灵山对你下手，这不，特地传了一道金旨命你过来殿前，免得你在下界遭了算计。” “多谢陛下挂念。”顔悟灵赶紧抱拳干笑一声，又看向高位上的玉帝，郑重作揖。 玉帝微微颔首，小孩儿仙懂他的一片苦心就可以了。 以后少惹点麻烦，看好那只石猴和那个鼓，少给他上眼药，那就比啥都强啊！ 这边，玄奘和悟空还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皆被九重天之上的人瞧着呢，只是在互视一眼之后，了然地点了点头：“如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此时的如来眼尾抽了抽：不是！你这咋就“如此”了啊！？ 观音更是面露不解：啥意思啊！这是金蟾在甩锅啊！这玄奘！怎么个事儿？！ 众仙家则是抿着唇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看吧，早就知道灵山就这德行了！ 第616章，灵山的口碑 “何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金蟾怯懦地看着玄奘和悟空。 “先打个半死不活，再打断你一条腿，让世人清楚污蔑仙子的代价。”悟空说：“杀一儆百，杜绝此后再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 “呱！”金蟾一惊，满脸惊恐。 “猴儿，不够周全。”玄奘看向悟空缓缓摇头。 金蟾赶紧看向玄奘，眼中满是对生机的渴望。 “先打断两条腿以示惩戒，再用金币还了他从百姓那里骗取的钱财，最后剥了它这身蟾皮赠与仙子算是赎罪。”玄奘一边说着一边点头：“这样，便周全了。” “你说好的死罪可免呢！断腿剥皮！”金蟾吓吐了好几枚金币出来。 “若断腿剥皮之后你还活着，便能免去死罪，若你不幸身亡，我们亦可放你的神魂一条生路，允你投胎转世做个好蟾。” “那也太不幸了吧！”金蟾不干了：“你的慈悲为怀去哪了！你真的是出家人吗？” “正因为小僧是出家人，慈悲为怀，所以才要用这些金币去安抚那些被你欺骗的苦主啊，小僧分文不取，只希望那些苦主能感受到我佛慈悲。”玄奘双手合掌皈依，神态虔诚。 “……”金蟾感觉好像哪里怪怪的，但是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从何开始辩驳。 昊天镜前的一众仙家也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只如来和观音没好气地瞪了顔悟灵一眼。 若不是她，玄奘怎么可能变成这个样子？ 那可是十世善人，至真至善的十世善人！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等玄奘入了虚迷幻境，明悟禅心，就一切方可功成了。 顔悟灵被如来和观音瞪得莫名其妙的，瞪她干嘛？ 她这徒儿，有立场、有态度、有手段。 有善心，虽然不多。 有慈悲，虽然也不多。 啥也不缺，多好！ 而这边，金蟾瞧着玄奘再一次化掌为拳，赶紧双手抱头，一副悲戚模样。 这时，只听一声：“慢着，劳请饶他一命！” 就瞧见一道月银色的光亮从天而降，紧接着玉兔仙子和月老守庙仙一同踏云而来。 “玉兔？你怎么来了？”悟空跟玉兔算得上是熟人了。 “太阴娘娘已知晓金蟾私逃广寒宫，在下界作乱之事，命我前来捉拿。”玉兔开口说：“还请大圣给小仙个薄面，将他交给小仙处理。” “这于理不合吧？”玄奘皱眉，他要杀之前怎么不见有人出来带走妖孽，要杀的时候出来阻止了，算什么事儿？像话吗？早干嘛了！ 悟空轻咳了一声，走到玄奘身边小声说了一句：“仙子初到天宫时养过这兔子。” “带走时还请千万小心，此蟾妖性难驯。”玄奘一秒应下。 “多谢圣僧。”玉兔应下后，将手一指，从广袖中飞出一条捆仙绳来将金蟾栓了个结结实实，绳子的一头被握在了玉兔的手中，她盈盈一拜之后又说：“劳请圣僧搭救天竺公主，送她平安归家，告诉她月中故人定保她无忧，让她安心即可。” “自然。”玄奘点头应下。 玉兔转身就要走，却瞧见那涂山狐仙没出息地一直盯着此前金蟾爆出的金币直了眼，她用胳膊肘给了那狐仙一下子，对着她挤眉弄眼一阵：这金蟾在她手里，还能缺金币？ 狐仙了然，这才同玉兔一并离开，临行前又依依不舍地给玄奘抛了个媚眼，被玄奘无视后捧着脆弱的小心脏飞远了。 这二人离开后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天宫，而是将金蟾带去了另一处隐秘之地，玉兔眯起眼睛一脸坏笑：“金蟾，今日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死在下界，我再给娘娘寻个听话的瑞兽，要么交出你所有的金币买你一条贱命！” “呱！”金蟾一哽，发觉自己上了贼船，张口就想喊救命，谁知刚一出声，就瞧见丝丝红线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缠的宛如一个硕大的蛹，勒得他喘不上来气。 “金蟾，你最好识相一点。”涂山狐仙哼了一声：“为了钱，小狐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金蟾泪眼汪汪地看着二人，脑瓜子嗡嗡地，一时之间分不清，今天遇上的这些人同他相比，谁才是反派。 与此同时，玄奘让悟空拾起地上的金币说：“猴儿，一会儿回天竺国，就将这些金币还给那些被骗的苦主，若还有剩，再给八戒买些馒头。” “好嘞。”悟空应了一声，将金币通通收进钱袋子里，又将那钱袋子系在了腰上，沉甸甸的让人安心。 二人直接奔着鼓和公主所在的高塔而去。 这会儿，鼓正在塔顶上困得打哈欠。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都这个时间了，怎么还没人过来攻塔啊，他都有点无聊了。 终于听到了脚步声，鼓兴奋地飞冲下去：“哈哈哈哈~就凭你们也想……嗯？” 这准备好的台词说了一半儿就卡在了嗓子眼里，鼓落在地上瞪着一双灯笼大的眼睛看着玄奘和悟空：“怎么是你们？” “为何不是我们？” “这是给公主找驸马的，你俩一个猴儿，一个和尚，凑什么热闹，去去去~”鼓挥着手赶二人走。 “你还是个坐骑呢，你都能在这，我俩为何不能在这？”悟空看见鼓就想笑，这傻鼓，当真是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呢：“你可见过那广寒宫的金蟾？” “见过啊，那都是哥们儿~”鼓一拍怀中的大鼓，就毫不客气地将自己如何与金蟾相识，又如何在金蟾的引导下做出如此详尽的坑人计划全说出来了，末了还洋洋得意的自我总结一句：“咋样？我是不是很有大局观！” 玄奘和悟空欲言又止，看着鼓的眼神十分复杂。 九重天之上的众仙家看向顔悟灵的眼神也同样复杂。 天上天下，头一次达成同样的共识：悟灵仙子有这么个坐骑……不容易啊！ 顔悟灵则是长叹一口气，累了，就这样吧。 “鼓，那金蟾是骗你的，他就是为了陷害你和仙子，才找你演这么一出戏。”玄奘将金蟾是如何做局，为的是什么，图的是什么，同鼓说了个明明白白。 “嗯？”鼓眨着一双茫然的眼睛看着玄奘：“他骗我？他就是贪了点，笨了点，思维不够活跃了点，在人情往来这方面还需要向我学习了点，他咋能是个坏人呢？不能啊！” 见鼓这样，众仙家对金蟾的鄙夷又多了些。 那金蟾真是的，为了钱连脸都不要了，怎么能连傻子都骗呢！ 都到这地步了，鼓居然还觉得金蟾不是个坏人，这个鼓啊……哎…… “他……”玄奘还想再说什么被悟空拦住。 悟空给了玄奘一个“瞧着点”的眼神，这跟鼓沟通是需要诀窍的，一般人还真不好使。 玄奘看向悟空，眨了眨眼睛，就瞧见悟空对鼓说：“金蟾跟灵山有关系。” “什么！”鼓那双灯笼大的眼睛腾地一下子瞪得溜圆：“他是个坏人！” 悟空点了点头看向玄奘，耸了耸肩。 看见了吧，跟鼓沟通的时候，说那么些都是没用，得说重点词，只要提起重点词，鼓的脑子自然就会开始分类了。 提起“仙子”，那就是自己人，得罩着。 提起“灵山”，那就是坏人，干就完了。 就是这么简单。 众仙家缓缓看向如来和观音，眼神更加微妙了。 瞧瞧灵山这些年混的，连傻子都知道灵山是个坏的。 这怎么能不算是三界口碑呢？ 第617章，幻境中一身红衣的姑娘 观音和如来顶着众仙家的目光如芒在背，硬撑着假装没看见，末了也只是冷冷地看向了顔悟灵。 那鼓乃是烛龙大尊的长子，天性质朴如白纸。 顔悟灵往上头画成什么样，鼓就是什么样。 如今瞧着鼓变得这样是非不分厌恶灵山，足以见得那悟灵仙子往日在鼓的面前都说了些什么闲言恶语。 顔悟灵迎向如来和观音的视线，直接瞪了回去。 有病吧！啥事儿都要瞪她！ 见顔悟灵瞪回来了，如来和观音反而将视线移开了。 反正，今日的重点不在这悟灵仙子的身上，而在玄奘的身上。 这边，鼓在知道自己被骗了之后，就抱着那面大鼓腾地起飞奔着广寒宫去了：“那厮居然敢骗我！我找他去！” 见鼓就这么走了，玄奘还看向悟空问：“他这样会不会给仙子闯祸啊？” “你想问的是会闯多大的祸吧？”悟空以手腕为轴用指尖画了一个小圈：“一般闯这么大的祸时，基本没事儿，毕竟除了灵山之外，没人会跟傻子一般见识。” 悟空又以手肘为轴，用指尖画了一个圈：“闯这么大的祸时，仙家会告到仙子那里去，仙子赔礼道歉，也就没什么事儿了，毕竟除了灵山之外，大家都体谅仙子养了个傻子坐骑也不容易。” 悟空最后用肩为轴，用指尖画了一个大圈：“闯这~么大的祸时，仙子每次都会提前发现问题所在，然后找好关系，该送礼送礼，该请罪请罪，实在不行就去找陛下和娘娘，总会解决的，毕竟除了灵山之外……你懂得。” “嗯。”玄奘点了点头，抬手指了一下塔：“咱们先去接天竺公主出塔，将人送回天竺国吧。” “走着。”悟空点头：“你走前头，免得老孙这般英姿再吓到那公主。” “好。”玄奘应了一声率先踏上楼梯。 一层一层，在走到第八层和第九层之间时，二人突然瞧见一副画飘在了那里。 “嗯？这是什么？”悟空觉得有些奇怪：“老孙怎么没见过？像是件法器。” 悟空心中好奇，刚想伸手去碰，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要将他吸入进去。 “猴儿小心！”玄奘见状赶紧抓住了悟空的手臂，将他扯了出来。 悟空刚站定回头，就瞧见玄奘先一步被吸进了画中。 画轴上方系着的铃铛抖了抖，发出清脆的响声。 “哦？”悟空十分奇怪，抬手触碰着画，却怎么都进不去，只瞧见画中场景出现了变化，居然是一座依山傍水的寺庙。 瞧见玄奘被吸进了虚迷幻境里，如来和观音终于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很好，虽然过程曲折了些，但终究是踏上了正轨，玄奘开始进入这场专门为他筹备了十世的测验了。 众仙家也跟着望向昊天镜中的画面，那座依山傍水的寺庙，檐角悬铃，风过时与涧水合鸣，香炉中的青烟袅袅，飘向远处，钟鸣时能惊起飞鸟白鹭，掠过山影飞向远方。 这时，寺庙的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小和尚，笨拙地提着水桶去寺庙后头的小溪边打水。 从他的五官眉眼处不难看出，这小和尚就是玄奘。 他将木桶拴了绳子扔进小溪里，不一会儿就打满了一桶的水，他将水桶费力拽回岸边的时候又发现桶里有鱼。 小玄奘抱着鱼送回了小溪中，放生后双手合十皈依：“阿弥陀佛。” 瞧见这一幕，如来和观音眉眼舒展。 瞧瞧，不愧是灵山的人，即便是心底最深层次的欲望也是这样慈悲且仁善。 众仙家也跟着微微颔首，眼神中流露出赞赏的神色来。 能进虚迷幻境还不忘保持善心，不愧是如来爱徒。 顔悟灵同样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看她家徒儿，她怎么说来着，啥都不缺，多好！ 这时，“咚”第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落在了小玄奘面前溪水里，溅起了朵朵水花，湿了他的僧衣。 小玄奘睁眼去看，便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位身着红衣的小姑娘正在溪流的对面对着他甜甜的笑着。 那小姑娘看上去与他同龄，梳着总角，脸颊带着梨涡，笑得很甜。 看她笑，小玄奘也笑了。 “玄儿，吃果子，甜的。”那小姑娘隔着小溪扔给了他一个又红又圆的果子。 小玄奘伸手去接果子，再抬头的时候，眼前的小姑娘就不见了，只有那笑声依旧回荡在山林里，清脆喜人。 此后的日子，小玄奘念经，打水，参禅，偶尔还会在溪水边遇上给他果子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有时与他说笑，有时与他谈经论道，两人偶尔会因为一句经文争论不休，很快又会和好。 他长大些，那小姑娘就长大些，他们依旧说笑，谈经论道，红红的果子飞过小溪被丢入小玄奘的手中。 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条清澈见底且永不停歇的溪流。 两小无猜的情谊在这一幕里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越发显得可贵。 众仙家一副磕到了的表情露出了姨母笑，突然有人将视线从昊天镜上移开，看向同样一身红衣示人的悟灵仙子，转而又移回到昊天镜上，顿了一下又将视线移了过去。 那虚迷幻境中的小姑娘……怎么越长大越像悟灵仙子啊？ 很快，二人便已经长大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这一日，玄奘被叫到殿前，养育他长大的师父说：“玄奘，你该去西行求取真经了，唯有西天才有最纯粹的大乘佛法，可超度亡灵、助凡人抵达觉悟，还可保大唐江山永固。” “弟子遵命。”玄奘在师父身前叩首，接过小小的行囊，牵着一匹白马出了寺门。 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再一次去了后山，看着溪水的对面。 那里一身红衣的姑娘仍在对着他笑。 “小僧要去西天取经了。”玄奘看着眼前人，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期待着她让自己别去？ 还是期待着她能同自己一起去？ 他上前一步，他第一次有一种冲动，他想要踏过这条冰冷的溪水，到她的身边。 那画轴上系着的风铃叮当乱响，十分吵杂，惹得画前的悟空捂住了耳朵，只是双眼还落在那副画上，看得专注。 “去吧。”溪水对面的红衣姑娘对着他笑容温柔眼神坚定：“西行路漫漫，我修道，你学佛，我能帮你的很少，玄儿，你要靠自己，知道吗？” 玄奘站在那条溪水边，终究没有越过去，只是他清晰地感觉到那溪水浸湿了他的僧鞋，很凉。 “小僧受教了。”玄奘接过那飞过小溪的红色果子，转过身，牵着马踏上了西行的路。 画轴上系着的风铃也逐渐安静下来了。 第618章，玄奘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幻境中，妖魔横行，无人助他，一路之上苦不堪言。 朝饮白露，夕宿崖边，听得是虎啸龙吟，躲得是豺狼虎豹。 山匪霸道，土匪害命，人人欺他辱他，这一路他行得艰难，疲惫和恐惧折磨着他的精神和身体。 这一路上，他亲历了生离死别葬白马，看见了世态炎凉遭算计，懂得了何为人命如草芥…… 几经濒死之际，他也曾在干涸的土地上瞧见过石头缝隙间一簇红色的野花，带着顽强的生命力，傲然于天地之间，不卑不亢。 玄奘注视着那朵野花注视了很久，然后默默将水壶中最后一点水灌溉在那一株红色的野花上，又将最后的干粮分给了两家想要易子而食子的人家，他帮不上别的，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四周荒芜，他拢了拢身上的袈裟继续蹒跚前行。 半梦半醒之间，他常能听见一个声音。 “道学静心，佛学净心。 明镜高悬，照见世间万象，归结根本皆在于心。 佛家讲内观，求本然的实相。 玄儿，你的禅心如何？” 他不敢说自己禅心坚定，却仍在一往直前的走下去。 好像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必须到灵山。 身上是新伤添旧伤，双手上满是数不清的伤痕。 幻境之中的短短数载，他已经苍老许多，双眼凹陷，骨瘦如柴，他的双腿又一次因跌下悬崖而断骨，疼的他身子佝偻着缩成了一团，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师父……我疼啊，师父……我疼……” 他疼了一日一夜，发了一场高烧，等高烧褪去，他持了一根捡来的竹杖继续一瘸一拐的西行。 “玄奘法师有恒心有毅力，即便如此也没有一刻想要放弃过自己的责任。”有仙家颔首称赞：“如此，甚好。” 听见这话，如来的脸上带笑，这就是他的初衷。 无论任何事，都阻止不了他的弟子一心求佛拜取真经的恒心。 想到这里，他淡漠地瞥了顔悟灵一眼。 此时的顔悟灵望着幻境中的玄奘，眉头紧锁。 她乖巧的徒儿，怎能沦落到如此境地。 虽知幻境是假，但她依然止不住的难过。 难道，只有历经了这些苦楚，才能证明他的诚心，证明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灵山人？ 终于，老玄奘拖着残驱来到了灵山宝殿，跪在殿前，他虔诚一拜，求取真经：“弟子玄奘，遥诣宝山，拜求真经，以济众生。望我佛祖垂恩，早赐回国。” 瞧见这一幕，一众仙家皆露出欣慰的笑容。 如此，便可以证明这玄奘法师已经完成了历练，他从始至终都不曾放弃自己的使命，应该可以从虚迷幻境中全身而退了。 这时，一个有些突兀的女声响起回荡在灵山宝刹之间：“我今有经三藏，可以超脱苦恼，解释灾愆。今你既然虔心来求，我便亲赐真经，允你传留东土，永注洪恩。” 听见这个女声，众仙家懵了。 这动静……不对吧！ 这时，画面从玄奘的脸上移开，这才瞧见整个灵山宝刹大殿之上，居然皆是长得同悟空一样的猴子，身着袈裟、脚穿僧鞋、手持禅珠，一副菩萨罗汉像，端坐莲台之上。 看见这一幕，连如来和观音都懵了，这是什么个意思啊？ 画面渐渐转到了大殿正前方，瞧见三佛并肩。 尽管那三张猴脸一模一样，顔悟灵仍然能从那三张猴脸上清晰地辨认出来。 过去佛：六耳。 现在佛：悟空。 未来佛：通臂。 而在这三佛后头，还有一个硕大的金身佛像，只见画面逐渐上移，露出了那硕大金佛的脸——顔悟灵。 之间她眉眼低垂，满目慈悲，端坐莲台之上，拈花一笑，脑后的功德金轮照耀三界，身边奇珍异宝陈列无数，仙鹤衔这鲜花飞在她的身边，白猿献果，獐鹿叩首。 好一尊至高佛上佛啊！ 众仙家，懵了。 观音菩萨，慌了。 如来，麻了。 今日，但凡这玄奘的欲念是自己顶替如来做灵山真佛，如来都不会这么无语。 自己为了这二徒弟谋划十世，明贬暗升走的是成佛直通道，结果，好家伙……这徒弟心里欲望的最深处，是干掉灵山众佛陀换一群猴子，然后奉悟灵仙子为真佛！ 顔悟灵看的是眼泪汪汪，她怎么说的来着，自家的徒儿，就是孝顺！ 要她说，玄奘这孩子，打小就乖，那都是她看着长大的，那么爱与人讲理的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如此至真至善，一心取经的高僧不易寻。”顔悟灵收回视线看向如来，缓缓挑眉：“佛祖有福啦。” 如来有几句有违教条的话，想要问候一下悟灵仙子，但当着玉帝和一众仙家的面，他忍了。 听见顔悟灵的话，众仙家更是将近千年所有悲惨的事情都想了一遍，这才忍住没有笑出声来，只是看着如来的眼神，写满了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揶揄。 你瞅瞅你，图啥，整这么大阵仗，丢这么大人！ 都这么多回了，那灵山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玄奘！你糊涂！”观音菩萨顶着众仙家嘲笑的视线忍无可忍开口斥责了一句：“好好瞧瞧你拜的是谁！” 画中的玄奘也听见了这个声音，他仰头望向悟灵佛祖的脸，双手合十，眼神中满是虔诚的信仰：“我心归处是灵山，我心安处是如来。 我执亦我痴，我在故我思。” 听见这话，观音的脸色更难看了，祂猛地转头看向如来，如来的眼尾抽了抽，回忆起当初他让观音送去地府的那一道金帖。 当时，他让观音将那道金帖打入金蝉子的身体里。 那金帖上有他命金蝉子去灵山拜佛取经的法旨，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还注入了一道佛教五毒心——痴。 可是！ 他这痴是为了让转世后的玄奘痴谜佛法，可不是为了让他痴谜悟灵仙子的！ 难怪，难怪转世后的玄奘多次险些破戒，差点坏了他的大事，原来一开始，就已经被那悟灵仙子先一步埋下祸根。 观音也看向了顔悟灵，目光微动。 说起来，那悟灵仙子跟后土娘娘关系匪浅，在地府那边也如鱼得水。 想来定是她也在金蝉子的神魂上做了些手脚才让事情偏离到这种地步。 好歹毒的悟灵仙子，为了阻碍量劫，为了妨碍灵山壮大，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另一边，悟空瞧着满宝刹之上的猴子和那庄严法相的悟灵佛祖，也笑得前仰后合：“妙哉妙哉！本该如此！哈哈哈~” 笑够了之后，悟空眼珠子一转，算是终于明白当初大师姐让他给玄奘带那句话的意思了。 “师傅，玩够了便出来吧！”悟空对着画中的玄奘喊了一句：“师傅，仙子让我带句话给你！‘镜非镜，灯非灯，照见五蕴皆是空。’嘿嘿~” 说完这句，悟空又觉得太短了，便在后头又补了一句：“老孙再添一句‘真亦假，假亦真，方寸灵台一点红。’” 唯有照见五蕴皆空方能破执。 唯有明悟本心方能勘透虚幻。 小和尚，你该开悟了。 第619章，他的禅心，稳了。 玄奘听见悟空的声音微微一愣，而后才呢喃着：“镜非镜，灯非灯，照见五蕴皆是空。真亦假，假亦真，方寸灵台一点红。” 是了，师父总是一身红衣，明媚而张扬。 如今的金身佛像不过是他臆想出来的师父，并非他真正的师父。 师父说过，所谓道心乃修行根本，是对道的追求，是透过外物对本我的探究和坚守。世间法则千千万，只有一条唯我本心。 这便是道心。 而师父的道心是：“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想干什么就不干什么，即便我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但我一定知道我不想干什么。” 这般逍遥恣意于天地之间的，才是他的师父。 眼前的塑金身造我佛，不过是他的执念，他的欲念。 若将自己的执着强加到师父身上，便是坏了师父的道心。 他不该如此。 不该有的心思，还是尽早放下吧。 下一瞬，玄奘的身体发出一阵金光，他消瘦的身体变得健壮，凹陷的两颊和眼眶恢复饱满圆润，重新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抬起双眼，玄奘不舍地看了一眼眼前硕大的悟灵佛祖金身像，就瞧见那佛祖金色对着他微微颔首，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一如往昔。 一条清澈纯净的溪水自天边奔涌而来，横隔在了玄奘与金身佛像之间，这一次玄奘没有再想要踏过溪水，他清晰的记得这溪水的冰凉。 一如当年的淮水边望见的一抹红，明月高悬，可望不可及。 “小僧受教了。”玄奘对着那佛像躬身一拜，双眼之中满是赤诚与笃定。 他的禅心，稳了。 在金光散去后，玄奘被送出了虚迷幻境，重新回到了悟空的身边。 “猴儿，让你担心了。”玄奘对着悟空露出一抹浅笑。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悟空扒拉着玄奘的肩膀，左瞧瞧右看看，确定玄奘没事，悟空才露出了一个笑容：“嘿嘿，不错不错！你若出了事儿，老孙还真不知道如何向仙子交代，嘿嘿~” 玄奘微笑着转头看向那虚迷幻境，便瞧着画轴唰地合上，于他眼前咻地消失了。 “嗯？那画呢？”玄奘有些奇怪。 “谁知道呢，保不齐是谁的的法宝丢在此处，这会儿用完了，便又收回去了。”悟空眼珠子一转，笑得更开心了。 这熟悉的套路，这大快人心的结果。 怎么看怎么像是灵山的又一次作死。 那灵山宝刹之中的满殿猴子，悟空是想起来一次便要笑上一次。 真不愧是大师姐的宝贝徒儿，还怪有想法的嘞！ 另一边，九重天之上，观音手中握着那一卷画轴，一张脸青一阵红一阵，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观音菩萨，既然你已经用本尊的虚迷幻境测过取经人了，可否将其归还本尊啊？”王母娘娘扬起唇角看向了观音。 怪不得玉帝喜欢看乐子呢。 这别人家的乐子，确实好看哈~ 那金灿灿的悟灵佛祖，看着确实很不错。 日后若是玉帝想开了，同意攻打下了灵山，事成之后她就将那一处赠给她家仙子做道场吧！ 玉帝一看王母那意味深长的表情就知道这个老搭档准是又开始想攻打灵山的事儿了。 “咳咳。”玉帝轻咳了一声，提醒王母娘娘注意一点表情管理，不要有那么明显的杀意，影响不好。 这么多仙家都看着呢…… 听见玉帝轻咳的声音，观音才将手中的画轴递了出去，想要物归原主，半路却被如来拦住了。 “陛下、娘娘，今日老僧除了想要验一验取经人的诚心之外，也想验一验悟灵仙子的真心。”如来看向顔悟灵：“悟灵仙子，可敢入一次这虚迷幻境？” “吾乃是王母娘娘座下大罗金仙，陛下亲封十万水军监军使，天庭驻北极驱邪院监查，兼任九天访查使。”顔悟灵半点没惯着如来，冷笑着挑眉怼了回去：“验我？你也配？” 听见顔悟灵的话，一众仙家看着如来的眼神也带有些许不满。 这西方佛老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身为灵山话事人，他想要验灵山和尚的禅心，这无可厚非，你要验大家就看着。 可你一个灵山来的，要在天庭验一个小仙子的真心？ 这不是在欺负老实人吗！ “佛祖，本尊座下的女仙，何时需要你灵山来验？”王母也沉下了脸色。 灵山今日这番越界的做派，是当她死了不成？！ “佛祖，取经人的禅心已经验过，你可以回去了。”玉帝这会儿的眼神也冰冷了几分。 当着他的面就敢这样欺负天庭的小孩仙，如此越界的行径，这灵山是没被天雷劈够是吗？ “陛下，老僧自是为了三界众生才斗胆提出此等要求。” “但凡你们灵山消停些，这三界众生指不定多安稳呢！”赵公明可不惯着灵山那一套，冷哼一声说：“有时间刁难悟灵仙子，不如去时光长河打捞一下燃灯古佛。” 听见赵公明的话，如来的神情不悦，横了赵公明一眼。 赵公明冷哼一声直白地瞪了回来，慢悠悠道：“这燃灯古佛不回来，我那孽畜的装扮都没地儿显摆了。 你还真别说，这二十三颗定海神珠戴在黑虎脖子上，就是比光秃秃的一颗好看多了。 这走出去佛光普照，谁还分得清孽畜和燃灯啊。” 听见赵公明这样说，众人的嘴角都忍不住向上扬起，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你！”听见赵公明公然辱骂灵山古佛，观音的脸色一变，正要说些什么就被如来抬手拦住了。 “赵玄坛说这么多不过是生了对仙子的维护之心，不过，赵玄坛也要看那悟灵仙子究竟值不值得维护。” 如来将手一扬，就瞧见殿前出现了一把椅子，椅子上还披盖着一条白狐裘。 瞧见这椅子，顔悟灵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皮子跳了跳，下意识看向了玉帝。 玉帝一跟顔悟灵对上视线就知道这把椅子是哪一把了。 如来指尖一点就破了顔悟灵留在椅子上的法术，一张龙椅跃然于众人眼前：“悟灵仙子，你私藏龙椅，该当何罪！” 第620章，天庭女仙，不是好欺负的 众仙家看着突然出现在殿前的椅子也觉得纳闷儿，合计这如来又要搞什么鬼？ 直到看见那椅子化作龙椅，众仙家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他们将目光缓缓从椅子上移向顔悟灵，又看向玉帝，最后又看向顔悟灵。 悟灵仙子，这么老实一孩子……叛逆了？ 不应该啊，可是这龙椅上的确是有蟠桃园的香味和悟灵仙子施过法术的痕迹。 “这椅子……”玉帝看着一眼那椅子，又跟太上老君交换了个视线：“老君，朕记得前些日子，二郎是不是……” “二郎显圣真君求见！”杨戬冰冷的声音带着愠怒出现在殿外。 他就说自己眼皮怎么一直在跳。 好家伙，得亏他飞的快一点。 不然又是一天降巨锅！ 听见这声音，玉帝和太上老君同时愣了一下，又互视一眼。 这事儿闹得，这人来了……就不太好甩锅了啊，咋整。 “既然是二郎来了，便进来吧。”玉帝轻咳了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 末了，玉帝又瞪了顔悟灵一眼。 这小孩仙办事儿就是不够稳妥，龙椅诶，就不知道藏好一点吗？ 顔悟灵也记得玉帝在给龙椅之前说过，若是有人敢在陛下面前状告，一律当她偷的。 啊这…… 这可咋整？ 小仙惶恐啊！ 这时，一身战甲的杨戬走了进来，他先是扫了一眼如来和观音，又扫了一眼殿前的龙椅，眼尾抽了抽。 “参见陛下。” “起来吧。”玉帝开口说：“二郎啊，灌江口一切安好吧？” “托陛下洪福，一切安好。” “啊，那华山也一切安好吧？” “托陛下洪福，华山也一切安好。” “啊，那……”玉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如来打断。 “陛下，老僧私以为当前应该先严惩悟灵仙子私藏龙椅的罪责。”如来无语地看着玉帝，能不能先办正事？ 孰轻孰重分不出来？ 玉帝被如来打断，啧了一声。 杨戬则是一脸错愕地看向顔悟灵，这小仙子到底还能闯多大的祸？ 私藏龙椅？ 私藏龙椅！ 私藏…… 倒也不是不行。 但你别被人发现啊？ 顔悟灵跟杨戬对视着眨了眨眼睛，她能说她真的很冤吗？ 王母和太白金星是知道其中真相的，这会儿也跟着暗暗着急起来。 这悟灵仙子可是个实实在在的老实孩子，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万一这会儿真不小心承认了，那可就完蛋了。 谁不知那灵山一众小气吧啦的，今日如来又因为虚迷幻境的事情当众丢了这么大一个人，不趁机找回脸面，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仙子，危矣！ “佛祖这是在质疑本尊御下不严？”王母目光一冷：“仙子为人如何本尊与一众仙家自有分晓。” “老僧并非在质疑娘娘，只是觉得此事若不严惩恐难服众。”如来摆明了不想就这么放过一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他今日选择在天庭当着玉帝、王母以及一众仙家的面，可不仅仅是为了用虚迷幻境测玄奘的取经真心，更是为了趁此机会揭开悟灵仙子的真面目。 这厮胆敢私藏龙椅，就敢谋划更多。 这一次，一定要将悟灵仙子和她背后的人一并揪出来！ 他倒要看看，一直阻挠量劫阻拦灵山壮大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把椅子，也值得放在凌霄宝殿上讲？”杨戬呵笑一声开口道：“灵山该不会穷得连把椅子都没有了吧？” “二郎真君，重点不在椅子，在于此乃陛下的龙椅。”如来看向杨戬，这也是个看不惯灵山，转喜欢找麻烦和稀泥的。 “陛下的龙椅不是好端端的在那呢吗？”杨戬扬了扬下巴看向那把龙椅：“本君瞧着，这不过是把普通的椅子，顶多比常见的要花哨了些，想来是灵山贫瘠，佛祖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这才误把此物当龙椅了。” 听见杨戬这样说，一众仙家纷纷附和：“不过是把椅子罢了，佛祖看错了。” “椅子嘛，大差不差一个样，佛祖错怪仙子了。” “是啊，悟灵仙子可是个老实孩子，绝对做不出此等谋逆之事。” “这椅子也就比一般椅子好看些，女仙嘛，喜欢些漂亮东西也是常理，佛祖何必揪着不放呢？” “佛祖总不至于是因为虚迷幻境中的景象而迁怒仙子吧？” “若真是如此……佛祖这气量未免太小了些吧？” 听着这些仙家睁眼说瞎话，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如来彻底黑了脸：“老僧敢以禅心起誓，这把椅子就是从悟灵仙子住所搜出的龙椅，诸位谁敢以道心同老僧起誓？” 听见如来这样说，众仙家不言语了，毕竟道心乃是他们修道之人的立身之本。 谁都不敢轻易以道心起誓。 “小仙敢。”一直没说话的顔悟灵开口了：“小仙愿以道心起誓，从未盗窃过陛下龙椅。” 这分明是陛下赏的，绝不是她偷的！ 听见顔悟灵的话，如来的眼尾抽了抽：“仙子以道心起誓还敢说这种谎话，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小仙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就足以证明小仙没有说谎。”顔悟灵看向如来：“倒是佛祖敢以禅心发誓，言明灵山一众从未针对过小仙，也从未说过小仙一句坏话吗？” 如来一哽，脑子里将顔悟灵干过的事儿过了一遍。 这悟灵仙子不当人子还不许灵山上下骂一句喽？ “若灵山都是佛祖这样的人物，不如换做一群猴子来的省心了。”见如来不接话了，顔悟灵笑了：“西方佛老，不过如此。” “难不成仙子就敢以道心起誓从未阻挠过灵山，从未说过灵山一句坏话吗？”如来冷眼看着顔悟灵，这悟灵仙子怎么不提自己屡次阻挠量劫的事？ 他那么好的一个二弟子，十世善人，悟性超群，却变得这般荒唐，悟灵仙子难辞其咎！ “佛祖一出家人，不经允许就搜女仙住所，还指望小仙夸你吗？”顔悟灵的嘴角向下撇了撇，给了如来一个看鼓的眼神。 如来闻声一时语塞，总觉得自己被顔悟灵给绕进去了，末了正要重申一句自己‘只一心为了三界和平’时，就感觉一阵扑面而来的威压伴随着浓郁的杀意。 “呵，未经允许就搜天庭女仙住所。”王母娘娘缓缓起身：“佛祖是半点都没将本尊放在眼里啊！” 下一瞬青鸾啼鸣响彻天地，金凰腾飞划出的一道金光直冲三界。 太白金星上前一步，拂尘一甩便化作一位鹅黄长裙的女仙，拂尘化作一把琵琶，琴弦之上萦绕庚杀之气。 九天玄女乘玄鸟而来，身着金甲凤翅盔，手握利剑。 斗姆元君携日月扯星辰，娉婷而至。 天孙娘娘持玉梭，调万里云霞做盾。 太阴星君银纱披身，化月辉为箭矢。 三霄娘娘姐妹齐心，混元金斗、金蛟剪、缚龙索金光闪烁。 后土娘娘虽未亲临，却调了阴兵百万，围困灵山。 一众在殿上掌扇、奏乐的女仙纷纷亮出法器，眼神坚毅，直指如来。 天庭女仙，不是好欺负的。 第621章，悟灵仙子去哪了？ 观音环视一圈，心中咚咚敲起了鼓，转头看向一旁的如来。 如来见王母居然整了这么大的阵仗，眼皮子跳了跳，他长叹一口气，看向不远处的玉帝：“劳请陛下做主。” 玉帝闻声，满脑子问号。 不是，你惹事儿的时候想什么了？ 做主？做主！ 他少做主了？这佛老莫不是念经念傻了吧！ 在此之前，王母想发兵灵山多少次都被他给拦住了，他若不是为了给三界做主，灵山早被夷为平地了！ 就悟灵仙子那个小孩仙，平日里他想使唤都得避着点王母，稍有不顺，王母立马找上门。 这如来是怎么敢的？！ 西牛贺洲那么大点地方，灵山都管理不明白，搞得跟黑恶势力盘踞似得，这会儿还管到他天庭来了。 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彻底激怒了王母娘娘，连九天玄女和斗姆元君都摇来了，如来轻飘飘来一句“劳请陛下做主”，就……完了？ 啊，纯甩锅呗！ 有病吧！ 玉帝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三界共主当的是真晦气，当场就想把殿上那把龙椅砸如来脑袋上去！ 他坐的这把不行，这把是新的。 如来则是静静地看着玉帝，不管其他人如何狡辩，从悟灵仙子的住所搜到这龙椅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是为了三界和平，玉帝就该护灵山周全。 玉帝深呼吸一口气看向王母：“这个……”，话音未落，玉帝便感受到了一记眼刀，顿时噤了声。 王母冷眼看着玉帝，他怎么还敢开口的？ 龙椅是玉帝赏悟灵仙子的，如今这佛老借题发挥，玉帝不解决也就算了，还妄想包庇灵山，疯了不成！ 玉帝在王母那里碰了钉子，又看向顔悟灵：“悟灵仙子，你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理。” “要不就发……”顔悟灵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咳咳！”玉帝皱了皱眉头，这悟灵仙子怎么回事，还嫌不够乱是吗？ “陛下若是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让老君给陛下配两副丹药。”王母横了一眼玉帝，问了还不许人答，还敢当着她的面恐吓女仙，跟谁俩呢？ 玉帝看了一眼如来又看了一眼王母，最后将视线落在顔悟灵的脸上，使了个眼色：懂点事，事成之后有赏。 顔悟灵撇了撇嘴角，这才上前一步抱拳作揖道：“陛下，娘娘，佛祖未经允许就搜天庭女仙住所为真，辨无可辨，不得不罚，小仙斗胆请娘娘做主，斩灵山百年气运，再请陛下做主，罚灵山一众非陛下宣调不可踏足天庭，以庇护天庭一众女仙。” “准了。”王母颔首应下，只是看着顔悟灵的眼神还是多了些无奈：这小仙子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 “准了。”玉帝也一同应下，照比真让王母摇来的人灭了灵山，屠了西天佛界，此等惩戒，那悟灵仙子已经很懂事了。 “陛下！娘娘！”如来不干了。 凭啥！ 那悟灵仙子私藏龙椅，物证就摆在这里呢，玉帝和王母不去惩罚，反而要斩他灵山的气运，罚灵山一众非宣调不可踏足天庭？ 那他这西方佛老算什么？ 干脆也让给那悟灵仙子算了！ 见如来还要在此饶舌，连玉帝的脸色都黑了下来。 这如来未免太不识好歹了，如没瞧见王母已经要动真格了吗？ 干脆他也不管了好吧，若不是那悟灵仙子愿意在其中周旋，就如来欺凌天庭女仙这一点，王母摇来的这些女神就能直接将灵山铲平喽！ “另外，小仙愿意入虚迷幻境，以示清白。”顔悟灵说完这话还不忘跟王母对视一眼。 她有王母赐下的护体仙术，这虚迷幻境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当做是一场历练罢了。 听见顔悟灵这样说，如来目光微动，将到嘴边的抗议又咽回去了。 他能让骑鹿罗汉专程找王母借虚迷幻境这法宝试玄奘，便是知道这幻境的威力。 只要顔悟灵入了幻境，那任她如何遮掩也必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心中欲念尽数摊开。 既然这天庭的一众仙家皆被那悟灵仙子迷惑变成现如今的样子，不如就借由这法器彻底揭开那悟灵仙子的真面目。 届时，孰是孰非自然清晰明了，灵山也能化险为夷，顺势他也能借故将太白金星打劫的那些个灵山宝贝讨要回来！ 一石二鸟，可行。 “仙子！三思啊！”太白金星化作的女仙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 “上仙请放心，小仙行的端做得正，自然不惧灵山构陷。”顔悟灵说完这话，转头看向如来：“佛祖，如何？” “若仙子能凭自身本事从虚迷幻境中出来，自然能证明仙子清白，老僧自愿受罚。”如来看着顔悟灵，将手中的画轴往半空中一扔，便瞧见虚迷幻境开启了：“仙子若是不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走出幻境，那……” 如来环视一圈在此处的一众仙家。 到时候，他倒要看看这些与灵山作对的仙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就劳请娘娘和陛下带小仙出来。”顔悟灵接话说：“毕竟小仙法力低微，比不得西方佛老。” “？”如来微微眯起眼睛，这跟他想的不一样，为防顔悟灵使诈，如来又补了一句：“若是悟灵仙子欲念有愧，确实怀有异心，老僧今日便不算诬告，此前的惩罚便不作数。” “那不行。”顔悟灵摆手说：“佛祖没有搞清楚吗？罚您的原因不在于您的对与错，而是因为您未经允许就搜天庭女仙住所，怎么？难道佛祖您没有搜过小仙住所？ 那这椅子哪来的？ 该不会……是佛祖您自己私藏龙椅吧？” 如来正要还口就被王母打断：“悟灵仙子速去速回，本尊在此，无人敢为难你。” 如来看向王母：点我呢？ “多谢娘娘！”顔悟灵抱拳道谢，正要往前就被杨戬抬手拦了一下。 “任他千变万化不过，亦不过是一戳即破的蜃气罢了”杨戬提醒了一句：“记住了吗？” “小仙谨记真君教诲。”顔悟灵点了点头这才终身一跃飞入那虚迷幻境。 众仙家立即望了过去，只瞧见画面之中，一片虚无。 “这是什么意思？”众仙家不解：“从未听说有谁入了虚迷幻境之中是这个样子？” “要么是入幻境之人毫无欲念，要么……”是入幻境之人的实力远超虚迷幻境的主人。 太上老君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就听见从画面的一片虚无之中传来了一个女婴的笑声，清脆如铜铃一般。 “哈哈~”听见这个女婴的笑声，众仙家才松了一口气。 就说吧，怎么可能会有人毫无欲念，那悟灵仙子那个总是一脸惶恐的小孩仙的实力怎么可能在王母之上？ 有声音就对了。 “嗯？”突然一个突兀的男声传来，紧接着于虚无之中似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望向了画外的众仙家。 只这一眼，众仙家纷纷倒吸一口冷气，顿时感觉毁天灭地一般的威压扑面而来，众仙家猛地移开视线，汗流浃背。 这……这不对吧！ 悟灵仙子这是去哪了？！ 幻境？哪个幻境会直通混沌啊！ 第622章，燃灯归来 “哈哈哈~”女童的笑声依旧只是好像比之前的成熟了些，像是六七岁的女童。 凌霄宝殿的一众神佛听见笑声却无一人敢贸然抬头，只是感觉那阵威压并未散去，而是在他们的身上徘徊着。 紧接着便是一个爽朗的男声传来：“昊天，瞧瞧我从时光之河里捞到了个什么玩意儿？一个和尚！” “扔回去。” 下一瞬，燃灯古佛从虚迷幻境的画面中被丢了出来。 虚迷幻境，就此关闭，变回卷起的画轴，飞回到了王母的手中。 王母错愕地看着手中的画轴，又看向了跌在大殿上的燃灯。 不对啊！ 她家仙子呢？她那么好的一个仙子呢！ 还有……昊天？ 王母的目光从画轴缓缓移向玉帝，后者也只是盯着王母手中的画轴，目光如炬。 众仙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茫然。 这时，王母手中的虚迷幻境突然抖动不止，挣脱了她的手飞到半空中重新展开来，一道光自画中涌出，顔悟灵也自光中走出，她用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由衷感慨道：“真不愧是虚迷幻境啊！” 想来不是有王母的护体仙术，她还真没那么容易从幻境中走出来。 毕竟在幻境之中，方寸山中的一草一木都那么真实，悟空还是乖巧的猴儿，在师父面前正得宠。 连狐叁岁、铁扇和六耳也在。 幻境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春日摘花，夏日避暑，秋日用金黄的树叶烤仙薯，冬天大家窝在火堆前说笑打闹…… 差一点，她就要沉沦其中了。 直到关键时刻，她听见了一个人声。 “听说了吗？现在不是从abandon开始了，第一个单词是aback。” 只这一句话，就让顔悟灵清醒过来了，再之后，离开幻境也就没那么难了。 顔悟灵一抬头就看见众仙家看她的眼神带着疑惑，满是欲言又止的探究。 “嗯？”顔悟灵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是她的欲望太普通了？还是因为abandon？ 在一瞬的恐慌过后，顔悟灵立即强迫自己稳住了。 没关系，她可以编，看她怎么硬凹就完了。 “悟灵仙子，虚迷幻境之中你看见什么了？”玉帝看向顔悟灵。 “嗯？画卷之上不是能看见的吗？”顔悟灵眨了眨眼睛：“小仙看见了方寸山呀。” “仙子入幻境之后……”玉帝顿了一下说：“燃灯古佛便出来了，紧接着幻境就关闭了，诸位仙家不曾瞧见画卷上的内容，直到仙子重新出来。” 众仙家闻声立即明白玉帝的意思了。 说来也是，那几位定然不想让他们窥视，把燃灯扔回来也只是警告。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说什么都没看见，来的安稳。 “燃灯古佛出来了？”顔悟灵一转头就瞧见还在殿上躺着的燃灯古佛，看样子他是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这会儿才缓缓撑起身体坐了起来，一抬头就对上了顔悟灵的双眼。 “是你！”燃灯古佛一看见顔悟灵便噌地起身，拉开架势单手掐印多次念咒想要驱动定海神珠，皆未能成功，一低头时才发现自己的定海神珠不见踪影。 坠入时光长河之前的画面在这一刻也无比清晰地跃入脑海，他怒喝一声：“悟灵仙子！你找死！” 顔悟灵眨了眨眼睛后退一步，转过身就对着玉帝和王母的方向，“柔弱”地抬起衣袖半遮面：“哎呀~小仙惶恐！” 看吧，她怎么说的来着？ 一直以来都是灵山先对她喊打喊杀的，她一个卑微小仙，她容易吗？ 燃灯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其他人，他的头僵硬地转向顔悟灵告状的方向，就对上玉帝和王母满是愠怒的双眼。 这一瞬，燃灯感觉自己有点恍惚，他的耳朵嗡鸣作响，眼前忽明又忽暗，整个人晃了晃，似乎还没从混乱的时光中缓过神来。 下一瞬，他的身子往后一倒，再度昏厥过去。 瞧见燃灯就这么晕过去了，如来僵硬的五官稍有松动，他开口道：“燃灯古佛刚脱离时光之河，想来还需多加休养，恐今后数百年难出灵山，老僧先将古佛带去回去了，告辞。” “慢着。”顔悟灵见如来要溜，赶紧开口阻拦：“佛祖，莫不是忘了此前的事？” “悟灵仙子！”观音的眼尾抽了抽，恼这悟灵仙子当真是斤斤计较，无时无刻不想着作践灵山。 祂上前一步，正要说些什么，便听见王母开口：“菩萨，这惩罚是本尊与陛下一同应下的，灵山若有意见尽管同本尊和陛下说。” 观音闻声也只能将嘴闭上，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有劳九天玄女走一趟西牛贺洲，斩灵山百年气运。”玉帝冷眼望着如来，一股无形的威压四散：“传朕旨意，即日起，灵山一众非朕宣调不可踏足天庭！” 玉帝的话音一落，一道金旨便在大殿上方徐徐展开，一行行文字浮现上头，最后又由传旨仙官和力士带着金旨下界，去灵山传旨。 一同前去的还有乘着玄鸟的九天玄女。 如来见玉帝已经降下金旨，事情再无回转的余地，便深呼吸一口气接受了现实，末了只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顔悟灵：悟灵仙子！你可真是一个好样的！ 顔悟灵打了一个冷颤，开口便说：“娘娘！佛祖瞪我！” 王母立即皱起了眉头，如来还敢瞪天庭女仙？ 这百年气运是斩少了是吗？ “仙子误会了，老僧不过是感慨还是须菩提老祖会教徒弟！”如来脸上满是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笔账，他记下了。 “陛下！佛祖恐吓我！” 如来无语了，这悟灵仙子除了告状还会别的吗？ “陛下，娘娘，老僧告辞。”如来盯着玉帝和王母的眼光深感此地不宜久留，立即留下这么一句便要同观音一起带着燃灯离开。 这破天庭！以后都不想再来了！ “慢着。”顔悟灵面带浅笑，祭出一面萦绕紫光的令牌：“燃灯古佛此前私盗上宝沁金耙、降妖宝杖、白玉擎天柱，栽赃九灵元圣门孙，现如今人证物证俱全，特请真武荡魔大帝缉拿罪佛回北极驱邪院，依律处置！” 真武荡魔大帝的声音从令牌中传来：“准。”，紧接着数道萦绕着电花的锁链从令牌中窜出捆住了昏迷的燃灯。 如来正要阻止，就瞧见顔悟灵手中红光一闪，一杆如意金箍棒握在了她的手中，直指如来：“佛祖可是要妨碍北极驱邪院办案？需要紫微大帝亲临同佛祖好好谈谈吗？” 如来闻声沉下了脸，这悟灵仙子欺人太甚！ 观音握着玉净瓶的手紧了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灵山哪能容忍悟灵仙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作践！ 如来和观音正欲发作，便听一声轻笑，斗姆元君缓缓开口：“何需紫微大帝亲临，本尊不是在这呢吗？佛祖若对紫微大帝有什么不满，对本尊言明即可。” 听见众星之母开口，如来和观音，忍了。 末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燃灯被那锁链捆着收入令牌，入了北极驱邪院。 顔悟灵收了令牌又抬头看向如来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慢走，不送。” 如来想说些什么，又怕顔悟灵会借题发挥胡乱告状，只能将那些话通通咽回去，带着观音一同离开了。 杨戬盯着顔悟灵手中握着的如意金箍棒，微微蹙眉。 怎么这回使得不是他的三尖两刃刀和开天斧？ 第623章，再入幻境 如来和观音一离开，玉帝简单说两句做了个总结便让众仙家各自散开，自己也同王母娘娘乘着驾辇离开了。 驾辇之上，王母娘娘握着虚迷幻境看向玉帝，后者目光低垂，似乎也在思索着之前幻境的事情。 玉帝问起：“虚迷幻境之前可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王母娘娘缓缓摇头：“在此之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虚迷幻境反应的是入幻境者的内心欲求，幻境中的一切都是以幻境中的人为基础构建的。 她也不知道为何顔悟灵入了幻境之后，会连通混沌。 “借王母的虚迷幻境一用。”玉帝缓缓伸出手来。 “陛下想用虚迷幻境再测一次悟灵仙子？”王母看出来玉帝很在意此前幻境的事，她将虚迷幻境递出去之后还不忘补上一句：“届时还劳请陛下多关照一下悟灵仙子，若她沉迷幻境之中，陛下要及时将她带出来。” 待久了会对入幻境者的道心有损。 “朕对她的关照还少了？”玉帝接过虚迷幻境没好气地看了王母一眼：“这次灵山吃了这么大的亏，那一众恐难善罢甘休，你给二郎传道密旨，让他在暗中照应些那小仙子。” “悟灵仙子已至大罗，有本尊亲赐的令牌，身边还有半圣实力的齐天大圣相护，灵山那边即便要出手，也得掂量掂量自身的实力如何。”王母觉得自己对那小仙子的偏爱已经表示的足够明确了。 天庭的态度也摆在这里，灵山未来佛弥勒闭关至今未出，过去佛现在如来要动顔悟灵，没那么容易。 “灵山，可不仅仅只有竖三世佛。”玉帝瞥了王母一眼。 “您是说……”王母也明白玉帝的意思了。 “烦死了。”玉帝啧了一声，每次他想摆烂的时候，总有些没眼力价的在他面前找事儿。 “若真到了那一步，陛下要发兵吗？”王母眼睛一亮。 玉帝的表情僵了僵，僵硬地转头看向王母，看她这一脸的好战，玉帝嘴角抽了好几下，终究是没将难听的话说出口，最后也只重重叹了一口气，烦死了。 无视玉帝这一脸脑瓜疼的神情，王母已经想好了，若日后真要发兵，定奏请齐天大圣掌帅，四大天王为辅，任三太子做左先锋，悟灵仙子为右先锋，再任九曜星官、五岳四渎、四值功曹和二十八星宿…… 与此同时，顔悟灵笑着跟众仙家一一告别，之后才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杨戬着重感谢：“今日多谢真君帮衬。” 杨戬将目光从顔悟灵手中的金箍棒缓缓移向顔悟灵的脸：“你对本君有什么不满的你尽管说出来。” “？”顔悟灵眨了眨眼睛，好半天都没搞懂杨戬这话到底是啥意思：“小仙并没有对二郎真君不满啊？” 听见顔悟灵的话，眼睛又扫了一眼顔悟灵手中的金箍棒，之后才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顔悟灵更懵了，这是……又生气了？ 原因呢？！ 顔悟灵赶忙追上去：“真君留步。” 杨戬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 “小仙对真君的多次相助只有感激之情并无不满之意，若是哪里慢待了，还望海涵。”顔悟灵说完这话又奉上了两瓶蟠桃仙酿：“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杨戬没有接话，只是伸手接过了顔悟灵手中的两瓶蟠桃仙酿。 顔悟灵看向杨戬，沉默了，不是吧，还让她猜？ “灵山向来不是个大度的，行走下界时小心点，若有需要……”杨戬顿了一下：“找杨婵。” 说完这话，杨戬拿着酒就走了。 反正杨婵平日里也总是仙子长仙子短的，若让她相助，杨婵保不齐还会很开心。 若是杨婵也有打不赢的，自会向他求助。 若是杨婵就能解决的，别来麻烦他。 他也挺忙的。 “多谢真君。”顔悟灵看着杨戬的背影，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真难猜啊！ 这时，有仙使过来告知：“陛下宣仙子面圣。” 顔悟灵立即随仙使过去，一进门就瞧见玉帝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小仙拜见陛下。”顔悟灵行礼作揖。 “起来吧。”玉帝随意的一挥手，等顔悟灵起来之后才道：“你对朕有什么不满的你尽管说出来。” 顔悟灵人都懵了，膝弯一软就又跪了回去：“小仙不敢，小仙惶……” “闭嘴。”玉帝皱了皱眉头，一撩衣摆坐在了矮桌边：“起来回话。” 顔悟灵一边起来一边在心里犯嘀咕。 要不怎么说外甥像舅呢，舅甥俩真就一个样，一套词儿啊！ 因为啥呢？ 顔悟灵实在是想不明白这舅甥俩是打哪来的错觉，抬眼看了一眼玉帝，然后麻溜地过去给玉帝倒茶，灵动的眼眸一转：“陛下可是听说什么了？” “哦？”玉帝抬眼看向顔悟灵：“怎么？你背着朕做了什么怕人说的事儿？” “小仙哪里敢哦!”顔悟灵双手持茶杯捧给玉帝：“这不是刚得罪了佛祖，怕灵山一众在陛下面前进谗言嘛！” “灵山一众想进谗言也得上得了天庭才行。”玉帝接过茶杯：“说吧，虚迷幻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问的是玄奘法师的幻境啊？”顔悟灵立即说：“小仙绝无顶替如来佛祖独占灵山的想法，小仙也不知为何玄奘法师会在幻境中看见这个，大概……是因为他善吧！” “谁问你这个了。”玉帝白了她一眼：“你的幻境是怎么回事？” “小仙的幻境？那个小仙已经说过了啊，小仙回了方寸山。”顔悟灵提起这个的时候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真的很安逸，小仙差点就深陷其中回不来了。” 玉帝见顔悟灵确实不像是在说谎，这才开口缓缓道：“既然如此，你再入一次幻境。” 一扬手，虚迷幻境的画轴在殿中缓缓展开。 “小仙遵命。”顔悟灵不懂玉帝要干什么，但是她听话。 入了虚迷幻境，顔悟灵只觉得一阵风起伴随着一阵白光，她就又回到了三星洞。 紧接着就是一阵琴声悠扬。 这是四师妹的琴音。 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大师姐！” 这是悟空的声音。 “大师姐！你看他~那个臭猴子抢我仙薯！大师姐！你快看他！” 这是铁扇的声音。 “大师姐，快来啊！” 这是狐叁岁的声音。 “大师姐，你快说，吾与石猴熟美！” 第624章，来自老祖的嫌弃 在顔悟灵在幻境中瞧着方寸山的同门说笑打闹，一派和谐温馨的时候。 虚迷幻境外的玉帝眉头紧锁，望着画面之中的一片虚无。 之前的事情，果然不是意外。 能反映入幻境者欲念在悟灵仙子这不仅是没有任何用途，甚至会有更可怕的效果。 今日混沌中扔回来的是燃灯古佛，明日混沌中来的就不一定是谁了。 但凡来一个，三界将不复存在。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玉帝眉头一皱便准备唤顔悟灵出来，试炼停止。 一张嘴，玉帝愣住了。 不对啊，这幻境通的是混沌，可悟灵仙子……不在混沌啊，她在哪啊？ 幻境之中，顔悟灵跪在须菩提老祖面前的蒲团上垂首听着师父教诲。 老祖长须垂胸，身披素袍，手持拂尘，闭着眼睛缓缓道：“我门中有十二个字，到你乃第十辈之小徒，悟灵，你身为悟字辈大师姐更要以身作则，修心养性勤勉为本。” “谨遵师父教诲。”顔悟灵老实应答。 “既然谨遵为师教诲，你还在这里做什么？”须菩提老祖缓缓睁开眼，看向顔悟灵：“回吧。” 顔悟灵抬眸对上须菩提的双眼，这才一个恍惚。 紧接着，一股风将她从房中卷了出去，顔悟灵飞到半空中，这才发现脚下的三星洞正在空气中波动着，她的同门仰头对着她笑着渐渐隐入空气。 她正欲挣扎，就听见杨戬的声音回响在耳畔：“任他千变万化不过，亦不过是一戳即破的蜃气罢了。” 顔悟灵这才定了定心神，放弃了挣扎，由那阵风将她带出了虚迷幻境。 于此同时，方寸山三星洞之中，须菩提老祖缓缓睁开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顽皮的徒儿。” 而后又往天上翻了一个白眼。 他家徒儿年幼，那玉帝也不懂事？ 修行这么多年，还真就光长了吃心眼？ 他家徒儿有烛龙血脉，身体里还宿着一缕烛龙分魂，就这么入虚迷幻境，那是顔悟灵的视角吗？ 那看的不都是烛龙大尊想让他们看的吗？ 那么多仙家，愣是没一个看出来烛龙大尊不想让他们多管闲事的吗？ 真是没点眼力价！ 要不是为了他的宝贝徒儿，他早就遨游太虚去了，谁还跟这帮人浪费时间啊！ 真是……没眼看。 九重天之上，玉帝看见顔悟灵全须全尾的出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都不敢想，这悟灵仙子要是在环境之中迷失了，王母得有多生气。 顔悟灵一落地，那虚迷幻境便再度变回画轴落在了玉帝的手中。 “陛下，这回可以了吗？”顔悟灵一脸期待地看着玉帝，这次都没有abandon啥的，肯定没问题。 玉帝很想说自己依然什么都没看见，还被老祖嫌弃了。 老祖骂的真脏啊，他都没耳听。 细细想来，这事儿主要怪王母，不然，谁会知道他贪吃啊！ 只是当着顔悟灵的面，他也只能故作沉稳道：“嗯，就这样吧。”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顔悟灵看向玉帝，要是没事，她得赶紧下界去一趟天竺国，将鼓惹出的麻烦圆满收官，免得被灵山钻了漏子又搞出什么新花样来。 还得去瞧瞧玄奘。 一想到自己的好徒儿，她这心里就暖暖的。 有好事儿准想着她，没白疼。 “没事了。”玉帝见顔悟灵要走，思索了一下，又叫住了她：“等一下。” 一抬手，玉帝在顔悟灵身上加了一道法术禁制。 能映照混沌的体质，若被他人知晓，对这小仙子百害而无一利。 必须给禁了。 这道禁制一加，任何作用于时间和欲念的幻境、大阵和法术对她都无效。 这样既保护了悟灵仙子，又保护了三界。 多好。 顔悟灵只见金光一闪，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玉帝说了一句：“玩儿去吧。” “是……”顔悟灵见玉帝背过身去一副不想搭理她的养子，识相地退了出去，正要飞往天竺国，就瞧见嫦娥仙子步履匆匆，眉宇中满是焦急的神色。 “悟灵仙子！”嫦娥快步过来：“来不及解释了！快随我来！” “啊？”顔悟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嫦娥拽着往另一边飞去。 刚到广寒宫门口，就听见“咣”的一声，躲在回廊下的一众仙女捂着耳朵缩在一处，显然是被噪音折磨的够呛。 听见这熟悉的鼓声，顔悟灵的嘴角抽了抽，她知道嫦娥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的找她过来了。 能整出这不顾人死活的动静，也只有她家鼓了。 “鼓！”顔悟灵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进去。 “仙子！”鼓噌地冲了出来，一头扎进了顔悟灵的怀里咧嘴就哭，肩膀一耸一耸的，连背后的尾巴和翅膀都向下耷拉着。 顔悟灵一肚子要训斥的话，在瞧见鼓之后通通咽回了肚子里，声音也不自觉软了下来：“受委屈了？” “我、我就知道，三界之内只有仙子是真心待我的。”鼓哭的像个百八十吨的孩子：“还有我弟弟，哇！” 这会儿，窫窳也跌跌撞撞地从广寒宫里出来了，一脸苦涩：“仙子，我劝过兄长了，只是……只是那金蟾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这会儿，顔悟灵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鼓刚冲回天庭，就遇上了焦急寻他的窫窳，当着自家弟弟的面，鼓也没隐瞒，说自己要找金蟾算账讨个说法。 窫窳怕鼓闯祸，就主动请缨跟了过来。 到了广寒宫之后，正好遇上刚从下界回来，被玉兔和涂山狐好一通敲诈的金蟾。 金蟾这一次可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正好在气头上，见鼓来势汹汹，金蟾便也张嘴便骂。 不仅骂了鼓今生蠢顿，还将前世的事情也大做文章，说鼓上辈子就是蠢死的，这辈子大差不差估计也是同一个结局，还让鼓早死早超生。 “骗猪狗都骗不了的把戏，骗你一骗一个准，还自诩三界第一坐骑，你比得了谁？除了成天拿一面破鼓敲敲敲，给自己敲丧钟呢吧？ 跟你称兄道弟几句你还真以为自己有朋友了？ 凡是跟你做朋友的，哪个不是看在烛龙面子，看在悟灵仙子的面子上？ 你算什么东西？蠢货！” 第625章，我只是智慧不足，我又不傻！ 金蟾骂了鼓觉得还不过瘾，顺带将顔悟灵也一并给骂了。 “你该不会真以为那悟灵仙子在天庭有什么地位可言吧？ 陛下和娘娘当她是个玩意儿，图个新鲜，她还自鸣得意上了，说到底就是个给王母娘娘看桃园的，知道这在凡间叫什么吗？ 桃园吏！最低等的杂役！” 鼓听金蟾骂自己的时候，气的尾巴在身后乱甩，憋着一张脸瞪圆了灯笼大的眼睛。 等到金蟾开始骂顔悟灵的时候，鼓一下子就平静了。 紧接着他抄起怀中那面大鼓就冲上去了。 “敢骂我义父！我废了你！” …… 紧接着，鼓彻底红了眼睛，谁劝都没用。 眼看着金蟾快被鼓打死了，嫦娥赶紧去将顔悟灵叫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顔悟灵松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鼓的头，又抬头看向窫窳：“金蟾呢？” “还在里面。”窫窳指了一下鼓冲过来的方向。 “鼓，走。”顔悟灵将手搭在鼓的肩膀上，正欲安慰他，就听见鼓先一步开口。 “仙子，你别听那金蟾的荒唐屁话！他哪懂仙子的厉害！”鼓一抬手将脸上的眼泪鼻涕一抹：“手下败将只会叽叽歪歪的扯谎！我家仙子就是最厉害的！就是三界最好的仙子！我家仙子就是最……唔！” “好了好了。”顔悟灵瞧着周围站了那么多女仙，赶紧伸手捂住了鼓的嘴，对上鼓那不满的眼神，她才长叹一口气说：“我现在松开手，你不许再乱说话了，知道吗？” 鼓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点了点头，面上满是不解。 他没有乱说话啊，他家仙子就是最好最厉害的啊。 分明是那金蟾乱说话。 “鼓，金蟾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你……”顔悟灵松了手正要安慰鼓的时候，就瞧见鼓歪着头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我当然知道金蟾说的都是假话了，我只是智慧不足，我又不傻！”鼓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说：“它说我没朋友，我明明有那么多的朋友，我有仙子，有弟弟，我还有我老叔、仙子的三师弟、六师弟，玉兔、还有很欣赏我的太白金星，对了对了，还有我哥们儿悟空、哪吒和牛鼻子老道！还有……” 鼓很快就将十个手指头都数了一遍，之后才看向顔悟灵说：“对吧！都是那金蟾胡说八道！” “那你哭什么？”顔悟灵看着鼓：“还同那金蟾在广寒宫动手了。” 鼓一听这话，眼睛立即再一次蒙上了一层水雾气愤道：“他骂我义父！那我能惯着他吗？我这一身的好本领！” 见鼓这样，顔悟灵第一次庆幸自己坐骑天性纯真又自信大方，能外耗，绝不内耗。 “仙子你等着，我这就去把他敲死！”鼓说着一扬头又要抱着那面大鼓往里走，眼神坚定。 “你等会儿。”顔悟灵赶紧按住鼓的肩膀将他拦住了：“这里好歹是广寒宫，你那咣咣一顿敲，折磨的可不止是金蟾，还有此处的这一众女仙。” “这样啊。”鼓这才环视一圈，之后才抬手抓了抓后脑勺：“那……我把他抓灵山上敲去？” 折磨女仙不太好，折磨秃头……那是替天行道！ “灵山那边的情况现在比较复杂，你最近还是别过去了。”顔悟灵的表情十分复杂：“这样吧，我给你换个安全点地方。” “行！”鼓这才用力点了点头，跟着顔悟灵重新回到了园里。 那边，金蟾已经躺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了，舌头耷拉在蟾嘴的外面，两颊凹陷，身边爆出了一小堆儿金币。 看样子，这已经是它最后的储蓄了。 “金蟾，你先是蛊惑星宿联合三个犀牛精在金平府招摇撞骗，收了千年灯油供奉，后又做局绑架天竺公主敛财，证据确凿！”顔悟灵单手掐诀，一面令牌悬在面前闪着紫光，紧接着数条萦绕着电花的锁链从令牌中飞出，将金蟾牢牢困住。 浑浑噩噩的金蟾本能的想要逃脱，直接被锁链上的电花给电清醒了。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之后，金蟾赶忙开口：“仙子饶命！仙子饶命啊！” “金蟾，小仙只是给娘娘看桃园的桃园吏，最低等的杂役，小仙实在是爱莫能助啊。”顔悟灵嘴角带笑，笑意不达眼底，反倒透出三分寒光。 “呱！”金蟾心里咯噔一声，赶忙又向鼓求救：“兄弟！之前是我嘴欠，那些都是我胡说的，你！你救救我好吧？救救我啊！那都是我胡说的！我们可是哥们儿啊！” “哼，辱骂仙子还想当我兄弟？我呸！”鼓哼一声将身体一扭。 三界之中，谁人不知他与仙子心连心，还敢说仙子坏话？ 义父就是他的底线，谁碰谁死！ “不！你们不能抓我！我！我是太阴娘娘的人！”金蟾死命地用脚蹬地，用舌头缠住旁边的柱子，但每一次都被电的一个激灵，最后还是被令牌收了进去，末了也只留下一句：“娘娘救我！” 便消失于令牌之中了。 “仙子，那金蟾呢?”鼓这才将脑袋凑到了令牌前，左瞧瞧右看看，十分好奇。 “已经送去北极驱邪院收押了。”顔悟灵收起令牌说：“回头我会跟天蓬真君打招呼，他那边就由你每日执行惩戒，只要留条命就可以。” 反正此前太阴娘娘也说了，只要能让金蟾留口气回来受罚就可以了。 今天闹成这样太阴娘娘也没出面，就代表了默许顔悟灵严惩金蟾。 “我就知道三界只有仙子最疼我！”鼓扭着身在在顔悟灵腿边蹭了蹭。 “别以为你这样就没事儿了，回去再收拾你。”顔悟灵好气又好笑地抬手在鼓的头上拍了一下子，这才同广寒宫的一众女仙告别，将鼓和窫窳带回了蟠桃园。 刚安置好这哥俩，就有访客来了。 “仙子在吗？” “嗯？”顔悟灵闻声望过去也有些意外：“九灵元圣？” “仙子。”九灵元圣立即恭敬一摆：“此前天尊回东极妙岩宫时已经告知仙子壮举，多谢仙子大义，请受在下一拜！” 九头叩首，九灵元圣献上了自己最大的敬意。 要不怎么说这悟灵仙子在仗义这一块儿是有口皆碑，无人能及呢！ 今天那燃灯古佛刚从时光之河里回来，仙子第一时间就把燃灯给扣下了，彻底洗清了他和自家门孙的嫌疑和罪名。 这若是让燃灯跑了，指不定会把这脏水怎么往自己身上泼呢！ “快快请起，都是自己人，何需如此客气。”顔悟灵赶紧扶起九灵元圣，她回头看了一脸呆傻的鼓，又看向九灵元圣，微笑说：“这是小仙的坐骑，鼓，你们认识认识了解了解。” 顔悟灵现在只期盼近朱者赤，能让鼓跟九灵元圣学一学，怎么做一个称职的坐骑，少惹祸。 简单的在两边做了个介绍，顔悟灵便先一步下界去了。 她还得去天竺国呢！ 留在原地的鼓上下打量着九灵元圣，最后又咧嘴一笑：“小九啊，放轻松点，当做自己家一样，都哥们儿~” 第626章，送天竺公主回宫 另一边，玄奘出了幻境之后，便跟着悟空沿着宝塔台阶往上走，很快就瞧见了坐在窗边的貌美公主。 “你们是什么人？”天竺公主瞧见玄奘和悟空，面露惧色：“鼓呢？鼓在哪里？” “公主莫怕，小僧乃是……”玄奘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那公主抄起旁边的一个水壶就砸向了玄奘：“不要过来！鼓！鼓！” “嘿嘿嘿~”悟空见状掩嘴偷笑：“往日里尽是些瞧见八戒吓得三魂没了七魄的，如今竟然有瞧见师傅这俊面孔还吓成这样的，稀奇，真是稀奇！” “猴儿，休要顽皮。”玄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看向天竺公主躬身一拜：“公主，鼓已经回天庭了，那金蟾诓骗了他，鼓去找金蟾算账了。” “小公主，莫要害怕，老孙与鼓是老相识，同那悟灵仙子也关系匪浅，此行是特地来救你的。”悟空笑着对着天竺公主友好地笑了笑，指尖一会儿，摔碎在玄奘身前的水壶便立即还原，又飞回到了公主脚下。 天竺公主见状一惊，连连退后几步，扯纱幔遮在身前，又瞧瞧探出半个头来，将信将疑地问：“你们所言属实？” “出家人不打诳语。”玄奘双手合掌：“公主有何难事不如同小僧说说，若小僧能做到，定会鼎力相助。” “那……”天竺公主从上到下打量了玄奘一番：“你先说你是何人，从何处来往何处去？” “小僧乃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奉唐王命，差往西天拜佛求经，此前途径宝象国时，曾应允三公主百花羞，道此处前来拜访天竺公主。”玄奘躬身一拜。 “百花羞？”天竺公主眨了眨眼睛，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还认识什么百花羞公主？ 宝象国距离此地遥远，她亦未曾去过。 悟空笑说：“许是前世缘分也说不定啊？” “前世就更不可能了，我出生之日曾得一高僧赐言，说我乃蟾宫仙子托生。”天竺公主缓缓摇头。 “能的能的，你乃是蟾宫仙子，那百花羞公主乃是披香殿侍奉女仙，你二人在天宫自然熟识。”悟空开口说：“不过你们为何下界，老孙就不清楚了，此事并没听悟灵仙子提起过。” “你们真的认识悟灵仙子？”天竺公主提防的神色减淡，疑惑却并未褪去。 “自然是认识的。”悟空说：“仙子总是着一身红裙，脑后有一圈亮晶晶的功德金轮，身上总带有桃香，为人和善最是温柔不过。” “我肉体凡胎瞧不出什么功德金轮，只是仙子的确着红裙，身上带着桃香。”天竺公主这才缓缓颔首，从纱幔后头走出，对着二人盈盈一拜：“还请圣僧救我。” “你且慢慢说，需小僧如何救你？” “那高僧曾说我需以：绣球招亲求佳偶，方得功成归月宫，待到羽化飞升时，万载天竺万载荣。我父王对此深信不疑，原定今日就要为我绣球招亲。 我不愿将一生姻缘定于此，鼓这才前来助我。” 天竺公主粉面桃腮上挂着泪珠，花瓣儿似的唇微微颤着，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嘤咛。 “这不简单，你喜欢谁尽管说。”悟空眼珠子一转掏出金箍棒道：“老孙帮你绑过来抢你的绣球与你成亲！” 既然接住绣球的人便是驸马，那喜欢谁就给谁，还不是一点小法术的事儿。 “我自幼久居深宫，受父母保护，从未见过外男。”天竺公主说完这话看了一眼玄奘，又垂下头去：“更不必提什么喜欢了。”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说出来，老孙去找找就是了。”悟空说：“只要那人品行端正且尚未娶妻，皆可绑来。” 天竺公主闻声思索一番，又为难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这……”悟空犯了难：“没有喜欢的人便罢了，连自己想要什么样的都不知道，这可难办了。” 公主将头垂的更低了，她也知道自己的事情比较复杂。 玄奘看着公主：“即便公主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也一定知道自己不喜欢什么样的。” 排除就是了。 “唔……”公主思索了一阵，将这些时日里来塔中挑战鼓的人一一回忆了一遍，做了一个总结：“我……不喜欢男的。” “？？？”玄奘欲言又止，这是怎么总结出来的呢？ “那就去绑个女子？”悟空眨了眨眼，倒是觉得这事儿好像也没那么难办了。 “我、我也不想与女子同床共枕度此生。”天竺公主赶紧说：“我、我就是……” “不想抛绣球，不管对方如何优秀，只要是个男的就不行？” “不想招驸马，不管对方如何妥帖，即便是个女的也不愿？” 玄奘和悟空看着公主一人一句，说中了公主心中所想。 “嗯。”天竺公主缓缓点头，而后又抬眸看向二人,声音越来越小：“不、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悟空说着看向玄奘：“是吧？” “嗯。”玄奘思索了一下这才抬眸看向天竺公主：“这样，小僧先送你回王宫，若能以理服人自然最好，如若不能，小僧也懂些拳脚。” “退一万步说，老孙还能使一阵风给你送去宝象国，想那百花羞公主怎么着也能看在前世的交情宽厚待你，终究是吃喝不愁的，怎么着也比困在这五步就走到头的高塔上强。”悟空笑眯眯说：“你且宽心就是了。” 天竺公主听了悟空的话，又转头去看玄奘，见玄奘微笑颔首，她这才屈膝应下：“多谢长老。” 带着天竺公主，玄奘和悟空下了高塔，直奔王宫。 那天竺国王听闻公主回来，自然是喜笑颜开来相迎：“孩儿！孤的孩儿！” “父王！”天竺公主见了父亲泪眼汪汪。 瞧着自家闺女眼中含泪，这老国王也跟着哭诉起来：“孩儿啊，父王我自幼登基，连城门都不曾出过，更是从未见过什么妖啊魔啊的。 你出生时便有高僧断言是月宫仙娥入宫墙，我是将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谁知竟天降恶龙抓了我可怜的女儿啊！ 孩儿啊，你受苦了啊！” 转过身，国王又传：“快请救回公主的勇士前来受赏！” 玄奘被请进了大殿，悟空跟在了玄奘的后头。 国王刚瞧见玄奘便是眼睛一亮：“乖乖，这就是老天给我孩儿送来的驸马吧！” 第627章，颜控国王 天竺国王看着玄奘远远走来，姿态从容弘雅，神情俊爽自得，容貌甚美。 赤色的袈裟上金线随着他的走动而忽明忽暗，宝石璀璨却比人要逊色几分，偏那双眼清冷入古井，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更添独一份的清雅。 “参见陛下。”玄奘走到白玉阶前双手合掌。 “乖乖，这声音也好听，手也好看。”天竺国王将玄奘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那是越看越满意啊！ “万岁。”左右官员无奈的小声提醒自家陛下。 自家国王什么都好，就是颜控了些，看见长得好的就走不动道，那三宫六院可谓是美人如云，连带着自家公主娘娘也貌若天仙。 哦，不对。 自家公主娘娘，本就是仙子转世，美貌无双。 “啊？哦。”天竺国王这才缓过神来，收回了视线又清了清喉咙开口道：“僧人何来，救了小女想要些什么奖赏啊？” 国王觉得自己问了也白问，这可是老天给他送来的驸马，定然是想要与自家公主在天比翼，在地连理。 “贫僧乃大唐皇帝差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在此处倒换关文之时偶然听闻公主被囚禁高塔，秉持着‘日行一善’的理念，小僧去往高塔救下了公主，特来还君明珠。”玄奘躬身一拜，正欲替公主说几句“嫁娶自由”的宣言，便听见天竺国王仰天大笑，连说三个“好”字，给玄奘说懵了。 “好好好！”天竺国王大喜：“你乃东土圣僧，寡人的公主亦是天竺珍宝。 今日公主刚好二十岁生日，原定今日年月日时俱利，于结彩楼抛绣球，以求佳偶，被那恶龙破坏之际却盼来圣僧你，岂不是刚好‘千里姻缘使线牵’？ 来人！赐绣球！举盛宴，今日大婚！” 玄奘听这话都傻眼了，张了张嘴，好半天才缓缓吐出一个字来：“啊？” 这绣球……还能用赐的？ 一直没开口的悟空也愣住了：“这么快的吗？” 这不对吧！ 一众朝臣后宫嫔妃们也兴奋了，一时之间王宫大殿连连报喜：“启奏陛下，驸马府早已修完，专等妆奁铺设。” “陛下，正宫娘娘同后宫妃嫔，添彩妆，万金、万银、一翡翠，寓意为公主万里挑一人。” “禀陛下，钦天监正台官查明今日乃大喜，诸事皆宜，正适合举办婚宴，与民同乐。” 前朝后宫载歌载舞，鼓瑟吹笙，一时间宫商角徵羽响彻王城，伴随着女子的歌声：“啊~~沙里瓦~哦~~~沙里瓦~” 仙子阵，美人群，香粉萦绕，醉人魂。 那叫一个热闹。 天竺公主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在“吼！哈！”声中，被三宫六院和左右侍女围住妆造一番，换了一身霓裳压凤裙，理了一个云鬓堆鸦髻，踩着“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的乐点，被推上了大殿。 那天竺国王见自家女儿容貌昳丽，与那大唐圣僧站一起便是一对儿金童玉女，合该凑成双。 “驸马怎么还穿着僧衣呢？快把驸马的喜服拿过来，换上!”国王用手抹了一下胡须颔首道：“驸马肤白还是喜服更衬他。” “陛下三思。”玄奘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僧还要去西天拜佛取经，救公主是一时善意，并无娶妻之心。” 天竺国王听见玄奘这话，好似被人迎头泼了一桶冷水，瞬间沉下了脸：“你这和尚甚不讲道理，寡人只这么一个女儿，便是以一国之富招你为驸马，你为何不在此处安心享用，只挂念着取经取经！再敢推辞，就叫人将你推出去斩了！” “父王，不可啊！”天竺公主连忙上前：“圣僧救了小女性命，便是小女的恩人，如何做得那恩将仇报的事情？” “胡闹，他救了你，寡人以一国之富谢他，不过是让他留下做你的驸马，如何能称之为‘恩将仇报’？”国王看向公主说：“寡人只你这么一个女儿，三宫六院一众妃嫔，哪个疼你不疼的跟眼珠子似的？ 自幼你是要是什么有什么，想什么得什么，这驸马自然也得是最好的！ 这和尚能将你从恶龙手里救回来定然是个有本事的，还是出身大唐上邦，更不用说这长得还好！” “父王，他纵然再好也不是小女心系之人啊！”天竺公主摇着头，心里因国王的话儿生出一阵愧疚来。 “那你心系何人你倒是说啊！”国王看着自己这女儿都心急，长得这么好看还不要？难不成真要选个歪瓜裂枣？那可不行！ “小女……小女……”天竺公主面露迟疑，实在也说不出自己到底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 “公主自然是喜欢小婿这样的。”一个清爽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瞧见一位俊朗的白衣少年款款走来，手中还拿着一个绣球儿。 这少年长得那叫一个俊俏，一双大眼睛清澈澄明，只对视一眼便让人觉得如沐月光，月白色的长袍，衣摆上绣着暗纹桂叶，腰间系着玉带，悬挂药囊，步步生香。脚下踏着一双云纹短靴，步履轻盈。 他这一出现，瞬间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了，好一个儒雅纯净的美少年啊！ 他的手腕转了转，那绣球儿上的铃铛便发出一个清脆的响声，才让众人回过神来。 “陛下！”左右官员赶忙提醒自家陛下，颜控这毛病到底能改不能改啊？ “啊，咳咳。”天竺国王立即回过神来，清了清喉咙看向那美少年：“你又是何人啊？你手中的绣球又是从哪来的啊？” “回禀陛下，小的是个药郎平日捣药为生，听闻天竺公主貌美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美少年一边说着一边又摇了摇手中的绣球：“这绣球是来时路上买的，漂亮吧？送给公主了。” 他将手中的绣球抛向了天竺公主，那公主一愣，伸手去接便突然觉得胸口传来了“扑通”一声，再抬眸时两颊绯红，粉面桃腮自带三分羞，余下七分是又娇又美。 “猴儿，为师在路上行走多年，许是不知道如今抛绣球的规矩了。”玄奘转头看向悟空：“这绣球……不仅能赐，还能往回抛的？” “有什么关系？”悟空的目光在那俊秀美少年身上转了好几圈，便掩嘴笑了几声对玄奘说：“总归是那公主红鸾星动天降姻缘，不然你要留下做这天竺的驸马？” “猴儿，又胡闹了。”玄奘无奈的笑了笑，之后才再度你看现那公主：“既然好事将成，咱们也该走了。” “急什么，喝杯喜酒也不错啊。”悟空笑说：“若让八戒知道少吃顿喜宴，他包准是要闹的！” 玄奘想起八戒那成天喊饿的娇气模样，点了点头：“好吧。” 就当是为了八戒吧~ 悟空则是将目光移向那月牙白袍的美少年，眼珠子一转。 嘿嘿，玉兔这般胡闹，就不怕太阴娘娘罚她？ 第628章，临凡的神仙这般多？ 这边，那俊俏的白衣少年被送去房中更换喜服，门一关他就转头对着身后说：“大圣？” “嘿嘿~”一直虫儿落在了桌边的椅子上，一晃眼便回了悟空的模样：“小玉兔，此前你带走了惹事的金蟾，老孙还以为你们回广寒宫去了，怎么转个身的功夫倒是装扮成了个俊后生模样，前来撞天婚招驸马了呢？” “事情没解决怎么走啊？”玉兔早知道自己瞒不过悟空的破妄金瞳，索性也不演了，反正都是熟人，反而大咧咧倒了两杯茶，往桌边一坐：“这素娥仙子与我在天宫就是旧识，知她有难，我自然是要来相助的。” “你就这么助的？与她成婚？”悟空上下打量着玉兔：“你们广寒宫助人的方式好奇怪啊？太阴娘娘知道吗？” “娘娘不知道，不过我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咱也算是正规流程下来的。”玉兔将其中一杯茶推到了悟空面前：“之前同我一道下来的乃是月老殿的守庙狐仙。 早前她在凡间欠了不少银钱，这利滚利的，人都成仙了也没还完。 我就将从金蟾那里爆的金币，都给她拿去还债了，又从她那里换回来了一条时效性红绳。” “什么叫做时效性红绳？”悟空看着她问。 “这红绳只有七日时效，七日之后缘分尽了，红绳也就断了。” “啊，那天竺公主原本的牌子上绑的是什么人啊？” “没人，就一个牌子，啥都没有。”玉兔耸了耸肩：“不然我也不会以身入局啊，我一天天的也挺忙的。” “那你这个七日是天上七日还是凡间七日啊？”悟空端起茶杯好奇问了一句。 “不道啊，忘问了。”玉兔眨了眨眼睛，一副懵懂茫然的样子。 悟空放在嘴边上的茶杯顿了一下：“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问个清楚？” “时间紧急嘛，这里的国王信了灵山那边的胡言乱语，还真以为只要公主招了驸马就能庇护天竺万载，这不搞笑呢嘛？不想着增强自己的国力，不勤勉政事，整日赏花逗鸟欣赏美人，就万载强国了，招的是个啥驸马啊？”玉兔翻了一个白眼说：“战神啊？” “嘿嘿嘿~”悟空听见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后又说：“那若是天上七日凡间七年的姻缘，你又该如何？前有金蟾的腌臜事儿，太阴娘娘必定严管，这广寒宫七日当差点卯你都不在，下个收拾的就该是你喽！” 说完这话，悟空将茶水倒进嘴里。 “那也没啥，鼓会帮我。” “噗！”悟空一口茶还没咽回去就喷出来了。 “呀！你干嘛呀！”玉兔只庆幸得亏自己躲得快，不然这口茶都吐她毛上了，难洗也难干啊！ “谁帮你？鼓？”悟空的嘴角抽了抽:“他不捣乱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能帮你？” “鼓虽然智慧不足，但每次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都是尽力而为，十分仗义！”玉兔对鼓还是很赞赏的。 “他是仗义不假，但……”悟空一言难尽的抬手抓了抓后脑勺：“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实在不行，还有他家大师姐呢！ 玉兔玩心大起，拿着喜服往身上一拍便将其穿在了身上，悟空上下打量着，倒是对那驸马爷的帽子很感兴趣，往脑袋上一戴，笑呵呵地问玉兔：“好看吗？” “好看！”玉兔点了点头：“要不怎么说大圣是美猴王呢！” “哈哈哈~”悟空得了玉兔的夸奖，更开心了，从椅子上跳到了桌上，摆弄着头上的帽子。 这时，有人敲门来催驸马去行天地礼，悟空这才赶紧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往玉兔头上一丢，自己又化作一只小虫儿，飞了出去。 这会儿，玄奘已经让官员去将会馆的八戒和沙悟净都请了进来，这师兄弟容貌怪异，将来请的官员吓得颤颤巍巍脸色苍白。 玄奘知晓国王爱美，特地提议直接让俩徒弟去吃席就好，偏生那国王瞧着玄奘风流倜傥，定要亲眼瞧瞧大唐上邦的其他人物。 这八戒和沙悟净刚上殿就给国王给吓破音了：“站！站那！别动！” 他的眼里，可容不下这丑东西。 八戒也被国王这一句给吓了一哆嗦：什么死动静？ “圣僧啊，怎地你是这相貌，他们却是那般相貌？”国王最后还是将视线移回到了玄奘的身上，方才觉得安心了不少。 “回禀陛下，贫僧的弟子虽相貌一般，但本事不低。”玄奘双手合掌十分谦逊。 “这、这还叫一般？”天竺国王看着玄奘，欲言又止，这和尚对他徒弟的滤镜是不是过于厚重了点？ 他这王宫里镇邪的石狮子都长不出这丑模样来！ “你这老国王不识货，老猪我有着移山填海的好本领，任他三山五岳之主，五湖四海之君，哪个看见俺老猪不得尊称一声‘天蓬元帅’？”八戒见国王这眼里如此直白的嫌弃，连让他上前都不肯，自尊心受损也不乐意了：“谁以前还不是个神仙啊？” “啊？你以前是个神仙？”天竺国王听见这话一愣，看向八戒：“寡人的女儿一出生就得高僧赠言，说她乃是蟾宫仙子。” “高僧赠言又咋啦，老猪还是得观音菩萨点化呢！”八戒摸了摸下巴看向玄奘：“蟾宫仙子？谁啊？” 他在广寒宫熟人也挺多的。 “此前听披香殿女仙转生的百花羞公主提起，此处的天竺公主乃是月宫的素娥仙子。”玄奘开口为八戒解惑。 “啊~素娥仙子啊，确实是个美人，就是脾气不大好。”八戒摸了摸后颈。 以前在天宫的时候，他跟在嫦娥后面喋喋不休想要博美人一笑，素娥仙子总会过来冲过来毫不客气道：“若天蓬元帅再敢滋扰广寒宫仙子，小仙定要如实禀报给太阴娘娘！” “素娥仙子误会了，本帅就是、就是……那什么~仙子慢走哈~” 八戒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干笑一声：“倒、倒也不能怪素娥仙子，本帅那时候……确实不像话。” “怎么还有个披香殿女仙转身的百花羞公主？”天竺国王懵了：“现在临凡的神仙……这么多的吗？” “我这三师弟早前还是在玉帝陛下面前当差的嘞！”八戒哼唧一笑，一回手就在沙悟净的后背上拍了一下子。 “啊？”天竺国王错愕地看向沙悟净。 “在下曾有幸得王母娘娘点化引荐，在御前当差，得陛下亲授卷帘大将。”沙悟净提起玉帝的时候，双眼放光，一脸敬仰：“后因失手打碎琉璃盏，陛下要我下界历练，方才到了流沙河，等候大唐佛子，一路西行。” “这这这……”天竺国王的目光从八戒、沙悟净的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玄奘身上。 第一次对当年高僧所言之事，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怀疑。 若临凡的神仙这般多，自家闺女不是唯一的。 那……还能庇佑天竺万载繁荣吗？ 第629章，上邦风流人物 “哈哈哈！师父您快瞧啊！这国王吓傻喽！”八戒看着天竺国王那目瞪口呆的样子，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 “陛下！”左右官员立即出声提醒自家陛下注意一点影响，虽然这一次与美色无关。 天竺国王缓过神来，垂下目光思索一阵又抬眸看向玄奘：“圣僧的两位高徒都是天上神仙临凡？” “小僧还有一位徒弟。”玄奘唤了一声：“猴儿。” “师傅，您叫我？”刚从玉兔那回来的悟空正变做小虫儿飞着呢，听见玄奘唤他便立即化作原样，落在了地上。 “呀呀呀！鬼！鬼！”天竺国王和一众朝臣被悟空吓了一跳，这怎么还大变活人呢？ “哈哈哈~”悟空见众人都被自己唬住了，便也指着国王笑出了声：“老孙此前与师傅在殿上站了许久，你眼中只有师傅的美貌完全没注意到老孙，如今好不容易瞧见了，倒是将你吓成这模样，你可知‘道与之貌，天与之形，无以好恶内伤其身’？” 悟空说完这话，见那国王依旧是一脸惶恐，自觉无趣，比了个鬼脸便跳到了玄奘身后。 半点悟性都没有的人，当真是带不动啊！ “猴儿，莫要顽皮。”玄奘拍了拍悟空的小毛手宠溺地笑了笑，又看向那国王说：“陛下，我这大徒弟的本事是最为高强的。” “本事是最为高强的？”天竺国王看着悟空问起：“那、那你可是神仙？” “老孙可是神仙？”悟空听见这个问题，哈哈哈大笑出声，而后道了一句：“自吹自擂有什么意思，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就是了。” 悟空将指尖提在唇前，呼出了一口气。 顿时，金碧辉煌的大殿祥云缭绕锐气升腾，天兵天将列阵天河，只听滚滚浪水拍击天河岸边，声如奔雷。 悟空一身披挂坐在帅椅上，双脚交叠搭在桌边，他用手捋了一把头上凤翅紫金冠的翎羽，喝令一声：“小的们！操练起来！” 青、赤、白、玄、黄五色旗迎风而起，天河水中一条水龙腾起，卷起弱水三千。 一众兵将变换阵型亮出刀枪剑戟，铠甲泛出青紫霞光，云气随阵型变化，诸多法器凌空旋转，后排将领御龙驾凤。 一声锣鼓起，旌旗摇曳，下一瞬一阵风气，云卷云涌云四散，眼前的一切又变回大殿中的金碧辉煌，一众朝臣。 那天竺国王如梦初醒，一时之间大气不敢喘，在龙椅上瑟瑟发抖，冷汗直流。 一众朝臣面色惨白，跌坐在地，两股战战。 “哈哈哈哈~”悟空瞧见自己操练水军的日常活动能将这些凡人吓成这样，顿时笑得直拍大腿。 “陛、陛下！”左右官员一脸惊恐地看向天竺国王。 “快！快！给诸位上邦风流人物赐宝座！”国王缓过神来，赶紧颤颤巍巍伸出手高呼了一声。 “噗嗤。”八戒将手遮掩在脸前，一边笑着一边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身边的沙悟净：“老沙，你快瞧，猴哥不过略施神通，这会儿老猪竟然也成那上邦的风流人物了。” 沙悟净听后也跟着呵呵地笑出了声。 这凡人有时候，是挺有意思的。 恰逢这时，有人来报合卺佳筵已经准备妥善，公主娘娘同驸马也已经换好了喜服，特来请陛下和圣僧及其高徒同去观礼。 听见这话，天竺国王目光微动，却也不敢多言，只谦逊有礼地将玄奘等人一同邀去殿中观礼饮宴。 玄奘和悟空等人被请入殿落座，八戒一瞧着要开席了，这口水就开始分泌了，一双小眼睛左瞅瞅右看看，琢磨着这宴席是从那边开始上菜。 这边，天竺国王先去了一趟后殿，见了天竺公主，满面愁容：“孩儿啊……” “父王，您这是怎么了？”天竺公主一身喜服，妆容精致巧心思，云鬓堆叠钗环配。 “陛下必然也是舍不得公主出嫁。”皇后、妃嫔也各个红着眼眶，笑中带泪：“即便知晓那驸马府离宫不远，这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受。” 一众美人玉质冰肌，即便是落泪，都犹如春雨怜花湿芍药，风吹香莲坠露珠。 看着皇后妃嫔们落泪，天竺公主也跟着湿了眼眶，唇瓣轻颤。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寡人与公主聊聊。”国王挥了挥手，让众人散开后，他才走向公主，细细凝视着她：“孩儿啊，你若不想成婚……也行。” “父王？”天竺公主有些意外地看向国王，她是万万没想到老国王会说出这话的。 “原本想着若能为你择一天赐良配，又能庇护天竺繁荣万载，何乐而不为呢？”国王回忆了一下自己在殿中看见的一幕幕，而后又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临凡的神仙太多了，单是寡人今日知道的就有五个，哪能各个得神仙庇护享万年繁荣呢？ 想来，那话多少是有些夸大的成分在的。 既然如此，寡人还是希望你能找一个合心意的良人，再多相处相处，当然，你若要多找几个相处，也行。” “父王~”公主红了脸，之后才抿着唇低声说：“女儿就要这一个驸马。” “可你们才第一次见。”国王迟疑了，如今他对那驸马的了解也不过是一个捣药为生的俊后生。 想到这里，国王看向公主，面露疑惑。 他这闺女，该不会跟他一样，都是个颜控吧？ “虽是第一次见，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他将绣球抛向女儿的时候，那绣球儿一入女儿的怀中，铃儿叮当，女儿的心也跟着乱了。”公主目光微垂：“玄奘法师曾说过，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去想想自己不想要什么。 女儿……不想让他离开。” “好好好。”听了公主的话，国王再次浮现笑容：“就依你的，来人！婚宴照常！” 天竺公主面带笑容，很快便在皇后、妃嫔的簇拥下，入了大殿，身后一双双宫娥娉婷袅娜，掌扇扬花姿态美。 驸马早已先一步抵达殿中，望着公主来的方向，脸上带笑。 两人四目相对之际，便听一个声音传来，带着愠怒：“孽畜！本尊一时不慎，竟让你私闯下凡，当起了新郎官儿！” 第630章，女子如何当驸马？ 听见这声音，玉兔顿时浑身发抖，一张俊俏的脸没了血色。 “玉兔儿莫急，老孙去帮你说说情。”悟空话音落下便腾云而去，于半空之中遇见了太阴真君，她的身后还跟着不少女仙，悟空嘻嘻笑着，将两个小毛手搭在一处，作了个揖：“忽见彩云朝朝仙雾缭绕，老孙正奇怪呢，原是太阴娘娘亲临啊，有礼，有礼啊。” “大圣。”太阴娘娘颔首还礼道：“下面与天竺公主成亲的新郎官儿原是我广寒宫捣药的玉兔，她趁金蟾作乱走出宫，本尊特来捉她回去。” “娘娘，您贵人多忘事，那天竺公主不正是您宫中的素娥仙子嘛！”悟空将手往下头一指说：“玉兔仙子重情，算到素娥仙子命中有一劫，特来破劫相助。” “哦？”太阴娘娘微微蹙眉：“当初本尊给了两个投胎名额，皆是尊贵公主千娇百宠，何来的劫难？” “另一个应该是宝象国的百花羞公主吧？”悟空凑近太阴娘娘小声说：“那奎木狼变奎木娘一事，娘娘多少应该有所耳闻吧？” 太阴娘娘目光微动，又看向悟空：“那素娥仙子又有何劫难？” “娘娘一番苦心，这素娥仙子此生本该顺遂无忧的，奈何那灵山不当人子，自公主诞生便让个和尚来传话，后又挑拨金蟾……”悟空说到了这里啧啧了两声，摇头晃脑道：“娘娘，老孙不是个搬弄是非的人，但灵山先算计素娥仙子，又设计金蟾，这可是专可广寒宫坑啊！ 您说他一个和尚，怎么就专跟广寒宫的女仙过不去呢？” “他何止是跟广寒宫的女仙过不去！”霓裳仙子哼了一声：“那如来佛祖此前还私搜悟灵仙子住所，当众弄了把椅子出来，说是陛下的龙椅，还要陛下治仙子的罪嘞！” “什么？”悟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立即想起大师姐给自己弄来的那把龙椅来：“陛下可有怪罪？仙子呢？” “仙子没什么，陛下原是不想管的，偏那如来佛祖喋喋不休的纠缠不清。”霓裳仙子看向悟空说：“大圣莫要担忧，天庭女仙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们平日虽然养花弄草，奏乐掌扇，真动起刀枪剑戟，也没一个会怕的。 听见这话，悟空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却仍然觉得心乱如麻，只是眼前的事儿还要解决，他干笑一声继续说：“太阴娘娘，照比灵山造孽，金蟾犯浑，这玉兔儿下凡相助，非但无错，还有功呢。” “如今是功是过难以定夺，如今这北极驱邪院对天庭神兽看管严格，不管如何玉兔都是贸然下界，只怕……”太阴娘娘瞥了悟空一眼。 “这有何难。”悟空算是明白太阴娘娘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稍后老孙就去找悟灵仙子……” “咦？太阴娘娘？”一个女声传来，众人闻声望去，正好瞧见顔悟灵一袭红裙驾云而来。 瞧见顔悟灵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眼前，悟空的一颗心可算是安稳地放回到了肚子里，大师姐没事，比什么都重要。 “悟灵仙子。”太阴娘娘看向顔悟灵目光微动：“仙子可是为了玉兔而来？” 该不会真是奉北极驱邪院令，下界来抓她小兔儿的吧？ “正是。”顔悟灵微笑说给了太阴娘娘一个宽慰的眼神：“玉兔心善助力量劫，只是下凡的时候急了些，忘记把鼓帮她领的一道令牌一同带下界了，小仙是特地来送令牌的。” 她在广寒宫没瞧见玉兔就猜这兔儿准是偷溜下界了，想到西游的原剧情，顔悟灵还是半路临时决定去北极驱邪院补了个手续，替玉兔补了道令牌，只是没想到会偶遇上太阴娘娘。 那这会儿剧情是到哪一步了呢？ 听见顔悟灵这样说，太阴娘娘终于松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在月老殿定了七日之缘，便让那孽畜七年后再回来吧！” 说完这话，太阴娘娘又带着一众女仙飞回广寒宫了。 “悟空，什么七日之缘啊？谁跟谁……”顔悟灵眨了眨眼，这话还没问完就被悟空抱了个满怀。 “大师姐！”悟空紧拥着顔悟灵：“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说什么傻话呢？我肯定没事啊。”顔悟灵拍了拍悟空的后背说：“怎么了？一惊一乍的,鼓又跟你说什么了？” “没事。”悟空知道自己就算问了，顔悟灵也不一定会跟自己说实情。 大师姐总是习惯硬撑，报喜不报忧。 天大的委屈，经她口述，也只会被说成些许风霜罢了。 可只有他才知晓，自家大师姐这一路行来，如刀尖起舞，险象环生。 悟空只往西方望了一眼，面色一沉。 且等着，迟早有一天，他要亲自去为自家大师姐好好同那帮贼秃清算清算！ “大师姐，咱们快去参加喜宴吧。”悟空拽着顔悟灵便往天竺王宫赶去。 “啊？喜宴？现在是到哪一步了？” “拜堂了。”悟空说：“天竺公主跟玉兔要拜堂了。” “哦……啊？”顔悟灵缓缓张开嘴，露出了一个十分困惑的表情。 天竺公主跟玉兔……这对劲吗？这不对吧！ 悟空拖着顔悟灵进了大殿，已经慌的浑身发抖的玉兔在瞧见顔悟灵的一瞬间，好似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仙子！” 下一瞬，玉兔便噗地一声变回女仙模样，银色长发，一对儿兔耳招摇，一双赤瞳蒙上了一层水雾，扑进了顔悟灵的怀中。 “你先别哭。”顔悟灵低声哄着玉兔：“我现在有点混乱，你这一哭我就更乱了。” “啊？这……”国王瞧见这一幕也懵了，这驸马是怎么回事儿？还会变身？还有那红衣女子又是谁？ 该不会……又是个神仙吧！ 好不容易，玉兔从顔悟灵那得来了令牌，又听悟空说太阴娘娘回去了，终于是停止了啼哭。 这时，有臣子议论说：“这女子如何当驸马啊？这……” “是啊！”国王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这……” “陛下，玉兔仙子与天竺公主有七年情缘，这是过了月老殿的，那红绳如今还系着呢！”悟空上前说。 “可是吾儿本就是女子，这驸马……”国王的目光落在公主身上。 “这有什么的，那月老殿里乱着呢，老孙早前去看过，什么君王与臣子，嫂嫂和小叔子，哦对，还有石头和草，猴子和鸟。”悟空转头看向玉兔和天竺公主：“这俩……还好啦~” “孩儿，你意下如何啊？”国王看向公主：“孩儿啊，你说句话啊！” 天竺公主没有回答国王的话，而是看向玉兔轻声问：“何为七年情缘？” “是我用了一座山的金币同看守月老庙的狐仙换来的红绳，拴在了你我身上。”玉兔并未隐瞒：“这红绳能管七年姻缘。” “一座山的金币只换七年情缘？值吗？” “值。”玉兔点了点头。 天竺公主细细瞧着月兔的脸，玉兔也望着她，四目相对之间，天竺公主看到了玉兔眼中的笃定，此处分明没有绣球，却好似又听到了绣球之上的铃儿脆响，余音颤到了心肝儿上：“一切照常。” 立即有朝臣齐声高呼：“公主三思啊！” “这，照常？”国王原本也想说些什么，但看见玉兔仙子那张脸，那银发赤瞳肤白胜雪的绝世模样，一时之间也迟疑了：“照常也不是不行。” “陛下！” “只要吾儿喜欢，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喜宴照常！”国王振臂一呼，同时面露微笑微微颔首，确定了一件事。 他的女儿，果真随他。 颜控。 第631章，你不治理，自然有人替你治理 天竺国的婚宴大摆七天，八戒就敞开了吃七天，连笑容都多了：“师父，快吃呀师父，再往前走，还指不定啥时节才能吃这好饭菜呢！” 玄奘微笑着摆了摆手，只是目光望向天上，轻叹一口气。 喜宴配良缘，虽是好事，只是那悟灵仙子在第二日便回了天宫，独留给玄奘一个红艳艳的仙果。 玄奘好几次想同顔悟灵好好说几句话，都被八戒拽住了，一口一个：“师父！你吃啊！你快吃啊！” 玄奘知道八戒是挂念着自己的，只是……哎…… 时间来到第八天，玄奘于朝堂之上呈上通关文牒，准备正式请辞离去。 天竺国王看着那通关文牒好一阵儿，又抬眸将玄奘一行人仔仔细细端详了个遍。 左边这个曾是玉皇大帝近前卷帘大将，右边那个大耳朵长鼻子的曾是天宫天蓬元帅，中间那个尖嘴猴腮雷公脸的最了不得。 再瞧瞧站在前头的玄奘，天竺国王缓缓开口道：“圣僧，你这些徒儿都是神仙转世，那你……” 玄奘看出那天竺国王还是不死心。 毕竟励精图治哪有神明庇护来的舒坦。 那不知哪里来的“高僧”说的那句：“万载天竺万载荣”，多好听啊！ 可一国之君励精图治为本，哪能光听好听呢？ 瞧瞧眼前这日赏花贪美的国王，再想想他李叔。 玄奘目光微垂，思索一番后才开口道：“陛下，小僧一路从南赡部洲西行至此，曾到过一处城池名为舍卫城，不知陛下可听过？” “那舍卫城乃是天竺外城，寡人自然是听过的。”天竺国王不明白玄奘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来。 “那陛下可曾听说过《祇树给孤独园》的典故？” “自然也听说过，是给孤独长者和祇陀太子共同发心建造，诚请世尊临凡讲经。”天竺国王看着玄奘。 “敢问陛下，舍卫国今何在？【注】”玄奘凝视着天竺国王的双眼。 若将治国的希望寄托于神明，谁人心诚能赛过金砖铺地的孤独园？ 可如今那故寺旧址是何等落寞，舍卫国又是如何划分成为的天竺国外城？ 寄托希望于一句荒唐言，不如自己好好治理国家。 不然，你不治理，自然有人替你治理。 玄奘一个外来僧也不好说太多，只希望舍卫城的先例能给这国王好好提个醒。 天竺国国王闻声先是一愣，而后朦胧模糊的双眼突然像是拨开云雾，见得风清月明一边，整个人倒吸一口冷气。 玄奘见状也知晓这国王听懂了自己话语里的暗示，嘴角微微上扬留下一句：“小僧玄奘，多谢陛下款待。” “圣、圣僧慢走，慢走……”天竺国王也只干笑着说了这两句，目送玄奘一行人离开后，身上再提不起一丝气力。 另一边。顔悟灵在天竺国见玄奘一切安好便也放心回去了，只是刚回天宫，她就知道自己放心放早了。 蟠桃园里，是手足无措的九灵元圣，眼神游移，一旁的窫窳生无可恋，她便知道出事儿了：“鼓！” “仙子，你叫我啊！”鼓赶紧露了个脸，嘿嘿一笑，满面讨好。 “说吧。”顔悟灵直视着鼓那双大眼睛：“你又干嘛了？” “我、我啥也没干啊……”鼓支支吾吾道：“我就、我就出去溜达了一圈。” “去那溜达了？” “东极妙岩宫。” “那不是……”顔悟灵看向了九灵元圣。 如果她记得没有错，这东极妙岩宫是太乙救苦天尊…… “仙子，此事怪不得鼓。”九灵元圣立即趴在地上叩首道：“一切过错皆在我，还请仙子莫要责罚鼓。” “小九，你这是干什么！”鼓赶紧上前道：“咱都是哥们儿，我还能看着你被虐待欺凌却不管不顾？那我成什么人了！” “嗯？”顔悟灵闻声皱起眉头：“什么虐待欺凌？九灵元圣，你起来说话。” “仙子，其实是……”鼓正要解释就被顔悟灵打断。 “你闭嘴，你那脑子也说不明白个四五六。”顔悟灵总觉得让鼓说会越说越乱，他理解的那玩意儿跟别人理解的那玩意儿，根本不是同一回事儿。 “咦……”鼓抱着怀中的那一面大鼓，缩了缩脖子，满脸委屈。 仙子这话说得，怪伤人的。 “窫窳，你说。”顔悟灵指了一下窫窳。 “弟弟，你好好说，别紧张。”鼓一看是自己的弟弟发言，立即又支棱起来了：“有遗漏的哥再给你补充，大大方方的！” 窫窳苦笑了一下，这才同顔悟灵说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顔悟灵离开蟠桃园之后，鼓便跟九灵元圣闲聊起来。 鼓是个爽快的性子，跟九灵元圣没一会儿就称兄道弟起来了。 九灵元圣为人也很仗义，立即决定要将一副太乙救苦天尊赏他的宝石送给鼓来装饰这面伴生大鼓。 鼓也不客气，直接就要跟九灵元圣一同回东极妙严宫去取。 窫窳担心鼓会闯祸，冲撞了太乙救苦天尊，赶紧也跟了过去。 鼓自诩三界速度最快的坐骑，九灵元圣也不遑多让，二人立即比了起来，腾九霄穿云海，他俩是逍遥舒坦飞了个痛快，被鼓扯着飞的窫窳感觉自己挨了大风好几个耳光。 直到抵达了东极妙严宫，都还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九灵元圣作为东道主，还带着鼓和窫窳简单参观了一番。 那妙严宫甚是气派，彩云重叠紫气升腾，殿阁层层显贵气，苍龙盘护更庄重。 真不愧是青华长乐界，东极妙岩宫！ 绕过回廊就是狮子房，九灵元圣原是让鼓和窫窳稍作等候，他独自去取宝石的，谁知刚走出没几步就窜出来一狮奴，那刁奴冲过来便挝住项毛，用拳头往九灵元圣头上猛捶的邦邦作响。 鼓和窫窳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九灵元圣更是匍匐在地缩成一团呜咽出生，显然并非第一次挨打了。 那狮奴一边打一边骂：“你这孽畜见我醉酒睡着也不知叫醒我，害我被天尊撞见怠工，惨遭责罚受了大罪！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注：舍卫国在历史上原是古印度十六大国之一憍萨罗国的首都，是佛教的重要弘法中心。 根据《阿含经》、《四分律》等早期佛教文献记载‘佛在舍卫城住二十五年，比余诸处最久。’ 根据《大史》等文献，憍萨罗国约在佛陀涅槃后（前483年左右）的几十年内被摩揭陀吞并，舍卫国逐渐衰落。 玄奘法师在《大唐西域记》卷六中记载‘室罗伐悉底国（舍卫国）周六千余里，都城荒颓，疆场无纪……宫城故基周二十余里，虽多颓毁，尚有居人。’】 第632章，打完就跑，他能咋？ “兄长，这……”窫窳错愕的转头看向鼓，还未将心中的惊诧说出口，就瞧见鼓已经冲了出去，抄起怀中那面大鼓就往师奴的面门猛砸过去。 “你敢打我兄弟！什么东西！”鼓一边猛砸师奴的面门：“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义父是谁！混账东西！” “兄长！”窫窳瞧见这一幕也懵了，赶紧上前要拉住鼓免得他真把那师奴锤死了，造成大祸。 “你！你是何人！报上名来！”那狮奴被鼓打的鼻血直流，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鼓：“你敢打我！你可知我乃是太乙救苦天尊的座下狮奴，你！” “哦，所以你不知我是何人是吧？”鼓挑了挑眉。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狮奴在东极妙严宫这么些年就没见过这么丑的东西！ “不知道拉到~略略略~”鼓扯着窫窳，拽着九灵元圣，头上顶着那一面大鼓咻地飞远了，留下来一脸懵的狮奴。 “然后我们就回蟠桃园了。”窫窳看着顔悟灵说：“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弟弟，你说的八九不离十，就是关于为兄的英姿描述的不是很具体，准确来说……” 鼓刚要美化一下自己就被顔悟灵打断了：“你先别说。” 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长叹一口气，这都什么事儿啊！ “仙子，你愁啥？咱有理咱怕啥？”鼓将那张大脸凑到顔悟灵面前说：“最重要的是我提前问过了，那狮奴并不认得我，打完就跑，他能咋？” 鼓觉得自己已经很妥善了。 顔悟灵听见鼓这样说，将他从头到尾好好看了一番，三界之内想找到第二个这么丑还端鼓的坐骑也不容易啊！ “嗯，有进步。”虽然不多。 鼓咧嘴一笑又看向九灵元圣说：“小九啊，你放心，我家仙子的仗义那是有口皆碑，她定然会为你做主的！” 他与义父心连心，这世上没人比他更懂仙子了。 顔悟灵深呼吸一下接受了现实，之后才转头看向九灵元圣问清楚缘由：“那狮奴时常虐待你？” “狮奴奉天尊命看管，起先与小狮倒也和睦，只后来他时常惫懒还克扣口粮，多有怠慢，再加之天尊在仙子这里办了卡，平日里时常夸赞仙子，他心中多有不服，与我的冲突也多了些。 一次小狮不慎伤了他，他去找天尊告状，说我是野性难驯，小狮自知理亏未多言语，想着与他同在天尊底下当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即可。 原本天尊看他伤重听他叫苦偏信了三分，又见我不语，这三分化作五分。 等他伤好之后，小狮也想为之前的事情道个歉，毕竟他是主管狮房的，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 谁知他一见面就扑上来来捶打我。 这一回也不知天尊私下赏了那厮什么法器，那法器十分克我。 一拳拳打下来如同雷劈筋骨，痛彻骨髓，我不敢动，时间长了更是助长了他的气焰。 小狮……苦不堪言啊……” “可恨！”鼓听见这话气得尾巴直甩：“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刚刚他真应该再下点狠手，混账东西！ 顔悟灵看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的九灵元圣和气愤至极的鼓，长叹一口气说：“窫窳，你带九灵元圣先去稍作休息，此时还需从长计议。” “我带路！我来带路！”鼓立即跳起来与九灵元圣勾肩搭背地往另一边走去：“小九啊，你在哥这就放心住着，你放心吧，不白来，肯定不白来！” “仙子，此事……”窫窳看向顔悟灵眉宇中带着些许担忧：“太乙救苦天尊会不会……” “不会，放眼三界没几个人会跟傻子一般见识。”顔悟灵摆了摆手说：“只是刚刚九灵元圣说的一件事，我有些在意。” “嗯？”窫窳看向顔悟灵，之后才想起什么似的“哦”了一声：“九灵元圣乃是天尊坐骑，那狮奴即便被九灵元圣所伤，给些丹药弥补一下也就罢了，怎么可能赏赐一件专克九灵元圣的法宝呢？” 这种东西就算有一般都只会在天尊的手中握着，一个狮奴……他配吗？ “走，咱们走一趟东极妙严宫。”顔悟灵打定了主意便带着窫窳出发了。 留在琼楼仙阁的九灵元圣抬头望向顔悟灵远去的方向问起：“鼓，仙子干什么去了？” “仙子？”鼓盯着顔悟灵的背影眯起眼睛思索了一下：“肯定是去帮你讨公道去了。” “嗯？”九灵元圣一愣：“那咱们不用去吗？” “你去干嘛？送羊入虎口啊？” “即便我不去，你也该去啊，你不是仙子坐骑吗？”九灵元圣看着鼓满是不解。 身为坐骑不就该随主人出行为主人代步吗？ “我是仙子坐骑啊，可是我家仙子心太软，总是怕我苦着、累着。”鼓摇了摇头一副拿顔悟灵没办法的样子：“自己的义父，我能怎么办？宠着呗！” “仙子……这般疼你？”九灵元圣看着鼓，眼神中满是震惊和困惑：“那看守你的仙使呢？” “啥仙使啊？”鼓眨了眨眼睛：“我又不会走丢，哪里还需要人看守？玩就行了。” “那仙子对你的要求呢？” “唔……”鼓仔细想了想：“渴了要记得喝水，饿了要记得吃饭。” “就没点限制？” “有啊，仙子让我不要总让人去打听打听我父是谁。”鼓很认真的想了想：“哦对了，不要偷摘蟠桃，王母娘娘知道会生气的，嘴馋的时候就去找仙子要，仙子会给。” “这……”九灵元圣听见鼓的话心里一阵酸涩：“仙子待你真好啊。” 一听这个鼓就来精神了：“那可不！” 鼓勾着九灵元圣的肩膀说：“你可见过广寒宫的金蟾？” “见过。” “哼，今后好长一段时间你都见不到他喽~”鼓故作深沉说：“那厮之前骂了我几句，仙子直接把它抓去了北极驱邪院，仙子说了，以后让我想怎么揍他就怎么揍他，留条命就行。” “是嘛？真的啊？” “那还有假？”鼓继续说：“那你听过如来吗？当年在灵山上，他抓了我弟弟，又使了个什么七宝妙树的破树枝抢了我的伴生大鼓，仙子一下子就翻脸了，把那如来打的啊！” “嚯！” 第633章，狮奴 顔悟灵带着窫窳刚到东极妙严宫门口就瞧见了一个穿霞帔的仙童，待顔悟灵自报家门后，那仙童立即进殿中通报。 此时，狮奴正跪在殿中期期艾艾地呼痛：“爷爷啊，那狮子是越发不服管教了，小奴苦苦哀求却只换来了变本加厉的凌辱啊！ 若只是自家矛盾，小奴也就忍了，可偏偏这一回，那歹狮勾结外人，在狮房对小奴行凶。 爷爷啊……若非小奴还仗着几分爷爷的威名，怕是、怕是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太乙救苦天尊闻声眉头紧锁：“那狮子勾结外人？勾结的是谁？” “小奴也不识得，想来是他将此前下界勾结来的恶兽藏匿狮房，今日若非小奴及时发现，还指不定让那厮闯出何种祸端呢！”狮奴匍匐在地，目露凶光。 那歹狮竟敢勾结下界恶兽于东极妙严宫行凶，这可是重罪！ 不处死也得剥层皮！ “哦？”太乙救苦天尊也觉得困惑，若这宫中藏了恶兽确实是件大事：“那恶兽是什么模样？” “那恶兽通身赤红，相貌极其丑陋，声大如洪钟，极不讲理，对了对了，他还抱着一面大鼓！”狮奴指着自己被打肿的脸说：“那恶兽就是使的那面大鼓行凶，将小的打成了这样！” 听着指向性如此明确的描述，太乙救苦天尊沉默了。 通身赤红，相貌极其丑陋，声大如洪钟，还抱着一面大鼓。 那不正是那悟灵仙子的坐骑，三界公认的傻子？ “爷爷要为小的做主啊！”狮奴再度叩首，一副卑微的模样。 太乙救苦天尊的神情更复杂了。 不是，这蠢奴养个狮子养不明白就算了，如今被个三界有名的傻子给打了，还让他做主？ 他怎么做主？ 难不成要他去蟠桃园跟那悟灵仙子说：“你家傻子把我家蠢奴给打了，你想公了还是私了？” 这要是传出去，他岂不是跟灵山那一众是一个德行的吗？ 他堂堂太乙救苦天尊不要面子的啊？ 末了，太乙救苦天尊也只能一甩袖子哼了一声：“你说说你！惹他干嘛！” “？”狮奴听这话人都傻了，这不对吧！ 还不等狮奴说些什么就听仙童来报：“爷爷，外头来了一王母娘娘座下女仙，自称是悟灵仙子。” 太乙救苦天尊听后立即挥退狮奴，又唤侍卫众仙迎接，声势浩大，给足了面子。 顔悟灵带着窫窳进了大殿，就瞧见天尊高坐九色莲花座上，周围仙雾萦绕金光阵阵，见了仙子，便下座相迎。 顔悟灵朝着太乙救苦天尊的方向行礼：“天尊，小仙贸然到访，叨扰了。” “哪里哪里，不知仙子前来所为何事啊？”太乙救苦天尊面上带笑。 “小仙来此之前已经听闻鼓在此处打伤了天尊座下狮奴的事情，还望天尊海涵，鼓实在是……”顔悟灵一副无奈的样子，长叹一口气。 “原来是此事啊，仙子不必放在心上。”太乙救苦天尊见顔悟灵主动上门致歉，面上的笑容更甚：“那狮奴也是个疲懒耍滑的，此前他还因偷喝了一瓶不知打哪弄来的酒，大醉一场，我命人寻他，推他不醒，摇他不动。被揪来中厅时还是一身的酒气，故而重罚了一场。” “原来如此。”顔悟灵目光微动继续道：“说来也是，那九灵元圣喊一声上通三圣，下彻九泉，一身的好本领，这看护九灵元圣的狮奴定然也是一身好本领的。 想来是天尊御下有术，那狮奴百般忍让，这才让我家那夯货占了便宜。” “非也非也。”太乙救苦天尊见顔悟灵给自己戴了个高帽便笑呵呵说：“那狮奴没什么好本领，只是有些许蛮力，故而让他在狮房做个栓绳搬重物的苦力罢了。” “连在狮房做个栓绳搬重物的苦力都能得天尊赐宝，天尊果然大方！”顔悟灵听到这里基本能够肯定了，她的嘴角上扬，双手抱拳作揖：“真不愧是东极青华大帝。” “嗯？”太乙救苦天尊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也没明白：“仙子此话何来啊？” “天尊叫狮奴来殿中对峙，自然明了。” 太乙救苦天尊听后命人唤狮奴过来问话，那狮奴一脸茫然地被人唤来，从进门口就是一副卑微可怜的样子。 “仙子，这就是看守狮房的狮奴。”太乙救苦天尊看向顔悟灵。 “小奴参见仙子。”狮奴立即作揖行礼。 “你就是看守九灵元圣的狮奴？”顔悟灵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小的正是。” “听闻你备受天尊赏识，还得了一件法宝，专克九灵元圣？” “小、小奴只是个狮房看守，哪里会得天尊如此抬举，还请仙子莫要听那歹狮乱说！”狮奴一听这话立即变了脸色，慌张的扯着衣袖：“小奴只是天生力气大了点。” “仙子，他说谎。”窫窳盯着狮奴的手臂说：“法宝就在那里！” 太乙救苦天尊抬手一指，那狮奴便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拎住了脚踝倒吊了起来，紧接着一个藤编的镯子从他的手腕上被摘了下来，飘到了太乙救苦天尊面前。 这藤编的镯子造型朴实，非金银无宝玉镶嵌，一打眼还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饶命！饶命啊！爷爷饶命!”狮奴瞧见法宝都被收走了，一下子也没了主意，只大声求饶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今日悟灵仙子在此，且不打你，你快说这东西从何而来，为何能专克九头狮子。” 扼住狮奴脚踝的那只无形的大手突然松开，狮奴掉落在地，四肢并用往前爬了几步，之后才叩首在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爷爷，小奴不敢隐瞒。” 他在下界修炼时因天生神力被十里八村称为奇才，一朝得机缘受点化一时之间风头无二。 他自己也是奔着做出一番大事业的劲头儿登云头，入仙宫。 谁知入了东极妙严宫后却被派来狮房，做一个最低等的狮奴。 起初，他也震惊于九灵元圣的威严，毕竟这下界一般可见不到长着九个头的狮子，但时间久了，又发觉这狮房里的事情连下界村里的凡人都做得，何必要他来。 分明是满腔热血，一身抱负而来，到头却发现连门口每日路过的仙童，资质都非他能比，修为也都在他之上。 此处还有多少名门之后在此处当差，他用了多少年悟到的东西，在那些人幼年时就已经耳濡目染轻松掌握，更不必提那些跟着天尊的侍卫和一众仙使。 他算是看清楚了，自己在这狮房注定是永无出头之日。 于是这狮房的工作他也就懈怠疲懒了，反正干得好干的差，估摸着也就这样了，他怎么过不是过？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和尚找到了他。 第634章，成全你，也成全灵山 那灵山过来的小和尚原也是负责灵山上头神兽坐骑口粮采办的。 他听闻九灵元圣的威名，便想着同狮奴聊聊神兽的喂养心得，还提起了想要一些九灵元圣的口粮回去研究研究。 狮奴也没多想就给了那小和尚一些，反正这九灵元圣少吃几口也没啥事儿。 谁知道那小和尚怪客气的，竟给他带了许多金银珠宝灵丹妙药，同时还提供了超高的情绪价值。 狮奴便在这里尝到了甜头，经常将九灵元圣的口粮克扣下来送给那灵山的和尚。 一来二往，两人彻底成了莫逆之交。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克扣粮草的九灵元圣发觉不对问了几句，那狮奴自知理亏恼羞成怒，将东西一摔动了手。 狮奴原是想仗着自己在凡间时人人称赞的天生神力彻底打服这九头歹狮，谁知道九灵元圣竟然那般厉害，仅一个照面就把他打到吐了血。 往日的荣耀，那些不服气，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 最可恨的是，当他将这件事告诉给太乙救苦天尊的时候，天尊也只是随便给了他一些疗伤丹药便就此揭过了。 就那点丹药，都不如灵山的和尚过来换一次口粮给的辛苦费多。 他心中烦闷再加受了伤，许久没去见那和尚，等他伤好之后再遇上那和尚时，一个没忍住将这事儿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个啊！”那和尚面露坦然双手合掌笑着说：“此前许久联系不上仙使，还以为仙使遇上了什么难处，阿弥陀佛，仙使无事就好。”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狮奴也急了，自己被打倒吐血，竟然在这个和尚口中成了没事？ 当场狮奴就想翻脸了。 “仙使误会了。”那和尚神情淡然：“在灵山此前也常发生这种事，毕竟神兽坐骑再怎么修行，终究是兽，难通人性。 故而我佛慈悲，早早就给我们这些喂养神兽坐骑的最低等僧人配备了专克神兽的法器。”小和尚褪下了手腕上的一个藤编的镯子说：“只要有了这个，管那畜生有何通天的本领，也叫他骨软筋麻通通使不出来。” “此话当真？”狮奴眨着眼睛盯着那藤编的镯子，瞅了半天都看不出这玩意儿有什么特别的。 “是真是假，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小和尚笑着将镯子放在了狮奴的手中。 “给我了？”狮奴看向小和尚：“那你怎么办？” “仙使果真至真至善，小僧钦佩不已。”小和尚笑眯眯的合掌一拜：“这藤编的小玩意儿灵山多的是，我佛慈悲，待我们这些最低等的僧人好的很。 小僧观仙使眉目慈善，与我佛有缘，这镯子就送给仙使了。 仙使切莫同小僧客气，一直以来小僧还要多谢仙使关照，灵山上的佛陀都在夸小僧养护神兽得力，赏了小僧好些宝贝。” 一边说着，那小和尚随手又送给了狮奴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 这会儿狮奴都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只是那日浑浑噩噩地回狮房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一切，胸口仿佛是压了一块巨石，闷闷的难受。 就在这个时候，九灵元圣主动过来跟他道歉：“前阵子冲动了些，你别放在心上。” 这歹狮将他打到吐血，只说一句冲动了些，还要他别放在心上，连天尊都只是敷衍地赏了些疗伤丹药。 此处根本没人正视他，没人把他当人，连灵山上最低等的小和尚都比他过的好！ 想到这里，狮奴对九灵元圣挥出了拳头。 这一次，九灵元圣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就如同那小和尚说的那般。 这法宝，专克神兽！ 狮奴打红了眼，若不是怕活活打死着畜生被天尊处罚，他定要活剥了这畜生的皮！ 末了，他站在呜呼哀嚎的九头狮子身边，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出了个人样。 “畜生就是畜生，真以为天尊给你几分好颜色，就把自己当人了？什么东西！”狮奴担心九灵元圣会跟天尊告状，便一边用手抚过手腕上的藤编镯子一边补了一句：“如今天尊赐宝，让我好好掰掰你的性子，日后在我面前，当好你的畜生！” …… 听到后头，太乙救苦天尊的脸已经冷如冰块儿了。 “爷爷饶命啊！”狮奴是半点不敢隐瞒。 顔悟灵看向太乙救苦天尊：“天尊，小仙竟然不知这灵山如此阔绰，此等能克制天下神兽的宝贝，竟然多到连灵山最低等的小和尚都能随便拿来送人。” “哼。”太乙救苦天尊面色一沉，只将眼睛一眯，那藤编的镯子便剧烈震颤起来，瞬间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漆黑的镯子上镶嵌多枚宝石，每一颗宝石里，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异样气息。 “天尊，许是小仙对灵山有偏见。”顔悟灵眯起眼睛看着那宝石里异样气息的来历：“怕不是那燃灯古佛的手笔？” “这……”狮奴也没想过那毫不起眼的镯子竟然是这样的，也傻眼了：“这、这怎么会！” “从头到尾你就一点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顔悟灵看向那狮奴，见狮奴一眼茫然地望过来后，她才轻叹一口气说：“灵山上的和尚吃素，连一众神兽也因度化不食荤腥。 九灵元圣的口粮又如何能拿去给灵山喂养神兽？这不是明摆着破戒了吗？” “九灵元圣的口粮……”狮奴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似乎这会儿才终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这套骗术即便是鼓都不会上当。”顔悟灵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看向太乙救苦天尊道：“天尊，如今九灵元圣正在蟠桃园琼楼仙阁休息，若天尊处理好了这边的事情，随时欢迎天尊来接走圣狮，告辞。” “仙子慢走。”太乙救苦天尊目送顔悟灵和窫窳离开之后才重重叹了一口气看向那狮奴：“你可知道，即便是这狮房为奴的差事，也是多少人究其一生也求而不得的。” “爷爷饶命啊！”狮奴连连叩首。 “你且起来，此番本尊饶你死罪。”太乙救苦天尊的眼神冰冷。 听见这话，狮奴才麻溜站起身来，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道：“小奴这就随爷爷去将狮子收回来，从今以后一定……” “不必了。”太乙救苦天尊打断了狮奴的话。 狮奴错愕地看着太乙救苦天尊，下一瞬，一阵冷风扫过，他便觉得自己的头皮一凉。 眼角的余光是飘落的发丝，他僵硬地抬起手往自己的头上摸了一把。 秃了。 “既然灵山言你与佛有缘，本尊这就亲自将你送去灵山，成全你，也成全灵山。” 听见太乙救苦天尊的话，狮奴膝弯一软，跌坐在地。 脑子里只回响着一句话：完了，都完了。 第635章，如来佛祖，本尊来讨说法了！ 书接上回。 在太乙救苦天尊亲自带着秃了头的狮奴奔赴灵山的时候，灵山之上也是一片死气沉沉。 此事还要从如来在大殿上展示的那把悟灵仙子私藏的龙椅说起。 证据都已经摆在一众仙家面前了，结果非但没能治那悟灵仙子的罪，还惹得王母震怒，玉帝命令九天玄女斩灵山百年气运。 九天玄女那一剑斩下来，只瞧见灵山上空风云变幻，灵山之上万物凋零，一众佛陀敢怒而不敢言。 伴随着那一剑带来的动荡，还有传旨金力士的声音回荡天际：“即日起，灵山一众非宣调不可踏足天庭！” 耻辱！ 对于灵山一众来说，这就是明晃晃的耻辱！ 一众佛陀，敢怒不敢言。 “告辞。”九天玄女收了剑，便乘着玄鸟离开了。 等九天玄女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一众佛陀才看向如来七嘴八舌道：“佛祖，天庭实在是欺人太甚！” “是啊佛祖，此前那太白金星就多次栽赃陷害，未顾及三界我辈都忍了，可如今……” “前不久那灵山至宝功德金莲才遭王母毒手少了两品，如今灵山又遭陛下针对少了百年气运！” “佛祖，我辈诸多忍让换来的只是天庭一而再的欺凌！” “佛祖，若继续如此恐怕只会助长天庭牵连，祸害三界！” “佛祖！” …… 听着一众佛陀的声音，高坐莲台的如来长叹一口气，双手掐印。 这时，一个“卍”字佛印自他指尖形成，带着金光略过浮躁的一众佛陀奔出灵山宝刹，冲至空中，洒下一片金灿灿的佛光。 在这片佛光的招摇下，灵山之上万物复苏，飞鸟啼鸣瑞兽奔走，一切都好像从未发生过。 宝刹殿宇中的一众佛陀沐浴在佛光之中，也眉眼舒展，双手合掌，齐诵经文，化去了周身戾气。 待那一阵佛光散尽，如来才缓缓开口：“尊者，你看此番当如何呢？” 观音一听如来唤自己，就觉得心脏直突突，祂目光微动上前一步：“回佛祖，贫僧认为当以量劫为重。” 可别再给祂找事儿了，这一件件一桩桩都成祂的事儿了。 “呵呵。”如来呵笑一声说：“尊者重视量劫甚好，只是……这悟灵仙子不除，量劫恐难成功。” “佛祖？”观音疑惑地看向如来。 不是，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还盯着悟灵仙子呢？ 而且天庭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不管是玉帝陛下还是王母娘娘，都要保下无顔悟灵。 这个时候还要贸然对悟灵仙子出手，是觉得这灵山的百年气运斩少了是吗？ 如来自然知道观音心中所想，他长叹一口气提醒了一句：“尊者可还记得虚迷幻境中的一切？” 听见如来的问题，观音沉默了。 这玄奘也是的，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你想当灵山最高话事人都成，你怎么能想让悟灵仙子当佛上佛呢？ 说到底，还是悟灵仙子的错！ 若非她多管闲事，按照灵山最初的谋划，那玄奘一出生就远离凡尘，在寺庙长大日夜受佛经熏陶，深刻领悟到佛经真谛，一路西行弘扬佛法。 等他到灵山之后，再有佛祖论功行赏，封他的佛位。 灵山开心，佛祖开心，玄奘也开心。 不好吗？ 果真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尽管心里真的很无语，但观音嘴上还不能那么说，只能努力为取经人开脱：“玄奘如今不过是凡人之躯，避不开那悟灵仙子的算计也是有情可原，只要让他抵达灵山面见我佛，见过佛法高深，必能……” “老僧说的不是玄奘的幻境景象。”如来的目光渐沉：“而是那悟灵仙子入的幻境。” 原本如来还以为这悟灵仙子只是仗着某一方看不惯佛教大兴的势力摆布，阻挠量劫。 可这回再一看，事情怕是远没有预料中那么简单。 难怪他屡次观三界推因果，都查不到那悟灵仙子的根脚底细。 混沌之中袭来的威压之时，他分明清楚的听到了女童的笑声。 若他猜得没错，这笑声就是那悟灵仙子的！ 她……到底是谁。 观音听到如来的话也跟着沉下了目光。 说来也是，谁家好人入幻境能通混沌啊？ 只是此前总觉得，再怎么离谱的事遇上悟灵仙子，便也合理起来了。 再加上燃灯古佛被丢出来，此后又是一波三折，燃灯古佛又被抓走了…… 祂都没来得及多想。 如今经由如来这么一提醒，观音也迟疑了。 此前悟灵仙子入虚迷幻境，却意外连同界外混沌，这……真的只是个意外吗？ 意识到这一点，观音心一惊，猛地抬眸看向如来，也知晓了除掉顔悟灵的重要性，只是想到玉帝、王母以及天庭一众女仙，心中仍有余悸：“佛祖，那悟灵仙子如今备受瞩目，如她稍有不测，唯恐天庭发难。” “除掉她的方法有很多，不见得要将她置于险境，倒不如说……”如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深沉的笑容：“我佛慈悲，愿集竖三世佛之力，送她一场造化机缘，届时，即便是老祖，也说不出什么来。” “若能规避干戈自然是好的。”观音迟疑道：“弥勒一直在闭关，要他出关相助不难，可燃灯古佛……” 不是被人家给抓了吗？ 至今都没回来呢！ 这灵山被抓去北极驱邪院的，就没一个回来的。 这燃灯古佛……恐也不好说啊。 听见观音的话，如来嘴角上扬的笑容逐渐收敛。 都怪那悟灵仙子，不当人子！ 思索再三，如来长叹一口气道：“老僧曾从佛国三千大千世界的亿万年光阴中提炼出三千星光精华凝聚成砂，原是想做普度众生之用，如今便有劳尊者将这‘三千世界星砂’赠给北极紫微大帝吧，望他网开一面，早日让燃灯古佛归来。” 观音听见这话，眨了眨眼睛：又是我？ 不过一想到这礼物这般贵重，如来定然也是肉痛，便上前一步道：“谨遵我佛法旨。” 如来手掌一番，掌心便多了一个宝盒，看着萦绕在宝盒周围的星辰之力，如来这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就在如来要将那宝盒交给观音的时候，便听灵山宝刹之外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 “如来佛祖，本尊来讨说法了！” 第636章，本尊担不起你这一声爷爷 “如来佛祖，本尊来讨说法了！”太乙救苦天尊踏在云团上，身边还跪着被剃秃了的狮奴瑟瑟发抖。 宝刹之中，如来听见这个声音也皱了皱眉头。 太乙救苦天尊？他来灵山做什么？ “上次王母娘娘受悟灵仙子挑拨，带着太白金星来灵山找麻烦，那太乙救苦天尊都到这西牛贺洲地界了，见势不好转身就走。”显然，普贤菩萨同如来想到一块儿去了：“如今，他又因何故来灵山讨公道？讨什么公道？” 换句话说，他好意思吗他？ 枉他号称救苦度厄，却唯独对灵山见死不救！ 其他一众佛陀也跟着皱眉颔首，面露不悦。 文殊菩萨思索过后方才开口道：“佛祖，那太乙救苦天尊好歹也为东极长乐界之主，对人间苦难有管辖之权，为三界和平出过力。 此番许是有什么误会，还是请进来尽早说开比较好。 免得又遭了那悟灵仙子的构陷与算计。” 如来一听也知道文殊菩萨的意思，现如今灵山的地位比较微妙，万万不可再落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这东极青华大帝是万万不能再得罪了。 即便之前有矛盾，这会儿也应该极力化敌为友。 那悟灵仙子如今能在天庭混的如鱼得水，还不是仗着菩提老祖的三分薄面，在天庭拉帮结派早早就建立起了自己的联盟吗？ 这套法子算不得高级，灵山不是不会，只是不屑罢了。 只是，也的确不能再由着那悟灵仙子给灵山泼脏水了。 “有请太乙救苦天尊。”如来开口后立即有菩萨罗汉出宝刹，将人迎进大殿。 一瞧见太乙救苦天尊，如来便笑呵呵开口道：“不知天尊来访所为何事啊？” “本尊听闻坐下狮奴与你灵山有缘，特将人送来。”太乙救苦天尊冷笑道：“若非这蠢奴言明，本尊还真不知道这凡间一众生灵还不够佛祖普度的，竟然将手伸到了东极妙严宫，灵山真是好手段啊！” “嗯？这……”一众佛陀面露疑惑，这太乙救苦天尊是什么意思？ 那被剃了光头的狮奴跪在殿中，哆哆嗦嗦着不敢言语。 “天尊，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想来是……”如来的话还未说完，就瞧见太乙救苦天尊一抬手，一个漆黑的镯子上镶嵌多枚宝石，每一颗宝石里，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异样气息。 “阿弥陀佛！”灵山一众佛陀哪里会不认得这个，立即有不少僧众露出心虚的眼神。 这么多年灵山在外宣扬佛法也不容易，而且现在人又不齐，谁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渊源。 “此等专克我家元圣儿的法宝白白给了我这狮奴，灵山果真大方！”太乙救苦天尊冷笑着将指尖一挥，那镯子立即飞向如来的面门：“只是不知，如来佛祖要用什么法宝来交换我这‘与佛有缘’的狮奴啊？” 如来目光一凌，那镯子便在他的面前一尺处悬停下来。 这镯子上的宝石里面的确是有燃灯古佛遗留下来的气息。 这事儿，说不定还真与燃灯有关。 一想到燃灯给灵山找的这一桩桩一件件麻烦，如来这个心啊……都不好直接说是个什么滋味。 现在他也没法找燃灯过来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燃灯还在北极驱邪院关着呢！ 看太乙救苦天尊这个架势，灵山一众就觉得胃疼。 那天尊将师奴的头发都剃光了，足以见得天尊此行不准备善罢甘休。 “天尊有所不知，”文殊菩萨目光微动缓缓露出一抹浅笑：“此物并非灵山独有，就说那赫赫有名的幽冥鬼火，亦并非燃灯古佛独有，依贫僧看，此物来历蹊跷还需再做定夺。” “是啊，当初那悟灵仙子仗着法器，使了幽冥鬼火胡乱度冤魂给地府添乱，也给佛门添了不少麻烦。”立即有罗汉颔首附和。 灵山为了清理佛门度化有缘人，废了多少心里才将那些悟灵仙子横加在灵山头上的债清理了七七八八，如今还有不少大奸大恶之辈转世成了和尚，等着灵山处理呢！ 这悟灵仙子，真真是罪大恶极啊！ “哦？是吗？那就劳请佛祖同本尊走一趟天庭，请陛下定夺。”太乙救苦天尊说到这里呵笑了一声：“本尊差点忘了，陛下敕令，灵山一众非宣调不可踏足天庭。” 听见太乙救苦天尊的话，如来的眼皮子抽了抽，一众佛陀更是敢怒不敢言的架势。 “既然如此，那本尊就先行一步，带着这‘与佛有缘’的蠢奴去陛下面前告上一状，正好也劳请陛下下道指令，让一众仙官各自回道场府庙好好查一查，瞧瞧在诸位仙家的眼皮子底下，究竟还有多少人‘与佛有缘’！” 听到这里，如来彻底坐不住了，他干笑一声道：“天尊何必动怒，这其中的误会老僧无心辩驳，清者自清。 不过，若是能聊表诚意让天尊消气，换三界一个和平，老僧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此乃老僧从佛国三千大千世界的亿万年光阴中提炼出三千星光精华凝聚成砂，原是想做普度众生之用，如今老僧便将这‘三千世界星砂’赠给天尊了。”如来摊开手，那装有三千世界星砂的宝盒便飞向了太乙救苦天尊。 瞧见这一幕，观音欲言又止。 不是，这不是要去送北极紫微大帝，走人情捞燃灯古佛的吗？ 这……这怎么就送给太乙救苦天尊了呢？ 那燃灯古佛呢？还捞不捞了啊？ 太乙救苦天尊得了宝贝，呵笑一声，留下狮奴便准备离开。 “爷爷！爷爷您不能丢下我啊爷爷！”狮奴见状便跪着爬向太乙救苦天尊苦苦哀求着：“爷爷！” “你既然与佛有缘，本尊自然担不起你这一声爷爷，你爷爷在那金莲台上端坐着咧！”太乙救苦天尊冷哼一声甩开了狮奴往外殿外走去。 当这刁奴连合灵山背着他虐待他的元圣儿开始，便已经再无其他可能了。 “天尊，这狮奴可怜，您又何必因人三言两语的调拨便生了嫌隙呢？”文殊菩萨一听这事儿里面还有坐骑的事儿就越发肯定，这事儿肯定跟悟灵仙子脱不了关系：“就如贫僧之前所说，连燃灯古佛的幽冥鬼火那悟灵仙子都能……” “哼。”太乙救苦天尊闻声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灵山但凡遇事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也不至于西牛贺洲拜的全是三清四御、城隍土地，冷不丁一过来，本尊还以为到南赡部洲了呢！” 说完这话，太乙救苦天尊便出了宝刹，腾云直奔九重天。 他可没功夫陪这些秃子浪费时间，他还要去接自己的元圣儿回家呢！ 灵山一众佛陀听见这话，一个个瞪圆了眼睛满脸震惊。 不是！你一个东极青华大帝，骂人真脏啊！ 如来看着太乙救苦天尊的背影，面上没流露出任何异样来，可站在稍近一些的文殊、普贤皆渗出一身的冷汗，观音更是一言不发，直到如来的身形在金莲台上彻底隐入空气之中，祂也没敢多问一嘴：咱……还捞燃灯古佛吗？ 第637章，鼓哥说得对！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38章，你想饲养神兽吗？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39章，这……就是神兽啊！ 顔悟灵将七师弟送到青华长乐界，东极妙严宫。 一入大门便瞧见仙雾缭绕，霞光万里，仙娥仪态曼妙仙童容貌俊秀：“悟灵仙子，天尊外出访友，临行前说若是你们先来了，便让小童带你们直接去狮房，他稍后就回来。” “多谢仙童。”顔悟灵微笑颔首，带着七师弟跟着仙童直奔狮房而去。 一路上，七师弟目不斜视，眼中满是对饲养神兽的渴望。 领路仙童将二人带到了狮房，七师弟终于是看见了心心念念的九灵元圣，仰着头，大张着嘴，目光灼灼。 九灵元圣也瞧见了七师弟，他注视着七师弟的双眼，见他目光清澈如水，带着毫不遮掩的兴奋，望向自己时是那般温柔而坚定。 “圣狮，这就是小仙的七师弟。”顔悟灵为他们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又看向七师弟说：“如果有事只管放飞传音纸鹤来寻我。” “放心吧大师姐！”七师弟一步步走向九灵元圣，抬起手将小心地抚上了九灵元圣的身上的毛。 这……就是神兽啊！ 七师弟有一种多年心愿终得圆满的幸福感涌上心头。 起先他也曾因大师姐先后带走了三师兄与六师兄而心生妒意，但他清楚，大师姐待所有同门都是同样的真诚热忱，包括他。 每次回来大师姐都会带许多礼物助同门突破，包括他。 但也仅仅只是包括而已。 直至今日，他才知道，大师姐一直将他放在心上，将他的毕生所求记在心中。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是他的家。 须菩提老祖是他的师父。 大师姐是他的底气。 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了四师姐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切法相不过自然，只要有大师姐在，一切，皆可为道！】 他顿悟了。 这会儿，太乙救苦天尊刚回来，身边还有一众仙使伴随：“悟灵仙子，这位就是令师弟？” “天尊。”顔悟灵抱拳作揖，回头看向七师弟想要唤他一声，就瞧见七师弟的手还搭在九灵元圣的身上，双眼已经闭上了。 下一瞬，风起云涌，周遭灵韵呈现漩涡状奔七师弟而去。 太乙救苦天尊瞧见这一幕嘴角抽了抽，不是，这就突破了？ 耳朵里似乎也跟着浮现起那老太白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好奇怪，他为什么要说“也”？ “仙子，你若有事就去忙吧，令师弟在我这，又有元圣儿护法，无人能伤他。”太乙救苦天尊笑着说：“正好，也给他们一个彼此熟悉的时间。” “那就有劳天尊，辛苦圣狮了。”顔悟灵离开东极妙严宫，直奔西海而去。 刚到西海，就瞧见西海边上，敖摩昂太子手持一柄三棱锏，身侧分别站着小鼍龙、敖烈与六耳。 四人身后，虾兵蟹将旌旗招展。 敖摩昂太子指着前面的骑象罗汉和过江罗汉冷声道：“本太子敬重二位是灵山罗汉，你们却用这种谎言戏耍本太子！” 随着敖摩昂太子话音落下，斜后方的蚌精擂战鼓，鱼妖吹号角。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顔悟灵刚要上前就被扯住了衣摆，她转头去看，就瞧见雀儿正叼着她的衣摆往后飞，在雀儿后面不远处还有一大团云，云后伸出了一个小毛手，正在对她招手。 顔悟灵又看了一眼西海边上那紧张的战局，这才跟着雀儿去了那云后头。 “仙子。”云后，通臂双手合掌对着顔悟灵躬身一拜。 “仙子~”雀儿贴着顔悟灵的脸侧撒着娇：“许久未见，仙子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呢~” “你也没什么变化。”顔悟灵拿了一枚仙果喂给雀儿，之后才看向通臂：“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西海那边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刚到没多久。”雀儿吃了仙果也打开了话匣子：“我们原是往南边溜达的，结果到了一片紫竹林就遇上了一个穿着袈裟的黑熊精。 那黑熊精张牙舞爪凶得很，不准我们继续前行，搞得像我俩是要偷它竹子似的，真没礼貌！” 通臂听着这话，抬手摸了摸鼻尖，长叹一口气。 “啊……”顔悟灵干笑一声说：“那，然后呢？” “然后咱们就往回走啦，通臂说过些时日，说不定又要它轮值了，早些回来也好。”雀儿从顔悟灵的身边飞回到通臂身边，落在他的头顶上说：“我们刚到西海边，就瞧见六耳了，我原是想要去打声招呼的，结果一下子又来了俩灵山罗汉。 仙子知道的，雀儿与我灵山秃头不对付，就让通臂在这边陪我瞧瞧具体情况。” “雀儿，你能不能有点礼貌，什么叫灵山秃头？”通臂语气有些无奈：“我也是灵山的啊！” “所以我说了灵山秃头啊，你这种浑身都是毛的，自然不在其中。”雀儿弯下身子歪着头盯着通臂说：“你还有啥不满的？直视我！” 通臂的嘴角抽了抽，行吧，他嘴笨，说不赢雀儿行了吧！ “灵山俩罗汉？谁啊？” “回仙子的话。”通臂用手扒拉开挡住眼前的雀儿，对顔悟灵说：“那个骑着白色大象的尊者是灵山的骑象罗汉，另一位尊者则是灵山的过江罗汉。” “他们来西海做什么？”顔悟灵回望过去。 “小僧不知。”通臂摇了摇头，眉头微蹙，似乎也因下面一触即发的战局而感觉有些紧张。 与此同时，站在敖摩昂太子身侧的六耳则是回过头直往顔悟灵和通臂藏身的方向瞅，大师姐来了。 “敖摩昂太子，我等也是不愿再眼睁睁瞧着尔等被那悟灵仙子欺瞒戏耍，方才仗义执言。”骑象罗汉双手合掌。 “没错，那悟灵仙子原是须菩提老祖座下第十代弟子，如何会是太子你的小姑姑？”过江罗汉颔首开口道：“此乃悟灵仙子网罗四海龙族的谎言，太子莫要被她给欺骗了！” 这俩罗汉原是奉佛祖命令，前来告知小白龙敖烈要回西海探亲的事情，谁知路上就瞧见那泾河龙王的小儿子小鼍龙正在因什么炉子的事情与敖摩昂太子聊天，二人说起那悟灵仙子时，话里话外尽是对悟灵仙子这个“小姑姑”的崇拜之情。 开什么玩笑？！ 这悟灵仙子何时竟然成了龙族？还成了一众龙太子的小姑姑？ 定然是这龙太子被那厮给欺骗了！ 遥想那悟灵仙子，狡猾奸诈，在天庭拉帮结派，没少做出构陷挤兑灵山的荒唐事儿。 如今她竟然是连一众龙族都要联合起来，难不成还真要打上灵山？ 果真是胆大包天的奸佞！ 瞧他们这回如何戳穿那悟灵仙子的真面目！ 云后头的顔悟灵摸了摸鼻尖。 嚯，两边的关系闹得这么紧张，竟然还跟自己有关系呢？ 第640章，悟灵仙子如何能做你的小姑姑？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敖摩昂太子眉头紧锁：“本太子的家事，何时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尔等若要来做客，西海愿意看在灵山的面子上遥敬素酒一杯，若尔等是要来西海找麻烦的，本太子的兵器也不是吃素的！” “就是！你们灵山吃饱了撑了来我姑丈家找麻烦！别人怕你们，我可不怕！”小鼍龙立即召出自己的武器来：“竟然敢来此处说我小姑姑的坏话，你们可知道我小姑姑有多少道上的朋友？说出来吓死你们！” “阿弥陀佛。”骑象罗汉摇了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看来二位受那悟灵仙子荼毒极深，已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 “那悟灵仙子满口谎话早先就曾多次污蔑灵山，我等出家人与她不同，来此处也只因一颗慈悲心，不忍四海龙族上当受骗。”过江罗汉开口道：“想来是那悟灵仙子施了些小恩小惠诓骗尔等。” “没错，慷他人之慨是她一贯的伎俩。”骑象罗汉颔首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二位若不信便……” “便什么便！”小鼍龙打断了过江罗汉的话：“我小时候，那小姑姑可是抱过我的，还能有假？” “没错，小时候小姑姑还抱过咱们呢！”敖烈立即颔首附和：“小姑姑多次于危急关头助我护我，冒着惹怒我父的风险，送我去方寸山拜师须菩提老祖，又派齐天大圣亲自解救我，这哪里是什么小恩小惠，这堪比再造之恩！ 若不是亲姑姑，哪里能做得到这份上！” “哼！早听闻灵山处处刁难我家小姑姑，如今看来何止是刁难！”敖摩昂太子重哼一声：“若你们要与我小姑姑为敌，便是与西海为敌！” “没错！你们与我小姑姑为敌，便是与泾河、四渎为敌！”小鼍龙立即跟了一句：“也是与本太子为敌！” “小鼍龙，你兄长亦在灵山为佛祖司钟，不要冥顽不灵！”过江罗汉眉头蹙起：“贫僧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悟灵仙子并非龙族血脉如何能做得了你的小姑姑？ 若你执迷不悟是非不分，恐要为你父王和兄长找麻烦！” “哼~我给我父王和兄长找麻烦的次数多着呢，也不差这一回！”小鼍龙冷哼一声，这么些年，只有小姑姑是从头到尾支持他的炉子，他的事业！ 而且不是单纯的口头支持，小姑姑甚至给他弄来了观音的鱼做食材！ 就这份恩情，让他多坑他父王一次，又如何！ 就像是敖烈说的那样，若不是亲姑姑，哪里能做到这份上！ 说到底，就是这帮秃子吃饱了撑得，见不得别人好！ 见小鼍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骑象罗汉和过江罗汉都无语了。 这三界，要论坑爹，这小鼍龙怎么也能排个前三，哪吒第一。 “好好好，既然你们这般不听劝阻，贫僧也懒得再多费口舌，这就回去请佛祖定夺！”骑象罗汉一拂僧袖便要离去，过江罗汉也给了敖摩昂太子等人一个“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 既然这般不识好歹，那就老实等死吧！ 佛祖绝对不会留下这些蒙了心的祸害供那悟灵仙子驱使的。 这时，一道凌冽的杀气从后面袭来，过江罗汉单手掐印，脑后的功德金轮金光一闪便将这道攻击架在了半空中。 “哼！污蔑了我家大师姐，你们还想走？”六耳双手握紧了铁棒劈头砸下，一击未成功，抽回棍子便是一记横扫。 过江罗汉将拇指与食指掐在一处，口中吐出一个字来：“唵。” 西海中的海水打了个漩涡卷起几丈高的巨浪，径直往六耳身上拍去，再度拦住了六耳的攻击。 六耳只得先劈开拍到眼前的巨浪，只是那海浪接连而来，一层更赛一层的高。 “当着龙族的面玩浪弄潮？哼！”敖摩昂太子冷哼一声，只跟敖烈互视一眼，二人立即化作两条龙直奔浪头，将那十丈的浪潮压了回去。 一旁的骑象罗汉见状弯了弯嘴角，座下白象长臂卷天，抬脚往前一踏，身形猛地变大数十倍，象鼻在海面上横扫溅起海浪，遮天蔽日。 两条孽畜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今日他们便杀了这两条孽龙让那四海龙族看看跟悟灵仙子勾结的下场！ 那海浪形成的水幕后头，两条龙影翻腾，鳞爪撕风。 “表哥！我来助你们！”小鼍龙也立即腾云而起，噌地一下子冲上去，一转头：“咦？小姑姑！” 顔悟灵看着突然窜到自己面前的小鼍龙也弯起嘴角干笑着点了点头。 这事儿闹的。 当初的随口一说，引发了一连串的联动反应，事到如今……还真不好收场。 顔悟灵原想让小鼍龙先莫要声张，给她点时间想想如何处理，谁知那小鼍龙大着嗓门儿就对那俩罗汉喊了一句：“我小姑姑来了，看你们还如何挑拨离间！受死吧！贼秃！” 小鼍龙这一喊，风平了，浪静了，两侧的云都散开了，下面那一众齐刷刷地仰头看向顔悟灵所在的方向，目光灼灼。 “小姑姑！”敖烈和敖摩昂立即飞向云端。 “大师姐！”六耳也收了棍子奔过去，刚一过去就被鸟羽糊了一脸。 “六耳！我们又见面了六耳！”雀儿抱着六耳的脸一通蹭：“六耳！” “吵死了！”六耳捏着雀儿的后颈，又用指尖一弹，雀儿在空中滚翻了两圈之后，被顔悟灵使了一阵风接住带了回来。 “仙子！你对雀儿最好了！”雀儿一回来就要扑向顔悟灵的脸，被通臂赶紧伸手拦住了。 “你安静会儿吧！”通臂将雀儿一把捞回来，又用小毛手掐住了她的鸟嘴：“嘘！” 雀儿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出来，老实了。 顔悟灵见状也只笑了笑。 这时，云下头传来了骑象罗汉的声音：“悟灵仙子，你哄骗西海龙太子，以其姑姑自居，实乃包藏祸心，走！随贫僧去佛祖面前说理去！” “呵。”顔悟灵笑了：“吾乃王母娘娘座下大罗金仙，陛下亲封监军使，去你灵山佛祖面前说理？说什么理？即便我真犯了什么重罪也该去凌霄宝殿请陛下明辨。 怎么？你灵山的佛祖还妄想审天庭的仙？” “你！”骑象罗汉一哽，这话但凡他这会儿敢接，就是给了天庭一个发兵灵山的借口。 这悟灵仙子真是好生歹毒！ “阿弥陀佛。”过江罗汉双手合掌上前一步，一朵浪花将他擎起到半空之中：“悟灵仙子，贫僧有礼了。” 过江罗汉早就发现了，这悟灵仙子后台硬，嘴皮子溜，想要胜她三分，只能靠智取。 顔悟灵看着过江罗汉脚下的浪花挑了挑眉。 敖摩昂、敖烈和小鼍龙可都在这呢！ 在龙族面前玩浪弄潮，这过江罗汉很勇啊！ 第641章，质疑我师父，你也配？ “悟灵仙子，贫僧乃是灵山过江罗汉。”过江罗汉面上带笑看着顔悟灵说：“此前听闻小鼍龙太子唤你小姑姑，不知仙子与龙族有何渊源？” “我与龙族有何渊源跟灵山又有什么关系？” “小鼍龙太子的兄长徒劳龙为佛祖司钟，硬要算起来，这小鼍龙太子也算是半个佛门中人，贫僧自然不忍其受欺骗。”过江罗汉嘴角的笑意更甚：“还请悟灵仙子告知，不然……若是闹到陛下面前去，仙子要解释的可就更多了。” “闹到陛下面前去？那也得你灵山有这个本事才行啊。”顔悟灵笑了：“之前陛下派仙使去灵山宣旨的时候二位不在吗？ 陛下敕令，灵山一众非宣调不可踏足天庭！” 过江罗汉微微一愣，显然对此事并不知情。 “佛祖在天庭胡作非为，陛下和娘娘为了三界和平百般忍让，我若是尊者，这会儿就尽早返回灵山，少给佛祖添堵。” “灵山为维系三界和平尽心尽力，我佛慈悲庇护西牛贺洲上下是有口皆碑，倒是仙子对灵山、对我佛的诸多污蔑，实在是……”过江罗汉话还没说完就被顔悟灵打断。 “是嘛？那你佛庇护的西牛贺洲可包含了狮驼国？灵山维系的三界和平可包含了车迟国、祭赛国、灭法国那些枉死的僧人？”顔悟灵呵笑了一声：“还真是你佛慈悲啊！” 过江罗汉听见顔悟灵的话眼皮跳了跳，眼中迸发出一阵凶光。 这悟灵仙子怎么好意思的？ 若不是她多管闲事，哪会有这么多的变故！ 还敢质疑佛祖？也不瞧瞧她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过江罗汉冷笑一声：“大乘佛法之精妙仙子不懂贫僧能理解，贫僧不理解的是那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内的须菩提老祖怎么会教出仙子这种欺世盗名之辈？想来老祖也不过如此，仙子这般无理取闹、是非不分，保不齐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顔悟灵嘴角的笑容渐渐收敛，手在身侧一握紧，掌中红光一闪便出现一杆紫焰蛇矛火尖枪，枪身一丈八长有余，枪头形如火焰。 一瞧见这件法宝，过江罗汉的眼尾抽了抽。 哪吒的火尖枪？这火尖枪怎么会在顔悟灵的手中！ “质疑我师父，你也配？”顔悟灵看着过江罗汉，宛如在看一具尸体。 “不、不是，贫僧……”过江罗汉话未说完就感觉眼前寒芒乍破。 顔悟灵手中火尖枪一抖，破浪翻空，那火尖枪在顔悟灵的手中灵活如游蛇，强劲如蛟龙。那枪影化作虚虚实实，教人分不清哪招是杀招，亦或者每一招都是杀招。 过江罗汉一会儿以佛光相抗衡，一会儿招来海浪阻挡，发觉顔悟灵身上的杀意越发浓郁，他心中一慌，不过是一瞬的失神，便被一招横扫似白虹贯日，生生打下浪花。 找准机会，顔悟灵足尖踏风，手持长枪就往过江罗汉心窝子处攮去。 下面的骑象罗汉见势不好，立即用脚踢了一下身下的大象，那白象用长鼻子吸了水再扬起时，攒了劲儿，那鼻子里的水如同利箭直直射往顔悟灵的方向。 顔悟灵避也不避，反而加快了速度。 眼中金光一闪出现竖瞳，头上浮现一对儿赤色龙角。 只听“噗嗤”两声，那水箭打在了顔悟灵的身上，只瞧见她的身体表面似有一层龙鳞泛出红光，坚不可摧；顔悟灵手中的火尖枪攮进了过江罗汉的胸口，她手腕一转自枪尖窜出火焰，将过江罗汉灼穿了个硕大的窟窿。 过江罗汉瞪大了双眼，望着顔悟灵的龙角和金色竖瞳。 “烛……龙……”过江罗汉的嘴一张一合，僵硬地看向骑象罗汉：“速速禀告……啊！”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顔悟灵就已经将火尖枪从过江罗汉的胸口拔了出来，紧接着又一次攮了进去，最后枪尖一甩，那能分海戏浪的过江罗汉便被海水一卷，彻底没了身影。 骑象罗汉瞧见这一幕也傻了，这悟灵仙子胆大如斯，居然敢虐杀灵山罗汉！ 她以为她是二郎神吗？ 只是还没等骑象罗汉消化完这个事实，就瞧见过江罗汉的舍利子发着金光缓缓升空——灵山过江罗汉，就此圆寂入了轮回。 骑象罗汉瞪大了眼睛，用脚猛踢了一下身下的白象，快跑啊！ 转过头，顔悟灵看向骑象罗汉，手腕一转，那火尖枪便化作一把神弓，她用手拉着弓弦如满月，凝出一枚赤色箭矢，咻地一声对着骑象罗汉的后心射了出去。 听着箭矢破空的声音，骑象罗汉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赶紧祭出一件佛宝，消失在了原地。 那箭矢刺了个空后便缓缓消散了。 顔悟灵手中的武器再度化作一团红色的火焰，凝聚在她的掌心，消失不见。 眼瞧着顔悟灵就这么干净利落的攮了过江罗汉，六耳眼睛一亮，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瞧，这就是他家大师姐，最棒的大师姐！ 只是六耳的手，依旧捂在通臂的眼睛上，未曾离开。 在顔悟灵召出火尖枪的第一时间，他就遮住了通臂的眼睛。 这灵山的猴儿娇气又难哄，不该看的可不敢让他看。 免得乱了这灵山猴儿的禅心，那恼人的石猴又要说他的不是了。 雀儿睁大了眼睛，兴奋到瞳孔地震，只是她的鸟嘴还被通臂捏着，让她没法发出愉悦的声音。小鼍龙和敖烈被惊得倒吸一口冷气，脑瓜子嗡嗡的。 敖摩昂更是满脸错愕，他的目光落在顔悟灵头上的赤色龙角之上，胸中有一种难掩的兴奋情绪在奔涌翻腾。 他怎么说的来着！ 这就是他小姑姑！他父王和叔伯们都说了，这都小时候抱过他的，还能有假？ 西海水晶宫中，那西海龙王原在休息就被一阵天旋地转弄得坐立难安。 此前敖烈传书说是要回来探望，却久久未归。 西海龙王担心敖烈出了什么事儿就让敖摩昂点了虾兵蟹将去迎接一下。 结果，这敖摩昂和敖烈还没回来呢，就这水晶宫都快被摇垮喽！ 好不容易等震荡平息了，西海龙王赶紧带着龟丞相准备去瞧瞧海上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谁知他刚迈出水晶宫的大门，就瞧见过江罗汉的尸体被海水裹挟着飘了过来。 看着那一身僧衣，西海龙王还不太敢认，谁知下一瞬一颗罗汉舍利就从那胸口有个大洞的尸体里飘出去了。 西海龙王刚迈出去的脚，默默收了回去：“回宫！咱们啥都没看着！” 龟丞相赶紧将四肢连着头尾一并缩回了壳子里，被西海龙王的尾巴一甩，以最快的速度旋转着回了水晶宫里头。 西海龙王也匆匆回了卧房往龙床上一躺，扯过被子玩脑袋上一蒙：“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等自家儿子等累了，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第642章，若不是亲姑姑，哪能做到这份上！ 骑象罗汉急速往灵山的方向奔去，他得赶紧将这件事告诉给佛祖。 那悟灵仙子乃是…… 轰隆隆，晴天霹雳，雷霆突降，那扭曲的雷光直劈而下，紧接着，骑象罗汉的舍利直奔九重天而去。 皮糙肉厚的白象尖叫一声，便“噗”地消失在原地。 白象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只是眼前一黑再一亮，它就听见了一个小孩儿的声音。 “嗯？哪来的大象？嚯！还有些道行~” 白象环视一圈，一低头就瞧见了一个白净漂亮的有些过分的小孩儿正绕着它转圈。 白象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它感应得到主仆联系已断，骑象罗汉已经圆寂了。 它得赶紧奔向灵山告知佛祖，白象考虑到事态紧急，就准备将身边那恼人的小孩儿一脚踢飞，腾云而去。 下一秒就瞧见一阵红光闪过，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就已经被混天绫缠了个结结实实，倒在了地上。 “呦，想踩死小爷啊？”那长得过分漂亮的小孩儿一脚踩在了白象的脑袋上，手腕一转，掌心就多了一杆火尖枪，他用枪尖拍了拍白象的象脸：“你挺勇啊？” 白象看着那火尖枪倒吸一口冷气，嘎的一声就晕了过去。 吾命……休矣！ “啥玩意儿啊？就这小胆还想踩小爷？”哪吒啧了一声上去就给了那白象一巴掌，又把它给拍醒了：“按照道上的规矩，小爷捡了你，你就是小爷的了，小爷让你活你就活，小爷让你死你就死，听懂了吗？” 白象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点着头。 “听懂就好。”哪吒哼了一声收回了混天绫又往那白象身上拍了一下子：“起来！跟小爷走！” 白象蹒跚爬起，颤颤巍巍地跟在了哪吒的身后。 “也不知道那老登喜不喜欢这头象。”哪吒将火尖枪扛在肩膀上，嘀嘀咕咕着：“若是让他骑着这象进攻灵山……嘿嘿~” …… 九重天之上，玉帝满意地瞧着手中的两颗罗汉舍利，跟降龙伏虎的两颗罗汉舍利放在了一块儿。 嗯，现在他有四颗罗汉舍利了。 “陛下。”太上老君笑眯眯地看着玉帝。 玉帝微微颔首，二人同时抬起手来，昊天镜中的画面出现了变化。 另一边，灵山之上如来心有所感，闭上眼睛遍观三界，瞧见了骑象罗汉和过江罗汉到了西海边，不久后，过江罗汉就被火尖枪给攮死了。 骑象罗汉也失去了踪影。 如来缓缓睁开眼睛，面露疑惑。 嗯？怎么会失去踪影呢？ 他目光微动，多留了一个心眼，再度闭上眼睛遍观三界，正好瞧见哪吒将白象献给李靖。 “元帅有了这白象坐骑，西征一定事半功倍。”哪吒双臂环胸扬了扬下巴。 “好好好！”李靖绕着白象走了好几圈，再看向哪吒的时候眼里都有光：“小荷果真是我大唐的福星，是本帅的福星啊！若能西征成功，小荷当记头功！” “头功！头功！”将士们跟着振臂高呼。 哪吒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 白象流着眼泪，卷着鼻子，一脸的卑微求别杀。 如来感觉心里一阵憋闷，气到发抖。 真是他燃灯的好徒儿啊！ 还有那恶哪吒，好狠的心啊，竟然接连杀害灵山两位罗汉，只为抢走白象助李靖西征？！ 可恨！可恨啊！ “佛祖？”一众佛陀注意到如来的表情不对劲，面露关怀的神色。 “那过江罗汉和骑象罗汉遭了恶哪吒的毒手，他杀罗汉抢白象，助力李靖西征。”如来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难堪。 那悟灵仙子还没解决呢，恶哪吒又开始闹起来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众佛陀闻声皆是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普贤菩萨更是心中一惊，不是，现在都直接强抢的吗？ 那他家的白象可得藏好一些了，这灵山的坐骑……可不多了。 “佛祖，恶哪吒杀我灵山两尊菩萨，这事合该去找那玉皇大帝讨个说法去！”阿难和迦叶咬着牙关，面露不忿。 若是这事儿的受害方是天庭，恐怕那老太白早就找上门来了。 如今灵山吃了这么大的亏，哪能有不讨公道之理！ 其他僧众跟着点头，觉得阿难和迦叶说的没错。 如来闻声也只是轻叹一口气道：“那天庭一众受悟灵仙子荼毒极深，陛下更是降下敕令，我等僧辈非宣调不可踏足天庭，告状无门啊！” “这……”僧众闻声一个个更是捏紧了拳头，气愤至极：“难不成就由着他们这般放肆吗？” “阿弥陀佛。”如来双手合掌，思索良久，最后还是拿出了几件佛宝交给了观音：“劳尊者走一趟北极驱邪院，将燃灯佛祖请回来。” 这生气归生气，但若真要扭转灵山如今的情况，三世佛缺一不可。 只等量劫结束，如来再好好算算这笔账！ “谨遵我佛法旨。”观音一手托着玉净瓶，一手立掌于胸前，垂下眉眼，而后便带着礼物直奔北极驱邪院。 另一边，顔悟灵深呼吸一下压下了周身的杀气，隐去了龙角，变回原来的模样。 “小姑姑！”小鼍龙和敖烈一左一右飞扑到顔悟灵的身边：“小姑姑你真的太厉害了，你今天就……唔！” 二人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嘴巴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敖烈，你是西海龙宫三太子，也是我的同门师弟，今日之事，你不能卷进来。”顔悟灵的目光扫过敖烈，又看向小鼍龙：“小鼍龙，你五哥为佛祖司钟，就算是为了你五哥，今日的事情任谁问起，你都要说不知道。 杀罗汉是我的事情，跟你们所有人都无关，你们从未跟二位罗汉交过手，什么都不知道。 听懂了吗？” 对上顔悟灵的双眼，二人心中一阵感动，一同点了点头。 他们怎么说的来着，这若不是亲姑姑，哪能做到这份上！ 这就是他们的小姑姑，亲姑姑！ 那灵山一众就是在瞎挑拨，贼秃，呸！ 二人点头之后，那被粘住的嘴巴便恢复正常了。 “有请小姑姑随我等回西海赴宴？”敖摩昂来到顔悟灵面前抱拳作揖：“若小姑姑能来，父王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得回一趟天庭。”顔悟灵挥了挥手：“玩儿去吧。” 敖摩昂和敖烈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依依不舍地地再度行了一个大礼，目送顔悟灵登上云端。 “小姑姑，有空也来泾河溜达溜达啊！我准备好炉子等你！”小鼍龙挥着手，目光灼灼。 顔悟灵踏上云端之后看见了眼前的怪异画面。 六耳捂着通臂的眼睛，通臂掐着雀儿的嘴，雀儿一副懒得挣扎的样子，只那双眼眸灵动而明亮。 第643章，朕没说！ “六耳，你把手松开，通臂……”顔悟灵想到雀儿那吵闹的样子，迟疑了：“你先继续掐着吧。” 六耳这才缓缓松开了捂着通臂眼睛的手，跳到了顔悟灵的身边：“大师姐。” “乖。”顔悟灵抬手摸了摸六耳的头，又看向神色复杂的通臂：“你……” “此前在灵山之上，师兄曾教导过小僧。”通臂双手合掌重复了一下当日黄眉对他的教诲：“平日里固执死板些也就算了，这紧要关头要分的清楚孰轻孰重。遇事需牢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小僧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做。” 这回他与雀儿比仙子来得早，自然瞧见那两位罗汉的刁难和诽谤。 悟灵仙子头生龙角，怎么就没有龙族血脉了？ 那敖摩昂一众龙族再怎么傻还能连自己的小姑姑都不认得？ 那都是小时候抱过的关系。 他身为灵山的一员，依旧觉得佛法是好的，师父和师兄对他的教导是对的。 一路西行至今，他也依然觉得玄奘是烦人的，八戒是又懒又馋又好色的，沙悟净是个话不多的老实人。 又同雀儿见识过不同的风景经历过不同的事情，六耳和悟空仍是他最信任的猴。 不同的是，他对佛法和世间万物，也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不一定是对的，但……那是他自己的。 顔悟灵对通臂的话有些意外，最后也只笑了笑说了一声：“乖。” “大师姐，还需要咱们去轮值吗？”六耳看着顔悟灵好奇问。 “我算算看。”顔悟灵伸出指尖掐算一番，这会儿玄奘应该已经快到铜台府地灵县了，过了此处，便是灵山：“轮值应该是不需要了，只不过你们若是想分些西行功德，倒是得尽快去与悟空汇合，同上灵山了。” 去晚了，就没戏看了。 她也很期待等玄奘到了那灵山宝刹拜见真佛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 “什么功德不功德的，我才不稀罕这个。”六耳一挥手说：“大师姐若没别的事我就先回方寸山了。” “回吧。”顔悟灵转头看向通臂：“你回灵山吗？” “这……”通臂似有些许迟疑。 这是，雀儿奋力从通臂的手中挣扎出来：“通臂，你要回哪去啊？我还没玩够呢！” “那就不回了吧。”通臂腼腆地笑了笑：“等师父出关我再回去。” 功德不功德的，他不在意，他只是有些想师父了。 “好诶~又能去玩吧！”雀儿展开翅膀兴奋的盘旋着又落回了通臂的肩膀上：“出发！” “通臂告退。”通臂合掌躬身一拜，便要转身离去。 “六耳，下回我去方寸山找你玩！”雀儿挥着单侧的羽翼。 “吵死了，别来！”六耳满脸的嫌弃，但还是伸出手挥了挥。 目送通臂和雀儿远去之后，六耳才转头看向了顔悟灵：“大师姐，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顔悟灵微笑颔首，这才腾云飞回了天庭。 一到天庭，她就去陛下面前坦白了自己杀了灵山过奖罗汉尊者的事情。 “那可是灵山的罗汉，你说杀就给杀了？”玉帝一边看着顔悟灵一边把玩着过江罗汉和骑象罗汉的舍利：“冲动，太冲动了！” “小仙惶……” “闭嘴！”玉帝打断顔悟灵的话：“你且先说说看，该如何罚你？” “不、不罚……”顔悟灵小声说了一句。 “什么？不罚？”玉帝笑了：“你今日敢杀罗汉，明日就敢杀菩萨，诛佛祖！如何能不罚？” “此前小仙跟陛下求过恩典了，那日在灵山之上，小仙看如来佛祖和燃灯古佛大有将小仙除之后快，挫骨扬灰的架势，若日后小仙侥幸斩杀了哪位灵山佛祖菩萨，还请陛下恕罪。 陛下也说，若小仙真有那个本事，便是灵山一众学艺不精……” 顔悟灵的声音越来越小。 玉帝也想起这件事了，他盘舍利子的手一顿，皱着眉头说：“还敢顶嘴！” 这小仙子哪次干这种大事的时候不是他善后的啊？ 不然就灵山那一众的德行，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哪有那么容易解决。 “小仙惶……” “你闭嘴！”玉帝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这罗汉跟菩萨佛祖能一样吗？” “陛下教训的是。” “……”玉帝慢悠悠地收回了视线：“那这件事你准备怎么解决？” 那灵山一杯 “小仙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嗯。”玉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小仙子胆子不大下手是真的快，这要是不看着点，还指不定闹出多大的事呢！ “所以，小仙准备去娘娘那边……” “大可不必！”玉帝立即抬手打住：“这种事就不必惊动娘娘了。” “嗯？不用吗？”顔悟灵眨了眨眼睛：“可是，陛下说了……” “朕没说！”玉帝轻咳了几声说：“目前灵山尚未告到朕的面前，那这件事就还要回旋的余地，总之……这次是你太过冲动，朕虽答应过你不会降罪，但你还需多多收敛，一出手就斩杀了灵山两位罗汉尊者，实在是……” “陛下，小仙只斩杀了过江罗汉一位罗汉尊者啊。” “你别管。”玉帝盘着舍利子的手未停：“斩杀一位你还嫌少了？” “小仙……”顔悟灵的“惶恐”都到嘴边上了，对上玉帝那双带着怒意的眼睛又硬生生被她吞回去，换了俩字：“不敢。” “朕可没看出来你哪里不敢了！”玉帝冷哼一声：“这次就算了，再有一次，一定严惩！” “谢陛下！”顔悟灵立即行了一个大礼，之后才问：“那下次如果是菩萨、佛祖……陛下的话还算数吧？” “……”玉帝一整个无语住了。 “陛下身为三界共主，说的话自然是算数的，是小仙僭越了，求陛下恕罪，小仙这就回去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小仙告退。”顔悟灵一连串的话说完没给玉帝插嘴的机会，磕了个头就跑了。 玉帝看着顔悟灵的背影，张了张嘴，又缓缓闭上，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现在的小孩仙，真的很难懂。 第644章，太白金星的提醒 顔悟灵刚回蟠桃园就遇上了来寻她的太白金星。 “太白上仙。”顔悟灵笑着迎上去抱拳作揖。 “悟灵仙子。”太白金星拂尘一甩还了一个礼：“那西行的僧人如今已经离灵山越来越近了，不知仙子有何打算？” “这西行量劫是灵山主张，小仙不过是临危受命凑了个数罢了。”顔悟灵听出太白金星话里有话便笑呵呵道：“不知上仙的意思是……” “哎……”太白金星长叹一口气，对着顔悟灵招了招手，将她带到一株蟠桃树下之后才压低了声音道：“想来仙子已经知道近年来蟠桃园中果树不断枯竭的事情了吧？” “早前确实听说过。”顔悟灵没明白这件事跟灵山量劫有什么关系：“只是壬水蟠桃树灵勤勉修行之后这蟠桃树枯竭的速度减缓了许多。” “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太白金星想着自己跟悟灵仙子都这么熟了，也就没有瞒她：“这世间灵韵逐渐减少，不仅先天灵根皆受到了不小的影响，那后世修行者也飞升艰难，倒是那三灾九难越发凶险了。” “啊？”顔悟灵眨了眨眼睛，这真的是她能听的？ 见顔悟灵似乎还是一脸茫然，太白金星又提醒了一句：“仙子可还记得五庄观的人参果树？” “记得，可小仙听闻那人参果树此前只是睡着了。” “正是因为世间灵韵不足，那人参果树才会昏昏欲睡。”太白金星长叹一口气对着顔悟灵招了招手压低声音说：“我推测这灵山之所以大张旗鼓的搞量劫，就是因为这个。” “啊……”顔悟灵思索了一下：“可是自从量劫开始，灵山可是越来越穷了。” “谁说不是呢！”太白金星将拂尘一挥：“所以对于灵山来说，这量劫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便是彻头彻尾的笑话了。” “现在……不是笑话吗？” “噗嗤。”太白金星笑出了声，之后又轻咳一声将自此番的目的说了出来说：“仙子，灵山一众最是小气，此前诸多已生了芥蒂，仙子又是陛下派去助力量劫之人，待那西行僧人抵达灵山之时，灵山兴许会邀仙子观礼，届时仙子千万要多加小心，若生变故及时脱身才是。” 谁知道那伙贼秃万一失败了，能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多吓人啊！ 这悟灵仙子就是个老实孩子，万一着了道吃了亏，那可如何是好？ “多谢上仙，小仙一定铭记在心。”顔悟灵抱拳作揖郑重道谢。 太白金星提醒过后，这才转身离去。 顔悟灵看着太白金星的背影轻叹一口气：“太白上仙真是个热忱的好人啊！” “仙子，你看谁呢？”鼓突然窜到了顔悟灵的身边，将手搭在顔悟灵的肩膀上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这不是很欣赏我的那个老倌儿吗？” 顔悟灵的嘴角抽了抽，她转过头看向鼓那张不咋聪明的脸，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头：“我要下界一趟，你在这边老实些。” “放心吧仙子，我懂你。”鼓一挑眉给了顔悟灵一个得意的眼神。 顔悟灵一听这话，赶紧叫来了窫窳：“看好他。” “嗯！”窫窳感觉到了顔悟灵那视线中沉甸甸的信任，郑重地点了点头。 顔悟灵这才再度下界。 眼看着要到灵山了，她可得盯紧一点，不能让灵山那伙人害了她的好徒儿、好猴儿和好猪儿。 另一边，玄奘一行人风餐露宿一路西行，终于瞧见了一座城池在不远处。 “师父，前头进了城肯定有吃的！”八戒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对叠一下蒙在脸上遮住了口鼻：“咱们赶紧去吃点啥吧！” “八戒莫要着急。”玄奘抬手拦了一下，又看向悟空：“猴儿，你先瞧瞧，前头可有什么妖气？” “妖气没看见，人气儿倒不少。”悟空笑了笑：“师傅，先进去瞧瞧。” “好吧。”玄奘一听说没有妖气，顿时失落了不少，翻身下马随着人流过了吊桥，进入城门。 这会儿在长街边上，又两个老头儿在大树下聊天，唠的是国家兴衰，谈的是古来圣贤，末了还要感叹一番时光无情命运弄人，少不了点评几句别国大事。 眼瞧着玄奘一身僧衣经过，其中一个老头指着玄奘嘀嘀咕咕些什么，旁边的一个老头也是一副了然的神情。 “师父，他们说咱们呢！”八戒总觉得那俩老头的眼神不太友好，便扯了扯玄奘的僧袖：“你看他们！” 为了不吓到旁人，自己这张猪脸都遮上了，那俩老头儿还想咋样？ “老施主，”玄奘闻声回望一眼，先将八戒揽到身后，之后才上前一步合掌道：“小僧有礼了。” “长老是化斋的吧！”其中一老头给了玄奘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十分熟练的抬手一指：“过了这个牌坊，往南北街走，坐西向东的位置有一个虎坐门楼，那里是寇员外家。他门前有个‘万僧不阻’的牌子，最欢迎你们这些远来的僧人了，快去吧快去吧！” “那咱们这边可需要倒换关文？”玄奘合计来都来了，不如问清楚些。 “用不着，咱们这是铜台府地灵县，用不着倒换关文。”老头摆了摆手：“快去蹭饭吧，可别打扰咱们唠嗑了。” 说完这话，那俩老头儿又唠上了，这会儿聊完别国大事又开始聊关税了。 玄奘这才带着悟空等人继续往前走，过了虎坐门楼，就瞧见那门里边的墙壁上当真挂了一面大牌子，上头写着四个大字“万僧不阻”。 “师父，这家倒是客气，这一路上老猪真没瞧见谁家还上赶子邀请僧人上门吃饭的！”八戒看着新鲜，将手往肚皮上一拍就要上前，却被悟空拦住：“说不定还真是西方佛界，礼重僧侣呢！” “八戒，急什么？”悟空拦住了八戒说：“若真是西方佛界礼重僧侣，那自然是人人礼重，又怎么会只唯独这一家挂了面牌子呢？” “也是。”八戒一合计：“那会不会这家尤其礼重呢？” 悟空闻声，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时，一个石子儿打在了悟空的肩膀上，他一回头，就瞧见了不远处的石狮子后头探出了一个小毛手对着他招了招，石狮子上头还站了一只雀儿，身上的羽毛鲜亮。 看着……倒也眼熟。 第645章，你们还是不够了解六耳 悟空见八戒等人还在研究那块【万僧不阻】的牌子，便悄悄退后了几步，跃到了那座石狮子的后头：“通臂？你不是刚轮完值吗？” 这金箍就是通臂交给自己的来着。 若大师姐命人来轮值，按顺序也该是六耳过来啊。 怎么会是这老实巴交的通臂呢？ “并非是仙子命小僧前来轮值。”通臂怪不好意思的：“是家师出关后传音，让小僧随西行僧人一起去灵山，说是小僧、小僧对路况比较熟悉，能、能多个照应。” 通臂自己这话都说着心虚，他怎么都觉得师父是想让他瓜分西行功德而下达的命令。 师父对他的好，他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西行一路也并非是他自己一路护送，中间不还有六耳和悟空嘛，他不好揽功，也不想揽功。 只是师命不可违，他也只能过来了。 “啊~这样啊。”悟空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只豁达的笑了笑拍着通臂的肩膀说：“你总念叨你师父，如今弥勒终于出关，还传音给你了，你自当开心就是，别的不要想那么多。” 听见悟空安慰自己，通臂十分感动。 “行了，这边既然有你在，那老孙就回天庭去了啊~”悟空下班的心情十分迫切，只是人还没跳起来，就被薅住了。 通臂拽着悟空的衣摆说：“此地距离灵山不过一步之遥，你这一路辛苦合该受到奖赏，不如你我同去灵山宝刹如何？” 这一份功德若不能同悟空和六耳平分，他受之有愧。 “这个啊……”悟空摸了摸下巴很想说自己对灵山功德没兴趣，等他和大师姐带兵打过去之后，要啥没有？ 但是看着通臂眨着一双满是期待的大眼睛，悟空还是心软了：“也不是不行，但这样就差一个六耳了，你把他一起叫来吧。” “我叫了，我还跟雀儿一起去找他了。”通臂抿着嘴有点委屈，他知晓自己嘴笨，还特地嘱咐雀儿多说几句。 “他不来。”雀儿将翅羽一摊，无奈的摇摇头说：“六耳说他一个修道的何必去要灵山一窝和尚的功德，那灵山他又不是没去过，没啥意思，还不如回方寸山扫地去，好歹是自己家。” “这倒确实是六耳能说出来的话。”悟空都能想象到六耳说这话时的神情：“没再劝劝？” “劝了，说了不少好话，没用。”通臂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好话有什么用？”悟空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你们还是不够了解他。” “嗯？”通臂和雀儿互视一眼，又疑惑地看向悟空。 他们不了解六耳？不能吧…… “哼哼~”悟空给二人使了一个眼色，而后轻咳了一声开口道：“那六耳一路上也没干什么正经事，说到底也就是白长了一副耳朵，听听闲话罢了！ 要俺老孙说，他不来就对喽！ 保准是他自己晓得自己几斤几两重，不好意思来丢人呗！ 不来拉倒、不来拉倒~” 悟空说完这话又抿嘴偷笑起来。 与此同时，刚到三星洞的六耳脚步一顿，耳朵动了动，眼里浮现一抹怒气：“好你个石猴，居然敢这么说我！” “六耳，你回来啦？”路过的朱砂瞧见看向六耳，刚打了个招呼就瞧见六耳转身就走了：“嗯？六耳，你又走啦？” 这怎么刚回来就又要走了？ 朱砂耸了耸肩，看着六耳的背影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算了，跟她没关系，她还得帮主人去搬东西嘞~ 与此同时，通臂瞧着悟空说了六耳那么些坏话，一下子就红了脸：“可、可不能这么讲，六耳挺好的。” “就是！”雀儿也不干了：“六耳好着呢！” “他哪好了？”悟空问通臂和雀儿：“你们能不重样的说出他十个优点吗？” 雀儿立即说：“六耳他面冷心热。” 之前在五指山的时候，六耳虽然嘴上说着讨厌她，却最是挂念她。 通臂也接了一句：“六耳他嘴硬心软。” 此前六耳在西海时还特地捂着他的眼睛，怕他心里不舒服。 “那不就是说他脸黑嘴还脏吗？这也能算优点？”悟空双臂环胸，悠哉地靠在旁边的石狮子上。 通臂又说：“六耳他交友广泛。” 那地府的谛听和天庭的顺风耳都跟六耳熟识。 雀儿补了一句：“六耳他永不认输。” 不然六耳也出不去五指山。 “那不就是死皮赖脸不认输吗？”悟空笑了：“这也算优点？” “……”通臂和雀儿沉默了，表情是同款的复杂且执着。 看着二人很认真的思索着都说不出来第五个优点，悟空也沉默了。 这连十个优点的一半都没到呢，就说不出来了吗？ 一时之间，悟空都不知道该嘲笑六耳还是该同情六耳了。 不过，也差不多了。 激将法到这里就可以了。 再激下去，就不礼貌了。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悟空摆了摆手。 “总之，六耳就是很好！”雀儿挥着翅膀气得去啄悟空的头。 “恩恩！”通臂认同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嘴笨，说不出来什么好话，但是他知道六耳是好的。 “噗嗤。”悟空笑呵呵地捏住雀儿的后颈，指尖一弹就将雀儿弹回了通臂的怀里：“小破鸟气性还挺大。” “哼~”雀儿生气了，但是看在自己打不过齐天大圣的份上，她忍了。 “猴哥，你干什么呢？”八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没干什么。”悟空伸手一点，就将通臂和雀儿缩成指甲大小，用手一捞就藏在了自己的衣褶里。 转过身，悟空才看向八戒问：“怎么样？你们商量好了吗？进去吗？” “还没有。”八戒说：“刚刚可有意思了，这家此前出来了一个拎着菜篮子的仆人，许是要去买菜。” “这大户人家买个菜不是很正常吗？” “买菜是正常的，但是他自己还拎了一把秤，猴哥，你说谁买菜自己带秤啊？”八戒笑着问：“老猪瞅着这家说不定是个小气的，保不齐这‘万僧不阻’也就是挂着意思意思，说不定去了也只给些凉水，吃不饱的。” 这时，从里面又走出来一个拄着拐的员外，一边在口中念佛，一边慢悠悠地移着步子，刚迈出门槛瞧见玄奘等人，先是一愣，将四人拿头数一遍，不管美丑，只高叫一声丢了拐杖，急急忙忙过来迎接：“请进请进！” “还怪热情的嘞！”八戒往悟空的身后缩了缩：“现在有点怕了，这主动的，谁知道是给咱们吃的，还是送咱们去给那妖怪吃的？” “妖怪？”玄奘一听见这俩字儿，嘴角缓缓上扬起来，二话不说就跟着那老员外进去了。 八戒见状直拍自己的嘴巴：“我就多余长了这么一张嘴！” 第646章，寇员外 八戒懊悔地看向悟空：“猴哥，我咋就忘了师父这见妖怪比见娘舅还亲的性子了？” “哈哈哈，怕啥，给饭就吃给水就喝。”悟空拍了拍八戒的后背说：“若真有妖怪，不还有老孙的棒子嘛！且进去瞅瞅就是了。” “那行，猴哥，你可得保护俺老猪啊！”八戒哼哼唧唧地抱着悟空的胳膊往里走，嘴里嘀嘀咕咕着：“还是这个猴哥好，老猪最喜欢这个猴哥了！” 该说不说，有猴哥在，这心里就是有底气的多。 沙悟净走在最后头也只是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眉眼里满是喜色。 万里之外，腾云的六耳挑了挑眉。 好你个八戒，最喜欢这个石猴是吧？ 行，你等着！ 六耳正要再加速，就瞧见一抹红出现在眼角的余光里：“嗯？大师姐？” 六耳赶紧追了上去。 “六耳？你不是回三星洞了吗？”顔悟灵瞧见六耳也是一愣。 “原是回去了，但是那石猴嘴欠，跟通臂说我坏话，我倒要去跟他当面对峙一番！”六耳气呼呼道。 “通臂也在啊？”顔悟灵闻声眨了眨眼睛，灵动的眼眸一转，立即明白过来了，她嘴角呛着一抹笑：“行，那我就陪你一起去找悟空好好说说理。” 这馊主意，也就是她家空空能想的出来了。 顽皮。 “嗯！”六耳用力点了点头，站在顔悟灵的身边满眼喜色。 大师姐果真疼他。 这头，悟空带着八戒跟着玄奘进了那员外府，转过一条巷子，到一座屋前，员外赶紧说：“这里是府中上房，乃是专门留给老爷们的佛堂、经堂、斋堂。那边的，才是弟子一家老小居住的下房。” “员外诚心礼佛，善哉善哉。”玄奘顺着那老员外的话客套了两句，又跟着员外入了佛堂观看。 好家伙！ 佛堂团花锦簇秀艳，炉烟凝作紫云浮空，四处金碧辉煌尽显富贵。 琉璃樽、玻璃盏，古铜莲花瓶中绽。 满目漆彩千尊佛，眼半睁手半合，个个儿金莲上头坐。 恰逢朱红架上紫金钟，嗡一声，余音阵阵尽随风。 恍惚闹市遇古刹，佛住贵人家。 玄奘洗净双手，拈香叩拜，礼毕后又转身同员外回礼。 员外将玄奘师徒又请到经堂聊天，一进门就瞧见方台书柜上，堆积着无数经文，玉匣金函里，收藏许多简礼。 那桌上，笔墨纸砚样样精致，书画琴棋玄妙有趣，左边墙上还挂着一柄白玉杆的拂尘。 玄奘宽了佛衣，方才同员外正式见礼：“小僧乃是东土大唐钦差，奉唐王命前往灵山见佛主求取真经。” “实乃缘分。”那员外一脸的喜色：“弟子贱名寇洪，字大宽，虚活六十四岁，自四十岁时许愿斋万僧，方才圆满。 如今已经斋了二十四年，弟子还有一本斋僧的账目。 这些日子没什么事儿，理了账簿算了算，已经斋过了九千九百九十六位僧人，刚好还差四位。 今日得上天垂怜，遇上四位师父，方可让弟子心愿完满。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啊！” “那倒是赶巧了，师父，咱吃他一顿饭，全他个心愿就是了。”八戒一拍肚皮，先是扫了一眼那头的金器，又瞧了另一边的玉石，脸上带笑。 妥了，这家肯定有好吃的！ “那就吃顿饭暂留一夜，明日再走吧。”玄奘双手合掌。 “一夜怎够？”寇员外连忙开口说：“万望劳请多住几日，待弟子做了圆满还了心愿，定差轿马送大师上山。” “小僧有皇命在身，尚不知灵山何在，万万不敢逗留享乐。”玄奘婉拒了。 “此处到灵山不过八百里路，不远不远。”寇员外笑说：“诸位大师稍作休息几日也好调整一番登灵山，入宝刹，不失礼仪。若能助弟子圆满，也是功德一件。” 那寇员外见玄奘似乎还有些迟疑，当初行了个大礼，情真意切：“万望大师垂怜，莫要再推辞。” “师父，吃几餐饭罢了，总归只剩下八百里了，帮他一帮也没什么。”八戒揉了揉肚皮，有点饿了。 这强龙不压地头蛇，再加上那寇员外是又跪又拜的情真意切，帮一下子也没啥。 反正他最有本事的猴哥在这里呢，大不了就溜呗！ 又不是第一回偷跑了，总归就剩八百里了，腿长在他们身上，这区区凡人还拦得住他们？ 玄奘环视了一圈极尽奢华富贵的经堂，又转头看向悟空，见悟空点头，他才答应下来。 寇员外一听这话，赶忙让家中奴仆忙活起来，往宅子里搬柴打水，取来米面蔬菜，准备斋供。 这番热火朝天，也惊动了员外后院里正倚在榻上看账簿的员外夫人，她翻着账簿头也不抬：“是哪里来的和尚，也值得这么大的阵仗？” “外头来了四位高僧，说是从东土大唐来的，差往灵山拜佛爷，途径咱们这里也不知道行了多少路程，老爷说这是天降的福僧，让咱们快些准备斋宴，好生供养他。”奴仆跪在堂下老实回答。 “哦？东土大唐来的？”那夫人听见这话，翻账簿的指尖一顿：“把那套见客的衣服取来，我也去看看。” “夫人啊，那四位里头只一位看的，瞧着便是上邦人物，俊俏得很，另外三位就……”奴仆摇了摇头：“丑得很哩！” “你懂什么？”夫人理着头发语气随意：“形容丑陋、古怪清奇，必定不是凡人，快去禀报老爷。” 夫人又差人去找自己的两个儿子过来，可不能慢待了高僧。 那奴仆这才赶紧跑过去同员外说：“夫人来了，说是要拜见东土来的老爷。” 玄奘听见立即起身，正逢这会儿夫人也走到了堂前，先是瞧见玄奘那一副器宇轩昂的好相貌，点了点头又转身去瞧悟空三人容貌非凡，便要跪拜。 玄奘见状立即还礼。 那夫人起身后才问向员外：“这四位师父怎么不一起同坐？” 八戒满脑子都是斋宴，想着他们这样敬来敬去的，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一口热乎饭，遂直接撩开脸上的蒙布露出一张猪脸急切切说了一句：“我们三个是徒弟。” 可别问了，赶紧上饭吧！他都闻见味儿了！ 夫人被他吓了一跳，这会儿她的两个儿子也来了，是两个俊俏的少年秀才，一个叫寇梁，一个叫寇栋。 看模样是一表人才，听口才是彬彬有礼，瞧年岁是老年得子，听名字也是给予了厚望，宝贝的很。 那两个年轻人也不怕人，笑呵呵地来问玄奘一路西行的趣事，也有好奇他走了多少年月的。 八戒在一边听得都快翻白眼了，才听见有奴仆过来请：“斋宴已摆，请长老入席。” 可算是吃饭了，八戒眼睛的亮了，上桌之后便是一口一碗，可把他给饿坏了。 寇员外的夫人带着儿子去了别处，寇员外亲自陪着玄奘四人用餐，客客气气。 悟空一边吃着，一边将桌上的糕点变小往衣褶里送。 倒也没饿着通臂和雀儿。 第647章，想走？没那么容易 “猴哥儿，这员外家瞅着抠搜，摆起斋来倒是大方。”八戒一边小声跟悟空说着话，一边拿起了一节烤竹子，放在手里掂了掂。 这烤竹子摸着有些烫，沉甸甸的许是里面有什么东西，手指头一抹就能发现条竹筒表面的缝隙。 从中间掰开，只开个缝，沁人的竹香混合着椰乳的香味随着热气喷出。 彻底掰开后，就能瞧见里面那热腾腾的糯米饭，闻着香甜吃着清爽，是此前从没品尝过的极妙滋味。 八戒的口水疯狂分泌，吃起来是风卷残云，毫不客气。 尽情享用了一顿后，八戒美滋滋地拍着肚皮，想到后面几日还能吃这么好，嘴角的笑容都明媚起来了。 悟空瞧着八戒那样，也跟着笑了笑，转头瞧着玄奘倒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用过餐后，寇员外便差人送玄奘等人去上房休息，悟空单独找到了玄奘：“怎么？师傅是着急想走了？” 玄奘没有直接回答悟空的话，而是反问他:“你不想走？” “反正八戒肯定是不想走的。”悟空回忆起八戒吃饱喝足的样子，又跟玄奘互视一眼笑出了声。 “先休息一下吧。”悟空给玄奘宽了宽心：“你且放心，若咱们想走，谁都拦不住。” “阿弥陀佛。”玄奘双手合掌，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浅笑。 确实安心了不少。 从玄奘那一处离开，悟空便回了寇员外分给他的房间。 刚进屋，通臂和雀儿就从他的衣褶里跳了出来，变做原来的大小：“大圣，这寇员外诚信礼佛，连家里最好的上房都用来供佛待僧了，你们就受用着呗，何必要走呢？” “小破鸟，不生气了？”悟空没有回答雀儿的问题，而是拿着桌上的铜壶倒了三杯水放好。 此前不还啄他的头来着吗？ “吃饱了就没那么生气了。”雀儿落在杯子边缘喝了杯中的水，砸吧两下鸟喙：“他们那个竹子里面的饭还怪好吃的，就是有点粘嘴。” 看那雀儿只长了一个吃心眼，悟空笑着摇了摇头，又看向通臂：“你觉得呢？” “临近灵山，着急想去也是正常。”通臂没觉得有什么：“但若能助他圆满确实是功德一件。” “且瞧着吧。”悟空笑了笑说：“没那么容易走。” 通臂和雀儿互视一眼，又看向悟空，没懂他是什么意思。 “怎么？不信？”悟空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那咱们换一下你就知道了。” 悟空话音落下便径直缩小成了指甲般大小，坐在了杯子的边缘，又变出一个小杯子来，从那杯子里捞水喝，喝够了就仰躺在杯子边缘，翘着腿，好不逍遥。 时间一晃就过了七天，通臂委婉地表示了一下他们该走了的事情：“贫僧等人还要西行，就不多留了。” 一听他开口，玄奘便抬起了眼皮扫了他一眼。 换猴了。 八戒也歪着头看着通臂肩膀上站着的雀儿，这肯定不是他最喜欢的那个猴哥，这是哪个呢？ “啊？这就要走了？”寇员外一愣，立即起身挽留，没说几句就要下跪，倒是给通臂给整不会了。 好说歹说，通臂才答应寇员外再留两日，容他请来僧众办个圆满的道场。 寇员外请来了本地佛僧二十四人，选定了良辰吉时，开启佛事。 这一办就又是三个昼夜。 香烛不知燃多少，云锣横笛佛音绕，烧了文书拜金身，吹吹打打灾障消。 瞧着道场已毕，通臂便又去找寇员外辞行。 寇员外迟疑着干笑了一声：“这么急啊？是不是这几日忙着道场的事情慢待了诸位？真是罪过啊罪过，还请诸位不要见怪。” “施主盛情款待，我等怎敢见怪，只是这都留下十日了，实在是……”通臂话未说完就被八戒哼唧着打断。 “师父都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先急了，放着这吃饱喝足的好日子不过，偏生要奔前头赶，前面是有你爹还是有你娘？” “呆子！你这夯货！”通臂气呼呼地瞪着八戒：“就知道吃吃吃！取经大业就不该带你这疲懒的货！” 八戒听了这话，认出来了。 这是他最无趣的那个猴哥，遂暗自翻了个白眼，将身子一扭：“师父，你看他！” “八戒，你师兄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 “？”八戒愣住了，瞪圆了一双小眼睛：“哪句啊？” “咱们的确是在此处叨扰许久。”玄奘早就想走了，只是那时悟空跟他对视一眼的时候，俩人心里都明白，这一处没那么好过，便一直没言语。 总归，按照师父此前跟他委婉表达的意思来看。 他不到灵山，自然有人比他更着急。 只是，他们的确在此处住了十天了，有点久了。 “哦，不是骂老猪的那一句啊。”八戒倒也豁达，呵呵一笑：“那就没事儿了。” 一转头，八戒扯了两朵花，簪在了耳边，还扭头去问沙悟净好不好看。 果真是心大。 那寇员外扫了一圈，又将视线落在玄奘的身上干笑了一声：“长老诶，再多留几日也容我再感激一番就是了。” 玄奘没有接话，只是转头看向了通臂：“猴儿认为呢？” 通臂自然是想要马上就走人的，只是这话还没说出来，就瞧见那寇员外膝弯一软涕泗纵横一通哀求：“诸位可是要去灵山拜佛爷的，若让佛祖知晓弟子慢待了助弟子还愿的僧人，那、那真是罪过喽！” “那、那就明日过后再走吧。”通臂也是个心软的，见他那个样子，松了口。 “明日？那便是十一日……这……”寇员外眼珠子一转迟疑道：“好歹住满十二日，也全了一场十二因缘法，有始有终。” “那……好吧。”通臂这才应下，而后又赶紧补了一句：“就十二日，你可不能再改了！” “多谢，多谢啊！”寇员外连忙起身又命人准备瓜果点心送给玄奘师徒享用。 八戒倒是见怪不怪一副早就猜到了样子，捏着两朵花在猪鼻子下面嗅了嗅，坏笑道：“猴哥啊，你信不信明天过后，你依旧走不了？” “呆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腿长在咱们身上，如何会想走走不了？”通臂瞪了八戒一下：“休要贪吃疲懒做说辞！” 嘴上这样说，但等到瓜果糕点送来时，通臂还是将几个碟子都放在了八戒身前。 八戒嘻嘻一笑，转而将手里的花插在了通臂的耳朵边上，开始吃了起来，吃开心了也不忘将盘子里的果子分给其他人，连雀儿都分到了一枚浆果。 通臂捏着个葡萄，使着一手挡着，偷偷递给了藏在衣褶里的悟空。 指甲盖大小的悟空，仰躺在衣褶里，举着个比自己大了两三倍的葡萄，一口咬下去尽是酸甜汁水。 鲜。 第648章，一伙贼人闯寇宅 正吃着，那寇员外的夫人便来了，躬身道：“诸位来寒舍几日了？” “已经有十天了。”玄奘合掌回答。 “那这十天就算我家员外的功德，老身平日里倒也攒了些针线钱，也愿意斋僧十日。”夫人笑的一脸慈善。 玄奘不语只看向通臂，后者一脸为难，眼中满是震惊。 还不等通臂回话，那寇员外的两个儿子也来了，跪在那说：“师父诶，可怜可怜咱们吧！家父斋僧二十多年，未曾遇见过什么好人，如今好不容易遇上诸位高僧，得了一场圆满，四位大师亲临，我家更是蓬荜生辉。 我们哥俩年幼，不知其中因果，但也经常听人说‘公修公得、婆修婆得，不修不得’，我家父家母礼重圣僧，我们哥俩也有些束脩在身，愿意供奉圣僧十日。 万望圣僧成全啊！” 八戒将一个糕点往嘴里一丢，饶有兴致地看向通臂。 看他怎么说的来着？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通臂实在是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呢？ 即便寇员外全家诚心经佛，礼重斋僧，那也没必要一直留他们吧？ 若真是脾气粗暴动了拳脚，那倒也好处理。 偏生这一家人，哭哭啼啼跪求着，说的话也都是些谦卑之词，反而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眼瞧着那一家四口泪眼汪汪的，通臂忍不住开口问起：“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若有苦衷你们尽管说，贫僧一定竭尽全力……” “没有没有。”那四人眼神躲闪，连连摆手打断通臂的话：“我等只是敬重长老，想要留诸位住上个把月，了个斋僧的心愿，全个善缘罢了。” 通臂更加搞不懂了，他退了几步，将身子转向另一边算是回避。 那四人见通臂不言，便又看向玄奘，玄奘此前一直没表态，这会儿见通臂彻底蔫儿了，这才缓缓开口回绝：“施主盛情小僧感激不尽，只是水满则溢，决不可再拖延，因我家徒儿心善故多留两日全了员外一番热情念想，若员外不依，我等今朝起身，万勿见罪！” 玄奘说这话时唇角带笑，但语气中带着的坚决不容置喙。 他家猴儿心软，不忍主家为难，这寇员外若是识趣，那这十二日留宿便就留了，不管他有什么目的，都足够了。 可若要继续摆出这要死不活的架势，他们师徒一行人今天就走，谁都留不住。 听见玄奘这样说，那寇员外一家人果然不敢再提，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夫人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将袖子一甩道：“好意留他，怎么还这般固执，要走就走，叨唠这么多做什么！” 瞧见母亲转身离去，寇梁和寇栋赶忙追了上去，只留下寇员外干笑着说：“那便明日过后再走就是了，来人，再上些水果糕点，悉心款待！” 说完这话，寇员外也讪讪地离开了。 等寇员外一家人走了，通臂才将身子转回来，他真的想不通啊。 玄奘见通臂这样子也只笑了笑转身离开，临行前留下了一句：“人性使然罢了。” “人性使然？”通臂眨了眨眼睛歪着头，看着玄奘的背影，末了又转过头看向八戒：“他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的事。”八戒摆了摆手，从一旁拿过一盘水果。 “什么没有的事，我都听出来了。”通臂长叹一口气：“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只因我是猴，他便说我不通人性。” “有吗？”八戒从盘子里捞出果子往嘴里塞：“没吧？” “呆子，你之前怎么知道他们会留咱们？”通臂好奇走到八戒身边问。 “这还用问吗？”八戒捏了枚浆果喂给了通臂肩膀上的雀儿，呵笑了一声说：“咱们这一路上遇见的那些个热情好客的人物，哪个愿意让咱们走了，你没见那员外夫妇看见师父的时候，眼睛里都冒着光的吗？ 要老猪说，他们准是看上师父了，想认师父做儿子哩！” “人家又不是没有儿子，何必认师傅这个出家人做儿子？”沙悟净觉得八戒猜的不对。 “那总不至于他们也信了什么吃一口长生不老的浑话吧？”八戒也想不通了，他啧了一声眼珠子一转嘟囔着：“要是老猪最聪明的猴哥儿在，肯定知道是因为什么。” 通臂听见这话沉默了，他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的衣褶。 那一处，悟空正仰躺在弧度刚好的褶子里，枕着自己的双臂，舒舒服服的打瞌睡。 一晃，就到了要走的日子，这一天，那寇员外邀请了邻里亲戚，让人安排饯行的各项事宜，备了彩旗，找了一班吹鼓手乐人，请了和尚找了道士，吹吹打打、热热闹闹。 瞧见这个阵仗，通臂的心都一直在嗓子眼那一处提着，连吃席都没吃几口，生怕那寇员外一家又当着众人的面搞些什么事让他骑虎难下。 八戒却不管那些，看着一席盛宴还不忘对沙悟净说：“兄弟，放开了吃，多吃些，过了这村，恐是难逢这店了，离了寇家，再没这些好吃的了。” 沙悟净听后也笑着说：“二师兄，这常言道‘饱时蜜如糠，饿时糠如蜜’，我是没那肚子，饱了就足矣。” “那你也太不济事儿了，你且瞧着，我这一顿定要往饱了撑了吃。”八戒还做了几个简单的热身动作，顺带着活动活动腮帮子，只等开席之后，是一口一碗，不仅往嘴里扒拉的欢，还往袖子里面藏。 只等玄奘起身拜谢了寇员外和一众乡里，这才出了大门。 这一楼，旗幡蔽日、鼓乐喧天，一看便是白花花的银子砸出来的盛景，远远观望便是一场行走的富贵。 直到出了府城外，通臂方才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 就这么走到天黑，师徒几人寻了个路边的破庙住下。 与此同时，一伙贼人闯了寇府，抢劫家财。 “莫要争！都藏好啊！家宅田产的契子俱在，尔等都藏好！”寇员外只对儿子夫人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藏在了门后头。 眼瞧着贼人翻箱倒柜抢了金银宝贝、首饰衣裳，搜刮一通便大步逃出府去。 那原本躲得好好的寇员外，突然像是被什么人凌空扯了一把领子。 双眼空洞晃悠悠地追了出去，嘴里不清不楚地嚷嚷着：“列为大王啊，留几件衣物给我老汉送终啊!” 那强盗不容分说，上去就是一记撩阴脚，活活将那老员外踢死在了寇家大门口。 寇家的奴仆瞧见强盗走远了才敢露面，细看时就自瞧见寇员外一人躺在地上，气息全无。 “天啊！老爷啊！”奴仆哭唧唧跪坐一团。 “老爷！”寇员外的夫人晃晃悠悠奔走出来，不敢置信地望着死去的丈夫，口中喃喃着：“不对啊！不应该啊！那高僧不是这样说的啊！ 十二天，我夫君招待了他们足足十二天，怎么会…… 骗我！你们这些贼秃怎敢骗我！” 这会儿，寇家的栋、梁两兄弟也跪在尸体边上痛哭：“怎么会这样啊？爹啊！爹爹啊！” “儿啊，不许哭了。”夫人将脸上的眼泪一抹，一抬头就瞧见了那一块【万僧不阻】的牌子，心中满是恨意：“你爹他斋僧二十四年全是被那糊弄人的和尚给骗了！去！寇栋，你去把那块‘万僧不阻’的牌子摘下来劈了烧了！” 瞧着火光冲天，夫人还不解恨咬着牙根道：“寇梁，你去报官！就说点火的是唐僧，搬金银的是沙和尚，持刀的是那猪头，打死你老子的是那猴子样貌的行者！” 她穿针儿活到现在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她要那些和尚的命！ 第649章，夜宿华光行院 这边，玄奘一行人尚不知寇家遭了难，只在破庙中各自寻了个地方躺着。 八戒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堆稻草是怎么摆都觉得硌得慌，嘴里嘟囔着：“还真是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啊！” “呆子，你蛄蛹什么呢？”通臂抬头去看他。 “此前在寇员外家舒舒服服睡了十二天，这会儿怎么睡都不舒服。”八戒干脆坐起来靠着半面墙根儿问：“师父啊，师父？师父啊？师父！” “啊？嗯？”玄奘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怎么了八戒？” “师父你还没睡啊？那太好了，咱们来唠点啥吧！”八戒嘿嘿一笑：“说不定唠嗑唠困了，我也就睡着了。” “……”玄奘闭着眼睛长叹了一口气，声音有点疲惫和无奈：“你想唠什么？” “唠啥都行，要不说说咱睡得这个庙吧？”八戒问：“进来的时候我都没注意，这庙真破啊！之前听寇员外说，他们家距离灵山就八百里了，这灵山脚下八百里，怎么还会有这么破的庙啊？” “进门时为师瞧过了，这庙门口有个牌匾，那上头有四个积灰的大字‘华光行院’。”玄奘打了个哈欠，用力眨了两下眼睛让自己清醒些才继续说：“这华光菩萨是火焰五光佛的徒弟，因之前剿除毒火鬼王被降罪，下凡渡劫后做五显灵官，这个应该就是他的庙宇了。”【注1】 “这剿除了毒火鬼王怎么还要降罪呢？”八戒不解地问起：“猴哥，你知道吗？” “知道，灵山上都传那毒火鬼王霸道至极，当众捣乱佛会，还要放火烧山，最后是佛祖座下一盏修炼的灯火看不过去，一时冲动使了三昧真火除了鬼王。”通臂回忆了一下灵山上听人说的内容：“我佛慈悲原是想亲自度化来着，瞧着鬼王被烧得神魂俱灭，没办法只能罚那杀生的烛火下界重修一副慈悲心，也就是后来的华光菩萨。” “真的吗？”八戒眼珠子一转：“我不信。” “你这呆子，这有啥信不信的，就是个小事，灵山上都没什么人提起的，今日你若不问我都快忘了。”通臂抓了抓后脑勺。 “老沙，你来说说。”八戒喊沙悟净：“你在御前当差多年，肯定也听过这事儿吧？” “早前确实听过旁人说过几句。”沙悟净靠在墙角回忆了起来。 当年佛祖择山修行，去了灵鸟山，那毒火鬼王原是灵鸟山下占山修行的大王，佛祖开口跟他借山顶修炼，还主动写了张借条，上面写着，‘借山一年’，毒火鬼王见他这么大的本领还这么有礼节，便直接应允佛祖在灵鸟山的山顶修行一年。 一年后，鬼王前来赶人，佛祖说那借条上写的是‘借山十年’，时间未到鬼王怎么就来赶人了？毒火鬼王想着许是自己记错了，便下山走了。 十年后，鬼王再来，佛祖又说那借条上写的是‘借山千年’，毒火鬼王不干了，料定是佛祖耍了手段，遂欲与佛祖争论，却奈何实力不足，只能忍让着退回山下，而此时那灵鸟山的山顶已经被佛祖建了宝刹庙宇，连灵鸟山也被改名做了灵山。 一晃便过了千年，这灵山祥云笼罩霞光纷纷，佛门之中更是人才鼎盛。 恰逢佛祖要办法会，毒火鬼王原本也歇了要回山头的心思，只想着凑凑热闹瞧瞧佛祖能不能看在借山的情分上允些别的好处。 等毒火鬼王上灵山之后，瞧见高朋满座不敢放肆，言明自己是来吃斋听经的，得佛祖应允后他自己找了个位置坐，却不小心占了孔雀佛母的位置。 孔雀佛母自然不依，那可是位连佛祖都能吞的主。 佛母不依，毒火鬼王也不依，自家被人强占，本就是苦主，如今更是连个位置都没有。 这一来二去就动起手来了，毒火鬼王瞧着如来只在那一处坐山观虎斗，一时气急唤来遮天大火要把灵山烧掉，大骂如来占山不还是个老赖，让佛祖好没面子。 此时佛祖座下华光菩萨还是烛火修真身的妙吉祥，这妙吉祥唤来三昧真火克制，一下子就将毒火鬼王给烧死了。 这个大殿一片安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好开口。 这时，佛祖缓缓开口训斥妙吉祥下手没轻没重，伤人性命有违佛门戒律，罚他下界。 下界后，这人潜心修行入了道门，被陛下封为五显灵官。【注2】 “当年的事情，传得纷纷扬扬的。”沙悟净摇了摇头，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怎么说的都有，你们听过也就算了。” 通臂闻声眉头紧锁，眼光深邃，虽然他打心眼里不愿相信却也隐隐觉得，兴许沙悟净说的才是真的。 雀儿看出通臂情绪不对，一翅羽拍在了通臂的脸上小声道：“你与那些贼秃可不同。” “有何不同？” 雀儿歪着头仔细瞧着通臂：“你、你是个有毛的！” “……”通臂的嘴角抽了抽，没有接话，只转过身去。 “反正，反正你与他们不同！”雀儿哼了一声，将头埋在翅羽下面，便准备休息了。 仰趟在雀儿背羽上的悟空，身子陷在柔软的羽毛中，双手枕在脑后，认同地点了点头。 “阿弥陀佛。”玄奘听后双手合掌，他坐起身来环视一圈这黑夜之中廊房俱倒，墙壁皆倾，只有杂草丛生的破败庙宇，心情可不比通臂轻松多少，他开口还想再问：“那……” 问题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一声呼噜起，几人循声望去，就瞧见八戒四仰八叉，睡得正香。 见状，众人也只无奈地笑了下，各自躺下，免得吵了八戒清梦。 只是谁人酣睡到天明，谁人一夜未得眠，就不得而知了。 等到天亮，八戒晃晃悠悠坐起来，揉着肩膀捂着腰还在抱怨：“这一宿，老猪都没睡着，累啊……” 其他几人听过只笑笑，谁也没接话，只沙悟净烧了水炖了锅菜汤，就这八戒昨天拢在袖子里的馒头饼子吃了顿早饭，师徒几人便又继续西行赶路了。 赶巧，前一晚在寇员外家行凶的一伙儿贼人正好在西边山凹中分账，还没分完呢，玄奘师徒就来了。 【注1：原文关于华光菩萨连同这个破败庙宇的介绍只有这么一句，本章节关于华光菩萨、毒火鬼王以及如来之间的事情改编自《南游记》（明）。】 【注2：五显灵官就是民间常提起的那位有三只眼的马王爷，为道教正一雷法中的灵官。】 第650章，盗匪劫路 那一伙贼人远远瞧见玄奘等人也认出来了。 这不就是那寇家昨天白日吹吹打打送走的和尚吗？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撞咱们手里也算他倒霉！”匪首一脸狞笑，手里掂了掂家伙事儿：“那寇家有钱，准也送了他们不少好东西，咱们一并抢过来，又能多快活些时日！” 其他贼人听见这话也跟着发出了反派的笑声：“桀桀桀桀桀……” 一众贼人，持了兵器跑上路去一字摆开，大喝一声：“和尚！速速留下买路财我等饶你一条性命，但凡敢说出半个‘不’字，保准一刀一个，绝不留活口！” 一听这话，玄奘眼睛就亮了，他缓缓勾起嘴角，下了马。 没有妖怪，灭伙匪患，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师傅！”通臂一看见玄奘的笑容心里就发毛，他赶紧上前拦住玄奘：“有弟子在，怎敢劳师傅辛勤，让弟子去问问他们吧！” “啧。”玄奘这才挥了挥手：“去吧。” 通臂得令赶紧上前：“正所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怎可……” 通臂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贼匪照着脑后敲了闷棍。 通臂没怎么样，木棍倒是从中断裂。 “施主为何要打贫僧啊？”通臂抓了抓后脑勺一脸茫然：“小僧话都没说完呢。” “啧。”歇在通臂衣褶里的悟空见状摇了摇头，这猴儿，忒木讷了。 你跟一帮打家劫舍的讲什么理呢？ 干就完了！ “这脑袋是什么做的？这么硬？”那敲闷棍的也傻眼了，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棍子，又转头看了就通臂，最后望向匪首。 “哼！让开！我就不信他还能硬过爷爷手里的家伙事儿！”匪首冷哼一声拿了兵器上前就要往通臂上身打去。 “定。”悟空懒洋洋的从衣褶里面探出一只手指头轻轻一点。 一众贼匪便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们都做了什么坏事，打劫了多少钱财，可伤过人命？是初犯还是二犯、三犯？”通臂见悟空将这些人都定住了赶紧问话。 这些强盗这才发现自己劫了有真本事的，一个个连连道歉是涕泗横流：“老爷啊！我们不是做惯了贼的，我们原都是好人家的，我们、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啊！” 这些贼人从经济趋势下行说到大环境不好就业艰难，从转型失败骂到贫富两极分化严重。 “我们个个儿无大才，平日里喝酒赌钱，宿娼顽耍，一不小心就将家业败光，找不到活干又没钱用，哥几个听说铜台府城中寇员外家有钱，昨日原想过来瞧瞧底细，就瞧见那边吹吹打打鼓乐奢靡，果真巨富，这才趁着夜色……动了贼心犯了错。”那些劫匪老老实实将打劫寇员外一家的事情说了出来：“我们本就只想搞点钱来耍耍，没有杀人心啊，我们是初犯啊，真的是初犯！” “是啊！我们就只图财，还求老爷怜悯，拿走那些劫来的钱财，饶了我等的性命吧！” “我上有垂垂老矣的爷娘，下有黄口小儿啊！” 通臂一听说是寇员外家的钱财，也是一惊，他转头看向玄奘：“师傅，咱们在寇家住了十二日，无以为报，不如就将这些财物送给他们家去，也算是好事一件。” “也行。”玄奘点了点头，看向那些贼人：“那他们……” 若按玄奘的想法，这些贼人嘴里没几句实话，不若直接灭了，免得害人。 可这个猴儿…… 通臂也在犹豫，毕竟那些人都说自己是初犯，而且还上有老下有小的。 可如果就这么放了，似乎也有不妥。 思量再三，通臂开口道：“一并带回去，交到寇员外手上，届时是报官还是放了，让寇员外定夺。” 他并非苦主，不能替苦主做决定。 “好好好，这个好！”八戒嘿嘿一笑：“咱们送这么多金银财宝回去，那寇员外可不得再请咱们吃顿好的？” 通臂闻声也只笑了笑，变出绳子来，将这些贼匪的手腕绑住，又一个栓着一个的连在了一处。 见通臂这样处理，玄奘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猴儿一路行来还是有些进步的。 师徒一行人带着这一伙匪盗往回走，没走多远就瞧见一伙官兵带着刀枪剑戟簇拥而来。 “呔！”那伙官兵一过来便骂道：“你们这些贼和尚，寇员外一家好心招待你们，你们非但不感恩，还打劫了人家的东西，害了寇员外的性命！来人！拿下！” “啊？”八戒一愣：“这是什么话？咱们怎么成打劫的了?” “错了错了！”通臂也赶忙说：“打劫寇家的是这些强盗，是他们！” “呸！那寇家来告，说是亲眼瞧见了点火的是唐僧，搬金银的是沙和尚，持刀的是那猪头，打死寇员外的是猴子样貌的行者！”官差伸出手指将玄奘师徒一个个的点过去：“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官爷！救命啊！”那匪首听到这里眼睛一亮赶紧说：“这些贼和尚自知害了人，要拿咱们抵罪，再去寇家捞一笔嘞！” “是啊官爷，就那个猪头！就他说的还要讹寇家一笔！”另一个贼匪指着八戒说：“我等亲耳听到的！” “恩恩！”一众贼匪一起指认八戒。 “？”八戒也懵了，他都不记得自己刚刚说啥了，只气的跳脚发出了猪叫：“哼哼！你胡说！哼！老猪非打死你们这些丧良心的脏东西不可！” 八戒气的就要往前冲，被沙悟净连忙拦住了：“二师兄！二师兄莫要中了他们的计喽！” “诶呦！官爷你看见了吧！他们要打死咱们哦！官爷啊！救命啊！”那一众盗匪赶紧往官差的身后躲，一边躲藏一边喊冤：“我等可都是好人家的啊！官爷啊！” 官差一瞧，这还得了，当即拿出绳子就把玄奘一行人给捆上了。 “官爷，您抓了他们，就放了咱们走吧。”那匪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其他人也跟着求饶：“我家中还有老母亲要照顾啊！” “那你们……”官差刚要松口，就听见绳索断裂的声音。 众人回头一看，就瞧见玄奘面带微笑地看着一众强盗：“要么你们随小僧和官差一同回去，将事情交代个清清楚楚，要么你们这辈子就永永远远地留在这里。” “你这个……”那官差正要训斥，就瞧见玄奘挥起一拳头，将旁边一棵人腰粗的大树直接咋断，官差的话到了嘴边瞬间变了个说法：“和尚的提议还、还挺中肯。” “阿弥陀佛。”玄奘双手合掌，翻身上了白牛马一扯缰绳：“带路。” 官差自觉收起了捆人的绳索，左右分成两列，在前头开路。 第651章，阎王爷叫我来拿你下地狱！ 说回那寇员外家，寇家两兄弟呈上供词告了状，便在家中设了灵堂。 寇夫人一身缟素跪在棺木边上，双眼通红面色苍白，紧抿着唇，一副愤恨不已的样子。 不多时，便有奴仆从外头一路小跑进来，跪在寇夫人身边小声说：“夫人，那和尚一众被官爷带回城了，这会儿正往公堂去呢！” “知道了。”寇夫人垂下双眸：“此番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她的夫君，不能白死。 “这……”那奴仆支支吾吾着。 “嗯？”夫人转头看向那奴仆：“说。” “夫人啊，我观那和尚进城时还骑在那丑马上哩！”奴仆迟疑道：“不像是要判刑的样子，一同回来的还有几人，那几人倒是被人拿绳子绑着锁着，他们倒像是害了人的盗匪。” “胡说！”夫人眉头一皱，眼眶中又蓄满了泪水：“我夫君斋僧二十四年，如今横死家门口，就死在那‘万僧不阻’的牌子下，不是和尚害他又是谁？” 奴仆见状也不敢言语，缩着脖子抖了抖。 寇夫人哽咽着伸出了手，跪在她后头的寇梁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儿啊，你爹他死的怨啊！怨啊！”寇夫人的哭声哀婉，似确有天大的冤屈。 门外，一个卖豆腐的老头正指着装点白花，挂着“奠”字白灯笼的寇府，同来买豆腐的人唠嗑。 “这寇大宽跟我是小时同学，一块儿读过几年书，我还大他五岁咧，他老子叫寇铭，以前有个上千亩的田地收租，奈何他只会放田不会收租，日子过得稀里糊涂的。 等这寇大宽二十岁的时候，他老子死了，这些家当尽归他用，也算他运气好，娶了个旺夫的婆娘，小名叫穿针儿，自进门来种田丰收，放账回钱，买卖不亏倒也攒下了十万家私。 等这寇大宽四十岁的时候回心向善，开始斋僧，如今说是已经斋万僧了，时年六十四，被伙强盗给踢死了！ 瞧瞧，这人啊，有子有财，只是没寿享，也不知他这向善都向哪去了。” 暗处，六耳抓了抓后脑勺看向身边的顔悟灵：“大师姐，这寇家死了当家的确实可怜，但怎么也怨不着和尚吧？为啥呢？” “许是以前有个和尚应允过他们什么吧。” “那以前的和尚应允的，就去找以前的和尚就是了，关玄奘什么事啊？” “既然是以前的和尚，那人海茫茫哪里找得到，想来多少是有些迁怒在里头。”顔悟灵思索了一番：“寇家的事情应该不简单，等我去一趟地府打探清楚，你去官府那边照应着些。” “大师姐，若要问地府，我来问就行了，哪里需要你亲自跑一趟？”六耳拍了拍胸脯，他在地府有人。 “我知你有本事，但这事儿光听声可不行。”顔悟灵给了六耳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才抬手摸了摸六耳的头，转身远去。 另一边，衙门里，刺史端坐堂上，捡看了贼赃，又喊了寇家的人过来领。 此后那刺史才命人将玄奘等人提到堂前，惊堂木一敲便开口骂：“你这贼和尚，口口声声称自己是东土大唐而来，往西天拜佛求取真经，原来却是看门户高低，打家劫舍之辈！ 说！你们都做了什么坏事，打劫了多少钱财，可伤过认命？是初犯还是二犯、三犯？” 听见刺史的话与通臂此前质问贼匪的话一样，八戒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笑！笑什么笑！”那刺史气急：“来人！先把他……” 那官员话未说完，就听见有人来报：“老爷，都下陈少保爷爷到了，请老爷出郭迎接！” 一听这话，刺史赶紧命人将玄奘等人好生收监，严加管辖，准备接待过上司之后，再行拷问。 刑房吏这才将玄奘等人推进狱中。 这边刺史刚将上司迎进来，看茶设宴，一番寒暄过后便听上司说：“今日一支东边过来的大唐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直奔此地而来，你可听说过？” “东边过来的？没有啊？”刺史迟疑道：“属下倒是拿了几个东边来的和尚，他们打家劫舍是无恶不作，被下官下了狱。” “诶呀呀！”上司立即叫了一声不好：“你有所不知啊！此前传来的风声便是，那大唐军队派了几个和尚在前头探地形，开前路，那些和尚走到哪军队打到哪，若是礼重和尚的，方能允个缴械不杀，若是曾难为过那和尚的，项上人头难保啊！” “啊？”刺史一愣：“那、那他为什么要打家劫舍，难不成是故意找麻烦？” “不是啊大人！”押送玄奘回来的官差快步过来说：“那和尚本事大的嘞，那么粗的一棵树，一拳就给轰了！这开山的本事不像是会打家劫舍的，倒是我们一同带回来的那几个人，反而像是……”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刺史噌地站起身来，冷汗流了一后背。 “不是啊大人，咱们带人回来不是得走流程吗？小的刚刚去走流程了，这不刚弄完吗？” “流程流程！我看你像个流程！”刺史气急，上去就是一脚，踹了官差之后，刺史一转身就是一个滑跪到了上司面前：“您可千万要救救属下啊！” “别急别急，先去把寇家的人找来，这解铃还须系铃人人，再把那唐僧师徒带回堂上来，有什么事等两边人都到了，直接当面对质，也免了偏听偏信，若那和尚真是大唐来的恶罗刹，也让他晓得冤有头债有主，要索命，就去索寇家人的命。” “好、好。”刺史赶紧命人喊寇家的人过来，他则是亲自去狱中请大唐圣僧上堂，意欲查明真相。 另一边，在狱中，那狱官将玄奘师徒捆得捆，绑得绑，美名其曰是防止他们串供词，实则却是打着皮鞭子沾凉水，虐打一遭捞些油水。 看着皮糙肉厚的猪八戒被安排在了最角落的位置，寻了个大缸将他泡进去，拿水没过胸口淹过脖子，一晃荡就往口鼻中涌。 八戒气的直嘟囔：“若不是怕那天兵天将来降，老猪、老猪一屁股坐死你们！” “落了咱哥们手里还敢说这胡话！”那狱卒将八戒的头往水缸里一按便哈哈笑着走了。 八戒奋力挣扎这才探出头来呛了好几口水，咳了又咳。 暗处的六耳见状，摇了摇头，正欲现身来救，便听见八戒哭上了：“老猪那最有本事的猴哥啊！你啥时候才来救老猪啊！孙大圣诶~” 一听见这话，六耳动作一僵，挑了挑眉，白了那没良心的猪头一眼，紧接着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坏笑，口中一吹便是寒风皱起，黑雾四涌。 六耳摇身一变，化作索命白无常的样子，手中握着铁链，奔着八戒一跳一跳的过去了，口中发出的声音自带混音效果：“猪悟能~猪悟能~阎王爷叫我来拿你下地狱！猪悟能！” 第652章，老猪破产啦！ 这水本就又冰又凉，又遭了一股子寒气袭来，冷的八戒直打抖，他转头看向那白影：“你！你是无常鬼！” “正是。”六耳化作的白无常哼了一声，直接拿铁链锁在了八戒的脖子上：“阎王要你三更死，谁人留你到五更！来来来，配合些，我给你个痛快！” “慢着慢着！”八戒连忙说：“我、我乃是受观音菩萨点化，跟随唐僧去西天取经的，这灵山没到你怎么能拿我下地狱？” “嘿嘿嘿嘿~”六耳化作的白无常哼笑道：“正因为你去西天取经的意志不坚定，凡心不改难取真经，贪吃耍滑，疲懒任性，这才命我拿你下地狱，再派别人去取经。” “啊？”八戒一下子就慌了：“这这这！这不行啊！这眼看着到灵山脚下要换人了！凭啥啊！” “不到灵山脚下，如何能换人啊？”六耳化作的白无常凑近八戒的脸一挑眉坏笑道：“你第一天晓得灵山一众是什么德行？” “啊？这！”八戒赶紧说：“这不行啊，我、我认识悟灵仙子！对！悟灵仙子最疼老猪了，她跟你们阎王，跟后土娘娘都是老相识了！还要、还有我那大师兄孙悟空，乃是灵明石猴，齐天大圣，他可有本事了！” “哦？那个有本事的石猴，你那个大师兄在哪呢？” “我大师兄、我大师兄会来救我的！”八戒看向六耳，语气倒是肯定。 “哼！别想使诈，你现在就跟我走！走！去地府见阎王！”六耳照着八戒的后脑勺就拍了一下子，顺带着勒了勒手里的锁链。 “别别别！无常老爷啊，我这儿有银子是孝敬您老人家！”八戒的语气连忙软了下来：“您，您先去勾别人去，允我一日耽搁，我保准请我猴哥儿，请仙子去阎王殿帮我美言美言！” “哦？有银子？在哪呢？拿出来我看看！”六耳一挑眉，没成想还有别的收获。 “这……我这还被绑着呢，我拿不出来，我银子就在我左耳朵眼里呢！”八戒一脸讨好的笑容：“要不无常老爷行行好，把我给放了，我也好拿银子给您啊。” “哼~”六耳化作的无常轻哼一声上手便在他耳朵里摸去，还真摸出一块马鞍儿银子，足有四钱五六分重。 “原是零零碎碎有五钱银子的，因怕丢了，此前在城里找了个银匠煎在一块儿，倒被他偷去了几分。”八戒眼巴巴地看着那银子，心中委屈的很。 他还留着日后攒一攒，请他最喜欢的猴哥儿吃饭呢！ “好，既然收了你的好处，便允你一日吧~”六耳看着八戒那一副委屈兮兮的小表情就想笑，这时他耳朵一动，听见有个不长眼的狱官要对玄奘上刑，便立即后退一步隐入空气中，前去照看玄奘。 被留在缸里的八戒仰头哭诉：“大师兄啊！我的猴哥儿啊！仙子啊！你们啥时候才能来救老猪啊！老猪……老猪破产啦！” 在八戒哭唧唧的时候，六耳来到了关押玄奘的地方，那伙狱卒将玄奘带到匣床边，就准备用滚肚、敌脑、攀胸将玄奘固定住上刑。 狱官一边骂骂咧咧：“老实点！”一边伸手去推玄奘，没推动。 “诶？”那狱官一冷，立即招呼其他哥几个都过来一起使劲儿，只推的整张脸涨得通红，额头冒出一层汗来，依然纹丝不动。 “阿弥陀佛。”玄奘双手合十，想着光这样僵持着也怪尴尬的，估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也到饭点了便开口问了一句：“施主，吃了吗？没吃吧？” “呸！大哥！这和尚嘲笑咱们！”使最大劲儿的狱卒气的脸通红：“不推了，直接上刑！揍他！” “好！”几个狱官互视一眼，拿鞭子的拿鞭子，取烙铁的取烙铁。 狱卒头子拿着烙铁哼笑一声说：“以前我用‘壊’字来烙你这种坏人，一烙上去，胸口的肉便皱成一堆。 现在我改用‘奸’字了！笔画少、又清楚，不过，痛还是一样的痛！” 玄奘看着那烧红的烙铁，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一步。 两侧的狱官立即上前抓住了玄奘的左右手。 这时，牢狱外头传来了刺史大人的声音：“慢着！慢着！还不快放了圣僧！圣僧啊！” 狱官们听见这话立即回望过去，就瞧见自家大人急匆匆赶来。 “你们！你们！”刺史看着那烧红的烙铁，那拿鞭子、短棍的，是眼前一黑又一黑：“混账东西！谁准你们私下用刑的？这可是大唐圣僧！” “啊？”狱卒傻了眼，这才纷纷退开。 “圣僧啊，此案还需再审，劳请移驾大堂，下官传唤寇家亲眷过来核实清楚。”刺史双手抱拳作揖，态度极好。 玄奘扫了一眼众狱卒又将视线落在刺史身上：“小僧的弟子们呢？” “自然一并请到堂上去。”刺史比了一个“请”的动作，玄奘这才跟这刺史一同出了牢狱，去了大堂。 玄奘刚到，通臂、八戒和沙悟净也都被带上了大堂。 玄奘仔细确认了一番，发现只有八戒一身湿漉漉的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之外，通臂和沙悟净都没什么事情。 紧接着，寇员外的尸身也在棺材中被抬上来了，一同过来的还有寇夫人和她的两个儿子。 衙门外头还围了不少人，毕竟在这地方，寇员外也算是大户名人了，在加上此前斋僧欢送弄出那么大阵仗，一朝没了命，众人都好奇得很。 上了大堂，寇夫人一见唐僧便哭嚎着让他为自己的夫君偿命。 刺史大人惊堂木一敲，大喝一声：“肃静！” 寇夫人这才从嚎啕大哭变成小声啜泣，只那双哭红的眼睛，依然满是恨意地瞪着玄奘。 “圣僧，寇家告你谋财害命，害死寇员外，可有此事？” “没有。”玄奘双手合掌将昨日从寇家离开之后，一路西行，最后到了华光行院过夜，又是如何遇上的匪盗若干，从他们口中得知寇家噩耗都一一说了出来：“在华光行院中还有我们师徒昨夜留宿的痕迹。” “你说谎！若你们师徒昨日走了一天晚上才留宿华光行院，为何那些匪盗夜中行凶反倒能跑到你们前头去，还专门等在你们前头行凶再抢？”寇夫人对着刺史哭诉：“可怜我夫君斋僧二十四年，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还求大人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 玄奘听见这话也是目光一沉，这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为什么呢？总不至于这些匪盗各个身怀绝技，疾步无痕？ “来人！带盗匪！”刺史一拍惊堂木，便有人将那一伙盗匪带了上来：“事情过往本官已经全部知晓，你们若敢有半句假话一律重罚！” 这些人都见识过玄奘的本事，这会儿又被带到了这地方，一个个胆战心惊，将自己如何趁着夜深下手打劫，又是如何逃跑如何分赃全部说了个清清楚楚。 “此事果真与圣僧无关。”刺史松了一口气，正要当庭宣布玄奘无罪便听那寇夫人大喝一声。 “就是他！”寇夫人指着玄奘说：“昨夜他们杀进房来，我就躲在床下，战兢兢的留心向灯火处看得明白！不是那些个贼人，就是他们这些个和尚！” “这……”刺史举着惊堂木的手一顿，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悟空从通臂的身上一跳，落在了地上变回原样：“这有什么难的，只管让俺老孙走一趟地府，亲自将寇老儿带回来问问就是了。” 瞧着悟空都露面了，六耳也现了真身出现在了通臂了另一边：“地府的事儿包在我身上。” “啊？”瞧着突然出现的悟空和六耳，那满堂人都傻眼了。 “看什么看？我们是哥仨，平日都是一起护送圣僧西行取经的。”悟空上前一步：“我乃孙行者。” 六耳眼珠子一转跟着上前一步：“我是行者孙。” “嗯？”通臂眨了眨眼睛，瞧着悟空和六耳都用满是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一句：“贫僧……者行孙。” 第653章，仙子在地府的排面 “啊？”众人瞧着堂上的三只一模一样的猴儿也是一愣：“孙行者？行者孙？者行孙？” 嚯，今天的衙门是捅了猴子窝了？ “猴哥？！”八戒的眼睛在三人身上一扫，顿时有一种委屈到想哭的感觉：“你们怎么才来啊！刚刚老猪挨欺负的时候你们怎么都不来啊！” “八戒，不急，嘿嘿。”悟空对着八戒嘿嘿一笑，只吹了一口气，八戒那湿哒哒的衣服瞬间干爽如新了。 八戒抬手往身上一摸，便嘿嘿笑了起来。 他就知道，猴哥疼他。 “猴儿，你们……”玄奘看着三猴齐整整的出现，眨了眨眼睛：“就……只有你们？” 他师父呢？ “去地府捞个人而已，有老孙就足够了。”悟空一拍胸脯便腾空而起：“俺老孙去去就来！” “我也一起！”六耳刚跳起来就回手抓了通臂一把：“你也跟上。” 仨猴儿纵云飞出衙门，留下众人一脸震惊：“神人啊！这是神人啊！” “阿弥陀佛。”玄奘双手合掌叹了一口气，有好玩的又不带他。 只有八戒踉跄上前几步对着仨猴的背影喊了一句：“猴哥啊！别忘了去跟那无常鬼把老猪的钱拿回来啊！那是老猪的全部家私啦！” 六耳闻声抿着嘴露出一抹坏笑来。 “你笑啥？那呆子刚刚喊的啥？”通臂没听真切。 “哦，他说他……不等你回去吃饭了。”六耳灵动的眼眸一转将话题转开：“仙子早就去地府了，咱们快些，莫让她吃亏喽。” “好！”通臂一听六耳提起悟灵仙子，立即将其他事都甩到脑后去，跟着六耳追着悟空奔向幽冥之地。 仨猴儿入了地府，就感觉阴风阵阵，只是往来空落落的只听鬼号时远时近，不见鬼差来往行走。 “这是咱们第二次来这地方。”通臂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在这阴森幽暗的地方，他脑袋后面那平日里不怎么显眼的功德金轮瞧着都真切了许多。 “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还计什么数啊？”六耳白了通臂一眼又看向悟空：“这边的鬼差呢？” “你问我啊？”悟空看向六耳：“你耳朵厉害地府还有人脉，你自己听呗！” “也是，”六耳双臂环胸阴阳怪气了一句：“反正我这一路上也没干什么正经事，说到底也就是白长了一副耳朵，听听闲话罢了！” 悟空闻声翻了一个白眼，用肩膀撞了六耳一下：“就你最小心眼！” “你在背后蛐蛐我，还说我小心眼？”六耳立即撞了回去，两人一边往前走着一边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 通臂跟在后边，张着嘴伸着手，一副想劝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仨猴很快就到了十殿阎王处，到了这边人倒是都多了起来。 许多鬼差都拿着白旗，站在两边，十殿阎王站在最前面翘首以盼。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悟空歪着头看着这些鬼差阎王只觉得有点瘆得慌。 “不知道，看看去。”六耳跟悟空一并往前走，还顺带着抓了一把跟在最后头的通臂。 等仨猴来到十殿阎王边上的时候，还没开口问出声就听见阎罗王赶紧吆喝了一句：“都打起精神来！快点！以最好的精神面貌迎接仙子！一、二、三！笑！” 所有鬼差们立即扬起嘴角，露出僵硬的笑容。 仨猴儿顺着众鬼的视线望过去。 一声清脆的摇铃声响起，彼岸花顷刻绽放，在幽暗的地府开出一条带着微弱光芒的赤色花路。 远处以唢呐为主旋律的哀乐越发清晰的传来，一对儿童男童女提着白纸灯笼赤着脚走在最前头，紧接着是百鬼开道，拿着红色油纸伞的女鬼一边走着，一边将竹篮子里头的白纸往空中撒去，一阵迎风起，红花白纸漫天飞舞，如同一只只蝴蝶在百鬼中间穿行。 八黄仙抬着金步辇，白色丝绸纱幔飞舞，珠串飘荡，纹路细腻的丝绸坐垫上一位红衣女仙的身影若隐若现。 黑白无常分列左右，牛头马面手持武器追随护法。 最后头，胡仙、白仙、柳仙、灰仙举幡奏乐，整齐划一。 悟空睁大了眼睛。 六耳张大了嘴巴。 通臂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金步辇在众人面前被放下来，最后头的胡仙立即上前，用玉杖挑开白色的纱幔，露出了端坐其中的顔悟灵来。 “恭迎悟灵仙子！”一种鬼差齐声道。 顔悟灵这才从步辇上下来：“有劳诸位费心了。” “仙子？！”通臂不敢置信地看着顔悟灵。 这悟灵仙子果真了得，在地府都这么有排面！ “嗯？你们仨倒是心齐，竟然都来了。”顔悟灵望向仨猴儿扬起了嘴角，对三人招了招手，将那仨猴儿都叫到了身边。 “还没问过仙子此次到访有何贵干？”阎罗王满脸堆笑，生怕地府的账目又白干。 毕竟，这一次地府可是拿出了能想到的最高规格的欢迎仪式来迎接悟灵仙子大驾了。 希望这悟灵仙子能手下留情才好。 “铜台府地灵县斋僧的寇洪的鬼魂，是你们哪位鬼使收了？”顔悟灵开口问起。 “寇洪？地府不曾有鬼使去勾他。”秦广王回答说：“此前是他自己来了这地府，半路遇上了地藏王菩萨的金衣童子，就被带去面见菩萨了。” “这地府来了个鬼魂，不按规矩收录，却能被地藏王菩萨的童子带走？”顔悟灵听见这话轻笑出声：“难怪这地府的账目总是乱的。” 一听顔悟灵提起地府的账目，一众阎王鬼差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仙子，您有所不知，那寇洪是个斋僧的善人，他、他与佛有缘，早前就听闻佛家欲要用他的功德为他兑换寿元，只是具体还要地藏王菩萨那边核实过才能操作，这、这都是记录在案的，合、合规矩的！” “哦？”顔悟灵挑了挑眉：“那合的是他地藏王菩萨的规矩，还是这地府的规矩啊？” “这……这……”阎罗王干笑一声说：“确实有一部分规矩，定的不是那么详细言明，小神、小神这就改，这就改。” “如此，甚好。”顔悟灵勾唇一笑，便转身带着那三猴儿直奔翠云宫，面见地藏王菩萨。 与此同时，谛听趴在翠云宫的地面上，静静聆听一阵后，抬起眼皮瞥了地藏王菩萨一眼：“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您是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呀？” 第654章，通臂的觉悟就是高 地藏王菩萨听见这话就头疼，他皱了皱眉头：“好……不是，先听坏消息！” 每次让谛听先说好消息，末了总是在要开心的时候遭受重创。 这次他偏要先听坏消息。 “坏消息是，悟灵仙子知道寇洪的事儿跟咱们有关系了，她正往这边来了，马上就要到了。”谛听的话音刚落下，便瞧见有童子快步进来跪拜道：“菩萨，外头有一个自称悟灵仙子的女仙带着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猴子来了。” “嘶……”地藏王菩萨头更疼了，他现在急需一个好消息来缓和一下：“谛听，好消息是什么？” “好消息是悟灵仙子带来了我的好友。”谛听嘿嘿一笑：“上次匆匆一别，我都没来得及与六耳好好说说话。” “就这个好消息啊？”地藏王菩萨一愣，这个好消息跟他有关系吗？ “那悟灵仙子还带来了弥勒的徒弟和天庭的齐天大圣。” “这算哪门子的好消息！”地藏王菩萨瞪大了眼睛。 “菩萨，这怎么不算好消息呢？”谛听立即凑上前说：“那悟灵仙子没带鼓那个夯货啊！” 这都是多好的好消息了！ 这若是带来了鼓……放眼整个地府，谁受得了？ 地藏王菩萨看着谛听，双唇紧抿着，那眼神骂的好脏。 谛听正美着呢，跟地藏王菩萨一对上视线，立即耷拉下嘴角低下了头，末了才从嘴角挤出一句话来：“菩萨……修道吗？” “滚！”地藏王菩萨没好气地挥了挥手，若非寇洪这事儿是早前佛祖就下了指令，他才懒得掺和这事儿，弄一身骚。 谛听缩了缩脖子补了一句：“菩萨，寇洪还在喊冤咧！” 童子紧跟着说了一句：“菩萨，那悟灵仙子还带着三只猴在殿外等着哩！” 地藏王菩萨更心累了，末了也只能长叹一口气，挥了挥手：“有请仙子。” 顔悟灵带着悟空等仨猴上殿，见过地藏王菩萨。 六耳跟谛听互视一眼扬了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了。 “不知仙子大驾所为何事啊？”地藏王菩萨揣着明白装糊涂。 顔悟灵没跟他绕圈子，直接将寇员外的事情问了出来：“阎王那边说寇员外斋僧攒了不少功德，菩萨这边另有安排，小仙过来问问。” “是这样的。”地藏王菩萨开口道：“那寇洪阳寿六十四载，命终不染床席，弃世而来，贫僧见他是个善人，又擅长记账，特地允他做个掌善缘簿子的案长。” “既然如此便是菩萨您有意抬举他喽？”顔悟灵笑了笑，倒是在其中听出了点不对劲的地方：“说来也是，万名僧人斋供都一笔一笔记下来了，的确是个擅长记账的。” “呵呵。”地藏王的眼皮子跳了跳干笑一声。 “大师姐，那寇洪还在喊冤呢！”六耳侧耳听了听，又看向地藏王菩萨：“看来倒是那寇洪不识好歹了，菩萨允他做个掌善缘簿子的案长他不稀罕，非要回去做那整日混吃等死的阔员外，忒没追求了。” “六耳，你这就不懂了，也不是谁人都如地藏王菩萨一般，早早就许下善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此等觉悟那是那个只会记载的人间员外能有的？”悟空笑眯眯地将眼珠子一转说：“是吧菩萨？” “……”地藏王这会儿是连笑都笑不出来了，他只有些无语地瞥了一眼顔悟灵脑后的功德金轮，倍感心酸。 本就艰难的求佛历程因这悟灵仙子之故更加雪上加霜，他这一生，真可谓是如履薄冰啊！ “既然那寇洪不服，不如就让他出来好好说说冤屈，也免得他日后在菩萨手底下消极怠工，给地府添麻烦。”顔悟灵开口道：“菩萨，您说呢？” “这……这个……”地藏王轻咳一声：“贫僧原是想亲自感化的，但、但今日仙子既然亲自来了，贫僧便用他斋僧的功德给他添一纪（十二年）寿元，让他同仙子到阳间去再做十二年的闲散员外。” “别啊，小仙可从没说过要带他走的话啊。”顔悟灵立即抬手打断地藏王的话：“小仙只不过是来问问怎么回事的，可没有要让地藏王看小仙的面子上徇私的，这日后传出去……不好听。” “仙子误会了，贫僧没有那个意思。”地藏王赶紧说：“只是就、就如同这两位所说，那寇洪心有不甘一直喊冤，想来是与我佛还差点缘分，不如就等十二年后……” “菩萨，贫僧观那寇员外跟我佛很有缘分的啊，不然他也不会斋僧二十四年。”通臂听见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许是尚未看透人间繁华皆是空，被贪嗔痴迷了眼。地藏王菩萨都能超度地狱恶鬼，何不好好度化一下？ 虽然这地狱阴森诡异、恐怖至极，但贫僧相信，只要寇员外在菩萨座下近距离感受到佛法的精妙，定然会发现凡间的那些金玉美眷、佳肴琼浆都是浮云。 做那人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富贵阔绰、有妻有子的闲散员外，哪有在无尽炼狱之中聆听无上佛法好？ 菩萨的一番苦心，实乃善哉，善哉。” 通臂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地望着地藏王菩萨。 地藏王菩萨好久都没听见有人当着他的面，骂的这么脏了。 悟空和六耳在一边捂着嘴，肩膀抖动着，都快笑撅过去了。 谛听趴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不住地对自己说：死嘴！不能笑！绝对不能笑！忍住！ “通臂……噗……”顔悟灵抿了一下唇，深呼吸一下忍住笑意说：“通臂真不愧是未来佛的亲传弟子，这、这觉悟……就是、就是比那人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富贵阔绰、有妻有子的闲散员外高。咳咳，灵山有福啊！” 听见拆台的乃是灵山自己的猴，弥勒的亲传弟子，地藏王菩萨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通臂闻声笑容更加灿烂了：仙子夸咱啦~ 地藏王菩萨深吸一口气，之后才缓缓开口，唤童子将寇洪带过来。 算了，就这样吧，他真的不想管了。 累啊，太累了。 金衣童子赶紧将寇洪领上殿来，那寇洪刚来便是哭的涕泗横流开口求救，只是嘴刚一张开，那求饶的词就在瞧见仨猴儿的时候，哽住了。 这、这哪位才是在他府上受过斋供的猴僧啊？ “寇洪，吾乃九天督查使，感知你有冤屈特地显灵。”顔悟灵看向他嘴角带笑：“你莫要害怕尽管详细说来，若无冤屈本使就要回天庭复命了。” “仙使在上！草民有冤啊！” 第655章，寇家往事 见寇洪要伸冤，地藏王菩萨脸色微变便要阻拦，只是还未开口便听见顔悟灵开口道：“冤魂鸣冤，闲杂人等回避。” “？”地藏王菩萨听见这话都懵了。 地府，他一地藏王菩萨，成闲杂人等了？ 这让他上哪说理去？ 这悟灵仙子还真是欺人太甚，抢他在地府超度亡灵的功德就算了，还、还夺权是吧？ “菩萨，您若回避了，等佛祖问起，您可以说是碍于本使官威不得不避让。”顔悟灵的指尖轻点椅子扶手：“若不回避……这事儿，您在佛祖面前恐难交代清楚。” “啊~”地藏王的眼神一下子就清澈了。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回避一下也不是不行。 “孽畜，随贫僧巡视一番。”地藏王菩萨给谛听使了一个眼神，后者立即叩首，架莲台请菩萨，带着殿中小童，声势浩荡的出了翠云宫。 殿中只留下顔悟灵和三只猴以及跪在大殿上的寇洪。 “寇洪，你有何冤屈，细细说来。”顔悟灵看着寇洪的鬼魂：“不得隐瞒，不得污蔑，不得诬告。” “仙使在上，草民不敢不敢啊！”寇洪这才缓缓说出自己的委屈。 他爹寇铭蒙阴祖上，得了千亩良田，平日里若是好好放租也该是个富贵人家。 偏偏他爹耳根子软心气儿也不高，只会放田不会收租，那千亩良田传到他这里的时候已有半数被人霸占了。 幸好，他娶了张氏穿针儿，那女人厉害。 不仅持家有一套，连外头的那些弯弯绕绕都能比旁人多看几重。 成亲刚一年，穿针儿就有本事将那些被霸占的田尽数收回来。 这期间，确实用了些雷霆手段，可寇洪不觉得自家媳妇有错，毕竟若真按照他爹寇铭的法子放田不收租，那他们夫妻可真就要去喝西北风去了。 二人的日子越过越红火，说是如胶似漆都不为过，可时间久了，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一日有人敲门送了报喜蛋，原是得了一双儿女。 寇洪瞧着那孩子乖巧可爱，心里满是羡慕，可是羡慕归羡慕，回家之后他却不敢表露分毫。 毕竟这寇家实际上是穿针儿当家，他就算再想要儿子，那穿针儿肚子里没有，他也不好说啥。 后来还是穿针儿先动了心思，想要孩子了。 这方法也很朴素，就是每天让他豪饮各种补药，夜里加班加点。 他呢，倒也配合，毕竟是为了孩子嘛！ 只是这补药都快把他给腌入味儿了，加班加到天一暗就打怵，那穿针儿的肚子里也没有半点消息。 一日他劳累过度昏厥在榻上，请了大夫来看，方知这问题并非出在他的身上，而是穿针儿这些年劳心伤神，坏了身子，受孕几率很低。 夫妻俩这下子傻眼了。 此后二人再也没提过孩子的事儿，连寇洪的补药都给撤了。 寇洪不是没想过纳妾的事儿，但一对上穿针儿那双眼睛，他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毕竟这掌家权还在人家的手里。 有一日，恰逢一个老和尚来化缘，他正好在门口撞上，便挥手驱赶。 他家的钱有不是大风刮来的，何必便宜这些四肢齐全手心儿向上的？ “施主虽与佛有缘，却少了一份仁慈心，即便有万贯家私也无后人享用，可悲，可悲啊！”那老和尚说着摇了摇头就要走人。 “你！你等会儿！你说什么？”寇洪立即叫住那老和尚：“你敢辱骂我？！” “贫僧并非辱骂施主，而是觉得施主可怜。”老和尚看着寇洪说：“若施主悬崖勒马，愿意心怀仁善，自然能得我佛庇护。”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寇洪皱起了眉头。 “若施主原意斋僧一千，自然能得偿所愿。”老和尚双手合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转身离开了。 “斋僧一千？”寇洪总觉得那老和尚不靠谱，但他还是进府将这事儿跟穿针儿说了。 穿针儿也觉得离谱，但也没有直接回绝，只是拿出算盘噼里啪啦算上一阵，而后开口道：“若拿原先买补药的钱去斋僧，倒也能试上一试。” “啊？真试啊？”寇洪愣住了。 这穿针儿赚钱厉害，花钱也十分仔细，连奴仆出去买菜都要带自家的称。 如今却要因为那老和尚的一句话斋僧一千？ 寇洪觉得十分意外。 “你不想要儿子了？”穿针儿抬眸看向寇洪。 “想。”寇洪其实想说给自己纳个能生养的小妾应该能更省钱些，也更快些，毕竟他都四十岁了。 但是他不敢。 于是，寇府开始斋僧，这一千个僧人斋供之后张氏果真怀了孩子，而且这一怀就是俩孩子！ 这给寇洪给乐的，心中想着那老和尚果真没有骗他！ 刚怀孕，穿针儿就想让人把斋僧的牌子卸下来。 这钱，要用在刀刃上。 寇洪说破了嘴皮子才让穿针儿同意为了孩子，再继续悬挂着。 只等到孩子满月了，这牌子再卸下来，权当是为了孩子祈福了。 穿针儿对于这来之不易的孩子还是挺重视的，为了孩子退让了一步，等到孩子的满月那天卯时，就让人把斋僧的牌子给摘了。 当天寇府摆宴，寇洪正招待客人的时候，就听奴仆说外头来了一个老和尚。 “什么和尚？没听夫人说吗？咱们不斋僧了，那牌子不是都卸了吗？”寇洪一挥手不想搭理什么僧人，尽是一些四肢齐全却偏要掌心向上的讨饭的。 “老爷，小的说了，只是那老和尚说是您的故人，是来祝贺老爷心想事成的。” “嗯？”听见这话，寇洪心中疑惑，这才走出大门瞧见了外面的老和尚，正是那时劝他斋僧的那一位。 几年过去，这老和尚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寇洪心中称奇，连忙上去抱拳道：“大师，您……” 寇洪好听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那老和尚长叹一口气：“施主可怜啊！” 寇洪听不懂这和尚的话了，如今他有钱有闲有儿子，他哪里可怜了？ “施主阳寿，止该卦数。”老和尚长叹一口气道：“虽有了儿子，却瞧不见孙辈了。” “啊？”寇洪一听这话就慌了：“不是，大师，这……” “施主好自为之吧。”寇洪膝弯一软就给那老和尚跪下了：“万望大师救命啊！” 在他最开心的时候让他听见这最可怕的事情，他哪里愿意认命。 止该卦数，那岂不是说他只能活到六十四岁？ 那怎么行！ “贫僧观施主与佛有缘，也不忍施主堕炼狱，便为施主指一条明路吧！”那老和尚深深看了一眼寇洪说：“斋供万僧，积累功德。” 第656章，菩萨果真与道有缘 “万僧？”寇洪听见这个数字傻眼了：“这得花多少钱啊？” “施主实在是愚不可及，既然如此，老僧便不再多言，施主好自为之吧！”老和尚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等、等一下！”寇洪赶紧拦住老和尚：“大师，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家中乃是内人掌家，这……” “施主于年中正寝，尊夫人于同年的年末寿终，没差多久，施主，多保重。”老和尚刚迈开步子就又被寇洪拦住了。 “大师！”寇洪又是下跪又是磕头，应允自己一定会斋供万僧：“我只是想问问大师，这斋供万僧之后如何能知道我自己续阳寿多少啊？” “在你斋供到第一万名僧人时，你留他的时间越久，为你和尊夫人添寿便越久。” “那前面几千名僧人……”寇洪眼神游移，似乎在打些别的主意。 老和尚哪会不知道寇洪在想些什么，他只冷笑一声说：“前面几千名僧人会决定你能不能遇上这第一万名僧人。” “这……”寇洪傻眼了，还想再问些什么时，便瞧见那老和尚的身形渐渐隐于空气中，只留下了一句：“施主，好自为之。” 瞧见这一幕，寇洪就知道这老和尚果真不是凡人，着急忙慌就将这件事告诉了穿针儿。 穿针儿听后也很重视这件事，夫妻俩看着刚满月的儿子，心里是一万个割舍不下，这才一咬牙命人放了个“万僧不阻”的牌子在大门口。 为了防止遇不到这第一万名僧人全白干，夫妻俩还将宅邸扩建，将上房改成庙堂经房，供过往僧人居住念经。 这诚意是给的足足的，整整二十四年的斋僧，好不容易盼来了玄奘师徒四人凑足了万僧之数，寇家人想尽了办法才留了他们十二天。 可是这十二天怎么能连一个月的寿元都没能添上呢？ 他还是死于六十四岁这年的年中，那他家穿针儿岂不是也要死于这年的年末？ 寇洪冤啊！ “之前地藏王菩萨不是说要给他加一纪的阳寿吗？”悟空在顔悟灵的身后小声说了一句：“留了十二天，刚好十二年。” “若要添寿便添寿，何必绕这么大弯子呢？”六耳也小声问了一句：“大师姐，他是不是被做局了？” “做局是肯定的，只是……”顔悟灵看着啼哭不止的寇洪开口问：“寇洪，你斋供的账本何在？” “那账本就在我妻子张氏床头的宝匣子最底层，往日都是她来保管，有时我们也会在一起算算斋供了多少僧人，花费了多少银子。”寇洪说到这里，更难受了。 那些个僧人一个个都摆谱的很嘞，连吃带拿就算了，还常要驱使奴仆，也有那一住就不想走的。 为了添些寿元，他们都忍了，可谁知，他还是得了这么一个下场。 这可找谁说理去啊！ “你确有冤屈，我也可救你一救。”顔悟灵开口道：“你被强盗踢死为枉死，如今特准你放回阳间，延你阳寿一纪，等十二年之后，你再来吧。” “多谢仙使！多谢仙使啊！”寇洪连连叩首：“待草民还阳，定为仙使立了牌位日夜供奉。” “免了。”顔悟灵摆了摆手：“回去之后将你记账斋僧的账本交给玄奘，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不然，谁都保不住你，记住了吗？” 寇洪这会儿才终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一个激灵，而后又再次叩首：“草民记住了。” “六耳，跟谛听说一声，可以请菩萨回来了。”顔悟灵看向六耳。 “它一直听着呢，这就在往回走了。”六耳双臂环胸耸了耸肩。 与此同时，谛听正在为地藏王菩萨实时转播：“寇洪交代了，都交代了。” “哎。”地藏王菩萨摇了摇头，有点心累。 那寇洪与佛有缘，得佛祖座下罗汉点化，从此斋僧积攒功德，这分明是一件好事，可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偏偏要记账呢？ 佛祖赐下的恩典，你照办就是了，你记账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信任我佛还是准备此后凭着账本讨要好处啊？ 原本可以直接添寿的，因这账本让他死于家门口，希望他能多长点记性，不该记的东西，别记。 保不齐，记来记去，他自己先寂了。 谛听驮着地藏王菩萨回了宫殿，菩萨降下恩典为寇洪添寿，此后悟空将其吹化为气，拢于衣袖之间，仨猴儿同去幽府，过了一遍快速通道的手续后，重返阳间。 看着仨猴儿带着寇洪的魂儿走了，地藏王菩萨看向还留在自己殿中的顔悟灵，这心里总觉得不安的很：“悟灵仙子还有别的事？” “地藏王菩萨发愿尽度六道众生，拯救诸苦，明明手握无量佛光，却不得不凝视无量黑暗，小仙十分敬佩。”顔悟灵看向地藏王菩萨。 “仙子谬赞了。”地藏王双手合掌。 “只是人心欲壑难平，地狱难空，渡不尽才是常态。”顔悟灵总觉得这地藏王菩萨的成佛之路就是个悖论。 贪者见刀山，嗔者堕火海，痴者沉血池。 说什么无间炼狱，不过是人间的另一面罢了。 人间不空，地狱难空。 人间若空，世间无佛。 “仙子想说什么？”地藏王扫了一眼顔悟灵头上的功德金轮，总觉得顔悟灵在阴阳他。 但他没有证据。 “小仙只是觉得菩萨上善若水任方圆，水利万物而不争。”顔悟灵意味深长：“此乃与道有缘啊！” “啊？”地藏王愣住了。 “谛听察三界，分明是修元神的道家神通，菩萨发愿的方式与庄子的‘无用之用’不谋而合，此处洞天福地亦可判善恶修阴阳。”顔悟灵颔首道：“菩萨，果真与道有缘啊!” “贫僧不是！贫僧没有！仙子别瞎说！”地藏王肉眼可见的慌了。 一旁的谛听兴奋了，它怎么说的来着！ “菩萨不必多言，小仙心里明白即可，告辞。”顔悟灵说完这话，没再给地藏王菩萨挽留的机会径直离开。 “仙子！悟灵仙子！”地藏王看着顔悟灵的背影瞪大了眼睛。 “矮油~”谛听嘿嘿一笑，将一只前爪搭在了菩萨手臂上：“菩萨，修道啦？” 这都自己人，怎么还能瞒着呢！ 真是的！ “？？？” 与此同时，灵山大殿之上，一众佛陀看着半空中那透明的景象，黑了脸。 难怪这地藏王菩萨近年来总是不常回我佛法典，原以为他在闭关修行，合着……竟然打得这么个注意是吧？ 如来摇了摇头，那悟灵仙子果真狡猾，不仅在天庭让灵山处处难堪，如今连地府那边都不放过。 可恨！可恨啊！ 第657章，师父说了，只认金箍 “弥勒，你闭关至今，对此事是如何看的啊？”燃灯古佛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弥勒。 这大肚皮虽然人在闭关却没少用禁字法坑他。 “嗯？古佛问贫僧这个做什么？”弥勒笑笑呵呵地看着燃灯：“贫僧出关时听闻古佛也刚回来没多久啊？那古佛对此事又是如何看的啊？” “你！”燃灯一哽，这能一样吗？ “好了。”如来太阳穴直跳。 合着悟灵仙子还未解决，灵山先内讧了。 这说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而且这燃灯怎么好意思一上来就诘问弥勒的？ 给灵山添了这么多堵的事情暂且按下不提，他那个好徒弟可是骑着骑象罗汉的大象离灵山越来越近了啊！ 听见如来发话，燃灯和弥勒都闭了嘴，合掌看向如来。 “玄奘已经到了灵山脚下，此时应当以量劫为重。”如来这才缓缓开口道：“只可惜玄奘禅心不稳，想来还需要些许历练。” “既然如此，便由老僧亲自去助玄奘稳定禅心。”燃灯看向如来，他此前确实小瞧了那悟灵仙子，给自己也给灵山惹了不少麻烦。 但是这一次，他一定能将这件事解决。 “不知古佛准备如何助玄奘稳定禅心啊？”如来看向燃灯，眼神里带着些许提防。 燃灯呵笑一声，身上金光一闪，那一脸威严的老僧幻化做一位红衣女仙。 看见燃灯变作顔悟灵的样子，一众佛陀倒吸一口冷气。 燃灯古佛……牺牲这么大的吗？ “如此，便有劳燃灯古佛了。”如来颔首：“此番定要让玄奘鉴定禅心，求取真经。” 红衣女仙缓缓点头，面带浅笑，眼底不见半点温柔。 …… 且说那仨猴儿从地府带走了寇洪的魂儿，径直回了天竺国铜台府地灵县，当着一众官员和百姓的面把那寇员外的魂灵推回了本身。 众人正好奇观望着，就瞧见那寇员外的尸身由苍白渐渐变为红润,紧接着瞧见他胸口微微起伏，最后只听“嘶”的一个倒吸气的声音，人活了。 “活了！真活了！”众人还未瞧见过人死复生的把戏，这会儿眼瞧着玄奘师徒竟然有这大神通，一个个连忙跪下叩拜圣僧。 “夫君！夫君你、你真的活了？”那张氏穿针儿瞧见这一幕也赶忙扑倒丈夫身边红了眼眶。 “多亏了三位大师遥请九天督查使地府显圣，这才得意从阴司回来，真乃再造之恩啊！”寇洪爬起来就给悟空、六耳和通臂磕了一个头。 “张氏，你男人俺老孙可是给你从地府带回来了。”悟空一扯袖子哼了一声：“你诬告我师傅的事儿，怎么算？” 穿针儿这才一阵后怕，膝弯一软跪在地上叩首：“求圣僧饶命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寇洪还不知道自己死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会儿转头看了看穿针儿又看向玄奘。 那堂上坐着的刺史这才缓过神来，将惊堂木一拍：“寇洪，你儿子递了状子，实名告了圣僧师徒，我当即差人前去捉拿，圣僧神威先一步替你拿了贼匪，追回了钱财。 那伙贼匪当场认罪，可你家夫人却不依不饶，硬要说是和尚害了她的丈夫。 圣僧这才大显神威，差徒弟去阴司将你的魂带回，好好辨一辨此案。” 寇员外赶紧摆手说：“与圣僧无关啊，确实是与圣僧无关啊！杀害我的是一伙儿匪盗。” “那就是张氏诬告喽？”刺史有看向了张氏。 “也、也不算诬告，这事确实也跟和尚有关。”寇员外正想说些什么便听见一阵轻咳声，他立即转头，便瞧见悟空对着他摇头，通臂对着他摆手，六耳最直接，伸出大拇指在自己的颈前比划了一下。 这老员外也是有意思，刚添的寿，这么着急就要再下去报道？ 寇员外赶紧噤了声。 一旁的玄奘瞧见这一幕哪里还会不懂，他上前一步躬身一拜道：“大人，寇员外已经还魂，证明了小僧的清白，也证明了此事乃是误会一场，便到此为止吧。” “既然圣僧宽恩，那、那本官便免了张氏罪过。”刺史开口道：“来人，将这些个盗匪按律收监。” “多谢大人！多谢圣僧！”寇员外一家连连磕头叩拜。 “退堂！”刺史将惊堂木一敲，便走下了堂绕到后屋去，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又去拜上司。 “难怪那支东土军队能横扫至此，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上司也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这起死回生之术，本官还是头一回见。” “是啊，下官也是第一回见，这实在是……哎……”刺史长叹一口气跟上司互换了一个眼神。 这还打啥啊，到时候赶紧投降，争取个缴械不杀的恩典吧。 这边，寇员外回去后立即大摆宴席，酬谢府县厚恩，八戒难得又吃爽了一回，起先通臂还有些放不开，可有悟空和六耳带着，没一会儿就变成开朗一猴儿了，左手桃子右手香蕉，吃的倒也尽兴。 当晚，悟空和六耳便将地府的事情跟玄奘、八戒和沙悟净说了一遍，听得三人一阵唏嘘。 “老猪原以为他们左留右留的，是看上师父，要让师父给他们做儿子呢，原是为了这个。”八戒翘着脚仰躺在边上，肚子上放了个果盘，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塞果子吃。 “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添了十二年寿。”悟空笑着摇了摇头：“求儿子得儿子，求长寿得寿元，怎么能不算是心想事成呢？” “大师兄说得对啊。”沙悟净点了点头将目光在悟空三人身上转了一圈：“这、这怎么突然出来三个大师兄？” “谁戴了金箍，谁就是你的大师兄。”玄奘缓缓开口。 沙悟净和八戒齐刷刷地看向六耳，这会儿可就六耳没戴金箍了。 悟空见状掩嘴坏笑一下，抬手往六耳的头上点了一下，变出了金箍来。 这回仨猴儿都戴上了金箍。 “师父，这……”沙悟净看向玄奘：“这对吗？” “戴了金箍，便是对的。”玄奘点了点头，师父说了，只认金箍。 哪个戴了金箍，哪个就是他的徒儿。 这时，门被敲响，来的是寇员外夫妇。 第658章，好客斋僧，清粥小菜 一见面，张氏穿针儿便对着玄奘跪下叩首：“圣僧，之前是老身的不是，只因斋僧二十四载仍没留住夫君，这才……” “无妨。”玄奘给了沙悟净一个眼色，后者立即上前扶起了张氏。 “圣僧，深夜打扰原是有两件事想要请圣僧明示。”寇员外递上来一个账簿：“这是这些年斋僧的账簿，那阴司之中的仙使说让我还魂后将此账簿交给圣僧。” 玄奘看了一眼就近的猴儿，见后者对他点了点头，他才伸出双手接过那个账簿：“既然是仙使交代，小僧便收下了。” “还有一件事便是斋僧的事情，这之后还要再挂吗？”寇员外说这话又看了一眼穿针儿，显然这话是穿针儿让他来问的。 “想斋就斋，不想斋就不斋，以你本愿为始。” “不瞒圣僧说，老身刚嫁过来的时候，寇家不是这样的，今天这人来借些东西，明天那人来拿些东西，家中账目乱的是一塌糊涂，公公耳根软，夫君也是个大手大脚的，家里有事要用银子，夫君去讨债还被人赶出来，回家时又跌了一跤摔了胳膊。”张氏抹了一把脸的眼泪：“那时我便知道这家得有一个人能撑起来，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她那时也是个刚嫁入的小媳妇儿，脸皮薄，可家中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没办法，她只能逼着自己一钱一钱去讨，分毫不让的去争，那些年骂她的人可太多了，她都逼着自己不在意。 后来寇家殷实了，阔绰了，人人说寇大宽取了个旺夫的。 只她知晓，撑起一个家有多难。 “若问愿不愿，老身肯定是不愿的，可老身怕啊。”张氏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怕他撒手人寰，怕我也跟着走了，怕只留下两个儿子和这诺大的家产，末了我争了这么多年的都成了别人家的。” “怕就挂着。”玄奘看着张氏说：“全当是买个心安，凡事有度便是了。” 张氏这才点了点头，心里也算是有了数。 次日一早，寇府再次挂上了斋僧的牌子【好客斋僧，清粥小菜】，玄奘一行人也婉拒了寇员外的酬谢挽留，踏着晨光一路西行。 等到晌午在路边休息的时候，八戒的目光在三个猴哥儿身上转了一圈，只跟悟空视线一对上就找到了自己最喜欢的猴哥儿，他赶忙上前扯着悟空的手臂说：“猴哥啊，你去那阴司见没见着白无常啊？” “白无常？见到了，怎么了？”悟空好奇地看着八戒。 “猴哥我跟你说，那白无常坏得很！”八戒压低了声音说：“老猪那四钱五六分的家私，都被那白无常给、给抢走了！” “哦？还有这事儿？”悟空眨了眨眼睛，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那白无常是地府阴司的，他要八戒的家私做什么？ “噗嗤。”不远处仰躺在树杈上的六耳掩嘴一笑。 悟空立即回头看向六耳，就瞧见六耳收起了笑脸将头转到另一边去，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眼珠子一转，悟空就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抬手拍了拍八戒的肚皮说：“放心吧八戒，回头我就帮你要回来。” “好，还是我猴哥仗义！”八戒得了悟空的保证便喜滋滋地走了：“老沙，给老猪那碗汤多些，老猪要泡馒头吃。” 悟空这才灵巧地跳到了树上，往装睡的六耳肚子上一拍：“你欺负八戒了？信不信我给你告诉大师姐！” “去去去，听不见听不见~”六耳伸出手将耳朵一捂，将头往另一边一扭。 “听不见？真听不见？” “真听不见。” “哼。”悟空将袖子一撸便往六耳肚子上一通拍：“让你听不见！让你听不见！” “啧！”六耳一把抓住了悟空的手一龇牙：“再闹翻脸了啊！” “翻就翻，谁怕谁！”悟空跟六耳的头抵在一处，似乎随时都要动手的架势。 “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通臂仰头看了一眼，无奈地摇头叹了一口气，便往树上跳。 “别！”悟空和六耳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通臂就已经跳上树来。 只听“嘎嘣”一声，树干断裂，从树上掉下来仨猴儿来。 树下不远处端着碗的玄奘，看着碗里飘着的落叶，长叹一口气，将叶子吹开：“算了，还能吃。” “都告诉你别上来了。”六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你们只说了一个字，小僧哪里知道哦！”通臂扒拉扒拉头上的灰。 “都是六耳的错。”悟空哼了一声。 “怎么就是我的错了，分明是通臂跳上来的错，当了这么多年猴，树上能站几个猴儿他目测不出来啊？”六耳不干了。 “小僧随师父回了灵山之后就鲜少上树了啊。”通臂说：“那你们刚刚为什么吵架啊？” “还不是因为六耳……”悟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六耳打断。 “分明是八戒的问题。”六耳哼了一声。 “猴哥们，你们叫老猪啊？”八戒一手端汤一手拿着馒头。 “没你的事儿，吃你的饭去！”仨猴异口同声。 “……”八戒眨了眨眼睛，又端着碗走开了：“老沙啊，汤有点淡。” “通臂，你来评评理。”悟空对着通臂招了招手，就跟六耳一起你一嘴我一嘴的将八戒怎么被六耳诓了钱的事儿给说了。 “那这个确实是……”通臂话还没说完就被六耳打断。 “我还能差他那点钱啊。”六耳直接将一块马鞍儿银子往悟空的怀里一丢。 他可是去救人的，结果呢，那猪头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个石猴，但凡他再提一句别的猴，都不至于这么让他生气， “嘿嘿~”悟空接过那银子笑了笑：“你说说你，怎么还小心眼儿呢！” “说谁小心眼儿呢！”六耳伸手一扒拉，悟空手里的银子便被打飞，掉落在不远处玄奘的汤碗里，给他的碗砸了个豁口。 瞧着往外流的汤，玄奘深呼吸一口气放下了汤碗：“算了，也不是很饿。” 刚站起来，一个手臂粗的树干就奔着他后背来了一下子，给他抽的一趔趄。 转过身，玄奘看着打闹在一起的悟空和六耳，以及一直在企图劝架最后也不知怎么跟着打闹起来通臂，还有一只每次都想加入战局有每次刚靠近就会被抽飞出去的雀儿。 玄奘的眼前是一黑又一黑啊…… 师父啊，你平时都是怎么带的这仨猴啊！ 救命啊师父啊！ 第659章，红衣女仙 玄奘一行人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于夜幕将近时再度回到了华光行院。 此前他们睡前点的火堆在他们离开前盖了一捧土灭了火，这会儿还在那一处黑漆漆的垒着。 通臂重新拾了柴，雀儿也跟着捡了许多细如手指的树枝回来，六耳搭了把手帮忙垒好，悟空吹了一口气便在那柴堆上点了一团火。 沙悟净拿了锅出来，八戒也将藏在袖子里的馒头拿出来。 瞧着大家终于安静协作不吵不闹了，玄奘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然而，这份祥和并没有维持多久，大家便又开始打闹起来了。 吵得玄奘脑瓜子嗡嗡的。 他长叹了一口气，走出了华光行院。 惹不起，他总躲得起。 背着手，玄奘一边散步一边望着天边一轮橘色的日头渐渐西下，没入远处的山岗。 “玄奘。”一个女声传来。 玄奘转头看去，就瞧见不远处站着一位红衣女仙，面带笑容。 “师……施主！”玄奘眼睛一亮，立即快步走了过去。 “玄奘，一路西行辛苦了。”那红衣女仙的目光落在玄奘的脸上道：“此前你入幻境的事情为师已经知道了，你有这番孝心，为师十分感动，你真不愧是为师亲手教导出来的弟子。” “幻境？”玄奘思索了一下：“师父说的是此前在天竺国那个塔上的那一幅画？” “没错，那本就是为师给你的一个考验。”红衣女仙点了点头：“很庆幸，你通过了这一关。” 听见这话，玄奘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笑容：“没让师父失望就好。” “玄奘，你想要什么奖赏？”红衣女仙看着玄奘道：“只要是你想要的，为师都会给你。” “奖赏？”玄奘眨了眨眼睛：“师父要给我奖赏？” “没错。” “那师父可愿……”玄奘的目光落在红衣女仙的脸上，缓缓滑向她的唇：“与我辩经？” “？”红衣女仙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玄奘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师父？” “额……辩经、辩经有什么意思。”红衣女仙绕过玄奘，嘴角抽了抽。 这金蝉子什么毛病？ 转生十世了，心里惦记着还是只有辩经这么一件事儿！ 有病吧！ 辩经！辩经！ 早年在灵山他就天天找人辩经，灵山上下，谁不烦他？ 就是一个硬壳话痨！ 烦死了！ “嗯？”玄奘听见红衣女仙这样说，心中有些奇怪：“师父不愿与我辩经？” “玄奘，为师修道你学禅，这样辩经辩不出什么的。”那红衣女仙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过头看向玄奘说：“而且这佛经最是无用，何需去辩呢？” “？”玄奘看着眼前的红衣女仙目光微动。 师父，从未与他说过佛经无用的话，师父只是说不懂佛经修行，让他依靠自己……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师父吗？ “若非陛下旨意，为师都不愿意你走这西行路，遭这一份罪。”红衣女仙流露出些许心疼的神色，她上前一步缓缓抬手想要抚上玄奘的侧脸。 玄奘后退一步避开，注视着眼前的人。 “怎么了？”那红衣女仙看着玄奘。 “没什么，只是您不愿意同小僧辩经，小僧有些失落罢了。”玄奘目光微动道：“这样吧，只要您回答小僧三个问题，为小僧解惑，便算是奖赏过小僧了。” “好，你问吧。”红衣女仙点了点头，隐隐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与玄奘辩经，怕是辩到天亮都辩不出个所以然了。 只是回答三个问题，那倒还好一些。 “第一个问题。”玄奘看着眼前的红衣女仙问起：“如果小僧在外闯出祸端，当如何？” “那还用说吗？”红衣女仙笑了笑：“你若闯祸为师自然力保你。” 玄奘唇微抿，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微妙的弧度：“第二个问题，您观如来我佛如何？” “如来佛祖法力无边，普度众生。”红衣女仙说完这话，又补了一句：“只是难免有些世俗化了，想来修行上远不及我师尊须菩提老祖。” 玄奘听了这个回答，唇角上扬的弧度更甚：“第三个问题，您观弥勒未来佛如何？” “弥勒虽然也是心怀慈悲，主张入世度化众生，却始终缺少了些庄严，相比之下，还是我道教天尊更……” “燃灯古佛，弟子有礼了。”玄奘合掌躬身一拜。 能这样坦荡的说现在佛比不上须菩提老祖，又敢直白地瞧不上弥勒。 想来那灵山之上只有这一位了。 “小仙……” “出家人不打诳语。”玄奘眉眼低垂。 “……”那红衣女仙眼尾抽了抽。 灵山宝刹大殿之上，一众佛陀看着眼前的景象沉默了。 这么容易就被看出来了？ 而且还一猜一个准？ 这燃灯是不是故意的啊？ 不然都很难解释清楚怎么就这么……菜。 丢人啊……真丢人！ “玄奘，我早观你有禅心有定力，特来试你一试。”燃灯古佛没招了，只能变回原来的样子，面带浅笑，强行给自己挽尊：“前方即是灵山，贫僧相信你一定能取得真经，救济世人。” “阿弥陀佛。”玄奘看破不说破只是再度躬身一拜，恭送燃灯古佛离开。 灵山宝刹一片安静，最后还是文殊菩萨开口说：“看看弥勒那边吧。” 如来这才心累的一抬手，正准备点出另一幅景象，便听见弥勒的声音传来。 “老僧回来啦。”弥勒的出现让一众佛陀满眼震惊。 只瞧见他身上的僧袍被灼烧了好几个黑窟窿，手中摇着那蒲扇，一摇一片黑烟起。 一副让人给轰了的样子，好不狼狈。 “弥勒，您这是……”普贤菩萨看着弥勒这架势也是一愣。 “哎……你们自己看吧。”弥勒长叹一口气，拿着手中的菩萨往大殿上一扇，一团黑烟涌出四散，熏得周遭菩萨罗汉直摇头。 紧接着，大殿之上出现了另一幅景象。 原本，顔悟灵离开地府之后就准备去瞧瞧玄奘等人，眼看着到灵山脚下了，该防着还是得防着些。 谁知，行至半路便从山坳坳里听到了一声：“师父救我！” 那明显就是玄奘的声音，顔悟灵立即飞身过去，然后“嗙”的一声撞在了结界上，沿着光滑的壁垒滑落到了地面上。 “怎么回事？”顔悟灵爬起来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又伸出指尖按压了一下面前那无形的壁垒，眉头紧锁。 这不对吧？ 她怎么进不去呢？ “师父救我！”玄奘的声音还在壁垒中回荡。 顔悟灵抡起拳头往那壁垒上砸去，反而被震退三丈远。 顔悟灵单手掐诀召出一团真火便往那壁垒中推去。 真火轻松过了壁垒在地面上轰出一个深坑来。 “嗯？”顔悟灵见状再次走过去，将手贴在壁垒之上：“怎么回事？” 她的攻击过得去，她却过不去？ “我就不信了！”顔悟灵手腕一转，手中便浮现一把赤色弓来：“万箭——齐发！” 第660章，坐山观虎斗 弥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法阵乃是集结灵山竖三世佛的法力专为那悟灵仙子而设立。 只要悟灵仙子踏入法阵之中，便会传到未来某一个时间点去，直到量劫结束之后，再由三世佛一同协力将她带回。 窥得先机，若能让她利用得当，便能算得上是一场造化。 天庭和老祖想找麻烦也说不出什么，还得谢灵山的一场成全。 可是如今这悟灵仙子却怎么都进不来这法阵。 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弥勒想清楚呢，顔悟灵就丢了一团真火进来，在弥勒脚边上炸出了一个大坑来。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呀！”弥勒一个激灵赶紧避开，手里摇晃着那面蒲扇：“这悟灵仙子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啊？这么暴躁的吗？往日也看不出来啊！”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听见一个声音：“万箭——齐发！” 弥勒：“？？？” 不是，他还在这里呢！ 万箭齐发啥啊？ “这不给老僧射成刺猬就怪喽！”弥勒摇着脑袋，烦躁地摇晃着手里的扇子：“不行不行不行！” 他正欲出去跟顔悟灵好好说道说道，就瞧见顔悟灵已经将弓拉满，身后悬浮万把箭矢，剪头上“咻”地冒出一团真火来，直奔着法阵中的弥勒而去。 弥勒眼睛瞪得溜圆，在法阵里时一通蛇形走位啊……让那燃着真火的箭矢一通烧，连蒲扇的边缘都烧焦喽。 “呸呸呸！”弥勒一边喷着口水一边往蒲扇的边缘拍着，将刚燃起的小火苗给拍灭了。 弥勒转头去看顔悟灵的方向，就瞧见浓烟之外，顔悟灵手中红光一闪，掌中出现了一把开山斧，似乎要把整个山头削掉的架势。 “嚯！”弥勒暗叫一声不好，赶紧掐印溜了，随之身后便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不用开也知道，悟灵仙子那一斧子别说法阵了，怕是连山头都没了。 “嘶……”一众佛陀倒吸一口冷气。 这悟灵仙子果真凶残。 她就不怕那玄奘真的在这法阵之中，被她这一劈就给劈死喽？！ “佛祖，贫僧也不知道那悟灵仙子为何人进不来法阵，但她的攻击是一点都没少啊！”弥勒摇着手里的蒲扇，被那黑烟熏得直咳嗽。 “您要不就先别摇了呢？”被黑烟熏个正着的文殊菩萨抬手在面前挥了挥手，满脸的无语。 “啊，罪过罪过。”弥勒这才像是终于发现了似的，将那面蒲扇往腰后一别。 大殿之上的景象已经随着黑烟的消散而逐渐散开，如来的表情凝重：“刚刚悟灵仙子手中握着的是二郎显圣真君的开山斧……对吧？” “没错。”普贤菩萨点了点头，而后又面露疑惑：“只是二郎真君的开山斧怎么会在她的手中？” “并非是二郎显圣真君的开山斧在她的手里，而是她手握烛龙大尊的法宝，可自由变成任何一件她见过的兵器。”燃灯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之中：“此前正是那悟灵仙子手持三尖两刃刀斩杀了灵吉菩萨，也是她联手灵明石猴将老僧打入的时光之门。” “！”一众佛陀满目震惊。 “古佛这会儿提起此事是什么意思？”如来看向燃灯，眼神里浮现一抹猜忌又被他很好的掩盖下去。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之前不说，偏偏这个时候才提起来？ 燃灯听见如来的质问也皱了皱眉头，他在坠入时光之门前可是用了秘法传音说明此事，若没有那大肚皮的捣乱，他不可能输的那般狼狈。 如今如来这么问自己是什么意思？ 燃灯古佛没有直接回答如来的问题，而是冷笑一声：“佛祖是嫌老僧多事了？” “古佛多虑了。”如来嘴上这样说心里对燃灯已经没有半点信任了。 “哎。”一旁的弥勒瞧着事情还是望着这个方向去了，摇着头叹了口气，换来了燃灯一个白眼。 “总归玄奘已经抵达灵山脚下，若无旁的事情，老僧也要闭关了。”燃灯古佛说完这话，身形便于一种佛陀面前消失，隐于空气之中。 他一心为了灵山，结果倒是弄得他里外不是人，连那一开始都躲起来的弥勒都比他少招埋怨。 好好好，他不过随手一试就试出了如来真正的用意。 既然如此，他现在便退一步坐山观虎斗，倒要看看那如来还能怎么折腾！ 见燃灯就这么走了，如来的表情阴沉了几分，大殿中也有不少人面露难色，白雄尊者更是退后两步，跟着隐入空气之中追随燃灯而去。 瞧见这一幕，阿难和迦叶互视一眼，将此事记下来，准备改日在佛祖面前告那白雄尊者一状。 如来心也累，带不动啊，真的带不动。 只是事情还是要解决的，他也得一步一步来才是：“迦叶、阿难，就由你二位走一趟灌江口，将悟灵仙子做下的恶事告知给二郎显圣真君吧。” 阿难和迦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上前一步双手合掌躬身一拜：“谨遵我佛法旨。” “为了防止悟灵仙子再造杀孽，特给二位尊者多加一道佛光庇护。”如来指尖一点降下两个光圈罩在了迦叶阿难身上。 二人眼睛一亮忽视一眼，再看向佛祖时，满脸堆笑，声音都比之前大了许多：“我佛慈悲！” 另一边，顔悟灵一斧子劈下去毁了法阵，搜寻了几遍后松了口气：“玄儿果然不在这里。” 她承认她有赌的成分，但她觉得邪祟作恶的概率更大。 毕竟玄奘身边现如今可是有三只猴儿呢！谁能伤的了他啊！ 等顔悟灵赶到华光行院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放心早了。 能的。 那三只猴单拎出来一个都是护卫玄奘的好手，让人放心的很。 但三只猴聚在一起，分分钟钟都能把玄奘送走。 就比如现在。 本就破败的华光行院这会儿更是四处冒烟，玄奘佝偻着腰躲在一处矮墙后面，八戒挂在了房梁上，沙悟净躲到了倒塌的神像后头，悟空、六耳和通臂正在大展拳脚，雀儿在一旁吆喝助力。 大半夜的，好不热闹！ 顔悟灵深呼吸一口气，用手拍了拍胸口，而后才开口喊了一句：“我数到三！一！三！” 悟空和六耳一听见顔悟灵的声音，第一时间拉着通臂齐刷刷跪在了顔悟灵的面前，仰着头一脸老实的模样，好似刚刚拆庙的不是他们一样。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顔悟灵看着仨猴儿，脑瓜子嗡嗡的。 “捉妖。”悟空眨着眼睛说。 “你们捉哪门子的妖？”顔悟灵皱了皱眉头。 “喏。”六耳将手一指：“那边有动静，十好几只呢！” “嗯？”顔悟灵这才顺着六耳指的方向望过去，抬手一挥冷声道：“何处邪祟胆敢装神弄鬼，速速出来我饶你们不死！” “上仙饶命啊！”一个声音颤颤巍巍地传来，紧接着十几只通体赤红的小妖畏畏缩缩跪在一处：“吾等乃毒火鬼王后人，只是我家先祖死的冤枉，心中不忿，这才来华光行院作祟。” 第661章，毒火鬼王的后人 “毒火鬼王？”顔悟灵听见这个称呼有些意外，她看向通臂，后者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来说！这事儿让老猪说！”八戒这才赶紧从那一截梁上跳下来：“老猪知道是怎么回事！” 八戒将从通臂和沙悟净那两边听到的版本都说了一遍讲给顔悟灵听，并总结了一句：“灵山上头那位干了那个鸟事，占了人家的鸟山，啧啧啧。” “那灵山之上就没一个好东西！”通体赤红的小妖擦眼抹泪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抄起一块石头砸向了倒塌的神像：“都怪这厮烧死了我家祖翁，家园被占，我等无处可去。” “那灵鸟山分明就是我家的，偏生被那赖皮佛霸占了！” “他们不仅占了我们的山，还断了我们的修炼的机缘，如今我们尽是些老弱病残，走到哪里都备受欺凌，一族也只剩下我们十余人了。” “我们心中愤恨难平，故而来此处毁了寺庙香火，捣碎了神像赶走了僧人。” “我等……冤啊！” “你们说的可有证据？”顔悟灵看着这些小妖。 “有的有的！”一个年迈的妖怪颤颤巍巍地取出一张不知是什么皮质做的纸来，保存至今也只有边缘有些许破碎：“那如来老儿的借据还在哩！ 如今千年早就过了，也不见他归还咱们家！” 顔悟灵小心接过，原想用法力探寻一番又担心如来在上头留了后手便直接将它收入储物镯子里：“你们可是想要回灵鸟山吗？” “想！做梦都想啊！”那老妖怪说完这话又长叹一口气说：“可是上仙瞧瞧我们这些族人，即便咱们想也没用啊！” “灵山上头的那些人咱们打不过，五百罗汉三千揭谛，能活吞了咱们。” “即便如今那佛祖真把山头还回来了，我们凭这点儿实力也守不住啊。” “上仙，我等不敢要求其他，也只想有个栖身之地，能重新修炼抗灾厄度劫难。”老妖怪带着其余十几只妖怪一同叩首：“求上仙怜悯。” 看着这一众小妖，六耳摇头叹息，悟空双手叉腰眉头紧锁，通臂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大师姐。”悟空上前一步小声说：“要不我花果山收了他们如何？” 反正他如今也是有自己道场的正经大圣，庇护十几只小妖而已。 “可以是可以，但这里的因果与你无关，即便得你庇护对他们的修行益处也不大。”顔悟灵思索一下环视一圈，又看向那些小妖说：“你们心中有怒有怨都是正常的，但你们不该做邪祟毁行院赶走僧人，速速将华光行院修整一番。” 那些小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不悦，看向顔悟灵的眼神带着些许怨怼，似乎是懊恼自己求错了人。 “仙子啊，这都是仇人的庙，你让他们修整会不会……”八戒凑过来小声说，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六耳和悟空一左一右拽到一边去。 大师姐下达这种命令一定有她自己的考量。 小妖们心中一千个不愿意，但是奈何实力差距太大，也只能一个个搬砖的搬砖，清扫的清扫。 这庙拆时容易，重修起来可就难了。 好在悟空有花果山建城隍庙的经验，玄奘也参与过大唐水灾重建，沙悟净负责伙食，八戒在六耳的监督下也难得没偷懒，通臂更不必说，本就因灵山行事而理亏，再加上雀儿的口头鼓励。 短短三日，就将摇摇欲坠的破败行院重新修整清理了一番，虽然依然没有完全变回原来的样子，但瞧着也整洁了许多。 “上仙，我等已经修葺完毕了。”小妖们缩在一起眼巴巴地看着顔悟灵。 “嗯。”顔悟灵点了点头，带着一众小妖入了大殿：“一会儿你们不要多嘴。” “？”小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明白顔悟灵是什么意思。 只瞧见顔悟灵祭出一面萦绕紫光的令牌：“天庭驻北极驱邪院监查，兼任九天访查使，遥请北方真武荡魔大帝座下灵官马元帅。” 顔悟灵话音落下就瞧见那枚令牌于半空中震颤荡出一圈圈紫色波纹，紧接着众人面前那已经斑驳不已带着许多裂纹的神像渐渐泛出光芒，又渐渐幻化出一位白脸红衣金甲的三眼上神。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顔悟灵：“悟灵仙子，你请本元帅到此有何贵干？” 瞧见华光大帝现真身，一众小妖更加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回禀元帅，小仙游历此处瞧见一众小妖修庙塑神像觉得新奇，问过之后才知这些小妖与马元帅别有渊源。”顔悟灵面带浅笑。 “哦？”马元帅面上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眼睛一转兴致便淡了三分：“是有些渊源，本帅于西牛贺洲的庙就是他们拆的。” 听见马元帅的话，那些小妖更加惶恐不安了。 “一拆一建，确实有缘。”顔悟灵望向马元帅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马元帅思索后才缓缓开口道：“毒火鬼王一事的确是本帅前世年少一时冲动，归神位后忆起此事，本帅也曾来西牛贺洲遍寻毒火鬼王后人原想弥补一二。” “元帅大义。” “本帅来时，毒火鬼王的后人正在拆庙逐僧，对着本帅的神像撒尿。” “额……”顔悟灵扫了一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一众小妖，迟疑了一下说：“元帅不计前嫌，果真大义。” “早听闻悟灵仙子能言善辩，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马元帅横了顔悟灵一眼，又哼了一声说：“既然这次他们建庙有功便入我麾下做个火部精兵，由火部大将前去接应，争取好好修炼早日得个正果。” “多谢元帅庇护。”顔悟灵抱拳作揖道谢过后才瞧着那幻化出来的上神身影有渐渐淡去。 离娄山光妙宫之中，端坐殿上的华光大帝马元帅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旁边发如烈焰上扬的火部大将：“既然是你的后人，就由你亲自接应吧。” “多谢元帅。”火部大将应了一声后身形渐渐隐入空气。 第662章，无债一身轻 马元帅独坐大殿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当年他在灵山之上留了一抹毒火鬼王的火精，原是想等法会结束之后再同如来详谈细说。 哪里想到，那如来过河拆桥的速度真是令人咂舌。 瞧着灵山那一众满脸都是怪他多此一举给灵山添乱的脸色，好像他不出手如来能还人家山头，洗去老赖的名头一样。 他突然就懒得说了。 最后也只带着那毒火鬼王的火精一同入了六道轮回，说来也是前世的缘分，竟然让二人又在下界遇上了，也许真就是天生克制。 那转生之后的毒火鬼王三下五除二就被他给打服了，收做火部大将，早年间一路南征北战闹天门，也算是他的左膀右臂了。 “罢了，罢了，都是前世荒唐。”马元帅摇了摇头，突然听闻真武大帝携龟蛇二将来访，他赶忙前去迎接。 “那悟灵仙子找过你了？”真武大帝开门见山。 “嗯？”马元帅一愣：“天尊怎么知道的？那悟灵仙子还真找过属下。” “灵山将燃灯古佛赎回之后本尊一直派人暗中观察，也得知那玄奘一行人途径华光行院，想来按照悟灵仙子的性格，她不会坐视不理。”真武大帝看向马元帅道：“前尘旧缘，这一次也算理清楚了。” “确实是理清楚了。”马元帅笑着点了点头：“当真是无债一身轻啊！” 早年间他就想去解决这件事了，奈何那毒火鬼王的后人在他的庙宇作威作福，他想理清楚都难。 其实马元帅心里清楚，西牛贺洲灵山脚下，若无某些人的刻意纵容，故意羞辱，单凭那帮自身难保的小妖怪哪有本事毁了他的行院庙宇，夜夜作祟？ 呵呵，他都懒得说。 马元帅神清气爽话也比往日多些：“难怪天蓬真君总是将悟灵仙子挂在嘴边上，这仙子的确仗义，尤其是在平账这一块儿，她……” 只是话说到一半就被真武大帝打断。 “明日南天门值班，别忘了。”真武大帝来得快去的也快，龟蛇二将刚端起茶杯就瞧见真武大帝起身往外走，二人赶紧将茶杯放下跟了出去。 “嗯？天尊这就走了？”马元帅跟了几步，之后一摸下巴：“明天是我值班吗？不是吧……” 另一边，出了光妙宫，龟将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明日南天门不是增长天王值班吗？” “嗯。”真武大帝应了一声：“这不重要。” 他只要知道悟灵仙子确实管了这件事就可以了。 那悟灵仙子果真如他所想，热忱。 听见真武大帝这么说，龟蛇二将互视一眼，闭上了嘴。 那就不重要吧。 另一边，顔悟灵拜过华光大帝之后才看向那十几个小妖说：“日后入了华光大帝麾下也算得了一份庇护，旁人不敢欺辱你们，你们只管好好修炼，不可再做邪祟生事端，胡作非为只会毁了自己的功德修行，都听懂了吗？” 那十几个小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明白顔悟灵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修庙建院，这才再度叩首拜谢：“多谢上仙怜悯。” 这时，空气出现一阵波动，一个身着铠甲，头发如火焰一般飘动着的武将走了出来：“华光大帝命本将来接应尔等入火部做火部精兵。” 看着突然出现的火部大将，一众小妖不知怎么的，从心底涌现一种难言的亲切之感，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排成一列，等着火部大将带着他们离开。 那火部大将看向顔悟灵，抱拳作揖，以示谢意。 “将军留步。”顔悟灵回礼之后才拿出那一份如来写给毒火鬼王的借条：“这……” “仙子若有本事向如来讨债，这灵鸟山本王便送给仙子了。”那火部大将只留下这么一句，便在顔悟灵错愕的视线中带着一众小妖离开，只有一个卷轴悬在顔悟灵面前。 顔悟灵伸手接过卷轴，徐徐展开便瞧见上面写着【现将灵鸟山自愿赠予悟灵仙子——毒火鬼王】。 在卷轴的角落还有一团火焰的印记，上面有残余的温度，以作防伪。 “大师姐！”悟空凑过来一看，眼睛就亮了。 这玩意儿都到手了，可不得让灵山上的贼秃统统搬家啊！ 如果那些和尚不配合…… 就只能发兵喽~ “顽皮。”顔悟灵哪里会不晓得悟空在想什么，她抬手拍了一下悟空的额头，又将卷轴重新卷好收入储物镯子里：“这件事不要张扬，陛下和娘娘爱好和平，咱们也得以身作则，尽力维护三界和平。” “那大师姐想要怎么做？”悟空可不觉得顔悟灵会轻易饶了灵山那帮贼秃。 “我还得与太白上仙商议商议。”顔悟灵眨了眨眼睛。 论打劫，不，论讨公道，谁能比太白金星还专业啊？ “嘿嘿~”悟空掩嘴偷笑一番又说：“妙啊！这事儿果真还是得太白老倌儿出手才是。” “仙子，你们在说什么好玩儿的呢？也让老猪听听啊！”八戒拱过来问：“说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再想这华光行院日后会怎么样。”顔悟灵环视一圈后，素手一翻，手中便多了三支香，香头一闪便有三缕烟，而后又将这三炷香放在神像前的香炉中。 “仙子，你操这份心干什么，这灵山脚下你害怕缺和尚啊？”八戒笑呵呵说：“且瞧着吧，总归都修好了，过阵子自然有僧人来了。” “也好，就这样吧。”顔悟灵也觉得自己能做的都做的，不愧本心。 尽人事，听天命，顺其自然。 “你们继续西行吧。”顔悟灵笑着说：“咱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仙子，雀儿会想你的~”雀儿飞过来便将头往顔悟灵的脸上贴贴：“如果仙子再给雀儿几枚仙果，那雀儿一定时时刻刻都想着仙子。” “喏。”顔悟灵也不小气，干脆将一袋子的仙果都拿了出来。 “哇！”雀儿看见仙果眼冒金光：“仙子！雀儿宣布，咱俩是三界第一好！” 看雀儿那贪吃的眼神，顔悟灵的手一顿，将仙果丢给了通臂：“通臂，一天至多喂两枚。” 雀儿跟着那袋子呈抛物线的仙果直奔着通臂而去：“通臂，咱俩也是第一好！对吧？快！炫我嘴里！” “没眼看。”六耳摇了摇头，走到顔悟灵的身边：“大师姐，你要去哪？反正没多远了，不如同我们一路西行？” 听见这话，站在最后的玄奘眼睛亮了。 第663章，贫僧拜见二郎显圣真君 “是啊仙子，你同我们一道西行呗~”雀儿吃了仙果便盘旋到了六耳的头上站着，低头瞧他：“六耳这个提议好啊！” “一边儿待着去。”六耳扒拉开落在他头上的雀儿，又看向顔悟灵说：“大师姐若是没旁的事情，同行着一块儿溜达溜达……也行。” “我倒是想了，只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顔悟灵看着这一双双满是期待的眼睛，压力还是挺大的，瞧着众人一脸失落顔悟灵便浅笑一下说：“我在灵山等你们。” 众人这才再度点了点头。 “玄奘法师，借一步说话。”顔悟灵将玄奘单独叫到一边说：“这仨猴儿放在一起确实不好管教，你多辛苦些，总归也没多远了。” “有劳施主挂念了。”玄奘苦笑了一下，这仨猴儿各有各的脾气，再加上娇滴滴的八戒和吆喝助威的雀儿，确实能乱成一锅粥。 “如果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你就同他们说等到了灵山一定如实禀报给我，他们倒也能老实一阵，只是这话不能常说，会影响效果。”顔悟灵笑着递出一个看着就水灵鲜甜的果子：“玄儿，别的都给了雀儿了，特地给你留了一个。” “多谢师父。”玄奘接过果子看向顔悟灵笑容满是真诚：“那……灵山见。” “嗯，灵山见。”顔悟灵退后一步笑意温柔 玄奘看着眼前人的身形渐渐引入空气之中，嘴角的笑容渐渐收敛，身后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瞅我干嘛？” “我瞅你咋啦？诶？你扒拉我！” “你别瞅他，你也别扒拉他。” “我就瞅！” “那我就扒拉你！” “诶诶诶？是要打起来吗？冲呀！” …… 玄奘长叹一口气，感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师父啊，仙子刚才跟你说啥了啊？”八戒凑过来好奇问起。 “也没什么。”玄奘目光微动，声音大了些许：“仙子说了，等到了灵山让小僧如实将你们的一言一行都禀报给她。” 玄奘刚说完这话，身后立即安静下来了。 玄奘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仨猴，悟空双手背在身后用脚踢着脚边上的石子，六耳将头扭到另一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通臂双手搅在一起似乎对二人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不知所措，雀儿眨了眨眼睛也赶紧理了一下身上的羽毛，乖巧地蹲坐在通臂的肩膀上。 瞧见这一幕，玄奘的嘴角微微上扬起来，很好，可以安静一阵子了。 “徒儿们，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便出发了，争取早日抵达灵山。” “好~”这一次，大家的声音很齐整。 仙子，就在灵山等着他们呢！ “猴哥啊，你今晚睡哪啊？老猪挨着你睡！” “都行。” “通臂，你之前看到了吗？那个马元帅有三只眼睛呢！我一直以为只有二郎神才有三只眼睛！” “嗯，确实。” “你这小雀儿真没见过世面。”八戒笑呵呵地抱了些干草堆在庙殿边上笑呵呵说：“马元帅的三只眼是洞察善恶、明辨是非，二郎神的三只眼乃是天眼，破虚妄镇妖魔，不一样的。” “哦？”雀儿眨了眨眼睛说：“那这俩人谁更不好惹啊？” “那还用问吗？”八戒笑了：“肯定是二郎显圣真君啊！” 八戒心想：玉帝是他亲舅舅，他都照砍不误呢，谁那么想不开会去招惹他啊？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真有。 这不，灌江口边二郎神庙前，得了如来法旨的阿难和迦叶并肩而战，两人互视一眼给了彼此一个鼓励的眼神，便径直入了庙宇：“贫僧拜见二郎显圣真君。” 这会儿，杨戬正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跟杨婵月下对饮，听见这个动静，杨婵好奇遥望：“二哥，有和尚找你诶？” “灵山的人还敢来本君的庙宇？”杨戬冷哼一声喝光了杯中的酒，将酒杯一丢，那酒杯便在小院中消失，而后又凌空出现在了二郎神庙中，砸在了迦叶的头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滚。” 自从灵山胆敢将主意打到杨婵的身上那一刻开始，灵山那一众在他眼里便只有将死和未死的区别了。 迦叶被酒杯砸了一下子，一时心中恼怒倍感羞辱。 迦叶捂着头看向身边的阿难，两人眼中都有了些许怒意。 这二郎神真是欺人太甚！ “二郎真君，贫僧好意来为真君解惑，真君莫要欺人太甚！”迦叶皱着眉头，话音刚落，便感觉周遭空气渐渐扭曲，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二人一同往前吸去，下一瞬，天旋地转。 等他们缓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从那二郎神庙中到了一座布置优雅静谧的四方小院。 阿难和迦叶环视一圈，这才发现在两人面前不远处，杨戬正穿着一身逍遥白衣在月下独自小酌。 “贫僧拜见二郎显圣真君。”迦叶和阿难这才双手合掌对着杨戬躬身一拜。 “你们说是为了本君解惑而来？”杨戬的指尖把玩着酒杯，连个正眼都没给二人：“本君怎不知有何惑未解？” “二郎真君，此前那悟灵仙子假冒真君，先后杀害了降龙、伏虎二位罗汉和灵吉菩萨，还重伤了燃灯古佛。”阿难上前一步开口道。 “哦？”杨戬听见这话嘴角上扬，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谁同你们说的？” “自然是我佛洞察三界查明事实，特地命我二人前来还真君一个清白。”迦叶跟上一步。 “那你佛也不怎么样嘛。”杨戬笑了。 “你！”阿难迦叶面色一哽，双眼之中满是不悦：“我佛敬重真君肉身成圣庇护三界，不忍真君美名蒙尘，故而特地派我二人前来告知真相，真君不感激也就罢了，怎可如此冒犯？” “你佛敬重本君？如何敬重的？”杨戬的指尖轻点桌面：“是指了个凡人去冒犯本君的妹妹这般敬重？嗯？” “这……”阿难和迦叶的脸上闪过一抹心虚。 “罗汉是本君除的，菩萨是本君屠的，燃灯古佛亦是本君重伤的，此事与那小仙子有何关系？”杨戬捏着手中的酒杯调转了一个方向，那酒杯便立即化作点点星光塑成了三尖两刃刀：“不信？那本君再屠两位尊者给你佛好好瞧瞧，如何？” 第664章，上仙可愿助我？ 一听见杨戬这样说，阿难和迦叶立即冒出冷汗来了。 不对啊！ 这杨戬怎么一下子就承认了呢？ 燃灯古佛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还不等二人想明白，就瞧见一身逍遥白衣的杨戬往前踏了一步，周身立即布满肃杀的气焰。 “真君，贫僧并无冒犯的意思！”阿难赶紧后退了一步。 “真君，其中必有误会。”迦叶也跟着退后，他环顾四周想要逃离此地时却发现整个小院外头正在升腾起一层金色的壁垒，似乎要将此处隔绝，由此断了他们一丝一毫逃离的念想。 这时，一只传音纸鹤扑腾着翅膀，从尚未闭合的光幕顶端扑扇着翅膀飞进来了。 瞧见这传音纸鹤，杨戬伸出指尖一点，里面便传来了哪吒的声音。 “二哥，你说怪不怪，怎么就突然开始传是小爷攮了灵山的过江罗汉和骑象罗汉呢？”哪吒的声音从纸鹤中传来：“前些日子我确实是捡了一头大象送给了老登，但是我没攮罗汉啊！ 啧！小爷要攮也是攮燃灯啊，攮两个罗汉算什么本事！要是让小爷知道是谁陷害的小爷，哼哼哼……杀无赦！” 传完了消息，那传音纸鹤周身燃起蓝色的光焰化为点点灰烬，风一吹便散了。 “不是哪吒三太子杀害的过江罗汉和骑象罗汉？”阿难和迦叶的脸上满是震惊，两人忽视一眼：“如此，定然也是那悟灵仙子做的恶事啊！” 听见二人的声音，杨戬眉头一皱，正欲手刃了二人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勾了勾唇角：“哦？” 他抬手一挥，那闭合的光幕结界立即消散。 而后，他又坐回了椅子上，看向阿难和迦叶：“你们当真觉得这些事都是那悟灵仙子做的？” “自然！”阿难立即说：“真君，那悟灵仙子已经不止一次污蔑栽赃灵山了。” “此前正是因为这悟灵仙子搬弄是非，致使天庭与我灵山生了嫌隙，还有太乙救苦天尊也是因这悟灵仙子的挑拨生事而与灵山闹了些许不愉快。”迦叶皱眉道。 “悟灵仙子搬动是非，挑拨生事，那你们现在又是在做什么？”杨戬看向两人。 “这……”阿难和迦叶一哽，这能一样吗？ 他们是在陈述事实，灵山被那悟灵仙子坑的还不够惨的吗？ “回吧，今日本君心情好，特恩准你们活着回去带句话，灵山算计杨婵这事，没完。”杨戬冷冷收回了视线。 “真君，她……” 杨戬打断二人的话：“也不是非要你们带这个话。” 听见杨戬这么说，二人哪里还敢再说什么，赶紧拜别只留下一句：“贫僧告退。”便匆匆踏云离去。 等两人走后，杨婵才从屋里出来：“二哥，就这么放走他们留下活口？” 这可一点都不像她二哥的行事风格。 “他们不会直接回灵山的。”杨戬呵笑了一声手腕一转，三尖两刃刀再度变作酒杯：“他们会去找哪吒。” 这二人在自己这里得了这么一个结果，肯定不会甘心直接回灵山复命。 他们会去找哪吒状告悟灵仙子。 哪吒是个素的，但不是个吃素的。 “哪吒一直与仙子交好。”杨婵这才想到什么似的，笑着落座到杨戬的身边：“二哥，你学坏了。” “还想喝我的酒就把你的嘴闭上。”杨戬伸出指尖在杨婵的眉心点了一下：“今晚最后一壶。” “二哥万岁！” “喝完老实睡觉，不准耍酒疯。” “啧，二哥不相信我的酒品！” 半个时辰后，杨戬仰头看着站在石桌上说什么都不下来的杨婵，倍感心累。 他就不该信她的酒品。 …… 另一边，阿难和迦叶逃离灌江口心中满是愤怒：“那二郎神欺人太甚！” 他们好心去递消息，那厮居然喊打喊杀的！ “我等……就这么回去复命？”阿难迟疑地看向迦叶。 迦叶也沉默了，思量片刻他才说起：“刚刚恶哪吒的传音纸鹤里说的清楚，现在想来，兴许是那悟灵仙子从中作梗。” “那咱们去寻恶哪吒言明此事？”阿难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届时，说不定能劝三太子放下屠刀，让李靖收兵归唐！” 迦叶闻声也跟着眼前一亮，若他们真能解决这桩事儿，不仅佛祖那边他们能得了奖赏，连燃灯古佛那边怕都要欠他们好大的一个人情哦！ 二人互视一眼用力点了点头，便直奔西牛贺洲而去。 与此同时，刚回到天庭的顔悟灵就找到了太白金星：“太白上仙，有件事小仙想要与您商议一下。” “哦？何事啊？”太白金星笑眯眯地看向顔悟灵。 “劳请移步琼楼仙阁详谈。”顔悟灵比了一个请的动作。 见顔悟灵这个架势，太白金星的好奇心也被引起来了，他将拂尘一甩直接跟顔悟灵回了琼楼仙阁。 刚进仙阁门口，他就瞧见厅里放着一把格外显眼的椅子：“仙子，这椅子……” 这不是之前如来闹上凌霄宝殿带过来的那把龙椅吗？ “正是那把。”顔悟灵笑眯眯说：“上次那事儿一过，陛下就让人给小仙送过来了，托佛祖的福，现在这椅子已经被大家默认为小仙的个人收藏了。” “也是，照比鼓和窫窳，这椅子从外表上至少……不丑。”太白金星干笑了一声。 “上仙请坐。”顔悟灵抬手，给了太白金星一个鼓励的眼神。 “不了不了不了。”太白金星实在是没有那个胆子坐在这把椅子上面。 岁数大了，这行为处事上多少还是跟小孩儿仙们有些区别的。 顔悟灵见太白金星不愿意坐也没强求，只将他领到另一边的茶室休息，斟了杯桃花茶放在太白金星面前：“不知上仙可曾听过毒火鬼王的事？” “听过。”太白金星点了点头又长叹一口气：“佛祖这事儿办的确实不仗义，不过倒也附和他们的做派，一直都是这样小家子气。” “陛下对这件事是什么看法啊？”顔悟灵垂眸一边试探着问起，一边又放了一碟桃花酥在两人中间。 “陛下自然是很不满的。”太白金星说：“陛下一向看不上灵山，只是当时毒火鬼王被灭，他的后人也不曾奏请天庭求个公道，陛下也不好贸然插手。 再加上当时如来手快，直接处置了妙吉祥，这事儿也就翻过了。” “那如果小仙想要重提此事呢？”顔悟灵抬眸看向太白金星：“上仙可愿助我？” 第665章，阿难迦叶何在？ 听见顔悟灵的话，太白金星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仙子，可是玄奘一行人过了华光行院遇上了毒火鬼王的后人？” “正是。”顔悟灵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仙子心善，对这事不会坐视不理。只是那件事已经过去数千年了，即便仙子想要为毒火鬼王的族人出头，恐那些小妖也不敢正面与佛祖作对，最后，恐怕还是仙子吃亏。”太白金星长叹一口气。 悟灵仙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了。 这样的老实孩子一个不慎，就会被人算计去了。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年纪小心思浅，不见得能懂，自己更要说清楚些才是。 “若小仙并非替那些小妖讨公道，而是为了自己呢？”顔悟灵抬眸看向太白金星。 “为了自己？这……”太白金星感觉自己有些听不懂了。 “上仙请看。”顔悟灵手腕一番，掌中便多了一个卷轴，她将其呈给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结果卷轴展开瞧着里面的字，忍不住咂舌：“仙子，这……” “小仙人微言轻，想讨个公道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顔悟灵看着太白金星眨着眼睛说：“只怕时间久远，佛祖不认，那小仙……” “不认？他敢！”太白金星拿了卷轴，这说话都硬气了不少：“他若不认，我就将这卷轴呈给娘娘，由不得他不认！” “如此，甚好。”顔悟灵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有太白金星这句话，这事儿就稳了。 “只是不知道仙子准备跟灵山讨些什么？”太白金星将卷轴卷起来之后递还给了顔悟灵笑眯眯说：“直接讨要灵山他们不一定能同意，但如果要些机缘、功德、佛宝……那我能把灵山搬空喽！” “小仙哪里懂这些，只是小仙知晓太白上仙是最值得信任的人，这方面小仙自然都听您的。” “那我定然不负仙子信任。”太白金星思索了片刻后便将身子凑近顔悟灵说：“仙子，若想让灵山乖乖就范，咱们还需要演一出戏。” “演一出戏？”顔悟灵看向太白金星眨了眨眼睛：“演什么戏？” “这就涉及到了谈判之术的又一要义。”太白金星眯着眼睛微微颔首：“真亦假来假亦真，虚虚实实攻心为上！” “哦？”顔悟灵眼睛一亮感觉听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 很快，一个消息飞快的传遍了整个天庭。 “听说了吗？那悟灵仙子路遇华光行院的时候遇上毒火鬼王的后人双手奉上当年如来亲手所书的借条讨公道！” “何止啊！我听闻那伙小妖知道自身实力不足，已经将灵鸟山全权交由悟灵仙子处置。” “那如来也不能认吧？毕竟毒火鬼王那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谁知道呢！反正灵山一贯小气，让他们认账，除非毒火鬼王复活吧！” “哈哈哈……”赵公明笑得十分开朗：“若仙子真能拿回灵山，我高低用金银财宝堆满灵山，帮仙子除除晦气！” “还是公明兄大气啊！”一众仙家纷纷竖起大拇指，要论有钱，谁能比得过他啊！ “有一说一啊，”有那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勾了勾手指压低声音说：“诸位可还记得那玄奘法师入的幻境？” “嚯！”众仙家这才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仙子是这么一个……至尊佛上佛啊！ 债主啊！ …… 这天庭的消息也一阵风似的传回到了灵山。 灵山之上，一众佛陀面露鄙夷像是在嘲讽悟灵仙子不自量力。 世人谁不知灵山归祂们所有，几个小妖几句话，就要让祂们拱手让出灵山？ 开什么玩笑？ “当年皆因我佛慈悲才没对毒火鬼王一脉痛下杀手，这么多年到让他们养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有佛陀冷哼道：“那悟灵仙子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针对我灵山的机会啊！” “哈哈哈。”如来也笑了起来：“这悟灵仙子野心虽大手段却不甚高明。” 一众佛陀立即点头附和。 当年毒火鬼王都不曾拿回灵鸟山了，如今那悟灵仙子凭什么认为只靠那十几只小妖怪的一个口头承诺就能成为灵山的债主？ 真是……笑话！ “阿难迦叶何在？”如来环视一圈，估摸着那二人也该回来了。 若杨戬知道顔悟灵一直在冒充他行凶，就凭他那心高气傲连玉帝都不服的架势，会给顔悟灵好脸色看才奇怪。 只等杨戬告上天庭，他自有法子让那小仙子作茧自缚！ 如来话音刚落下，就瞧见两道佛光笼罩着的身影从外头飞了进来，咻地一声咣当一下子，大殿之中多了两个狼狈的光头。 这二人摇摇晃晃的起身，满脸狼狈，正是阿难、迦叶，两位尊者。 “二位尊者不是去灌江口同二郎显圣真君禀明那悟灵仙子的恶行了吗？”文殊菩萨用手在面前挥了挥，驱散了面前的灰尘。 他这个位置是不是不太好啊？ 先是弥勒扇一下子灰，转头这两人掉下来正对着他，又是一下子灰。 “回禀菩萨，此事说来话长啊！”阿难和迦叶的脸上被打的鼻青脸肿，露出一副泫然若泣的神色：“若非有佛祖庇护，我二人……怕是要命丧那恶哪吒之手了！” 众佛陀一阵茫然，这二人不是去灌江口找二郎显圣真君去了吗？这跟恶哪吒又有什么关系呢？ 阿难和迦叶互视一眼，这才将他们去灌江口好心告知杨戬反被威胁的事情说给一众佛陀听，而后又提起了他们去找哪吒的事情。 那时，他们从灌江口离开之后直奔西牛贺洲，于破晓时分找到了哪吒，说明了详细情况。 “哦？”哪吒看着二人：“所以，你们是说假扮小爷宰了过江罗汉和骑象罗汉的人是大……是悟灵仙子？” “没错。”阿难说：“那悟灵仙子狡猾至极，她不仅残忍的杀害了二位罗汉，还将骑象罗汉的坐骑送到三太子这里，坐实了您的罪名，挑拨三太子与灵山之间的关系，实在可恨！” “她这一招已经重复多次了，此前二郎真君和太乙救苦天尊也都受了她的哄骗与灵山生了嫌隙。”迦叶双手合掌：“还望三太子明察啊！” 哪吒双手背在身后踱步，灵动的眼眸在眼眶里转了两圈：“这件事还有什么人知道？” “并未旁人知晓。”阿难迦叶齐声道。 “那也就是说……”哪吒咧开嘴，露出了一个阳光开朗小男娘的笑容：“只要你们死在这里，就不会有别人知道喽？” 第666章，小孩仙666 阿难和迦叶听见哪吒的话也傻眼了：“三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过江罗汉和骑象罗汉都是小爷宰的。”哪吒将手一扬，手中就多了一杆火尖枪：“你们两个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小爷送你们去跟那俩罗汉团圆，好不好啊？” “不好！”阿难和迦叶赶紧还口：“可三太子，你明明同二郎真君说的是、是……” “哦，我骗他的。”哪吒挖了挖耳朵语气随意：“咋啦？” “？？？”阿难和迦叶满脑袋问号，他们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但是他们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但是他们清楚的知道，这恶哪吒可是连亲爹都能攮的狠人，他们再不跑可就晚喽！ “嘿嘿。”哪吒发现二人的动机咧嘴一笑：“想跑？” 下一瞬，混天绫横空出现，将二人结结实实捆在了一块儿。 紧接着，乾坤圈从地里窜出圈住二人猛地收紧，一副要活活勒死他们的架势。 “到了阴曹地府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最好有点数。”哪吒将手中的火尖枪往前猛地一扎，就听见【叮】的一声撞在了一阵佛光之上。 “嗯？”哪吒眯起眼睛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如来的手笔，赶忙赶忙使出了三头六臂找出自己的宝贝们，一变二，二变三，三变千……然后便是各种角度地往阿难和迦叶身上猛丢，大有砸也要砸死这两个多嘴的架势。 最终，二人还是在佛光的庇护下脱离了混天绫的乾坤圈的囚困，逃回了灵山。 可是依然挨了好几下，疼啊…… “佛祖，那恶哪吒脾气乖张，天性残忍，对我等百般折磨啊！”阿难感觉自己身上没有一处不在痛，即便是佛光庇护也没能挡下那厮全部的攻击。 “佛祖，二郎神和恶哪吒都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一众罗汉菩萨皆是二人所杀害的啊！”迦叶摇头叹息，心中对燃灯古佛多了些许埋怨。 那燃灯真是多此一举！ 这人家自己都承认了，还能有假？ 如果不是燃灯古佛说的煞有介事的，他们用得着送上门让人一顿收拾吗？ 真是……可恨啊！ 文殊菩萨目光微动没有开口，倒是身边的普贤菩萨迟疑道：“之前燃灯古佛言之凿凿的，总不至于……” 一众佛陀显然也想到这里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最后众人将目光望向如来，欲言又止。 燃灯古佛早不闭关晚不闭关，偏偏在留下那样的话之后找了个由头闭关。 这个行为就很可疑了，更不必说此前燃灯古佛也因为自己的多个行为给灵山添乱添堵。 信任一旦出现裂纹，距离濒临瓦解也不过一步之遥。 果不其然，已经有佛陀开始郑重思索一件事了：该不会……燃灯古佛真偷了蟠桃园的蟠桃吧？ 如来看着一众佛陀神色各异，长叹一口气，双手合掌皈依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这都什么事儿啊！ “玄奘一行人到哪里了？”如来觉得还是先把重心落实在量劫上比较重要。 观音上前一步：“回禀我佛，玄奘师徒已经过了华光行院，再走的三两日便要到灵山脚下玉真观了，只是……” “只是如何？尊者但说无妨。”如来看着观音，事已至此，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觉得意外了。 “只是三猴皆在玄奘身边。”观音如实禀告。 “呵呵。”如来笑了：“想来是准备一同分些功德罢了。” 其他佛陀也跟着笑出了声。 瞧瞧这一个个的，此前好像很瞧不上灵山这点功德似的，真到了最后关头，一个个不都跳出来了，生怕自己分少了。 那悟灵仙子带出的猴儿也就这点格局了，斤斤计较，上不得台面。 “总归是一路庇护玄奘西行至此，该给他们的会给的。”如来微微颔首，又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开怀道：“总比那凭借几个小妖几句话就要跟老僧伸手的悟灵仙子强多了。” “哈哈哈哈。”一众佛陀跟着笑出了声。 见大家都笑了，如来才面上带笑缓缓开口道：“既然燃灯古佛已经闭关了，量劫圆满结束之前就不必再去叨扰他了。” 听见如来的话，众佛陀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这是要彻底将燃灯古佛排挤在外了？ 众佛陀目光微动，心里清楚，灵山……要变天了。 弥勒掀开眼皮子看了一眼如来，而后又在心中默默长叹一口气。 他最不想见到的那个未来，还是来了。 如来在大殿之上说的话自然也传到了燃灯的耳朵里。 “好好好。”燃灯连说了三个好字，他就知道那如来口口声声为了灵山，为的不过是夺权罢了。 与此同时，九重天之上，玉帝将太白金星叫到驾前：“说吧，那小孩仙又要干什么大事儿了？怎么？这次还直接盯上灵山那块地方了？” 玉帝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抓了一把瓜子。 “回禀陛下，不是仙子盯上了灵山那块地方，是那块地方本来就是仙子的。”太白金星笑呵呵说。 “嗯？”玉帝嗑瓜子的动作一僵，抬头看向太白金星：“如来一众盘踞灵山都多少年，那悟灵仙子芳龄不满千岁，那地界怎么就成她的了？” “只能说是仙子福缘深厚，善有善报。”太白金星轻叹一口气：“那华光行院破败多年，毒火鬼王的后人是夜夜作祟，灵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理会，也只有仙子路过时会想到修行院塑神像，为毒火鬼王的后人讨个庇护。” “时间久远，即便是毒火鬼王的后人所托，如来也不可能认账，让那小仙子少折腾了。”玉帝摆了摆手：“万一闹大了，传到王母的耳朵里……” 玉帝想起自己老搭档每次提起发兵的样子，都觉得太阳穴疼。 “那……若是毒火鬼王所托呢？”太白金星微笑着送上一副卷轴：“陛下请看。” 那卷轴在玉帝面前徐徐展开，玉帝的眼睛腾地一下子就瞪大了，末了也只能感慨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啊，那小孩仙的气运……怕是连朕都要眼红喽！” “陛下谦虚了。”太白金星笑着说：“若无陛下庇护，悟灵仙子哪里会有这般一帆风顺，即便是天大的气运，终究也盖不过老天爷去。” “你这张嘴啊……”玉帝笑着摇了摇头说：“行吧，那你就去替那小仙子走一趟吧，先看看灵山的态度。” “老臣，遵命。” 第667章，叫他有种别跑 太白金星从玉帝那离开正往南天门的方向走去，半路上就瞧见几位熟识的仙家正在讨论顔悟灵和灵山的事情。 众人瞧见太白金星后立即行了个道礼，太白金星还了个礼。 南极仙翁笑着问道：“老太白，你平日里素来与仙子交好，这灵山和仙子的事情……” “巧了，陛下正命我去灵山走一趟，替仙子讨个公道呢！”太白金星也没瞒着大家，既然要造势给灵山压力，自然要方方面面都做的妥善周全些。 “哦？”听见是陛下命令太白金星前去，一众仙家眼珠子一转，从其中品出不一样的滋味了。 “这么说来，那灵山归属确实该有仙子一份？”赵公明立即上前问道。 “什么叫该有仙子一份啊，确确实实就是仙子的。”太白金星环视一圈压低声音道：“陛下金口玉言，还能有假不成？” “这……会不会是陛下想要借故发兵啊？”一直听声的武曲星君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毕竟平日里灵山一众确实也……” “别别别，这话可不能乱说，切莫胡乱揣测圣意。”太白金星赶忙抬手拦住武曲星君：“星君，这话若是传到娘娘耳朵里……” 后面的话太白金星不说，大家也懂。 武曲星君干笑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便不在说什么了。 哎，那文曲星说得对，他还是得好好管管自己的这张嘴才是。 “好了，我也不与诸位闲聊了，告辞。”太白金星微笑着将拂尘一甩搭在了手臂上施了个礼便要走人。 “老太白，我与你同去。”赵公明呵呵一笑，露出一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笑容。 一听赵公明要跟着去，其他仙家们互视一眼，也跟着露出吃瓜的笑容：“那我等也同行吧。” “这……”太白金星扫了一眼众仙官，最后微笑道：“也行。” 人多，热闹。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奔着灵山去了，赵公明还喊了三霄娘娘与他们汇合，一起去笑话灵山贼秃。 这会儿如来和一众佛陀正在商议等到玄奘一行人抵达灵山时，都让他们带些什么经书回去南赡部洲。 如来端坐莲台之上：“那南赡部洲只因天高地厚，物广人稠，便一味地贪杀淫诳，欺诈之辈如过江之鲫，不尊佛教，不向善缘，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害命杀牲，造下无边之孽，实属罪盈恶满。最终皆逃不掉地狱之灾。” 一众佛陀看向如来。 “我今有经三藏，可以超脱苦恼，解释灾愆，有《法》一藏，谈天；有《论》一藏，说地；有《经》一藏，度鬼。共计三十五部，该一万五千一百四十四卷。真是修真之径，正善之门。”如来轻叹一口气说：“只是即便传了无上佛经过去，也恐那些愚蠢之辈毁谤真言，不识我沙门奥义，坏我佛门清誉。” “阿弥陀佛。”一众佛陀似乎也跟着担心起来。 “罢了，毕竟他们一路西行不易，届时就由阿难、迦叶你两个开宝阁，于三十五部之内，随意检几卷给他，让他传留东土，永注洪恩。” “我佛慈悲。”众佛陀合掌皈依。 被点了名的阿难和迦叶也跟着一同合掌，只是两人歪着头互视一眼，暗自颔首。 他们之前吃的那些苦楚，可得在玄奘一行人身上狠狠地讨回来。 若不是因为这个玄奘，他们二人也用不着受这么多委屈！ 这时，有僧众来报：“佛祖，殿外来了、来了……” “嗯？”如来微微一愣，总不至于玄奘他们现在就到了吧？ 应该没这么快吧？ 那凌云渡就足够拦他们一阵子的了。 “殿外来了好多天庭的仙家。”那僧众吞了一口口水这才将话说完整。 “天庭的仙家来灵山做什么？”文殊菩萨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莫不是那悟灵仙子又在天庭搬弄是非为灵山树敌了？” 可别来了！ 每次天庭的人过来都没什么好事。 不是来打劫的，就是来打仗的。 其他佛陀也跟文殊想到一块儿去了，一个个皱着眉头，祂们最烦的就是那个太白金星！ “佛祖，老朽这厢有礼了。”太白金星的声音远远传来。 一众佛陀悬着的心还是死了。 如来的心情没比僧众们强多少，他的眼皮跳了跳看了一眼同太白金星一起过来的仙家：“不知诸位莅临灵山宝刹所为何事啊？” “没什么。”赵公明不等太白金星回话便环视一圈问道：“燃灯呢？” “燃灯古佛正在闭关。” “啧，可惜了。”赵公明的手在自己黑虎的头上揉了揉：“原想跟燃灯显摆显摆我这孽畜的装饰来着，被他给逃了。” “燃灯古佛不是逃了，只是闭关了。”如来开口纠正赵公明的说辞。 即便他们灵山内部目前稍有嫌隙，但在面对天庭的时候还是要一致对外的。 “这个时间点闭关，不是逃了是什么？”琼霄娘娘呵笑了一声：“逃就逃了呗，他又不是第一次临阵脱逃了。” “是啊，一旦落入下风第一个跑的就是他。”碧霄娘娘一脸的不耻：“还喜欢搞偷袭。” “呵呵，等着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出关了呢？”云霄娘娘想到什么似的弯了弯唇角：“届时，又该叫他什么呢？” “叫他什么？叫他‘有种别跑’。”赵公明一边说着一边带着黑虎在大殿中漫步。 听见三霄娘娘和赵公明的话，灵山大殿上的一众佛陀表情微妙中透露些许难堪。 瞧，连天庭的人都知道燃灯古佛这会儿是临阵脱逃了，真丢人啊！ 如来的眼尾抽了抽，感觉灵山这么多年都没这么丢人过，他深呼吸一下看向赵公明：“诸位还没告知来灵山的原因，若只是为了来拿燃灯古佛取乐诸位可以回去了，燃灯古佛正在闭关，恕不能招待诸位。” “没事儿，你们啊念你们的经，我呢，量我的地。”赵玄坛一步一步走着，还让黑虎记着点走了多少步了。 “量地？”如来听见这话面上闪过一抹不解。 “哎，早知你们灵山贫穷，却不曾想比预想中还要寒酸这么多。”赵玄坛双手背在身后满脸嫌弃：“原先呢，到底还是趁着山下还有些灵脉，如今这灵脉也大不如前了。 现在不丈量清楚，我如何得知待悟灵仙子入住之时，我要备下多少金银珠宝堆在此处，帮仙子去去晦气呢？” 第668章，要不你们搬个家？ 听见赵公明的话，一众佛陀皆是一愣。 什么意思？ 悟灵仙子要入住灵山？ 凭啥？！ 问过祂们了吗？ “赵玄坛，此话从何说起啊？”如来看着赵公明，眼尾抽了抽：“难不成，那悟灵仙子真要挑起三界大战誓要搅得三界不宁，落得个生灵涂炭？” “怎么就三界大战了？”碧霄娘娘笑了：“你们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就是，你们一帮占了别人山头的强盗贼秃何时能代表三界了？”琼霄娘娘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嫌弃和鄙夷。 “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普贤菩萨的笑容有几分僵硬：“三界之内何人不知这灵山归我西方佛教所有？” “莫不是诸位仙家听信了什么道听途说，受人哄骗？”文殊菩萨跟着开口：“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那悟灵仙子果真是不当人子。 一点小事儿，非要嚷得人尽皆知是吧？ “呵呵呵呵。”太白金星轻笑出声，将拂尘一甩搭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佛祖，此前您同毒火鬼王租借灵山，打了欠条的事情，您可还记得？” 一听这话，如来就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些神仙还真是为了那张欠条来的。 “时间久远，记不真切了。”如来缓缓开口，语气有些许敷衍。 太白金星早知道如来有意赖账，笑眯眯道：“佛祖记不清了没关系，老朽将当年的那张借条带来了，劳请佛祖过目。” 太白金星手一扬，那张保存多年的借据出现在了大殿的上空。 上面清清楚楚写了如来向毒火鬼王借灵山千年，到期归还。 上面还有如来留下的万字佛印。 瞧见这张借据，如来干笑了一声：“确有此事，那时老僧正欲与那毒火鬼王协商续租的事情，奈何妙吉祥修行不到家，一时误杀了毒火鬼王，老僧已经罚过妙吉祥了。 此后多年，老僧一直在此处为那毒火鬼王超度其无限罪恶，祈求三界和平。” “看出来了，佛祖十分诚心，诚心到连这件事儿都给忘了。”赵公明笑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燃灯者狗啊！” “赵玄坛，时间太过久远佛祖一时忘记也是情有可原，何故咄咄逼人呢？”普贤菩萨瞥了赵公明一眼：“若赵玄坛同燃灯古佛有私仇还请私下解决，灵山宝刹不容亵渎。” 回答普贤菩萨的是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众佛陀闻声望去，就瞧见那赵玄坛带来的黑虎在柱子边岔开了腿。 瞧见这一幕，一众佛陀愣住了。 “诶呀，孽畜就是孽畜，听不懂人话的。”赵玄坛故作无奈说：“这可怎么办啊？这灵山宝刹再怎么不容亵渎也亵渎了，要不……你们搬个家？” “赵公明！你欺人太甚！”白雄尊者身为燃灯古佛的座下弟子，第一个忍不住翻了脸。 “欺你了，然后呢？”赵公明冷眼看向白雄尊者：“你想与本帅比划比划，恐还不够资格。” 听见赵公明的话，一众佛陀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只一个个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赵公明，以及他身后随时准备开打的三霄娘娘。 大殿上的气氛跌至了冰点。 就在这个时候，太白金星呵呵笑着上前一步：“赵玄坛，你这是做什么？咱们此番前来不过是受悟灵仙子所托，帮毒火鬼王的后人追讨租金欠款而已，切莫动了干戈，伤了一团和气。” 听见太白金星这么说，赵公明轻哼了一声将头转向另一边，心里想着，等会儿就去拿着一次性法器去灵鹫山扔个响，震死那老灯才好。 劝过了赵公明，太白金星又看向如来笑呵呵说：“佛祖，既然妙吉祥误杀毒火鬼王之时，您已经准备续租，不如就将这千万年的租赁银钱补一下，也让老朽好回去交差。” 听见这太白金星又要伸手要钱，如来的脸色难看极了。 “这么多年我佛庇护那毒火鬼王的后人从未对他们伸过手讨要些什么，还不够抵那些租赁银钱吗？”普贤菩萨没好气道：“那毒火鬼王的后人只懂蒙阴祖上，毒火鬼王一死便鸟作群散，一个个修行搁置，只晓得夜夜去华光行院作恶，若非我佛怜悯，他们早就灭族了！” “这不正说明你佛慈悲吗？”太白金星笑着说：“与租赁银钱有什么关系？” “你！”普贤菩萨一哽，没话了。 “正因为我佛慈悲，当初才没将盘踞此处作恶的毒火鬼王除掉，而是只租借了山头，这么多年佛祖以高深的佛法超度那些被毒火鬼王残害的生灵。”文殊菩萨微微一笑：“那毒火鬼王作恶时不见天庭来收，这会儿上仙倒是替那作恶鬼王的后人出头，这是何道理？” “文殊菩萨，”太白金星露出一个微妙的神情看向他：“那毒火鬼王已经故去多年，死者为大，这样在背后议论……不好吧？” “你！”文殊菩萨一哽，这老太白真是过分。 你同他谈人情时，他跟你摆事实。 你跟他摆事实时，他跟你讲道义。 主打一个油盐不进，咋说都是他有理是吧！ 若说那赵公明是杀人诛心的讨人嫌，这太白金星就是软刀子割肉的遭人恨！ 明明是一身庚杀之气主杀伐的杀星，偏偏化作慈祥老人面，握着把拂尘跟谁都笑眯眯的。 平日里总是穿着一身白，保不齐里面都是黑的！ “佛祖，这租赁的银钱是现银还是以资抵债啊？”太白金星丝毫不在意众人看他的目光，依旧是笑呵呵的好脾气模样。 “以资抵债？”赵公明环顾一圈啧啧两声说：“这大殿就算了，新不新旧不旧还一股子尿骚味。” “！”听见这话，一众佛陀在心中呐喊：这尿骚味还不是你那畜生留下的！ 这赵公明……找麻烦呢吧！ “哈哈哈哈哈。”如来笑出声来，那笑意却不达眼底：“若说是要归还租赁银钱倒也使得，只是不知那毒火鬼王的后人何在，老僧也好好同那后人详细算一下债务，灵山虽不富裕，倒也不至于拖欠些个小妖银钱。” “小妖就不必找了。”太白金星哪里会不知道如来的心思：“此事陛下已经知晓，只等佛祖归还拖欠的银钱，由天庭出面安抚。” 只怕这些小妖一上大殿就会受到佛法“感化”，“主动”奉上灵山，再不敢生出旁的念想。 太白金星弯了弯唇角，这就不得不提他家悟灵仙子了，老实孩子一个，办事妥帖。 这下子可算是彻底把如来的路给堵死了。 听见太白金星的话，如来垂在膝上拈花指因为过于用力而碾出了一丝金粉。 第669章，真说了你又不乐意了 太白金星看出了如来那张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的怒意，也能感觉到身边一众佛陀眼里的恨意。 怒呗，恨呗。 反正真动起手来，吃亏的绝对不会是他。 瞧见场面再一次跌入冰点，南极寿仙翁笑呵呵开口了：“佛祖是不想给吗？” 不等佛祖开口便听见太白金星将话头接过，故作严肃道：“哪能啊，堂堂佛祖，统领西天主宰极乐世界，拥有无边的法力和智慧，怎可能拖欠租赁银钱呢，这话若传出去，佛祖的面子往哪里放？西方佛教的面子往哪里放？寿仙翁可切莫再说这话了，有辱我佛名声，伤天庭与佛门的和气！” 说完这话，太白金星还笑呵呵是看向如来一挑眉问道：“是吧佛祖？” “太白上仙所言极是。”如来看着殿中一众仙家，他很清楚，今天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将会被广而告之，一个不慎，后果不堪设想：“只是……” “别只是了。”赵公明歇靠在黑虎的身上：“有多少给多少，不够的以后再给就是了，悟灵仙子福缘深厚、芳龄永继，她等得起。” “老朽就知道我佛甚是慈悲，一定是还在为悟灵仙子考虑是吧？”南极仙翁笑呵呵说：“佛祖不必担忧，悟灵仙子虽然年幼但也见惯了奇珍异宝，佛祖尽管给，她自会好好收着。” “佛祖，您要给就快些，再磨蹭一阵，那从大唐远道而来的取经人就要到了，届时咱们当着他的面向您讨债……这画面可就难看喽！”太白金星知道灵山这伙人现在最在意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听见量劫的事，那一众佛陀看向如来的眼神都多了些迫切。 “既然如此。”如来的眼尾抽了抽，干笑一声将手掌一翻，一朵晶莹剔透含苞待放的莲花缓缓飘向太白金星：“此乃刹那莲，永不落败也永不绽放，一共三十六片莲瓣，每一片莲瓣都可为垂死之人续命三十六日。” “就这？”赵公明笑了：“悟灵仙子就住在娘娘的蟠桃园，她吸一口气都比你这玩意儿续命久，三十六日？你不如去地府抽阎王俩嘴巴子，他给你添的寿还久一些。” “此乃霓裳无相衣，功在自省明悟本心，若犯贪戒便重千斤，若犯嗔戒便于领口内生荆棘，若犯痴戒便素如抹布。” “给女仙送这个，佛祖你是认真的吗？”赵公明眯起眼睛，那眼神意味深长。 “此乃三昧念珠，以善行点亮之时，每颗念珠都可收取火焰三朵。”如来又丢出一串佛祖。 “呵呵，这玩意儿都比不上老君家小童背着的葫芦，三朵火焰，那你可千万离远点，不然吐口唾沫就扑灭了，可就体现不出佛宝的伟大了。”赵公明摇了摇头。 “此乃无尽布袋，只要放入等值的东西亦可作为交换，召无尽万物。” “扔一两银子换两斤肉，去铺子里不行？非得用你这布袋子，拿多了东西我都怕串味儿！”赵公明的嘴角抽了抽满脸的嫌弃。 “此乃月影无弦琴，虽无琴弦却可奏曲三千。” “谁人不知悟灵仙子得紫微大帝赐天赋，世间无她不善奏之乐，无她不会唱之歌，无她不能谱之律，还用得着你这破琴，连个琴弦都没有！”赵公明长叹一口气：“佛祖，我们是来讨债的不是来收破烂的！” “就是，这如来怎么这样啊？”其他神仙也跟着窃窃私语起来：“啧啧啧……” 如来的嘴角抽了抽，知道自己敷衍不过去了，只能再度摊开手掌，一个灯盏缓缓飞向了太白金星：“此乃九品金莲琉璃盏，莲瓣刻三十六天罡星纹，盏中甘露可照见三界因果，洗心明性。” 太白金星拂尘一挥，接过那琉璃盏，瞧见朵朵金莲都蕴藏着佛光，确实算得上是一件宝贝。 “就这？”赵公明瞅了一眼：“灵山这么大个地方，这也就能抵个十年租赁银钱，这千万年光着一件可不够啊！” “赵玄坛若是有什么想要的直接开口便是了。”如来声音里带着愠怒。 “我想要佛祖就给吗？”赵公明笑了。 “赵玄坛不如说说看？” “我想要燃灯古佛的舍利。” “你！”一众佛陀怒不可遏。 如来目光一寒：“赵玄坛，莫要过分了。” “你看，非要问。”赵公明两手一摊：“真说了你又不乐意了。” “佛祖，赵玄坛不过是同诸位开个玩笑罢了。”太白金星笑呵呵地出来当和事佬：“不过这事佛祖也有责任。” “老僧有什么责任？”如来冷眼看向太白金星，这赵公明上来就要燃灯古佛的舍利，到头来难不成还是他的错了？ “之前的事情翻过就算了，只望佛祖之后拿出来的东西品阶不能次于这件九品金莲琉璃盏，毕竟就如同赵玄坛所说，吾等是来讨债的，不是来收破烂的，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是吧佛祖？”太白金星面上带笑，可周身的庚金煞气却以一种十分霸道的方式四溢着。 周遭的佛陀们感受到那阵杀意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来听见这话，嘴角抽了抽。 嫌弃那些东西是破烂这老东西也没还回来啊！还不是都收进袖子里去了？ 若不是怕耽误量劫大事，他哪里会一步一步退让至今。 那悟灵仙子离谱些也就算了，怎么这些个仙家也一个个跟疯了似的，一张千万年前的欠条也至于讨债？ 如来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观音，观音回望过去目光微动，不是？啥意思？ 如来收回视线缓缓开口：“南海紫竹林的竹子，竹叶不沾尘，凝望竹身可参禅辟心魔，林间雨露自带檀香，乃是观音尊者以杨枝甘露日日浇灌，如今愿以半数奉上，还望笑纳。” “？”观音听到这话，人都傻了。 那悟灵仙子不当人子动不动就上门偷竹子，山头都给祂薅秃了，祂好不容易找了个守山大神，费了多少心力终于养育好了，如来上嘴唇碰下嘴唇直接送出去一半！ 不是，为啥又是祂啊！ 第670章，金顶大仙 听见如来的话，不仅观音傻眼了，连太白金星和赵公明一众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了。 此后，为了赶紧送走这帮不安生的神仙，如来一狠心又送出去好几样佛宝，送到最后他自己都忍不住肉疼起来了。 赵公明脸上依旧满是嫌弃的神色，直到太白金星估摸着差不多了，才给赵公明使了一个眼色，赵公明暗自点了点头，暂时地结束了他们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的讨债把戏。 “行吧，今天暂时就到这里了，加起来勉勉强强抵个五百年吧！”赵公明双手背在身后，这才在一众佛陀愤恨的眼神中带着自己的黑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见赵公明都走了，太白金星笑呵呵地告辞，其他神仙也都跟着离开了。 灵山宝刹之中一片寂静，众佛陀紧咬着牙关，如来十分肉疼，观音的脸色更加难看。 “阿弥陀佛。”如来深呼吸一口气双手合掌，一个硕大的金色“卍”印在他的头顶形成，照耀整个大殿。 一众佛陀沐浴在佛光之下，眉宇渐渐舒展，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 “诸位放心，等量劫结束之后，该是灵山的，皆可一并讨回。”如来的声音低沉，带着笃定。 听见如来这样说，一众佛陀的心情大好，眼里又重新充满了希望。 只观音自己，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跟随众佛陀一起，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如来的目光越过一众佛陀出了大殿望向远处。 说到底，天庭联合悟灵仙子搞这一出不过是想乱他心神，妨碍量劫。 越是到这种时候他越是要稳住才是，绝对不可以被人牵动情绪，乱了阵脚。 “老僧继续讲经，汝等好好听之。”如来这才深呼吸一口气，继续之前的讲经，一众佛陀认真听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在僧众们要从中领悟些什么时，就瞧见一个僧人一脸焦急地入了大殿：“佛祖！” 如来听见这个语调就觉得心肝一颤：“何事？” “燃灯古佛的道场不知被谁扔了个什么法器，炸了！” “什么？炸了？”一众佛陀满眼震惊，怎么就炸了？ 不是，之前是不是……也炸过？ “灵鹫山大半山体坍塌……”那僧人的声音越来越小。 如来深呼吸一下，天庭一众刚来灵山宝刹打完劫，转头燃灯古佛的道场就炸了，这事说是跟天庭无关都没人信！ 不一会儿，就瞧见身上冒着黑烟的燃灯古佛气冲冲地进了大殿，他的眼中满是愤怒，只跟如来互视一眼，两者的心中便达成了一个共识：这事儿没完！ 旁边的弥勒瞧见这一幕，再度叹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念叨着：阿弥陀佛，这回，当真是要恭请阿弥陀佛了…… 另一边，玄奘师徒日日行走，只觉得这风景是一日赛一日的精致，两边琪花瑶草、古柏苍松，所过之地，家家向善、户户斋僧。 过了个山头，上山时瞧见人人修行，下山时发现人人诵经。 独不见妖邪。 真真是西方佛地，极乐世界。 不多时，师徒几人远远瞧见在远处有一座高楼，目测有个百尺高，日月星辰皆可摘，宝阙珠庭连云屏。 “猴儿，快瞧！”玄奘勒了一下缰绳，对着远处美景说：“那一处如此奢靡，可是有妖物作恶，祸乱人间？” “哦？老孙瞧瞧？”悟空仔细瞧了瞧，认出前方便是灵山宝刹，想到玄奘刚刚的话忍不住偷笑说道：“没错没错，正是有妖物作恶，祸乱人间的奢靡之境。” “胡说什么！”通臂拍了悟空一下，又看向玄奘说：“前方便是灵山了。” “哦。”玄奘的兴奋劲少了一半，但是一想到师父此前说会在灵山等他，玄奘便又扬起嘴角说：“如此便快些前去吧。” “？”通臂愣了愣，这玄奘的反应，这对吗？ 怎么感觉在玄奘心里，去见我佛的优先级在斩妖除魔之后呢？ 这不对吧！ “快走快走。”六耳嘴角带笑，他远远就听见那一处的念经声了，烦人的嘞！ 一行人走着走着便到了那楼阁门口，遇上了一个道童。 瞧见这道童，玄奘有些意外。 这灵山门口还有道童？ “你们难不成是东土来的取经人？”那道童开口了，声音倒是比长相成熟些许。 玄奘翻身下马，合掌皈依又抬眸打量起那道童来：身披锦衣手持拂尘，唇红齿白气度非凡。 “师傅，他是灵山脚下玉真观的金顶大仙。”通臂小声说：“在灵山备受敬重，常常参加佛祖法会，为座上宾。” 玄奘刚点了两下头，悟空便拽了拽他的手臂压低声音解释道：“他原是天庭仙家身边的小道童，早年间听说犯了点事儿，被贬到灵山这边做个大仙，这会儿应该是来接咱们的。” 玄奘闻声心中了然，上前问礼。 “圣僧怎地今日才到？”金顶大仙笑着说：“十多年前观音菩萨说自己领了佛旨，要去东土寻找取经人，原本说是二三年就能到我这，我是年年等候月月盼，杳无音信，不曾想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正晒着太阳呢，诸位就来了。” “不过是缘分二字罢了。”玄奘微笑道：“有劳大仙了，小僧感激不尽。” 金顶大仙也是个热情好客的，直接将玄奘等人领入观中，看茶摆斋，盛情款待，末了又让两个小童烧香汤给玄奘试图沐浴，好登佛地。 一听又能泡澡了，玄奘扬起了嘴角：“不知两位仙童可会搓澡？” “搓澡？”两个小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看向玄奘：“可以试试。” “那劳请用力些，小僧比较吃劲儿。” 考虑到两个小童搓澡方面没那么熟练，玄奘还多在池子里泡了一会儿。 这搓澡，就得先泡透了，才好搓。 终于，等师徒们沐浴结束，天色将晚，几人便在玉真观安歇了。 次日一早，玄奘起来之后并没有马上吆喝弟子们准备出发了，而是看着自己的两件袈裟发愁。 左手边的这一件，是师父亲手所赠，他穿着一路西行至今，从最初灰扑扑的破旧穿到如今宝珠镶嵌金丝浮动，无一处不是提醒他这一路行来的每一步都是不是白走的，他自有收获也甚是喜爱，若能穿去灵山宝刹，也算是有始有终。 右手边的这一件，是……是件袈裟。 按理说他是喜欢左手边这件袈裟，想穿左手边这件的。 但万一真要动起手来……弄脏了可怎么办呢？ 师父送的袈裟，可得仔细些。 这么想着，玄奘收起了自己日日穿着的那件袈裟，转而披上了观音所赠的锦斓袈裟，戴了毗卢帽，手持锡杖。 此后，才吆喝自己的徒弟：“八戒，该吃早膳了！” “饭——馒头、包子、烧麦、烧饼、衬饭、烧果、素面、豆皮……”八戒噌地坐起身来，眼睛还没张开呢，率先报了一串菜名。 第671章，鸿门宴？ 叫醒了八戒，师徒们便去了斋堂，简单用过早膳之后，再度去大殿，拜别金顶大仙。 大仙将玄奘从头看到脚，之后才点头说：“昨日衣衫稍有褴褛，今日方见真佛子！” 玄奘笑了笑，没有接话。 金顶大仙将玄奘一行人一直送到了山门脚下，指了路：“此后的路通臂也是认得的，便不再多送了，诸位已到福地，老道就此拜别。” 玄奘抬手仰望台阶，面带浅笑徐徐缓步，登灵山。 另一边，顔悟灵在琼楼仙阁收到了一封灵山送来的邀请函。 “听闻悟灵仙子袖藏日月舌灿莲花，以一念慈悲消弭干戈。 今我佛门幸得玄奘功成，历劫难来取真经，此乃三界盛世，亦蒙仙子暗护因果，以仙道之身，全佛法之缘。 特邀仙子前来灵山雷音宝刹，观佛门果位授予，享无上功德福音，共议三界后续劫运。” 顔悟灵读了一遍上面的文字，弯了弯唇角：“鸿门宴……是吧？” “宴？什么宴？”鼓抱着怀中那面大鼓便拱到了顔悟灵的身边：“仙子，要开席啊？” “可以是开席，也可以是开庭。”顔悟灵将手中的邀请函收起道：“灵山做东，请咱们去看戏。” “灵山？”一听见这俩字儿鼓顿时露出一副嫌弃的神色，将身子一扭说：“咦！灵山能有什么好吃的？那帮破烂光头又抠又穷，还坏！” “你不去？”顔悟灵看向鼓。 “不去不去，那地方狗都不去！”鼓连忙摇头，浑身都写满了拒绝。 “那好吧，那你就留守蟠桃园，我带着窫窳去灵山打架。”顔悟灵作势要走。 “不是，仙子你等会儿！”鼓耳朵一动，立即抬手拦住了顔悟灵：“打架？那我也要去！” “你不是说灵山那地方狗都不去吗？”顔悟灵弯着唇角饶有兴致地看着鼓。 “唔……”鼓眨着那双灯笼大的眼睛狐疑地开口：“汪？” “噗。”顔悟灵被鼓逗笑了，伸手在他的头上揉了揉：“走吧，随我去瞧瞧灵山这戏台子上准备唱一出什么大戏！” “好嘞~弟弟！走啦弟弟！吃席去啦！”鼓幸福的将身子一扭，之后才又想起什么似的补了一声：“弟弟汪！” 刚赶过来的窫窳看着对着自己一直汪汪叫的鼓，脸上的神情满是不解，最后长叹一口气。 算了，兄长这辈子不容易。 他开心就好。 顔悟灵看着那哥俩，眼中带笑：“你们去南天门等我，有人问起便说是灵山盛情邀请我等同去赴宴，见证灵山量劫收尾。” “嗯？咱们不是去打架的吗？”鼓歪着头满脸不解：“仙子，你不跟我们一起啊？” “当然要一起去了，不过我还要先去娘娘那里一趟。”顔悟灵此前已经同玉帝打过招呼了，现在还得去娘娘那边招呼一声，才不算失礼。 窫窳第一时间明白过来顔悟灵要做些什么，点了点头：“那我同兄长就在南天门静候仙子佳音。” 顔悟灵点了一下头便直奔王母娘娘的宫殿而去。 “弟弟，你瞅瞅仙子。”鼓摇了摇头笑着说：“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出个门还得同娘娘说，这没有咱哥俩她可咋整啊？” “兄长……所言极是。”窫窳干笑一声心情复杂。 兄长这辈子不容易啊……不容易。 “走吧弟弟，咱们先去南天门等仙子。”鼓抱着怀里那面大鼓，昂首挺胸，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与此同时，顔悟灵跪在王母宫中。 “你明知灵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珠帘后头传来了一个女声带着些许不悦。 “灵山盛情难却。”顔悟灵老实回答：“陛下命小仙助力量劫，小仙自当竭尽全力，做到有始有终。” “啧。”王母一听顔悟灵这老实巴交的话，就来气：“你自成仙以来，端的是谨小慎微，事事都想求周全，可这三界之内哪有什么周全，不过是凑合着往前走罢了。 世间灵韵渐少，众仙家心如明镜，谁敢多提？不过是都在掩住耳目自欺欺人罢了。 三界生灵说是共存实则争夺不断，南赡部洲善恶混杂战事连连，东胜神洲安乐愚痴缺少教化，北俱芦洲妖魔横行无明深重，西牛贺洲……不提也罢。 哪一方地界单拎出来不是祸事，难事？ 即便是陛下和本尊，能做到的也只是避免三界毁灭，你又如何能求的一个所谓的周全？” “娘娘教训的是。” “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愚不可及。”王母感觉有点心累，这木讷胆小的仙子，真是带不动：“想来本尊不让你去也是不可能的，算了，去吧。” “小仙还想同娘娘求一个恩典。”顔悟灵没有起身。 “你先求什么恩典？” “若小仙此番前去与灵山一众因自保而动了干戈，还望娘娘谅解。”顔悟灵顿了一下说：“若小仙侥幸斩杀了哪位灵山佛祖菩萨，还请娘娘恕罪。” 听见这话，王母沉默了。 “娘娘？”顔悟灵久久没有听到王母回话，抬头望向那珠帘后头的人影。 “你确定你此行是去灵山赴宴的？”王母迟疑地问起。 “灵山相邀，盛情难却。” “那你……” “小仙自知法力低微，平日里胆小惯了，想着谨慎些总是好的。” “……”王母再次沉默了。 这对劲吗？ 难关玉帝总说现在的小孩仙很难懂，她发现自己也有点看不懂了。 这小仙子说的话每个字都听得懂，为什么连起来就感觉好像哪里怪怪的？ 王母思索片刻后开口道：“你自己去？” “有鼓和窫窳陪着。”顔悟灵如实回答。 “一个坐骑一件兵器而已，算不得人。”王母说：“好歹多带两个才更稳妥。” “多带两个人？”顔悟灵思索了一下，若是带着太白金星和赵玄坛似乎也不错，听闻此前这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在灵山宝刹之中稳定输出，舌战群僧，厉害着呢。 “齐天大圣、四大天王、三坛海会大神不能少，再叫上九曜星官、五岳四渎、四值功曹和二十八星宿，点十万天兵十万水兵，另外再叫上二郎显圣真君，命他率十万草头神同去灵山讨伐……不是，是同去灵山赴宴。” 顔悟灵听着这话愣了愣神：“娘娘，这是赴宴吗？这是发兵吧？” “是赴宴。” “小仙听着怎么像发兵呢？” “是赴宴。” “可是娘娘……” “是赴宴。” 第672章，灵山坐不下那么些人 虽然王母娘娘坚称只是让顔悟灵多带两个人去赴宴，但……懂得都懂。 “娘娘抬爱小仙心中十分感动，但……陛下不能让。”顔悟灵苦笑道：“真不能让，再者说灵山……也坐不下那么些人啊！” 不说那些个神仙，十万天兵十万水兵，再来十万草头神，浩浩荡荡三十万人去灵山赴宴，坐哪啊？ 把连同如来在内所有的佛陀都挤出去也坐不下啊。 “啧。”王母啧了一声，这才像是不得不妥协一般问起：“齐天大圣呢？” “他已经陪同玄奘去往灵山宝刹了。”顔悟灵如实说。 “那就让三坛海会大神和二郎显圣真君陪你同去。”王母冷声说：“两个人，总能坐下了吧！” “哪吒与小仙私交甚笃，同行也可，只是二郎显圣真君……小仙实在不好贸然打扰。”顔悟灵迟疑道：“平日里真君帮衬良多，小仙本就无以为报，这……” 顔悟灵话还没说完，就瞧见一道金光从珠帘中飞射而出。 紧接着王母开口道：“去吧，三太子和二郎已经在灵山等你了。” “？？？”顔悟灵眨了眨眼睛，娘娘未必动作太快了吧！ “怎么？嫌人少？即便不派遣十万天兵，本尊统领三界十方女仙，倒也能凑出……” “多谢娘娘，小仙不敢让三太子和二郎真君久等，这就动身前去灵山。”顔悟灵赶紧叩首一拜，此后头也不回逃之夭夭。 白皙的素手缓缓挑开珠帘，露出一张不怒自威的美人面，王母看着顔悟灵的背影勾了勾唇角：“这小仙子，跑的到是快。” 顔悟灵哪里敢跑得不快，陛下若要发兵早就发了。 如今若因她之故，王母派人攻打灵山，那无异于大佬博弈。 死的可就是她这微不足道的小棋子了。 还是跑吧…… 顔悟灵直奔南天门，就瞧见鼓和窫窳早已等在那里：“如何，这一路上有人问起吗？” “有……”窫窳没好意思说，就他兄长那六亲不认的步伐一路上想不引人注意都难，众人频频侧目。 鼓还是个张扬的性子，只要跟他对上视线，那不是哥们儿就是姐们儿，路过的狗都能问一句：“吃了吗？”。 现在估摸着大半个天庭的人都知道，灵山那边特地下了拜帖诚邀悟灵仙子前去雷音宝刹赴宴，观赏西游量劫收尾。 照鼓那精湛独到的理解和略显夸张的说法，现在很多人都觉得要不是灵山一众被陛下惩罚非召不得来天庭，那如来和燃灯一众都得排队过来给悟灵仙子磕一个，恭请出席。 只是那些事儿窫窳实在说不出口，也只能抿着嘴，按下不提，只是给了顔悟灵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顔悟灵一同窫窳对上视线就知道鼓那厮保准又大肆吹捧了自己一番。 算了，就这样吧。 反正众仙家早已知晓鼓在智慧这块儿稍有不足，俗称“傻子”，若是真有什么误会，届时再解释一下就是了。 “出发吧。”顔悟灵带着鼓和窫窳奔赴灵山，在大雷音寺门口，遇上了等着她的哪吒和杨戬。 哪吒还在跟杨戬眉飞色舞地不知在说些什么，杨戬静静听着不时勾一下嘴角。 二人注意到一抹红光将至，一同抬头望去便听见鼓的声音远远传来。 “仙子啊，你这不行啊，这我可得批评你了啊。”鼓板着脸说：“好歹咱也是个坐骑是吧，你总想着自己腾云是怎么回事啊？这回就算了，下次可不行了啊！” “到时候再说吧。”顔悟灵敷衍了一句，便对着哪吒和杨戬抱拳作揖：“哪吒，二郎真君，多日不见，万望安好。” “你若能早点来，会更好。”杨戬瞥了顔悟灵一眼，这小仙子这个慢啊，居然让他等这么久，他像是什么很闲的人吗？ “安好安好，特别安好！”哪吒笑着跳到顔悟灵的身边说：“大师姐，娘娘突然宣我二人前来，可是来此处打架的？” “谁知道呢？”顔悟灵浅笑道：“先看看灵山如何吧。” 这时，有两个僧人出来迎接：“悟灵仙子、三坛海会大神、二郎显圣真君，请。” 顔悟灵和哪吒、杨戬三人互换了一个眼神，便跟着那两个僧人入了大殿。 鼓和窫窳跟在后面一同入殿，左瞅瞅右看看。 灵山大殿中的一众佛陀瞧见这几人，面露不喜，但碍于大义也只能隐忍不发。 这时，鼓开口问了一句：“弟弟，你闻没闻到一股子怪味儿？” “什么怪味儿？”窫窳环视一圈又看向鼓：“是兄长闻不惯着香花宝烛的味道吗？” 毕竟在蟠桃园里四处都是天然果香，空气宜人，到了这块儿，多少还是有些差别的。 “不是，是一种香臭香臭的味道里透着骚。”鼓仰头闻了闻又一脸嫌弃地问道：“谁尿这了？” “嗯？”窫窳歪着头一脸不解，他没闻到呀。 一众佛陀闻声更加脸色难看，眼神中满是愤怒。 天庭一众，欺人太甚！ 那赵玄坛的黑虎在大殿中亵渎佛法，溺在了柱砖上，这早已被僧人打扫干净，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尿骚味儿？ 说到底就是在故意找麻烦，挑刺儿！ 在众人愤恨的眼神中，顔悟灵三人落座莲台之上，窫窳和鼓分别站在顔悟灵的身后。 鼓看着瞪着他们的僧人哼了一声，也将自己灯笼般大小的眼睛更用力的睁开。 比瞪眼是吧？他可不会输！ “大师姐，”哪吒坐在顔悟灵右手边小声问：“悟空呢？” “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凌云渡了，”顔悟灵掐指一算：“等等，快到了。” 坐在顔悟灵正对面的弥勒环视一圈长叹一口气。 阿弥陀佛不应他，显然是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已经懒得再搭理这边的事情了。 也不知今日会是何人前去凌云渡接应玄奘一行人。 哎……心累啊，累到快笑不出来了。 这会儿玄奘正在细细观看桥上的扁，缓缓念出了上面的三个字：“凌云渡。” 再抬头看向那一根独木桥欲言又止，谁管这玩意儿叫桥的？ 那大河约有八九里宽阔，湍急异常、波涛汹涌，四下无人唯听浪声拍岸响若惊雷，令人两股战战。 飞溅起的水花落在那独木桥上，表面湿滑似乎还生了些青苔。 “这桥怕是猴子上去都打滑，哪里像是人走的！”八戒啧了一声抱怨道，只是话音刚落就瞧见仨猴儿同时回头望向他，好似在问：你有事啊？ 第673章，凌云渡上无底船 八戒自知口误，缩了缩脖子，尴尬地用手摸了摸朝天猪鼻，嘿嘿一笑。 仨猴儿倒也没怪他，只是又再度收回视线看向那桥，通臂率先过了桥，轻车熟路十分稳当。 六耳摇摇摆摆倒也跟着走了过去，悟空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颠颠颠地从桥上跳过去又哒哒哒地从桥上跑了回来：“嗯，确实不是人走的。” “这可如何是好。”八戒咬着手指头哼唧着：“猴哥儿你刚刚一去一回的，可有什么秘诀？” “有的。”悟空点了点头，玄奘三人立即看向他，悟空这才拍了拍肚子说：“首先把这里收紧，然后每一步在落脚前提前看好落脚掉，青苔湿滑千万小心，行走时切记腰马合一。” “然后呢然后呢？”八戒拍着肚皮，沙悟净伸着脖子，玄奘不时点头，三人听得分外仔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悟空沉下声音说：“要随时调整尾巴的方向保持身体平衡。” “没错，最重要的就是要用尾巴调整平衡。”六耳也跟着从那独木桥上回来晃了晃自己的尾巴：“先立着，然后用尾巴尖感应，左右晃一晃。” “对的对的。”通臂也从独木桥另一边回来说：“这尾巴不宜大摆，一定要适应着来。” “你们听懂了吗？”悟空看向玄奘几人，六耳和通臂也一同望向几人，眼神清澈带着期待。 八戒眨了眨眼睛：“额……” 沙悟净抠了抠手：“唔……” 玄奘张了张嘴：“如懂。” “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六耳不解：“什么叫如懂啊？” “如懂的意思就是，如果为师这个时候突然长出一条尾巴来，为师定然能懂。”玄奘将两手一摊。 “这……”仨猴儿犯了难，最后悟空一拍大腿说：“诶呀呀糊涂了，俺老孙带你们腾云过去就是了，捎带脚的事儿。” “不行不行。”通臂连忙摆手说：“这凌云渡是一定要过的，不然到不了雷音宝刹，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的。” “怎么？这里还有什么结界法阵？”六耳看向通臂。 “差不多吧。”通臂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为师自己跳过去？”玄奘觉得自己跳过去都比从那根独木桥上走到对岸的几率要大。 “我的师父啊，那水流湍急，惊涛骇浪，这……万一你一不留神掉下去，那咱们要捞你都费劲。”八戒连连摇头摆手：“保不齐一冲就给你冲回南赡部洲去了！” “嗯？那不是更好？”玄奘眨了眨眼睛，正好有点想家了。 “回不去南赡部洲，到不了那么远，大概率是到西海，届时若你还活着，咱们就得再走回来。”悟空嘿嘿一笑说：“旁的事也没有，只是恐要让仙子多等一阵了。” “怎能让仙子多等呢？”玄奘思索了一下说：“那为师一会儿冲刺的时候走远些。” “我的师父诶~”八戒怎么听怎么觉得不靠谱：“就算、就算你侥幸、侥幸真能跳过去，老猪我这四肢短小身宽体胖的，我也跳过不去啊！” “这倒是。”玄奘上下打量了一眼八戒点了点头，几人便开始七嘴八舌地给八戒出主意。 八戒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怎么都觉得这些个主意都不咋靠谱，最后他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丧气道：“老猪知晓你们疼我，只是……罢了，这佛不成也罢，实在是走不成了，你们去吧，老猪在这等你们。” 八戒越想越委屈，坐在的地上滚滚爬爬地闹着，话也多了：“还不让驾云，在这限制谁呢？谁能架得住灵山这么搞针对啊！要老猪说他们不想给真经就直说，干嘛啊这是，谁稀罕他唔！” 玄奘见八戒嘴上没个把门的，赶紧伸手捂住了八戒的嘴边，郑重其事道：“咱们是一块儿来的，自然要一同登宝刹求取真经，这种丧气话不准再说，不然为师定要狠狠罚你。” 八戒被捂了嘴，也只能点点头。 师父疼他。 其他人也一同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笃定，他们，一个都不能少。 “八戒，不必担忧，大不了俺老孙背你过去。”悟空伸手将八戒从地上拽起来，又拍了拍他的肚皮笑说：“若摔下去丧了命也无妨，老孙去地府捞你，定让那阎王热热闹闹地给你送回来！” “猴哥疼我。”八戒哼唧了两声。 闻声，六耳翻了个白眼。 这时，一直船儿远远过来，船上有一个船夫撑着船桨吆喝着：“上来，我送你们过去。” 通臂瞧见心中大喜：“快看，有船来了，咱们上船去吧！” 这下子大家都能过去了。 六耳的耳朵动了动觉得蹊跷，给了悟空一个眼色。 这船来的突然，那划船的声音是突然出现的，并非由远至近。 悟空收到六耳的提醒，用破妄金瞳一扫，便看见那撑船的脑袋后面一个硕大的功德金轮，再细细辨认一番，悟空瞧出来了，这不是灵山的接引佛吗？ 那边，通臂还在热情招呼着：“这边来，到这边来！” 接引佛将船撑到岸边，又唤众人：“快上船来，我送你们一程。” 等这会儿通臂才发现问题所在：“船家，您这船怎么是一艘无底的破船啊？这、这如何能渡人啊？” “你这小猴儿不识真宝贝。”船家笑了笑说：“我这船鸿蒙初开便有名，自我撑来不变更。” “那确实有年头了，难怪连船底儿都没了。”悟空插话道：“咱们还是聊回之前的话题吧，八戒就由我背过去吧！” “不是，我……那什么，我的船有风有浪也很稳。”接引佛瞧见他们谁也没看自己，便挥了挥手。 “试试呗。”六耳无视接引佛继续说：“那悟净的安全就交给我了。” “多谢大师兄。”沙悟净看着六耳一脸感激，刚刚看二师兄闹成那个研制他也没好意思说，他这笨手笨脚的，想要过去恐也费点劲儿。 “我！我能送你们过去！”接引佛将船桨放下，挥舞着双臂：“我的船六尘不染万劫安然！” “为师自己跳过去就行。”玄奘看向悟空：“万一稍有不慎，猴儿记得去地府捞为师。” “放心吧，包活的。”悟空点了点头，这事儿交给他准没问题。 他若不行，不还有他家大师姐嘛！ “那白牛马怎么办？”通臂看着白牛马犯了难：“我带白牛马过去多少有点费劲了。” “这倒是……”玄奘一众开始认真思索起来了。 “哞~”白牛马看着众人，心中十分感动：原来大家都还记得他啊。 哥哥，我好像交到朋友了！ 被无视的很彻底的接引佛，缓缓鼓起了腮帮子：太气佛了！ 第674章，小僧所求为佛 “看我！”接引佛还从没这样被人无视过，气得他扯着脖子吼了一句：“我！我的无底船儿难过海，今来古往渡群生！咳咳咳！” 真是的，怎么都不听他说话呢！ 欺佛太甚。 那如来说的没错，那灵明石猴高傲自大，天蓬元帅愚笨无知，卷帘大将木讷没用，六耳猕猴叛逆自傲，通臂猿猴一板一眼。 还有那金蝉子，即便转了十世依然这般心高气傲不听人说话，怪不得能做出佛前听经怠慢佛法的蠢事。 众人这才转头看向接引佛，而后又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最后，玄奘从袈裟里掏出一把碎银，拉着接引佛的手，将银子放在他的手里：“船家，得空去补个船吧。” 接引佛的嘴角抽了抽：“你人还怪好的嘞……” “我佛慈悲。”玄奘双手合十皈依，脸上的笑容恬静。 接引佛深深看了玄奘一眼，弯了弯唇角：“好好好，老僧不白拿你的银子，老僧渡你一程。” 看来如来说的话……也不见得全对。 “可你这船……”玄奘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眼前一花。 他们一行人连同白牛马，不知何时竟齐刷刷地上了那艘船。 玄奘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这无底的船儿此时居然有了船底，他又转头去看自己的徒儿们，就瞧见大家表情木讷地看着前方，一副将睡未睡将醒未醒的样子。 玄奘皱了皱眉转头去看船家，这才瞧见这船上哪有什么船家，只一艘船儿载着他们师徒几人。 四周的景色也不是原来的凌云渡，而是一片虚无，浩瀚无涯。 船儿静静地悬在明镜一样的海面上。 这是哪里？ 这时，一个人声自另一侧传来：“玄奘。” 玄奘转头去看，嚯！好大的金佛啊！ 那金佛似有万丈高，半身在水下半身在水上，身后的功德金轮绽放出万丈光芒照亮这一方天地。 “你历经十世轮回行径十万八千里，如今终到灵山，所求为何？”那金佛缓缓开口，声音宏大中带着通透的轻灵。 玄奘看着眼前的巨大金佛，脑海中浮现他一路行来亲历的一幕又一幕，垂下头神情恭敬回了一句：“小僧所求为佛。” 接引佛静静地凝视着玄奘，末了也只勾唇轻笑一声：“玄奘，或许我该叫你……金蝉子。” 水面荡起圈圈涟漪，巨大的金色手指探出水面，轻轻推了一下那艘船：“既然你意已决便去完成你想做的事吧。” 船只轻摆，回首已是岸边，两侧的虚无的景象渐渐随着前方的佛像消散。 玄奘缓缓抬起头，双眸之中隐隐浮现无数金色光点：“阿弥陀佛。” “诶？咱们怎么过来了？”八戒的声音突然传来：“咱们该不会是自己游过来的吧？” “是啊，怎么过来的？”沙悟净和通臂也有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 “哞~” 悟空和六耳互视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劲。 “渡河了还不好吗？”玄奘没有多言，只露出了一个浅笑道：“走吧，莫让仙子等太久。” 师徒一行人步上灵山，眼瞧着那雷音古刹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在大雷音寺的大殿之上，看着眼前浮现的景象，一众佛陀也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嗯，他们是怎么渡的河？” “是接引佛祖撑船渡河的吧？” “他们上船了吗？” “贫僧没注意啊，好像刚刚走神了。” “贫僧也……” 众僧议论纷纷，如来和燃灯古佛互视一眼，又一同看向了一脸傻笑的弥勒：总觉得这事儿跟那个大肚皮脱不了关系。 “刚刚是怎么回事？”顔悟灵也没看到玄奘一行人是怎么过的凌云渡，她转头看向哪吒：“你看见了？” “人家不想让咱们看的，咱们自然看不见。”哪吒随意地摆了摆手。 “什么意思？”顔悟灵没听懂，又转头看向杨戬。 “圣人亲临，三界回避。”杨戬摇了摇头，连他的天眼也只瞥见一抹金光——接引佛祖本尊亲临。 看来西方佛门还真是重视这西游量劫啊。 考虑到这小仙子平日里便是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杨戬缓缓开口正欲宽慰一二，便见顔悟灵缩着脖子对着他和哪吒勾了勾手指。 杨戬见她举止怪异，与哪吒互视一眼后便将上半身靠向她。 “你们说，咱们仨加起来，能打赢接引佛祖本尊吗？”顔悟灵低声问着盘算万一真动起手来，接引佛祖硬要插手的话，这胜率能有多大。 杨戬闻声欲言又止。 他怎么说的来着？ 这小仙子，是个傻的！ “大师姐，你是真看的起我。”哪吒意味深长地看向顔悟灵。 他家大师姐对他的滤镜不是一般的厚啊！ “没事，我就问问。”顔悟灵干笑一声便缓缓闭上眼睛，内观体内的那条赤蛇：“你能跟接引佛本尊五五开吗？” “能。”这一次，那赤蛇难得没把顔悟灵一尾巴抽飞出去，只是有些无语道：“但是你绝对不会想要看到我跟他打起来的那一天。” 圣人大战，三界祭天都是轻的。 昊天会生气的。 “那万一他要杀我呢？你可还欠我一次呢！” “他不会。”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那万一……” “没有万一。” “可……” “你好烦。” 顔悟灵明晃晃地感觉到自己被嫌弃了，她的嘴角抽了抽：“你以为你就很讨人喜欢吗？” 下一秒，顔悟灵就感觉自己被那蛇尾猛抽了一下子。 顔悟灵眼睛唰地睁开，身子猛地往后一仰，幸而旁边的杨戬眼疾手快，及时伸手用手背撑了一下她的后背，这才没让她狼狈地跌下莲台。 原本左顾右盼的哪吒也扭过头看一脸关心地看着顔悟灵：“大师姐，怎么了？你腿麻了？” “没事。”顔悟灵没好气道：“让狗踢了。” 顔悟灵身体里的蛇尾不耐烦地抖了抖。 “狗？”杨戬皱了皱眉，这小仙子是不是要碰瓷儿？ 此次出行，他也没带哮天犬啊？ 这时，不知哪个僧人喊了一句：“玄奘来了！” 大殿中的一众僧人立即摆好了姿态挺直了腰杆，端坐莲台。 等人来拜。 第675章，山门辩经 玄奘师徒一路登山而上，见得是朗朗万里碧空洗，听得是彩鹿呦呦白鹤唳，闻得是琪花瑶草芝兰香，踏得是玛瑙铺地镶金玉。 看不尽的珍楼宝阁连绵起，数不尽的金瓦堆叠富贵砌。 好一个西方极乐地。 不远处青松下有比丘僧、比丘尼正在纳凉，摆了白玉棋盘瓜果鲜，金壶玉杯饮茶香。 “这大雷音寺的僧人就是不一样哈，咱们这一路走来，数这里的僧众过得最舒坦。”八戒掩嘴偷笑：“也不知道他们那闲情逸致地在做什么？” “他们啊？”通臂望了一眼：“这会儿正在辩经。” “辩经？”玄奘眼睛一亮，刚要迈步过去就被人抓住了僧袍。 “师傅，这都到大门口了。”六耳的表情有点无奈：“要不你取完真经再辩经？” “也好，也好。”玄奘嘿嘿一笑，收回了脚步：“为师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灵山的僧众可能对经文有别样的理解，想着切磋切磋。” 悟空闻声灵动的眼眸一转，嘴角浮现一抹坏笑：“切磋切磋而已，去吧，反正都到大门口了，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那……为师真去了？”玄奘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 “去吧去吧。”悟空挥了挥手，嘴角笑容更深。 “徒儿稍等，为师去去便回！”玄奘双手合十笑盈盈地奔着那些比丘僧和比丘尼而去。 “不是，你……唔！”通臂刚要阻止就被悟空捂住了嘴。 “他往日也没别的爱好，就好与人辩个经，这反正都到灵山门口了，由他乐呵乐呵也没啥。”悟空在通臂的耳边小声说：“他与咱们不同，咱们哥仨还能轮个班休息一下，他却是足足走了十四年啊！” “今日即便是大师姐在此，也不会阻拦的。”六耳在旁边跟了一句，又对着玄奘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瞧他笑得多开心啊。” 通臂这才闻声望过去，轻叹一口气。 也是，那就让他享受享受吧。 “猴哥，饿了。”八戒拍了拍肚皮：“老猪也想享受享受。” “这有何难，这都到你这个猴哥儿的地盘了，还能让你饿着？”悟空一拍通臂的肩膀：“地主之谊啊，你可莫要小气了。” “放心，贫僧这就去准备吃的。”通臂用力点了一下头：“这一路行来，贫僧也知道自己多有顽固之处，还要多谢诸位包容与扶持，今日定让你们吃好喝好！” “哪里的话，互相扶持罢了。”六耳笑着挖了挖耳朵：“我的性子也不怎么样，往日若有冒犯之处，你们也多包涵。” “老猪有你们仨猴哥，是老猪几世修来的福分！”八戒也颇为感动，感觉自己的猪鼻子有些酸涩。 “三位大师兄和二师兄说得对啊！”沙悟净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哽咽。 “哞~”白牛马哞叫了一声，他这一路行来，也很感激大家有好事总会想着他，一直都没落下他。 紧接着，通臂就去张罗了不少好吃的，就在玄奘辩经的旁边席地而坐，摆上了杯盏碗碟，放了瓜果点心茶饮，当然少不了八戒最爱吃的热腾腾软乎乎的大白馒头。 辩经的辩经，吃喝的吃喝，好不快活。 大殿之中，一众佛陀是左等右等都没见玄奘进来，不少僧众都觉得腰背有点酸痛了，才疑惑地看向如来，又看向大殿的门口，望眼欲穿。 最后，还是如来宣两个金刚前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就见金刚回来在殿上叩首礼拜道：“回禀佛祖，圣僧、圣僧师徒已经到了山门外。” “那他们怎么还不进来啊？”燃灯古佛皱了皱眉，扫了一眼笑呵呵的弥勒，话中的意味十分明显：“可是有人在恶意阻挠？” “非也。”金刚如实回答：“圣僧正在与青松下纳凉的比丘僧和比丘尼辩经，起初只是两三人，谁都辩不赢圣僧，便又吆喝了五六人，如今那边已经聚了七八十僧众了。” 如来和燃灯听见这话人都麻了，那金蝉子怎么还这么喜欢辩经啊？ 不是，这么关键的时候，你都走到山门口了，你怎么还在辩经啊？ “就没人提醒过他一句吗？”文殊无语了。 “提醒了，”金刚老实回答：“但是提醒的僧众很快就会被拉入辩经的队列中。” “那玄奘的弟子呢？他不着急他的弟子也不知道催促？”普贤皱起了眉头，这帮人，不想要功德了？ “圣僧的弟子们就在他身边席地而坐，边吃边喝等着圣僧，偶尔还会给圣僧倒杯茶水润润喉。”金刚面露苦笑。 “胡闹！”燃灯古佛眉头一皱，灵山宝刹佛门重地！那帮混账东西以为自己来踏青的啊？ 真经还未取到，他们倒是先享受上了？ 太过分了！ “噗嗤。”哪吒没忍住喷笑出声，见一众僧人望向他，哪吒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咋？想打架啊？ “仙子，我能……”鼓的眼中十分向往。 “不能。”顔悟灵一口回绝。 “仙子，我就想……” “不想。” “仙子，我说假如……” “没有假如。”顔悟灵横了他一眼：“你好烦啊。” 鼓闻声鼓起了腮帮子抱着怀中的那面大鼓扭了扭自己的身子，他就是想去跟悟空他们一起吃吃喝喝而已，又没想闯祸。 仙子干嘛呀~真是的！ “兄长，仙子是怕一会儿万一……你不在就少了个最重要的助力。”窫窳见鼓不开心了，赶紧开口哄他。 “那也倒是。”鼓确实好哄，挺了挺腰杆子说了一句：“我与仙子心连心，定然会护仙子周全，是吧仙子？你说话啊仙子？仙子？” 鼓见顔悟灵不理他，便伸手去摇顔悟灵的肩膀：“仙子？你听见了吗？我与你心连心啊仙子！” “我谢谢你。”顔悟灵的声音有些无力：“你老实待着吧。” “好嘞仙子。”鼓扬了扬下巴，给了窫窳一个眼神：瞧见了吗？仙子十分感激他的忠诚！ 窫窳苦笑了一下，看向顔悟灵的眼神满是无奈与歉意。 仙子也挺不容易的。 旁边的杨戬看了鼓一眼，又瞥了生无可恋的顔悟灵一眼，之后才收回视线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只嘴角微微上扬，缓缓摇了摇头，眼里满是笑意。 与此同时，如来也在强行挽尊道：“玄奘心系佛法，即便到了灵山宝刹也不忘与僧众讨论佛法，善哉善哉，有劳金刚前去接引，邀他上殿。” “谨遵我佛法旨。” 第676章，佛前辩经 玄奘与人辩经，起初还挺有劲头的，只是越到后面这心里就越是有些失落。 此处的僧众确实遍读经文，可只要再追问几句，便会发现他们对经文的理解十分片面，缺少了对人性的挖掘。 若是当初在南赡部洲为官的他兴许还会感慨这些僧众懂得可真多啊。 可现如今他从南赡部洲一路走到灵山，历经十四年，见过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看过了至真至善坚定不移。 再听眼前这些比丘僧和比丘尼在自己面前引经据典朗朗上口时，便发觉了其中的问题。 就在这时，两大金刚前来迎接：“佛祖有请圣僧入殿！” 听见这话，一众辩经上头的比丘僧和比丘尼立即缓过神来，纷纷向两边让出一条路合掌道：“待圣僧见过我佛，再来相叙。” 玄奘合掌还礼，此后才唤了悟空等人一并随金刚去往大殿，欲进门时，金刚拦了一下说了一句：“圣僧稍等，容禀过后再进也不迟。” 那金刚立即报给前头二门处的四大金刚直言：“唐僧到了！” 那二门的金刚又往三门上传：“唐僧到了！” 三门内打供的神僧又进了大殿高呼：“唐僧到了！” 这一溜喊过去，整个山门都回响着“唐僧到了！僧到了！到了！了……”，听着十分诡异。 “那佛祖是不是耳朵不大好？”八戒小声嘟囔了一句，只是话刚说完就瞧见第一个传话的金刚瞪了他一眼。 “你瞅啥？”悟空立即将八戒拉到自己的身后。 “你有事儿啊？”六耳也瞪向金刚。 通臂虽未言语，也是缓缓上前一步，将手一抬，护住了悟空和六耳以及最后头的八戒。 见仨猴这样，八戒十分感动，都是他的好猴哥！ 金刚讨了个没趣，将视线移开。 正逢这时，又一层层一节节地将话递了回来：“圣僧进来！僧进来！进来！来……” “请。”金刚按规矩比了一个请的动作便不再言语。 玄奘等人这才往前走去，一路走到大雄宝殿前，对着如来下拜，此后又向左右拜去，在瞧见顔悟灵的时候，玄奘眼睛一亮，嘴角带笑，当场就想行一个大礼，可是唯恐这样会使满殿佛陀不悦，平白给仙子拉仇恨惹麻烦，便忍下了。 悟空自然也瞧见了哪吒，两个人一对上视线，悟空便扬了扬下巴，两人也算是相认了。 按照佛礼拜过之后，玄奘又奉上了通关文牒。 如来一页页看过之后，命人递还给了玄奘。 玄奘上前一步躬身一拜道：“弟子玄奘，奉东土大唐皇帝旨意，遥诣宝山，为我朝陛下拜求真经，以济众生。望我佛祖垂恩，早赐回国。” 听见玄奘人都在这了，还一嘴一个大唐，一口一个陛下，满脑子回国，如来的眼底闪过一抹不悦，缓缓张开怜悯之口：“你那南赡部洲只因天高地厚，物广人稠，便一味地贪杀淫诳，欺诈之辈如过江之鲫，不尊佛教，不向善缘，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害命杀牲，造下无边之孽，实属罪盈恶满。最终皆逃不掉地狱之灾。 我今有经三藏，可以超脱苦恼，解释灾愆，有《法》一藏，谈天；有《论》一藏，说地；有《经》一藏，度鬼。共计三十五部，该一万五千一百四十四卷。真是修真之径，正善之门。只是，即便传了无上佛经过去，也恐那些愚蠢之辈毁谤真言，不识我沙门奥义，坏我佛门清誉。 谅你们一路西行不易，届时就由阿难、迦叶你两个开宝阁，于三十五部之内，随意检几卷给他，让他传留东土，永注洪恩。” 听见如来这般贬低大唐，玄奘的眼尾抽了抽。 “圣僧，这边请吧。”阿难和迦叶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面上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此前都是因为这个玄奘，才让他俩糟了这么大的罪，让灵山吃了这么些个亏！ 瞧着吧，他俩能给玄奘师徒留一个铜板都算他们输！ “弟子有一事不明，还劳请佛祖赐教。”玄奘理都没理阿难和迦叶，只上前一步躬身一拜。 “呵呵，你还考上老僧了？”如来笑了，满殿僧众也跟着一并笑出了声，似乎是在嘲讽玄奘的不自量力。 连金蝉子都因殿前不敬佛而被驱逐灵山，轮回十世。 这玄奘不过是从南赡部洲过来求取真经的，还真以为被人叫了几句圣僧便自大到觉得自己能考佛祖了？ 搞笑！ “不知佛祖是如何看待其它三洲的？” 如来开口回答道：“东胜神洲，敬天礼地，心爽气平；北俱芦洲，性拙情疏，无多作践；西牛贺洲，不贪不杀，养气潜灵。” 玄奘弯了弯唇角：“我佛曾说‘众生平等’，为何今日独轻东土？小僧在南赡部洲遇见罪恶之事也不过是猛虎伤人，可到了西牛贺洲便瞧见诸多妖魔，我大唐律法森严，路不拾遗。何为‘多杀多争’？” 听见玄奘的话，一众佛陀皱起了眉头，面露不悦。 如来闻声倒是呵呵一笑：“善哉，你只看西牛贺洲妖魔横行，却不知众生平等，妖魔亦是众生，若非东土无道，为何偏偏无妖亦无魔？ 妖魔伤人正是众生业力所感，如同东土虎狼食畜，何曾见唐王灭绝兽类？ 再者说，若非妖魔横行又何来尔等降魔之功？ 我西牛贺洲乃是极乐净土之地，此事毋庸置疑。” “小僧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是吃人妖魔汇集之地算做‘净土’，还是没吃过人的南赡部洲算做‘净土’。”玄奘呵笑出声，眼里没有半点对如来那番言论的认同：“若佛祖当真觉得妖魔存在本身便是合理的，那我等降魔又怎能算作功果？小僧不知我佛究竟是如何定义‘众生平等’又是如何定义‘该降之魔’。” “玄奘，汝既然未成佛果，又怎知我佛见地？”文殊菩萨不悦地看着玄奘：“我佛法力无边，怎容你置喙！” 一众佛陀认同的点着头，这玄奘，境界太低，根本就不配与佛祖讨论。 玄奘环视一圈，目光一沉，算是对这雷音宝刹的一众佛陀彻底祛魅了。 用如来的“神通”来代替“辩论”，用“神迹”来覆盖最基本的“逻辑”。 不过是诡辩罢了。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玄奘敷衍了一句：“啊对。” “你成人几载？我佛成佛几载？”普贤菩萨眉头紧锁。 “啊对对。” “你这分明是浅薄的分别心在作祟！”燃灯古佛冷声道：“如此怠慢佛法，你可知错！” “啊对对对。” 普贤、文殊、燃灯：好熟悉的感觉。 第677章，仙子认为是谁之过 “玄奘！”如来眉头一皱，眼前的玄奘是怎么看怎么来气，十辈子了，还学不乖？ “弟子在。”玄奘双手合掌皈依，僧袖下滑，露出一截手臂。 如来眼睛一眯：“你手腕之上是什么？” “是小僧的胎记。”玄奘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胎记？呵呵。”如来真是被气笑了，他转头看向顔悟灵，眼中几乎要射出箭来：“悟灵仙子真是好手段！” “？”顔悟灵一脑袋问号。 为了让如来一众挑不出她的错，随意让她背锅，她可是从玄奘进门至今一句话都没说过。 就这，也能扯上她？ 过分了吧？！ 同样这样认为的还有哪吒：“佛祖啊，你要传经就好好传经，你要不传经咱们可走啦？本太子也挺忙的。” 那李靖的大军，他是灵魂人物！ 凡人征战他不参与，能摸鱼摸鱼是能看戏看戏。 只等遇上妖魔拦路时，他才会出手。 一路西行，可谓是畅通无阻！ 这如来有事儿没事儿啊，没事儿他可要走了。 反正也见过悟空和大师姐了，连杨二哥都捎带着看过一眼了，他也该回去了。 如来见哪吒拆台也只能暂时咽下心中的怒意没好气地瞪了顔悟灵一眼，之后才给阿难和迦叶递了一个眼神。 二人立即上前对玄奘比了一个请的动作：“圣僧，这边请。” 玄奘转过头看向顔悟灵。 顔悟灵对上玄奘的视线，微微颔首。 玄奘这才带着弟子同阿难和迦叶一并下了楼。 一眼望去，尽是些看不尽的奇珍异宝，分列两旁。 路尽头是一袭素斋，尽是一些仙品仙肴、仙茶仙果，珍羞百味，与他们一路西行吃的那些凡品不同。 “吃哒！师父！有吃哒！”八戒一看见吃的眼睛都亮了。 “吃吧。”阿难的嘴角向下撇了撇说：“念汝等西行不易，授你们些佛恩，且先受用些吧。” “灵山供果，保你们受益无穷。”迦叶哼笑了一声。 饶是八戒，听见这应付打秋风的说辞，心里也有些不舒坦了，更不用提六耳那暴脾气，当场就想掀桌了。 瞧不起谁呢？ 悟空先一步按住了六耳的手臂，呵笑一声，手腕一番，掌心就先多了几个蟠桃出来：“这原是仙子此前从王母娘娘的蟠桃园里随手摘来让老孙给诸位路上解渴的，老孙是个不记事儿的，转头就给忘了。 当时走的急，悟灵仙子只给了几个三千年一熟的蟠桃，你们也莫要嫌弃，将就吃着，反正也就是个解渴的玩意儿。” “蟠桃？王母娘娘的蟠桃？”八戒眼睛亮了，拿过来一个将往嘴里啃，汁水飞溅：“没错没错！是这味儿，跟老猪当年在娘娘的蟠桃宴上吃的，是一个味儿！真水灵啊！” “六耳，通臂，沙师弟。”悟空一个个分过去，最后拿了一个捧给了玄奘：“来，师傅尝一个解解渴。” “这……”玄奘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长势这么好的桃子，清香扑面，红的诱人，想伸手又担心连累仙子：“这既然是王母娘娘蟠桃园中的桃子，为师一介凡人贸然吃了，会不会给仙子惹什么麻烦啊？” “怕什么。娘娘往日最疼仙子了，此前还特准仙子处置所有口感稍有逊色的蟠桃，这些随便吃吃罢了。”悟空灵动的眼眸一转故意大声说：“三界谁不知道灵山穷得叮当响啊？这辈子就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一桌素斋都当成宝了，咱们仙子可与那灵山这一众不同，你尽管吃了就是了。” 悟空直接拉过玄奘的手将蟠桃放在他手中，之后才转头看向八戒说：“那满桌素斋你多少尝尝，别浪费了人家一片心意，毕竟这贫苦之地能凑出这么一桌也不容易。” “你！”阿难和迦叶一哽，两张脸涨得通红。 “怎么？本大圣说的话你有意见？”悟空将脸色一沉，眼底浮现一抹杀意。 这俩贼秃再敢废半句话，他就直接摔杯为号，从这俩混账开始杀起。 听见悟空这样说，阿难迦叶勃然小怒，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将头转到另一边去。 他们这是为了西行量劫大局而隐忍。 “嘿嘿，这些玩意儿虽没蟠桃可口，倒也能吃。”八戒一边笑着一边抓着桌上的菜往嘴里塞，末了还不忘吆喝其他人一起过来：“师父快来，猴哥！老沙！你们快来尝尝，将就吃一口，对付一下！” 六耳这才勾起嘴角冷笑一下，跳到桌边，拿了东西一边吃一边盯着阿难和迦叶，眼神里满是挑衅。 不服？打一架啊！ 谁怕谁啊！ 与此同时，宝刹大殿之中，如来一众看着悬在半空中的景象摇了摇头：“这灵明石猴缺乏管教，实在是荒唐。” 听见如来这话，哪吒立即就不乐意了，敢说他兄弟！ 哪吒正要发作，就瞧见顔悟灵抬手拦了他一下，缓缓开口道：“东胜神洲，敬天礼地，心爽气平，这可是佛祖亲口说的，悟空出身东胜神洲自然也承袭到了东胜神洲的优点。” “一个人的一生如何，出身只占一小部分，后天性格的养成别人教了他些什么，更加重要。”如来冷眼看向顔悟灵：“即便是亲兄弟，一南一北也有可能一善一恶，更不必说这灵明石猴了。 离了东胜神洲之后，如今长成这荒唐样子，仙子认为是谁之过呢？” “悟空当初破太乙过大罗，已入半圣，华耀九重天，陛下金笔敕封齐天大圣，怎么？悟空没通知佛祖吗？”顔悟灵回望向如来：“不应该啊！” 听见顔悟灵的话，如来的嘴角抽了抽，他能不知道吗？ 那灵明石猴专门变了个分身捧着金旨来灵山显摆了一路，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了！ 那石猴突破消耗的可是他灵山的功德！ 当时如来就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奔着鼓抓的，会抓来壬水蟠桃树灵，壬水蟠桃树灵吸走了灵山那么多灵脉机缘，前脚刚回天庭后脚那灵明石猴和悟灵仙子就突破了。 现在想想…… 灵山是被这狡猾的悟灵仙子给做局啦！ 第678章，取经之心不够坚定 “什么时候人的成就和品性能一概而谈了？”燃灯古佛冷眼看着顔悟灵：“某些人即便入了大罗金仙，恐也改其劣根性，慷他人之慨最是无耻！” 燃灯想起自己的定海神珠就来气！ 若不是这狡猾多端的悟灵仙子，他的定海神珠怎么会出现在赵公明身边那畜生的脖子上！ 用他的宝贝做人情，这悟灵仙子怎么敢的！ 燃灯越想越气，嘴上说的也有些越界了：“真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教导你的！” “燃灯古佛言之有理，家师一片苦心将小仙教导的知进退懂礼仪，最是明白何为寡义廉耻。 小仙从离开方寸山以来也一直克己复礼，生怕辱没师门，令家师美名蒙尘。”顔悟灵看向燃灯勾了勾唇角：“只是，燃灯古佛……您的师父没教你这些吗？” “你！”燃灯一哽，还没发怒就瞧见顔悟灵手腕一翻，掌中出现了一个蟠桃。 “古佛，小仙知道您心心念念娘娘的蟠桃，也不至于看悟空他们吃蟠桃就气成这个样子吧？”顔悟灵歪着头笑容明媚地晃了晃手中的蟠桃：“想吃桃吗？诶~就不给~” 见燃灯双目圆瞪，顔悟灵缓缓收敛了面上的笑容：“鼓，拿去解渴。” “好嘞！”鼓从顔悟灵的手中接过那个蟠桃，终身一跃，便飞了出去。 顔悟灵看着鼓的架势先是一愣，紧接着一伸手就抓了个空。 眼瞧着鼓落在了燃灯的面前，将自己的那张丑脸怼在了燃灯的眼前，在他错愕的眼神中，开始吃手中的蟠桃，一边吃还一边说：“我家仙子说了，我吃着，你看着！” “？”顔悟灵自己都懵了，她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但是这会儿鼓已经在燃灯面前开始炫上了，顔悟灵想让他回来都不好开口，只能抿着嘴神情复杂。 一旁的哪吒捅咕了两下顔悟灵小声唤了一句：“大师姐。” “嗯？”顔悟灵转头看向哪吒，一脸的生无可恋。 “还要蟠桃吗？给我一个，我去怼如来脸上吃去！”哪吒挑了挑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架势。 “没有！”顔悟灵是眼前一黑又一黑啊，她伸手就拍了一下哪吒的头：“能不能少惹点事儿！” 就算有，她也不敢给啊！ 这传出去，不成她没理了啊？ 旁边的杨戬呵笑出声：“怎么？还差这一点事儿？” 没看见那燃灯脸都黑了吗！ 顔悟灵看向杨戬，哭笑不得：“对不住了，让真君见笑了，我家坐骑在智慧上这块儿……稍有不足。” 杨戬没有接话，只是觉得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怎么只要能跟这小仙子挨上边的事情，都会往十分诡异的方向发展，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 怪有意思的。 鼓吃完了蟠桃还嗦了嗦手指头，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桃核学着顔悟灵的语气说：“想要？诶~就不给~” “你！悟灵仙子！”燃灯忍无可忍，正要发作，就瞧见鼓握着那枚桃核飞回到了顔悟灵的身后。 鼓趴在顔悟灵的肩膀上指着燃灯喊：“仙子你快看他！他急了！他急了！” “别闹。”顔悟灵拍了一下鼓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头，又看向燃灯笑着说：“三界皆知我这坐骑在智慧上稍有不足，古佛雅量定然不会跟坐骑一般见识的，对吧！” “悟灵仙子纵容坐骑佛前怠慢，此乃重罪，即便告到陛下那里也是我等有理！”文殊菩萨看了一眼鼓，面上满是愠色。 “那你们去啊，为什么不去？是因为不想吗？”顔悟灵嘴角上扬：“哦~看小仙这记性，差点忘了陛下敕令，灵山一众非宣不可登天庭，啧，可惜了。” “你！”文殊一哽，立即转头看向杨戬：“二郎显圣真君就这样看着悟灵仙子罔顾法纪吗？” 这玉帝的外甥，总该管点事儿吧！ “若你灵山的法纪还需要本君做主，那如来的位置，是不是也可以换本君来坐？”杨戬本来就烦这帮秃子，若非娘娘说的旨意上说这小仙子上灵山恐有劫难，早前陛下也下过一道旨意让他暗中护着些这小仙子，他压根儿就不会来! 一帮贼秃也敢算计杨婵，都杀了才好！ 今日他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已经证明他十分尊重法纪了。 文殊菩萨被杨戬怼的没了声音。 正逢这时，玄奘几人也用过了斋饭，阿难和迦叶领着他们前往宝阁，准备取经装箱。 如来缓缓开口为灵山挽尊：“诸位皆是为了此次量劫齐聚一堂，为了三界谋福祉，何必大动干戈。” 听见如来这样说，一众愤怒不已的佛陀这才双手合十望向如来，满脸敬仰。 “只是，老僧观玄奘一众取经之心不够坚定，还要再试上一试。”如来转头看向了观音：“尊者，你觉得当如何啊？” “？”观音一愣，不是，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是祂啊！ 瞧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观音上前一步硬着头皮干笑一声说：“玄奘此行十四载，历尽寒来暑往实属不易。” 观音原想是为玄奘说几句话，毕竟祂跟金蝉子也是老熟人了，而且这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扯啥啊？ 只是一对上如来的双眼，祂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至少，这不是如来想听的话。 于是观音立即垂下眉眼继续说道：“只是此番都不曾坚定玄奘的取经之心，看来确实是要好好给他一个教训才是。” “哦？”如来的嘴角扬起：“既然观音尊者也这样说，那么……” 如来垂下眉眼给阿难和迦叶传了一道密音，嘴角的笑容越发意味深长了。 “大师姐，那如来老儿要干什么啊？”哪吒小声问向身边的顔悟灵。 “还能干什么。”顔悟灵的嘴角撇了撇。 无字经书呗！ 取个破经屁事儿真多。 惹急了，她就以灵山债主的身份，让灵山以经抵债，到时候她家徒儿想拿什么想看什么看什么！ 什么玩意儿啊！ 啧。 第679章，不好啦！经书飞啦！ 阿难和迦叶刚拿出钥匙开了宝阁的锁，便听到了如来传来的密语，二人动作一僵，而后同时弯了弯嘴角，互换了一个眼神。 等锁打开，推开那门，便瞧见里面霞光锐气升腾，彩雾霞云细密，经柜上都贴了红色的标签，记录着经卷名目。 从《涅槃经》到《大光明经》，从《未曾有经》到《宝常经》，从《西天论经》到《俱舍论经》……一眼望去十分壮观。 阿难和迦叶带着玄奘从经柜前走过，将那些经文的名字一一看过，之后才对玄奘说：“圣僧从东土而来，可有什么人事要送给我们？快拿出来，咱们也好传经给你。” “这就不巧了。”玄奘摆了摆手说：“来时路上到了凌云渡，瞧见一个船夫撑着无底的破船儿，小僧便将剩下的碎银全都给了那船夫，让他给破船补一下底，安全为上。” “好好好！白手传经继世，后人当饿死！”阿难和迦叶哼笑一声扬了扬，啪地一声将柜门合上，双臂环胸拦在那处。 之前吃蟠桃的时候不是挺显摆的吗？还敢嫌弃他们灵山穷是吧？ 那就别要啊！ 看他们是这个德行，悟空冷哼了一声上前一步猛地抓住迦叶的手：“这经书你爱传不传！等本大圣回了天庭禀告陛下，定让你家佛爷自己捧着经书来送！到时候，就看那如来老儿保不保得住你们这两条偷要人事的狗货！” “莫嚷！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能让你们在这撒野放刁！这是咱们灵山的经，即便是陛下亲临也不可随便指出去，你只管来这边接着经就是了！”阿难一边说着一边去往另一边将柜门对面的柜门打开，随便往外抽经书丢给玄奘等人。 八戒和沙悟净耐着性子，劝住了悟空，又拉了一脸怒意的六耳一把，这才同通臂和玄奘一同转身去接经书。 阿难在打开一扇柜门的时候瞧见了一本经书放在最上头，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罗刹国上贡的一本怪书，没人看的明白，谁看谁困。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国，上贡的都是啥玩意儿啊！ 他随手一丢，便将这一本谁看谁困的经书也一并丢给了玄奘。 一卷卷放在包里，驮在了白牛马的背上，去了大殿谢过如来，之后才走出门去。 一众佛陀看着玄奘一行人的背影，嘴角带笑，似乎就等着这些人自己发现真相时的愚蠢模样。 玄奘师徒带着求来的经书下了山。 八戒了却一桩心事，美滋滋地，这话也多起来了：“师父，咱们这一回是原路返回对吧？” “是啊。”玄奘点了点头：“怎么了？” “这要是回高老庄，你们可得多留几日，我让翠兰好好招待招待你们。”八戒说：“到时候让你们每人都吃一碗加了十个鸡蛋的蛋羹！” 听见八戒的话，几人都被逗笑了，沙悟净也想起什么似的说道：“等回了流沙河，我也想看看我的那些树。” “猴哥儿，你们仨准备干什么去啊？”八戒小跑几步追上走在最前头的悟空等人说。 “我？我回三星洞。”六耳本来就是因为那个大肚皮的要求而来，如今已经护完取经人了，他也该回师父身边尽孝了。 “我准备先回一趟花果山，看看老孙那些猴子猴孙们，如今陛下已经将花果山划给老孙做道场，老孙还得指点那些猴子猴孙们修炼呢，届时人人固寿，岂不美哉？”悟空想起自己的猴子猴孙们脸上都是笑容。 “你呢你呢，猴哥你干什么去啊？”八戒又转头看向通臂。 “等贫僧送诸位下山之后，就要回到师父身边了。”通臂嘴角带笑。 师父出关了，他刚刚在大殿上都瞧见师父了，也看见师兄了。 “这样啊，”玄奘微微颔首说：“为师原本想邀请你们随为师回大唐来着，大唐繁华安逸，有上好的茶汤和糯叽叽的茶饼，好吃的很。” “我既然要护送你自然有始有终。”悟空笑了笑说：“等将你送回长安我再回去。” “这分别在即，老猪还真有点舍不得。”八戒长叹一口气。 听见八戒这样说，大家都沉默了。 末了还是六耳干笑一声说：“还好咱们登灵山之前，雀儿就被她师父叫回去了，不然就她那叽叽喳喳不得闲的性子，这会儿定是吵的人头大。” 听见六耳这样说，大家也跟着笑了笑。 只是笑过之后，愁云未散。 “那、那贫僧也送你们回大唐吧。”通臂似乎也有些舍不得：“悟空说得对，做事总要有始有终才行。” 几人相视一笑。 这会儿，灵山大殿之中的一众佛陀也在望着半空中的虚影露出微妙的笑容。 “白雄尊者。”燃灯换出自己座下尊者开口道：“你飞去赶上玄奘一众，让他们看清现实，理好禅心，再来取经。” “遵命。”白雄尊者上前一步应了一声，立即出了大殿架起狂风，奔出了大雷音寺，没多久便追上了玄奘一众。 八戒只听身后呼呼作响，回头看了看只见飞沙走石风势渐大，便猫着腰直往悟空身后藏：“怎么突然起了这么大一阵风啊？可别把老猪吹的犯了头风病喽！” 这时，于风团之中伸出一只手来，扯了白牛马驮着的经便要溜。 这时，玄奘纵身而起，使出了一套从天而降的掌法，正中风里藏着的白雄尊者。 那白雄尊者负了伤，也只能大力一扬，化作一只鹰展翅逃走。 “八戒你别拽着我啊。”悟空早想上前，奈何八戒怕挨了风一直扯着他，被拒了手脚，也只能看着那鹰飞远。 六耳牵马，通臂扯着被风吹得踉踉跄跄的沙悟净。 只玄奘看着那只鹰眉头紧锁，那风里有一阵很明显的香花宝烛味，他在刚刚的大殿中闻到过。 八戒见风小了才松开手，仰头一看，就瞧见经书漫天飘飘洒洒，他赶忙去追赶：“师父诶！不好啦！经书！经书飞啦！” “不好！快去捡经书！”沙悟净也赶紧去追赶那些飞远的经书。 六耳和通臂手脚麻利，不一会儿便捡回来不少。 几人聚在一起，再由悟空理好，重新收拾起来。 沙悟净抱着散经过来时还掉了一本，他捡起一看，竟然是一片雪白，没有半点字迹：“师父！这一卷怎么没字啊！” 第680章，本君在夸你，你信吗？ 灵山宝刹之中，瞧见玄奘一众终于发现经书上面没字儿了，一众佛陀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 “大师姐，他们在笑啥？”哪吒转头看向顔悟灵。 “他们在笑自己心里的傲慢。”顔悟灵环视一圈，声音淡淡的。 一旁的杨戬听见这话，转过头看了顔悟灵一眼，低声喃喃了一句：“谁能想到满殿佛陀，这小仙子倒成了最通透的那一个。” “真君，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顔悟灵转头看向杨戬。 杨戬迎向顔悟灵的视线：“本君在夸你，你信吗？” 顔悟灵的嘴角抽了抽，要是没加后面那句“你信吗？”，顔悟灵倒是可以信一下的，可是加了之后……怎么都觉得二郎真君刚刚说的不是啥好话。 “多谢真君夸奖了。”顔悟灵干笑一声转过头去，继续看向大殿上悬着的画面。 夸就夸骂就骂呗，只要她没听见，骂的就不是她。 杨戬缓缓摇了摇头也跟着看向大殿中悬着的画面。 “二哥，你笑啥呢？”哪吒转头，身子微微前倾看向顔悟灵另一边的杨戬：“我看见你笑了。” “没什么。”杨戬压下了嘴角：“看你自己的。” 哪吒这才撇了撇嘴角，也跟着望向了大殿中的景象。 这会儿，玄奘师徒正一本经书一本经书的翻着，封面明明是有字的，可翻开却是一片白。 刺眼的很。 “定然是之前阿难和迦叶问咱们要人事，咱们没给，才给了咱们这些白纸本子！”六耳气的一龇牙。 “在佛祖眼皮子底下还敢行这掯财作弊之罪，贫僧定要禀告我佛，治他们的罪！”通臂双手合掌念了好几遍的：“罪过啊！罪过！” “对！没错！咱们告他们去！”八戒气的直跳脚：“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悟空也生气，只是他眼珠子一转却又觉得里面的事儿没这么简单。 这灵山为了这个什么鬼的量劫真可谓是天上地下的闹腾，到了这最后的关头，阿难和迦叶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搞这种事啊。 想到这里，悟空转头看向玄奘：“师傅，你说呢？” 玄奘沉默了好一会儿，又转过身看了一眼那金碧辉煌的大雷音寺，目光微动，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弯了弯唇角转过身来双手合掌：“徒儿们，你们错怪阿难和迦叶二位尊者了。” “哦？”众弟子不解地看向玄奘。 “道理万千佛法无边，如何能浅薄的以文字显现？无字真经才是真正的无上真经。”玄奘微微一笑说：“徒儿们，咱们带着这些无字真经回大唐便是了。” “可是这真经无字如何能呈给唐王啊？回头便再治师父一个诳君之罪。”八戒摸了摸下巴面露迟疑。 “我大唐君王乃是治世明君，他不会因此而怪罪为师的，只要为师能全须全尾的回去，他就很开心了。”玄奘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他最了解他家李叔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回去吧，别在这耽误时间了。”八戒笑呵呵的转头喊：“沙师弟？嗯？沙师弟怎么睡着了啊？” 众人转头看过去，正好瞧见沙悟净歪靠在边上，手中还拿着一本经书。 “这沙师弟也不年轻了，怎么还能倒头就睡啊？”八戒走到沙悟净身边，对着他的耳朵喊了一句：“沙师弟！” “嗯？啊！”沙悟净这才猛地惊醒打了个哈欠，之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将手中的经书递了出去：“师父，这本经书封面上没名，但是里面有字，但是不知怎么的，我一看就困，扫了两行就睡着了。” “你说说你，平日里肯定是看书少了，一看字儿就眼晕对吧？”八戒笑呵呵地接过沙悟净手中的书，低头看了一眼，还没看完第一行，就觉得眼前失了焦距，脑子里和装了浆糊似的。 “呆子！呆子！”通臂见他摇摇晃晃的不对劲，赶紧伸手虚扶了八戒一把，这才没让他浑浑噩噩跌坐在地上。 “嗯？”八戒这才缓过神来，将手中的书猛地扔向玄奘：“师父，这书不对劲啊！真的，一眼就困！” 六耳和通臂不信邪，上前扫了一眼就觉得眼皮子发沉，赶紧移开了视线。 “许是你们修行都不到家，让师傅瞅瞅。”悟空将经书从六耳和通臂的手中抽出来，送到了玄奘的面前：“你瞅瞅。” 玄奘这才接过那卷经书，细细看去。 “咦？师父居然不困？”几人心中称奇看向玄奘。 “倒不是为师不困，而是……”玄奘将手中的书调转了个方向，给几人看：“这上面也没字儿啊。” “啊？”众人赶紧上前来，六耳拿过那本书翻了翻，果然发现这一页一片空白，再往后翻去，所有的字都渐渐消失不见：“这是怎么回事？” “大抵是佛法高深吧。”玄奘笑着抽回那本经书，返回封面，空空如也。 他思索片刻说了一句：“取为师的墨宝来。” “啊？师父？你这会儿诗兴大发了？”八戒眨了眨眼睛，虽然不理解，但他还是拿来了玄奘的笔墨。 玄奘拿着毛笔蘸了墨汁在那一本经书的封面上写下了五个大字。 《大唐西域记》【注】。 “师父，你这是干嘛？”沙悟净好奇问起。 “来时不知路途遥远何时会到，倒是忽略了一路的风光，如今回去的路上为师准备详细记录一下西域这边的人文风光，回去给唐王陛下当个解闷的读物。”玄奘的笑容明媚，眉宇舒展，看得出来，他终于是放下一件心事。 这么多年，他痴谜取经，总觉得他该取经。 如今，经书已经取到了，他心中那沉甸甸的担子也该放下了。 “话虽这样说，但这经书上却是没字，回去怎么给唐朝和尚传阅啊？”六耳歪着头面上带着些许不解。 “这个简单，为师自己写就是了。”玄奘腼腆一笑：“实不相瞒，之前在小雷音寺，那黄眉小僧送给为师的经文，为师虽不是融会贯通，倒也记了个七七八八。” “那还剩的二二三三，咋整？”八戒凑过来问起。 “无妨，你尽管写。”通臂双手叉腰甚是仗义：“有空缺的部分贫僧来帮你补足，毕竟你一路取经不易，这是你应得的。” 念经可是他每日固定的功课，他家黄眉师兄那么努力，他也不能拖后腿才是。 “那就多谢了。”玄奘笑眯眯地看向通臂，这才再度吆喝了一声：“徒儿们，启程赶路了。” “好嘞~” 与此同时，灵山宝刹一片安静，众佛陀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不是，啥意思？玩脱了？ 只弥勒嘴角上扬，他家猴儿，果真心善，西行之路没白走，那俩西瓜也没白送。 彼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大笑声响彻整个大殿：“哈哈哈哈！仙子！你快看他们的表情！好蠢哦！哈哈哈！笑死我了！” 注：《大唐西域记是》唐代高僧玄奘奉唐太宗敕命编撰的地理著作，由其弟子辩机执笔完成（也有说辩机只是执笔人之一）。 没错，就是大唐的那个有名的辩机和尚。 历史……怪有意思的哈（稍稍偏个题，嘻嘻。）~ 《大唐西域记》成书于贞观二十年（646年），全书共十二卷。 第681章，经，不可轻传，亦不可以空取。 “哈哈哈！”鼓在顔悟灵的身后笑得前仰后合，光自己笑还不够，他又将手搭在顔悟灵的肩膀上问她：“仙子，你咋还不笑呢？我都快笑死了！” 顔悟灵还没笑呢，哪吒先被鼓带的喷笑出声：“哈哈哈！鼓你可太逗了！” 整个大殿就听见两个笑声此起彼伏，甚是刺耳。 大殿之中的一众佛陀，听着这笑声，脸都绿了。 “悟灵仙子，管好你的坐骑。”燃灯忍无可忍冷声开口：“弥勒！管好你的弟子！” 那悟灵仙子总是捣乱也就算了，怎么连灵山自己人都这个德行？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肚皮！ “诶呀呀呀呀~”弥勒干笑着摸了一把自己的光头：“这事儿闹的。” 如来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他深呼吸一口气，双手合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之间一道“卍”字金印照耀整个大殿，那悬在大殿中的影像渐渐消散，在佛光的沐浴下，一众佛陀渐渐舒展开了眉眼，缓解了心中的烦闷。 连大笑不止的鼓和哪吒都平静下来了。 二人互视一眼，面露不悦。 这笑得正开心呢，干嘛啊？讨厌！ 紧接着就瞧见那“卍”字金印飘到殿前，“嘭”地消散开来，玄奘师徒几人再次出现在了大殿之上。 “嗯？”玄奘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咱们怎么又回来了？”八戒环顾四周，摸不着头脑。 “玄奘，刚刚听闻阿难和迦叶禀报，你们白白拿了咱们的经书却不曾给过人事。”如来缓缓开口道：“经，不可轻传，亦不可以空取。” “如来老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悟空哼了一声：“我原以为那阿难迦叶掯财不遂，通同作弊，故意找了些无字的白纸本儿拿给我们是他们自己的主意，合着这藏污纳垢、收受贿赂居然是你如来起的头！” 听见悟空的话，八戒和沙悟净撇了撇嘴角，通臂目瞪口呆眼中尽是震惊。 “我就不明白了，你们灵山此等行事做派，怎么可能还这么穷？”六耳真是被如来的话给气笑了：“打劫都打劫不明白？” “荒唐猢狲！你怎敢不敬佛祖！”普贤瞪向六耳：“是何人教你这般放肆的！” 说完这话，普贤还意有所指地瞪了顔悟灵一眼。 那灵明石猴入了半圣，又被陛下敕封“齐天大圣”，若非要在此处放肆也就罢了。 这六耳装模作样的凭什么？谁给他的胆子在灵山吆五喝六的？ 他也配！ “咋啦？我师父教的，你有本事找我师父说去。”六耳翻了个白眼，完全没把普贤的恐慌放在心上。 冲他咋咋呼呼的算什么本事，有能耐找他师父去啊！ 真当三星洞没人了？ 笑话！ “你！”普贤一哽，没了声音，只是摇头叹气了一番，好像是六耳多过分多不值得菩萨点化似的。 “哈哈哈哈，汝等有所不知。”如来笑出声道：“早前我灵山一众比丘圣僧下山，曾将此经在舍卫国赵长者家与他诵了一遍，保他家生者安全，亡者超脱，只讨得他三斗三升麦粒黄金回来。我还说他们卖贱了，教后代儿孙没钱使用。 如今你们空手来取，还在此胡闹，是何道理？” “用钱换经，那不就是做买卖嘛！”悟空笑了：“早说你这灵山是强买强卖之地，老孙就带着赵公明来了，何必让你们瞎吆喝。” 一听说赵公明要来，那些佛陀脸上无光，连如来那脸上满是慈悲的笑容都僵住了。 “既然是买卖，那你倒是把所有的经书都搬出来吆喝几句啊？”六耳跟悟空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这哥俩儿齐声笑着吆喝：“卖经喽！卖经喽！灵山穷到卖经喽！” 这俩猴儿一吆喝，那真是让如来都差点没绷住。 夺笋啊，这都是在哪学的？ 眉头一皱，如来转头瞪向了顔悟灵：“悟灵仙子！” 顔悟灵看着自家猴儿的可爱模样，这嘴角刚要上扬，尚未露出宠溺的笑容，就被如来点名了，她茫然地回望过去，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脸上浮现了深深的困惑。 不是，又让她背锅？ 又不是她让如来传的无字经书，又扯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也能怪她？ 这如来能不能讲点理？！ “如来老儿，你喊我大师姐做什么？”六耳不悦道：“怎么？你卖经还得我大师姐允许不成？” “就是，若你当真这么听话不如将你的位置让给悟灵仙子来坐。”悟空掩嘴偷笑。 “大圣说笑了。”如来深呼吸一口气又收回视线看向了玄奘：“玄奘，你认为这经当如何传？” “阿弥陀佛。”玄奘上前一步躬身一拜神情恭敬：“弟子深知佛祖良苦用心，真经物价蕴藏无限佛法与佛门大智慧，自然一字千金。” 听见玄奘这样说，如来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其他一众佛陀也跟着嘴角上扬。 瞧瞧，还得是他们灵山出来的有悟性，一点就通。 “哦？那你认为你要取走这么多的真经，该叫多少人事呢？” “回禀佛祖，弟子求取的乃是无字真经，自然无需人事。” 玄奘的话让如来一哽，眼尾抽了抽：“玄奘，你可知这无字真经亦是真经，代表了佛法的最高境界——不可说、不可执、只能自证。” “佛祖言之有理，小僧受教了，按照文殊菩萨所言，小僧‘未成佛果，又怎知我佛见地？’，足以证明是小僧境界不够，只能按以往的经验定价。 一字千金，无字无金。” 文殊菩萨瞪向玄奘：：“玄奘，你可是心有不服？” 这一会儿就把锅甩他身上了？过分了吧！ “小僧不敢，如同此前普贤菩萨所说，小僧成人几载？我佛成佛几载？故而小僧遇事时思虑难免不周，还希望我佛慈悲，莫要怪罪。” 听见玄奘点了自己的名，普贤菩萨的嘴角抽了抽：“玄奘，你这是在轻慢佛法。” 这金蝉子还是跟以前一样讨厌，嘴巴上的亏是一点都不愿意吃！ “轻慢佛法？这小僧可是万万不敢的，若按照燃灯古佛此前所说，这只是小僧‘浅薄的分别心在作祟。’，小僧自当努力领悟禅宗奥秘，尽早剔除这‘浅薄的分别心’。” 燃灯闻声眼皮子抽了抽，他先是扫了一眼通臂，又看了一眼玄奘，脑瓜子嗡嗡的。 一个现在佛，一个未来佛。 这俩佛的徒弟怎么就没一个靠谱的？ 哎…… 第682章，封赏汝等功德果位 如来深深看了玄奘一眼，隐约有要动怒的趋势。 “我佛慈悲。”弥勒见状上前一步笑着说：“玄奘法师十四载求经路足以见其心诚志坚，只是这十四载不曾归去，囊中羞涩也是可以理解的，还望佛祖看在众生皆苦的份上，允玄奘法师早日回大唐宣扬佛法，解救众生。” 弥勒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量劫为重，灵山为重，苍生为重，别的都先往后放放！ 听明白弥勒的暗示，如来这才压下心中的怒意，决定还是先以量劫为重：“这无字真经虽是好的，但你那东土众生，愚迷不悟恐难解读，阿难、迦叶，速速将有字的真经，每部中各检几卷给他。” “谨遵我佛法旨。”阿难和迦叶上前一步，有些不甘心地撇了玄奘等人一眼。 “慢着。”玄奘微笑道：“佛祖给的，就是最好的，想来是小僧与这无字经书有缘，就要这套了。” 听见玄奘这样说，如来沉声道：“我今有经三藏，愿传你一藏有字真经，此乃三教之源流，万法之宗祖，此内有成仙了道之奥妙，有发明万化之奇方，足以让你东土脱离苦海。” 还不等玄奘回话呢，鼓先忍不住嘀嘀咕咕地嘲讽了一句：“还三教之源流？万法之宗祖？真能吹！” “就是，当年分明是老君过函关化胡为佛，这会儿他倒成三教源流了。”哪吒扭过头跟鼓一同挤眉弄眼了一阵：“瞅瞅，多能吹。” “可不咋地！”鼓的嘴角撇了撇。 这俩的声音不大，奈何整个大殿耳聪目明者甚多，六耳是最先忍不住“噗嗤”喷笑出声的，悟空也抿着嘴，肩膀一抖一抖的。 殿中多名佛陀脸上微妙，面露不悦地瞪向顔悟灵：能不能管好你的坐骑！ 顔悟灵耸了耸肩两手一摊，又不是只有她家鼓在说话，这些和尚怎么不去管哪吒？ 是不想吗？ 如来自然也听到了，他的表情一僵，再看向玄奘的时候，见他表情如旧似乎并没有听见那些个闲话，这才继续说了下去：“一切皆是看你心诚如初，方传真经，休要因一时执迷坏了禅心。 老僧愿让八大金刚使神威，驾云送汝等归唐，留传真经，永驻佛恩。” “咦~说的好像谁不会驾云一样。”悟空的嘴角撇了撇：“俺老孙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回大唐不过一眨眼的事情，你此处的金刚哪个能与老孙相比？” “就是，又要人干活宣传真经，又不走心。”六耳轻哼一声：“就这还三教之源流呢~讨要人事倒是积极。” “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连八戒都不乐意了，他抠着手指头撇了如来一眼，嘟嘟囔囔地：“有这功夫，猴哥儿都送老猪回高老庄了，蛋羹都吃两碗了。” “阿弥陀佛。”通臂双手合掌，别的没说，但那幽怨的小眼神，又好像说了很多。 “大师兄和二师兄说得对啊。”沙悟净跟着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听见这话，如来的脸色明显难看了许多，皆是因悟灵仙子之故，将西游量劫搅和的一团乱，让这一个个变得如此自私丑陋，贪得无厌！ 只是考虑到真经必须传，如来深呼吸一下勾起嘴角笑容慈悲：“哈哈哈哈，你们这些精致的小淘气，罢了罢了，原是要等你们传经有功之后才封赏汝等功德果位，如今便提前封赏，愿你们尽心传经弘扬佛法，造福三界。” 听见如来终于要封赏功德果位了，哪吒眼睛一亮，热切地看向了悟空。 不知道他兄弟能分个啥，若是分少了，他可是要闹的。 “玄奘，汝前世是我座下二弟子，名唤金蝉子，因汝轻慢佛法，故而贬下真灵转生东土，如今你诚心皈依，秉我迦持，又乘吾教，取去真经，甚有功果，加升大职正果，封汝为旃檀功德佛。 孙悟空，汝乃天庭敕封的齐天大圣，如今归于释教虔心礼佛，隐恶扬善，在途中炼魔降怪护送圣僧有功，加升大职正果，汝为斗战胜佛。 通臂，你自幼皈吾教，诚敬迦持，保护圣僧，登山牵马有功，加升大职正果，汝为伏虎罗汉。 六耳，你假冒悟空祸乱三界，吾以甚深法力，压你于五行山下，领悟佛法高深诚心皈依，加升职正果，汝为幻自在尊者。 沙悟净，汝本是卷帘大将，先因蟠桃会上打碎玻璃盏，贬汝下界，汝落于流沙河受风吹雨打之苦，幸皈吾教，诚敬迦持，保护圣僧，登山牵马有功，加升大职正果，汝为金身罗汉。 猪悟能，汝本天河水神，天蓬元帅。因调戏嫦娥自罚下界错投猪胎，身如畜类。喜归大教，入吾沙门，保圣僧在路，虽又有顽心，贪吃耍滑。但因汝护送有功，加升汝职正果，做净坛使者。 白牛马，汝本是大力牛魔王之弟，霸占女儿国落胎泉作恶多端，因故被压于五行山下，受佛法感化，皈身皈法，皈我沙门，每日家亏你驮负圣僧来西，又亏你驮负圣经去东，亦有功者，加升汝职正果，做牛马使者。 悟灵仙子……” 听见如来叫自己，顔悟灵眨了眨眼睛望了过去，这里面还有她的事？ “汝助力量劫有功，暗护因果，以仙道之身，全佛法之缘，而今皈依大教，入吾沙门，加升大职正果，汝为菩提尊者，入我门下，解空三界。” “封的很好，要不还是别封了。”顔悟灵听着如来给自己的封号，脑瓜子嗡嗡的。 好家伙，她师父是须菩提老祖，如来封她菩提尊者，还让她转投如来门下。 还解空？玩什么捆绑销售呢？薅了她还要带一个悟空？ 脸真大！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悟灵仙子，你有何不满？”如来冷眼看向顔悟灵，他愿意亲自收为门徒赐尊者，允她解空三界，已是无上殊荣。 这贪心仙子还有什么不满的？ 如今都到了这个关头，谁都休想破坏量劫误他传经，妨碍西方佛门大兴者当诛！ 顔悟灵还没说话，就听见玄奘上前一步微笑道：“也容小僧拒绝。” 听见玄奘的话，如来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玄奘，这旃檀功德佛果位，你有何不满？” 这大殿上受封之人，任谁不满都轮不到你玄奘不满！ 第683章，拒不受封 整个大殿安静极了，一个个佛陀望向玄奘的目光尽是不敢置信。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这可是个佛果啊！还是旃檀功德佛！ 真正的佛门高层，手握实权，他还有啥不满的？ “小僧没有不满，只是无功不受禄。”玄奘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德不配位，恐有灾殃，还劳等小僧回东土传经，待教化万民，不贪不杀，养气潜灵，方才重归灵山受封。” 听见玄奘这样说，众人才松了一口气，缓缓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果真还得是如来座下二弟子转世，这觉悟，就是高。 如来也跟着嘴角上扬道：“那东土愚民甚多，你只需传经即可，剩下的，一切随缘。” 玄奘没有接话，只双手合十躬身一拜。 “还有谁对自己的果位不满，尽管来说。”如来看向玄奘身后的几人。 “俺老孙天生地养，向来是儒释道三修，何时需要入你佛门？隐恶扬善是天性使然，炼魔降怪护送圣僧是奉悟灵仙子之命，又与你灵山有何干系？ 俺老孙乃是响当当的齐天大圣，什么斗战胜佛俺老孙才不稀罕！ 如今这和尚老孙给你送来了，以后没事儿少来烦我！” 说完这话，悟空只对顔悟灵眨了一下眼睛，便一个筋斗翻了出去，没了身影。 “我六耳一日是须菩提老祖门下弟子，终身便是三星洞的人，什么佛门，什么佛法，我可从没皈依过！ 一路西行护送玄奘不过是看在我大师姐的面子上罢了。 什么幻自在尊者，我六耳受师父教导，有大师姐庇护，本就是自由自在的，即得真自在，何需幻自在？”说完这话，六耳也对顔悟灵眨了眨眼睛，转身便飞出大殿，追着悟空径直离去。 仨猴一下子跑了俩，只剩通臂，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望向弥勒，对上师父笑盈盈的双眼，通臂知道师父的意思。 不管他做什么决定，师父都会支持他，为他摆平一切。 师父疼他，他亦不能让师父难做。 思来想去，通臂也只能上前一步双手合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多谢佛祖封赏伏虎罗汉果位，只是贫僧也想同圣僧一道去东土传经，教化万民，只等传经归来再得果位，否则……否则贫僧自知无德，禅心难安。” 他身为未来佛的弟子，这个时候必然不能再让灵山难堪了，否则定然会连累他师父的。 听见通臂的话，如来终于露出了一抹浅笑：“如此，甚好。” 众人像是将悟空和六耳的冒犯忘记了似的，谁都不曾提起，只微笑着望向通臂，眼中满是赞赏的神色。 他们怎么说的来着，还得是灵山的，觉悟就是高。 八戒原本很想说自己也很不满的，凭什么这个是佛，那个是罗汉的，到他就是个使者？ 可是瞧见俩猴哥都没给如来留半点面子，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如来霉头。 他就是个孱弱的分魂，想来都扛不住如来一个眼神，还是老实点比较好。 于是八戒也上前一步，说自己愿意效仿师父和大师兄，待功成归来再受嘉奖。 沙悟净本来就是个随大流的性格，上前一步道：“师父、大师兄和二师兄说得对啊！” 白牛马也想表个态，只是无人在意，还没等他“哞”一声，就听见如来开口：“此乃无上真经，不可轻慢。非沐浴斋戒，不可开卷。宝之！重之！” 玄奘叩头谢恩，转身走前还不忘对着顔悟灵眨了眨眼睛。 顔悟灵弯了弯唇角，眉眼带笑。 看来这几个师徒，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会再回灵山了。 不久后，观音从旁边上前一步合掌道：“玄奘刚刚带走了无字真经，那有字真经……” “许是得了果位允诺一时之间得意忘形，居然将有字真经落下了，糊涂，糊涂啊！”有佛陀笑出了声，其他佛陀也跟着笑了起来。 “无妨，那通天河的老鼋让他问的问题，他不是也忘了？”如来笑了笑，又叫来八大金刚吩咐道：“汝等快使神威，驾云送圣僧重回东土，将有字真经留下后便引圣僧西回。” “谨遵我佛法旨。”八大金刚应下后转身便要走。 “等一下。”燃灯突然唤住八大金刚，思索后方才赐下一件法宝：“你们将那西征的军队一并送回东土。” 哪能真让李靖打上灵山啊，他可丢不起那个人！ “谨遵古佛法旨！”八大金刚再度应声，转身往外奔去。 “大师姐，我也溜了啊，老君说了，让我盯着点李靖那老登。”哪吒拍了拍顔悟灵的肩膀，挤眉弄眼一番便踏着风火轮追了出去。 “奇怪，哪吒有这么听老君的话吗？”顔悟灵看着哪吒的背影眨了眨眼睛，露出些许好奇的神色。 “刚刚玄奘一行人离开之前，怎么都冲你眨眼睛？”杨戬转头看向顔悟灵：“那是什么暗号？” “真君看错了吧？”顔悟灵干笑一声。 杨戬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给了顔悟灵一个“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的眼神。 他天生神目，连人眨眼这么小的事情都会看错？ “嘿嘿~”顔悟灵的视线落在杨戬的眉心处，心虚的笑了笑，而后将视线移开声若蚊蝇：“暂时不能说，真君再等等。” “本君也没有很想知道。”杨戬收回了视线望向大殿前方。 恰逢此时，如来看向顔悟灵的方向唤了一声：“悟灵仙子。” “在。”顔悟灵回望过去：“佛祖，有事儿您说。” “你今日既然来了灵山雷音宝刹，便是有心参与佛门果位授予，享无上功德福音，那你今日堂而皇之的拒绝封赏又是什么意思？”如来皮笑肉不笑，指尖刚掐在一处，便有排山倒海般的威压奔腾这向顔悟灵的方向涌去：“仙子该不会以为有陛下和娘娘的庇护，有老祖做靠山，便能在灵山这般行事吧！” 杀意直扑面门，顔悟灵刚要掐诀对抗，便瞧见一把三尖两刃刀横在了她的身前，紧接着原本坐在她身侧的杨戬飞身上前一把握住那三尖两刃刀，挥天披风迎风摆动，周身金光大放，接下了如来这警告性的一击：“佛祖可是要向天庭开战？” 第684章，欠钱的才是大爷 “呵。”如来冷笑一声，随手一挥，便将自己推出去的那道如排山倒海一般压迫挥散：“何时讨要公道都成了天庭欺压灵山的借口了？” 一听如来的话，灵山一众佛陀顿时群情激奋。 天庭，欺人太甚！ “佛祖，话不能乱说。”顔悟灵从杨戬的身后探出头来：“没凭没据的诬陷小仙是不会认的。” “好，那你倒是来说，你今日既然来了灵山雷音宝刹，便是有心参与佛门果位授予，享无上功德福音，为何出尔反尔拒绝封赏，是佛门难堪，这般阻挠量劫你居心何为？” “谁说小仙来此处是参与佛门果位授予，享无上功德福音的？”顔悟灵语气随意：“此前不过是听说灵山的穷，只是暂时的。等量劫结束之后，该有的都会有的。 如今你灵山发请柬给我，说着什么幸得玄奘功成，又说什么共议三界后续劫运，我还以为你量劫完了也该有钱了。 我这不是来要债的嘛~” 听见顔悟灵是奔着要债来的，一众佛陀顿时愣住了。 “此前赵公明和太白金星刚要走了那么多宝贝，悟灵仙子怎么好意思又来上门讨要的？”燃灯古佛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愤怒的神色。 那伙人还顺手砸了他的道场，实在可恨！ “古佛这话说的有趣，你们欠债的都好意思一拖千万年，我这要债的，倒是该羞愧难当了？”顔悟灵笑了：“这是何道理？” “你！”燃灯古佛一哽：“巧舌如簧！” “照比古佛刚刚如此自然的倒打一耙，小仙这哪里算得上是巧舌如簧？顶多是个据理力争。”顔悟灵说完这话，缓缓收敛了面上的笑容，嘴角泛着冷意：“毕竟现在世道变了，欠钱的才是大爷！” “悟灵仙子，这原本就是灵山跟毒火鬼王的旧事，如何轮得到你指手画脚，装傻充愣！”普贤菩萨冷哼道：“此前就已经看在众仙家的面子上允你些许佛宝，你非但不知感恩还在此咄咄逼人！当真是厚颜无耻。” “啊对。” “悟灵仙子，你别以为有了毒火鬼王后人的嘱托便能为所欲为，且不说那毒火鬼王的后人有没有讨要灵山的资格，单是那张欠条经过多年洗礼如何保存至今？是真是假都不知道还敢来讨债？简直是笑话！”文殊菩萨眉头蹙起，看着顔悟灵的眼神里满是恨意。 速速还他坐骑！ “啊对对。” “悟灵仙子，早前你多次妨碍量劫，老僧均念在你年幼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但这不代表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灵山，挑衅佛门，我佛虽慈悲，却仍有雷霆手段，真动起手来，你说那老祖来不来得及给你收尸？”燃灯眯起眼睛，心中恨意滔天。 该死的！还他法宝定海神珠！ “啊对对对。”顔悟灵一边点着头，一边扬起嘴角，眼神中的嘲讽直接拉满。 普贤、文殊、燃灯：好讨厌的感觉！ “悟灵仙子。”如来看向顔悟灵说：“你若要讨债，总该师出有名，要么，你将那毒火鬼王的后人带到老僧面前，只要他们能当着老僧的面说让他们是自愿将灵山原本的归属权交给你，老僧就承认你是灵山的债主。 要么，就让毒火鬼王亲自指认你为灵山主人，老僧也认可你的身份，届时二话不说，你要什么老僧给你什么，定然在三月之内还清所有拖欠租赁钱银，并归还灵山。 否则，悟灵仙子就自灵山脚下三跪九叩首，诚心诚意拜入老僧门下，做那菩提尊者。” 只要那毒火鬼王的后人敢出现在灵山，一切问题自然能得以解决。 “行，击掌为誓。”顔悟灵伸出手来：“若小仙有违此誓，道心尽毁。” “哈哈哈哈，你若道心尽毁，老僧要你何用呢？”如来的笑容慈悲，话语中却夹杂着轻蔑。 “哈哈哈哈！”其他佛陀都跟着发出哄堂大笑，那笑声里尽是对顔悟灵的鄙夷。 “有什么好笑的？”杨戬眉头一皱冷声道：“出家之人，丑态百出还有脸笑？” 杨戬的话让不少僧众噤了声，转而皱起眉头来。 这天庭管的真多，连笑都要管，哪里有灵山自在？ 顔悟灵听着那些刺耳的笑声也不恼怒，只看着如来露出了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挑衅表情：“那您说，想让小仙做什么？” 如来思索片刻后说：“这灵山下的魔气乃是当初着了你的算计而不得不镇压，日夜以灵山僧众的无尽佛法感化，即便要彻底净化也要耗时千年。 既然你有意入我佛门，那便给你一个洗涤罪孽的机会。 若你违背誓言，我要你自愿去灵山下，同那团魔气一道受佛法净化，魔气不消，你不得出。” “行。”顔悟灵点了点头，飞身过去伸出手来：“那若佛祖有违此誓，便让弥勒就地成佛。” 顔悟灵此话一出，整个大殿一片死寂，如来更是收敛起面上全部的表情，眼神冰冷地看着顔悟灵，似乎想透过她这幅几百年都没变过的外表，看清她的心里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知道一个喷笑声传来：“噗嗤。” 一众佛陀连带着如来一同看向发出笑声的人——弥勒。 不是，你这个大肚皮你还真敢笑啊？ 你该不会还期待上了吧！ 多冒昧啊！ “阿弥陀佛。”弥勒从后摇上拿出蒲扇一边摇着一边笑着说：“悟灵仙子又拿贫僧取笑了，您与佛祖的吵架，扯贫僧做什么？” “嗯？”顔悟灵看着弥勒手中的蒲扇：“您这蒲扇怎么像是让什么火给烧了？谁干的？” 弥勒嘴角的笑容僵了僵，这让他如何回答？ 末了弥勒也只能继续用力扇着手里的蒲扇，以轻咳掩饰尴尬：“咳咳，意外，意外。” “你这也忒不识好歹了，我家仙子送你成佛，你还不乐意了。”鼓抱着怀中那面大鼓便飞到了弥勒的边上，一个转身，尾巴便抽在了弥勒的屁股上：“仙子，赌些别的，让那满头包的如来老儿把位置给你！” “区区坐骑，此处是你能放肆的地方吗？”燃灯看见鼓就来气，烦死了！ “来来来！你来弄死我！来！”鼓给了燃灯一个硕大的白眼：“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父是谁！” “鼓，回来。”顔悟灵将鼓叫回到身边来：“你别跟燃灯古佛争吵。” “仙子，咱有理咱怕啥。”鼓可不觉得自己有啥问题，这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 “咱们是有理，可这里并不是什么可以讲理的地方啊，你乖一点。”顔悟灵的声音温柔对鼓充满了耐心。 “行吧。”鼓这才老老实实地站回到了顔悟灵的身后，捧着怀中那面大鼓，挺直了腰杆子，愣是站出了顶天立地的架势。 他倒要看看，有他在此，谁还敢欺负他家仙子！ 第685章，击掌为誓 “悟灵仙子，你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导坐骑的？”文殊菩萨冷眼看着顔悟灵：“黑白颠倒、是非不分！” 从鼓胆敢在这个地方大放厥词的时候，那悟灵仙子就应该略施惩戒了。 结果呢？那悟灵仙子非但不制止，还顺着鼓的话说，满嘴诳语。 居然说灵山不是讲理的地方？听听！人话？ 难怪会将烛龙大尊的儿子教成这样狂妄自大、不识好歹的德行。 “小仙在教导坐骑这块儿确实跟文殊菩萨没法比。”顔悟灵勾起嘴角：“小仙十分好奇，文殊菩萨如何能将坐骑教导的这般优秀，如今狮猁王和青狮在北极驱邪院那可是中流砥柱，嚯！干起活来那叫认真的！小仙常与天蓬真君一同感慨，这灵山的出来的，就是好用！” “你！”文殊菩萨一哽，想到了那两个背主的畜生，气得无话可说。 “悟灵仙子，”如来开口将话头接了过去：“弥勒成佛是必然，没必要当做赌注，不然这样，若老僧有违此誓，这灵山之上所有的殿堂楼阁庙宇摆设，皆归仙子，如何？” “也……”顔悟灵刚要点头就被鼓拦住。 “仙子，这个大殿咱不要，一股尿骚味。”鼓左看看右瞅瞅，一脸的嫌弃。 “留着也无妨，日后就用来跑马放羊，圈养牲口，将就用呗。”顔悟灵弯了弯唇角：“佛祖，击掌为誓，如何？” “哈哈哈哈，怎么，还怕老僧骗你不成？出家人与仙子不同，不打诳语。”如来缓缓立掌对向顔悟灵：“只是老僧许久没有人击掌为誓了，万一没收住力道误伤了仙子，仙子莫怪。” 听见如来这么说，一众佛陀再次展露出笑容来。 “行。”顔悟灵正要上前便被人半路拦住。 “悟灵仙子，这如来佛祖的一掌不是你能接住的，考虑清楚。”杨戬看向顔悟灵低声提醒：“佛祖金口玉言，不会食言。” 两者之间实力相差甚远，何必为逞一时口舌之快，自讨苦吃。 “多谢真君提醒。”顔悟灵弯了弯唇角绕过杨戬，径直走向如来。 杨戬看着顔悟灵的背影，暗自摇了摇头。 这小仙子该莽的时候怂的厉害，该怂的时候又莽的吓人，实在是……看不懂。 罢了，既然是奉命保护，届时他多注意些，若发现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阻止就是了。 看着顔悟灵走向自己，如来嘴角上扬。 是时候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仙子吃些苦头了。 “此前得陛下恩赐的护体仙术，不用白不用。”顔悟灵微笑着将手掌立于身前，露出了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笑容：“小仙也想知道，佛祖跟陛下谁更技高一筹呢？” 如来嘴角的笑容僵住了，这是在威胁他？ 九重天上那位就不是个大方的，若真破了玉帝亲赐的护体仙术，恐怕又是一桩麻烦事。 两掌轻碰在一起，如来决定即便伤不了这小仙子，也要让她瞧瞧什么叫做佛法无边！ 顔悟灵果真在一瞬间就感觉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威压，眼前金光大放，在金光尽头，似有一尊金灿灿的大佛正半睁着眼睛看着她，眼神怜悯，似在嘲讽她的愚昧和无知。 顔悟灵强迫自己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垂在身侧的指尖一动，便有一个玉符落在掌心，她猛地捏碎口中喊道：“此誓敬告三清！” 紧接着三个不同颜色的光点从她掌心溢出，咻地一下子，穿透追捕的佛光，飞出大殿，不见踪影。 如来这会儿当真是起杀心了：“悟灵仙子，你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劳烦三清做个见证罢了，小仙法力低微，万一佛祖非要食言……是吧~” 顔悟灵的话音刚落，便听见玉清元始天尊声音自空中传来：“准了。” 紧接着便是太清道德天尊的声音紧随其后：“呵，真有出息！” 最后只一个略显失望的绵长叹息传来，便再无别的声响。 整个大殿一片安静，如来捏在一处的指尖微微发抖，拈出一律金粉，风一吹便散了。 顔悟灵无视如来那看死人一样的眼神，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将手一挥，一个卷轴咻地飞出，在大殿的正中央徐徐展开，一簇毒火鬼王专属的火苗在卷轴的角落处燃的正旺。 而那卷轴之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楚。 【现将灵鸟山自愿赠予悟灵仙子——毒火鬼王】。 看见这行字，一众佛陀倒吸一口冷气。 很快，便有罗汉矢口否认道：“不可能！毒火鬼王早就被妙吉祥除掉，怎么可能……” “那你们去问妙吉祥去啊~为什么不问？是心虚吗？”顔悟灵举起手来，那卷轴便重新卷起，稳稳地飞回到了她的手中：“佛祖，您自己金口玉言说的话，还记得吧？不记得也没关系，窫窳，帮佛祖回忆一下！” “遵命。”窫窳立即上前一步，正要开口，便听见鼓的声音传来。 “弟弟，别紧张。”鼓给了窫窳一个鼓励的眼神：“如果有遗漏的地方哥哥帮你补充，你尽管说！大大方方的！” 鼓一句话就给窫窳整不大方了，他轻咳了一声后才开口道：“只要毒火鬼王亲自指认仙子为灵山主人，佛祖便也认可仙子的身份，届时二话不说，仙子要什么佛祖便给什么，定然在三月之内还清所有拖欠租赁钱银，并归还灵山。 佛祖还与仙子击掌为誓，若老僧有违此誓，这灵山之上所有的殿堂楼阁庙宇摆设，皆归仙子，仙子还请了三清做见证。” 窫窳每说一句，如来的脸色便难看一份。 “佛祖啊~该搬家啦！”顔悟灵摇晃了两下手中的卷轴，眼睛一眯，脸上浮现一个欠欠的笑容：“小仙也不是什么强取豪夺不讲理的性子，这样吧，就按照佛祖所说，三个月。 三个月之后，小仙便带天兵天将来验收灵山。 届时，若佛祖觉得丢人也可以提前搬走，届时只要留下租赁灵山、啊不，是灵鸟山千万年的银钱即可。 行啦，就这样吧，都别送了啊，怪客气的。 哦，对了，是凡间的三个月哦~” 顔悟灵说完这话，才笑呵呵地带着鼓和窫窳离开灵山大殿，一起离开的还有似笑非笑的杨戬。 驾云于半空之中，顔悟灵转头看向鼓和窫窳：“你们替我走一趟南赡部洲，暗中保护玄奘师徒，免得灵山狗急跳墙。” “放心吧仙子，包在我的身上了。”鼓一扬下巴，扯着窫窳的手，一瞬间就没了踪迹，只留下一句：“弟弟，你要学的还很多！” 等鼓和窫窳离开之后，顔悟灵才转头向杨戬真诚致谢：“今日多亏真君在，不然……哎，小仙惶恐啊！” 杨戬已经分不清楚这小仙子的惶恐究竟是怎么来的了：“在如来面前你不是挺勇的吗？” 顔悟灵长叹一口气，给了杨戬一个十分勉强的眼神：“硬撑罢了。” 第686章，刚刚在灵山不是挺能说的吗？ 顔悟灵心里明白得很，她一个区区大罗，若非在身上左叠一层陛下亲赐的护体仙术，右叠一个娘娘赏的使出准圣全力一击令牌，还有师父给的护身法宝，六师弟炼的各种一次性保命法器，梦中人给的保命次数，她哪敢贸然跟如来硬扛。 她活了几载，如来成佛几载？ 两辈子加起来都没人家如来成佛年份的零头多，她凭啥啊！ 不过，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只要她叠甲叠的多，防御点的足，做三界血条最厚的那一个，剩下的，干就完了！ 除此之外，她也开动了一下小脑瓜，给如来下了套，以弥勒成佛为幌子，骗如来与她击掌为誓，这才能扯来三清的大旗做担保。 灵山一众真要翻脸，也得看看三清让不让吧~她可不是一根筋的毒火鬼王。 不然，若要如来放弃灵山，光靠太白金星那张嘴几乎是不可能的，打劫点公道，不是，是讨回点公道，那倒是可以。 要靠陛下和娘娘派兵虽有几率却恐难服众，搞不好落了话柄，倒给天庭添麻烦了。 思来想去这事儿还是得闹大才稳妥。 “灵山都没了，我看你还怎么量劫！”顔悟灵喃喃自语。 “嗯？”杨戬看向顔悟灵。 “没什么，小仙是说……” “你说什么本君并不在意。”杨戬打断了顔悟灵的话。 顔悟灵闻声将嘴巴闭上，行吧，可能是她有点得意忘形了，话密了，那她还是不说了吧。 又过了一会儿，杨戬突然啧了一声：“说话啊，哑巴了？刚刚在灵山不是挺能说的吗？” 顔悟灵：“？？？” 不是，你不是说你不在意的吗？ 顔悟灵感觉自己心好累。 杨戬只送她到南天门便头也不回的走了，顔悟灵只对着杨戬的背影又抱拳作揖道了一声谢，这才去面见玉帝。 刚进门，顔悟灵就敏锐的发现气氛不太对，于是赶忙一个熟练的滑跪：“陛下！小仙惶恐！” “啧。”玉帝的眉头一皱，感觉自己的脑仁儿疼：“你给朕把嘴闭上！” 顔悟灵立即将双唇一抿，老实地跪在了那里。 “你可真行啊，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这回是痛快了，要个债连三清都扯进去了，怎么？觉得朕和王母庇护不了你？觉得三清更靠谱？你这么有本事你怎么不请道祖来？” 顔悟灵低下了头。 “你那点修为你能扛得住三世佛哪一个的全力一击？你就不怕灵山一众狗急跳墙，真拼上几个果位灭了你顶上三花将你挫骨扬灰了？有毒火鬼王的前车之鉴，你怎么敢的？” 顔悟灵缩了缩脖子。 玉帝一看顔悟灵那个样子就来气，猛地一拍桌子：“说话啊，哑巴了？刚刚在灵山不是挺能说的吗？” 他在昊天镜里看如来要以击掌为誓来欺负自家小孩仙的时候，当场就气的扔了一把瓜子。 如来佛祖你个老不羞，你欺负小孩仙你算什么本事！ 他都想发兵了。 看见顔悟灵摇三清做担保，他又把瓜子捡回来了。 最后，气笑了。 顔悟灵默默抬起头，悄咪咪看了玉帝一眼：“不是您让小仙把嘴闭上的吗？” 这舅甥俩在这方面是真的像啊！ “还敢顶嘴！”玉帝没好气地瞪着顔悟灵。 “小仙惶……恍惚之间突然记起量劫还未完成，小仙还得去一趟南赡部洲，若陛下没有别的事，小仙就先走了……”顔悟灵一边观察着玉帝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后面的话，生意越来越小。 “滚滚滚！”玉帝挥了挥手，只等顔悟灵一路小跑出了门，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喊了一句：“回来！” 顔悟灵以右脚的脚尖为轴转了半个圈又一路小跑回来了。 玉帝原还想再敲打敲打顔悟灵，毕竟灵山一众向来不是什么大方的人，今天顔悟灵的行为无异是当众给了如来一记耳光还请三清过来观赏。 只是看着顔悟灵那张写满憨厚老实的脸，玉帝最后也只叹了一口气：“玩儿去吧。” “？”顔悟灵一脸疑惑地说了一句“小仙告退”，之后才退出了大殿，直奔南赡部洲而去。 另一边，玄奘等人从大殿中离开便下了灵山，只是这一次大家的兴致都有些低落和消沉。 谁都没有主动开口提起之前在大殿之中的事情，只八戒低垂着头，耷拉着肩膀，不时地踢着路边的石子。 不一会儿，一行人就遇上了在山脚下唠嗑的悟空和六耳。 “猴哥儿！你们没走啊！”八戒瞧见悟空和六耳，眼睛都亮了，他赶紧哒哒哒地跑过去：“老猪还真以为你们就这么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以后天大地大……老猪可怎么找你们啊？” 说着说着，八戒的眼睛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了。 “咱们之前说了要护送师傅回大唐，便要说到做到。”六耳双臂环胸笑着说：“我们只是看不过灵山上面的那些人罢了，懒得听他们废话。” “八戒，有什么好哭的，即便日后分隔天涯海角，只要你有事找我，老孙定然会来的。”悟空笑着拍了拍八戒的肩膀宽慰道。 “嗯！要不怎么说还得是我猴哥呢！”八戒说完这话又赶紧补了一句：“仨猴哥都好！” 听见这话，六耳哼笑了一声，扭过头去：谁稀罕。 看见人又齐了，众人脸上的表情明显轻松了许多，只一路说说笑笑着就到了凌云渡的边上。 玄奘看着那河上湍急，双手合掌，躬身一拜。 “这回咱们能纵云过去了吧？”八戒看向自己的三个猴哥。 “可以。”通臂点头说：“如果从这边纵云过去可以直接到玉真观和天竺国铜台府中间的位置，也就……四百里外吧！” “这个好，咱们快纵云吧!到时候直接飞回大唐，多快啊！”八戒一听不用自己走也乐了。 “你先过了凌云渡再说吧。”通臂的嘴角抽了抽，这个结界纵云不是那么好过的。 “这有啥。”八戒不以为然，赶紧伸手扶稳了玄奘说：“师父，别怕啊，老猪纵云稳着呢！” 这眼瞅要回大唐了，他可得好好表现表现，回头让那唐王论功行赏时也多给自己记些功劳才是。 通臂看着八戒这么勤奋，露出了好奇的目光，这还是那个贪吃耍滑的呆子吗？ 六耳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只悟空看出了八戒的小心思，掩嘴偷笑一阵，看破不说破。 一纵云起，过了凌云渡便发现身边的风景急剧变化，又天地颠倒的趋势，一瞬间差点给八戒转吐了。 “不行不行，晕云了。”八戒赶紧按下云头，四肢着地，感觉胃里一阵翻涌。 还没等他呕出来呢，就听见轰隆隆声传来，八戒听见这声音都觉得心慌：“师父！这不对劲啊！老猪别再是着了什么算计，我怎么感觉地在颤呢？” 众人回头看去，就瞧见远处，尘土飞扬，似有千军万马狂奔而来。 正中央旌旗招展，两面旗帜最为显眼。 一面写着【李】，一面写着【唐】。 【七琪有话说：正式进入完结篇啦，大家想给哪个角色加鸡腿要尽快说哦~ 七琪会尽量满足哒，实在不好加戏份的也要劳请诸位多包涵，抱拳。】 第687章，玄奘返长安 看着那无比熟悉的旗帜在沙尘中飞舞招展，玄奘伸手揉了揉眼睛：“徒儿，是为师思乡心切出现幻觉了吗？” “不是幻觉，我也看见了。”悟空看着那边：“还真是唐军。” “啊~是他们啊。”六耳语气随意：“都跟一路了。” “什么？”众人一起转头看向六耳。 这时，大军临近，为首的元帅远远瞧见玄奘，眼睛一亮，用力地挥舞着手臂：“玄儿！玄儿！” “靖叔？”玄奘逆着光有些看不清，但听清了那人的声音。 “玄儿！”李靖兴奋地跳下了马，奔到了玄奘的身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还顺势把他环抱着举起来，掂了掂重量：“行，没瘦多少！” “靖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玄奘落在地上后笑容有些许无奈：“靖叔，你怎么来了？” “你等会儿。”李靖先是绕着玄奘走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跟叔在梦里看见的差不多，好孩子，你受苦了。” “为大唐效力，为陛下效力，乃是玄儿自幼立志，玄儿不觉得苦。”玄奘微笑着摇了摇头。 “来人！插旗！”李靖振臂一挥，立即有人过来将大唐的军旗插在地上，瞧着军旗被插好了，李靖才站在了旗帜的另一边对着玄奘展开手臂：“玄儿，欢迎回家。” “嗯？”玄奘听这话，人都懵了：“我……回家了？” “是啊。”李靖见玄奘一脸惊讶的样子，笑着一把将人扯过了军旗，抱在怀中拍了拍他的后背：“玄儿，到大唐啦！” “不是，您等会儿，我……”玄奘左看看李靖，右看看大唐的军旗，眯起眼睛喃喃道：“我这一路行走十四载，行径十万八千里，跨平原过天险，一转头我到家了？” “你们不知道吗？这唐军一路打过来了啊，所向披靡，万众臣服。”六耳挖了挖自己的耳朵：“怪吵的嘞。” “你之前怎么不说？”玄奘眨了眨眼睛。 “你又没问过啊，”六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而且这跟你取经也没有关系啊，他们又不是来抢经的。” 玄奘一个话痨在这一刻居然有一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是啊玄儿，你这一走就是这么多年，陛下自从接到你的家书之后便是思念不止，寝食难安，就命咱来接你回家了。”李靖笑着抱拳说：“我李靖不负大唐，打下了这么多地方，终于接到了玄儿！真好！ 陛下说了，取经都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你要平安无事。” “玄儿不负皇恩，已经将真经取回来了，现在就能随靖叔一同回大唐。”玄奘听见这话，心中十分感动。 李叔疼他。 “啊？现在就回去吗？”李靖眨了眨眼睛，往西边看了看似有些许不舍：“这来都来了，要不，你陪靖叔再往西边……溜达溜达？” 陛下让他接玄儿，那他接到人之后，叔侄感情好，散散步唠唠家常，就这么率领大军再往前溜达个几百里……这很合理吧! 还不等玄奘回答，便听见呼啦一声风响。 众人仰头看去，就瞧见云端之上是灵山八大金刚。 “圣僧，佛祖命我等送诸位回大唐！”为首的金刚不等玄奘答复，便丢下一件燃灯赐下的佛宝，掐印念咒。 一看见那八大金刚，悟空和六耳就亮出了武器，再一听他们说的话，俩人又停下了，互相给了彼此一个了然的眼神：反正都得回去，有人送更好，免得八戒娇气，一会儿喊饿一会儿喊累的。 忽地一阵大风平地起，咻地一下子变将玄奘师徒和唐军连人带马一并摄去。 转瞬间，地面上便只剩下大唐的军旗还在飞舞着，标记着这片土地尽归大唐。 不到一日的时间，这一众便被送回了东土，遥望长安。 等风平息之时，战马受了惊吓嘶鸣不止，蹄子攒动。 “坏小子们！稳住你们的马！莫要伤了寻常百姓！”李靖脑子也是一片混乱，但还是第一时间下了命令。 周围的百姓瞧见路上突然出现这么多兵马也吓得四处乱窜。 民众这一跑，战马们更加不安了，嘶鸣尖锐，前蹄高高的蹬起。 这时，只听一声仙乐自半空中传来，带着安抚的奇效，很快便让战马恢复了安静，路上的百姓们倒是跑的一个都不剩了。 “大师姐来了。”六耳的脸上如痴如醉。 他怎么说来着，大师姐最善音律。 虽照比之前演奏时少了些许奔放，但偶尔换种风格也是挺不错的。 大师姐真棒！ 悟空仰头去看，在云层后面瞥见一抹红光，还有一圈功德金轮。 “仙子在哪呢？”玄奘看向六耳和悟空。 “仙子怕是担心自己贸然出现会抢了咱们的风头，故而安抚了战马之后便藏起来了，待你传经之时，她自会现身的。”悟空伸手对着东边一指：“前面就是长安了，走吧。” “原来如此。”玄奘闻声点了点头，又瞧见不远处还有好几个箱子，整整齐齐码在一起，明显是跟他们一起从天而降却丝毫未乱。 八戒先他一步上前打开箱子，随手翻了翻便回头喊了一句：“师父！佛经！有字儿的！” “之前扣了吧唧的不想给，现在又眼巴巴地送过来，是人事也不要了，谱也不摆了。”六耳嗤笑一声：“吃饱了撑的。” “少说几句。”悟空给了他一胳膊肘，又对着通臂努了努嘴。 通臂迎向二人的目光，露出一抹苦笑来：罢了，就这样吧。 玄奘也只呵笑了一声便让悟空收了这些经书，又翻身骑上了白牛马，往长安城的方向而去。 没走多远，便听见了一声无比激动的呼唤：“玄儿！玄儿！” 听见这个声音玄奘立即循声望去：“李叔！” 原来是那唐王自收到玄奘的家书后，朝思暮想，命人建了一座高楼，年年得空了便来此处遥望。 起初，唐王想要将此楼命名为【念玄楼】，但不少臣子觉得这个名字多少有点暧昧了，故而改成了【望经楼】。 只盼望见经书归来之日，便是玄儿归家之时。 这日，他也刚好出城来此处遥望西方，正好瞧见西方瑞霭漫天，伴随着金光香风，还隐隐有仙乐传来，他便赶紧奔到护栏边，高声呼唤着“玄儿”。 “陛下小心。”左右官员连忙护住。 唐王推开众人道：“快!快随朕前去迎接！” 一众奔下望经楼去，就瞧见远处玄奘正骑在一匹怪马上，身侧跟着几个怪人，后头还有大唐军队。 雄赳赳气昂昂，好不威武。 临到近前，玄奘翻身下马，上前跪拜：“陛下。” “玄儿，你终于回来了，还同当年走时一个模样。”唐王连忙上前扶起，将玄奘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之后，便回头吩咐：“去备茶水点心，别忘了金山寺的茶糕，要糯叽叽的那种，玄儿爱吃。” 听见唐王还记得他的喜好，玄奘面上满是笑容双手合掌：“臣僧幸不辱命，带回了西天无上佛经，永留东土。” 第688章，御弟的弟子……是外国人吧？ “回来就好。”唐王拍了拍玄奘，又看向悟空和八戒一众：“这几位是……” “这是臣僧在途中收的徒弟，”玄奘看了一下自己同行的弟子，又看向唐王说：“虽说相貌逊色了些，但个个儿都有移山填海的本事，这一路上降妖伏魔，全靠他们相助。” “嗯。”唐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得道者多助，此亦为玄儿之功。” “要不怎么说，还得是大唐上邦的帝王。”八戒笑了：“这眼界和胆色都不是寻常可比，一点儿都不怕咱们！” “哈哈哈。”唐王笑出声来，当年他游地府的时候，什么牛马蛇神没见过，不过是几个容貌清奇的外国人罢了。 丑是丑了点，但只要能保护他家玄儿回来就是好的。 退一万步说，他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啥好怕的？ 真要说怕，他也只怕玄儿在外遇险，回不了家。 如今好了，玄儿终于是回来了。 正逢此时，茶水点心准备完毕，唐王让玄奘一行人先简单吃几口，他着手去安排李靖及其大军的事情。 毕竟，这大军是被一阵风刮回来的，那后面要补得手续可多了。 “师父，这就是你一直念叨着的茶糕？”八戒看着白玉碟子里的绿色小点心：“果然精致，是这一路上都不曾见过的。” 小巧的茶糕，以龙井茶露调的糯米皮，绵密的红豆沙包裹着一小团枣泥，底下还垫着新鲜翠绿的竹叶。 八戒想伸手拿都怕碰坏了。 “是啊。”玄奘捧起竹叶，将茶糕递到嘴边便是扑鼻的茶香。咬下一口，糯食的黏连感后带着红豆沙的香和枣泥的甜。 八戒学着玄奘的样子捧起那茶糕，难得斯文的品尝了一下，不住点头：“难怪师父总惦记，确实好吃。” “师傅惦记的哪是这一口茶糕，师傅惦记的是回家啊。”六耳很理解玄奘的这种心情，每次他在外时也会很想念三星洞的山，三星洞的水，似乎连三星洞的一片树叶一朵云，看上去都要比别处顺眼许多。 玄奘听后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否认。 待大家用过茶水点心，唐王才带着玄奘等人随驾入朝。 整个长安城无人不知当年名满大唐的状元郎，陛下亲封的御弟取经回来了。 满城居民亦步亦趋地跟着大驾后头遥望着，一直跟到了朝门外方才止步。 进了朝门，玄奘一行在偏殿等候，只等前朝群臣上大殿拜见陛下，唐王端坐龙椅之上，才命人传召:“传，御弟上殿！” 玄奘这才带着悟空等人上了大殿，行君臣之礼。 “赐座。”唐王看着玄奘笑说：“这一路西行不易，御弟受苦了。” 玄奘谢恩之后才坐下与唐王说起了西行一路的见闻和感受，还在其中悟出不少为臣之道，为君之道。 满殿君臣听得仔细，危难处也不禁瞠目结舌，跟着倒吸一口冷气。 玄奘长叹一口气：“即便是历经千难万险登上灵山之后，又遇上了阿难和迦叶两位尊者索要人事。” 听到这话，满殿朝臣皱起眉头来，似乎对此番行径颇为不耻。 “不过，好在臣僧最后仍是不辱使命，带回了无上佛经。”玄奘终于展露出一个笑容：“一切都要依仗陛下的信任与庇护，臣僧无以为报，只愿开坛讲经，开化民智，为陛下，为大唐，多积福报。” 唐王的眼中满是感动：“光禄寺设宴，开东阁酬谢！” 施令后，唐王又看向悟空等人对玄奘说：“御弟的这几位弟子……瞧着不像是同一国，他们都是哪国人啊？” “陛下，这位是孙行者，东胜神洲花果山人士，旁边的乃是行者孙，方寸山三星洞人士，那位是者行孙，西牛贺洲灵山人士。”玄奘先介绍了三猴儿，又介绍了八戒和沙悟净：“这位是福陵山云栈洞人氏，旁边的是西牛贺洲流沙河人士。” 最后，玄奘又指向白牛马：“至于这位，原是在两界山下压着的，一朝得了自由，他兄长托我代为关照。” “它在山下压着，还有兄长？它兄长还托你代为关照，它……”唐王觉得自己的大脑隐约有点转不过来：“它究竟是牛还是马啊？” “它是白牛马呀。”玄奘笑眯眯地将通关文牒呈上：“这一路行来十万八千里，十四遍寒暑，多亏弟子相伴日夜相互，方得始终。” 唐王虽然还是没理解这个白牛马到底是牛还是马，但他信任玄奘，玄奘说啥便是啥吧，再翻阅那一页页通关文牒上的印章，唐王十分感慨：“如今已是贞观二十七年【注】了，十四年记挂，十四年担忧，如今朕观玄儿一路上见多识广、收获颇丰，甚好，甚好啊，哈哈哈。” 收起通关文牒，唐王走下殿，携手玄奘往东阁走去，行至一半唐王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了一句：“你的这些徒弟可懂中原的礼仪？” “臣僧一路只管取经，白日赶路，夜宿山野，未曾教导弟子们中华圣朝的礼数，还望陛下恕罪。”玄奘有些不好意思了。 “无妨无妨，毕竟是外国人，一同去东阁赴宴即可，有朕在，谅旁人也不敢说些什么。”唐王笑了笑，带着玄奘一众入了东阁。 八戒一进去便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在哪里，只叹一句：“真不愧是中华大国，比咱们去过的那些个王宫都要好！” 瞧见那桌上头，黄金盘，白玉碗，嵌锦花缠。琥珀杯、琉璃盏，镶金点翠，八戒还不忘小声调侃沙悟净一句：“老沙，一会儿手可稳着些。” 沙悟净被八戒调侃了也不生气，只笑了笑回怼了一句：“二师兄一会儿也切记要斯文些。” “我是那莽撞之人嘛~”八戒话还没说完，就瞧见宫娥美眷往桌上添菜，左一道糖浇香芋，右一盘姜辣笋丝，一盘石花仙菜边上是一碗蕨粉干薇，瓜丝凉拌，蘑菇甜美，蒸酥蜜食精致如画…… 一眼望去，即便是素斋竟也能做出百般花样，更不必说还有核桃柿饼、龙眼荔枝，山东的大枣江南的梨…… 八戒的口水忍不住开始分泌，但考虑到不能给自家师父丢人，这一顿吃的相当节制，那翘着尾指去抓点心的造作模样看的众师兄弟抿嘴偷笑。 当宴席散了之后，唐王单独将玄奘留下，单独问了经书的事情。 玄奘微笑着将无字真经堆在唐王面前：“陛下，此乃臣僧一路西行的的成果。” “这？”唐王翻开后一脸困惑：“这怎么没字啊？” “字，写了便有了。” 注：唐太宗在位只有二十三年，贞观也只有二十三年。 第689章，齐天大圣！齐天大圣！ “这……”唐王冷不丁的没明白玄奘是什么意思。 玄奘这才将大殿上所讲阿难迦叶讨要人事的那部分细细说了一遍。 听见灵山一众如此对待玄奘，唐王的拳头都硬了，玄奘还劝唐王看开些。 末了，唐王将目光落在那经书之上，了然地弯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来：“无字真经，也是真经。” 玄奘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就知道自家李叔会懂他的。 “玄儿，这一路行来，吃了不少苦吧。”唐王拍了拍玄奘的肩膀十分感慨。 “还好，此番西行臣僧一路都受神仙庇护，那位仙子心善仗义、法力高强、怜悯世人、机智无双。”玄奘缓缓竖起大拇指：“还很这个。” “哦？”唐王看了看玄奘竖起的大拇指，也跟着竖起了大拇指：“很这个？” “嗯！”玄奘用力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仙子也该是此番取经的功臣，明日便命人为仙子建庙立像，供大唐子民供奉敬拜。”唐王将手一挥而，便把这件事定下来了。 “陛下圣明。”玄奘叩谢唐王。 唐王赶紧扶起玄奘，又与他商量了一下取经后续的事，玄奘这才将自己今夜的担忧说了出来：“陛下，虽然经书带回来了，但能不能真的传下去还不一定。” 唐王经由玄奘此前的讲述，对灵山也没什么好印象，他眯起眼睛道：“宣李靖前来觐见！” 李靖连夜进宫，三人经过一晚上的商讨，很快就将剩下来的事情都安排完毕，命人着手在西部建立都护府，拟定了二品大都护的任命名单以作挑选。 次日，唐王在朝堂之上，再次对玄奘取经归来的事情表示赞扬，并且亲自为玄奘撰写了《三藏圣教序》【注】以作答谢。 朝臣道贺，皆称是陛下圣明，方得贤臣，又夸赞玄奘大义，为国为民。 朝臣之中，大学士萧瑀上前一步奏道：“陛下，眼下举国皆传玄奘法师携真经归来，要为民讲经，不知定于何时何地。” “御弟认为呢？”唐王看向玄奘，嘴角带笑。 “陛下，真经皆为梵文，若要讲演需要先行翻译，可先寻个佛地，臣僧一边翻译一边诵经。” 大学士萧瑀回答说：“城中又一雁塔寺，寺中有一座大雁塔，洁净宝地，最为合适。” 唐王点头应允，命一众官员捧经书，着令摆驾大雁塔。 “陛下，若要诵经，还要让臣僧的弟子护法。”玄奘合掌请示。 “准了。”唐王应下，一行人摆足了架势，去往雁塔寺，搭起高台，铺设齐整。 悟空、六耳和通臂护在高台前方，八戒、沙悟净牵着白牛马护在高台后方。 高台周围立了围栏，由李靖亲自带人看守，寺庙僧众跪在围栏之后，双手合掌满脸虔诚，百姓站在僧众后头翘首以盼，满眼惊奇。 玄奘捧着几卷经文登上高台，正欲开口，就闻见一阵香风袭来，紧接着，半空之中有八大金刚现身，腾云驾雾威猛异常，惊得百姓们目瞪口呆。 “诵经的，放下经卷，速速跟我等回去！”八大金刚高声大喝，那声音震得大地震颤，飞鸟齐鸣。 瞧见这一幕，唐王和李靖皆变了脸色，眉头紧锁。 怎么？就这么怕玄奘有机会为大唐的百姓子民讲解真经？ 本就只给了一小部分，还不准玄奘诵经讲解？ 想让大唐人硬猜是吧？ 说到底，还是没把大唐当回事！ “回去？小僧已经在大唐了，诸位还想让小僧回哪去？”玄奘仰头望向八大金刚，双手合掌。 “什么？”八大金刚似乎也没料到玄奘会出尔反尔，放着西方佛位不享，反而贪图世间红尘。 这样的人，果不配成佛。 要不怎么说，整个灵山都烦他呢！ “唧唧歪歪！”悟空二话不说，从耳朵里抽出金箍棒纵云上去就是一棍子：“尔等敢阻拦圣僧传经，必是破坏量劫的奸细！今日老孙便为佛祖清理门户！” 八大金刚瞧见悟空倒打一耙说自己是破坏量劫的奸细，一个个怒目圆睁：“吾等乃是佛门护法，怎容你这般诋毁！”，语罢卷起数道罡风欲将悟空团团围住。 悟空冷哼一声，手中的金箍棒是迎风便长，抡圆了膀子，反搅得天地变色，那数道罡风反倒将自家两位金刚高高卷起，没了身影。 “哈哈哈哈！”悟空掩嘴大笑着，转头又是一棍横扫便将一个正准备引动离火的金刚抽飞出去，一回身飞起一脚又踹飞一个。 八大金刚，只剩下四大金刚了。 那四尊法相见状不妙，齐诵真言，指尖佛光如山一般向悟空压去。 “就这？”悟空嗤笑了一声，拔出一根毫毛，轻轻一吹便是百十道分身齐上阵，冲上去便径直破了那铺天盖地的佛光。 四大金刚见势不妙，正要转身溜走，便见百十个“悟空”冲着他们四个露出了邪魅的笑容：“想跑？晚了！” 紧接着就是百十来号人对四个人的全方位围殴。 薅脑袋的薅脑袋，拽耳朵的拽耳朵，打屁股的打屁股。 这给四大金刚揍得。 倒是悟空本体，正在云头上笑得直打滚：“哈哈哈哈~” 下面的百姓哪见过这场面，一个个目不转睛。 直到八戒挥着拳头高喊了一句：“齐天大圣！齐天大圣！” 看见了吗！这可是他猴哥！ “齐天大圣！齐天大圣！”沙悟净和通臂也跟着喊了起来：“齐天大圣！” “嗤，又让他装到了。”六耳啧了一声，跟着大喊起来：“齐天大圣！齐天大圣！” 周遭的百姓也开始跟着挥着拳头高喊起来：“齐天大圣！齐天大圣！” “哦？”悟空扒开云团，往下开了一眼，听着所有人都在高呼“齐天大圣”，眼里也逐渐有了亮光。 他赶紧缩回云团里面，用手在自己头上往后一缕，那凤翅紫金冠上的两根儿翎子高高翘起，而后一甩头，双手叉腰威风凛凛地使出了法天象地。 既然要装，那就要贯彻到底！ “齐天大圣！！！” 注：《三藏圣教序》是贞观二十二年（648年）唐太宗为玄奘法师译经撰序、高宗李治撰记的佛教文献。 第690章，佛祖收回了恩典 在所有人都在关注大出风头的悟空时，只有李靖盯着不远处的另一团云。 他刚刚在那团云后面看见了一根红飘带，跟小荷的那一根特别像！ 是小荷吗？ 于此同时，哪吒手脚并用地要往前冲，被鼓和窫窳死死拽住。 “打架怎么能少得了我！”哪吒的眼里只有打架：“悟空，我来助你！” “仙子啊！”鼓扯着哪吒，一脸苦相：“这哪吒的劲儿也太大了吧！我都快薅不住他了！” “哪吒。”顔悟灵将手按在了哪吒的肩膀上：“不准去！” “哼。”哪吒闻声鼓起了腮帮子，两腿一盘便气呼呼地坐在了云团上，身上的混天绫被不远处的打斗产生的气浪，震得上下翻涌，如同他的心情。 有架不能打，只能看着。 好生气哦。 “那八大金刚加起来都比不上悟空的一根儿毫毛，哪里需要你去助他。”顔悟灵哄着哪吒说：“这会儿你若去了，人家还要说你三坛海会大神仗着法力高强欺负灵山小金刚，到时候咱有理都变没理了。” “那行吧。”哪吒啧了一声撇了撇嘴角说：“要怪就怪灵山，找麻烦也只拍这么八个小虾米来，瞧不起谁呢？” “瞧不起一众凡人呗。”顔悟灵呵笑一声。 “受凡人香火供奉，还敢瞧不起凡人？”哪吒气得双手叉腰：“我早就觉得祂们那一套最虚伪了，嘴上说着‘众生平等’，结果祂们自己干的都什么事儿啊？我呸祂们一脸藕粉！” “好啦好啦。”顔悟灵伸手揉了揉哪吒的头：“等我拿回灵山，专门划块儿地挖个大池子，让你每天泡澡玩，开心时就开花，不开心时就让鼓给你演奏一曲。” 鼓一听这话立即来了精神，捧着自己的大鼓挺了挺胸脯，真不愧是他家仙子，真有品位！ 哪吒嫌弃地看了鼓一眼，最后又看向顔悟灵说：“那我还是开花吧。” 一般人，真受不了鼓的演奏。 这时，一声“齐天大圣”传上云头，哪吒赶紧扒开云团往下看，就瞧见下面的百姓一个个高举着拳头大喊着“齐天大圣”，士气正旺，气势震天动地。 顔悟灵闻声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她家猴儿是天上地下唯一的齐天大圣。 这份万民的欢呼，他值得。 紧接着就瞧见悟空使出了一招法天象地，民众的欢呼声更甚。 顔悟灵宠溺的摇了摇头，顽皮的猴儿。 这时，一道金光自西方蔓延过来。 “大师姐，这回能打了不？”哪吒也被这欢呼声弄得热血沸腾的，他看向那阵佛光挑了挑眉。 “先观察一下。”顔悟灵眯起眼睛，感觉得到，这是如来的金光。 果不其然，很快，一座如山一般的硕大佛身半虚半实的浮现在了半空之中。 看个头与悟空的法天象地一般大小，浑身金灿灿的，一手无畏印，一手与愿印，满目慈悲。 看见这么大一座佛像，云下面的百姓膝弯一软便跪下了，口中忍不住开始诵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大圣，你为何要殴打佛门金刚？”如来的法相虚影缓缓开口道：“可是受人挑拨？” 那法相金身的金色瞳孔缓缓向顔悟灵所在的方向移动，带着震慑的威压。 “如来老儿，这八个佛门金刚奉你之命护送圣僧回大唐，传颂佛经。”悟空冷哼一声不吃如来那一套：“结果今日圣僧刚登高台欲要传经，便被他们干扰欲要带圣僧离去，此等违抗佛令阻挠传经的行为实在可恨，本大圣不过是帮你清理门户罢了！” “当初他们离开之日，老僧便下达指令命他们带汝等速速归来，莫要贪恋红尘，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何错之有？”如来快被悟空给气笑了。 好一个倒打一耙。 这一行人，半点人事不掏，白拿走他两套无上真经，还妄想解经诵经？ 南赡部洲都是一帮奸佞之辈，如何窥得真经中的无上佛法？ 即便是让玄奘解经诵经了，怕也是会被那些粗鄙蛮横之人毁谤真言。 既然如此，只要传了经书，让他们建庙整场，诚信供奉就已经是普天同庆了。 “我等又不是不认识路，何需他们来带？”悟空呵笑一声说：“他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教我做事？何时该走圣僧自有分辨，让他们滚远些，老孙的棍子可不长眼！” 随着悟空话音落下，那百十来个“悟空”也跟着扬着下巴，扛着棍子，大有随时冲上去大干一场的架势。 如来听见这话就知道跟悟空浪费时间是没有用的。 这猴算是彻底让那悟灵仙子给养废了，满肚子坏水，满嘴歪理！ “玄奘。”如来直接看向高台之上端坐的玄奘：“你认为呢？” “回禀佛祖，当日在灵山之上，小僧便效仿地藏王菩萨，许下宏愿。”玄奘双手合掌，一脸正气眼神笃定：“只等小僧传经，教化我大唐子民，不贪不杀，养气潜灵，方才重归灵山受封。” 听见玄奘的话，如来哪里还不明白这个荒唐弟子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这厮压根儿就没准备回灵山受封是吧！ “好好好。”如来真是被玄奘气笑了。 看来是他对这个弟子太过宠爱，倒让他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 若非有灵山传下的真经为他扬名，他算什么东西？ 又有几个人能愿意听他讲经！ 身为佛门众人，居然还敢背刺如来？！ 说出去，谁敢信啊！ “既然你如此有毅力，便依靠你自己的能力实现宏愿吧！”如来的法相金身佛光笼罩大地金茫茫一片。 百姓们被那佛光刺得睁不开眼睛，只觉得笼罩在佛光之下浑身舒适，通体舒爽。 这……就是佛法无边吗？ “眼睛！弟弟！我看不见了弟弟！”鼓惊叫一声。 “别吵！都别动！”顔悟灵一手抓住了鼓，防止他乱动失足跌下云端，另一手快速掐了个决，她的眼前便多了一条帕子遮住了眼。 与此同时，那高台之上的玄奘便觉得眼前多了一条手帕遮住了他的双眼，为他避开了金光，带来了扑鼻的桃香。 他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了。 只要师父在，便没什么可怕的了。 只等金光散去，四大金刚原地消失，想来是被那阵金光带走了，一同消失的还有悟空猴毛所化的百十来个分身，以及高台之上玄奘手中的经书。 这一切，无不在显示，佛祖收回了他的恩典，带走了经书。 顔悟灵的耳畔浮现了一个无比清晰的声音：“悟灵仙子，看来此前是老僧低估你了，灵山随时恭候仙子大驾！” 第691章，万法唯识，识外无境。 听见如来的警告，顔悟灵并没回话，只是嘴角浮现一抹微妙的笑容。 直到那一阵威压伴随着金光彻底散去，顔悟灵才一扬手，她和玄奘眼前遮光的帕子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不见。 “鼓。”顔悟灵望着云下跪倒在地的百姓们目光微沉：“你速度快，去帮我办点事。” “放心吧仙子，包在我身上了。”鼓揉了揉眼睛，一把捞起窫窳就飞走了。 “大师姐，你还没跟鼓说啥事儿呢，他在就走了？”哪吒看着鼓化作一道虹光就没了踪影：“他真的能办好吗？” “放心吧。”顔悟灵弯了弯唇角：“鼓与我，心连心。” 这事儿，让鼓去办就对了。 悟空也收了神通回玄奘的身边护法。 这时，跪着的百姓瞧瞧抬头去看，发现天上已经没了金光，在低头看看自己，脸上满是对神迹的震惊。 “我腿不疼了！”一个人摸着自己的腿，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 “我肩膀不疼了！”另一个人也揉着肩膀震惊道：“腰也不疼了！” “天啊！我也不疼了！我呼吸都顺畅了！” 一众百姓惊叫连连，面上满是对佛法的惊艳和最崇高的敬意。 震惊过后，那一众百姓再看向玄奘时，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 最前面的一众僧人看玄奘的眼神更如同在看一个叛教背弃佛祖的叛徒，满是厌恶。 瞧见这一幕，悟空啧了一声：“那如来老儿是故意的。” 用这一阵金光惠及民众彰显佛法高深，又收走了玄奘要讲的真经，摆明了是向大唐子民表明，这玄奘乃是被无上真佛厌弃之人。 若要尊佛，便要舍弃玄奘。 如来这是仗着佛法无边，利用这些百姓向玄奘施压。 玄奘既然不愿意舍弃大唐，便让大唐舍弃他！ 此时灵山之上，闭着双眼的如来收回了自身金光后，缓缓睁开了双眼，嘴角带笑。 玄奘不是要教化南赡部洲的万民吗？ 是时候该让玄奘认清现实了：没了真佛庇护，你的教化就是个笑话！ 那南赡部洲是什么地方？ 集世间欲望于一体的污秽之地，有什么值得教化的？ 愿意让他们建庙供佛已是我佛慈悲。 此前都是他对这个二弟子太过仁慈，方才让他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的一切都是谁给的。 今日，便让他好好看清楚！ 如来弹指一挥，便瞧见大殿的上空浮现一片景象，正是南赡部洲大雁塔寺的高台处。 一众僧人看向玄奘时早已没了此前的恭敬，如今只剩憎恶。 一众百姓皱着眉头，看向高台之上的目光或是提防、或是算计，还有许许多多的复杂神色。 那高台之上的玄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若说心里没有半点委屈，是不可能的，只是更多的还是无奈与凄凉。 好似，他又回到了那高高的柴火堆上，他赶走了骗取灯油的妖精，说了实话，免去了无谓的杂役和高昂的税收，可是……他们要活活烧死他。 “大师姐说过，”悟空的声音在玄奘身边响起：“众生多无奈，要多一些耐心和包容心，若人人品德高尚毫无弱点，何需拜神佛？ 他们惧你也好、怕你也罢，皆非你之过，他们只是更在意自己的亲人，手足，他们怕自己所爱的人被牵连，这本身，也是一种爱。 因爱而生的自私，因自私而生怨怼，终究带来沉重的枷锁，最后变成了一句‘世人皆苦’。 这也是世间神佛存在的意义，庇护众生，引人向善。 你若要度化世人，便是一条不归路。 和尚，你真的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多谢大圣提醒，小僧明悟了。”玄奘目光坚定的望向高台下的一众百姓开口道：“小僧一路西行取得的真经已经被佛祖收回。 只这十四年来行径十万八千里，积累了一些心得，想与诸位分享。” “没了佛祖真经，谁要听这个啊？” “就是，这和尚惹怒了佛祖怎么还敢扯什么真经？” “咱们听了他的心得，会不会被佛祖怪罪嫉恨啊？” “走吧走吧。”有人怕了，嘀嘀咕咕地便偷偷往外退。 高台之下顿时议论纷纷，声音吵杂如闹事，似乎谁都不想听玄奘讲经，更不行因这和尚牵连，被佛祖怪罪。 瞧见这一幕，唐王的眉头紧锁，立即命李靖带人维持现场：“肃静！肃静！” 瞧见带着武器的官兵，一众百姓还是怕的，声音明显小了不少。 只是一列僧人态度坚决，一定要走。 有这列僧人带头，不少人都想离开，两边的矛盾一触即发。 灵山大殿之中，瞧见这一幕，如来笑出了声，一众佛陀也跟着大笑起来。 瞧见了吗？ 没有佛祖庇护，玄奘，什么都不是。 高台之上的玄奘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他深呼吸一下缓缓开口道：“万法唯识，识外无境。若以修行转识成智，最终成就佛果。【注】” 在玄奘开口的时候一阵仙乐自云端传来，众人抬头去看，一时之间竟不知这乐曲从何而来，只觉得这音律舒缓，听得人身心宁静，戾气全无。 玄奘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云团，嘴角带笑之后才继续讲起：“稽首唯识性。满分清净者。我今释彼说。利乐诸有情……” 众人的心静下来之后，便不再吵闹只听见玄奘的声音如清泉叮咚，缓缓而来。 此前想走的僧众们也望向高台之上，而后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仰头看向玄奘。 “由假说我法，有种种相转，彼依识所变。”玄奘的表情恬静吐字清晰，静静地将自己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这时，气喘吁吁的鼓又“咻”地一下回到了顔悟灵的身边，竖起了大拇指：“搞定了。” 顔悟灵的指尖拨过琴弦，给了鼓一个表扬的笑容。 下一瞬，祥云聚拢，金光蔼蔼，瑞气升腾，数十位仙家于东边的天空之中现出真身，威风凛凛，仙气飘飘。 即是悟灵仙子求助，祂们自然要来的。 注：历史上玄奘法师取经归唐之后，带领弟子创建了法相唯识宗（唯识宗的前身是印度瑜伽行派），唯识宗主张“万法唯识”，强调通过修行转识成智，最终成就佛果。 本章出现的相关内容均出自玄奘法师揉合古印度十大论师的诠释编译的佛教论书《成唯识论》。 第692章，中华大地，不养闲神！ 高台之下，传来破土的声音，紧接着藤蔓缠绕着高台径直往上，又在顷刻间绽放五颜六色的鲜花。 鹤唳声传来，脖子上戴着一串成色成色极好的海珠项链仙鹤带着一群仙鹤飞来盘于玄奘头顶。 “……此亦非实德业性。异实等故。如德业等。”玄奘讲完这一句，缓缓闭上了嘴。 今天的讲经，到此为止。 云上的顔悟灵收了琴，一抬手，一个光点便飘飘然奔着那高台之上的玄奘而去。 当光点落在玄奘眉心之时，便感觉好似全身沐浴在光芒之下，紧接着一个熟悉又亲切的女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玄儿，你啊……又选了一条难走的路，罢了，为师再助你一次就是了。” “师父……”玄奘喃喃着睁开眼睛抬头望向那云团，眼中满是感激的神色。 师父帮他的次数太多，太多了。 “还得是大师姐，一出手就是十万功德。”悟空看着玄奘脑袋后面的功德金轮啧了一声：“这可是旁人十世都攒不下来的好机缘。” 玄奘听后一脸震惊，十万……功德？！ 众人还沉浸在玄奘讲经之中，只等玄奘停止讲经，那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仙乐也停了，大家这才抬头看去，便瞧见半空之中的神仙们渐渐隐去身形，仙鹤也渐渐飞远，似乎他们单纯是为了听经而来。 玄奘讲完经，祂们便走了。 紧接着，就瞧见玄奘的脑袋后面出现了一个功德金轮，跟庙里雕像一个样！ 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神迹出现在眼前，众人震惊不已，老老实实地跪在高台之下，再不敢表露一丝一毫的不敬。 佛祖不认圣僧有什么关系，他们这泱泱中华有的是神仙。 你不认，自然有别的神仙认，你不庇护，自然有别的神仙庇护。 此时的唐王望着玄奘嘴角带笑，这才是他的好玄儿。 至于那什么如来，什么灵山……竟然敢这样欺负他的玄儿，那就怪不得他使些雷霆手段了。 中华大地，不养闲神！ “传令下去，加盖一座齐天大圣庙。”唐王缓缓开口：“凡今日现身听玄奘法师讲经的神仙，有神庙在大唐境内的一律重塑金身扩建庙宇，无神庙在大唐的尽快建庙，必须保证香火旺盛。命百官为诸神写赞词，诵功德。” 时间久了，百姓们自然知道，什么神是该拜的，什么佛是无用的。 “遵命！” 高台之上，玄奘看着跪拜的民众们，长叹一口气。 “师傅，你叹什么气呢？”悟空转头看向玄奘满脸不解：“累了？” 不应该啊，地仙之躯，坐享十万功德，这就累了？ “为师只是在想，今日若无师父助我，是否还有人愿意听为师讲经。”玄奘的目光低垂：“师父给我的十万功德，我……” “若无人听，你便不讲了吗？”悟空反问他。 “还是会讲。” “那不就得了。”悟空勾起嘴角说：“大师姐既然给了你十万功德，便证明在她心中你值得。” “若我让师父失望了，又该怎么办？” 悟空伸手抓了抓后脑勺：“大师姐可曾说过她想让你成为什么样的人？” “不曾。”玄奘摇了摇头，师父向来只问他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他想做什么，却不曾说过她想让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 “那你下次自己问问她吧。”悟空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别瞎想。” “是为师着相了。”玄奘合掌露出一抹浅笑来，而后便在万众瞩目之中，缓缓下了高台。 唐王为表重视，特准玄奘与他并肩而行，同乘御驾入了朝门。 此举已经表明帝心所向，朝臣百姓自然心中了然，高呼着圣僧名讳，一路追随。 一众僧人更是双手合掌皈依，表示尊敬。 灵山之上，一片死寂。 最后，还是文殊菩萨开口打破安静：“天庭那些仙家不会只为了听玄奘讲经便现真身。” “自然是有人精心谋划为天庭挣这份本不该属于天庭的功德！”普贤菩萨沉着脸说：“此次本该是佛门大兴的好时机，若不是那悟灵仙子……” 普贤菩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如来打断：“阿弥陀佛。” 一众佛陀立即看向如来，眼中的怒火难压。 如来将僧众表情一一看过去，而后才闭目立掌，念了一句：“我佛慈悲。” 一个卍字佛印自他的身后出现，缓缓向前推进，而后又将一众佛陀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收入佛印之中。 如来缓缓睁开眼睛，指尖一点，一枚未成熟的莲子飞入了那吸满了愤怒、怨恨和不甘的卍字佛印。 顷刻间，那佛印被浸染成了黑色于半空之中扭曲着，呈现一个小漩涡，将人世间三千因果中的嗔怒、愤恨、憎恶一并吸纳，最后方才幻化出一朵黑色的莲花。 “这是……”燃灯看向那一朵黑色的莲花，感受到了其中蕴藏着的可怕力量，不由得眉头紧锁。 如来的嘴角微微上扬：“创世青莲因盘古开天时产生的混沌之力而破碎，此乃青莲唯一一颗遗留三界的莲子，与功德金莲同源，蕴藏无限智慧、无边佛法。 它拥有自由穿梭三千世界的能力，过去、现在、未来，尽在它一念之间，若它想甚至可以创造属于它的世界。 换而言之，它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也是一座连准圣的元神都能困住的完美的牢笼。 此等无上珍宝，足以抵千万年的租赁钱银。 就看那悟灵仙子，有没有本事拿走。” 听见如来的话，一众佛陀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此等珍宝用来囚那悟灵仙子，真是便宜她了。 观音的目光微动，面上浮现一抹担忧的神色：“佛祖，此等珍宝绝非悟灵仙子一个大罗金仙可以驾驭的，若她弄巧成拙，带来的必然是一场三界浩劫，这……” “是那悟灵仙子先做下此等无法无天的恶事，若她为三界带来灾祸，自然也是她的责任。”燃灯扫了一眼观音：“那天庭一众仙家处处包庇悟灵仙子，何该同责。” “无法无天……”如来勾唇一笑：“那老僧便赐你法名‘无天’。” 如来指尖一点，那一朵黑莲的莲瓣颤颤巍巍的抖动着，似乎也认可了这么个法名。 紧接着，如来挥出一张佛贴，那黑莲便被收入其中，又飘飘忽忽地飞回到了如来手中。 如来唤了一声：“紧那罗尊者何在？” 第693章，施主对小僧有什么要求 “佛祖。”八部龙神之一的紧那罗菩萨上前一步双手合掌，躬身一拜。 “就由你将这佛贴送入灵山底下。”如来将佛贴交给紧那罗。 紧那罗握着那绘着一朵黑莲，又用六字佛语封住的金帖，眼中浮现一抹挣扎的神色：“佛祖，灵山之下压着的乃是源自十八层地狱最深处的无尽魔气，若将这黑莲送去，怕是……” “你照做便是了。”如来看向紧那罗微笑颔首：“天庭众仙法宝数不胜数，总有可以克制黑莲的，只看天庭为了三界众生是否舍得，是否愿意阻止一场浩劫。” 紧那罗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捏紧了那张金帖，垂下视线，念上一句：“阿弥陀佛。” 站在一旁，瞧见一切的弥勒，缓缓闭上了双眼。 不愿再看。 那未来，终究是避不过。 另一边，大唐境内载歌载舞，欢庆圣僧传经，诸神庇护。 当朝风流人物，写诗作对，热闹非凡。 玄奘找时间回了一趟金山寺，主持带领僧众迎接。 还礼之后，玄奘才与主持聊起这次的一路西行：“此前在路上遇见一僧人，名叫金池长老，他说要来见识一下大唐盛世，弟子就给他绘制了地图还推荐他来此处尝一尝金山寺的茶糕。” “金池长老啊……”主持思索了一阵点了点头：“确实来过两个僧人，广智、广谋，二人带着一位长老的舍利到了庙中，喝了茶水吃了茶糕，又在寺庙中修行，前两年才离开，说是要回观音禅院了。” “原来如此。”玄奘听后长叹一口气：“能否让弟子给那位金池长老上一炷香？” “自然。”主持亲自带玄奘入了殿，又有旁边的沙弥递上香。 玄奘手持香在金池长老的排位前焚香膜拜。 当晚，玄奘留在了金山寺，在禅房诵经至天明，次日一早方才离去，重返大雁寺，与大雁塔中继续撰写《大唐西域记》和《成唯识论》，准备下一次的讲经。 青灯、布衣、小方桌。 笔墨、纸砚、内观佛。 玄奘正写着，便听见一阵吵闹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仨猴儿关于谁要走在前面的事情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玄奘执笔沾墨的手微微停顿，轻叹一口气。 仨猴，真的很难带。 这时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我数到三！”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玄奘猛地抬头去看，就瞧见顔悟灵站在他正前方不远处的位置，吵闹不止的仨猴乖巧的并排跪在一处。 好像之前的吵闹声完全不是他们仨发出来的似的。 “嗒”的一声，蘸饱了墨的毛笔悬在桌案之上，一滴墨落在纸上，污了一片刚写好的字。 “诶呀呀。”玄奘这才缓过神来暗叫一声不好。 顔悟灵转过头去，轻吹了一口气：“呼~”，那纸上的圆黑的墨渍便缓缓漂浮起来，重新凝成一滴墨，落入砚台中。 “多谢师、施主。”玄奘起身合掌致谢。 “无妨。”顔悟灵看向那仨猴：“一边玩儿去。” 仨猴立即转身，在楼梯前兄亲弟恭，互相谦让，乖的嘞。 然后一起溜出了大雁塔，在外头撒欢。 “小皮猴。”顔悟灵看着仨猴的背影，嘴角上扬着。 不过在那俩小皮猴的影响下，通臂的性子总算是活泼了许多。 这样，也蛮好的。 等仨猴儿离开之后，顔悟灵才走到玄奘的小桌边，看着那工整的字迹，感慨道：“你这条路不好走。” “小僧不怕此路难行，小僧只怕让施主失望。” “我为什么要失望？”顔悟灵看向玄奘，面露疑惑。 “那要先问问施主对小僧有什么要求。”玄奘看向顔悟灵。 “对你的要求？”顔悟灵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下自己对玄奘到底有什么要求，最后才开口道：“饿了就吃饭，渴了就喝水，困了就睡觉，下雨的时候知道往家跑。” “嗯？”玄奘听见这个答案愣住了：“就……就这个？” “就这个。”顔悟灵看玄奘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两手一摊：“你忘了我的道心是什么了吗？”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即便您不知道您想做什么，但一定知道您不想做什么。”玄奘重复了一遍。 “对喽，我自己都是这个样子，又何必去强求别人呢？”顔悟灵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坦荡的笑容：“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了。” “小僧受教了。”玄奘双手合掌躬身一拜，眉宇舒展眼中带笑。 顔悟灵面露微笑，她就知道自家徒儿聪慧，一点就透。 这时，一只传音纸鹤从飞了进来，悬在了顔悟灵的面前。 “嗯？”顔悟灵伸出指尖一点，里面便传出了狐叁岁的声音：“大师姐，西牛贺洲情况不对，速来！” 听见这话，顔悟灵眉头一皱，立即想到了自玄奘讲经之后便再无动静的灵山一众。 难不成是他们？ “师父，这……”玄奘自然也听见这个声音了，他看向顔悟灵眉头紧锁，显然师徒俩想到一块儿去了。 “照顾好你自己。”顔悟灵说完这话便纵身跃出了窗：“悟空和六耳我带走了。” 玄奘立即追到窗边，就瞧见一枚仙果迎面而来，他赶紧伸手去接，知晓这是师父留给他的。 “鼓！”跃出窗的顔悟灵唤了一声：“速来！” 正在打闹的仨猴听见这个声音立即转头看向顔悟灵。 “通臂，劳你留下保护玄奘，若有敌袭直接喊六耳就好，他听得到。”顔悟灵留下这话，便一手拎着六耳一手拎着悟空，往半空中飞去径直踏在了鼓的背上。 “仙子！”鼓瞪着一双大眼睛露出了没心没肺的笑容：“你是不是急着要去灵山打架？” 听见鼓的话，顔悟灵心里咯噔一声：“倒也没有那么急——”不等她说完，天地间便只留下一道虹光。 玄奘站在窗边遥望那道虹光，捏了捏手中的果子：“师父有师父要走的路，我也有我要走的路。” 他回到小方桌边，重新执笔继续书写：若谓彼用更待因缘。所待因缘应非本有…… 另一边，天庭之上宝殿之中，众仙家一脸震惊地望向玉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刚刚陛下说啥？ 这场劫难非比寻常，三界内外一切人、神、仙、佛、菩萨、罗汉均难逃一劫？ 第694章，三界的劫难？ “陛下，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危及三界的劫难呢？”太白金星面露不解。 “还不是那帮贼秃不干人事，非要扯什么量劫！”赵玄坛眉头紧锁：“没有劫难就创造劫难，以此来争功德生灵韵，世间因果自有定数，西方量劫为恶因，自然会结恶果。” “如今西方量劫尚未结束，恶果就来了？”众仙家更不解了。 “若按定数推演，这次劫难原本应该出现在西方量劫之后五百年。”太上老君长叹一口气：“动亦然不动亦然，此乃劫数。” “厄运以至，非寻常法力能与之相抗衡。”玉帝眉头紧锁：“此魔物恐要先占灵山，后攻天庭、阿修罗界等地，我等尚需静观因果。” “陛下，此番劫难将持续多久？” “天上三十三日，地上三十三年。”玉帝一边说着一边掐指一算，而后“咦”了一声：“地上三十三……月？三十三天？三十三刻？三十三……没了？” “嗯？”众仙家闻声也是一愣：“什么？” “这……”玉帝看了太上老君一眼，二人赶紧低头掰着手指头重新算了一遍：“危害三界三十三载的大劫就这么被解决了？” 玉帝算完之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搭档，眼神中满是疑惑。 王母同玉帝对视一线之后目微沉，而后便想起什么似的立即抬头环视一圈：“悟灵仙子何在？” 赵玄坛上前一步开口道：“陛下，仙子协助量劫，如今正在南赡部洲。” “非也。”太白金星上前一步道：“此前悟灵仙子给灵山三个月期限，如今三月已到，仙子大抵是去灵山追债收地去了。” 听见太白金星的话之后，众仙家沉默了。 玉帝一抬手便召出昊天镜，手一挥便将昊天镜中显示的时间线往前调到了顔悟灵刚在灵山脚下落地。 这会儿，鼓刚站稳，悟灵仙子就从鼓的背上滑下去了，她双手捧着被风扇麻了的脸，眼神哀怨地看着鼓：“你下回能不能听着点我说的到底是啥！” “我听了啊。”鼓眨着眼睛一脸无辜。 “你听了？那我问你，我说啥了？” “不道啊，风太大了我没听清。”鼓歪着脑袋说：“仙子你下回大点声。” “大点声？我！你！”顔悟灵喊“停”都喊的快破音了，毛用没有啊！ 她气的跳起来捶了鼓的脑袋一下。 “哎呦，仙子别打！打头会变笨的！”鼓缩了缩脖子抗议道。 “就你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没有再变笨的可能了，已经笨到家了，最糟糕的结果也就只剩下触底反弹了。”顔悟灵给了鼓一个白眼。 “啥？到家了？”鼓环视一圈：“我到钟山了？没有吧……” “算了，当我没说。”顔悟灵心好累，她摆了摆手，长叹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去。 跟在她一左一右的悟空和六耳不时地掩嘴偷笑。 “大师姐！”一个声音远远传来，顔悟灵循声望过去便瞧见狐叁岁和玉面公主一前一后的奔来。 玉面先一步化作狐狸模样跃入顔悟灵的怀中，蹭着她的侧脸嘤嘤嘤了起来。 “啧。”狐叁岁见状翻了一个白眼，他这个妹子，真能装。 前些日子跟铁扇俩痛饮美酒三百坛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怎么了？这么委屈？谁欺负咱家玉面公主了？说出来，我给你撑腰。”顔悟灵的手抚过怀中狐狸的耳朵和脊背，语气温柔。 “还不是那灵山，没一个好东西！”玉面气的不行：“就前些日子，不知道那些贼秃抽了什么疯，一夜之间，突然出现在各个妖怪洞府，以化缘为名抢走了不少宝贝，有的妖怪不想给，对方便以除妖为名，大开杀戒，妖怪们怨声载道！” “啊？”顔悟灵听见这话都懵了：“灵山的和尚？打劫妖怪？” 这话听着太奇怪了吧，灵山一众再怎么无耻也不至于这样吧！ “会不会是有什么妖魔冒充的？”悟空也觉得不至于，那帮和尚最是道貌岸然，不然也不会说出那么多的屁话，怎么会公然打劫妖怪呢？ 穷疯了？脸都不要了？ “不是假冒的。”六耳侧耳倾听，之后又抬头望向灵山的方向：“他们是故意的。” “故意的？”顔悟灵更加不解了：“是我催债催的太急了？” “那边有个大家伙。”六耳伸手指向灵山的方向：“以怨念和恨意为食。” “嗯？”顔悟灵皱起了眉头，遥望灵山，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说起来灵山那边确实不对劲。”狐叁岁看向顔悟灵说：“钟不响了。” “大雷音寺的钟不响了？”顔悟灵也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了。 一个寺庙，不敲钟了，足以证明，那个寺庙已经空了。 至少，需要念经的和尚都不在了。 “虽然钟不响了，但是会有别的怪声。”狐叁岁眉头紧锁：“这也是我为什么会联系大师姐的原因，那声音很奇怪，没有规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响起来，让人……非常不舒服。” “对的对的，每次听见那怪声我都浑身麻冷，好像再也不会快乐了。”化作狐狸原形的玉面公主窝在顔悟灵的怀中瑟瑟发抖。 六耳暂时还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声音，心中也十分好奇：“那是什么声音？” “说不上来，你们听到就知道了。”狐叁岁皱着眉摇了摇头，之后又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大师姐，我还联合了数十万妖族，只等你一声令下便可攻上灵山，决一死战！” 原本他确实联系了不少魔王，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只是人数远远不如现在。 说起来还得感谢灵山此番的霸道行径，惹得西牛贺洲所有妖族怨声载道，趁此机会他振臂一挥，一呼百应，短短几日就集结了数十万妖族，听闻还有一支以白骨夫人为首的妖怪大军在赶来汇合的路上。 听闻是那白骨夫人带领一众部下于山野中寻到一出天然温泉，刚挖好的浴池准备做些洗浴疗养的活计，池子就被人以佛宝给收走了，两个搓澡最好的小妖想去理论还被和尚给打伤了，若不是白骨夫人发现的及时，怕是小命都没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 第695章，灵山宝刹魔气冲天 顔悟灵了解了一下目前的情况思索了一阵：“现在不知道灵山上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即便是让那些小妖贸然冲上去，怕也是白白送死，这样，我带着悟空和六耳先一步过去看看，你带人镇守灵山脚下，盯着点附近，免得让人把我们后路堵死。 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随时喊六耳，他听得到。 需要你们拔营攻山的时候，我也会给你们发信号的。” “就你们仨？会不会有危险？”狐叁岁眉头紧锁。 “听大师姐的吧，若老孙都摆不平，你们去了也没用。”悟空说着眺望了一眼不远处：“兄弟，你在这我也放心些，免得那些小妖群龙无首再遭了算计。” 现在还不知道灵山的和尚都去哪了，万一就在这等着杀一个回马枪，有狐叁岁在，也能周旋一阵。 “那好吧。”狐叁岁郑重点了点头，一伸手就把窝在顔悟灵怀中的玉面给薅了回来：“别赖在大师姐怀里了！” “讨厌！”玉面烦躁地甩了甩尾巴，落在地上后又变回了美人面：“大师姐，你要早些回来哦！” “放心吧。”顔悟灵点了点头给了玉面一个宽慰的眼神。 “有我在还能让仙子吃亏喽？”鼓一扬下巴，退一万步说，即便是武力值些微落于下风，他不还能带仙子跑嘛~ 就他这个速度，放眼三界谁与争锋？ 狐叁岁没有接话，只抱了抱拳，以示谢意。 “走吧。”顔悟灵一转身便踏上云头。 “仙子，要不……”鼓刚凑过来就被顔悟灵打断。 “你闭嘴。” “大师姐，要不……”悟空出现在顔悟灵的另一边。 “你也闭嘴。” 顔悟灵既不想用鼓代步，也不想用筋斗云代步，她宁愿自己腾云。 反正也没多远了。 登上灵山刚到宝殿附近，顔悟灵就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息：“确实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是魔气。”悟空用破妄金瞳往大雄宝殿望去，原本佛光萦绕的大雄宝殿如今已被紫黑色的魔气围绕，那阴森气焰高百丈，直冲云霄，甚是可怖：“当年在地狱都不曾见过这阵仗。” “你们小心一些。”顔悟灵提醒过众人后念了一声：“窫窳。” “得令。”窫窳纵身一跳便化作一把赤色神弓，悬在顔悟灵的面前。 顔悟灵伸出手握住那把窫窳神弓，又将两个玉符丢给了悟空和六耳，压低声音说：“这是六师弟炼得宝贝，留着防身。” “大师姐，用不上这个。”悟空笑了笑拿出自己的如意金箍棒：“什么宝贝都没有老孙的棍子好用。” 如意金箍棒发出了一阵嗡鸣，似在回应悟空的欣赏和信任。 “听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顔悟灵说着又不要钱似的往外掏各种灵符和丹药：“万一里面有什么结界让你们法力尽失，这些就灵符都能派上用上了。 如果敌人善使变化之术，就吃这个丹药，吃完丹药之后通体奇香，便于相认免得误伤队友。 另外这个丹药是保命聚魂丹，虽说可以去地府捞人，但若被伤了神魂要恢复起来也是麻烦，用这个丹可以直接聚魂。 这个符是引路符，如果遇上了迷宫幻境之类的，祭出灵符就能找到我。 蟠桃一人一个，现在不准吃！”顔悟灵说着抬手拍了一下悟空的后脑勺：“把嘴闭上！” 悟空这才缓缓将大张的嘴巴闭上，默默收起了那看起来就很诱人的蟠桃。 “老君的仙丹，能清心魔破执念，一人一枚。”顔悟灵又掏出好些东西，正分着呢，突然多出了一只手来。 “嗯？”顔悟灵刚将刚好够人数的丹药放在鼓的掌心后，就发现在鼓的红色大手边上多了一只黑色大手。 顔悟灵顺着那只大手缓缓抬头，便对上一双灯笼大的眼睛。 看见顔悟灵看自己，那人咧嘴一笑，又将摊开的手掌往前递了递：“嘿嘿。” 悟空和六耳立即往后跳了一步。 六耳的眼中浮现一抹慌乱，他居然没听到这么大个玩意儿是什么时候接近的！ 顔悟灵也是一愣，她将目光在这人的脸上平移到鼓的脸上，而后又缓缓移了回去：“你怎么……跟鼓长得一样？” 除了颜色是全黑之外，这人长得跟鼓一毛一样！ 顔悟灵纵横三界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跟鼓丑的这么雷同的……生物。 龙角，人头，鸟身，黑足，龙尾，胸前还挂着一个圆形大鼓。 “真的诶！怎么连那面大鼓都一个样！”悟空歪头倍感疑惑，这俩玩意儿除了颜色不一样，哪里都一样，连那个“睿智”的眼神都如此相似。 “啊？”鼓转过头看向身边那个黑漆漆的家伙，眼中浮现一抹嫌弃：“这比我差远了好吧！我多威武啊！” “不不不，你们长得是一样的，只不过你是红的，他是黑的。”六耳摇了摇头：“他比窫窳长得更像你兄弟。” 六耳的话获得了一致的认同，包括顔悟灵手中的那把窫窳神弓，都嗡鸣了一下。 “黑鼓”执着地将手往顔悟灵面上伸去，嘴一咧就露出了一个不太聪明的笑容：“嘿嘿。” “我跟他长得一样？你在逗我！”鼓瞪大了眼睛，将双手圈在嘴边压低了声音说：“他好丑啊！你们看他，多傻！” 众人将目光在鼓和“黑鼓”的身上平移了几次，最后选择了沉默。 顔悟灵则是手腕一翻，将两枚红彤彤的仙果放在了“黑鼓”的手心之中：“甜的。” “黑鼓”拿了果子后，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去，身后的翅膀一动便咻地飞入了宝殿之中，速度之快只在原地留下一道黑影。 “我去！这个速度跟我快有的一拼了！”鼓忍不住咂舌道：“这丑东西飞的还怪快的嘞！” “嘘！”顔悟灵一伸手捏住了鼓的嘴：“小嘴巴闭起来！” 鼓眨了眨灯笼大的眼睛，默默点了点头。 顔悟灵这才收回了手，转头看向悟空：“刚刚他过来的时候你们都没有发现？” 悟空和六耳互视一眼，摇了摇头。 一个眼睛好，一个耳朵灵，居然没有一个发现的。 也得亏那个“黑鼓”似乎并没有与他们为敌的想法，不然刚刚就足够他们团灭的了。 “大师姐，狐叁岁说的那个让人不适的噪音，会不会就是刚刚那个？”悟空说这话的时候还瞥了一眼鼓怀中的那一面大鼓。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走，进去看看。”顔悟灵打定主意，便带着几人入了宝殿。 刚迈进门，顔悟灵就瞧见空旷的大殿之中，只有原本如来的位置上有一个巨大的黑色莲座，莲座之上“黑鼓”正盯着手中的那枚红艳艳的果子，满脸疑惑。 跟在顔悟灵身后的鼓，无语地摇了摇头。 这小玩意儿咋长的？ 咦……真丑！ 第696章，无天佛祖的智慧呢？ 那“黑鼓”也注意到顔悟灵几人进大殿了，他将手一挥，身边就出现了几朵黑莲。 “他要干嘛？”六耳没看懂。 “他想让咱们去他旁边坐，陪他唠嗑。”鼓大大咧咧地走过去就坐到了“黑鼓”左手边的位置。 “黑鼓”看见鼓坐下来了，眉头一皱就伸出脚把鼓从黑莲上踹下去了。 “你踹我干嘛！”鼓一爬起来便一副要跟“黑鼓”打架的架势。 “黑鼓”白了他一眼，然后对着顔悟灵伸出了手，又指了指鼓之前坐过的位置，一咧嘴，露出了一个不聪明的笑容：“嘿嘿。” “大师姐，他想让你坐他的左手边。”悟空说：“他要干嘛啊？” “不知道。”顔悟灵径直走过去，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黑莲：“你让我坐在这？” “黑鼓”点了点头，然后便转头往自己身后转去，不知道在掏什么东西。 顔悟灵伸手感应了一下，那黑莲坐上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气息，便暂且盘膝落座，她转头看向“黑鼓”，就瞧见“黑鼓”终于翻找出了东西，然后一股脑地塞进了顔悟灵的怀中。 顔悟灵低头一看。 嚯！ 文殊菩萨的智慧剑、观音菩萨的玉净瓶、大势至菩萨的降魔杵、日光菩萨的蔓朱赤花、弥勒的金铙和布袋，还有如来的六字真言金帖？ “都……给我的？”顔悟灵将视线从这么多法宝上又移向“黑鼓”。 “黑鼓”点了点头，又捏着那枚红红的仙果给顔悟灵看。 “这两枚仙果可换不来这么多宝贝。”顔悟灵看向他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你到底是谁？你叫什么？你父……是谁？” “黑鼓”歪着头眨了眨眼睛，指着自己说：“无天。” “无天？你是无天？无法无天的无天？”顔悟灵傻眼了：“无天佛祖？！” “嗯。”无天点了点头。 “不对啊，你不是……你怎么……你……为啥啊？”顔悟灵怎么都想不通，拥有无上智慧的灭世黑莲、大名鼎鼎的无天佛祖，怎么会变成……鼓？ 不是，你的智慧呢？ 无天没有读懂顔悟灵的疑惑，他只是抬手用力拍了两下怀中的大鼓。 惊人的魔气和各种负面情绪从那面大鼓中随着音浪往外喷涌而出，向四周扩散。 “狐叁岁说的声音果然是他敲出来的。”悟空可以确定了：“就是他！” 顔悟灵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鼓来劲儿了，抱着怀中那面大鼓也开始敲了起来。 无天看鼓敲起来了，他也跟着敲。 霎时间叮叮咣咣咚咚咚的噪音四溢，悟空皱眉，窫窳神弓从顔悟灵的手中挣脱开来露在地上变回原本的样子后捂着耳朵缩成了团。 六耳听的目瞪口呆，没错！就是这种奔放、豪迈，在绝对的力量感下迸发出那强烈的情感表达。 这！就是音乐！ 顔悟灵看了看鼓，又看了看无天身上萦绕着的浓郁魔气，隐约中想到了什么。 终于，在鼓和无天敲爽了大鼓之后，给了彼此一个惺惺相惜的眼神之后，无天指了自己右手边的位置，示意鼓坐上去。 鼓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无天右边的黑莲上。 “鼓，你对他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顔悟灵向鼓求证。 “有啊，我刚刚在外面就想说了。”鼓说：“他身上的魔气给我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好像原本就该是我的东西的那种亲切，仙子，你能理解吗？” “我可太能了！”顔悟灵的嘴角抽了抽：“那你刚刚在外面怎么不说？” “你不是让我‘小嘴巴闭起来’吗？”鼓眨了眨那双灯笼大的眼睛：“我就闭起来了呀！” “行吧。”顔悟灵长叹一口气。 “大师姐，怎么回事？”悟空看的云里雾里的：“这个什么无天跟鼓到底是不是兄弟啊？” “我也没听我父说我有别的兄长啊……”窫窳也迟疑了。 “你们再等我一下，我最后确认一遍。”顔悟灵说着将怀里那些个法宝全都收入储物镯子之后，掌心一番，手中多了一本书。 顔悟灵一边深呼吸一边做足了心里准备，之后才将书页缓缓掀开一个角，然后猛地合上，“嘶”地倒吸一口冷气。 这破书，骂的真脏！ “咋啦大师姐？”六耳看不懂了：“这书咬你了？” “那倒也没有。”顔悟灵干笑一声缓缓翻开。 【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悟灵仙子嘛！】 【真不容易啊，还能想起我啊？】 【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给忘了呢！】 【哎呦，真是了不起呢，三界之中你最牛是吧？世间之大就没您不知道的事儿是吧？】 【这怎么还想起我了呢？】 【呵呵。】 看着每一页上那扑面而来的阴阳怪气，顔悟灵的嘴角抽了抽，她抬头看了一眼满脸好奇地悟空和六耳，这才从黑色莲台上下去，走到了宝殿的角落里小声说：“怎么还生气了呢？上次不是你自己非说自己酒量好的吗？喝多了也能怪我？” 顔悟灵翻着书页。 【你怎么不说你之前故意灌我酒套我话的事情呢？】 【那我问你！酒量不好是我的问题吗？那不是因为我就是一本书吗？】 【我来问你，你见过哪本书酒量好的！】 【回答我！】 【你回忆一下是谁提醒你怎么突破的？嗯？你回答我！】 【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个怎么还敢怪我的？回答我！】 顔悟灵一边往后缩一边一页页翻着手中这暴脾气嘴欠书，直到它终于不骂了，顔悟灵才压低声音哄着它说：“这不正是因为你什么都知道，太过强大了，所以才不好轻易麻烦到你吗？” 【呵。】 “你想想看，我就是一个区区大罗金仙，若让人发现我有你这样的宝贝，来抢，我怎么护得住哦！” 【那还不是你菜？说过多少遍了？菜就多练！】 顔悟灵真想把这本给撕了，但是考虑到事情还没有问清楚，她忍了：“我倒是想练了，可是这个事情太多了，你瞧瞧，这灵山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整出来这么一个无天佛祖来。 我记得创世青莲的莲子蕴藏着无限的佛法和智慧，这无天佛祖……他的智慧呢？” 【弄巧成拙呗，创世青莲的莲子的确蕴藏了无限的佛法和智慧，但是压在灵山之下的魔气也跟鼓在幽冥界的最深处混了无尽岁月啊，愚蠢这个东西是会传染的，那团魔气就是个傻的。】 【再者说，这个无天佛祖他是有智慧的，无尽的智慧，只是没用在你能看见的地方。】 “那他用在哪了？”顔悟灵回头看了一眼黑莲上的无天：“我真的没看出来。” 【用在辩经上了。】 【他把灵山所有的佛陀都困在黑莲本体里面去了，然后用自己的智慧跟他们辩经，辩赢他才能出来。】 “有人赢吗？” 【暂时没有，未来也很难有。】 “啊……那确实……很智慧了。” 第697章，黑莲本体内 与此同时，在黑莲本体内，一片寂静。 以如来为首的众佛陀们看着眼前那个一身黑漆漆梳着披肩长发的的男人，眼中满是怒意。 “很好，保持你们的愤怒。”端坐黑色莲花之上的男人弯起嘴角：“希望这愤怒能让你们说出一些能震惊到本座的言论，而不是如同现在这样，呵，手下败将。” 众人敢怒不敢言。 毕竟他们每辩输一次，就会被抢走一件法宝。 此处是黑莲本体之内，也就是无天的世界。 在他的世界之中，他就是规则的最高制定者，这些佛陀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唔……”无天闭上眼睛细细品味：“多美妙的滋味啊，甜的。” 众佛陀你看看我，看看你不知道他这是在说什么。 “悟灵仙子？”无天缓缓睁开眼睛：“有趣。” 话音落下之后，无天是身影便消失在原地，只在这黑漆漆的世界里徒留一群发光的和尚。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佛陀满脸不悦的开口：“又是那悟灵仙子！” “那无天既然已经知晓悟灵仙子，定是那仙子到了灵山。”观音菩萨松了一口气：“若她知晓我等被关在黑莲之中定然会想办法救我等出去。” “观音尊者还是不要将那厮想的太好才是。”燃灯缓缓开口，语气之中有几分生冷：“若非那悟灵仙子步步紧逼妨碍量劫，也不会让吾等深陷黑莲困局。” 这黑莲本体连圣人都能困在其中，更不用说祂们了。 若只是困住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一个自称是无天佛祖的怪人非要同他们辩经！ 这么些年，他们就没见过比金蝉子更热衷辩经的人了，今天也算是见到了。 “只可惜金蝉子不在，不然说不定还有几分脱离此处的希望。”有佛陀长叹一口气，十分感慨。 文殊沉下目光没有多言，至少金蝉子辩输了的话，拿走的是金蝉子的法宝。 哎，他的智慧剑啊…… 辩经失败后被夺走法宝的一众菩萨罗汉似乎也都想到一块儿去了，众人纷纷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汝等不必如此悲观。”如来缓缓开口：“此乃佛界的劫数，灭世黑莲带来的魔物将统治三界三十三天，唯有我等齐心，方有机会破劫。” “敢问佛祖此劫当如何破解？”普贤菩萨看向如来，问出来众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时机到了，自然会破。”如来双手合十。 “这时机什么时候会到啊？”云居尊者忍不住问起：“这里既无日月也无星辰，更不知外界是何年月，若要这样长久地被关下去，那……” “云居尊者，你是在质疑佛祖吗？”文殊菩萨看向云居尊者，面露不悦。 “贫僧不敢。”云居尊者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父燃灯古佛，见燃灯没有表态，他才继续说了下去：“只是那创世青莲的莲子是佛祖拿出来的，那黑莲也是佛祖融合人世间三千因果中的嗔怒、愤恨、憎恶而成，更是佛祖让紧那罗将金帖送去灵山之下，贫僧私以为佛祖当是最了解这魔物的，故而多问了几句，还请佛祖恕罪。” 听见云居尊者的问题，一众佛陀神情微妙，目光时而落在如来的身上，时而落在燃灯古佛的身上，谁都没有多言。 “原是了解的，只是未曾想燃灯古佛会突然对无天发动攻击。”如来没准备接这脏水，而是轻飘飘地反泼了回去。 “佛祖曾说过那黑莲无天蕴藏着无限的佛法与智慧，可本体出现后，样貌神情皆跟悟灵仙子身边的坐骑一模一样，老僧难免起疑，动手也只是担心灵山又一次中了悟灵仙子的诡计。”燃灯说完这话淡漠地瞥了如来一眼：“毕竟听闻此前老僧不在之时，灵山多次上当，颜面尽失。” 如来听见这话都觉得离谱，灵山颜面尽失是因为谁，这燃灯古佛心里是一点数都没有吗？ 若不是他做事不小心让悟灵仙子寻到错处把柄，灵山还会颜面尽失吗？ “哦？是吗？”如来冷眼看向燃灯：“老僧一时记不起，燃灯古佛是因何不在灵山，能劳古佛提示一二吗？” 但凡你真有本事，还能不在灵山？ 咋不在的，你自己好意思说吗？ 燃灯听出如来话语里的质问和嘲讽，也怒了。 他是咋不在的如来还不清楚吗？ 他还不是为了灵山吗？ 燃灯冷下声音：“若一开始就按老僧所说……” “阿弥陀佛。”弥勒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笑呵呵地开口道：“这黑莲本体融合了三界众生的嗔怒和哀怨，我等被困此处又失了法力庇护，及其容易被扰乱心境，若此时生了嫌隙，反倒中了无天的计了。” 听见弥勒的话，如来和燃灯才察觉到二人此前因被莫名的情绪感染，失态了。 “佛祖，还望恕罪。”燃灯双手合掌皈依。 “哪里。”如来合掌还礼。 两人相视一笑又别开视线，各自闭目养神，实则腹诽不已：“若是平日里心中毫无怨念，此时又怎么会被黑莲本体的嗔怒蛊惑？说到底还是原本心中就有不忿。 还有那大肚皮，量劫刚起就闭关，又派了只猴子去添乱，这会儿倒显得他又多清醒多公正了。 嗤。” 看如来和燃灯都不言语了，其他佛陀更是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灵山之上多年来维系的表面和平，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破裂瓦解了。 黑莲，不过也只是个导火索罢了。 这以后，怕是要站队喽…… 弥勒将一众佛陀脸上的表情看在眼里，无奈地摇了摇头，收回视线时才瞧见同样在摇头叹息的观音。 两人皆是一愣，而后相视一笑，笑容之中满是无力。 算了，就这样吧。 与此同时，顔悟灵看着再度伸到自己面前的黑手，坚定的摇了摇头：“仙果一次最多吃能吃两个，这一回的份额你已经吃完了。” 听见顔悟灵的拒绝，黑鼓无天咧嘴一笑：“嘿嘿。” “嘿嘿也没用。”顔悟灵转过身就要走，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那本座要如何做才有用呢？不然……这三界，本座分你一半如何？” 第698章，无天的野心 顔悟灵一回头，就瞧见黑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黑色僧袍，梳着一头披肩黑发的男子。 “你是……无天佛祖？”顔悟灵试探着问道：“有智慧的那一位？” “哈哈哈。”无天佛祖被顔悟灵的话逗笑了：“原来，你是这么区分我们的。” “你们？”顔悟灵眨了眨眼睛：“除了你和黑鼓之外，还有谁？” “若有缘遇到，你自然会知道。”无天佛祖绕着顔悟灵转了一圈：“悟灵仙子，我知道你。” “咋了？如来在黑莲里面骂我了？” “那倒是没有，他们自身难保，哪有时间骂你呢？”无天佛祖顿了一下说：“现在骂了。” “我就知道。”顔悟灵给了无天一个“你看吧！我咋说的来着？”的眼神，之后才说：“能不能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要把灵山一众佛陀都困住？” “因为我不想杀了他们。”无天说看向顔悟灵：“怎么？想让我杀了他们？” “你要是这么问，我还真不好回答。”顔悟灵干笑了一声。 “有什么不好回答的，若是放出你体内的烛龙分魂，怕是连本座都不见得是你的对手。”无天笑着说：“悟灵仙子，你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 顔悟灵还来不及惊讶无天知道她体内还藏了个烛龙分魂的事情，就瞧见无天伸出手在她的眉心点了一下。 紧接着，无天的声音出现在了顔悟灵的脑海之中：“你的三魂七魄在漫长的岁月里都是分离的状态，居然还能活？这就是烛龙血脉的厉害之处吗？” “嗯？”顔悟灵眨了眨眼睛，在脑海中问他：“你为啥不张嘴说话。” “我听闻玉帝有一面昊天镜，可观三界。” “啊~那面昊天镜可以映射三千世界，洞悉天地万物，陛下用那面镜子可以观三界辩善恶，便于行使职责罢了。”顔悟灵弯了弯唇角：“他也不总看，陛下忙着呢。” “还是小心些比较好。”无天的双手背在身后：“你也不想让玉帝有几率听到‘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件事吧？嗯？” 顔悟灵听见这话，眉头一皱，眼神出现一抹提防。 “别忘了，我代表的是无尽的智慧。”无天给了顔悟灵一个微妙的笑容。 “这回我相信了。”顔悟灵挑了挑眉：“说吧，你想干什么？” 无天缓缓开口：“我想屠尽天上神佛，自立为尊，建立一个只有快乐的三界。” “不是，你这个是可以说的吗？”顔悟灵的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开口问他：“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灵山一众佛陀反而只是困住他们呢？” “因为我预见的未来里，如来转世后还会成佛，而他的成佛路是用鲜血和眼泪堆起来的，我不喜欢。”无天缓缓摇头。 “那你还怪有原则的嘞……”顔悟灵干笑了一声：“你是什么时候预见的那个如来转世成佛的未来？” “在我把祂们吞进黑莲本体的时候，我对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有了更深的感悟。”无天闭上眼睛似在回味，他的脑后出现了黑色与金色相互交叠的光圈，逐渐扩大。 顔悟灵看着那佛光与魔光交织的金轮，眼中难掩震惊。 “哇哦~”一个红影冲了进来，绕着无天转了两圈之后一举跳上了顔悟灵的后背，一手拍在了顔悟灵的肩膀上，另一手指着无天脑后的光圈说：“仙子！这个好！我要这个！给我这个！” “你小点声。”顔悟灵一抬手就往鼓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大嗓门你吵死我了！” “哦。”鼓听见顔悟灵的话之后，将手圈在嘴边小声重复了一遍：“仙子，我要这个！” “没有！下去！”顔悟灵将鼓从自己后背上赶下去，按住他的头说：“老实一点，不准闹！” 鼓指着无天，眼神焦急：“我……” “也不准要！” “哼~”鼓将身子一扭，满脸委屈。 顔悟灵轻叹一口气，递了一枚仙果过去：“先上一边玩去。” “那我想要那个圈……” “我想想办法。”顔悟灵补了一句：“不保证一定给你弄来啊，我自己都没有。” “那行。”鼓伸手拿过顔悟灵手中的仙果，便再度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顔悟灵拍了鼓的头一下，之后才看向无天：“让无天佛祖见笑了，我这坐骑在智慧上稍有不足。” “我知道。”无天说：“本座体内的那部分魔气就是从他的身上分出来的，跟他一个样。” “那倒也是……”顔悟灵回忆了一下黑鼓，再看看身边的红鼓，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一对比，好像是自家鼓好看些。 红色的，喜庆。 “悟灵仙子，你可愿助本尊建立一个只有快乐的世界？”无天对着顔悟灵伸出手来。 “想法是挺好的，但是小仙法力低微，唯恐爱莫能助啊。”顔悟灵婉拒了。 “你能。”无天坚定的点了点头：“本座知道，鼓也好、窫窳、藕精、那三只猴子也好……你身边的人都很快乐。” “那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很好很快乐，跟我没有关系。”顔悟灵摆了摆手：“你既然有无尽的智慧想来也能知道该怎么建立一个快乐的世界，那我就不打扰了，我们先走了啊。” “我不知道。”无天摇了摇头：“无尽智慧不代表修为能力，更何况我不知道快乐是什么感觉。” “你等会儿，你想建立一个快乐的世界，但是你不知道快乐是一种什么感觉？”顔悟灵的嘴角抽了抽：“这不对吧？你刚刚不是说我身边的人都很快乐吗？你如果感觉不到，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存在融合了地狱最深处最纯粹的魔气和人世间三千因果中的嗔怒、愤恨、憎恶。”无天看向顔悟灵说：“唯独，没有快乐。” “那你的意思是……” “教我，什么是快乐。” “快乐？快乐这怎么教啊？快乐就是……”顔悟灵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到底什么是快乐：“还有别的办法能帮你吗？” “有，你变强，与我共同统治三界。” “首先我变强这个事情，它就不是很合理。” “合理。”无天伸出手指向鼓：“你吃了他，我教你如何炼化他的能力为己用。” “啊？” “之后，本座可以帮你把天庭众神一并抓住，只要你把他们都吃了，你就能变强。”无天看向顔悟灵语气认真：“你不是要帮我吗？我现在就去把玉帝抓来给你吃。” “不是！你等会儿！”顔悟灵一把薅住了他：“要不……咱们还是继续研究一下什么是快乐吧！” 第699章，快乐是什么？ 快乐是什么？ 顔悟灵看着无天的双眼：“快乐……快乐就是当你……快乐就是……就像……和那个什么差不多。” 无天盯着顔悟灵，眼神越发疑惑了。 “那个、那什么。”顔悟灵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拍手：“你把弥勒放出来吧，那和尚天天笑呵呵的，他肯定解释的比我好。” “可以。”无天闭上眼睛心念一动，弥勒便出现在了二人的身边。 “嗯？”弥勒这会儿还疑惑呢，他转头环顾四周，又看向顔悟灵：“悟灵仙子，我徒儿呢？” “听闻灵山这边出了事情，小仙来时匆忙，就将通臂留在玄奘身边了。”顔悟灵回答道：“这会儿叫您来是想请教一下。” “请教什么？” “请教您，什么是快乐。”顔悟灵说着指了一下无天：“劳您解释给这位听。” “快乐？”弥勒眨了眨眼睛说：“佛教中的‘乐’有‘无苦之乐’也有‘涅槃之乐’，老僧的乐更接近于‘无缘大慈’，早已超越苦乐，与众生同乐。” “听懂了吗？”顔悟灵转头看向无天。 “听懂了。”无天点了点头又挥了一下手对顔悟灵说：“你先靠边，让我辩赢他。” “别别别，让他出来是给你解释什么是快乐，不是辩经。”顔悟灵赶紧拦了一下：“佛教主张的便是建立一个极乐世界，这不巧了？无天佛祖不也是想建立一个快乐的世界吗？” “非也，佛经中的‘乐’并非单指感官上的世俗享乐，而是智慧、解脱和内心的安宁，正所谓‘五欲之乐，如刀蜜舐，小儿贪之，终必有患。’，放下执着，方得解脱。”弥勒摇了摇头：“诸欲求时苦，得时多怖畏，失时怀热恼，一切无乐时。” “快乐是一瞬，无乐是长存。”顔悟灵听后缓缓颔首，深有感触：“行道者追逍遥，逍遥不可追。唯与道合一，齐物即逍遥。” “善哉善哉。”弥勒看着顔悟灵微笑道：“正是如此。” “我懂了没用，你得解释给他听。”顔悟灵指了指无天。 弥勒从后腰上拿出自己的蒲扇，一边扇风一边摇头叹气道：“难哦，即便他拥有无尽的智慧，也很难感受到他没有的东西，不管是地狱深处的魔气，还是人世间三千因果中的嗔怒、愤恨、憎恶，亦或者是无性的创世青莲的莲子，皆无乐。” “这个可就难办了。”顔悟灵眯起了眼睛，看向无天：“要不，带你亲自去看看？” 无天点了点头。 “弥勒法力高强，便由您来带路吧。”顔悟灵看向弥勒，见他摇头不想管这事便补了一句：“不然您就回黑莲本体里去，佛祖和古佛说不定很想您呢？” “那便去看看吧。”弥勒回忆起水火不容的如来和燃灯，干笑了一声，蒲扇一挥，三人便来到一座寺庙前：“此处寺庙中的僧人每日打坐禅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心情宁静，早晚课诵，是为超越世俗的‘至乐’。” 三人走进寺庙，果然瞧见一众僧人正在专注念经。 无天环视一圈，指尖一点，一众僧人便沉沉睡去，他将手一挥，整座大殿之中，众僧人的头顶浮现了各自的梦境。 有的僧人梦见父母姊妹，亲人相聚。 有的僧人梦见高头大马，状元游街。 有的僧人梦见洞房花烛，恩爱无双。 有的僧人梦见同门嬉戏，佛前破戒。 …… “若他们每日打坐禅定、早晚课诵，已获得心情宁静，得到了超越世俗的‘至乐’，为何他们在梦中没有打坐参禅，反而在追逐俗世乐趣？”无天一个个梦境扫过去，又转头看向弥勒。 “这个……”弥勒一时语塞。 “毕竟他们只是凡人，有欲念很正常，若能舍弃欲望，就不在这里而在灵山了。”顔悟灵点了点头：“你看，那个僧人的梦还挺有意思的，好多猫啊。” “他们的快乐，与佛经无关。”无天缓缓摇头：“看来，佛经并没有办法给他们带来快乐。” “要不咱们去看点世俗的快乐？”顔悟灵看向弥勒。 “好吧。”弥勒拿出蒲扇一扇，三人便从大殿中消失，出现在了一户人家前：“这户人家马上就要生子了。” 弥勒的话音一落，木门之中便传来一个婴儿的啼哭声，紧接着便是亲人的笑声。 三人入了门户，瞧见有人正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四处给人瞧着，大家庆贺着新生命的到来。 无天闭上眼睛开口道：“我已经预见到了他的一生，磕磕碰碰的长大，想走科举不善读书，想学门手艺吃不得苦，想做生意不善算数，追名逐利皆错过好时机。 恍恍惚惚半生发现自己一事无成，勉强娶妻也算不得恩爱，父母先后过世，身后空无一人。 有个儿子，刚出生时如他一般，长大如他一般，未来也如他一般…… 一代一代，周而复始。” “众生皆苦。”弥勒开口说：“世间一切乐，无非是苦因。” “快乐的本质是痛苦的反面，若只看痛苦的那一面，人间无乐。”顔悟灵思索了一下：“这么想，建立一个只有快乐的世界，这就是个悖论啊，这是不可能的。” “为可不可能？”无天看向顔悟灵：“若我打造的世界有充足的物质，让所有人都无忧无虑，规避掉一切苦难。” “快乐的存在依赖于对比，不止是跟其他人的对比，也是跟自己的对比，如果只有快乐，没有痛苦、悲伤和任何挫折，那快乐的感知会逐渐钝化，这种快乐会习以为常，就像人的影子是因为光才存在的，快乐也是因为其他负面情绪才存在的。 就比如说，你之所以想要知道什么是快乐，是因为你的构成里没有快乐。 可如果你的构成只有快乐，那你根本就不会察觉到这一点，你会觉得任何快乐都是稀疏平常。”顔悟灵说到这里转头看向无天：“无天佛祖，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解释清楚，你能理解吗？” “理解了。”无天点了点头：“所以，我创造的世界应该一开始就是绝望的，然后给他们保留一点点的希望，让他们在绝望中追求那一丝丝的希望，这样余下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 “咋理解的啊？”顔悟灵抓了抓头，这都歪哪去了？ 一旁的弥勒笑着摇了摇头，蒲扇一挥，三人便重新回到了灵山宝刹。 “悟灵仙子，对于你来说，什么是快乐？”无天看向顔悟灵：“你的梦又是什么？” “我都多少年没做过梦了。”顔悟灵刚挥手就想起什么似的打了个响指：“对哦，有一个方法说不定可以试一下！鼓！” “来了来了！”鼓咻地飞了回来：“仙子你叫我啊？” “你去一趟天庭，找娘娘借一下虚迷幻境。”顔悟灵说：“就说我有用。” “好嘞。”鼓咻地一下又飞走了，没过多久便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个画轴。 顔悟灵将画轴展开，画轴上系着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无天佛祖，入画便能看到你心底真正的欲望，看到你真正想要建立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不过您要记得，您看到的一切都是幻境，不要沉沦其中。” 顔悟灵又递了一张引路符给他。 “不要小瞧本座。”无天没有接过顔悟灵手中的引路符，只径直入了幻境。 很快，虚迷幻境出现了灵山宝刹的画面。 画面之上灵猿献桃，白鹤齐飞，每个人的面上都满是恬静的笑容。 画面逐渐拉远，顔悟灵和弥勒瞧见了一整个须弥山悬于半空之中，东胜神洲、南赡部洲、西牛贺洲、北俱芦洲，四洲围绕着须弥山的四个方向，佛光普照之下寺庙林立，金光闪闪。 好一个四方朝拜，佛门独尊！ 第700章，天塌下来有三清顶着，我就是个大罗 “弥勒啊，我有点看不懂了，这是无天佛祖的欲望还是如来的欲望啊？”顔悟灵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弥勒。 “阿弥陀佛。”弥勒垂首没有多言，只是笑容多了些无奈。 创世青莲的莲子被如来炼化多年，沾了些如来的欲念也不稀奇。 昊天镜之前的一众仙家表情更是微妙，那如来一口一个“无欲无求亦无争”，合着还揣着这么大的野心呢？ 他们怎么说的来着？就灵山上那帮贼秃，最为贪心。 这是想成为三教之源流，万法之宗祖，让须弥山做三界中心。 一个西牛贺洲都管不明白，还企图掌管三界呢？啧啧啧！ “你把虚迷幻境借出去的时候就没问问那小仙子是用来干什么的？”玉帝转头看向王母。 “陛下，你看看鼓那个样子，本尊就算问了，他能说清楚吗？”王母给了玉帝一个白眼，让他自己领会。 玉帝一合计，沉默了。 就鼓那张脸，不流口水都不错了，还能指望他点啥？ 摇了摇头，玉帝继续看向昊天镜。 镜子中，顔悟灵正在和弥勒蛐蛐如来：“你瞅瞅，佛祖这算不算六根不净啊？” “不好说、不好说。”弥勒干笑着，以他的身份，实在是不好评论。 “不过，如果无天佛祖因为莲子的原因受如来影响极深的话，他为什么还要囚禁所有的佛陀啊？他有这无尽智慧，不是应该加入灵山的吗？”顔悟灵面露不解。 下一瞬，虚迷幻境中的景象变了，黑如墨的画面之中只有一个光点，等光点逐渐变大的时候，顔悟灵终于认出这里是哪里了。 十八层地狱的最深处，虚无之境。 虚无之境里，地藏王菩萨正在念经超度感化亡灵。 一阵噪音袭来，原是鼓正在跟地藏王对着干，地藏王每念一句，他就要叮叮咣咣乱敲一阵，愁的谛听苦不堪言，只有一团魔气绕着鼓转圈，似乎很喜欢跟鼓在一起，享受鼓的音律。 “这是无天佛祖身体里属于黑鼓的那一部分。”顔悟灵笑了，难怪黑鼓能跟鼓玩到一块儿去。 画面再次变了，原本是该展示人世间三千因果中的嗔怒、愤恨、憎恶的那一面，却只瞧见一个僧人，盘膝而坐，双手合掌念经。 “这是……”顔悟灵看向弥勒。 “此乃紧那罗菩萨。”弥勒也没隐瞒：“当初佛祖让紧那罗菩萨持金帖去灵山下将黑莲与魔气相融合，紧那罗菩萨担心黑莲会失控，便涅槃化作一颗佛心，入了黑莲，想要凭借修为善念，度化黑莲，规避三界浩劫。” “原来如此。”顔悟灵点了点头：“那想要建立一个只有快乐的世界究竟是谁的心愿？” “应该是无天佛祖、黑鼓和紧那罗菩萨共同的心愿吧。”弥勒说：“佛祖即便是想要让须弥山成为三界的中心，光大佛门，为的也只是建立极乐世界，使三界能够人人固寿，免受苦难。” “紧那罗菩萨的佛心代表善念，无天佛祖代表执念，黑鼓则是最原始的本能。”顔悟灵缓缓摇头：“三位一体，偏偏想要的快乐都不一样，真的很难满足啊。” “悟灵仙子，为什么你一定要满足他们的想法？”弥勒看向顔悟灵。 “嗯？”顔悟灵看向弥勒：“为什么不呢？有问题出现就解决呗。” “若老僧同仙子说，按照定数，无天佛祖将统治三界三十三天，为三界带来浩劫，仙子又当如何做？” “这么大的事儿我能做啥？去找陛下和娘娘告状？”顔悟灵嘿嘿一笑：“这天塌下来有三清顶着，我就是个大罗。” “为何本座要为三界带来浩劫？”无天佛祖从画中走出来：“若三界乖乖听话，又怎么会有浩劫呢？遇事多从三界上找原因，少来攀扯本座！” “无天佛祖，入了虚迷幻境可有明悟本心？”顔悟灵看向无天。 “更乱了。”无天缓缓摇头。 可能是融合时间太短了，导致他也好、黑鼓也好，紧那罗菩萨也好，各有各的想法，谁都不服谁。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分开行事各自追求一个快乐的世界呢？”顔悟灵看着无天说：“您看哈，与其建造一个快乐的世界，不如在原有的世界之中去寻找快乐。 无天佛祖，我觉得您站的太高了，无尽的智慧会让你预见到也只有无尽的苦楚，既然如此，不如走下佛位，多做几次凡人细细品尝一番个中滋味，必然能有新的感悟。 黑鼓这么喜欢跟鼓在一起，就去找鼓玩呗，你们敲鼓的时候还能灵魂共鸣，多好。 至于紧那罗菩萨，既然已经涅槃化作佛心，不如轮回一世寻找更纯粹的佛法。 可能是我对灵山有偏见，我总觉得在这里，您是不可能找到普度世人的真佛法的。” 就冲紧那罗菩萨能自愿涅槃化作一颗佛心来度化黑莲，顔悟灵就觉得他不适合灵山。 “如果无天佛祖信得过我，便将黑莲交给我保存，等待无天佛祖归来之日，小仙必定双手奉上，物归原主。”顔悟灵双手抱拳作揖。 “黑莲不能交给你。”无天佛祖缓缓摇头：“不是信不过你的人品，只是信不过你的实力，本座的黑莲你护不住。” “……”顔悟灵的嘴角抽了抽。 实话果然是过于刺耳了。 “不过你的提议不错，我们都很满意。”无天佛祖点了点头，勾起嘴角一笑便化作一朵黑莲悬浮在宝刹大殿的半空之中。 紧接着，一金、二黑，三个虚影自黑莲中飘出。 “多谢悟灵仙子为小僧解惑。”一身白色僧衣通体泛着金光的紧那罗菩萨双手合掌皈依：“阿弥陀佛。” 等顔悟灵还礼之后，紧那罗菩萨便化作光点，直奔大唐。 “悟灵仙子，待五百年后本尊归来之时，便是你我同掌三界之日。”无天佛祖目光笃定。 “到时候再说哈，到时候再说。”顔悟灵干笑着挥了挥手。 目送着那道黑色的光点冲出大殿，入了南赡部洲，投身乔家庄。 最后一道黑影左顾右盼，正逢此时鼓进来找顔悟灵，那黑鼓眼睛一亮，直奔鼓过去，撞了个满怀。 紧接着，在鼓的脑后，多了一个黑色的圈。 “什么玩意儿！”鼓被吓了一跳，左顾右盼一阵又看向顔悟灵：“仙子，我要的圈圈儿呢？” 顔悟灵在心中暗叹一声傻鼓有傻福，指尖一点，便赐了五万功德给鼓， 于是，鼓也有了一个金色与黑色相间的光圈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鼓立即美滋滋的去跟悟空和六耳显摆去了。 顔悟灵转身走到了黑莲身边：“这黑莲……” 话音未落便瞧见黑莲飞出大殿，于空中大放光芒，后渐渐消散融于天地，成为天地间修行者必经的一道劫。 第701章，收租！赶人！ 不等顔悟灵震惊这黑莲造成的天地异变，便瞧见原本大殿中黑莲漂浮的位置，噼里啪啦如同下饺子一般掉出来一堆和尚。 那些佛陀们这会儿也是懵的。 之前祂们在黑莲中静坐，弥勒突然就在众人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立即有人开始猜测是不是无天那魔头又换了个方式折磨僧众，从心理上打压众人。 毕竟，弥勒象征着未来，抓走了弥勒，便相当于抓走了佛门的未来。 说不定现在弥勒已经被魔头无天抓去祭旗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佛陀们的脸上布满愁云。 “此事定于那悟灵仙子有关！”燃灯眉头一皱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直接除掉她！” “古佛言重了，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如来一听这话就知道燃灯是在怪他没有一开始就除掉悟灵仙子。 “佛祖所言极是，一切皆是定数。”文殊菩萨在一旁帮腔如来：“自有安排。” “不知今日之事在文殊菩萨眼中是如何安排的？”燃灯一派有菩萨开口问起。 “那悟灵仙子生性狡猾，针对灵山是步步为局，吾等一心念佛诵经不慎误入陷阱也是没办法的事。”普贤菩萨在一旁打圆场。 “我等观万物，皆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却不见得别人也如此！” 眼看着如来一派和燃灯一派又要争吵起来了，观音头疼地闭起了眼睛，口中默诵经文，图一个眼不见为净。 突然，安静了。 观音有些好奇，一睁开眼就发现他们身处的黑莲本体从黑漆漆一片开始出现不同的色彩变化，由金色往灰色再往黑色过度频闪。 众人皆环视四周的变化，不知道魔头无天又要搞什么把戏，亦或者这一次被抓去祭旗的又是谁。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呢，就瞧见一个光圈豁然出现，将祂们所有人都一并吸了出去。 再回过神，祂们已经回到了灵山宝刹之间。 再祂们的眼前，那可恨的悟灵仙子正与弥勒并肩望着祂们。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弥勒见众人归来，勾起嘴角露出的笑容如往常一般，眼里带着光亮。 “弥勒，无天那个魔头呢？”燃灯看向弥勒问起。 “无天佛祖已经被悟灵仙子说服，重入轮回体会人生百味。”弥勒双手合掌道。 “什么？无天被悟灵仙子给……说服了？”一众佛陀不敢置信地看着顔悟灵。 似乎不敢想象，祂们这么多佛陀都辩不赢的无天，居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顔悟灵说服，甘愿放弃统治三界的机会重入轮回，去体会什么人生百味？ 怎么听都像是这悟灵仙子联合无天给一众佛陀下的圈套！ 因为玉帝统领三界，有义务维系三界和平，那悟灵仙子就算忌惮玉帝也不会明摆着对灵山下手，暗戳戳的针对和磋磨却是半点都不会少的。 就比如金蝉子，好好的一个灵山僧人，跟悟灵仙子接触之后，十世轮回都没能变回如来二弟子该有的样子。 还有那团灵山之下镇压的魔气，就是从悟灵仙子的坐骑身上分化而来，凭借悟灵仙子以往的手段和心计，在其中做些手脚并不难。 此前的一桩桩一件件，祂们在悟灵仙子身上吃的亏还少吗？ 想来这一次，其中也少不了悟灵仙子的手笔！ “你们干嘛这种眼神看我？”顔悟灵迎向一众佛陀的视线：“‘谢谢’两个字很难开口吗？” “悟灵仙子，劳问一句。”文殊上前一步道：“那无天现已经入了轮回，那我等的法宝何在？” “在我这里。”顔悟灵眨了眨眼睛，之前黑鼓一股脑的都塞给她了，怪客气的。 这些玩意儿在她这里也没什么用，她正想将一众法宝还回去，便听见一个冷哼声传来：“果然。” 就如同祂们心中所想，就是悟灵仙子联合无天做的全套构陷佛门抢夺佛门法宝！ 顔悟灵一听这声音，翻手腕的动作一僵：“诸位是什么意思啊？” “悟灵仙子，劝你速速归还法宝，今天的事我等可以当做没发生过。”文殊眯起眼睛，他都损失俩坐骑了，那智慧剑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被悟灵仙子霸占了。 顔悟灵笑了：“你们没本事守得了的法宝自然有人帮你们守，自己技不如人就得认！ 你们还想当做没发生过，凭啥，凭你们长得丑还是凭你们想的美？ 懂不懂什么叫做作茧自缚？说的就是你们！” “悟灵仙子，你休要在此饶舌，若你不归还我等的法宝，今日休想离开。”燃灯的声音冰冷，杀意尽显。 他在黑莲本体之中越发觉得，就不该让悟灵仙子活着。 她若死了，早就没这么多的事儿了。 “让我离开？搞笑！”顔悟灵笑了，打了个响指，一个卷轴便漂浮在了半空之中：“谁人不知这灵鸟山归我所有，该离开的是你们！ 收租！赶人！都给我滚!滚出我的灵鸟山！” “你！”一位尊者正欲反驳就被打断。 “你什么你，我可警告你们，现在不走，我可要喊三清来了。”顔悟灵看向如来：“佛祖，别忘了你我击掌为誓时，可是敬告过三清的，您也不想三清屈尊降临灵山吧？” 如来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才冷笑一声道：“好，灵山给你。” “佛祖！”一众佛陀顿时变了脸色。 “只是这灵山宝刹是老僧的，若要带走这么多雄伟的宝刹寺院恐还需要些时间。” “不用了。这些破砖烂瓦的，正好抵了这么多年的租赁银钱，你们直接走就是了。” “破砖烂瓦？”听见顔悟灵的形容词，阿难和迦叶怒了：“灵山宝刹皆是金玉建造财宝堆砌，在你悟灵仙子的口中就成了破砖烂瓦？” “出家人眼中哪有什么金玉财宝？若尔等的眼里只有这些，不如早早投胎转世重修算了！”顔悟灵横了二人一眼又看向如来说：“自己眼皮子底下尽是些六根不净的僧众佛陀，想来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悟灵仙子，你……”如来正欲发怒便瞧见顔悟灵举起一面令牌。 “小仙惶恐。”顔悟灵的脸上没有半点惶恐的神色：“看来只能请三清降临为小仙做主了！” “慢着。”如来的眼尾抽了抽，末了也只能说一句：“我等出家人本就天为被地为床，若退一步能换来三界和平，灵山让你又如何！我们走！” “佛祖！”一众佛陀神情戚戚然，末了也只能狠狠地瞪了顔悟灵一眼，随如来一同离开了。 “慢走啊。”顔悟灵这才哼笑一声，收起了令牌。 指尖往大殿最上方的位置一指，玉帝的那把龙椅便出现在那一处。 顔悟灵终身一跃端坐龙椅之上嘴角带笑：“果然，这把椅子还是得放在这样的地方，坐起来才比较有气势。” 昊天镜前的玉帝嘴角抽了抽。 现在的小孩仙真的很难懂啊。 反正他不懂。 第702章，这能怪他偏心吗？ “大师姐！”悟空和六耳一前一后奔入大殿：“那帮和尚都走了？” “走了。”顔悟灵看着二人将眼睛一眯：“你们干什么去了？” “之前瞧着没什么事情，我俩就四处……转了转。”悟空烟嘴偷笑。 “只是转了转？”顔悟灵怎么不信呢：“说吧，都干什么了？” “其实也没干什么，之前那些贼和尚仗着自己有什么大乘佛法，要传不传的，在那里摆谱折腾人。”六耳嘿嘿一笑：“我俩就去了一趟放经书的地方，一并搬走都给玄奘送去了。” “一本都没给他们剩。”悟空双手叉腰：“以后他们若想要经书，就让他们派和尚去东土取经去。” “没错，到时候咱们也给他们整点什么劫啊，什么难啊！”六耳哼了一声：“大师姐，到时候他们诚心求取，咱们就赏他几本，若是不诚，咱们也给他们一堆空白经书！” 俩猴儿说完，还不忘一击掌，露出同款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笑容。 “小皮猴儿。”顔悟灵宠溺地看着二人。 “大师姐，如今这边都是你的了，你想怎么摆怎么改？”悟空环视一圈说：“首先这个山名就得改一下了，灵山，听着就晦气。” “没错没错，该成……悟灵山怎么样？”六耳立即问起。 “悟灵山听着就比灵山吉利。”悟空认同的点了点头。 “山名不着急改。”顔悟灵笑眯眯说：“先请三清，再立一尊陛下的神像立在山门前。” 万一那一众佛陀此番只是缓兵之计，回头趁她不在杀个回马枪，那她可得好好做做准备。 “啊~”悟空立即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神情：“那既然如此，就将一众仙家都请来热闹热闹才是，届时传出名声去，那帮贼秃再想抢，可就没理了！” “好好好~”六耳眼珠子一转：“那我回一趟三星洞，请师父和同门前来恭贺大师姐喜得一处神仙府邸。” “也行。”顔悟灵点了点头，手腕一翻便是一套笔墨纸砚，悟灵提笔洋洋洒洒开始写下： 【送呈太白上仙亲启 谨呈新居落成之庆，恭请赴宴事。 小仙蒙陛下庇佑，新置宅邸仙府于……】 “悟灵山，就写悟灵山！”悟空和六耳在一旁叽叽喳喳地催顔悟灵落笔。 “那就悟灵山吧！”顔悟灵点了点头继续提笔写【……于悟灵山，幸得陋室初成，有清雅之趣，特设薄酒酌之以酬，席设东殿，聊表寸心。 万望上仙赐暇，共赏为乐。】 昊天镜外的众仙家们瞧见顔悟灵提笔写下的第一封请柬居然是给太白金星的，纷纷侧目。 太白金星面上带笑，眼里有光，嘴角难压。 他怎么说的来着，这悟灵仙子啊，就是个又乖又让人心疼的老实孩子。 这能怪他偏心吗？ 这换谁能不偏心！ “既然如此，众位仙家便退了吧，各自归府静待佳音。”玉帝瞧见第一封不是写给自己的，就已经没了兴致，将手一挥，那昊天镜上的画面便渐渐引入云雾，连同昊天镜一起消失在大殿。 众仙家行礼后便纷纷往外走去，一边走还互相一边打量着，猜测都有谁能收到邀请。 现在这个情况，若没收到请柬，怕是要丢面子的。 “老太白，笑的很开心啊。”有仙家走到太白金星身边说。 “有吗？我这人本就爱笑。”太白金星笑呵呵道：“三界避免一场浩劫更是一件值得欣喜的美事。” 众人看透不说透，只是看太白金星的眼神里带着酸。 待众仙家各自回了府邸之后，便立即招来门童家丁，问清楚可有人来送过请柬。 拿到请柬的仙家终于放下心来，还不忘发个传音符彼此问询。 问话时还不好显摆的太过明显，总不能像太白金星一样，笑的脸上都快开花了。 心下一合计，倒也找到了一个刁钻的显摆角度：“那请柬上的铁笔银钩将悟灵山写的是恣意洒脱，好字啊！好字！” “这悟灵山虽然只比灵山多了一个字，整个味道都变得不一样了。” “是啊，这悟灵山确实比灵山听着顺耳的多。” “可不说呢嘛，原本灵鸟山也不差啊，怎么就改成灵山了呢？” “就是，多想不开啊！” “灵山是谁取的啊，真没水平，还是悟灵山好听。” “要不怎么说还得是人家老祖会教徒弟啊，看人家这字儿写的！” …… 关于“悟灵山”和“灵山”的言论一阵风一样的吹遍三界。 不多时，如来一众也收到了消息。 本就丢了面子没了里子，连法器都被人抢去的一众佛陀，现如今是老窝都没了。 一个个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阿弥陀佛。”如来双手合掌：“灵山因有佛方才是灵山，如今灵山既然已经无佛了，自然可以是悟灵山，悟鬼山，皆不是灵山。” 听见如来这么说，一种佛陀的脸色也并没有好转。 别的不说，法器和老窝都让人抢了这是事实啊！ 向来只有祂们以“与佛有缘”行事，如今却被那悟灵仙子抢了个彻底，真是欺人太甚！ “只要有须弥山在，灵山永远都在。”如来说完这话，便只将燃灯古佛和弥勒留下，让其他僧众各自散去，熟悉一下环境。 僧众们实在不知道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熟悉的，但也不敢违抗佛祖的命令，只能一同出了大殿往外走去。 乌漆嘛黑一片，入耳的皆是鬼哭狼嚎，入目所及不是面目青紫的鬼差，就是被拖着走的冤魂恶鬼。 这地府……可真够阴间的，如何能与灵山相比？ 只是那悟灵仙子突然刁难，佛祖能带祂们来地藏王菩萨这边暂时落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另一边，在地狱十八层最深处，地藏王菩萨长叹一口气，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他都躲成这样了也没用吗？ “菩萨，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个？”谛听眨巴着一双眼睛看着地藏王菩萨，眼神中满是……同情。 “现如今好消息和坏消息还有什么区别吗？”地藏王菩萨的声音里满是无奈。 这都什么事儿啊！ 第703章，好消息和坏消息 听见地藏王的叹气声，谛听忍不住说：“早让你修道了，非不听非不听，现在好了吧！ 整那个什么量劫，啥便宜没占到就算了，现在连灵山都量没了。 灵山没了也就算了，地藏王菩萨殿都让人给占了。 你堂堂一个地藏王菩萨都只能缩在地狱十八层最深处了，现在也就幸好是鼓那夯货被悟灵仙子带走了，不然这地儿都待不久！ 要我说，你可真是一个……” 谛听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地藏王菩萨冰冷的视线，赶紧将话锋一转。 “真是一个……心系佛门，舍己为人的好菩萨！” 得得得，好言难劝成不了佛的菩萨，他不管了成了吧！ 反正只要鼓那夯货不在这，他在哪都一样。 “阿弥陀佛。”地藏王菩萨缓缓收回视线问道：“你刚刚要说的好消息是什么？” “好消息是悟灵仙子设宴，六耳说仙子原本也想给菩萨发请柬的，但考虑到现在她同佛门的关系比较‘紧张’，故而不敢贸然打扰，便准备等宴席结束之后，单独给菩萨您送份礼物，聊表敬意。”谛听说完这话，看地藏王的眼神都微妙。 看看人家悟灵仙子，再看看那帮……算了，他说话难听，还是不说了吧。 “哎……”地藏王菩萨长叹一口气，沉默了许久，又抬头看向谛听：“坏消息呢？” 他现在已经不觉得还有什么坏消息能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 “竖三世佛闹矛盾，”谛听说：“弥勒圆寂了。” “？？？” 地藏王整个人都懵了。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木讷地问了一句：“弥勒圆寂了？弥勒在地府圆寂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因为啥啊？” “因为竖三世佛产生矛盾了呀。”谛听有点无奈，他刚刚不是说过了嘛。 这地藏王菩萨耳朵出问题了吗？这都没听到。 见地藏王仍然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谛听这才将听到的事情细细道来。 原是如来单独将燃灯和弥勒留下之后便说了自己的想法：“老僧意欲联合横竖三世佛之力通过须弥山，重启三界。” “重启三界？”燃灯微微皱起眉头：“如今西行量劫尚未结束，此时重启是不是为时尚早？” “佛祖，此前每次重启三界皆是在天地灵韵濒临耗尽之时，我等以须弥山之力拯救三界，天庭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弥勒缓缓摇了摇头：“如今天地间灵韵虽不充盈但已经有好转之象，这个时候若要重启三界，恐惹三清降罪。” “我灵山一众为拯救三界做出那么多次牺牲，天庭哪一次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燃灯也不觉得现在是重启三界的好时机，但弥勒的话他一个字都不爱听：“如今连灵山都被那悟灵仙子强占了，天庭可有一人站出来为灵山主持公道？” “可这一次的确是不一样了啊。”弥勒说：“以往每次三界重启都会带了一定的变数，结果都大同小异，唯有这一次让贫僧看到了三界的希望。”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在那悟灵仙子的身上看到了三界的希望。 “你是看到了三界的希望还是看到了通臂猿猴的希望？”如来看向弥勒眼神带着冷意。 “佛祖这是什么意思？”弥勒看向如来：“贫僧绝无私心。” “若是三界的希望寄托在那样一个无耻之徒身上，三界才是真的没有希望了。”燃灯冷眼说：“弥勒，你可还记得你是什么身份？” “这与贫僧的身份无关，与三界有关。” 如来跟燃灯互视一眼，回忆起此前一众佛陀被困在黑莲本体之中，只有弥勒先一步离开，祂们原以为弥勒遭了毒手，被无天和悟灵仙子联手杀害祭旗，结果现在看来，弥勒是叛变了啊！ 说来也是，这弥勒之前一直闭关，装模作样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似的，却偏偏将通臂猿猴打点进了取经团队，让那猴子明里暗里的同悟灵仙子接触，逐渐生了叛教之心。 “此前老僧一时不慎在被打入时光长河之时，原本有挣脱的希望却被禁字符束缚了周身法力，最后才成了北极驱邪院的阶下囚。”燃灯一副彻底看穿了弥勒心思的样子：“弥勒，你还要如何狡辩？” 听见燃灯的话弥勒没有开口而是转头看向了如来，在见到如来的眼中也满是冰冷的质疑后，弥勒突然就笑了。 “罢了，”弥勒双手合掌，周身燃烧起熊熊火焰，映亮了整座地藏王菩萨殿：“罢了。” 如来冷眼看着弥勒的身体于烈焰之中燃烧殆尽，末了也只剩下一个光点，晃晃悠悠地就要往地藏王菩萨殿外飞，却在半路被一阵佛光包围。 那佛光包裹着那光点飘到了如来的面前。 “哎，弥勒还是冲动了些，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如来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那光点便被佛光碾碎，点点星光溶于佛光。 一旁的燃灯瞧见这一幕，心中一惊，眼皮子跳了跳，之后才干笑一身说：“既然事已至此，老僧愿为了三界众生助佛祖一臂之力。” 说完这话，燃灯伸出手来，与掌心凝出一朵火莲，燃灯的脸色随着火莲的凝结而渐渐泛白。 那莲花缓缓飘向如来，刚触及佛光便也化为点点星光，溶于佛光。 “老僧代替三界多谢燃灯古佛大义。”如来皮笑肉不笑，微微颔首便将两股力量化为己用。 燃灯深深看了如来一眼，缓缓闭上双眼调息。 地上的灰烬随一阵风飘出了地府，不多时便飞到了悟灵山。 这会儿，顔悟灵还在让悟空和六耳布置三清牌位和玉帝神像的位置。 突然，鼓从外面进来说：“仙子，外头有个和尚找你。” “和尚？”顔悟灵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你认识吗？” “不认识。”鼓仔细回忆了一下：“见都没见过。” “嗯？”顔悟灵这才对悟空和六耳喊了一句：“你们休息一下，吃点刚冰好的西瓜，不准调皮哦！” 叮嘱后，顔悟灵才往外走去，在山门外瞧见了一个小光头背对着她坐在台阶上：“你是……” “阿弥陀佛。”小和尚从台阶上站起来，转过身对这顔悟灵嘿嘿一笑，一张可可爱爱的小圆脸，厚厚的耳垂满是福相，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敞开的僧袍露出圆鼓鼓的肚子，他从腰后拿出一把被火烧黑一圈儿的蒲扇，扇了几下说：“小僧见过仙子。” “唔……”顔悟灵的目光从那圆鼓鼓的肚子上移到小和尚的蒲扇上，又落在他肉肉的脸蛋上，迟疑许久才问了一句：“弥勒，你吃西瓜吗?” 第704章，异世来客 “呸呸呸。”虎头虎脑的小弥勒坐在石墩子上，晃荡着一双碰不到地的脚，一边吐西瓜籽一边说：“地府都没什么好东西吃，西瓜都不如灵山的水灵，对了，这西瓜你们从哪弄的啊？吃起来……还怪熟悉的。” “遛弯儿的时候在后山摘的，好大一片瓜田呢！”悟空随手指了一下。 “啊？”小弥勒听见这话迟疑了一下又干笑出声：“我的瓜啊？” “你种的啊？那你多吃点。”顔悟灵干笑一声又递了半个西瓜给他：“吃吧。” “弥勒，你怎么会变成这么一个小娃娃？”悟空伸手摸了摸小弥勒的光头，觉得甚是有趣，又多摸了两下。 小弥勒闻声轻叹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倒也没有很长。”六耳将话头接过去：“谛听说是竖三世佛闹矛盾，他被排挤，就自己圆寂了。” “那你气性还怪大的嘞。”悟空歪着头看着弥勒：“你小时候长得这么可爱，那后来咋长成……那样了呢？” “嘿嘿。”小弥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急流勇退也是智慧。”顔悟灵点了点头又迟疑着想要寻求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只是小仙曾听闻若弥勒降世……是不是……要发生点啥啊？” 【弥勒降世，朝代更迭】。 这造反的旗号可是从北魏一直延续到了明清。 没有一个成功的。 “仙子说笑了，小僧如今只是个小娃娃，法宝都没了，能干啥啊？”小弥勒吃着西瓜笑得满脸纯真。 “哦，那是我想多了。”顔悟灵点了点头。 “所以啊，推翻如来的重任，就交给仙子了。”小弥勒看着顔悟灵点了点头。 “？？？”顔悟灵眨了眨眼睛，悬着的心还是死了。 “推翻如来？”悟空一听这个顿时收回了戳小弥勒肚子的手，灵动的眼眸一转，亮了：“若推翻了那如来老儿，我大师姐可有什么好处？” “庇护三界，仙佛有责。”小弥勒捧着西瓜面带微笑。 “那就是光干活没好处喽。”六耳听见这话，一把抢走了小弥勒手中的西瓜：“别吃我大师姐冰的西瓜。” “……”小弥勒眨巴着眼睛，圆嘟嘟的小脸上满是委屈，那瓜还是他种的！ “弥勒，不是小仙不愿意助你推翻如来，只是陛下和娘娘皆心系三界和平，全力避免战事，若小仙贸然行事，恐也只会殃及三界。”顔悟灵从六耳手里拿过西瓜，还给了弥勒：“三界不易啊！” “正是因为三界不易小僧才会来找仙子啊。”小弥勒轻叹一口气接过了西瓜：“虽说如来意欲建立的是一个人人行善，人人固寿的极乐净土，可细究起来，仍是要依赖佛力接引，本质上还是排除异己，过于偏激。” “这是可以说的吗？”顔悟灵眨了眨眼睛。 “没什么不可说的，虽同属佛门，但每个僧众对佛经教义的理解，终究是有些许差别的。”小弥勒笑了笑：“小僧觉得如来一派当属‘他力救赎’，需要教众个人具备信愿行，可凡人大多被欲念牵绊，求生已是不易，又何谈念佛、修善、发愿？” “那你的主张又是什么？”顔悟灵看向弥勒。 “小僧主张‘人间净土’，若人人道德高尚，自会寿命绵长。以众生共业转变，长期积善因，最终得善果。” “听着也不是很靠谱的样子。”顔悟灵想了一下说：“不管是极乐净土还是人间净土，都很理想化。如同星辰，能指引方向却不可碰触，终究不是人间灯火。” 说完这话，顔悟灵又看向弥勒轻笑说：“弥勒，我虽儒释道三修，但细究起来终究是道门中人，不好掺和你佛门中事，小仙爱莫能助啊！” “哎，那好吧，既然仙子不愿，小僧也不强求了。”弥勒长叹一口气，吃了一大口西瓜。 顔悟灵见弥勒这样说便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浅笑，还好弥勒是个讲理的，说得通。 “那仙子千万记得要多加小心。”弥勒说：“小僧圆寂之时，如来和燃灯古佛正在商议如何除掉仙子，永保佛界太平。” “？？？”顔悟灵挑了挑眉。 不是，凭啥啊！为啥啊！ 咋的，她活着就影响佛界太平了啊？ 她就一个大罗！ 那如来和燃灯啥毛病啊？多余不多余啊？ “弥勒啊。”顔悟灵干笑着看向弥勒：“虽说这事儿是佛门中事不假，但毕竟事关三界安危，要不……你再给小仙细讲讲？” “善哉善哉，小僧就知道仙子心善，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的。”小弥勒笑得眉眼弯弯：“阿弥陀佛。” 另一边，地府地藏王菩萨殿。 如来炼化了弥勒和燃灯之力，遍观三千世界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企图看清楚顔悟灵的来历和底细，却在最终发现他看见的顔悟灵跟现如今的顔悟灵完全不同。 生生世世，过去未来皆不同。 沉思许久，如才这才睁开眼后冷笑了一声：“原是异世来客，倒是老僧有失远迎了，罪过罪过。” 难怪他一直算不到顔悟灵的底细。 能将这么一个异世魂送到老祖身边，定是圣人手笔。 如来旁边，那脸色苍白仍未完全恢复的燃灯听见这话，眉头一皱似乎也想到了些什么。 二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便知道，既然圣人掺和其中，必然是发现了些什么，这事绝不能再拖了，机会只有一次。 遥请佛门圣人相助，佛门圣人并不想理。 末了，如来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再次请圣人，要求只有一个：为佛门未来，阻挠老祖瞎参和。 只要能拦住须菩提老祖，天庭那边他们自有对策，必然悟灵仙子孤立无援。 届时，一切尘埃落地，重启三界。 下一次，佛门必定大兴！ 与此同时，方寸山三星洞内的须菩提老祖看着手中那份请柬，嘴角带笑。 他家徒儿就是有出息，这么快就有自己的仙山了。 突然，方寸山周围结界波动，天地异变，百草枯竭，飞禽四散，猛兽奔走。 原是，圣人亲临。 第705章，你们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如来遥请佛门圣人出手阻拦须菩提老祖，自己又亲自备了厚礼去请东方药师佛和西方阿弥陀佛相助，准备集齐横、竖三世佛，召观音、地藏王、文殊、普贤四大菩萨，以圣人留下的须弥山为中心，开启大曼荼罗阵【注】重启三界。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如来先访阿弥陀佛，后访药师佛，接连碰壁。 这西方阿弥陀佛的道场西方极乐世界位于娑婆世界之西，无需日月星辰，诸位菩萨金身佛光，所照之处昼夜恒明。 此处的地面是由黄金、赤珠、琉璃等七宝铺就，举目所见宝树遍植，枝叶皆是奇珍异宝，流光溢彩，清风拂过之时，枝叶之间便有无量法音奏出，空灵而曼妙。 池沼瀑布，泉水叮咚，金色莲花浮于水面，每个莲瓣上都坠着佛光露珠。 正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花间即佛国，芥子藏须弥。 那西方阿弥陀佛自从上次在老祖那边吃瘪，瞧见一帮将破山洞比作极乐世界的癫僧之后，就已经不想再管什么西行量劫了。 这会儿即便是如来带着观音菩萨亲临西方极乐世界，招待他的也只有阿弥陀佛的胁侍——大势至菩萨。 “恰逢阿弥陀佛正在闭关，若有怠慢之处，还请佛祖海涵。”大势至菩萨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闭关？”如来听见这话就想笑了，凡是不想管事儿的，都说自己是在闭关。 这借口他听都听烦了。 “正是。”大势至菩萨点了点头。 “那就劳烦尊者去请阿弥陀佛出关吧。”如来今天既然来了，不达到目的他是不会走的。 灵山都被人占了，佛门也到了危机时刻，他忙里忙外，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都得罪了个遍，该求的不该求的一个没落下。 为了三界众生，为了佛门未来，他悉心谋划至今，结果到了这个关头，这些人倒是开始选择急流勇退，明哲保身了？ 做梦！ “这……”大势至菩萨看了一眼如来，迟疑了一番，之后才双手合掌退了出去。 他一路行至阿弥陀佛闭关之所，方才长叹一口气：“弟子已经照您所说回禀了佛祖，可……哎……” “此前几次重启三界皆是因为灵韵耗尽，如来声称为了三界只能如此，可如今我等皆看见了三界的希望，到这个时候如来还要重启三界，那为的究竟是三界还是他自己，不言而喻。”阿弥陀佛的声音从门内出来:“即日起，老僧就此闭关，谁都不见了。” 紧接着一朵圣洁金色莲花从门中飞了出来。 “转告如来，老僧能做的只有这个了，若他觉得不够，就去遥请圣人吧。” “谨遵佛旨。”大势至菩萨双手捧着那一朵蕴含着西方接引无边众生之力的金色莲花回到了如来面前。 不等大势至菩萨开口，如来就已经明白阿弥陀佛的意思了。 站在如来身后的观音菩萨目光微动，想要捏紧手中的玉净瓶找找安全感，也只捏了个空。 对于阿弥陀佛的决定，如来很不满意，但是在这个关头，他也没时间跟阿弥陀佛清算。 这朵金色圣莲足以坐镇西方帮助开启大曼荼罗阵。 “既然阿弥陀佛忙于闭关，那老僧便就此告辞了。”如来用佛光收了那朵金色圣莲便转身离开了西方极乐世界。 观音菩萨紧随其后，在将要踏出西方极乐世界之前，观音的脑海中出现了阿弥陀佛的声音：“大悲，罢了，罢了。” 听见这个声音，观音的心更乱了。 “接下来就去东方净琉璃世界拜访东方药师佛。”如来缓缓开口，心里清楚这一行也不会太顺利。 东方净琉璃世界位于三界之东，无尘无垢的一方净土，通体如琉璃般澄澈，日出时光耀十方，映照本心清净；月出时佛光万丈，明亮如昼。 山河大地皆是琉璃铺就，晶莹剔透，清风过处，自然奏响梵音阵阵，空气中弥漫着旃檀妙香，凝神静气。 等如来和观音菩萨亲临之时，由药师佛左右胁侍日光普照菩萨和月光普照菩萨，率十二药叉神代为招待：“恭迎佛祖。” “不知药师佛何在？”如来面带浅笑。 “回禀佛祖，药师佛如今正在闭关。”日光普照菩萨双手合掌。 “……”如来脸上的浅笑僵住了。 又一个闭关的，漂亮！ 他临出地藏王菩萨殿的时候，燃灯古佛也说自己要闭关。 横竖三世佛，除了他之外，弥勒圆寂，其余全部闭关。 你们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又或者根本就是故意不小心的！ 个个儿喊着佛门大兴，可偏偏佛门真正需要帮忙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真是……欺人太甚！ “不过药师佛在闭关之前，特地命我等将此圣莲转赠佛祖。”月光普照菩萨手腕一翻便捧出一朵圣洁的琉璃莲花。 看见这朵蕴藏着现世疗愈、消灾延寿的琉璃圣莲，如来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好转。 还算那药师佛识相！ “既然药师佛刚好在闭关，老僧便不多加叨扰了。”如来以佛光接过那一朵琉璃莲花便带着观音离开了。 虽不曾请到阿弥陀佛和药师佛亲临，但这两朵莲花坐镇大曼荼罗阵西、东，也足够了。 目送如来和观音的背影离开东方净琉璃世界，日光普照菩萨和月光普照菩萨回禀东方药师佛：“佛祖已经带着琉璃圣莲离开了。” “阿弥陀佛。”药师佛的声音从琉璃门的后面传来，带着一声叹息：“如今三界刚有些起色眼看着就要拥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了，哎……罪过，罪过。” “弟子有一事不明。”日光普照菩萨双手合掌皈依：“佛祖此番前来既然是为了佛门和苍生，师父为何避而不见呢？” “他是为了佛门和苍生不假，但重启三界如今已经足足九次，想来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何为佛门何为苍生了，罢了，罢了。”药师佛双手合掌：“即日起，老僧就此闭关，谁都不见了。” 如来此次若赢了，三界倒霉。 如来此次若输了，佛门丢脸。 既然那未来横竖都是他不想看见的，便干脆不看了吧。 惹不起，总躲得起。 【注：曼荼罗又译“曼佗罗”、“慢怛罗”、“满拏啰”等，是密教传统的修持能量的中心，指一切圣贤、一切功德的聚集之处。】 第706章，异世邪魂强占肉身 “呸。”小弥勒吐了一口西瓜籽：“所以说这个事情也不能都怪我佛，三界灵韵枯竭是必然，如来已经竭尽全力制止悲剧的发生了，只是想要扭转因果，哪有那么容易？” “既然是必然，那此番也只是在做无用功，何必呢？”悟空不解。 “是不是无用功总要试一下，总不能眼见三界生灵涂炭啊。”小弥勒摇了摇头：“只是失望的次数太多了，好不容易有一次不一样的，偏偏……” 话说到这里，小弥勒又抬头看了一眼顔悟灵干笑了一下。 “偏偏是灵山遭到了重创，如来几次重启三界，抵不过大师姐随手一搅和，他能服气就怪了。”六耳哼笑了一声。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悟空啧了一声，跟六耳交换了一个眼神：干就完了。 “悟灵仙子，你认为呢？”小弥勒转头看向顔悟灵。 “如果我是如来，为了一举能成，就要先规避所有意外发生的可能。”顔悟灵眯起眼睛：“先拦我师父，再阻天庭地府，最后是隔绝四洲四海。 只有我孤立无援，他才好一举解决。 想拦住我师父，必是佛门圣人亲临。 要阻天庭，隔绝地府，恐要给我扣一个大帽子让他们不能来助我。 可什么帽子能大到陛下和娘娘都不能来助我呢…… 如今佛门一众非陛下宣调不得入天庭，若是要告我只有两条路。 一是让其他仙家代劳，二是走流程状告。 如今天庭众仙家皆知我与佛门不合，佛门自己的口碑也不怎么样，估计没什么人愿意帮他带话。 四海龙王明面上与我沾亲，亦不会助他。 走流程状告的话…… 天蓬真君是我挚友，北极驱邪院那边不是好去处。 其余就是城隍庙和东岳大帝可以处理人间和神仙的纠纷。 悟空，你走一趟东岳大帝那一处，看看有没有佛门的人经过，不管他们告什么，你都别管，只要听着就好，看完戏就回来。 六耳，城隍那边……” “大师姐放心，我这都听着呢！”六耳一挑眉说：“不过东岳大帝那边确实得让悟空走一趟，那边小气吧啦的设了结界不让人听。” “俺老孙去去就回。”悟空一个跟头翻出了大殿，没了踪影。 “弥勒。你看我做什么？”顔悟灵转头对上弥勒的视线。 “没什么，小僧只是觉得仙子心思缜密，灵山此番输的不冤。”小弥勒一边摇着蒲扇一边摇着头，笑容里满是无奈。 “咦？”六耳偏头去听：“大师姐果真料事如神，方寸山那边确实来了佛门圣人。” “师父怎么样？”顔悟灵立即问起。 “师父说让你放心，你这边没解决完，他是不可能放佛门圣人走的。现如今双方也不过是互相制衡罢了。”六耳嘿嘿一笑，言语里满是对自家师父的自豪。 若须菩提老祖不在，那三星洞恐要危矣，只要老祖在一天，无人敢动方寸山。 “既然能制衡，那就让佛门圣人别白来一趟。”顔悟灵灵动的眼眸一转唤了一声：“鼓！” 一道红影咻地飞进大殿，顶着脑袋上金黑交替的光圈说：“仙子！你叫我啊！” 顔悟灵弯了弯唇角：“带你弟弟走一趟方寸山，让你老叔也瞧瞧你头上的圈圈。” 鼓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脸上再度浮现清澈又愚蠢的笑容。 他怎么说的来着，仙子与他心连心啊！ 这圈圈即便不给别人看，也必须得给他老叔瞅瞅啊！ “在方寸山若看见有你讨厌的人，就直接问他‘知不知道我父何人’，态度可以嚣张点。”顔悟灵叮嘱道：“头摆正，下巴微扬，身体侧着点45度角亮相，眼神，最重要的是眼神，锐利一点，对，就是这样。” “仙子，之前你不是不让问这个吗？”鼓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 “这次你可以问。”顔悟灵说：“另外再帮我带句话。” “什么话啊？” “既然圣人亲临，那就别白来，让他在三星洞公开授课留下点什么再走。 若圣人授课，我的师弟师妹们还不能有所收获，就只能说明佛门圣人太水了。 让他们菜就多练！” “这就包在我身上了！”鼓拍着胸脯，论嚣张，他是专业的。 一转身，鼓就高喊了一声：“弟弟！咱们去看老叔！” 之后便拉着窫窳化作一道红光飞走了。 看完全过程的小弥勒，默默对着顔悟灵竖起了大拇指，人都说雁过拔毛，悟灵仙子这是连没毛的也不放过啊！ 另一边，悟空也飞到了东岳大帝那边，这刚坐下，茶都没喝进嘴里呢，就瞧见迦叶和阿难前来状告悟灵仙子。 看见悟空在，迦叶和阿难还有点紧张。 可瞧见悟空只是旁听一言不发，他们也大起胆子来开口道：“那悟灵仙子乃是异世邪魂强占肉身，祸乱三界天地不容，按天规当处以极刑！” 悟空一听这话就想反驳这俩贼秃的一派胡言了。 他大师姐在须菩提老祖座下得道，是不是什么异世邪魂老祖能不知道？ 还轮得到这俩玩意儿在这里叽叽歪歪？ 但想起顔悟灵的叮嘱，他也只能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哦？”东岳大帝闻声也是一愣：“若是异世魂如何能避开地府？又是如何敢出现在老祖身边？ 如今那悟灵仙子已有仙籍，早前也受过雷灾，若她当真是异世魂强占肉身，那在天雷降临之时便已经魂飞魄散了。 汝等可是在斥责天道不公？” “贫僧不敢。”迦叶早知道今天的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但是他们来都来了，必须将佛祖的法旨传达清楚：“那悟灵仙子生性狡猾，又不知有何法器傍身。 她如何逃避天雷我等确实不知，但我佛如来遍观三千世界，确实发现了那悟灵仙子并非善类，更非当世之魂。 如若东岳大帝不信，只管上报天听告知陛下，我佛门弟子愿为此事负责。” “这……”东岳大帝见阿难和迦叶这言之凿凿的样子，也迟疑了。 毕竟灵山一众虽然品德有瑕疵，但三世佛的实力却是毋庸置疑的。 若真是如此，那……此事的确非同小可，必须上达天听。 别的不说，单说异世魂能避开天道审核渡过雷劫就足以证明，这事儿不对劲！ 东岳大帝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齐天大圣，见他什么都不说，一副啥都不会管，该咋办咋办的样子，东岳大帝心里也有数了。 “既然如此，本尊自会上报天庭。”东岳大帝开口道：“只是诬告仙家并非轻罪，汝等切记！” 阿难迦叶闻声，互视一眼，双手合掌回了一句：“阿弥陀佛。” 为了灵山，为了三界，他们也是拼了！ 这一次那悟灵仙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第707章，父，你没死啊！ 看着迦叶和阿难并肩离开，东岳大帝转头看向悟空：“大圣，你看这事……” “老孙不过是路过讨杯茶水喝的，如今这茶喝过了，戏也看过了，就不多留了。”悟空说完这话，笑呵呵将茶杯往桌边一放，不等东岳大帝挽留便径直飞出大殿，奔往悟灵山。 悟空刚到悟灵山就找到了指挥六耳和小弥勒挖池子的顔悟灵。 悟空悄悄落在了顔悟灵的身后，伸出手拍了一下顔悟灵的左肩膀，在顔悟灵往左转的时候又快速来到她的右边：“大师姐~” “小皮猴。”顔悟灵拍了一下掩嘴偷笑的悟空问起：“看完戏了？” “看完了。”悟空笑着说：“如来拍了阿难和迦叶，在东岳大帝前满嘴胡言，说大师姐是什么异世邪魂，霸占了人家的肉身，祸乱三界，天地不容，尽是些废话，想来是他们也说不出别的罪名了，便胡诌一通，唬住一时算一时。” “嗤，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他们这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了是吧？”六耳摇了摇头：“大师姐若是什么异世邪魂，师父能不知道？” 顔悟灵闻声没有接话，只是在心中浮现一抹了然。 跟她猜想的差不多。 “这池子到底要挖多大啊？”小弥勒倚在坑边上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悟灵仙子，你还没说这池子是干什么的呢！” “给哪吒泡澡的。”顔悟灵用手比划了一下：“看着也差不多了，弥勒，吃西瓜吗？” “可不敢吃了，吃了你半个冰西瓜，指挥我挖坑挖这么久，那还是小僧自己种的瓜呢！”弥勒双手一撑坐在了坑边上，又从后腰拿下扇子，给自己猛扇了几下：“累死小僧了。” “嗯？”六耳歪了歪头：“四洲城隍那边也去了几个罗汉，还有四海那边，都去了和尚，全部都是一样的词儿，皆是在说大师姐是什么异世邪魂，不过没人理他们。 东海小龙女和敖摩昂太子还把和尚赶出去了。” 他们自己的小姑姑是什么人，他们会不知道？还轮得到一帮和尚叽叽歪歪。 “他们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悟空有点看不懂了。 另一边，东岳大帝命人去查之后也是一脸茫然：“这不对啊，那阿难和迦叶说的是言之凿凿的，可本尊命人调了她十世案宗，并无任何不妥啊！” “要不连带着这些案宗一并交上去由陛下定夺，毕竟这佛门中人诬告上仙也是重罪，若要按下不表，恐那些和尚反要说您包庇咧！”左右差使上前劝说。 “嗯，就按你们说的办吧！”东岳大帝点了点头，带着卷宗直奔九重天之上。 另一边，鼓带着窫窳刚到方寸山，就瞧见一张石桌，须菩提老祖坐在左侧，一个老和尚坐在右侧。 桌上，四方棋盘上黑白棋子相互博弈，互不相让。 两碟糕点，一盘水果，两盏茶，茶汤飘香。 “老叔！”鼓一落地就看向了那和尚，找准了角度，摆正了脑袋，眼神轻蔑：“喂！和尚，知道我父是谁吗？” “老僧自然知道，阁下是烛龙大尊的长子。”老和尚微笑着看向鼓：“我乃……” “你爱谁谁。”鼓打断那老和尚的话：“仙子让我给你带句话。” “哦？那悟灵仙子让你带什么话给老僧啊？”老和尚嘴角笑意更甚。 “仙子说……”鼓突然有点想不起来顔悟灵说的是啥了，光记得仙子教的动作和眼神了，想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了一句：“佛门圣人就是水，菜就多练！” 老和尚的笑容僵住了，他听的可不是这句啊！ “咳咳。”窫窳干咳了一声上前一步说：“仙子说，既然佛门圣人亲临，自然不能白来，还望圣人大义，在三星洞公开授课留下点什么再走。” “你说的，倒是比你兄长和悟灵仙子加起来都要含蓄些。”老和尚再度笑出声来：“有老祖在，何需老僧班门弄斧？” “老叔，这秃子谁啊？”鼓转头看向须菩提老祖。 “西方二释之一，准提圣人。”须菩提老祖抚了一把长胡须。 “啊~”鼓摇了摇头：“不认识。” “烛龙大尊有件事让老僧转答。”准提伸出手对着鼓轻轻一点。 鼓的脑海中便浮现出烛龙大尊那伟岸的形象，鼓的双唇一颤，刚要唤一句，便被一条赤色蛇尾甩了一跟头。 紧接着便是烛龙大尊的声音无比清晰地回响在他的脑海之中：“再敢乱认父，看本尊怎么抽你！” 鼓跌坐在地上满脸震惊：“父，你没死啊！” 紧接着又是一条赤色蛇尾抽在鼓的脸上。 鼓仰头倒下，没了意识。 “兄长？兄长！”窫窳一愣立即上前去扶鼓。 “让他睡吧。”须菩提老祖微微一笑，一条天蚕丝织成的毯子便搭在了鼓的身上。 窫窳听老祖都这么说，便也只安静而乖巧地坐在了鼓的身边。 “老祖，该你了。”准提将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之上。 “如来让你来，应该不仅仅是同我下棋的吧？”须菩提老祖瞥了准提一眼。 “一把岁数了，能不用武力解决尽量就不用，此前欠的债太多了，能还完也不容易，这要是再动起手来……”准提笑着摇了摇头：“还不起了。” “呵呵。”须菩提老祖冷笑一声：“看来确实是岁数大了，如今这手段也委婉多了。” “还说什么手段不手段。”准提瞥了须菩提老祖一眼：“你们谋划这么久，老僧再使什么手段也没意义，就这样吧。” “现在倒是撇的干净，若无你点头，如来能用须弥山重启三界九次之多？” “没便宜你？”准提笑了：“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都是一样的，一样的。” 如来想求一个三界生机，他想还债。 “呵。”须菩提老祖冷笑着落下一枚棋子：“对了，谁说你债还完了的？” “嗯？如来重启三界这么多次，老僧的债已经还完了啊！”准提看向须菩提老祖：“若不是还完了债又欠了如来一个大人情，老僧何必回来。” “你的灵山佛门不管了？” “佛门嘛，在哪大兴不是大兴？”准提笑了：“况且，接引此前已经跟老僧说过了，他已经亲自去瞧过了，玄奘是个好的，禅心稳定悟性也不错，那大唐……也不错。” “哼，休要得意。你这次来毁了方寸山多少灵植仙草？”须菩提老祖横了他一眼：“不还完别想走。” “诶呀呀……”准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壳，即便是他，要破这方寸山的结界也不容易：“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第708章，谁家地府遭雷劈？ 四洲四海，均收到了和尚那边传来的消息。 那帮僧人有鼻子有眼地说那天庭红人悟灵仙子，乃是异世邪魂。 没人相信。 东岳大帝走了个流程将案宗送到了玉帝的桌案上。 对此，玉帝只给了两个字的评价：“闲的。” “陛下，可要重罚佛门僧众？”东岳大帝看向玉帝，这无故污蔑仙子可是重罪。 “谁人来报的？”玉帝看向东岳大帝。 “如来佛祖座下阿难尊者和迦叶尊者。” “那就罚他们每人一场雷劫，帮他们静静心，感受一下天雷的威力，看看他们还会不会说出这种蠢话了。”玉帝直接下令雷部降天雷。 哦，就他如来有能耐，他堂堂玉皇大帝是个摆设，须菩提老祖是个摆件，谁都看不出来那小仙子是个什么玩意儿，只有他如来三界第一大聪明！ 这不是有病吗？ 灵山都没了，也不知道反省一下，偏要跟一个小仙子死磕！ 量劫量疯了吧！ “雷部领旨！” 那一日。 在阴曹地府。 大家看见了天雷降临，劈在了地藏王菩萨殿上。 好闪耀。 比弥勒圆寂那天的光芒，更闪耀。 终于从十八层地狱最深处回来的地藏王菩萨，还没进家门呢，就瞧见家被雷劈了。 不是！谁家地府遭雷劈？ 这合理吗？ “菩萨。”谛听看着眼前一路火花迸发闪电乱跳，那光芒晃得它睁不开眼睛，只用两个前爪捂住眼睛问了一句：“修道吗？” “哎……”地藏王菩萨长叹一口气，心好累。 一转身，地藏王菩萨又回了十八层地狱的最深处。 爱咋咋地吧。 他也想闭关了。 终于，等到这轮雷灾结束之后，地藏王菩萨殿一片死寂，阿难和迦叶几乎没了半条命，二人喘吁吁地靠在一处，身上冒着黑烟，破碎的僧衣难蔽体。 “老僧早预料到天庭一众会包庇那悟灵仙子，却不曾想他们会这样是非不分。”如来沉着一张脸，地藏王菩萨殿的一众佛陀也气的发抖。 欺人太甚！ “既然他们如此行事，便也怪不得老僧了。”如来觉得自己该做的都做了，能说的都说了。 偏偏这些糊涂神仙早习惯了息事宁人，身居高位看不见三界四洲，众生皆苦，瞧不见灵韵流逝，万物凋零。 唯有重启三界，方能为众生多争一份生机。 下一次，下一次他一定能阻止未来的到来，还三界一个太平。 “佛祖。”文殊和普贤互视一眼又一同看向了如来，知道这一刻开始来了。 “起阵！”如来双手合掌，下定了决心。 不多时，三界四洲所有人肉眼可及之处，皆瞧见一座四四方方的怪山，上擎天，下通海，直达幽冥。 “那是个什么东西啊？”渔民仰头去看：“那该不会是传说中的蓬莱仙岛吧？” “话本里的蓬莱仙岛也不长这样啊，这是个啥玩意儿啊？” “瞅着能擎天的架势……这该不会是不周山吧！” “我也不道啊！”众人议论纷纷：“这到底是个啥？” “看着金闪闪的，一定全是财宝吧！这该不会是龙王爷的水晶宫吧？” “我瞅着倒像是话本子里鲤鱼要跃的龙门。” “净瞎扯，这谁能跳的过去？龙他自己能跳过去吗？” …… 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天庭也收到了消息。 如来召来了须弥山，立于西牛贺洲、南赡部洲、东胜神洲、北俱芦洲的正中央，开启了大曼荼羅阵。 这会儿，如来佛祖坐在须弥山正中央，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放置了四朵颜色不一的莲花，代替其他横竖三世佛。 文殊、普贤、观音、地藏四大菩萨守住四个对角。 四方盘坐着无尽僧众，望着须弥山的方向诵念经文，满脸虔诚，眼神中是近乎疯狂的执迷。 那诵经声萦绕着须弥山又向三界四洲蔓延。 四洲四海中，凡是修为不深者，听见梵音，皆是顶礼膜拜，跪地祈祷跟着诵念经文。 看着昊天镜中的景象，众仙家眉头紧锁。 玉帝的脸上也满是疑惑：“这三界之中，还有这么多僧人？” 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麻麻赖赖，嘴碎的啊…… “陛下，这些僧人有大半都是如来佛祖从掌中佛国和三千世界调过来的。”有仙家上前一步。 “呵，”玉帝笑了：“之前还说悟灵仙子是异世邪魂，如今他又在做什么？” 直接从异世调和尚过来，怎么？这个世界的和尚不够他祸害的？ “陛下，那须弥山上的大曼荼罗阵已经启动，三界隔绝，下界的上不来，我等也下不去啊！”武曲星看着这一幕也是干着急。 别说他们下不去，连玉帝的敕令都下达不了，这可咋整！ 地府这会儿也去不了凡间，凡间亡魂归不了地府。 这地府的帐，又要乱了！ 不知道那十殿阎罗这会儿会急成什么样子呢！ “急什么。”玉帝跟王母互换了一个视线，开口问起：“悟灵仙子呢？” “这请柬上的日子将近，想来仙子还在悟灵山之上布置筹办呢。”太白金星上前一步眉头紧锁：“凡间出了这样的事，恐怕仙子……” 那悟灵仙子是个老实孩子，哪懂什么明哲保身，可千万别糟了毒手啊！ 玉帝抬手一点，昊天镜上的显示的画面便成了悟灵山之上，顔悟灵正在仰头遥望着那四四方方的大山：“那就是须弥山？” “正是。”小弥勒点了点头，感慨一句：“不管什么时候看，都很震撼。” “由这么多金、银、琉璃、水晶构成的大山，很难不震撼啊。”顔悟灵皱起眉头说：“之前你怎么说的来着？这须弥山启动大曼荼罗阵之后第一步是隔绝三界，独留净土。 第二步是梵音漫天，度化世人。 第三步是四洲合并为须弥山独尊？” “没错，前几次重启三界都是这样的，只不过倒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毕竟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小弥勒说：“将四洲合在一起之后，它们又会随着时间和潮汐渐渐分开。” “嗯，一开始是泛大陆，现在是四洲，以后是七大洲。”顔悟灵点了点头：“这三界重启还兼具了地质运动与板块分裂，这一大套整的还挺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