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她骨灰后,疯批帝王一夜白头》 第218章 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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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9章 拉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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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0章 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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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1章 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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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2章 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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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3章 风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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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4章 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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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5章 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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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6章 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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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7章 把柄 转眼两天过去了。 这日,天气晴好,碧空万里无云。 吃过早饭,沈挽去给王妃请安,然后就带着珊瑚回定国公府。 见沈挽从马车上下来,定国公府小厮都有点懵,因为前儿云氏才去的靖北王府,昭平伯世子也陪沈妤去探望沈挽和谢景御。 靖北王世子伤还没好,世子妃该陪着他才是,府里没事,怎么回来了。 小厮是疑惑不敢问,云氏问出声,“怎么回来了?” 沈挽道,“女儿就不能回来了吗?” 云氏嗔笑,“你就是天天回来,娘也高兴,但世子伤还没好,你该留在府里陪他才是。” 沈挽笑道,“女儿心底也不能只有相公啊,祖母病了这么多天,可有好转?” 云氏,“……???” 挽儿有这么记挂老夫人吗? 云氏越发觉得沈挽今日回府不一般。 既然是回府探望老夫人的,云氏就陪沈挽去了寿安堂。 老夫人倒没有不见沈挽,只是看沈挽的眼神要多冷淡就有多冷淡,沈挽贵为靖北王世子妃,靖北王世子为了她连命都能不要,可她从小疼到大的沈妩,却失身给了武城侯世子,不得不嫁给他。 好在还有沈媞,虽然只是成王侧妃,但老夫人相信沈媞不会让她失望。 老夫人淡漠道,“靖北王世子伤还没好,你不待在靖北王府照顾他,反倒回来,是有事?” 沈挽淡淡一笑,“确实有点事儿,听说庆州周家老夫人进京了,云家二表哥倾慕周家三姑娘,周老夫人要来府里,还请祖母帮忙提个亲?” 云氏愣住,“周老夫人进京了?” 沈挽道,“我也是碰到表哥才知道的。” 老夫人皱眉,“庆州官场出事,周老夫人进京应该是为搭救周家,此时让我帮着提亲,未免有趁火打劫的嫌疑。” 周家即便落难了,那也是官家小姐,岂是云家二少爷能高攀的。 即便云氏做了这么多年国公夫人,老夫人还是打心底看不起云家。 让她帮云家求娶周家三姑娘,想都别想。 沈挽当然不会真的指望老夫人帮忙提亲了,只是她需要借口把孙妈妈支开,让孙妈妈帮着劝老夫人帮忙,这是个极好的理由。 沈挽要劝老夫人,这时候外面进来一丫鬟道,“国公夫人,庆州周老夫人来了。” 云氏出去迎接,沈挽就没去了。 不多会儿,周老夫人就进来了,周三姑娘周岁宁陪着一起来的。 见到周老夫人,老夫人眼泪在眸底打转,“没想到一把年纪了,你我姐妹还有再相见的时候……” 周老夫人鼻子也发酸,“算起来已经有三十多年未曾见过面了。” 这般情真意切的场面,沈挽前世就见过,动容过了。 想到前世老夫人见完周老夫人,就动了杀心,当天就痛下杀手,甚至为了灭口,杀了周家满门,沈挽半点也感动不起来。 丫鬟搬来椅子,周老夫人坐在床边,同老夫人说体己话。 两人都甚是怀念当年还在闺阁时的岁月,感慨不已。 不过周老夫人是为了救周家进京的,老夫人卧床休养,说不了一会儿话,周老夫人含泪道,“这回进京,是周家遭人陷害,我实在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来求您和定国公……” 老夫人知道周老夫人为何而来,她问云氏,“国公爷呢?” 云氏道,“在军营呢,怕是要傍晚才能回府。” 老夫人看向周老夫人,“周家的事,我也听说了,如今我病恹恹的,连下床都困难,实在心有余力不足……” 周老夫人顿时急起来,“庆州距离京都太远,这些年走动的少,我实在没脸直接求定国公帮忙,定国公对您敬重有加,要您能帮着说几句好话……” 定国公对她敬重有加? 老夫人只觉得嘲讽极了。 她想公中多给沈媞沈妩一些嫁妆,沈暨都不答应,哪有半点敬重。 她和周老夫人虽是姐妹,但这么多年几乎已经断绝往来,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哪有这样的便宜事,沈暨愿意帮就帮,让她帮忙说好话,老夫人不愿意。 老夫人脸上露了倦怠之色,对云氏道,“我乏了,帮我好好招呼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不死心道,“这极可能是我们姐妹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走之前,我还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 老夫人眉头皱紧。 云氏道,“说几句话也费不了多少精神,周老夫人进京一趟不容易,我们就先出去了。” 沈挽扶云氏出去,周岁宁一起出去。 走之前,沈挽给孙妈妈使眼色,把孙妈妈叫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老夫人和周老夫人两个人。 老夫人看着周老夫人,“有什么话要单独和我说的?” 周老夫人道,“你我姐妹一同长大,我又怎么会不了解你,这么多年没有往来,如今有事求上门,你又怎么可能轻易帮我?” 这话老夫人听着不高兴,好像她性子凉薄一般,“都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庆州距离京都是不近,但只要有心,不会这么多年没有往来。” 定国公府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又有这层关系在,别人上赶着巴结都来不及,周家却连正常往来都省了,老夫人还真有些奇怪。 周老夫人道,“在闺中时,长姐对我多有照拂,甚至临死前,托我照顾定国公,只是我心中有愧,当年我若不瞻前顾后,揭发你的恶行,长姐不会难产而死……” 老夫人靠着大迎枕,听到这话,她脸色骤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老夫人看着老夫人,“这事在我心底压了三十多年,我从未对旁人吐露半个字,定国公府有你这样的毒妇,我岂敢让周家和定国公府往来?” “你!”老夫人气到浑身颤抖。 周老夫人道,“还记得当年那碗被我打翻的药吗?我亲眼看到你的丫鬟在长姐的药里下毒,我心有不忍,装作崴脚将药打翻,你怪我笨手笨脚,长姐却一点不生气,你这定国公府老夫人的位置怎么来的,你我心知肚明。” 老夫人冷道,“你少污蔑我!” 周老夫人道,“但凡我还有别的法子能救周家,我都不会进京来求你,你对自己一母同胞的长姐尚且那般绝情,何况是我。” 老夫人眸光死死的盯着周老夫人,“知道我绝情狠毒,你还敢来威胁我?” 周老夫人道,“周家要没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你要不愿帮我保周家周全,我只能将当年真相告诉定国公,至少我不会没脸去见九泉之下的长姐。” 老夫人眼底杀气凛然,“你在威胁我?” “只要你帮周家度过难关,当年之事,我不会在定国公面前提半个字。” 周老夫人掷地有声。 老夫人脸上像是覆了层寒霜。 半晌才松口,“你最好守口如瓶,我能救周家,就能灭周家。” “多谢了。” 周老夫人转身离开。 这边周老夫人出去,那边孙妈妈和四老爷进屋。 见到四老爷,老夫人愣住,“你怎么来了?” 四老爷道,“公中有事找我,我就顺带来给您请个安。” 老夫人道,“来的正好,周老夫人手里握着我的把柄,绝不能让她见到国公,找到她落脚之地,除掉她。” 见老夫人一脸严肃,四老爷心底闪过一阵不安。 他刚要问,那边一道压抑愤怒的声音传来: “你要除掉谁——” 第228章 牵连 是沈暨的声音! 老夫人和四老爷顺着声音望去,就见屏风后,沈暨走出来。 脸色铁青的样子,看的老夫人脸色惨白。 老夫人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暨眸光死死的盯着老夫人的脸,“你和周老夫人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见了。” 他一步步朝床榻走过去。 那眼神一看就是要杀人。 四老爷上前阻拦,被沈暨一脚踹飞,撞到墙上,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老夫人怒道,“你有什么事冲我来……” 话还没说完,脖子就被掐住了。 沈暨直接拎脖子,把老夫人从床上拽了下来。 他一直知道老夫人私心重,偏心二房四房,二老爷四老爷是老夫人亲生的,偏心一些他也觉得正常,只要不过分,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老夫人竟然狠心到,连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都能害死,让他认贼作母三十多年! 脖子被掐住,老夫人喘不上气来,更是吓破胆,怕沈暨真的拧断她的脖子。 不止老夫人有此担心,刑部尚书也怕啊。 再掐,人就要被活活掐死了…… 刑部尚书过来,抓住沈暨的手道,“国公爷息怒——” 沈暨松开手,老夫人重重摔在地上。 本来老夫人就病恹恹的,这一惊吓,只剩半个口了。 刑部尚书道,“来人!把沈老夫人押去刑部!” 老夫人跪在地上,脸色惨白,“不!我不能去刑部!” 进了刑部,她害死自己亲姐姐的事就会人尽皆知,二房四房名声已经坏透了,一旦被揭发,定会被人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有沈妩,亲事在即…… 老夫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她从地上爬起来,就朝墙撞去。 但她那点小心思,沈暨一眼看穿,他不会让老夫人死在定国公府,脏了定国公府的地。 两刑部衙差将老夫人扣住,直接押出去。 院子里一群丫鬟婆子,见老夫人被押出来,都傻眼了。 家丑不可外扬,老夫人这是犯了什么事,让国公爷那么生气,让刑部尚书带走老夫人…… 不止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懵了,还有云氏。 她也不知道内屋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这事和沈挽有关。 云氏望着沈挽,“这是怎么了?” 沈挽道,“先老夫人是老夫人害死的……” 云氏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是平常沈挽和她说这话,云氏肯定不信,可现在刑部尚书都将老夫人押走了,由不得她不信。 先老夫人是老夫人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啊,老夫人怎么忍心的,云氏心疼未曾谋面的先老夫人,心疼认贼作母三十多年的沈暨。 二夫人不在府里,一早上就出府给女儿沈妩置办嫁妆去了,她回府,正好看到老夫人被押出去,看到这一幕,二夫人只觉得天都塌了。 刑部是带着囚车来的,衙差直接将老夫人推了进去,刑部尚书同沈暨告辞,“国公爷别气坏了身子,我就先回刑部了。” “有劳了。” 沈暨道谢,刑部尚书翻身上马,带着囚车回刑部。 二夫人阻拦道,“你们凭什么带走老夫人?” 刑部尚书道,“阻拦刑部办案,是想一并被抓去刑部吗?” 丫鬟赶紧把二夫人拉开。 二夫人看向沈暨,“妩儿出嫁在即,有什么事不能缓缓吗?” 缓缓? 二夫人到底知不知道老夫人为何被抓的。 连老夫人都被送去刑部,二夫人还顾着三姑娘出嫁,真是异想天开。 “限二房在今日傍晚之前搬离国公府。” 扔下话,沈暨转身就走了。 二夫人脸色惨白。 没几天就是她女儿出嫁的日子了,现在要二房搬出去,还让不让她女儿嫁人了?! 二夫人不同意,李管事道,“老夫人害死了先老夫人,国公爷还给你们半日时间搬离国公府,已经仁至义尽,二夫人再闹腾,小心被直接撵出去。” 老夫人害死了先老夫人…… 二夫人身子猛然一晃,差点没脱力摔地上。 任何错沈暨都有可能网开一面,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沈暨都把老夫人交给刑部处置了,又怎么可能为了沈妩嫁人,允许二房多待几天。 二夫人双腿发软,丫鬟都扶她不住。 先老夫人可是老夫人的亲姐姐啊,老夫人怎么能做这样丧尽天良之事呢,做了也就罢了,还不斩草除根,留下沈暨的命,临老了被揭穿,自己身陷囹圄,还要牵连二房。 二夫人后悔当初没被分出去了,之前分家,好歹能分些家产,如今什么都没了。 就冲老夫人害死先老夫人,沈暨不分二房家产,谁也不会说沈暨半句不是,没杀二老爷,就算已经是沈暨厚道了。 沈挽和云氏出二门,就见沈暨朝她们走过来。 “父亲。” 沈挽唤了一声。 沈暨眼眶通红,“你怎么知道先老夫人是被老夫人害死的?” 沈挽道,“我不是故意隐瞒父亲的,我也不确定,只是我梦到周老夫人进京,找父亲救周家,父亲不在府里,周老夫人去见了老夫人,当天夜里水土不服,暴毙而死,后来二老爷送周老夫人棺椁回京,周大人一家在牢里被人所害……” “梦醒后,我怀疑周老夫人和周家是被人灭口了,那日出城,正巧见到二表哥和周老夫人进京,我就拦下她,没让她来定国公府,还让二表哥给她请大夫,周老夫人没有发生水土不服之事。” “前几日我去见了周老夫人,旁敲侧击出了真相,才有今日配合我让老夫人招供的事。” 云氏道,“难怪你一再叮嘱我,要周老夫人来国公府,就派人告诉你。” 沈挽道,“父亲别气坏身子,以后国公府就安生了。” 沈暨抚摸沈挽的脑袋,“父亲这辈子何其有幸,能有你这样一个女儿……” 能成为父亲的女儿,才是她的福气。 “周老夫人还在正堂等父亲。” 沈暨去正堂见周老夫人。 见沈暨进来,周老夫人连忙起身,给沈暨跪下。 沈暨扶她起来。 周老夫人哽咽道,“我对不起长姐,对不起你……” 沈暨道,“您对我的庇护之恩,挽儿已经告诉我了,周家表弟的案子,我会派人盯着的。” 没有人责怪周老夫人当年的隐瞒。 她只是庶出,在嫡母嫡妹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就已经很艰难了,站在周老夫人的角度,她岂敢说出真相。 老夫人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毒害,何况是周老夫人。 她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想办法保全沈暨已是难得。 第229章 唏嘘 刑部尚书亲自押着囚车回刑部大牢,囚车里关押的人还是定国公府老夫人。 这事一阵风刮遍京都大街小巷茶楼酒肆。 但凡听说了这事的,无不好奇定国公府这是又又又发生了什么事。 最近半年,论给茶楼酒肆贡献谈资的,绝对非定国公府莫属啊。 先是沈二老爷养外室,拿私生女冒充外甥女,然后沈二少爷和曲尚书之女落水,又在成亲前夕,准二少奶奶失身给了四少爷,私生女在宫里舍身救成王,皇上赐婚给成王做侧妃…… 当然最劲爆的还是沈四少奶奶和沈二少爷通奸,被沈四少爷撞破,两人打起来,沈四少爷被打成傻子,沈二少爷被撵出家门,又去舅舅家祸害自己的亲表妹。 定国公府的瓜是一茬接一茬,还每一个都新鲜多汁,根本吃不完。 但一府老夫人被下狱,而且进的是管大案的刑部,这沈老夫人是犯了什么事,大家好奇的心底跟猫挠似的。 很快,老夫人于闺中定亲后,来京送催生礼,结果对姐夫一见钟情,为了嫁给姐夫,不惜给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下药,导致亲姐姐难产血崩而死的事不胫而走。 闻者,无不唏嘘。 见过心狠手辣的,但没见过对手足狠绝到这种程度的。 难怪能养出养外室和私生女的儿子,不知廉耻的孙儿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把人家亲娘害死,再打着照顾人家的幌子嫁做续弦,享受老太爷的敬重,定国公的孝顺,这如意算盘打的那叫一个震天响。 要不是庆州官场出事,波及周家,连带着将这件陈年旧事给翻出来,沈老夫人死了,定国公都还要给她守孝。 没定国公这么惨的了,亲娘被害死,认贼作母,自己被捧杀,要不是身为嫡子,沈老侯爷对他寄予厚望,用力掰正,将他送到蔺老太傅身边严加管教,哪有定国公今日成就。 怕是定国公府早被祸祸没了,娶妻不贤祸三代,当真说的一点不差。 “没几日就是武城侯世子迎娶定国公府三姑娘过门的日子,听说喜帖都送到各府了,没想到在这节骨眼发生这样的事,也不知道这婚事会不会有变数?” “能有什么变数,沈三姑娘早就是武城侯世子的人了,定国公府二房也不是今儿才名声不好的,要嫌弃早嫌弃了,不会等到现在的。” 再说了,就武城侯世子那名声,他能嫌弃谁? 以前武城侯世子进象姑馆还偷偷摸摸,自打名声臭了后,那是破罐子破摔,正大光明的进出象姑馆了。 听说象姑馆的雏,十个里有九个是他开苞的。 就这个名声,要不是生米煮成熟饭,沈三姑娘不可能看得上他的。 再说武城侯府,本来就不满意沈妩了,毕竟之前和武城侯世子定亲的是江陵郡主,沈妩给江陵郡主提鞋都不配,奈何儿子好男风的事被捅破,名声坏了,娶不到好人家的姑娘了,只能将就,何况生米煮成熟饭,别无选择。 结果喜帖广送,眼看着就要迎娶沈妩进门,却在这节骨眼上,沈老夫人的恶行被揭穿,二房被赶出定国公府。 沈老夫人被下狱的消息传到武城侯府,武城侯夫人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沈妩在武城侯夫人眼里,唯一可取之处就是她定国公府三姑娘的名头了,如今连这唯一可取之处也没了。 定国公就这么一点不给武城侯府面子,认贼作母三十多年都过了,就不能晚几日,等她儿子把沈妩迎娶进门了再揭穿这事吗?! 武城侯夫人气的是进气多出气少,更生气的是,江陵郡主退婚后,许给了沈历! 有人生气,也有人高兴。 定国公府被二房祸害的声名狼藉,永王府嫁女儿的压力不小。 要不是江陵郡主是沈挽和谢景御从火坑里拉出来的,江陵郡主和沈历又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就定国公府如今的名声,永王永王妃真不敢把女儿嫁给沈历。 沈暨和云氏都很好相处,沈历人品武功一流,可定国公府不止有长房,还有不少人呢,一个屋檐下住着,不可能不打交道。 沈暨想把沈挽嫁个内宅简单的,平安顺遂过一辈子,永王永王妃也是这么想的。 定国公府内宅和简单两个字就不沾边,别的不说,靖北王世子妃出嫁当天,院子里挖出诅咒的布偶人,就可见一斑了。 但亲事早定下,也不能因为定国公府其他人品行不良就悔婚,永王永王妃愁的很呢。 没想到会有峰回路转的一天。 沈老夫人害死先老夫人的恶行被揭穿,被定国公直接送进了刑部死牢,二房被撵出府。 三房是庶出,没有了老夫人,肯定会分家的。 乌烟瘴气的定国公府突然就只剩下长房了。 消息传到耳中,永王妃那叫一个高兴,就跟口渴了有人端茶,瞌睡了有人递枕头,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 她女儿总归是个有福气的。 定国公府事情办完,沈挽就要回靖北王府,走的时候,云氏送她,沈挽道,“定国公府发生这样的事,办场喜事冲冲晦气,没人会说什么,永王府也会答应的。” 这倒是和云氏想一块儿去了,“等这几天三房分出府,娘就去永王府找永王妃商议婚期。” 之前沈挽不放心,江陵郡主一旦嫁给大哥,就要面对老夫人那一窝,多拖些时间,没准儿她能把那些人都收拾了,现在定国公府总算是清净了,沈挽自然希望大哥能早点迎娶江陵郡主过门。 沈挽坐马车回靖北王府,回到照澜轩,银钏迎上来道,“世子妃回来了,太医在书房给世子爷诊脉……” 怎么请太医了? 沈挽心往上一提,抬脚就朝书房走去。 书房内,太医给谢景御把脉,又帮他换药,“世子爷伤口恢复的极好。” 谢景御问道,“可能同房了?” 沈挽走到门口,正好听到这一句。 真的,但凡晚一秒,她就进去了。 这混蛋! 真是什么话都敢问。 晚几天那啥会死吗? 沈挽脸爆红。 太医被问懵了,嘴角眼角齐抽。 血气方刚的年纪,一天不同房,都得浑身难受,能理解。 但世子爷你还有伤在身啊,就不能忍耐几天吗? 重欲伤身啊。 太医抽了嘴角道,“能,但不可劳累过度。” 沈挽庆幸自己没进去,不然她肯定恨不得当场钻地缝,她脸通红的转身走了。 珊瑚也听得脸红,世子爷世子妃感情好,是好事,但世子爷这话白问了。 今儿是世子妃来月信的日子,就是能同房,也同不了。 第230章 回应 谢景御那话是问给沈挽听的,他知道沈挽在书房外,沈挽也知道他的小心思,怕她担心他伤没好,索性问过太医,省得她找借口。 但今天这房是肯定同不了的。 要么没怀身孕,以她月信准的程度,最迟傍晚就来了。 要是怀了身孕,月信推迟,就更不能瞎折腾了。 沈挽一时间都不知道是期盼怀上身孕还是不要怀上的好了。 不过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提这事。 入夜后,某位爷比往常早了两刻钟回屋,彼时沈挽还在小榻上看书,珊瑚在铺床。 嗯,为防止沈挽来月信弄脏被褥,每个月这几天,珊瑚都会多铺两层床单,这回也不例外。 谢景御回来正好瞧见,他好看的眉头拧成麻花,再想到这几天是沈挽来小日子的时间,某位爷那心情糟糕的,简直就是兴头上被人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他想圆个房怎么就那么难呢。 早知道这样,他还问什么太医。 某位爷一脸郁闷的回书房了。 沈挽就那么看着他进来,又看着他出去,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一言不吭就出去了,懂的多就是好,省得她还要找借口拖延同房的时间。 她月信一向准时,最多也就推迟一两个时辰,要来早该来了,不会肚子里真的已经揣上小生命了吧? 沈挽手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心底有一丝雀跃。 虽然再生的不会是墨儿染儿,但谢景御的骨肉,肯定更更更聪明好看,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能一次生两个。 虽然双胎,怀的时候辛苦了些,但一次就能儿女双全,是何等的幸运。 沈挽不住的在心底祈祷。 小厨房将热水送来,珊瑚道,“姑娘月信在身上,不能泡澡。” 还没来呢。 珊瑚这丫鬟对她身子骨比她自己都要上心几分。 沈挽道,“可以泡澡,准备吧。” 丫鬟很快将热水准备好,沈挽去屏风后宽衣,珊瑚道,“姑娘月信还没来吗?” “还没有,”沈挽道。 珊瑚道,“怎么会推迟呢?” 虽然推迟几天也是正常的,但世子妃月信最是准时啊,突然推迟,珊瑚有些不放心。 沈挽泡进浴桶里,舒服的浑身毛孔都舒展开了,泡完澡,然后就上床了。 谢景御和往常一样时辰回来就寝,从身后抱住沈挽,道,“真来了?” 沈挽,“……” 这叫她怎么回答呢? 不想骗他,但要说没来,他肯定要欺负她。 沈挽没说话,在谢景御眼里就是默认了,他眼神哀怨,一口咬上沈挽的耳垂,“没你这么会折磨人的了。” 耳垂吃疼,更难抑制的那股传遍全身的酥麻。 沈挽翻身,面对着谢景御,“你再忍些天好不好?” 不忍还能怎么样呢。 谢景御眼神哀怨极了,“忍多久?七天?” “……可能不止。” 谢景御,“……” 他抱着沈挽的胳膊用力,“你干脆给我一刀算了。” 谢景御胳膊只用了两分力道,但沈挽觉得自己腰都快要断了。 她也很为难啊,时间太太太短了,便是医术再高明的大夫,这会儿也把不出喜脉来,她不能随便告诉谢景御,万一回头没怀,岂不空欢喜一场,但前世同一天失身,是明确怀了的,这一世葵水也推迟了,至少推迟了两个时辰了。 说不行,不说也不行,沈挽恨不得时间飞快的过半个月,到时候太医把脉就知道了。 倒是这厮,怎么一碰到她就格外的把持不住呢,前世二十七八都没成亲,不也好得很。 沈挽在走神,谢景御那叫一个气啊,他人都快气死了,她竟然还能走神。 “我在和你说话。” 话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沈挽回过神来,无辜道,“我在想那一刀捅哪儿……” 谢景御,“……” 只觉得某处一凉。 他一个翻身将沈挽压在身下,气大道,“你还想捅哪儿?” 这人只许自己开玩笑,还不许她开了,沈挽要说话,然后嘴就被堵住了。 沈挽不止一次被亲了,但主动回应,还是第一次。 她甚至胳膊搂上他颈脖,感受到沈挽的回应,他吻的更温柔,就在沈挽快要迷失时,他放开了沈挽。 他气呼呼的躺下。 “睡觉!” 那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沈挽想笑不能笑,默默转身睡下。 只是没一会儿,气大的人就伸手将沈挽搂到怀中,但动作不似以往,手很不老实,竟从上衣下摆伸了进去。 沈挽皮肤娇嫩,那双因习武有了几分老茧的手刮着有些生疼,某处浑圆被一捏,沈挽整个人没差点炸开。 她飞快的抓住他的手,声音软绵发颤,“别……” 谢景御惩罚似的又捏了一下,然后就下床出去了。 沈挽没多想,脱口道,“你去哪儿?” “你说呢?” 字字哀怨。 沈挽道,“你有伤在身,不能冲冷水澡。” 谢景御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不冲冷水澡,难道生生憋死过去吗? 那这死的也太没面子了。 沈挽脸颊发热,她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刚刚又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想豁出去依他算了,毕竟女子在害喜查出身孕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不照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想到那日在护国寺的痛,尤其某混蛋那横冲直撞的劲头,沈挽把这念头掐的死死的。 谢景御冲完冷水澡回来,站在床边看着沈挽,然后拿过枕头,去另一边睡了。 沈挽,“……” 他干嘛不直接睡书房呢。 沈挽睡过去之前,脑子里想的就是这句话。 然而一夜睡醒,她人在谢景御怀里,而且和他在一边睡的。 对上谢景御那双生无可恋的眸子,沈挽道,“我自己睡过来的?” “不然呢,我还能自找罪受,把你抱过来吗?” “……” 沈挽想也是,这混蛋都故意躲着她睡到这边了,怎么可能抱她过来,自己睡过去怎么也比抱她方便。 她肯定是习惯了被他抱着睡了,太丢人了。 第231章 撵人 还好谢景御没说什么,不然她钻地缝的心都有了。 这些天谢景御起床都是沈挽伺候他上药更衣的,之前笨手笨脚,现在熟练多了。 三两下就把锦袍穿好了,然后珊瑚银钏过来伺候她穿戴洗漱。 用过早膳,沈挽去咏春院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没免晨昏定省,沈挽就不能不来,就当是饭后消食了。 之前老夫人没见她,但这回老夫人见了,问沈挽道,“世子的伤可好了?” 虽然是关心,但眼神不带一点温度。 这些人从前疼谢景御,是以为谢景御是他们的亲儿子亲孙儿,是打心眼里疼的,如今恨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真的关心他。 要说谢景御也是真倒霉,出生就被偷换走,要不是王爷警惕,这会儿真不知道人在哪里了。 沈挽道,“相公伤昨日看太医,太医说恢复的不错。” “没有大碍了就好,你也嫁给世子有些时日了,等世子伤好,早日给靖北王府添个一男半女。” 老夫人说话时,眸光从沈挽手腕上戴着的金镶玉镯上扫过。 沈挽心下冷笑,一边要绝她子嗣,一边又说让她早日添丁的话,纯粹恶心人呢。 三夫人也在,感慨道,“想不到定国公府老夫人竟这般心狠手辣,还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她定国公府老夫人是心狠手辣,可靖北王府这些人又好到哪里去。 王爷说破当年换子真相,温侧妃、二夫人还有老夫人都一病不起,要只是没换成功,不至于这么备受打击。 她还真想知道她和谢景御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沈挽淡淡一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老夫人靠在大迎枕上,看着沈挽说话时的眼神,只觉得心底没来由的发毛。 她摆手道,“我乏了,退下吧。” 沈挽就福身走人了。 从咏春院出去,沈挽去琉璃院,王妃还是病恹恹的,这些天清瘦了不少,这一回病的时间有些长,赵妈妈已经没有之前的淡定了。 但请太医进府,药喝了一碗又一碗,丝毫不见好转。 王妃道,“别担心,以往也不是没有病一个月的时候。” 赵妈妈道,“怎么就不知道得的是什么病呢。” 沈挽道,“母妃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 王妃确实福大命大,不知来历,被收作养女,嫁给王爷,虽然开始吃了些苦头,甚至被和离,总归结果是好的。 有王爷护着,一招将计就计,保住了世子爷,也护了王妃二十年。 定国公府发生的事,王妃也听说了,道,“定国公府饱受流言蜚语,好在以后就清净了。” 听到清净两个字,王妃眼底有向往。 虽然靖北王府从前很和睦,但再和睦,人多了,难免有矛盾,何况这份和睦从一开始就是虚假的。 靖北王府想要清静,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谢景御伤已经恢复大半了,沈挽不急着回去,就多陪王妃待了会儿。 从琉璃院出去,在花园剪了些花枝,回去插花,进院子就见几个丫鬟围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珊瑚见了道,“在聊什么?” 春儿道,“老夫人被关进刑部死牢,中风了,听说嘴歪了,半边身子都动不了了……” 沈挽先是一怔,又觉得很正常。 老夫人近来一直在生病,身子骨本就不好,享受了一辈子荣华富贵的人,突然之间,跌落泥潭,成为阴沟里的老鼠,人人喊打,老夫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打击。 只是这报应来的太迟了些,老夫人可是享受了三十多年的荣华富贵,要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她了。 沈挽回屋,找了个花瓶,将采来的花插瓶子里。 刚插到一半,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四姑……成王侧妃来了。” 春儿禀告到一半,反应过来二房已经被撵出定国公府,沈媞不再是定国公府四姑奶奶了,便换了个称呼。 听到沈媞来,沈挽眉头皱紧。 她和沈媞并没有什么往来,因为沈媞私生女冒充表妹的事,她和沈媞半断绝往来的状态,也没人能指责她什么。 沈媞也知道她不喜她,怎么会来靖北王府找她呢,不会是为老夫人下狱的事来的吧? 沈挽不觉得沈媞有这么大的脸面要她帮着说情,放了老夫人,这是不可能的事。 到底是成王侧妃,上了皇家玉蝶的人,她可以不搭理沈媞,但她不能不敬成王侧妃。 沈挽道,“请成王侧妃到正堂等我。” 沈挽将剩下一半的花插完,方才不疾不徐的起身。 正堂内,沈媞在踱步,见沈挽进去,她道,“为什么不许我探监祖母?!” 还真是看得起她,沈挽好笑,“你觉得我能给刑部下这样的命令吗?” 沈媞嗓子一噎,“是大伯父下的命令!” 沈挽道,“知道是我爹下的命令,你还来找我。” 她要能找到沈暨,她不会来靖北王府。 沈暨一大清早就上朝,然后去军营,等回府已经是傍晚了。 她不可能一直在定国公府等着,而且等了,沈暨也未必见她。 她没办法只能来找沈挽。 但沈挽也不想理会她,沈媞道,“祖母就算做错了事,到底也把大伯父养大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伯父竟然把祖母下狱,也太没有……” 她话还没有说完,沈挽脸色就冷了下来,“来人!把她给我撵出去!” 珊瑚也是听得义愤填膺,按捺不住,沈挽一番话,当即就叫人,“拿扫把撵!” 沈媞脸色变了又变,“你敢?我是成王侧妃!” 沈挽冷冷一笑,“别说你只是成王侧妃,你今日就是成王妃,我也撵定了。” “有本事你就闹到皇上跟前,我倒要看看,皇上是罚你是非不分,还是惩治我一个不敬皇家之罪!” 春儿夏儿拿了扫把来,没有半点迟疑就朝沈媞打下去。 沈媞气到浑身颤抖,赶紧走了。 两丫鬟跟在后面撵,沈媞出院门的时候,脚下一绊,直接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头上的珠钗摔了一地。 书房内。 谢景御在看书,道,“外面怎么这么吵?” 陈平进来道,“成王侧妃惹恼世子妃,世子妃让丫鬟拿扫把撵出去了。” 谢景御,“……” “要管吗?”陈平问道。 谢景御皱眉,“世子妃没把人撵走?” 陈平,“……” 得。 就多余问。 世子爷这意思,是世子妃的人没把成王侧妃撵出去,让他再撵一遍。 第232章 惩罚 成王侧妃怒气冲冲的来靖北王府,待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被世子妃让人拿扫把撵,发髻凌乱,一瘸一拐的被扶出去。 这事一阵风传遍整个靖北王府。 本来老夫人、温侧妃还有二夫人都病恹恹的,这事就像是灵丹妙药一般,让她们离家出走的精气神一下子就回来了。 没世子妃这么会作死的。 今日来的可不只是她的堂妹,更是皇家侧妃,宋皇后的儿媳妇。 拿扫把将人撵出去,打的不止是沈媞的脸,还有成王和宋皇后的。 以宋皇后的脾气,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不,不到一个时辰,宋皇后的人就来了,来的还是宋皇后身边最信任的郑嬷嬷。 郑嬷嬷到照澜轩的时候,沈挽正在吃果子,春儿跑进来道,“世子妃,皇后派了人来传口谕……” 沈挽眉头一皱,珊瑚银钏顿时慌起来。 宋皇后这时候派人来肯定是为了世子妃让人拿扫把将成王侧妃撵出府的事,这可怎么办是好? 沈挽将吃到一半的果子放下,起身出去。 迈步出门,就看到郑嬷嬷站在院子里,她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不苟言笑,眼神冰冷,威慑力十足。 皇后口谕,也得跪下接,沈挽跪下。 郑嬷嬷道,“皇后口谕,靖北王世子妃折辱皇家,损毁皇上御赐给成王侧妃的玉簪,杖责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好一个偏私护短的宋皇后! 竟然连问都不问一下,就直接罚她。 沈挽也不跪了,直接从地上起来,“皇后连问都不问一下我与沈媞是如何起的矛盾,就偏听偏信罚我,就不怕有失公允?!” 郑嬷嬷冷道,“你让人拿扫把撵成王侧妃是不争的事实,无从狡辩!” “来人,行刑!” 郑嬷嬷带了两宫女,两小公公前来。 让靖北王府的下人抓他们的世子妃,显然不现实。 郑嬷嬷一发话,两宫女就过来了,只是手还没有碰到沈挽,就被人抓住了,陈安抓住宫女的手,疼的宫女额头冷汗往外涌。 谢景御从书房过来,郑嬷嬷怒道,“要杖责世子妃的是皇后,靖北王世子要违抗皇后吗?!” 谢景御听笑了,“成王侧妃来我靖北王府,一句话就将本世子的世子妃气到失去理智,皇后都不问一下缘由,就直接降下处罚,皇后执掌凤印,就是这么凭一己喜恶处理事情的?” 郑嬷嬷脸色冰冷,“你敢质疑皇后?!” “皇后不能秉公处置,本世子会禀明皇上,请皇上定夺。” 郑嬷嬷是宋皇后的心腹,她奉皇后口谕来杖责沈挽,要就这么回去了,皇后颜面无存。 今日这板子,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郑嬷嬷道,“靖北王府世子妃折辱皇家,皇后杖责她三十大板,已经是看在靖北王的面子上从轻处置了,世子还百般阻挠,如此不敬,当真叫人怀疑靖北王府是不是有谋逆之心!” 前世谢景御是举兵造反,把萧韫拉下马,但沈挽敢肯定靖北王府没有谋逆之心,不然用得着在几经生死后,拐那么大的弯子,从东梁借兵谋反吗? 要谢景御从一开始就存了这样的心思,也不会被人差点害死。 沈挽嘲讽一笑,“不占理就乱扣罪名,是怕皇上禀公处置,连带皇后都要受惩罚吗?” 伶牙俐齿! 郑嬷嬷气到说不出来话。 要罚她的是宋皇后,不找皇上,这惩罚免不了。 沈挽望着谢景御道,“我和你一起进宫。” 谢景御抬头看了眼天,快吃午膳的时辰了,他一个人快去快回,带上沈挽要半天。 “这么点小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他吩咐陈平,“谁要敢动世子妃一下,不论是谁,一律给我扔出照澜轩。” “是。” 谢景御走后,沈挽直接回屋了,留下郑嬷嬷站在院子里,没差点活活气死。 她是宋皇后的心腹,又是来传宋皇后口谕的,竟然被人如此蔑视,难怪连成王侧妃都敢撵出去了,这是压根就没把皇家放在眼里! 要这样都没有谋反之心,谁信?! 谢景御骑马进宫,直奔御书房,不过皇上并不在御书房,便又去了含元殿。 寝殿内,皇上在看一幅挂在墙上的画。 安公公站在身后,小公公进来道,“皇上,靖北王世子求见。” 不是遇刺受伤了吗? 怎么进宫了? “宣。” 小公公退下,不多会儿,谢景御迈步进去。 皇上站在画前,谢景御便多看了一眼,那幅画很特别。 一轮圆月悬空。 月色下。 一对男女泛舟游湖。 湖中有一青一黄两条龙。 谢景御看过不少名师画作,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画,更让他诧异的是,这幅画的落款是皇上。 这是皇上亲笔所画。 且画于十六年前。 皇上把眸光从画上收回来,看向谢景御,“伤已经好了?” “已经好大半了。” 好大半,那就是还没好了。 皇上道,“这是有什么急事,要进宫找朕的?” 谢景御道,“因为定国公府的事,内子让下人拿扫把将成王侧妃撵出照澜轩,不小心损毁了皇上御赐给成王侧妃的玉簪,皇后要杖责内子三十大板……” 皇上,“……” 安公公,“……” 皇上以为自己听错了,“挽儿把成王侧妃撵出照澜轩?” 谢景御点了下头。 皇上脑瓜嗡嗡的,“成王侧妃做了什么,把挽儿气到这种程度?” 谢景御道,“岳父大人怕沈老夫人自尽于刑部大牢,刑部便不让人探监,成王侧妃找不到岳父大人,便找内子,一句沈老夫人养大了岳父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把内子气没了理智,然后就……” 安公公觉得拿扫把撵都是轻的了。 沈老夫人害死了定国公的生母,霸占了人家的位置,享受荣华富贵三十多年,还反过来成定国公是她养大的,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是非不分。 这只差没说沈老夫人没有赶尽杀绝,留定国公一条活命,定国公就该感恩戴德了。 换成是谁也得气的失去理智。 皇上冷道,“宣皇后!” 皇上去龙案前坐下,随手将手里摩挲的玉佩放下。 瞥到那块玉佩,谢景御眸光动了动。 第233章 梦到 凤仪宫。 郑嬷嬷去靖北王府宣她的口谕,半天没回来,宋皇后心底莫名有些不安。 将手里吃了两口的燕窝羹放下,外面宫人进来道,“皇后娘娘,皇上让您去含元殿。” 皇上怎么找她去含元殿? 不敢耽搁,宋皇后赶紧起身。 匆匆赶到含元殿,进门见谢景御在,宋皇后心咯噔一下跳起来。 宋皇后给皇上行礼,“不知皇上找臣妾来是……?” 皇上道,“为何杖责靖北王世子妃三十大板?” 宋皇后道,“成王侧妃只是想探望一下自己的祖母,靖北王世子妃非但不许,还命人拿扫把将她打出去,导致成王侧妃崴脚摔倒,打碎皇上御赐的玉簪,如此蔑视皇家,岂能不严惩?” “还有呢?”皇上问道。 “……” 宋皇后望着皇上,“还,还有什么?” 皇上道,“挽儿是朕看着长大的,性子一向温和,难道皇后就没想过她为何打成王侧妃?靖北王世子人就在府里,也随她去?!” 宋皇后脸色僵住,“不管是何缘由,靖北王世子妃都不该折辱皇家,臣妾罚她,是为维护皇家威严。” 皇上道,“成王侧妃出言不逊,是非不分,皇后又是如何罚她的?” 宋皇后没罚成王侧妃,但皇上这么问,宋皇后立马道,“臣妾不会护短,沈侧妃被亲情蒙蔽,是非不分,若非对皇儿有救命之恩,臣妾都要将她之名从皇家玉蝶上抹去,贬为妾室,臣妾也已命人杖责她三十大板。” 也处置了沈媞,皇上便没说什么。 他看向谢景御,谢景御道,“内子被定国公府老夫人的狠辣气的吃不下睡不着,才会做下这等失去理智之事,臣没有及时阻拦,有纵容之过,她的三十大板,臣替她挨。” 皇上道,“挽儿气的失去理智,情有可原,你不拦着,确实更该罚,念在你有伤在身,三十大板就免了,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听到罚俸一年,宋皇后脸都绿了。 靖北王世子妃背后有富可敌国的云家,一年俸禄算得了什么,跟没罚有什么区别?! 宋皇后道,“靖北王世子妃如此折辱皇家,皇上只罚一年俸禄就算了,皇家颜面何存?” 皇上皱眉,“罚俸是轻了些,但板子不能打,靖北王世子妃有孕在身,三十大板下去,朕没法和靖北王还有定国公交代。” 谢景御,“……???” 谢景御眼角狠狠抽了下。 皇上不想打挽儿板子,皇后还能逼他不成,至于为了逼皇后退让,说挽儿有身孕了吗? 宋皇后心神一窒,“臣妾并未听说靖北王世子妃有了身孕……” 皇上淡淡道,“她出嫁许久,有身孕有什么可奇怪的,退下吧。” 压根不给宋皇后再开口的机会。 宋皇后只能把一肚子火气压下,退下。 折腾半天,没打到靖北王世子妃一板子,倒让成王侧妃挨三十大板,宋皇后后槽牙没差点咬松。 宋皇后走后,谢景御不解的望着皇上,“皇上为何说内子有身孕了?” 皇上皱眉,“没怀?” 谢景御,“……” 他们都还没圆房,怎么怀? 谢景御道,“是谁告诉皇上,内子怀了身孕的?” “朕梦到的。” 谢景御,“……” 梦到的事,怎么能当真? 想到沈挽撒谎骗皇上,说梦到皇上遇刺,皇上丝毫不怀疑的事,谢景御无话可说。 皇上道,“还没怀上就努力些,尽快怀上。” “……臣遵旨。” 见谢景御一脸黑线,安公公肩膀直抖。 事情办完了,谢景御便告退,转身时,眸光从龙案上那块玉佩上扫过。 走的时候,看了安公公一眼,安公公就出去了。 安公公笑道,“世子有事找老奴?” 谢景御道,“皇上龙案那块玉佩,原本是不是一对?” 安公公听了,飞快道,“世子是怎么知道的?” 谢景御道,“我捡到了半块,与皇上那块极为相似……” 谢景御怕看错,找安公公是想问问,然后看一眼。 结果话还没说完,安公公就转身进御书房了。 皇上坐在龙椅上,摩挲着玉佩,神情不知所思。 安公公走进去,道,“皇上,您要找的另外一块玉佩没准儿有下落了……” 皇上猛然站起来,“在哪儿?” 安公公道,“靖北王世子说见到半块,和您手里这块很像。” “让他进来。” 谢景御站在殿外没走,他耳力好,安公公和皇上说的话,他一字不落都听见了。 很快安公公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谢景御就又进殿了。 他走过去,不等他行礼,皇上就问道,“你见过这块玉佩?” 谢景御上前,接过玉佩,来回翻看道,“臣捡到的那半块玉佩,和皇上这块不论是质地还是雕工,都像是出自一人之手,只是那半块背后雕刻了个‘日’字……” 皇上心头一震,神情闪烁。 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那半块玉佩在哪儿?” 谢景御道,“在臣手里。” 皇上眉头皱紧,“怎么会在你手里?” 谢景御如实道,“是臣前些日子在护国寺后山捡到的。” 护国寺后山…… 怎么会出现在那儿? 安公公则奇怪,“半块玉佩,世子怎么会捡它?” 以靖北王世子的身份,莫说半块,就是一块也不会弯腰去捡才是。 谢景御道,“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塞臣锦袍里的,臣觉得奇怪,才没有扔掉。” 这块玉佩对皇上肯定很重要,不然安公公不至于和他话说到一半,就火急火燎的禀告皇上知道。 他一直纳闷那么那半块玉佩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以他的武功,谁能悄无声息的往他怀里塞东西? 皇上吩咐安公公,“随他去靖北王府,取那半块玉佩。” 谢景御告退。 安公公随谢景御一起出含元殿。 到了靖北王府,进照澜轩,郑嬷嬷没走,在正堂喝茶,知道安公公来,郑嬷嬷脸色很是不好看。 安公公都来了,这三十大板是不可能落到靖北王世子妃身上了。 郑嬷嬷把茶盏放下,就起身走了。 沈挽出来,安公公给沈挽见了个礼,就随谢景御去书房了,沈挽识趣,没跟去。 谢景御打开抽屉,将那半块玉佩递给安公公。 安公公翻过来看一眼,“果然是皇上要找的玉佩……” 谢景御道,“这块玉佩是什么人的?” 安公公摇头,“皇上找这块玉佩很多年了,没想到只剩下半块——” “世子要能找到玉佩的主人,必是大功一件。” 谢景御,“……” 他还以为能通过皇上找到玉佩的主人。 想多了。 “我会尽力帮皇上找的。” 第234章 胎梦 安公公将玉佩带回宫,谢景御送他出书房。 沈挽也送安公公,不过只送到院门口,陈平送他出的靖北王府。 彼时已经吃午膳的时辰了,小厨房将饭菜端进屋,沈挽和谢景御净手用膳。 沈挽给谢景御夹菜,问道,“皇上一点没罚我吗?” 天知道她怎么脾气突然变的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沈媞再怎么样也是成王侧妃,她要真想给她一点教训,大可以等沈媞出了靖北王府,让陈安帮她出这口恶气,偏那股子怒气涌上来,她立马就憋不住了。 事后想想,还是太冲动了,沈媞惹她在前,但她没顾及皇家颜面,宋皇后要揪着不放心,这顿惩罚肯定免不了,不挨三十大板,十几板子肯定跑不掉。 结果皇上不仅没罚她,还让安公公来了,她知道皇上一向待她不错,但皇上对她也太好了些吧? 谢景御道,“皇上说你有了身孕,打板子的事只能作罢。” 沈挽,“……!!!” 沈挽眼睛睁圆,“皇上怎么会知道我有了身孕?” 就是她自己都不确定啊。 谢景御往沈挽碗里夹菜,“皇上说他梦到你怀了,还让为夫努力,让你尽快怀上。” 顿了下,谢景御补了一句,“这是圣旨。” 沈挽,“……” 沈挽嘴角抽搐,哪有皇上下这样圣旨的。 沈挽咬着筷子,“万一没怀上怎么办?” 谢景御斜了沈挽一眼,“那皇上就犯欺君之罪了。” 沈挽,“……” 这混蛋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皇上还能犯欺君之罪吗? 但皇上怎么会梦到她怀身孕呢,皇上日理万机,这么清闲的吗? 还是和她一样打着做梦的幌子找的借口,可那是皇上啊,只有别人找借口忽悠他,皇上用得着忽悠谁吗? 这边沈挽和谢景御在用午膳,老夫人、温侧妃还有二夫人她们都在等消息。 谢景御进宫帮沈挽求情,但郑嬷嬷没走,可见要杖责沈挽的决心,她们都觉得皇上会为了维护皇家颜面打沈挽几板子。 温侧妃坐到梳妆台前,丫鬟刚给她梳妆完,一丫鬟快步过来。 温侧妃道,“打世子妃板子了?” 丫鬟摇头,“安公公来了,郑嬷嬷走了。” 唰。 温侧妃的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让人拿扫把将成王侧妃撵走,可以说是把皇家颜面放在地上践踏了,皇上也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就算世子世子妃救过皇上的命,也不能如此纵容吧?! 就不怕真纵容的他们无法无天,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老夫人和二夫人也以为沈挽这顿板子省不掉,没想到最后还是雷声大雨点小,不,就没下一点雨,还给世子妃立威了,踩着皇家和宋皇后的颜面立的威! 皇上纵容,靖北王府可不会! 沈挽午膳才吃到一半,吴妈妈就到照澜轩了,传老夫人的命令,“皇上既往不咎,但靖北王府家规不是摆设,世子妃如此胆大妄为,老夫人让你去佛堂跪三天,好好反省。” 没见过这么讨厌的老夫人,安心颐养天年不好吗,非要多管闲事。 沈挽知道老夫人这些天气坏了,如今有机会,肯定不会放过她。 但皇上都不罚她了,老夫人还揪着不放。 沈挽望着谢景御,“那我吃完午膳就去领罚……” 谢景御给她夹菜,“你想气死皇上吗?皇上都不顾皇家颜面,把这事压了下来,老夫人罚你,你乖乖去了,老夫人的面子难不成还比皇上大?” 谢景御看向吴妈妈,“安公公来一趟还不够,是要我再进宫请一道赦免的圣旨吗?” 吴妈妈面色一僵,“老夫人罚世子妃,也是为了世子和靖北王府好。” “怎么做更好,本世子心里有数。” 吴妈妈不敢再多嘴,退下。 上赶着来找骂的。 沈挽继续吃饭,食欲比方才更好了。 再说郑嬷嬷,从照澜轩离开,就直接回宫了。 回到凤仪宫,进殿就看到宋皇后怒气难消的样子,郑嬷嬷道,“皇上也太宠靖北王世子世子妃了些,生怕奴婢不回,竟还派安公公前去给他们撑腰……” 郑嬷嬷不说,宋皇后都不知道安公公去靖北王府的事,更是心头冒火,“靖北王世子妃连成王侧妃都敢拿扫把撵出府了,你去传本宫的口谕,还用得着安公公去给他们撑腰吗?” 但除了撑腰,宋皇后绝计想不到安公公去只是拿玉佩。 宋皇后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要没打到沈挽板子也就算了,可让她咽不下这口气的是,折腾一通,没打到沈挽不说,还反过来让成王侧妃挨了打。 哪怕派去的人下手再轻,三十大板也够沈媞受得了。 更重要的是,她这个皇后甚少传口谕,竟然就这么无疾而终,皇上不顾皇家威严,也不顾她这个皇后的脸面! 宋皇后问道,“靖北王世子妃当真怀了身孕?” 郑嬷嬷摇头,“没听说,要真有了身孕,奴婢也不用在靖北王府等这么半天。” 别说沈挽只是让人撵了成王侧妃,就是把成王侧妃打成猪头,她肚子里怀了孩子,皇后也得看在靖北王和宋国公的面子上,从轻处罚。 这道护身符亮出来,比靖北王世子进宫找皇上还要管用,皇后还不用丢面子。 宋皇后也不信沈挽有了身孕,惊马遇刺没几天,太医去过靖北王府,给他们把脉了,要是有身孕,不可能不传开。 但靖北王世子妃有身孕的事,不是谢景御说的,是皇上,甚至不许她多问,她也不信靖北王世子敢为了替世子妃开脱,就撒这样的谎,孩子可不是说怀上就能怀上的,到了时间,没有孩子,就是欺君之罪。 宋皇后气的进气多出气少,郑嬷嬷道,“奴婢回来的路上,听说昨儿皇上传钦天监去问话了……” 宋皇后眉头皱紧。 皇上没事找钦天监做什么? 想到十六年前,皇上找钦天监,宋皇后眼神冰冷,“去查。” 宫女退下,再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彼时宋皇后在练字,宫女上前道,“皇上前儿夜里做了个梦,找钦天监是问梦境的事。” “什么梦?”宋皇后问道。 宫女道,“皇上梦到两条很漂亮的锦鲤钻入靖北王世子妃腹中,钦天监说这是胎梦,靖北王世子妃这两个月就会怀上身孕。” 这听着确实很像胎梦—— 但是! 郑嬷嬷奇怪道,“胎梦不该自己梦到吗,再不济也是骨血至亲,皇上和靖北王世子妃非亲非故,怎么会梦到?钦天监怎么解梦的,也不怕皇上砍他脑袋。” 皇上梦到靖北王世子妃也就罢了,还上心找钦天监询问,说是胎梦,就真当靖北王世子妃怀上了。 宋皇后气的把手里的毛笔重重扔砚台里。 第235章 站队 用完午膳,谢景御去了书房,沈挽比往常多吃了半碗饭,有些撑,准备去院子里走几步消消食。 刚准备出门,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夏荷姐姐来了。” 不多会儿,夏荷走进来,珊瑚迎上去,“夏荷姐姐怎么来了?” 夏荷笑道,“之前为了三姑娘出嫁的事,国公府给不少大臣府上送了喜帖,如今把二房赶出去了,出阁宴不再办,国公爷和夫人商议了下,还是决定派人到各府打声招呼,将喜帖收回。” 沈挽道,“这么一点小事,我娘怎么让你来?” 夏荷道,“夫人还有点事交代二姑奶奶……” 沈挽心咯噔一下跳起来,怕是为她让人拿扫把撵沈媞的事,正忐忑不安呢,就听夏荷道,“没几天就是蔺老夫人寿辰了,夫人怕二姑奶奶顾着世子爷的伤,忘了这事,让奴婢来提醒一声,夫人说世子爷有伤在身,不去蔺府没事,但世子妃您一定要去。” 云氏不派夏荷来提醒,沈挽还真不记得这事了。 沈挽连连点头,“我一定去。” 夏荷来就是为这事,办完就准备走了。 沈挽问道,“我让人撵了成王侧妃的事,我娘没生气吧?” “夫人可生气了,”夏荷道。 “……” 沈挽道,“骂我了?” 夏荷捂嘴笑,“夫人生的是成王侧妃的气,怎么会气二姑奶奶呢?本来夫人是准备明日来府里,探望靖北王妃,再当面提醒二姑奶奶蔺老夫人寿辰要到了,因为这事,夫人有些担心,就让奴婢来传话了。” 至于担心什么,不用明说,沈挽也知道。 靖北王府老夫人和那些婶娘也不是好相与的,万一来靖北王府碰上,十有八九会阴阳怪气她和沈暨教女无方,养出这般胆大妄为的女儿,到时候她是护女儿呢还是当着她们的面数落女儿呢? 护女儿肯定不能,那就真成她把女儿宠坏了,训斥女儿,云氏舍不得。 左右没几天在蔺府就能碰上,便打消了来靖北王府的念头。 沈挽最近忙的连蔺老夫人寿辰都没想起来,自然没准备寿礼了,不过不用费心另想,前世她送的抹额,蔺老夫人就很喜欢,银钏送夏荷出府,沈挽就赶紧着手绣。 谢景御在书房,等沈挽去给他研墨,这些天也算勉强过上了红袖添香的日子,但今天等了又等,迟迟不见沈挽去。 他回屋就见沈挽在绣针线,还不是给他绣的,某位爷很是不爽,“我的锦袍还没做好,这又是给谁绣的?” 沈挽道,“我忘了蔺老夫人寿辰就要到了,我娘方才派人来提醒我,我得赶紧绣好才行。” 见沈挽说话都不忘落针,谢景御道,“赶不及,可以准备别的,就一定要送你亲手绣的吗?” 沈挽抬头望着谢景御,“谁让你们一个比一个不缺钱,就喜欢我绣的东西呢。” 谢景御,“……” 要过荷包要锦袍的人,实在没话反驳。 珊瑚银钏憋笑憋的腮帮子都疼。 一个精致的抹额要绣上好几天,沈挽一个下午都在忙,吃过晚饭后,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就回屋继续。 夜里谢景御从书房回来,沈挽还在绣,他道,“该睡觉了。” “你先睡吧,我把这点绣完,”沈挽头也没抬道。 这又不是需要一气呵成的事。 谢景御把沈挽绣绷子夺下,打横将沈挽抱起,沈挽挣扎道,“你伤还没好,我自己能走。” “抱你又不费什么力气。” 好在谢景御以为她癸水在身上,不会把她怎么样,但不动真格的,也少不了占点便宜,不过最后都是以他去冲冷水澡,换一头睡结束。 要命的是,晚上分头睡的,早上总是在他怀里醒来,她能不能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来的? 洗漱完,用早膳,然后去咏春院请早安,沈挽期盼自己白跑一趟,老夫人不见她。 但显然想多了,老夫人不止见她,她还见到了病了好些天的温侧妃和二夫人。 这两人病说好就好,倒是王妃,病恹恹了这么多天,一点好转也没有。 昨天老夫人要罚沈挽跪佛堂反省,谢景御没让,如今见到沈挽,老夫人冷着脸,厉声敲打,“敢折辱皇家,当真是胆大妄为,不要仗着定国公宠你,世子护着你,就做事横行无忌,这回皇上念在你和世子救过他的份上,既往不咎,再有下回,可就没这样轻易过关了。” 沈挽道,“老夫人放心,经此一事,成王侧妃断然不敢再来寻衅我了。” 珊瑚,“……” 自家世子妃这认错的态度,感觉能把老夫人活活气死。 老夫人脸绿了,这有半点像是认错的态度吗?! 温侧妃道,“老夫人让你以后循规蹈矩,谨守本分,你倒好,把过错全推到成王侧妃头上,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一个侧妃,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沈挽道,“我一向循规蹈矩,温侧妃以前听过我做出格的事吗?我以前没有做过,没人招惹我,自然以后也不会。” 谢芷欢道,“若是有人招惹你呢?” 沈挽听笑了,“大姑娘要我怎么回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只能保证肯定比大姑娘你手段温和,毕竟我没招惹你,你都险些要害死我。” 谢芷欢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不就害她崴了回脚,没完了是不是?! 谢芷欢眸底火苗烧的老高。 二夫人道,“昨儿定国公府来人把出阁宴的喜帖收回去了,武城侯府的喜帖还在,武城侯府应该会照常迎亲。” 老夫人看向沈挽道,“王妃病恹恹的,没法出府喝喜酒,世子伤还没好,武城侯府的贺礼你去送。” 就非得她去吗,让管事送去不行吗? 真是逮着机会就找她的不痛快。 沈挽也不是软柿子,“我听母妃的安排。” 言外之意,你老夫人说了不算。 就算最后她去,那她也是听王妃的,不是她老夫人的。 老夫人脸乌漆嘛黑的,都看出来老夫人生气了,但没人能说什么,王妃虽然病恹恹的,但并没有交出管家权,这些事本就该王妃安排,事实上王妃卧病在床,这些事也是王妃安排。 出了咏春院,沈挽去琉璃院,给王妃请安后,沈挽道,“方才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让我去武城侯府送贺礼……” 老夫人拿捏沈挽的心思,昭然若揭。 王妃又怎么会不知道,从知道换子真相,王妃就知道靖北王府连明面上的和睦都维持不了了。 王妃道,“御儿伤没好,你留在府里照顾他,这些事母妃会安排。” 沈挽连连点头,“要管事去送不行,可以让四婶去。” 靖北王府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只是迎来送往,讲究礼尚往来,靖北王府办喜事,武城侯府送了,靖北王府不送落人话柄。 但并不需要一定亲自前去,让管事跑一趟就行了。 沈挽提议让四夫人去送—— 王妃思忖了下,会意一笑,“这样安排也好。” 就是不知道四夫人明知道老夫人要借此拿捏世子妃,敢不敢接下这事。 沈挽走后,赵妈妈笑道,“咱们家世子妃也不是个好欺负的。” 王妃笑道,“御儿那般喜欢,总会有些过人之处。” 这倒也是,京都大家闺秀那么多,唯独世子妃入了世子爷的眼,不,是心,可见不一般了。 事实上也确实不一般,惊马遇刺,都能跟没事人一样,京都这般大胆的姑娘还没听说过呢,就是太胆大了些,让丫鬟拿扫把将成王侧妃给撵出去…… 不过皇上没罚世子妃,也没罚世子爷,看来真如王爷说的,皇上来府里喝喜酒,更多的还是看世子妃的面子。 王妃问道,“四夫人在哪儿?” “这会儿应该还在老夫人那儿。” 王妃笑道,“去传我的话,后日让四夫人去武城侯府喝喜酒。” 芍药就去咏春院传话了。 老夫人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四夫人更是如坐针毡。 她没想到这差事最后会落到她头上来,这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 四夫人谨小慎微,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只是四房是庶出,无人倚仗,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好在靖北王府因为王爷一通神操作,和睦了二十年,四房也算跟着过了二十年好日子。 如今和睦打破,头一个卷进去的就是四房。 这明摆着是趁机逼他们四房站队啊。 四房只是庶出,何德何能让王妃给他们站队的机会。 王妃掌中馈,四夫人没理由不听安排,就算要拒绝,也不会立马驳王妃的脸面,四夫人笑着应下。 芍药退下,老夫人瞥了四夫人一眼,那充满威胁的眼神,四夫人脑壳疼。 王妃和老夫人,四房一个也开罪不起啊。 等四老爷放班回府,四夫人就把这为难之事告诉四老爷,“王妃让我去武城侯府送贺礼,老夫人不让我去,我该听谁的?” 四老爷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我们四房又帮不上什么忙,有什么可争的?” 四夫人也觉得奇怪,老夫人不让她去,是被世子妃忤逆,拿捏不了世子妃,就拿捏她,但王妃明明可以派管事去送,为何偏偏让她去,王妃性子温和,不像是会做这样事的人。 四夫人道,“我总觉得这一次选择,关系着我们四房的将来,一定要慎重。” 四老爷失笑,“你太紧张了。” “那老爷倒是说,我该听谁的?”四夫人问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听王妃的。” 第236章 送礼 风平浪静了两天,就到武城侯世子迎娶沈妩过门的日子。 二房被撵出定国公府,再加上老夫人锒铛入狱,时间仓促,来不及再另外筹备出阁宴,武城侯府又不愿意延迟婚期,当然了,二老爷二夫人也不敢。 老夫人入狱当天夜里就中风了,嘴斜眼歪,半边身子动弹不得,保不准哪天就病死在刑部死牢里。 老夫人被下狱,也是沈妩嫡亲的祖母,老夫人要突然暴毙,沈妩于情于理都要替老夫人守孝。 二房声名狼藉,二老爷被人打断腿,二少爷沈暲更是名声恶臭,即便生米煮成熟饭,也难保这桩亲事不会再起波折,早点嫁了,二老爷二夫人才能安心。 武城侯世子不怎么样,沈妩嫁给他,这辈子和夫妻幸福无缘,但武城侯府权势不低,至少还是能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要成王大事能成,武城侯府也能跟着宋国公府水涨船高,二房没准儿还有风光的一天。 武城侯府不受影响,迎亲依旧,文武同僚该送礼送礼,该去喝喜酒去喝喜酒。 沈挽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去给老夫人请安,她到的时候,温侧妃、二夫人、三夫人还有四夫人都在了。 二夫人道,“我南院花园要修缮,北院花园可要修?” 四夫人道,“花园还好,就是凉亭顶有些漏雨,需要修一下。” 二夫人道,“那就今儿上午一起修了吧。” 四夫人眉头轻皱了下,又松开,“二嫂忘了,王妃让我今儿去武城侯府送贺礼,喝喜酒,一整个上午都不在府里。” 老夫人端茶喝,闻言,眸光冷冷扫向四夫人。 那眼神冷的,四夫人看一眼,背脊都往外冒寒气。 王妃性子温和,老夫人她们可不是。 这也是为什么四夫人迟疑不决的原因,装个崴脚不去送贺礼,王妃不会说什么,更不会给四房穿小鞋,但老夫人就不一定了。 沈挽勾唇浅笑,“修缮凉亭,也不用四婶在府里看着。” 二夫人也在笑,但笑意未达眼底,蒙了一层寒冰,“差点忘了,王妃让四弟妹代她去武城侯府喝喜酒的事,修缮凉亭,确实不用四弟妹在府里盯着。” 她在给四房反悔的机会,看来四房是坚定站长房那边了,希望四房不会后悔。 一个个不说话,但眼神一个比一个难看,四夫人坐不住,借口送贺礼起身走了。 四夫人走后,沈挽去看过王妃,然后就回照澜轩。 没有直接回屋,而是去了书房。 见她进去,谢景御便将手里的狼毫笔放下,沈挽道,“四婶去武城侯府喝喜酒去了。” 谢景御道,“怎么了?” 沈挽道,“四婶是顶着老夫人和温侧妃她们给的压力去的。” 这弯子拐这么大,谢景御真猜不到沈挽想要说什么,“然后呢?” 沈挽道,“军器监少监府上吴老夫人病重,应该就这几天了……” 谢景御,“……???” 谢景御眉头拢了拢,总算明白沈挽想说什么了,“你是觉得四叔合适那位置?” 沈挽连连点头。 前世那位置落到了三老爷手里,他们要什么都不做的话,十有八九还是三老爷的。 能给老夫人和三房添堵,还能拉拢四房,何乐而不为? 沈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前世吴老夫人病逝那天,正好是蔺老夫人寿辰,她跟随云氏去蔺府,走到大门口,正好下人报丧。 这两日沈挽让人打听,吴老夫人病了有一段时日,大夫已经让准备后事了。 谢景御道,“军器监少监是正五品,四叔如今才正六品,要连升两级才行,难度不小。” 难度不小,那就是可能不大了。 沈挽脱口道,“不能帮四老爷,那也不能让三老爷升上去。” 谢景御道,“你是说三叔会做军器监少监?” 沈挽,“……” 这让她怎么回答? 她要点头了,就该问她怎么知道了。 沈挽含糊道,“丫鬟偷听到三房的人议论这事,要三老爷想那位置,那还不是十拿九稳?” 谢景御知道沈挽没说实话,他笑道,“要三叔真谋那位置,那想四叔升上去至少有一半希望了。” 沈挽茫然,“为何?” 谢景御道,“皇上任命三叔之前,肯定会问父亲的意思,要父亲觉得四叔更合适,皇上十有八九会提拔四叔。” 沈挽眼睛睁圆溜溜的,“那三老爷岂不是帮四老爷做嫁衣?” “可以这么说。” 沈挽嘴角咧开一朵灿烂的笑容。 这要老夫人和三房知道,得气个半死不可。 谢景御见不得沈挽眉飞色舞的模样,他道,“过来。” 沈挽抬头看他,知道他想做什么,沈挽飞快道,“后日就是蔺老夫人寿辰了,抹额还没绣好,我先回屋了……” 沈挽赶紧闪了。 到第二天下午,沈挽才堪堪把抹额绣好,比前世绣的还要精湛几分,前世给两个孩子做小衣裳,把绣工练的更熟练。 珊瑚道,“这抹额绣的这么好看,蔺老夫人肯定喜欢。” 蔺老太傅蔺老夫人最是疼沈挽,沈挽希望他们都能长命百岁。 翌日,沈挽去咏春院给老夫人请安,才走到屏风,就听三夫人道,“军器监少监府吴老夫人昨晚病逝了,我们老爷在从五品的位置上待了两年了,这位置有实权,还能升一级,再是合适不过了。” 老夫人自然也希望三老爷往上升了,可惜王爷不是她生的,这些年二老爷三老爷升官,王爷都不曾帮过忙,以前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全明白了。 王爷知道二房觊觎他的爵位和手里的兵权,怎么可能会帮二房三房,这个口都不必张。 老夫人道,“让老三多找些权臣保举,该送礼送礼。” 沈挽去给王妃请安,准备走的时候,三夫人来了,王妃道,“三弟妹怎么来我这儿了?” 自打王妃病倒,但凡来找她,都是有事而来。 三夫人道明来意,“这回送礼数额要大一些,但我们老爷要能往上升,对靖北王府和王爷也是好事一桩。” 府里老爷谋官,公中出一半,自己掏一半。 王妃道,“要送多少钱?” 三夫人道,“要确保万无一失,至少也得一万两,公中先拿五千两。” 王妃眉头皱紧,“这数额太大了。” 三夫人道,“要送少了,升不上去,打了水漂,下次再送,两次花费只会多不会少。” “这也就是王爷举贤避亲,要有王爷保举,哪里用得着我家老爷去请客送礼……” 王妃还是不同意,虽说公中出一半,但她也不知道具体谋官送了多少,一旦开这么大数额的先例,以后二老爷三老爷往上升,可劲的送钱,什么官升不上去? 第237章 贺寿 王妃要反对,沈挽朝王妃摇了下头,王妃眉头拢了下,“王府公中还没有送过这么大数额的礼。” 这是回绝三夫人,也是对沈挽说的。 三夫人道,“凡事总要有第一次。” 王妃道,“我只能让公中出五千两,要还不够,我得请示王爷才行了。” 她就知道王妃好说话,三太太道,“要还不够,我就是拿嫁妆贴补,也不会再让大嫂为难。” 王妃同意后,三太太笑容满面的走了。 三太太走后,王妃看向沈挽,“为何让母妃同意公中掏这笔钱?” 沈挽道,“王府公中只说各出一半,但没规矩数额,母妃不同意,三房和老夫人定会磨的母妃同意为止,我不希望母妃为这点小事耗费心神,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让父王补上,不得超过三千两,以后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不知道照澜轩有没有老夫人她们的眼线,沈挽不敢告诉王妃实话。 想到老夫人和三夫人她们的难缠,王妃知道沈挽是为她好,也就没再说什么。 知道沈挽要去蔺府,王妃道,“代母妃给蔺老夫人贺寿,等母妃好些了,再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沈挽点头应下。 沈挽回照澜轩,然后就和谢景御出府,坐马车去蔺府。 自打晋王妃去世后,蔺老太傅蔺老夫人就再没办过寿宴,不送请帖,也没人会记得蔺老太傅蔺老夫人的寿辰,自然也不会有人登门道贺。 蔺府一如往常的冷清。 但沈暨和云氏记着他们的寿辰,每每这天,一大早就会带沈挽来给蔺老夫人拜寿。 沈挽和谢景御到的时候,云氏和叶采薇也才刚到,在大门口碰上。 谢景御给云氏行礼,叶采薇给沈挽谢景御行礼,然后就进府。 府里是一点过寿的气氛也没有。 见云氏他们去,蔺老夫人眼底泛泪,“难为你们年年来给我和老太傅过寿……” 云氏道,“没有您和老太傅,就没有国公爷的今天,您的寿辰,我们怎么能忘记呢?” “今儿军营有事,国公爷得上朝,他等会儿来。” 蔺老太傅今日没去上早朝,他和蔺老夫人相依为命,膝下无子无孙,他得陪着蔺老夫人,免得她心底难受。 云氏将寿礼献上,是亲手做了一套裙襦,也和前世一样。 蔺府什么都不缺,蔺老夫人也格外珍惜云氏的心意,云氏道,“您要喜欢,一会儿换上可好?” 蔺老夫人哽咽,“好,一会儿就换上。” 沈挽道,“那我这抹额配娘孝敬的裙裳正合适。” 蔺老夫人道,“一起戴上。” 陈妈妈干脆扶蔺老夫人去内屋换上了。 衣裳一换,就有了几分过寿的样子,云氏扶蔺老夫人道,“我请了戏娘子进府,有您最爱听的戏。” 蔺老夫人道,“你费心了。” 云氏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云氏扶蔺老夫人去戏台那边,蔺老太爷对谢景御道,“也去听两场。” 沈暨虽然心底拿蔺老太傅做父亲敬重,但到底不是,不能真的以儿子的身份给蔺老夫人办寿宴,只能一家人来给蔺老夫人贺寿了。 不过蔺府人也不少,下人也来听戏,一样热闹。 蔺老夫人又高兴,又悲凉,正听着呢,那边一小厮匆匆过来,“老太傅,您快去前院……” 蔺老太傅道,“怎么了?” 小厮道,“皇上来了。” 蔺老太傅,“……???” 沈挽,“……???” 皇上怎么会来? 前世没这一出啊。 蔺老太傅和谢景御起身,去迎皇上,沈挽要去,谢景御道,“不用都去。” 沈挽抬起的屁股就又放了回去。 谢景御和蔺老太傅去前院,还没到二门,就见皇上和沈暨走过来,皇上没有穿龙袍,一身寻常锦袍,去了几分威严。 蔺老太傅要跪下给皇上行礼,皇上赶紧把蔺老太傅扶起,“不用多礼。” 蔺老太傅道,“皇上怎么会来老臣府上?” 沈暨道,“早朝后,皇上找我议事,议事完让我陪他下棋,我赶着来给老夫人贺寿,皇上知道后,要同我一起来,我拦不住……” 蔺老太傅道,“皇上出宫太危险了。” 皇上笑道,“朕临时起意出宫的,又是和沈暨一起,您还不放心?” 听到皇上称呼“您”,蔺老太傅有些惶恐,虽然从前皇上也这样称呼过,但那已经是好多年之前的事了。 皇上都来了,也不能把皇上送走,何况皇上能来贺寿,那是何等的荣耀,蔺老太傅请皇上去戏台。 知道皇上来,蔺老夫人也惊到了,连忙起身要给皇上行礼。 皇上扶起蔺老夫人,“今儿您是寿星,您最大。” 蔺老夫人惶恐,“这可折煞臣妇了……” 皇上不止人来了,还送了寿礼,而且那寿礼,还不一般的眼熟。 是前不久庆王献给皇上的,玉雕鹿。 皇上道,“朕记得从前蔺府养了一头鹿,这玉雕,您应该会喜欢。” 蔺老夫人道,“这太贵重了。” “您喜欢就好。” 皇上身上不带一点帝王架子,谢景御都有些不大适应。 蔺老太傅请皇上上座,有皇上在,没之前喧嚣,但气氛又不一样了。 满朝文武那么多,可没哪家老夫人过寿,皇上亲自来贺寿的,这是他们蔺府独有的恩宠。 蔺老夫人眼眶通红,当年看到皇上和她女儿一起喂鹿,宛若一双璧人,她就想把女儿嫁给皇上,蔺老太傅也同意,可惜晋王看上了她女儿,求到先皇跟前,先皇赐婚,若是她女儿不嫁,晋王可能也不至于在新婚夜中毒身亡…… 要清音嫁给皇上,再生上几个儿女,今日携外孙前来贺寿,她该多欢喜。 皇上来给蔺老夫人贺寿,不止陪蔺老夫人看戏,还陪着用了午膳,方才摆驾回宫。 沈暨和沈历护送皇上回宫的。 他们前脚离开,后脚去查首饰的蔺府管事就回府了。 蔺老夫人坐久了,有些累乏,沈挽和谢景御就准备告辞了,刚准备走呢,外面丫鬟快步进来,“老夫人,赵管事回来了……” 第238章 假死 随州距离京都不近,沈挽还以为赵管事和孙老爷去查首饰,至少也要大半个月才能回来,没想带会回来的这么快。 这是一去就查清首饰的来龙去脉了? 但愿是好消息,不然蔺老夫人过寿的好心情就被破坏殆尽了。 沈挽在心底祈祷,蔺老夫人神情焦急,查了这么多年,才有一丝眉目,怎么能不着急。 很快赵管事就进来了,那真是把“快马加鞭,星夜兼程”八个字刻在了脸上。 他一进来,蔺老夫人就问道,“可查到首饰为何出现在随州?” 赵管事看着一屋子人,陈妈妈赶紧把人屏退下,但人还是不少。 除了丫鬟婆子,只有叶采薇出去了,其他人都坐着没动。 蔺老太傅道,“都是自己人,查到什么直说无妨。” 赵管事也知道这些人不会害蔺府,便放心道,“我跟随孙老爷,一去随州,就找到了那卖首饰的小摊子,那套首饰是两个孩童在一间被烧了十几年的小院一棵树下挖出来的……” 蔺老夫人眉头陇紧,“清音的首饰怎么会被人埋在树下?” 蔺老太傅看向赵管事,“这事有什么不能禀告的?” 赵管事道,“首饰十有八九是姑奶奶埋的……” 蔺老太傅猛然站起来,因为起的太猛,一阵晕眩。 云氏离的近,赶紧扶蔺老太傅。 蔺老太傅却是顾不上,声音急切而颤抖,“你说什么?” 赵管事将随身带的晋王妃画像拿出来,道,“我去了那间被烧的小院,找了附近的人家打听,大部分人看到画像都摇头,不曾见过,但有一男子一眼认出姑奶奶就是当年小院的主人。 那时候他才七八岁,因为好奇心重,曾翻墙进过小院,被看家护院发现,姑奶奶不仅没训斥他,还拿糕点给他吃,虽是粗布衣裳,但难掩天姿,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因此印象极为深刻,就连当时姑奶奶身边跟着的绿翘,他都记得……” “应该是姑奶奶不会有错。” 蔺老夫人心底惊涛骇浪。 虽然她不信女儿会那么福薄,就那么没了,真听到女儿极可能还活着的消息,蔺老夫人眼泪涌出来。 只是女儿没死于晋王府大火,为什么去随州那么远的地方? 蔺老夫人心底有太多疑惑,蔺老太傅心头更沉,女儿离京都不忘带上的首饰,却埋于小院树下十几年,怕是凶多吉少了。 蔺老太傅道,“晋王府被烧,小院也被烧,这又是谁放的火?” 赵管事道,“我后来打听了下,据说小院被烧那天,有好几个黑衣人闯入小院,有人看到小院主仆从后门坐马车逃了,我又找当地府衙,查了小院被烧的案子,有三具男尸,两看家护卫的,一刺客的,没有女子的……” 蔺老夫人望着蔺老太傅,“清音是不是有可能还活着?” 蔺老太傅也希望女儿还活着,但女儿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在刺客手底下逃脱? 更重要的是,女儿为何带着绿翘躲去随州,又是什么人在暗中追杀她们? 清音从不与人结怨,先太子在洞房花烛夜被毒杀,除了回蔺府,除非太后传召,否则不出晋王府一步,就是想与人结仇也结不了。 那些人追杀清音,却不曾报复他。 沈挽坐在那里,心底也吃惊不小,因为前世压根就没晋王妃什么事,怎么这一世会冒出晋王妃可能还活着的消息? 沈挽看看赵管事,又看看蔺老太傅,最后眸光不小心扫到云氏,云氏想说点什么,又实在不知如何安抚蔺老太傅蔺老夫人,索性什么都没说了。 蔺老太傅宽慰蔺老夫人,又问道,“可还查到什么?” 赵管事望着蔺老太傅,摇头。 不是没有。 是不能再说了。 蔺老太傅便没有再追问。 云氏道,“老太傅老夫人今儿也累了,好好歇息,我们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给你们请安。” 蔺老夫人擦掉眼泪,“今儿托你和定国公的福,寿宴我过的很高兴,辛苦你了。” 云氏摇头,又说了几句,就告辞了。 陈妈妈送他们出府。 蔺老太傅起身去偏堂,赵管事等在那里。 蔺老太傅走过去,赵管事迎上来,在蔺老太傅耳边低语了几句。 蔺老太傅身子一僵,“什么?有了身孕?!” 赵管事道,“那男子翻墙进小院时,姑奶奶身怀六甲,身子重的连起身都困难,看到姑奶奶和绿翘上马车的人,也说她们当时怀里抱着孩子……” 赵管事说这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这是捅破天的大事了。 先太子于新婚夜中毒身亡,他死三年,晋王妃有了身孕,纵火假死逃离京都,这事要传开,别说蔺府,就是蔺老太傅那些门生,甚至定国公都难逃幸免。 蔺老太傅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赵管事扶着他,蔺老太傅稳住心神道,“不会,清音不可能做出假死逃离京都,让身边人自焚代她而死这样的事。” 赵管事也觉得这不像是晋王妃会做的事,“可能是身边丫鬟忠心,愿意替主子而死。” 当年晋王府大火,被灭后,找到一具烧焦的尸体,佩戴着晋王妃的首饰,所以没人怀疑死的不是晋王妃。 蔺老太傅道,“此事绝没有这么简单。” 要真是清音,那她怀的是谁的孩子,又是谁追到随州也要杀她? 若被人欺辱,以清音的性子,她不会苟且偷生,更不会把孩子生下来。 再说沈挽他们出了蔺府,送走云氏和叶采薇,沈挽和谢景御也坐马车回靖北王府。 回照澜轩,谢景御原是要和沈挽一起进屋的,一脚踏进去了,听到一声口哨响,他就去了书房。 一进去,陈平就迎上来,谢景御道,“有什么事这么急着禀告我的?” 陈平道,“属下无意偷听到蔺府管事和蔺老太傅说话……” 天可怜见,他真不是故意偷听的。 他在偏堂待半天了,蔺府管事才去的,正发愁怎么走,蔺老太傅又去了,偏偏藏身的位置特殊,很难不惊动他们,只能他们走了才离开。 谢景御知道蔺府管事有所隐瞒,没有全部说,但没想到隐瞒的部分是诛九族的死罪。 第239章 兜住 这不是一般的罪名,便是皇上再信任蔺老太傅,除非晋王妃怀的孩子是皇上的,不然事发,皇上都得处置蔺老太傅不可。 谢景御还真有些好奇沈挽所经历过的前世,后来发生了些什么。 知道自己会谋反,甚至还成功了,对于蔺府犯下的诛九族死罪,谢景御一点不惊讶了。 犯的罪没他的大。 谢景御,“……” 谢景御回屋,然而他不过到书房一趟,等回去,沈挽已经睡熟了。 怎么睡了? 平常没午睡的习惯,今天虽然走了不少路,但以往走路更多,也没见疲惫成这样。 谢景御伸手摸了下沈挽的额头,没生病,他就又回书房去了。 沈挽回屋,喝茶的时候,眼睛困的睁不开,就脱掉外裳,上床了,平常甚少午睡的她,倒床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太阳落山才起,还是珊瑚叫醒她的,怕她白天睡多了,晚上会睡不着。 沈挽睡饱了,躺在床上伸懒腰,心情确实极好。 前世她也是这样,癸水没来,人却一天比一天能吃,还犯困,再后来有些犯恶心,第一次呕吐出来,请了大夫进府,查出有身孕…… 沈挽有八成把握自己已经怀了,等再过十天,请大夫把脉就能确定了。 想到那次谢景御误会她要和他生孩子,虽然后来气到吐血,但当时还是很高兴的,他应该是喜欢孩子的吧? 知道谢景御在书房,沈挽就去书房找他了,见她进来,谢景御道,“怎么睡了这么久,可有哪里不舒服?” 沈挽摇头,“我没事。” 谢景御看沈挽也不像有事的样子,但他不知道,沈挽午睡,夜里社死的是他。 嗯。 沈挽白天睡多了,晚上就有些睡不着,好不容易逼着自己睡着了,觉也很浅。 某位爷冲过冷水澡后,睡另外一头的,但习惯了抱着沈挽睡,怀里空落落的,睡不着。 然后又和前几次一样,把沈挽抱过来睡,前几次沈挽睡的香,毫无觉察,但今天沈挽没睡熟,一抱她就醒了。 四目相对。 沈挽,“……” 谢景御,“……” 某位爷从来没这么尴尬过。 沈挽先是怔住,然后眸底小火苗就乱呲了。 这混蛋! 亏得她还以为是自己习惯抱着他睡,大半夜迷迷糊糊睡到他怀里去的,结果是这么过去的。 沈挽咬牙道,“你为什么不自己睡过来?” 谢景御摸了下鼻子,“这几天兜住的面子,刚刚全掉没了。” 沈挽,“……” 好吧,是自己要睡另外一边的,结果半夜睡回来,确实有些没面子。 但是! 他要面子,她就不要了吗? 沈挽眼刀子削他,谢景御懊恼的躺下,睡到她枕头上,抱紧她,“我可不想大半夜还起床冲冷水澡。” “睡觉!” 沈挽动都不敢动一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醒来时,谢景御不在床上了,倒是省得她伺候他更衣了。 珊瑚银钏端热水进来伺候沈挽洗漱,珊瑚道,“世子爷开始晨练了……” 要不要这么勤奋,大夫叮嘱不能剧烈运动,晚几天再练武不行吗? 等谢景御回来,沈挽道,“你伤还没完全好,怎么就练武了?” 谢景御给沈挽夹菜,“只是练了小会儿,不妨事。” 习惯了晨起练武,不练一会儿浑身难受。 “那也不行,大夫说要养半个月的,”沈挽道。 “……” “你明天还练,我就告诉母妃了。” “……” 谢景御能怎么办,只能听话,“好,我过几日再练。” 窗外树上,陈平陈安互望一眼。 果然一物降一物。 还得是世子妃啊。 他们就知道把这事捅给世子妃知道,才能劝得住世子爷。 早膳后,谢景御去书房,看着陈平陈安,“世子妃怎么知道我晨练了?” 陈平,“……” 陈安,“……” 两人摇头。 打死不承认。 “去扎两个时辰马步!” 不让世子爷晨练,世子爷就让他们练,哪有这样的啊。 两人认命去扎马步。 吃过早饭,沈挽带珊瑚去咏春院给老夫人请安。 走到屏风处,就听三夫人道,“听说昨儿是蔺老夫人寿辰,皇上去蔺府贺寿了……” 二夫人惊讶,“这怎么可能呢,还没听说皇上给臣子夫人贺寿的……” 三夫人道,“听说是和定国公一起的,传的有鼻子有眼,我看不像是假的。” 温侧妃道,“想知道还不容易,世子妃昨儿去蔺府了,一问便知。” 等沈挽上前,不等她福身给老夫人行礼,三姑娘谢芷清就问道,“昨儿皇上当真去蔺府给蔺老夫人贺寿了?” 沈挽道,“我不知道。” 温侧妃面色一沉,“你在蔺府待了大半天,皇上去没去你不知道?” 沈挽看着温侧妃,“皇上要坐御辇去的,自然人尽皆知,若是常服去的,显然是不想让大家知道,我不知道这事能不能说,所以你们也别问我。” 谢芷柔道,“这事早传开了,大嫂何必遮掩。” 沈挽道,“别人怎么传的,我管不着,我毕竟去了蔺府,我要说了,要么否认流言,要么把流言坐实。” 四夫人笑道,“世子妃说话谨慎,倒不是坏事。” 这就是沈挽要拉拢四房的原因,四房帮不上长房什么大忙,但能在这样被温侧妃和二夫人她们围攻情况下,帮她说几句公道话,她不是孤军奋战。 老夫人面色不虞,但四夫人说的没错,她也不能明着指责,再者前两天,四夫人选择听王妃的,去武城侯府,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凤仪宫。 宋皇后用过早膳,嫔妃们来给她请安。 宋皇后心情不错,这就是做皇后的好处,哪怕那些嫔妃再得宠,也得来给她行礼。 将手里的茶盏放下,一嫔妃道,“方才来的路上,听宫人碎嘴,昨儿皇上出宫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另一嫔妃道,“这事我也听说了,昨儿是蔺老夫人寿辰,皇上和定国公一起去给蔺老夫人贺寿。” 听到这话,宋皇后脸上瞬间布满阴霾。 有嫔妃道,“乱传的流言吧,蔺老太傅过寿,皇上去给他贺寿的可能都不大,怎么可能去给蔺老夫人贺寿呢?” “事关皇上,不是真的,哪个敢乱传皇上的流言?” 这倒也是。 可蔺老夫人何德何能,让皇上去给她贺寿? 见宋皇后不说话,那些嫔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敢再开口。 等嫔妃们走后,宋皇后把茶盏重重丢到茶几上。 “去查!昨儿皇上是不是真出宫,去蔺府了。” 她声音冰冷。 眼神更冷。 她贵为皇后,成王是嫡出,皇上却迟迟不立太子,百官多上几道请立储君的折子,皇上就赏其他皇子,动摇百官对成王的信心。 她知道皇上想立谁为储君。 可惜! 那孩子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第240章 升任 沈挽给老夫人请完安,就准备撤了,结果二夫人问三夫人,三老爷找了哪些人帮忙保举,沈挽又默默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三夫人道,“今儿老爷请军器监司监和几位将军吃饭,快的话,这两天就有结果了。” 这回空缺是军器监少监,少个十天半个月也没什么要紧,但要军器监司监说手头事务繁重,保举三老爷暂代军器监少监一职,再几位大臣站出来保举,这事基本就稳了。 武将不用丁忧三年,但三老爷在军器监待三个月,回头军器监少监调去别处,三老爷接手的可能就大了,再者借军器监少监空缺升一级,三老爷就是正五品了,调去别处也还是正五品。 这样腾挪,才能升得快,不然一个位置待三年,升任一品大员,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沈挽记得吴老夫人出殡那天,朝廷提拔的三老爷,应该是后天。 三夫人说找了哪些大臣帮着保举,老夫人觉得还不够稳妥,又让人拿了一幅字画来,给三老爷铺路。 三夫人道,“这次花费不少,除却公中,我自己还贴了两千好几百两。” 老夫人道,“多花些钱还是其次,重要是万无一失。” 三夫人笑容满面。 因为三老爷说了,这回没人敢和他争,十拿九稳。 三夫人她们高兴,沈挽也高兴,花他们的钱拉拢四房,多好的事啊。 出了咏春院,沈挽去琉璃院,进去时,赵妈妈扶王妃下床,沈挽道,“母妃怎么下床了?” 王妃还没说完,赵妈妈忍不住高兴道,“今儿早上起来,王妃有精神多了,按照以往,要不了几天就恢复了。” 王妃道,“这些天卧床,躺的我骨头都软了。” 沈挽道,“等母妃好些了,我陪您去花园走走,再出府散散心。” “也好。” 沈挽在王妃这里待了一刻钟,就回照澜轩了。 歇了会儿,就给谢景御绣之前没绣完的腰带。 正绣着呢,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宫里五日后设宴给东烈和北越使臣饯行。” 这回应该能走了吧。 上回要给他们饯行,结果西行宫闯入刺客,被烧,推迟了启程折回的时间。 夏侯奕和萧韫还有谢景泽联手杀谢景御不成,应该很失望。 但夏侯奕毕竟是北越三皇子,自己储君之位还没到手,不可能一直在宁朝和他们僵持下去。 敢杀谢景御,有他好果子吃。 春儿退下,外面秋儿进来,道,“世子妃,刑部处决下来了,七日后在城门口,将老夫人斩首示众。” 大快人心! 珊瑚银钏只觉得痛快极了。 但沈挽觉得这根本不够。 老夫人享受了三十多年的荣华富贵,这才吃了几天的苦头,脑袋一砍,一死百了。 不过沈挽也知道,这不是沈暨仁慈,而是老夫人中风了,刑部死牢阴暗潮湿,养尊处优的老夫人,哪里忍受得了这份痛苦,再推迟,老夫人可能就病死在刑部死牢了。 病死反倒是给她留了具全尸。 老夫人不配! 沈挽用了两天时间,才把谢景御的腰带绣好,然后着手做锦袍,只是这两天格外容易疲惫,但沈挽是又累又高兴。 这两天王妃的精神一天好过一天,已经能到院子里走几步了。 这日,吃过早饭,沈挽带珊瑚去咏春院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心情不错,三夫人心情就更好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三老爷能不能升任军器监少监的位置就能定下来了。 沈挽也想知道,平常最多只待一刻钟的她,今天坐了两刻钟都没有走。 连老夫人都侧目,不过倒是没人撵沈挽,大概是想让沈挽也沾沾三房的喜气吧。 倒是沈挽自己坐不住,准备走的时候,外面进来一丫鬟,“老夫人……” 才喊了一声,三夫人就高兴道,“是不是有结果了?” 丫鬟支支吾吾。 三夫人道,“问你话呢,支支吾吾做什么?” 丫鬟看了四夫人一眼,这一眼看的四夫人一头雾水,“看我做什么?” 丫鬟道,“宫里传出来消息,皇上任四老爷为军器监少监……” 唰。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住。 三夫人直接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四夫人被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懵了,“可是传错消息了?” 四老爷才正六品,要连升两级,才能任军器监少监。 三老爷到处请客送礼,四老爷想都没敢想的位置,最后给了四老爷,这怎么可能呢? 三夫人不信,四夫人就更不信了。 丫鬟道,“守门小厮也怀疑是传错消息了,问了两遍,确实是四老爷……” 三夫人那脸就跟便秘了大半个月一样难看。 老夫人更气是不打一处来。 三房折腾了半天,最后竟是给四房做了嫁衣裳。 老夫人道,“是谁保举的四老爷?!” 那语气,显然是不满四老爷升上去,三老爷没有的是。 四房是庶出,官职比三老爷高,外面知道还不定怎么笑话三老爷。 老夫人也从来没顾及过四夫人的感受,不怕四夫人不高兴。 不过四夫人自己也想知道,帮着四老爷连升两级,这可是大恩了。 很快三老爷就回来了,脸色铁青,老夫人道,“是什么人阻你前程?” 三老爷道,“除了王爷,还能有谁。” 四老爷是庶出,朝堂上那些大臣吃饱了撑着,得罪他,帮四老爷。 做这样事的,只可能是王爷,不会有别人了。 老夫人气到嘴皮直哆嗦。 “去请王爷!” 王爷下朝先回府了一趟,准备去军营,老夫人找他,就来咏春院了。 老夫人道,“老三谋那位置,王爷不帮忙就罢了,还拖老三的后腿,老三是做了什么事,惹王爷这般不满?!” 因为气愤,老夫人声音有些重。 王爷面色冷沉,“军器监少监不过正五品,一年俸禄才几百两,花一万两请客送礼,是觉得军器监是肥差,送多少出去都能贪回来是吗?!” 王爷一声比一声重。 屋子里鸦雀无声。 都说千里为官只为财,这世上不贪钱的朝堂官员就是凤毛麟角,稀罕着呢。 送的越多之人,也会贪的越多。 王爷位高权重,虽然眼下得皇上信任,但伴君如伴虎,谁也不能保证皇上会一直信任他,若是哪天生了忌惮之心,王爷做事滴水不漏,皇上抓不住把柄,但府里几位老爷出差错,皇上也能迁怒到王爷头上。 这不是能掉以轻心的事。 老夫人道,“老三也是想更好的为朝廷做贡献……” 拿这样的话来搪塞王爷,怕是老夫人自己都不信吧。 沈挽心下好笑。 王爷冷道,“等老三真有为朝廷鞠躬尽瘁那一天,我会向皇上保举他。” 丢下这句,王爷就走了。 身后老夫人气到快喘不上气来。 第241章 损失 四夫人高兴,可看到老夫人气的进气多出气少,三夫人一脸恨不得活刮了她的神情,四夫人只能强忍着。 只是这份喜悦太出乎意料了,即便忍着,也还是溢出来几分。 何况四夫人不敢,这屋子里还有敢的,沈挽笑道,“恭喜四叔四婶了。” 一句话,不知道引来多少记眼刀。 但沈挽可不怕她们。 四夫人忙道,“都是托了王爷的福……” 话还没说完,二夫人就道,“四房不止是托了王爷的福,还有三房呢。” 三房奔前跑后,请客送礼,最后全给四老爷做了嫁衣裳,别说三房不甘心了,就是二夫人也忍不了啊。 “三老爷请客送礼的钱,公中出的便罢,三房自己掏的,还有老夫人贴补的,四房是不是该还给三房?” 四夫人脸色僵住。 四老爷升官,她是高兴,可这两日她听三房送礼,送的格外的重,那些礼不止是请那些大臣帮忙保举,还有往来之意,现在三老爷没坐到那个位置上,要四房掏这个钱。 这个钱,四房倒也掏的起,但那些人情往来都是三老爷的,这个钱四房送给王爷,她无二话,但给三房,她不愿意。 沈挽笑道,“二婶这话说的就太欺负四婶了,皇上要有意提拔三叔,直接就任命了,哪用得着问父王的意思? 父王是猜到皇上的心思,知道三叔不可能坐到那个位置,父王也希望军器监有自己的人,才说四叔更为合适。” “父王不保举四叔,皇上任命其他人,难不成二婶还能去要人家补三房的损失吗?” “何况仕途升迁,谁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成,难不成三房送礼之前,没做好万一不成,那些钱就打了水漂的心理准备吗?” 沈挽语气清冽,可在老夫人和三夫人耳中,无疑是火上浇油。 就是知道升迁不容易,为了万无一失,才送了那么多,连老夫人都搭进去一幅画,结果反倒撞了王爷的忌讳,怕三老爷任军器监,贪墨钱财,这是要他们打落牙齿和血吞啊。 四夫人看沈挽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四房是庶出,这么多年,她几乎没忤逆过老夫人,她就算心底这么想,也决计不敢说的这般直白。 那日老夫人要世子妃去武城侯府喝喜酒,世子妃说听王妃的,王妃让她去送贺礼,她当时就感觉她选择听老夫人的还是听王妃的,关系着四房的前程。 果然她的感觉没错。 这才过去几天,王爷就给了他们四房这么大一个惊喜。 以后四房会坚定不移的站在长房这边。 至于这钱,四房不会掏的,老夫人已经厌恶四房了,掏了钱,也不会给四房好脸色,那还掏什么? 再者世子妃帮她说话,惹得老夫人不快了,四房要怂了,那岂不是把世子妃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王爷护王妃,王妃疼世子爷,世子爷为了世子妃连命都能不要,长房谁说了算,四夫人心底还能没数么? 再说四老爷,和往常一样去府衙点卯,正忙活呢,皇上任命他为军器监少监的消息就传到了。 四老爷也怀疑是传错消息了,在他看来,那位置就是三老爷的囊中之物,不可能出岔子,结果不仅出了岔子,还岔到他这里来了…… 同僚纷纷向他道贺,道贺的四老爷神情恍惚,总感觉像是在做梦。 琉璃院。 王妃力气又恢复了几分,在院子里多走了会儿,进凉亭歇脚。 刚坐下,丫鬟就来禀告王妃,皇上任命四老爷为军器监少监的事,王妃还没反应过来,赵妈妈道,“皇上提拔了谁?” 丫鬟道,“四老爷。” “不是三老爷吗?”赵妈妈道。 丫鬟连连摇头,“今儿早朝上,一堆大臣保举三老爷,王爷没说什么,皇上就问王爷,王爷说相比三老爷,四老爷更为合适一些,然后皇上就提拔四老爷了。” 王妃和赵妈妈互望一眼。 两人都没忘记那日,三夫人来找王妃从公中拿钱请客送礼,因为数额过大,王妃不同意,但世子妃帮三夫人的事。 当时她们就纳闷,世子妃和她们一向不对付,怎么会帮三夫人,敢情是在这里等着三房呢。 世子妃这蔫儿坏的性子,赵妈妈喜欢的紧。 很快赵妈妈发现,不止世子妃焉儿坏,自家王妃也不遑多让。 只听王妃笑道,“不管提拔的是三老爷还是四老爷,总归都是府里的老爷,官升两级,都是件大喜事,府里上下赏一个月月钱,让大家都跟着沾沾喜气。” 赵妈妈,“……” 老夫人和三房本就生气了,王妃这时候赏王府,不得把她们气个半死啊。 不过生气才好呢,那些人偷梁换柱,要不是王爷派人护着世子爷,真就叫他们得手了,他们包藏祸心,王妃只是给他们添点堵,根本不值一提。 王妃赏王府上下的事,传到老夫人耳中,老夫人气的摔茶盏。 好一个长房! 从一开始就防备着他们! 如今更是明着打压,连官都不许三老爷往上升了! 不过老夫人生气,府里下人都高兴,什么都不用做,就白得一个月月钱,怎么会不高兴呢。 四老爷连升两级,又是靖北王亲自保举的,文武百官都派人送了贺礼来,没亲自来,毕竟三老爷没升上去,四房欢喜,三房愁,就不登门给三房添堵了,贺礼送到就成了。 四房也会做人,准备了谢礼,送给王爷王妃,还有沈挽和谢景御。 四夫人带女儿谢芷瑶来送的,在照澜轩待了小两刻钟。 谢芷瑶帮过沈挽,再加上前世谢景御善待四房,沈挽对四房极有好感,送她们走的时候,让谢芷瑶有空常来照澜轩坐坐。 自打上回荡秋千,她帮了沈挽后,谢芷欢谢芷柔她们就孤立谢芷瑶了。 四夫人选择了听王妃的去武城侯府送贺礼,她们更是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她又不敢随便来叨扰沈挽,现在沈挽让她以后常来,谢芷瑶忙不迭的点头。 四夫人和谢芷瑶走后,沈挽坐下喝茶,心情愉悦极了,不过这样的愉悦没有持续多久,外面进来一小丫鬟,站在珠帘外道: “世子妃,武城侯世子夫人派了丫鬟来王府传话,说是沈老夫人希望临死前能见你一面。” 第242章 下场 之前沈暨不让人探监老夫人,闹出沈媞找上门,沈挽气到失去理智,拿扫把撵走沈媞这样有辱皇家威严,差点挨板子的事。 宋皇后还被逼着严惩沈媞,沈媞想在杖责前,见老夫人一面,本来宋皇后就没打算杖责沈媞的,这要求,宋皇后岂会不答应。 打那天后,谁要探望老夫人,刑部都准了。 当然了,除了老夫人自己生的,也没人会去刑部死牢探监。 老夫人都要被当众斩首了,还想见世子妃,珊瑚道,“三姑奶奶是知道世子妃不会去,所以都不亲自,只派个丫鬟来传话。” 沈挽端起茶盏,氤氲茶气,让她的脸都朦胧了起来。 她轻笑,“你们不好奇老夫人为何要见我吗?” 珊瑚,“……” 银钏,“……” 本来丫鬟没好奇,现在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 珊瑚睁着眼睛望着沈挽,“世子妃不会是准备去见老夫人吧?” 沈挽本就想看看老夫人如今的下场,老夫人想最后见她一面,沈挽成全她。 第二天,沈挽请完早安,准备和谢景御打声招呼,就去刑部,刚走到书房门口,正好谢景御出来,“走吧。” 沈挽,“……???” 沈挽茫然,“去哪儿?” 谢景御道,“你不是要去刑部探监吗?” 这是要陪她去? 沈挽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我正好有点事要去刑部。” 不给沈挽拒绝的机会,谢景御抓过沈挽的手,就带着她往前走。 刑部是管杀人放火这样的大案的,谢景御能有什么事去找刑部的,沈挽认定谢景御是找借口陪她去。 结果坐马车到刑部,谢景御还真没陪她进大牢,而是去了府衙。 还真有事找刑部啊。 不过谢景御没陪着,陈平跟着的。 刑部狱卒不认得沈挽,也不认得陈平,但陈平随身携带了靖北王府的令牌,很是管用。 狱卒放行,沈挽进刑部。 活了两世,这还是沈挽第一次进刑部大牢,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腐烂的腥臭味,大白天点着灯烛,也依然光线昏暗。 往前走着,突然一阵凄厉惨叫声传来,吓了沈挽一跳。 带路的狱卒道,“靖北王世子妃前来探监,别惊着她了,待会儿再审问。” 往前走了好一会儿,过了两道铁门,才到关押老夫人的牢房,这还是最外面的,更严重的犯人还关在最里面,想在刑部死牢把人救出去,难比登天。 老夫人中风,躺在木板床上,孙妈妈在照顾她。 孙妈妈跟随老夫人多年,对老夫人忠心耿耿,老夫人中风后,碗筷都拿不了,更起不了身,孙妈妈要跟进来照顾老夫人,刑部同意了,不然没人收拾,大牢得臭不可闻。 没有孙妈妈陪着,老夫人可能扛不到沈妩出嫁就没了。 见沈挽过来,孙妈妈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赶紧禀告躺在床上的老夫人,“老夫人,二姑奶奶来了。” 老夫人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了,狱卒把牢门打开,沈挽走了进去。 老夫人躺在床上,眸光死死的盯着沈挽,歪了的嘴角艰难吐字,“我以为你不会来……” 沈挽勾唇道,“见过你风光的样子,我也想见见你凄凉的下场。” 一句话,就把老夫人气的激动起来,只是可惜,中风的半边身子,哪怕再气愤也动弹不了。 孙妈妈红着眼睛道,“老夫人已经这样了,二姑奶奶又何必落井下石……” 沈挽好笑,“老夫人对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姐那般狠心绝情,我不过说了两句不动听的话就受不了了?” “老夫人要见我,难道没想过我说话难听吗?” 孙妈妈不敢多言。 她知道老夫人是自作自受。 老夫人只恨自己眼神不能杀人,不然沈挽早身首异处了,她笑起来,“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不是杀了自己的亲姐姐,是当年不该让你留在定国公府,让你入定国公府族谱!” 果然找她来是要说这事。 临死前还想往她心底扎根刺。 前世她临死前,告诉她这事,如今老夫人临死,还是告诉她这事。 陈平眉头微拧。 珊瑚也茫然。 世子妃是国公爷国公夫人生的,自然要入定国公府族谱,这是老夫人不同意就能不入的吗? 沈挽也笑了起来,“父亲坚持的事,老夫人觉得自己阻拦得了吗?” 老夫人眸光一凛,“你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沈挽道,“若老夫人找我来,只是想告诉我这事,那不必了。” 老夫人揪着身下的青布,一字一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挽轻笑,“想离间我和爹娘?我只会更感激他们对我的疼爱,尽我所能护他们周全。” 老夫人气到接不上气,别说孙妈妈,就是沈挽也担心老夫人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这么挂了。 好半晌,老夫人才把气捋顺了,沈挽觉得她挺能扛的,没那么容易气死,那她就放心了,“既然来了,也不能白跑一趟,我也说点老夫人不知道的事……” “你们和曲尚书联手算计我大哥的事,我从头到尾都知道,怎么可能让你们得逞?” “四少爷抓奸,是我让人引他去的。” “也是我让周老夫人帮着揭穿你的恶行的……” 沈挽每说一句,老夫人的脸色就铁青三分。 沈挽笑着离开,走的牢房门口,回头送上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忘了说了,孙妈妈请进府的道士,说的那一番话,也是我教的……” “一个私生女,命格贵不可言,能保定国公府百年兴盛,这么拙劣的谎言,竟也有人信,还深信不疑。”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还没有靠山,也敢妄想坐到后位上,母仪天下? 沈挽嗤笑一声。 笑声里满满的都是嘲讽。 老夫人气到眼睛布满血丝,看的孙妈妈都心头发怵。 二姑奶奶是怎么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当年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将她抱回来,老夫人以二姑奶奶来历不明,不同意国公爷和云氏收养,那是孙妈妈第一次见沈暨动怒,一掌拍烂一张花梨木的桌子。 沈暨眼神冰冷,“从今日起,她就是我沈暨的女儿,亲生的!” “谁要敢在她面前碎一句嘴,这张桌子就是她的下场。” “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因为是女儿,再加上生来体弱,病恹恹的,没人觉得能养大,也就没当回事。 没想到老夫人这一生,就栽在了二姑奶奶手里。 第243章 卷宗 再说谢景御去刑部府衙,知道他来,刑部侍郎赶忙丢下手里的活迎出来。 开玩笑,靖北王的儿子,定国公的女婿,还救过圣驾,这般身份,满朝文武哪个敢怠慢。 刑部侍郎道,“谢世子怎么来刑部了?” 谢景御道明来意,“我想看本卷宗。” 刑部卷宗,一般是不让人随便看的。 但刑部侍郎也知道谢景御不会随便要看卷宗。 刑部侍郎领着谢景御往卷宗室走去,问道,“谢世子是要看哪个案子的卷宗?” “晋王府走水案。” 刑部侍郎脚步一滞。 谢景御道,“不能看?” 刑部侍郎摇头,“不是不能看,而是卷宗不在刑部……” 谢景御皱眉,“在哪儿?” “前年太后让人取走后,一直没送回来了,刑部也不敢派人去催。” 先太子洞房花烛夜被人毒死,刑部没找到下毒之人,晋王府被人纵火,晋王妃被活活烧死,也没抓到背后之人,哪有脸去找太后要卷宗,去找骂挨还差不多。 当年都没能查清的案子,如今过去这么多年了,就更不大可能查清了。 只是靖北王世子怎么要看晋王妃卷宗,刑部侍郎想到前些天蔺老夫人过寿,皇上去贺寿的事,怀疑是皇上让查的。 谢景御是知道沈挽要来刑部探监,他临时起意,想来看一下晋王妃的案子。 这事他怎么看都有诸多疑点,晋王府被烧后,所有人都以为晋王妃葬身火海了,就连蔺老太傅都不曾怀疑,但晋王妃去了随州,还生了孩子。 这火看着像是晋王妃自己放的,是为假死脱身,但既然逃脱了,怎么还有人追杀她? 便想着看看卷宗,看能不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没想到卷宗在太后那儿。 太后拿走卷宗,是觉得刑部无能,另外找人查,还是不让刑部往下查? 想到皇上寿宴,不过是一幅晋王妃的画像,太后都气的离席,谢景御觉得后者的可能更大一些。 既然刑部看不到卷宗,谢景御就去找沈挽了。 他到的时候,正好沈挽出来,珊瑚小声道,“方才老夫人说的事……” “除非我爹娘亲口告诉我,否则我一个字也不信。” “还有今日发生的事,一个字也不许告诉我爹娘知道。” 珊瑚重重点头,“奴婢知道。”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她也不信世子妃不是国公爷国公夫人亲生的,他们那么疼世子妃,云家也疼世子妃,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早知道老夫人找世子妃,是存心挑拨离间,就不该来。 都要上刑场了,还包藏祸心,死不悔改,下辈子也不会有好报应。 谢景御没问沈挽,而是道,“时辰还早,我陪你上街逛会儿?” 此举正中沈挽下怀。 两人坐马车到了京都最繁华的街道,从街头往街尾逛去,本来心情就不错的沈挽,心情就更更更好了。 一路不知道收到多少记羡慕嫉妒的眼神。 在一卖虎头鞋虎头帽的小摊子前,沈挽走不动路,不过谁都没觉得她是给肚子里的孩子买的,毕竟沈妤有身孕,以为沈挽是要送给小外甥的。 不过现在买还早了些,沈挽便把虎头鞋放了回去,又换了个摊子。 只是转身时,那边传来一阵骚动,有人惊马了。 马横冲直撞,但没有上这条街,沈挽继续,然而陈安现身道,“爷,惊马的像是四老爷……” “去看看。” 陈安翻身上马,去追四老爷。 沈挽望着惊马的方向,眼底有些担心,谢景御道,“四叔武功不弱,即便真惊马了,也不会有事的。” 要是意外,沈挽相信四老爷会有惊无险。 可四老爷才官升两级,还是从三老爷手里抢的官职,就发生惊马这样的事,沈挽很难相信这是意外。 谢景御知道四老爷武功不弱,惊马一般不会有事,下手之人肯定也知道。 还用惊马这样的手段,就更叫人担心了。 事实证明,沈挽的担心不多余,四老爷惊马,果然是被人算计的。 四老爷马发狂,以四老爷的武功,下马背轻而易举,奈何马镫被动了手脚,一只脚卡在了马镫里,幸亏陈安及时赶到,一剑将马镫劈了,不然四老爷今儿真得凶多吉少了。 沈挽和谢景御回靖北王府,四老爷也刚刚回去,颇有些狼狈的样子。 进二门,四夫人匆匆过来,又急又担心,“好端端的,怎么会惊马呢?” 四老爷怕四夫人担惊受怕,不敢告诉四夫人实话,撒谎道,“回府路上,马被打了脑袋,受了惊吓,惊马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看到四老爷没大碍,四夫人也就放心了,“还说不是大事,好歹也是个长辈,你看你现在这样子,也不怕叫世子世子妃看了笑话。” 四老爷轻咳一声,道,“我先回去了。” 四夫人追着四老爷走了,谢芷瑶还朝沈挽和谢景御福了下身,方才回去。 谢景御回屋喝了盏茶,方才去书房。 陈平道,“爷,世子妃似乎不是定国公定国公夫人亲生……” 谢景御,“……???” 他心头一震,“不是亲生?” 陈平道,“沈老夫人临死前想见世子妃一面,就是要告诉世子妃,世子妃非定国公定国公夫人亲生,找世子妃和定国公的不痛快,但属下看沈老夫人的神情和世子妃反应,十有八九不假,而且世子妃早就知道了……” 不过对于沈挽早就知道,陈平不诧异。 沈挽重活一世,知道的人不多,陈平算一个。 沈挽给珊瑚下了封口令,但没明说不许他告诉世子爷,陈平觉得有必要让世子爷知道。 还有之前世子妃让他和陈安瞒着世子爷的事,也不知道世子妃和世子爷说了没有…… 不过这事只要同房,肯定就会知道,不然世子妃没法解释自己不是完璧之身。 陈平小声问道,“爷,世子妃接纳您了吗?” 谢景御瞥了陈平道,“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竟然管起他房里的事来了。 不过已经八天了,今晚应该能圆房了吧? 第244章 打架 这两日,沈挽是越发犯困了,下午睡了半个时辰,晚上早早就打起了哈欠。 谢景御比往常提前一刻钟回屋,沈挽已经在床上躺下了。 ……这是准备好了? 某位爷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沈挽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一道结实的身躯从身后贴上来,贴的她后背滚烫,沈挽准备翻个身,面对着谢景御睡,然后耳垂就被轻咬了下,一个激灵袭来,瞌睡虫瞬间就跑没影了。 沈挽眼睛猛然睁开。 沈挽心中警铃大作,可不等她开口,嘴就被住了。 脑袋一片空白。 直到他不满足,再次亲向耳垂,一路往下。 “别,别……” 沈挽双手抱住他的脑袋,阻拦他。 谢景御望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星星点点的欲望,声音带了几分压抑,“怎么了?” 沈挽声音微颤,“我,我害怕,能不能先不这样……” 害怕?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来。 某位爷别说人了,整个心都僵住了。 他想到夏侯奕说的,他前世对沈挽施暴,扬她骨灰的事…… 他知道沈挽之前很抗拒他亲近她,他以为经过坠崖之事后,她已经接纳他了,还是不行吗? 谢景御眼神很受伤,望着沈挽那双迷蒙,有些水雾的眸子,他柔声道,“能和我说说,你在害怕什么吗?” 沈挽不敢看他的眼睛,躲闪道,“太,太大了……” 谢景御,“……???” 某位爷一心期盼沈挽能和他敞开心扉,将前世之事告诉他,结果等到的是这个,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望着沈挽,“你在说什么?” 还问! 沈挽红着脸瞪他。 某位爷反应过来,眼角嘴角齐抽,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谢景御无力道,“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 她就是试过,才害怕的好不好! 再说了,她又没瞎,会看不出来。 “我怕疼,万一我怀了身孕……” 只是疼她还能说服自己忍耐一下,可要真有了身孕,再像上回那样,孩子十有八九会折腾没。 沈挽一脸祈求,谢景御脸却是黑了下去,打断她的话,“你不想生我的孩子?” 上回要给别人生孩子,还胆肥的和他商量,要他同意。 想到这事,谢景御心底就怒火中烧。 什么欲望也被怒火给烧干净了。 这是哪跟哪儿啊。 沈挽觉得自己脑袋都转不动了,但她看的出来谢景御脸色难看,他生气了,谢景御起身就要出去。 沈挽脑子一抽,抱住他的腰,“你先听我说……” 谢景御咬牙道,“再不放开我,你别后悔。” 他眼神狠的就跟要吃人一样,沈挽吓的把手松开了,但某位爷更生气了,理智被怒火击溃,他朝沈挽的颈脖咬下去。 沈挽脖子吃疼,身上的衣服被扯掉,风吹来,冻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完了。 把这混蛋惹毛了。 可她没说什么惹他生气的啊,这混蛋莫不是赶着回来,把脑子落在书房了。 沈挽不敢反抗,怕更激怒他,只能顺从的抱紧他,“我怕疼,你一定要轻点,再轻点……” “你答应我好不好?” 声音软绵,带了一丝哭腔。 谢景御怒气一下子就被抚平七七八八了。 谢景御柔声道,“好,我保证不弄疼你。” 他动作轻柔,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别问为什么。 不让写。 …… 沈挽,“……” 谢景御,“……” 沈挽嘴上同意了,但心底在害怕,在抗拒,身体也一样。 上回在护国寺,谢景御中药到昏迷的程度,根本不会怜香惜玉,不然沈挽也不会疼到抗拒。 这回怕弄疼沈挽,不敢用力,稍微想豁出去,沈挽就叫疼,某位爷就不敢了。 折腾了半盏茶的功夫,某位爷额头脖子脸上全是汗,哄道,“你忍一下好不好?” 沈挽摇头,不松口。 这混蛋就这点好,答应的事,还算作数。 谢景御循循善诱,“第一次难免会疼一些,你看过书,应该知道。” 沈挽抱着他的腰道,“等过几天,我找个大夫问问,要大夫说可以,我们再同房好不好?” ……这事还要问大夫? 谢景御浑身无力。 折腾了半天,他也没有想法了,起身出去。 谢景御去洗澡,还不忘让丫鬟送水进来,沈挽洗了一下,换了身干净衣服。 谢景御回来,沈挽主动抱住他,谢景御是又高兴又气闷,“故意的是不是?” 沈挽无辜的眨巴眼睛,“这回可不能怪我……” 谢景御只觉得后槽牙在发痒,“我要再试一次!” 他翻身压住沈挽。 沈挽立马就笑不出来了,怕他动真格的,当即认怂,“怪我,怪我,都怪我……” 谢景御拿沈挽一点办法都没有,“就一点疼都忍不了吗?” 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娇弱的女人。 那不是一点疼。 在护国寺那一下,差点要了她的命。 沈挽嗡声道,“要是有了身孕,要是一年都不能同房,我是不是要给你纳妾?” 她在谢景御怀里,呼吸直往他脖子里钻。 闷闷的语气,带了几分软糯。 某位爷冲冷水澡压下去的火气又冒头了,他低头看着怀中人儿,实在不知道这脑袋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都没圆房,就想着怀身孕,给他纳妾这些事了。 有这样故意气他的吗? 这女人是不是觉得只有她会气人。 谢景御故意气沈挽道,“不止要纳妾,还得纳十个八个才行……” 话还没说完,下巴就被撞了一下。 听到他的话,沈挽猛然抬头,不小心撞了上去。 沈挽眼泪都疼出来了。 谢景御伸手去揉她脑袋,沈挽气道,“混蛋!我给你生孩子,你还想纳妾,还想纳那么多?!” “你给我下去!” 沈挽气的一脚踹过去。 毫无防备之下,某位爷还真被踹下去了。 屋外树上。 陈平陈安两脑门上黑线那是根根粗壮。 都说床头打架床尾和。 世子爷世子妃同房不成,架是真打。 第245章 身孕 不过说是打架,其实是他们武功高强的世子爷单方面被打。 可惜啊,不能进去看热闹。 陈平陈安竖起耳朵偷听。 沈挽把谢景御踹下床后,人傻了。 她现在怎么这样了,脾气一上来,那就是天翻地覆,必须要把那一口气给出了。 这人是她能随便踹的吗? 但这混蛋也太气人了! 想纳妾就算了,还想纳十个八个,累死他算了! 沈挽不后悔踹谢景御,但她怕谢景御气头上想掐死她,在谢景御起来之前,沈挽飞快的躺下,把人裹在被子里,连根头发丝都不带露的。 谢景御气的脸乌漆嘛黑的,偏某女脾气大,认怂的也快,他才扯了下被子,人就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我错了,我不该踹你……” 认错了半天,没人再扯被子,也没出声。 沈挽从被子里露出脑袋,就见谢景御揉着脑袋,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沈挽又默默把脑袋缩了回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反正睁开眼睛,天就亮了。 醒来时,床上只有自己一人,珊瑚银钏进来伺候她起床,两丫鬟你推我,我推你,欲言又止。 沈挽道,“有话就问。” 珊瑚大着胆子道,“世子爷额头怎么青了?” “……这话就不要问了。” 珊瑚,“……” 银钏,“……” 果然和世子妃有关。 也不知道世子爷武功那么高,掉下悬崖都能上来,怎么就能被世子妃伤到呢。 沈挽洗漱完,谢景御回来。 四目对上。 那真是眸光噼里啪啦。 谢景御都气没脾气了,把他踹下床,还以为会殷勤认错,这有半点认错的态度吗? 沈挽越想越气,吃饭的时候,她道,“我怀孕了,我今天就给你纳妾!” 谢景御眉头拧成麻花,他还没说话,珊瑚高兴道,“世子妃有了身孕吗?” “闭嘴!” “出去!” 珊瑚,“……???” 珊瑚吓了一跳,赶紧出去了。 只是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 这些天世子妃的癸水一直没来,她还担心世子妃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没往有身孕了上面想。 但看世子爷的样子,世子妃有了身孕,他怎么一点不高兴啊。 世子妃有了身孕的事,要不要派人回定国公府报喜? 两丫鬟出去后,谢景御看着沈挽,咬牙道,“怀孕了?谁的?” 怒气瞬间涌上来,但这回被沈挽给压了下去。 那日他中了鸳鸯散,什么都不知道,陈平陈安被她下了封口令,没和他说,他不记得这事,又因为之前的事,他问这话也正常。 沈挽道,“我怀的,当然是你的啊。” 方才洗漱时,有些犯恶心了,她敢肯定自己已经怀上了。 还好,没故意气他。 谢景御道,“那恭喜了。” 这是什么反应? 沈挽有点懵。 “……同喜?” 谢景御,“……” 浑身无力。 不想再和沈挽起争执。 谢景御给沈挽夹菜,柔声道,“多吃点儿,好好养胎。” 沈挽好看的眉头扭了又扭。 她已经分不清谢景御是信还是没信了。 沈挽刚准备开口问,谢景御道,“我昨晚不该气你,故意说纳妾的事,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应该是信了吧? 沈挽拿起包子,啃着。 一顿饭吃的勉强还算愉悦。 用完早膳,谢景御去书房,珊瑚银钏进来。 珊瑚问道,“世子妃是真怀身孕了吗?” 沈挽道,“十有八九是。” 怕珊瑚赶着派人回定国公府报喜,沈挽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珊瑚却是声音颤抖起来,“一定要真怀了啊。” 沈挽不以为然道,“没怀以后再怀就是了。” 虽然她心底确定,但这回没怀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哪里就用一定怀上了。 珊瑚道,“刚刚世子妃说有身孕时,徐妈妈正好进来,听到了,已经去和王妃报喜了,这会儿可能整个靖北王府都知道世子妃有身孕了,估计已经派人去定国公府报喜了……” 沈挽,“……” 不是吧。 至于这么火急火燎就报喜吗? 沈挽脑瓜子嗡嗡的。 再说谢景御和沈挽用早膳时,陈平陈安也去吃早饭了,等他们回来,整个照澜轩都在议论世子妃有喜的事。 陈平去书房,就向谢景御道贺,“世子妃有喜了,恭喜世子爷……” 某位爷脸乌漆嘛黑的,世子妃气他就算了,陈平也故意气他,“你和陈安去扎两个时辰马步!” 陈平,“……” 不是吧。 怎么又要扎马步? 想到自己和陈安听世子妃的,隐瞒世子爷,世子爷只让他们扎两个时辰马步已经是轻的了。 吃完早膳,沈挽带着珊瑚去咏春院请早安,一路上,但凡听说了沈挽有身孕的,无不望向她,投来羡慕的眼神。 本来世子妃就格外宠世子妃了,这要有了身孕,世子爷还不得把世子妃宠上天啊。 到了咏春院,绕过屏风进屋,齐刷刷,屋子里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眸光不落在沈挽身上的。 沈挽从容脚步,上前福身,老夫人眸光落到沈挽手腕上的金镶玉镯子上,“这两日也没请大夫进府,怎么就确定有了身孕?” 老夫人不信很正常,戴了这么久她送的玉镯,别说怀上身孕,在老夫人她们眼里,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怀的上了。 沈挽道,“癸水晚了几天……” 二夫人轻笑一声,“女子癸水晚几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凭此就断定有了身孕?” “今儿早上起来,还有些犯恶心,”沈挽补了一句。 这倒都是怀身孕会有的。 但有了可不一定就是怀了。 温侧妃道,“一般女子怀身孕,三个月前都不宜声张,世子妃倒好,连大夫都没把脉,就说自己有了身孕,也不怕到时候空欢喜一场,闹出笑话来。” 四夫人道,“请个大夫进府把脉就知道了。” 二夫人端起茶盏,轻轻的拨弄着,“只是癸水晚来几天,脉象怕是还显不出来,请了也是白请。” 担心沈挽性子急,再加上这事传开,肯定给沈挽带来压力。 四夫人安抚沈挽道,“这事也不急,要不了几天,就知道了。” 第246章 招摇 因为笃定沈挽这辈子都怀不上身孕,所以没人急着给她请大夫确定,等传的更开一些,让大家都高兴,最后再一盆冷水泼下来,那滋味儿才爽。 这种感觉,王爷给她们尝过,她们也想王爷尝尝。 沈挽在咏春院只待了一会儿,就去了咏春院。 看到沈挽,王妃是笑容满面,拍着沈挽的手道,“你这孩子,哪有才怀上身孕,就给御儿张罗纳妾的?” 徐妈妈倒是一点没瞒着王妃,连纳妾都一并说了。 沈挽还真有些怕自己没怀上了,想着如何找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时外面一阵熟悉脚步声传来。 谢景御走进来,神情颇有些不耐烦,因为他是一路被恭喜来的。 只要是个人见到他,就向他道贺。 不用问,母妃找他来肯定也是为这事了。 不过王妃第一眼看到他额头上的淤青,问道,“你这额头怎么了?” “不小心撞了一下。” 王妃看也像是撞出来了,对习武之人来说,这已经是微不足道的小伤了,便没说什么。 王妃叮嘱道,“世子妃有了身孕,满三个月之前,不能同房,你搬去书房住。” 谢景御,“……” 一句闹脾气的气话,一个个竟然都当真了。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准备怎么收场。 “我知道了。” 王妃又补了一句,“不许纳妾。” 谢景御心累的很,“我不会纳妾。” 王妃拍沈挽的手道,“好好养胎,缺什么,只管和母妃说。” 沈挽乖巧点头,弱声道,“还没有请大夫把脉,万一弄错了,没怀上怎么办?” 王妃怔了下,失笑,“无妨,这回要没怀上,以后再怀也一样。” 沈挽就放心了。 只是她和谢景御前脚回照澜轩,后脚王妃就差人把补品送来了,还有绸缎首饰,完全是拿她当已经怀上了对待。 不止王妃,王爷下朝回来,听到消息,也派人送了不少东西来,外加一万两银票。 看着堆成小山高的东西,珊瑚银钏小心肝都颤抖,不住的在心底祈祷,世子妃可千万一定要真怀上了,这要是乌龙,会被人笑话死的。 除了王爷王妃,还有四夫人也送了,老夫人和二房三房没表示,明知道不可能真有身孕,送了那不是打水漂? 她们都数着日子等着看笑话。 定国公府收到报喜,最先来的是沈历,捶谢景御肩膀,“妹夫,好样的!” 谢景御扶额,“是全京都都知道了吗?” 沈历道,“倒也不用这么招摇吧?” 谢景御,“……” 不愧是兄妹俩。 正话反话都听不出来吗? 沈历是收到自己快要做舅舅的消息就赶来了,云氏是下午来的,沈历可以空着手来,她不行。 云氏准备了一堆东西,带着叶采薇来看沈挽,笑容满面,“你们俩姐妹出嫁,都有了身孕,娘就放心了。” 沈妤出嫁两年,没半点动静,云氏担心自是不必说。 沈挽打小就病恹恹的,虽然这些年养好了,但云氏怕啊,如今知道怀上,悬着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了。 云氏看过沈挽,又去见了王妃,方才离开。 谢景御在书房看书,等沈挽去找他圆房,结果等了一下午,也没人去。 吃晚膳的时候,也没提这事,倒是夜深后,珊瑚来书房,“世子爷,世子妃让奴婢来问您,您今晚是睡书房吗?” 谢景御气笑了,“她怎么没直接把我的被褥枕头送书房来?!” 珊瑚就如实把这话转达给沈挽了。 沈挽哪里没想过,这不是不敢么? 之前几次因为让谢景御睡书房,闹出不愉快来,沈挽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珊瑚问道,“要搬去吗?” 能不能有点心眼啊,谢景御说这话摆明了是生气了啊。 沈挽道,“等他吩咐吧。” 谢景御答应王妃去书房睡的,她还是别催他的好。 沈挽倦怠的厉害,就上床睡下了。 刚躺下,谢景御就回来了,宽衣上床,在外间躺下,倒是没和平常一样抱着他,只要循规蹈矩,一起睡也没什么不好。 谢景御躺床上,等沈挽主动,怀身孕的事闹这么大,得赶紧真怀上才能收场。 刚这样想,沈挽就抱过来了,还是喜欢被谢景御抱在怀里睡。 他自己不去书房睡的,受折磨可不能怪她,再说了,她怀身孕,就应该迁就她一点点的。 沈挽理直气壮的很,在他怀里翻来覆去,让自己睡的更舒服一点儿。 某位爷已经在想要沈挽对他霸王硬上弓,他要不要反抗了。 罢了,给她个面子,不反抗了。 刚下定决心,匀称的呼吸声就传了来。 谢景御,“……” 一天不知道要被气多少回。 他怎么就喜欢上这么没心没肺的女人? 他倒要看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去。 一夜安眠。 早上醒来,沈挽是神清气爽,和往常一样没区别。 该去请早安,请早安,咏春院里除了四夫人,没人当她真怀孕了,倒是王妃道,“有了身孕,不用日日来给母妃请安。” 沈挽道,“我去给老夫人请安,顺带就过来了。” 王妃道,“老夫人那儿,也不用天天去,三五日去一回就行了。” 老夫人她们压根就不信她有了身孕,她现在不去估计不行,等哪天大夫把脉确定了,她就看心情去请早安了。 从琉璃院出去,在花园里逛了一圈,方才回照澜轩。 明天是宫里给东梁和北越使臣饯行的日子。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午后狂风乱作,乌云密布,傍晚下起了暴雨。 夏侯奕没闹幺蛾子延迟归期,天公留客两日。 这一留,饯行宴和老夫人斩首示众就同一天了。 沈挽原本还打算去城门口送老夫人一程,发愁怎么说服谢景御让她去,现在直接就被迫打消这念头了。 雨后的天,干净的跟水洗过一般。 不过沈挽还是见到了老夫人,和谢景御进宫赴宴的路上,正好碰到刑部押送囚车去城门口。 老夫人被关在囚车里,蓬头垢面,一路上不少人扔烂菜叶臭鸡蛋。 解恨极了。 囚车在一阵喊骂声中走远,看不见。 沈挽放下车帘,小厮继续赶马车进宫。 —— PS:饯行宴上,男主就知道沈挽是真怀孕了。 第247章 招手 那边豫章郡王和楚扬、赵昂他们在打闹,看到谢景御,羡慕之余,是按捺不住想把谢景御揍一顿的冲动。 谢景御成亲,他们还没什么感觉。 现在谢景御要做爹了,那感觉就大不相同了。 尤其是自家爹娘,谢景御没成亲之前,压根就不怎么管他们,谢景御成亲后,就开始给他们物色郡王妃、世子妃了,这两天听说靖北王世子妃有了身孕,好家伙,那是恨不得连夜就把他们亲事定下来。 托谢景御的福,他们三个现在要被赶鸭子上架了。 楚扬惆怅道,“从来没觉得进宫赴宴压力这么大过。” 临出门前,被自家亲娘耳提面命,说他未来准世子妃,今天肯定进宫赴宴了,让他早点把人找到。 今天来的大家闺秀,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让他怎么找? 豫章郡王道,“我母妃也说了这话,莫不是私下商量过?” “不用怀疑,肯定是了,”赵昂道。 豫章郡王望天长叹,“我的郡王妃,你在哪儿啊?” 声音不大,只他们几个听得见。 但巧就巧在,他这边说出口,那边一道清亮的嗓音喊道,“我在这儿呢!” 不止喊,还边喊边招手,而且方向还正好是他们这边。 豫章郡王,“……” 楚扬,“……” 赵昂,“……” 哈哈哈! 楚扬和赵昂两人笑的前俯后仰。 豫章郡王长这么大没这么脸红过。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楚扬还不放过他,揶揄道,“你的郡王妃在那儿呢,还不赶紧过去……” 豫章郡王伸手捂住楚扬的嘴,“不要瞎说!” 赵昂憋笑道,“那好像是卫国公府四姑娘……” 卫明珠朝这边喊了一声,发现自己声音太大了,引得不少人看过来,也是脸颊通红,大家闺秀,大声喧哗,有失礼仪,回去爹娘肯定要训斥她,可话已经喊出来了,收不回来了。 她在和赵茹打招呼,两人因沈挽结交,如今已经处成手帕交了,前两天一起逛街,约好了在停马扬这里见。 见赵茹东张西望的寻她,就是看不到她在这边,一时心急,就喊出了声。 丢脸了些,但效果极好,这不,赵茹小跑过去找她,“你在这里呢,叫我好找。” 卫明珠道,“你这眼睛可是把我忽视了个彻底,谁都看见了,就是瞧不见我。” 不过她性子跳脱,爹娘疼她,就算丢点脸,最多数落几句,不会真把她怎么样,当即道,“靖北王世子妃在那边,我们过去。” 两人去和沈挽打招呼。 沈挽惊马遇刺,两人还去探望过她。 见到两人,沈挽也高兴。 一高兴,就不要相公了,打了个招呼,就和卫明珠、赵茹有说有笑的往御花园方向走去。 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过来,道,“恭喜景御兄……” 谢景御浑身无力。 这几天,他耳朵听恭喜声都快听出老茧来了。 要是真的,他很高兴,可问题是都他还没圆房,不过这么丢人的事,即便是他的好兄弟,也说不出口。 那边沈历过来,拍谢景御的肩膀道,“妹夫,你岳父大人找你。” 谢景御,“……” 他往沈历过来的方向,就看到沈暨骑在马背上。 不知道沈暨找他做什么,谢景御过去,给沈暨行礼。 云氏从马背上下来,问道,“挽儿呢?” 谢景御给云氏行礼,然后回道,“挽儿去御花园了。” 云氏就带叶采薇去御花园,见永王府马车过来,又停下来等永王妃和江陵郡主。 沈暨往人少的地方走了几步,问道,“你在查晋王妃的案子?” 谢景御还未回答,沈暨就问道,“是蔺老太傅还是皇上让你查的?” 谢景御摇头,“小婿是陪挽儿去刑部探监,闲来无事,想看看晋王府走水案的卷宗,没有人让我查这个案子。” 刑部尚书是蔺老太傅和沈暨保举的。 谢景御在刑部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沈暨。 沈暨叮嘱道,“若是有人让你查这个案子,接下可以,不要真查。” 谢景御,“……???” 岳父大人竟然阻拦他查晋王妃的案子。 蔺老太傅是最想查清晋王府走水案的,岳父大人又最敬重蔺老太傅,为何做这样的事? 是因为晋王妃极可能是假死逃离京都,并生下孩子,这事查到最后,是把蔺老太傅一家送上断头台的缘故? 但即便蔺老太傅再信任沈暨,也不会把晋王妃生下孩子的事告诉沈暨知道吧? 他怎么觉得岳父大人好像知道这事。 直觉告诉谢景御,这事没这么简单。 沈暨只交代了一句就走了,沈历和豫章郡王他们过来找谢景御。 再说沈挽和卫明珠她们到御花园,远远的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她们是自己来的,不用去给宋皇后请安,就赏花去了。 不过沈挽没想到二夫人今儿也进宫了,宫女领着她往那边一座偏殿走去。 那宫女沈挽认得,是宋皇后的人。 前世在宫里待过几年,宋皇后身边有什么人,她不说知道的一清二楚,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二夫人是去见宋皇后,不过沈挽不诧异,不然也不会有狼狈为奸这个词了。 偏殿内,宋皇后在喝茶。 二夫人上前,福身给宋皇后见礼。 宋皇后笑道,“没想到谢二夫人会主动求见本宫。” 二夫人道,“之前是臣妇愚昧,还望皇后娘娘见谅。” 宋皇后将茶盏放下,笑道,“不是你愚昧,是靖北王手段太高。” 把儿子换到靖北王膝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夺下世子之位,不费吹灰之力,只是没想到靖北王会看穿,并把孩子送还回去。 听到靖北王三个字,二夫人脸上恨意闪烁,“希望之前皇后的提议,还能作数。” “本宫不与废物联手。” 这是要看她的手段。 二夫人道,“皇后娘娘要臣妇做什么?” “就拿靖北王世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做投名状。” 二夫人摇头,“这怕是不行……” 宋皇后瞥了二夫人一眼,“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到?” 二夫人道,“不是我做不到,而是世子妃压根就没怀身孕。” 宋皇后眉头拧紧,“没怀?” 二夫人道,“世子妃进门,老夫人就送了她一只下了绝子药的镯子,她佩戴至今,已然这辈子都怀不上子嗣了,怎么可能有身孕?只是癸水推迟,再加上晨起作呕,怀疑自己有了身孕,到现在都没找大夫把脉确定……” 宋皇后只觉得好笑,“都没找大夫把脉,就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好饭不怕晚,传的越开,丢的脸也就越大。” 二夫人和宋皇后对视了一眼。 脸上笑意一个比一个深。 第248章 交代 她要靖北王府和定国公府的脸丢到东梁和北越去! 宋皇后示意宫女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宫女就去找寿贞公主了。 再说沈挽,和卫明珠还有赵茹在御花园赏花,很快云氏和永王妃就过来了,身后跟着叶采薇和江陵郡主。 定国公府想办喜事冲晦气,永王府同意了,这几日在忙三房分家的事,等三房彻底搬出去,就下聘礼,定婚期,下个月沈历就能迎娶江陵郡主过门了。 “娘。” 沈挽喊了一声,又福身给永王妃行礼。 永王妃对沈挽赞不绝口,云氏则有些担心,“有了身孕,在宫里一定要小心。” “女儿知道。” 云氏和永王妃就走了,留下叶采薇和江陵郡主和沈挽一起。 沈挽看着江陵郡主,笑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喊你好了……” 喊大嫂吧,毕竟还没过门,早了些。 私下里喊无妨,在宫里这么喊,有损江陵郡主清誉。 喊江陵郡主,又觉得生分了些,实在是苦恼的很。 沈挽没喊大嫂,但和喊了效果一样,江陵郡主脸颊通红,委实招架不住。 卫明珠和赵茹,两人和沈挽关系不错,江陵郡主是沈挽的准大嫂,叶采薇是沈挽的亲表妹,很快就熟络了,有说有笑,相见恨晚。 人多闲聊都有意思了,何况御花园里可玩的多,各种奇花异草,赏花扑蝶喂锦鲤,玩的是不亦乐乎。 寿贞公主在投壶,宫女上前,凑到寿贞公主耳边低语了几句。 寿贞公主眸光不着痕迹的朝沈挽那边望过去。 她随手将箭扔出去,箭在壶口晃了两圈,掉了出来。 寿贞公主道,“没意思,换个游戏。” 几个围着她的大家闺秀,道,“要不踢毽子?” “放纸鸢?” “抓人?” 寿贞公主道,“那就抓人吧。” “多叫些人过来一起玩。” 然后宫女就过来,请卫明珠和江陵郡主她们过去了。 寿贞公主邀请她们玩游戏,不好不给面子,沈挽也一并过去了,不过她是路过,她去凉亭歇脚,看她们玩。 只是她一过去,寿贞公主就道,“靖北王世子妃有孕在身,还是不要参与的好,你就站在那边看我们玩吧,不然磕着碰着了,我们没法和靖北王府交代。” 她也没准备参与啊。 沈挽刚要开口,然后寿贞公主就使眼色,宫女把沈挽拉到一旁。 只是那位置站的,只差没把要算计她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不论前世还是现在,寿贞公主算计人的手段都如出一辙,没有一点新意。 沈挽站在莲池旁,等着寿贞公主过来推她下水,但沈挽没想到的是,这回康王府云鸾郡主又参与其中了。 云鸾郡主蒙着眼,一步步朝沈挽这边靠近,沈挽也不走,就站在那里等着她。 快要靠近时,沈挽躲了几步,寿贞公主突然崴脚,撞到云鸾郡主,云鸾郡主往前一踉跄。 正常情况是把站在莲池旁的沈挽撞下去,她自己没事,但沈挽躲开了,云鸾郡主刹不住脚,就在她要站稳时,沈挽伸手去抓她,把人“抓”莲花池里去了。 要不是沈挽躲的够快,砸出来的水花得溅她一身不可。 寿贞公主没想到沈挽没事,云鸾郡主掉水里去了,气不打一处来。 莲池不深,云鸾郡主扑腾几下,就站起来了,浑身都是臭泥巴,哪有半点郡主的尊贵模样。 她看沈挽的眼神,咬牙切齿,“是你推我下来的!” 沈挽顿时不高兴道,“这么多人看着呢,是寿贞公主不小心撞到你的,你差点撞到我,我没责怪你,还想拉你一把,你怎么反倒打一耙起来了。” 寿贞公主撞云鸾郡主是大家有目共睹,至于沈挽伸手,在那样的情况下,怎么看都像是拉云鸾郡主,云鸾郡主说的话没人信。 江陵郡主快步过来,“这里人多,去那边凉亭歇会儿吧。” 沈挽和江陵郡主要走,寿贞公主不快道,“江陵郡主还没过门,就这么护着靖北王世子妃了?” 说话真难听,江陵郡主道,“寿贞公主该庆幸靖北王世子妃没事,不然连你也得挨罚。” 能罚寿贞公主的只有皇上。 但没人觉得江陵郡主这话是在威胁寿贞公主,沈挽让人拿扫把将成王侧妃撵出靖北王府,皇上都没罚沈挽,可见一斑了。 要靖北王世子妃落水,动了胎气,皇上一定会罚寿贞公主,给靖北王府和定国公府一个交代的。 寿贞公主道,“来人,请太医来给靖北王世子妃把脉,别受惊动了胎气,本公主可吃罪不起!”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莲花池掉下去,这么多人在,淹不死,但肯定受惊,要请太医。 这是不信她真的有身孕了,要太医给她把脉呢。 她们越是想知道,她越不让。 沈挽道,“我没这么容易受惊,还是请太医给云鸾郡主看看吧。” 抓过江陵郡主的手,沈挽抬脚走人。 寿贞公主想把沈挽拦下,但办不到,沈挽惊马遇刺都没受什么惊吓的人,只是差点被撞下莲花池,又没有真下去,她要坚持让太医给她把脉,倒叫人怀疑她居心叵测了。 事实上,刚刚怎么回事,那些大家闺秀心底都有数。 寿贞公主算计沈挽失败,气的直跺脚。 云鸾郡主从莲花池里起来,一身的淤泥,臭不可闻,丫鬟拿披风裹着去偏殿换衣服去了。 江陵郡主陪沈挽去凉亭,卫明珠和赵茹她们也一起去的,就待在凉亭里说话,倒也有意思。 不到两刻钟,宴席就开始了,宫人请大家入席。 在大殿门外,谢景御走过来,问道,“你刚刚差点落水,可有受惊?” 沈挽摇头,“没有。” 谢景御看沈挽也不像是受惊的样子,两人进殿,落座。 等人到齐,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皇上和宋皇后才过来。 百官和家眷起身迎皇上。 今日是给东梁和北越使臣举办的饯行宴,他们到的晚一些。 北越使臣先来,夏侯奕道,“本来还指望靖北王世子帮本皇子查清刺客,没想到靖北王世子自己遭遇了刺杀,好在有惊无险,听说世子妃有了身孕,恭喜了。” 谢景御举杯道,“说来还得谢谢北越三皇子。” 没那一扬刺杀,他和沈挽还不知道要冷战到什么时候去。 夏侯奕知道谢景御在说什么,他是真笑不出来。 他来宁朝一趟,是来做红娘的吗? 不过这宁朝想要他谢景御命的人不少,就算萧韫和谢景泽杀不了谢景御的命,也能让他焦头烂额。 夏侯奕坐下来。 那边一道公鸭嗓音传来: “东梁使臣到!” 东梁高阳王世子裴邈率先走进来,当时沈挽正在给谢景御倒酒,听到声音,往殿门口望去。 看了一眼,眸光收回来,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她又猛然抬头望去。 只见高阳王世子腰间佩戴着一块玉佩。 正是前世她在康王府中药后,留在她手里,后来死后附身的那一块! 看到玉佩,沈挽只觉得一股寒流从脚底心涌到头发梢。 全然忘了自己还在倒酒,酒水溢出来。 这女人又怎么了? 谢景御抓住沈挽的手,顺着沈挽的眸光,看到玉佩—— 他眉头也拧成了麻花。 第249章 红疹 她要找的玉佩,怎么会出现在东梁高阳王世子身上。 一块玉佩而已,为何她看到反应会这么大? 尤其看到玉佩图纸那日,沈挽要给别的男人生孩子,还说不知道找谁…… 莫非是玉佩的主人? 这个猜测,让某位爷脸乌漆嘛黑的。 沈挽心肝颤抖成筛子。 错过康王太妃寿宴,她知道自己和前世那男人这一世都不会再有瓜葛,但她心底多少还是想知道前世两个孩子的爹是谁,但她做梦也没想过孩子爹不是宁朝人啊。 怎么会是东梁高阳王世子呢?! 她一直以为帮她解毒,给她留玉佩之人,是惧怕萧韫的势力,不敢站出来承认当日发生的事,不敢上门提亲。 却没想到他当时可能压根就不在京都,并不知道这回事。 不过知道也没用,她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去东梁那么远的地方。 沈挽庆幸谢景御气吐血,她没敢去康王府贺寿,不过知道是东梁高阳王世子,她躲着都来不及,哪敢想其他的。 父亲手握兵权,她要和东梁人有牵扯,没得连累父亲被扣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这可不是一般的罪名,即便皇上信任父亲,这也不是能掉以轻心的事。 沈挽端茶喝,平复糟乱的心情。 高阳王世子裴邈走进来,注意到沈挽看到他时震惊的眼神,也注意到谢景御看他腰间玉佩,皱眉的样子。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自己的玉佩,将疑惑压下,上前给皇上行礼。 皇上笑道,“高阳王世子在我宁朝这些天可还住的习惯?” 裴邈道,“这一趟当真不虚此行,唯一的遗憾是靖北王世子遇刺受伤,本来还想再狩猎一回,东梁和宁朝相隔千里之遥,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再一起把酒言欢的时候了。” 宋皇后道,“北越三皇子和东梁高阳王世子对靖北王世子都颇为赏识。” 裴邈道,“不知明日启程,能否让靖北王世子护送我们一程?” 王爷皱眉,“御儿伤还没完全好……” 谢景御道,“无妨,只是送到十里亭而已。” 裴邈笑道,“看来靖北王世子是拿本世子当朋友了。” 送家人朋友,才送到十里亭。 护送一程,至少也得上百里。 只是送到十里亭,皇上不会不给高阳王世子这个薄面,“那明日你就护送北越三皇子和东梁高阳王世子到十里亭。” 谢景御起身接旨。 高阳王世子坐下,丝竹之声传开,舞姬飘然入扬,翩翩起舞。 沈挽则望着谢景御,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接下送高阳王世子到十里亭的差事。 之前沈挽希望谢景御不断了和高阳王世子的往来,但此一时彼一时了,还是不要再过多接触的好。 这一世父兄不会有事,王爷王妃也没有出事,他们不会让萧韫坐到那个位置上去,谢景御十有八九也不会走上谋反的道路,自然也不用和东梁借兵了。 沈挽更怕谢景御猜到她前世和高阳王世子有瓜葛,怕他再气吐血。 沈挽在走神,忽然手被紧握了下,“专心些。” 沈挽狠狠一抖。 掩饰心虚,沈挽拿糕点吃起来。 只是一块糕点吃完,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只觉得脖子痒的厉害,沈挽伸手挠了两下。 下一秒,一道急切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 “太医!” 是谢景御的声音,沈挽吓了一跳。 不止沈挽,满大殿的人,包括皇上在内,都看过来。 沈挽望着谢景御,茫然道,“你叫太医做什么?” 做什么…… 她脖子脸上全是红疹子。 周围的人都看见了,皇上道,“快宣太医!” “赵院正!” 一般的太医不够格参加宴席,但太医院院正在。 听到皇上宣太医,赵院正赶紧起身,过来给沈挽把脉。 沈挽也发现自己身上起红疹了,手背上都长了不少,她吓的不轻,怕自己被人下毒了,她可有孕在身,怕毒会伤及腹中胎儿。 赵院正蹲下给沈挽把脉,沈暨和云氏还有王爷都担心不已。 宋皇后则奇怪,她没让人给靖北王世子妃下毒,怎么会起这么多红疹子,难不成宫里还有人看她不顺眼,暗中下手? 会是谁呢? 太后? 赵院正把了好一会儿脉,谢景御问道,“可是中毒了?” 赵院正摇头,“世子别担心,世子妃脉象没有中毒,应该是误食了过敏之物,才起的红疹。” 云氏更担心的是,“不会伤及腹中胎儿吧?” 赵院正摇头,“不会的,我开两副药,服下红疹便会消退。” 不是说靖北王世子妃不可能怀上身孕吗? 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赵院正也敢撒谎不成? 宋皇后问道,“靖北王世子妃多久的身孕了?” 赵院正回道,“刚刚一个半月的样子,胎相很稳。” 赵院正说没事,沈挽这才放心。 宋皇后看向二夫人。 二夫人满脸震惊,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真的怀了身孕呢?! 她眸光落到沈挽手腕上的镯子上,想到一种可能,二夫人那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赵院正去开药方,谢景御看看沈挽,又看看走远的赵院正,眉头拢了又拢。 事发突然,没人会收买赵院正,赵院正就算帮他们遮掩假怀身孕的事,宋皇后再问,赵院正也不敢再帮他们。 为何赵院正说有一个半月的身孕? 谢景御站起身来,王爷正准备让谢景御送沈挽回靖北王府,结果谢景御就走了。 满大殿的人,包括沈挽在内都懵的厉害,不知道谢景御要做什么去? 走的那么急…… 内急? 赵院正去偏殿写药方,刚下台阶,身后就传来一声,“赵院正留步。” 赵院正回头,就见谢景御走过来。 赵院正道,“靖北王世子找我有事?” 谢景御问道,“内子当真有了身孕?” 赵院正,“……???” 赵院正被问懵了。 靖北王世子妃有身孕的事,满京都都传开了,靖北王世子不知道吗? 赵院正道,“世子妃确实怀了身孕……” 赵院正声音越说越小,因为他每说一个字,跟前站的某位爷脸就黑三分。 这有身孕不是好事吗,怎么靖北王世子这样反应,像是被戴了绿帽子一般。 虽然沈挽说自己有了身孕,还一堆人道贺,送补品,沈挽也不曾否认过,但谢景御一直就没信。 没想到竟然真的怀了身孕。 巨大的愤怒涌上心头。 噗。 一口血吐了出来。 赵院正,“……!!!” 赵院正吓傻了,赶紧扶着谢景御,谢景御却是想到什么,喊道,“陈平!” 藏身暗处的陈平,看到谢景御吐血,正要现身,谢景御喊他,陈平没差点从树上摔下地。 陈平赶紧过来,谢景御道,“到底怎么回事?!” 沈挽自嫁给他,甚少出府,即便出门,陈安也会随行左右。 她不可能有机会给他戴绿帽子。 陈平茫然,“爷您问什么?” 谢景御咬牙,“世子妃怎么怀上身孕的?!” 陈平,“……” 赵院正,“……” 赵院正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样的事别当着他的面说啊,莫不是准备说完就杀他灭口。 陈平道,“爷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属下和陈安帮世子妃隐瞒您,还被罚扎了两个时辰的马步……” “说清楚!” 陈平道,“在护国寺,爷中了鸳鸯散,世子妃替你解的。” 第250章 火气 世子妃有了身孕,都传遍京都了啊,世子妃竟然没告诉世子爷孩子怎么来的,世子爷也不问,这日子过的也太稀里糊涂了吧? 那上回爷罚他和陈安扎马步,是为什么罚的? 护国寺发生的事,谢景御只有一点朦胧感觉,以为是中药,做了一扬梦。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只是他给忘了! 谢景御气笑了,“你们到底是谁的人,帮世子妃隐瞒我这个主子?!” 陈平跪下认错。 他也不想隐瞒世子爷啊。 前世的事,他们跟在世子爷身边,知道一星半点。 就北越三皇子说的,世子爷对世子妃极尽羞辱,世子妃见死不救,他和陈安都觉得正常,世子妃到底心软,舍身替世子爷解鸳鸯散,事后要求他们不告诉世子爷,他们不敢不听啊。 再者世子爷决定好好缓和与世子妃的关系,循序渐进,他们想着世子爷把世子妃娶进门了,又是圣旨赐婚,没和离的可能,这事世子妃迟早会告诉世子爷的,让世子妃自己说更好一些。 谁能想到孩子都有了,世子爷都还蒙在鼓里,也是没谁了。 赵院正站在一旁,想走不敢走。 还好,靖北王世子妃怀的是靖北王世子的骨肉,不用担心会被灭口,只是他怎么听这事都不对劲。 靖北王世子世子妃成亲有三个月了吧,靖北王世子不是把世子妃放在心底的吗,两人不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新婚燕尔蜜里调油,人人羡慕吗,怎么听着压根就没圆房? 但凡早圆房,靖北王世子不可能会问自己侍卫孩子怎么怀上的话…… 没想到怀上孩子,竟然是因为靖北王世子中了鸳鸯散,替他解药来的,靖北王世子还给忘的一干二净,还好有护卫作证,不然靖北王世子妃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孩子怎么来的。 现在的年轻人,成亲不圆房,还装的人前感情好,这是在闹哪样啊? 可要说是装的,怎么看也不像啊,尤其半个多月前靖北王世子替世子妃挡刀,坠崖差点没命…… 血气方刚的年纪,不同房,这不正常啊。 赵院正怀疑某位爷是不是身体有毛病…… 赵院正刚要问,王爷快步出来,问道,“怎么又吐血了?” 这里是殿外,不时有宫女公公路过,谢景御当着赵院正的面吐血,刚巧被一小公公看见,飞快的就去禀告王爷知道了。 谢景御抹掉嘴角的血迹,“没事。” 王爷看向赵院正,“当真没事?” 还没把脉呢,有没有事他也不敢乱说啊。 不过看气色,倒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方才那一下,应该怒急攻心所致,误会世子妃给他戴了绿帽子,生气倒也正常,不过世子爷算是理智的了,过来问他,而不是直接朝世子妃发难。 赵院正道,“我给世子把个脉看看吧。” 谢景御觉得自己没事,但自己吐血,不让太医把脉,王爷肯定不答应。 谢景御伸手,赵院正给他把脉,把脉的时候,还神情复杂的看了谢景御一眼。 这身子骨好的不能再好了,怎么没同房,生生把自己憋出这么大火气来。 王爷有些担心,“犬子没事吧?” 赵院正收回把脉的手,“王爷放心,世子没有大碍,就是火气太旺了些,吃几副清心降火的药调理一下就没事了。” 王爷眉头拧成麻花。 听过火气旺,流鼻血的,怎么到他儿子这里是吐血? 但王爷也知道赵院正不会瞒他。 赵院正去开药方,谢景御回大殿,那真是一回去,齐刷刷有一个算一个,殿内所有人都望着他。 皇上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吐血?” “……高兴的,”谢景御回道。 众人,“……” 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欺君的。 从来只有气吐血,还没听说过高兴吐血的。 怎么? 太高兴了,吐口血庆祝一下? 皇上也一脸黑线,宋皇后道,“靖北王世子知道欺君是什么罪名吗?” 谢景御道,“之前遇刺伤还没完全好,一时情绪过激,导致的吐血,没有大碍,让皇上担心了。” 皇上道,“没有大碍就好。” 谢景御道,“扰了皇上的雅兴,臣和内子就先行告退了。” 沈挽早就想走了,方才听说谢景御吐血,她要去看看,王爷怕她担心,没让她去。 也不知道谢景御怎么突然就又吐血了,上回是被她气的,这回她可什么都没干。 沈挽福身告退,转身后,谢景御直接抓过她的手,把她带走了。 一个一脸红疹,一个吐血。 又叫人羡慕,又叫人同情。 在殿内还好,谢景御还能忍得住,一出去,他握着沈挽的手就不自觉加重力道了,沈挽吃疼,“你抓疼我了……” 谢景御回头,眸底是压抑的怒火。 她没惹他啊,怎么这么火大? 沈挽道,“上回是我把你气吐血的,这回可和我没关系……” 谢景御咬牙,“护国寺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挽,“……???” 怎么突然翻旧账了? 等等。 这人也不是会翻旧账的性子啊。 沈挽疑惑道,“这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知道? 谢景御气笑道,“你不告诉我,不让陈平陈安告诉我,我上哪儿知道去?!” 沈挽被质问的心虚,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我都告诉你我怀身孕了,这些天你也没问我,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某位爷又控制不住想要吐血的冲动了。 沈挽以为陈平陈安会告诉他,陈平陈安以为沈挽和他说过了,上来就道喜,被他罚去扎马步了。 结果身边人知道孩子怎么来的,其他人都信了她是真有身孕,就他一个人没信,以为她真向天借胆给他戴绿帽子,生生气吐血。 谢景御气的脑瓜子嗡嗡的,“我看你们是真想气死我。” 气归气,但见沈挽一脸红疹,脖子还被挠红了,又不忍心,带沈挽朝停马车处走去。 这是不生气了吗? 沈挽道,“上回吐血,你虚弱的很,这回没事吗?” 谢景御咬牙道,“习惯了!” 沈挽,“……” 她干嘛多嘴问。 他当着赵院正面吐的血,要有事,赵院正肯定就给他治了。 走到停马车处,沈挽才反应过来,“敢情你压根就没信我是真怀身孕,你以为我真给你戴绿帽子了,才气吐血的?” 先前是谢景御眸光喷火,现在改沈挽了。 虽然她之前是这么想过,但他派陈安暗中跟着护卫她,还这么怀疑她,就太过分了。 她要会偷摸做这样的事,还会跟他商量吗? 谢景御望着沈挽气大的样子,抬手捂胸口,沈挽顿时就慌了,“我不说了,你可别再吐血了。” 谢景御立马就把手放下了。 沈挽气的捶他,“你装的!” 谢景御道,“好了,先回府吧。” 他扶沈挽上马车,自己也钻了进去。 沈挽坐的离他远远的,但没用,谢景御一坐下就把沈挽抱怀里了,还是不敢相信沈挽真的怀了他的孩子,他实在一点圆房的记忆都没有。 想到那几天,沈挽焉了吧唧的,看他的眼神还扎着刀,谢景御道,“那次是不是弄疼你了?” 沈挽都不愿意回想,“你说呢,我疼了好几天!” 第251章 郁闷 某位爷心情郁闷极了。 圆房了,但他一点记忆都没有,圆了个寂寞。 没记忆就算了,还有了孩子,三个月前都不能再碰她。 还好是三个月,要是一年,真是要他的命了。 谢景御眼神哀怨的看着沈挽的肚子,沈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道,“你不想要孩子?” 自从有身孕的事传开,谢景御表现就淡淡的,沈挽就在想他是不是不喜欢孩子,但没敢问。 谢景御道,“喜欢,只是孩子有了,怎么造出来的不……”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沈挽给捂住了。 沈挽脸通红。 这混蛋能不能稍微要一点脸啊? 虽然他们在马车里,但马车外有小厮啊,这些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不过鸳鸯散确实太狠了些,前世她孩子都生了,都不知道那事是什么感觉,不过没有更好,第一次感觉委实不大好,没有也罢。 想到谢景御那天故意气她,沈挽记仇的很,“我是不是回去就要给你纳妾了?” 谢景御从没觉得后槽牙这么痒过,“你是真想气死我吗?” 他一口咬上沈挽的颈脖。 沈挽都不知道自己满脸红疹,他是怎么下的去口的。 “疼,疼……” 谢景御哪舍得真用力,但凡他要舍得,就沈挽这么气他,这会儿坟头草都长老高了。 谢景御看着沈挽脸上不仅没消,还又冒了些出来的红疹,道,“你对什么吃食过敏?” 沈挽摇头,“不知道,以前没这样过。” 别说以前没有,前世都没有过,天知道有什么是她不能吃的。 不过既然知道有不能吃的东西,肯定要查清楚,不然回头谁要在她的吃食里放一点,她这红疹不得一茬接一茬的冒。 不伤害腹中孩子,但难看,而且还有些痒。 马车一路回靖北王府,谢景御下马车后,将沈挽抱下来。 一脸的红疹,吓了守门小厮和周管事一跳,“世子妃这是怎么了?” 谢景御抱沈挽下马车,就没再放她下来,回周管事的是珊瑚,“赵院正说世子妃起红疹是食物过敏,吃两副药就消下去了。” 陈平没有和谢景御一起回来,他在等赵院正开的药方,抓了药带回府。 陈平回来时,王妃听说沈挽脸起了红疹,匆匆赶来照澜轩。 王妃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但还没有完全恢复。 因为来的急,有些喘气,见沈挽一脸的红疹,王妃脸上心疼坏了,“怎么会起红疹呢?” 谢景御道,“只是食物过敏,不是中毒,母妃不用担心。” 王妃松了口气,但食物过敏严重成这样的,也不多见。 珊瑚把药煎好,端来,看着沈挽把药喝下,王妃才走。 再说沈挽进宫赴宴,起了一身红疹提前回府的事,传到王妃耳中,自然也传到靖北王府其她人那儿了。 老夫人不信这只是食物过敏这么简单。 等宫宴散后,二夫人回来,抿唇道,“老夫人,世子妃真怀了身孕……” 当时老夫人正在喝茶,闻言,眸光一沉,“这怎么可能?!” 老夫人脱口而出,等反应过来,摆了下手,在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就都退了出去。 二夫人道,“赵院正把脉的,已有一个半月身孕。” 老夫人道,“这不可能才是……” 二夫人道,“长房一直就防着我们,怕是早就知道您送的金镯动了手脚,世子妃对您并没有多少敬重,又怎么可能那么听话,日日佩戴着您送的镯子?” 不过是麻痹他们的手段罢了! 他们当真是被长房玩弄于股掌之间。 二夫人不蠢,确定沈挽怀孕不是臆想,是真的,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要真日日佩戴下了绝子药的镯子几个月,就算还没有到绝子的程度,也断然不可能怀上身孕,只可能计谋被揭穿了。 世子和王爷不愧是亲父子,都够能忍。 金镯捅出来,老夫人肯定不会承认,最后只会是身边忠心丫鬟出来顶罪,可世子妃就要面临别的算计,日日佩戴金镯,她们以为计谋得逞,就会疏忽大意。 这个跟头,他们在王爷手里栽了二十年! 这回要不是世子妃有了身孕,她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知道。 老夫人问道,“红疹呢,当真是食物过敏?” 二夫人道,“赵院正是这么说的,但宋皇后以为世子妃怀孕是假,要当众揭穿这事……” “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宋皇后的手笔。” 宋皇后要她拿世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做投名状。 巧了。 她也不会让世子妃把孩子生下来的。 王爷欺瞒了她二十年。 她要为自己那可怜的孩子报仇。 她要长房绝嗣! 二夫人眸底寒芒一片。 外面丫鬟进来道,“二夫人,王妃让你去她那儿一趟……” 沈挽喝了药,很快红疹就没那么痒了,在宫里没吃多少东西,还起一身红疹回来,也是没谁了。 沈挽吃了两块糕点垫肚子,小厨房赶紧做了几道小菜端上来。 让世子爷世子妃饿肚子就不是小事了,何况世子妃肚子里怀着小世子,更不能受饿了。 银钏回来,就看到沈挽和谢景御坐在那里吃饭,银钏有点懵。 世子爷世子妃不是进宫赴宴去了吗,怎么在府里? 嗯,珊瑚跟沈挽进宫赴宴,银钏去城门口看老夫人斩首示众。 珊瑚把沈挽吃错东西,起红疹的事告诉银钏,然后问道,“老夫人呢?” ……这还用问么,肯定身首异处了啊。 银钏把大家唾骂老夫人,拿烂菜叶臭鸡蛋扔老夫人的事,告诉珊瑚知道。 一般人砍头,银钏没胆子睁眼看,也不会去凑这个热闹,但刽子手砍老夫人,她生怕眼睛眨了,睁的可大了。 银钏道,“今儿成王侧妃和武城侯世子夫人去送行,哭得可惨了。” 沈妩沈媞哭很正常,她们是老夫人的亲孙女,老夫人也是真心的疼她们。 银钏禀告沈挽道,“不过奴婢回来的时候,二夫人身边丫鬟穗儿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挨了板子,被王妃发卖出府……” 第252章 撑腰 银钏已经让人去打听了。 沈挽刚用完午膳,事情就打听出来了。 和四房有关。 准确的说是二夫人在给四房穿小鞋。 武城侯世子迎娶沈妩过门那天,二夫人不让四夫人去喝喜酒,四夫人选择了听王妃的。 当日北院花园修缮凉亭,本来是漏小雨,修缮过后,外面下多大雨,里面就下多大的雨。 这事传到王妃耳中,王妃就让赵妈妈去查,小厮到底是怎么修的凉亭。 小厮招供,是二夫人身边的丫鬟穗儿指使他这么做的,他不敢不听。 府里的下人是会看菜下碟的,四房是庶出,小厮哪敢不听二夫人身边丫鬟的话,只能照办。 王妃就把二夫人找去,二夫人肯定不会承认啊,把罪名一股脑的全推给了穗儿,是穗儿擅作主张的。 从前王府和睦,有些事王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自从知道温侧妃和二夫人觊觎世子之位,还做偷梁换柱之事,对她们就半点好感也没有了。 欺负四房,还把她这个王妃当傻子忽悠,王妃也动真格了,既然是丫鬟擅作主张的,那便杖责发卖。 二夫人要保穗儿,王妃道,“难怪二弟妹身边的丫鬟胆子这么大,一个擅作主张的丫鬟,本王妃罚她,你还要保?!” 二夫人肯定要全力保丫鬟,丫鬟是为她办事,她要真让王妃杖责发卖,以后身边丫鬟哪还敢听她的。 事关威望,不能不保。 二夫人道,“我知道丫鬟擅作主张该罚,但她是我的丫鬟,要罚也该我来罚……” 王妃道,“这里是靖北王府,平常各院的事我不管,不代表我没权利管了,一个小丫鬟,把手伸到四房去作乱,在二弟妹眼里,四房的脸面还没一个丫鬟重要?” 二夫人知道王妃是动真格了,求情道,“穗儿对我忠心耿耿,杖责发卖罚的太重了些,还是丢去庄子上吧……” 王妃道,“御下不严,我没斥责你,按照家规的罚丫鬟,何来重一说,二夫人是对王府家规有意见是吗?” 再替丫鬟求情,王妃要罚的就不只是丫鬟,而是她二夫人了。 二夫人没敢再护丫鬟,王妃就让人把穗儿拖了下去。 穗儿要早早招供,王妃不会罚的这么重,揽下罪名,指着二夫人捞她,那就太小看她这个王妃了。 穗儿挨了三十大板,被拖去前院卖了。 四房选择了听王妃的,因此被二夫人针对,王妃要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怎么能不给四房做主,捅破凉亭,不过给四房添点堵,自己却搭进去一个心腹丫鬟,还让四房更更更信任长房,没见过这么蠢的。 二夫人之所以会做这样的事,只四夫人一向能忍,吃点亏也不敢吭声,没想到四夫人这回敢捅给王妃知道。 有王妃撑腰,四房胆子都肥了。 从琉璃院离开,二夫人脸拉的比马脸还要长。 午膳后,沈挽有些犯困,准备睡会儿,宽衣时,沈挽看到手腕的金镯,随手摘下,递给珊瑚。 珊瑚道,“世子妃不戴了吗?” “以后都不戴了。” 戴这只镯子是为了防备老夫人她们用别的法子害她,如今有了身孕,她们已经知道这镯子没效果,戴了也没用,何必再戴? 她有那么多好看的镯子,终于可以想戴哪只戴哪只了。 沈挽睡了半个时辰,她脸上的红疹到傍晚就消了一半,入睡前,又喝了碗药。 沈挽喝完药,珊瑚将药碗端出去,谢景御沐浴完回来。 两人就寝。 白天睡觉,不抱谢景御睡的好得很,晚上不抱就不习惯,也奇了怪了。 沈挽在谢景御怀里拢位置,谢景御苦不堪言。 他怀疑怀中人是故意的。 谢景御道,“故意折磨我?” 感觉到有东西抵着自己,沈挽默默往回缩,“我可没有!” 谢景御抱着她,“好了,就这么睡吧。” 沈挽又拢了下来。 谢景御,“……” 沈挽发誓,她真不是故意折磨他,她只是想找个好位置。 谢景御无力道,“以后有事别瞒着我了。” “没事瞒你了。” “当真?” “真的。” 谢景御望着的沈挽的眼睛,“玉佩是怎么回事?” 沈挽,“……” 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沈挽没说话,谢景御道,“不能告诉我?” 不是不能,是不敢。 她怕说了,谢景御会气吐血,虽然她只是前世和玉佩主人有肌肤之亲,但她可是动过再找人家生前世两孩子的念头,要叫谢景御知道,能不生气? 可谢景御知道她在找那块玉佩,她不说肯定不行。 沈挽只能半真半假道,“我梦到自己捡到了那块玉佩,觉得可能很重要,就画了下来,准备找找看,但我没想到那玉佩是东梁高阳王世子的……” 谢景御望着沈挽的眼睛,沈挽虽然眼神没有躲闪,但他知道那块玉佩没这么简单。 谢景御道,“为何又不找了?” 他记得自己气吐血后,那图纸就被沈挽揉成团扔在了小几上。 沈挽道,“这,这不是我们俩闹掰了,没人帮我找了,我就没,没找了……” 他们是闹掰了,但还有定国公府和云家,都能帮她找。 而且今日在宫里,她看到玉佩时的震惊,他心底隐约能猜到几分。 只是有些事,沈挽不敢说,谢景御又何尝敢问。 他在等沈挽主动告诉他前世那些事,希望那一天不会让他久等。 “睡吧。” 谢景御抱着怀中人儿,声音轻柔。 沈挽倒是想睡,但说了这么几句话,她睡不着了。 就在她努力睡着时,谢景御突然开口,“那日我捡到的半块玉佩,是你的?” 沈挽快迷糊上的眼睛,瞬间睁圆,然后某位爷的下巴又又又一次遭殃了。 沈挽却是顾不上撞疼的脑袋,她坐起来,惊喜道,“我的玉佩在你那儿?” 谢景御道,“之前在,现在不在了。” 沈挽脸上的喜悦僵住,“你扔了?” “扔哪儿了?” 见沈挽声音急切,恨不得大晚上去捡回来的神情。 谢景御道,“不过是半块玉佩而已,有这么重要吗?” 第253章 行动 他以为是有人趁他不备,故意塞他怀里的,再加上后来发现皇上手里有一块质地一样的,就更坚信自己怀疑没错。 那半块玉佩不简单。 方才抱着沈挽,他将那日的事回想了一遍,昏过去之后的事,他半点也想不到,倒是突然想到那块玉佩…… 那日他和沈挽圆房了,玉佩就有可能是沈挽落在他那儿了,便问了一句,没想到还真是。 沈挽道,“应该挺重要的……” 这个回答,谢景御一脸黑线。 这女人不想说的事,没少忽悠他,现在倒好,连忽悠都懒得忽悠了。 谢景御望着沈挽的眼睛,“你的玉佩,重不重要你不知道?” 沈挽道,“玉佩是我嫁给你前一天晚上,我娘给我的,说是我的护身符,让我收好,我娘只说了这么多……” “你倒是快告诉我,你把我的玉佩扔哪儿去了?” 沈挽心急如焚,云氏对这些东西一向不看重,唯独半块玉佩,两世都在特别的日子里交到她手里,可见不一般。 弄丢后,沈挽是想和云氏坦白,又不敢,没想到还有找回来的可能。 但谢景御就是不说,而是问道,“玉佩怎么只有半块,另外半块呢?” 沈挽狐疑的看着谢景御。 这混蛋怎么对她那半块玉佩这么感兴趣,问的这么清楚。 谢景御还记得他问安公公玉佩的事,安公公火急火燎就去禀告皇上知道,当时皇上激动的神情,以及安公公说的,皇上找那块玉佩很多年了,让他帮皇上找到另外半块。 现在知道那半块玉佩是沈挽的,肯定要问清楚。 沈挽摇头,“不知道在哪儿呢,我娘给我的时候,就只有半块,还希望我能找到另外半块……” 说着,沈挽推谢景御道,“你倒是快告诉我,我那半块玉佩现在在哪里?” 她眸光都快喷火了。 再不告诉她,她要生气了。 谢景御道,“在皇上那儿。” 沈挽,“……???” 沈挽好看的眉头拧成一团。 她茫然的看着谢景御,“怎么会在皇上那儿?” “皇上手里也有一块那样的玉佩。” 沈挽眼睛睁圆,声音拔高,“你是说我要找的半块玉佩在皇上手里?” 谢景御道,“皇上手里的玉佩是一整块,完好无损。” 沈挽,“……???” 沈挽懵了。 她娘只让她找另外半块,没说还有另外一块完好无损的啊。 更奇怪的是,另外一块怎么会在皇上手里。 沈挽之前怀疑那半块玉佩和她的身世有关,现在知道和皇上有点关系,沈挽不敢乱想了,皇上要是她亲爹,那她和萧韫岂不成兄妹了,即便前世他们空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那也很恶心了。 沈挽果断把这些猜测给掐了,巴巴的望着谢景御,“还能要回来吗?” 谢景御看着沈挽,“东西在皇上手里,丢不掉,你要想拿回来,只能告诉皇上,那半块玉佩是你的。” 皇上坐拥天下,不可能把一块玉佩看的有多重要,何况那块玉佩已经碎了,只剩半块。 让皇上在乎的只可能是拿玉佩的人。 只要告诉皇上,肯定能拿回来。 但告诉之后—— 皇上肯定会查玉佩怎么在沈挽手里。 近来皇上和沈暨做事,实在让谢景御捉摸不透。 皇上一国之君,却纡尊降贵去给蔺老夫人贺寿。 沈暨对蔺老太傅敬重有加,却不让他查晋王府走水案。 偏偏晋王妃当年是假死,还生下孩子,被人追杀。 一个比一个反常。 再加上沈挽又极可能不是沈暨和云氏亲生—— 晋王妃被刺客追杀之地随州,又刚巧在京都去云州的必经之路上。 玉佩之事,在告诉皇上之前,谢景御觉得还是先知会沈暨一声的好。 谢景御说的话,沈挽能听出来,他不赞同她找皇上拿回来,左右前世玉佩在她手里也没什么用,放皇上那儿也一样。 “就先放皇上那儿吧。” 弄丢那半块玉佩,这些天沈挽心底自责极了,现在知道玉佩的去处,她心情一松,困意来袭。 她打着哈欠,刚要躺下睡觉,谢景御眉头一皱,看向门外方向,“谁在外面?” 在门外竖起耳朵偷听的赵妈妈,吓了一跳,“是奴婢。” 怎么是赵妈妈? 沈挽疑惑的看向谢景御,谢景御下床,去开门。 赵妈妈站在门外,尴尬道,“王妃听王爷说世子爷火气大,今儿在宫里吐血了,不放心,让奴婢来看看……” 谢景御皱眉,“贴着门能看见?” 赵妈妈,“……” “世子爷没睡书房,王妃怕世子爷血气方刚的年纪,会伤到世子妃腹中胎儿,不放心……” 谢景御浑身无力,“母妃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不是王妃不信任世子爷,实在是……” 赵妈妈顿了下,硬着头皮道,“当年没人教王爷,世子爷您差点没了……” 谢景御,“……” 沈挽,“……” 沈挽从床上下来,走到珠帘处,听到这话,果然又回床上去了。 赵妈妈虽然有这么大年纪了,但听墙角被抓包,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王妃担心转达到,赵妈妈就回去了。 谢景御关好门,走到床边就见沈挽抱着被子,望着他,“要不你还是去书房睡吧……” 她本来就觉得和谢景御睡一张床不安全,王妃也担心,就更要谨慎了。 知儿莫若母。 有其父必有其子。 万一谢景御把持不住,她可反抗不了。 谢景御咬牙道,“白天气我就算了,大晚上还气我……” 他要做了什么,一个个撵他去书房睡他也认了。 他什么都没做,防他跟防色狼似的,他冤不冤。 他上床,直接将沈挽扑倒,沈挽浑身软绵又害怕,“你,你干嘛?” 谢景御亲了一通,气闷道,“用行动告诉你,我能忍得住。” 沈挽,“……” 丢下这句,谢景御起身出去了。 去做什么了,不言而喻。 混蛋! 你倒是忍住别去冲冷水澡啊。 第254章 精致 沈挽睡醒了,坐在床上伸懒腰。 珊瑚银钏听到动静,进来伺候沈挽起床,珊瑚高兴道,“世子妃脸上的红疹消差不多了。” 才睡醒,沈挽压根不记得自己脸上还有红疹的事,她从床上下来,到铜镜前,果然红疹消的七七八八了,只剩下零星几个小红点,估计再喝一次药,就能消干净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吃不得,她在宫里也没吃什么东西,除了茶水,就吃了两块糕点和一点果子。 御膳房应该会把糕点用到的食材拟成单子送来靖北王府。 洗漱完,小厨房将早膳端进屋,谢景御却没回来,珊瑚道,“世子妃用膳吧,世子爷已经吃过,出府了。” 谢景御出府做什么,而且还这么一大早就出去了。 谢景御吃过了,人还不在府里,不用等他,沈挽坐下来吃早饭,只是习惯了谢景御陪她用膳,一个人吃多少有些不大习惯。 吃着云丝卷,沈挽恍惚想起,昨天高阳王世子让谢景御送他离京的事…… 谢景御不会是去送高阳王世子和北越三皇子了吧? 昨天在宫里吐血,这事皇上和文武百官都知道,谢景御不去送,没人敢说什么啊。 东梁高阳王世子和北越三皇子住的地方不同,谢景御送他们离京,去接谁都不合适,便干脆在城门口等候。 北越三皇子夏侯奕先来,见谢景御骑在马背上,夏侯奕道,“本皇子还以为靖北王世子不来送行了……” 谢景御道,“三皇子不远千里来帮我,如今要回去了,焉能不来送你一程?” 论气人,谢景御绝对是一把好手。 夏侯奕丢下北越的事,来宁朝取他的命。 本以为万无一失,庆功酒都喝了,结果人家没大碍,只是受了些伤,养半个月就没事了。 谢景御养伤半个月,不出门,他想再下手都找不到机会。 这也就罢了,本来谢景御和沈挽感情一般,那一番行刺,让沈挽意识到自己对谢景御的感情,从心底接纳他了。 可不就是不远千里来给他拉红线的。 夏侯奕气到五脏六腑都疼。 夏侯奕摸着马顺滑鬃毛,“本皇子即便回去了,也会惦记你的,给你和世子妃准备了份大礼。” “巧了,本世子也给三皇子准备了谢礼。” 两人都在笑。 但眸底不知道厮杀了多少回。 高阳王世子骑马过来,看到谢景御在,他也有些惊讶。 显然,他也以为谢景御吐血后,不会再送他们离京。 礼部官员送他们到城门口,谢景御送他们到十里亭。 一路上,倒像是没有任何芥蒂,你邀请我去东梁,我邀请你去北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好兄弟,分别不舍。 到十里亭,夏侯奕笑道,“看来高阳王世子和靖北王世子还有话要说,本皇子就不打扰了,先行一步。” 高阳王世子抱拳行礼,夏侯奕眸光从谢景御脸上扫过,骑马离开。 等北越一行人走后,高阳王世子看了眼自己的护卫,护卫骑马走远一些。 高阳王世子看了眼自己腰间佩戴的玉佩,望向谢景御道,“靖北王世子对我的玉佩似乎很有兴趣?” 谢景御道,“玉佩很精致。” 高阳王世子轻笑,“再精致的玉佩,也入不了靖北王世子的眼吧?” 谢景御道,“只是有人托我帮着寻过这块玉佩,没想到会在高阳王世子身上看到。” 高阳王世子先是一怔,随后身子不自觉往前倾,急问道,“是什么人托你找这块玉佩?” 他声音有些颤抖。 谢景御道,“恕我不能告诉。” 高阳王世子却是再问,“可是令慈靖北王妃?” 怎么会觉得是他母妃? 谢景御摇头,“与我母妃无关。” 高阳王世子脸上神情失落。 他低头摩挲了下玉佩,望着谢景御的眼神带了几分祈求,“能告诉我,托你找玉佩的人多大年纪吗?” “十六岁。” 高阳王世子眉头拧紧。 谢景御道,“这玉佩……” 高阳王世子道,“这玉佩是我家传之物,不然我倒是可以赠于谢世子,让你忠人之事。” “无妨,她已经知道玉佩是你的。” 高阳王世子抱拳,“多谢告知。” “谢世子身体抱恙,还送这一程,解我疑惑,今日一别,希望还有再相见的一天。” 谢景御倒是觉得高阳王世子眉眼给他几分亲切之感,再加上沈挽并不知道玉佩是高阳王世子的之前,就让他和高阳王世子好好相处,想来他们前世关系很不错。 “回去这一路,高阳王世子多加小心。” 谢景御叮嘱了一句,又补了一句,“夏侯奕野心勃勃,希望东梁和宁朝不会起战火,让北越坐收渔翁之利。” 高阳王世子点头,又抱了一拳,便骑马离开。 谢景御目送他们走远,然后骑马回城。 就在谢景御转身的时候,高阳王世子回头看他,护卫小声问道,“世子爷可打听出来什么?” 高阳王世子神情悲痛,“姑母可能已经不在世上了……” 他可能还有个表妹。 能托靖北王世子帮着找玉佩,想来身份很不一般。 他不知道谁是他表妹,但表妹见到玉佩,肯定认出他了。 靖北王世子伤未痊愈,又吐血,还选择来送他,应该也是为了告诉他,他还有个表妹在宁朝的事…… 这便够了。 高阳王世子收回眸光,启程离开。 沈挽脸上红疹没有完全消退,再加上有孕在身,更重要的是,她不乐意见到老夫人她们,便没去请安,在屋子里看书打发时间。 外面进来一丫鬟,道,“世子妃,宫里将昨儿糕点所用食材送来了。” “拿给我。” 珊瑚接过单子,呈给沈挽。 沈挽打开,单子上把昨天宴会上六种点心用的食材都列出来的,甚至连用量都写清楚了。 沈挽只吃了两块,但看单子,并没有什么是她不能吃的。 都是些很常见的食材,只有一味山核桃…… 她之前倒是没吃过。 但核桃她能吃啊,都说吃核桃补脑,她还吃过不少呢。 没道理核桃能吃,山核桃不能吧? 第255章 拆台 谢景御道,“在看什么?” 沈挽道,“这是宫里送来的糕点食材单子,除了山核桃我没吃过外,其它的我都吃过,我在想我是不是不能吃山核桃……” “要不我吃两颗试试?” 谢景御抬手敲沈挽额头,“万一不能吃呢?” 沈挽道,“那我不尝尝,也不知道是不是啊。” 谢景御道,“山核桃一般吃的不多,你要试,也得等孩子生下来再试。” 虽然赵院正说食物过敏不影响腹中胎儿,但过敏后,得吃药消红疹。 是药三分毒,何况怀着身孕。 知道沈挽没那么听话,谢景御郑重道,“不可乱试,一块糕点怕是半颗山核桃都用不到,你不过吃两块,就起那么多红疹,吃多可能会没命的。” 沈挽道,“我不吃就是了。” 珊瑚银钏倒没担心,因为世子妃想没用,她们不会给世子妃拿的。 再者山核桃很难剥,府里十有八九也没有。 沈挽把礼单放下,问道,“你去送高阳王世子了?” 谢景御望着沈挽的眼睛,“玉佩是他的祖传之物。” 沈挽,“……” 她就知道他昨天答应送行,是因为玉佩。 她都怀上他的孩子了,这辈子和那块玉佩再无瓜葛,他怎么还打听的这么清楚呢。 不过既是祖传的玉佩,为何前世留给她了? 前世高阳王世子是在康王太妃寿宴后几天走的,若是落在她手里,他有时间找她拿回玉佩啊。 见谢景御望着自己,沈挽莫名有些心虚,明明是前世的事,为什么有种给他戴了绿帽子的感觉…… 沈挽稳住心神,倒打一耙,“高阳王世子的祖传玉佩,那天我问你,你还说有些眼熟呢。” 谢景御,“……” 谢景御哑口无言。 他确实看那块玉佩有些眼熟,好像什么时候见到过。 但他之前没见过高阳王世子,他的祖传玉佩,他不可能见到才是。 见谢景御答不上来,沈挽也理直气壮了起来,“许是我看错了,玉佩也可能有相似的。” 前世她和高阳王世子后来都没见过,这一世见面的机会也不大。 就算见面,也不会有别的关系了。 本来她找玉佩,也只是想再生前世两孩子,如今已经不可能了,此生她和那块玉佩,还有玉佩的主人不会再有半点瓜葛。 怕谢景御还问,沈挽想着转移话题,这时候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康王妃来府里了……” 康王妃怎么会来靖北王府…… 莫不是为昨天云鸾郡主险些将她推入莲花池来赔礼道歉的? 沈挽猜对了,康王妃就是为这事来的,不过她没有亲自来照澜轩。 康王妃甚至没去见王妃,去了老夫人那儿,吴妈妈将康王妃带来的赔罪礼送来,“昨日云鸾郡主在宫里被寿贞公主撞了一下,差点把世子妃推下水,康王妃怕世子妃受到惊吓,带了不少赔罪礼来给世子妃压惊。” 害她不成,送点赔罪礼来,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沈挽对康王府没有半点好感。 不止是因为前世在康王府出事,还有康王府两世算计云家,现在更是助纣为虐算计谢景御和她。 寿贞公主“不小心”撞到云鸾郡主,云鸾郡主又“不小心”撞到她,她要落水,没了孩子,那也是无心之失,不能把她们怎么样,才下手的那般肆无忌惮。 康王妃确实送了不少东西来,但过了老夫人的手,沈挽可不敢随便吃用。 不然吃用出问题来,都不知道该算谁的。 午膳后,沈挽准备睡觉,云氏带叶采薇来看她,上午没来,是今儿是定国公府去永王府下聘的日子,云氏不得空。 见沈挽脸上红疹消了,云氏还是心疼,“怎么会食物过敏呢,可查出来是什么不能吃?” 沈挽摇头,“女儿怀疑是山核桃过敏,想试试,相公不让,我没法确定……” 云氏嗔瞪沈挽,“这怎么能试,以前没吃过山核桃,也长这么大了,往后避开不吃就是了。” 沈挽道,“娘最近忙,不用常来看我。” 云氏笑道,“娘没那么忙……” 话还没说完呢,然后就被拆台了。 外面一小丫鬟站在珠帘外道,“国公夫人,定国公府派人来传话,说是叶家三老爷叶三夫人进京,来看表姑娘……” 沈挽道,“娘还说不忙呢。” 云氏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当年叶采薇落水一事,十有八九叶三老爷也是被算计了,这事沈暨和云氏没有怪叶三老爷。 按说找到叶采薇,该让她回叶家一趟的,但沈暨没空送叶采薇回叶家,交给别人又不放心,便只给叶家送了封信去,告知一声。 叶家派叶三老爷叶三夫人一起进京,一半是愧疚叶采薇,一半是给沈暨交代。 人家奔波进京,不好让人久等,云氏就道,“那娘就和你表妹先回去了。” 沈挽送她们出门,云氏只让送到院门口。 珊瑚道,“刚夏荷姐姐告诉我,周家很快就进京了……” 沈挽惊讶,“周大人调进京了?” 珊瑚点头,“军器监少监的位置腾出来,除了四老爷,这些天还有好几个官员调动了,有个职位合适周大人,国公爷保举,皇上同意了,吏部调任书今天已经送出京了……” 沈挽知道父亲会帮周大人调进京,但没想到事情办的这么快。 看来表妹在定国公府是真住不长了。 叶三老爷叶三夫人进京,除了看叶采薇之外,还送嫁妆来,叶采薇是沈暨的外甥女,更是叶家长房嫡女,叶采薇出嫁,叶家怎么能不出一份嫁妆。 因为叶三老爷隐瞒叶采薇落水失踪一事,叶家觉得对不住叶采薇,叶家公中出了两万两的嫁妆,叶三老爷补偿叶采薇六千两。 前世沈媞冒充叶采薇,出嫁叶家没送嫁妆来,十有八九是被叶三老爷昧下了,毕竟叶三老爷知道沈媞不是他的侄女,顶了叶采薇的身份,还给她送钱,断然不可能。 这一世送来,沈暨让叶采薇收下了。 叶家不敢奢望叶采薇回均州,从叶家出嫁,但叶老夫人已经多年没见过叶采薇,想见见孙女儿,希望叶采薇出嫁后,能和周大少爷一起回均州一趟。 这个要求不过分,沈暨同意了。 第256章 嫉妒 除了调补身子的燕窝虫草外,还有大东珠四颗,小东珠一匣,珍珠项链一串,玉镯一对,云锦蜀锦各四匹…… 东西多到沈挽都受宠若惊的程度。 若是为寿贞公主撞到云鸾郡主,险些将她撞进莲花池,赏赐一半的一半都不少了,毕竟她有惊无险,康王府也已经赔礼过了。 前来送赏赐的是安公公,皇上的心思,沈挽猜不到,直接就问了,“皇上怎么突然赏赐我这么多东西?” 沈挽是猜不到,安公公是不敢猜,只笑道,“皇上赏赐,自然是世子爷世子妃应得。” 沈挽也知道皇上不会随便赏赐人,但赏谢景御就算了,谢景御好歹能帮皇上办事,她何德何能啊。 而且这些全是她的东西,也没赏赐谢景御。 安公公走后,沈挽在一堆赏赐里扒拉了半天,才找到一块男子佩戴的玉佩。 谢景御,“……” 皇上真是够了。 还不如不捎带上这么一块玉佩。 看着沈挽拿在手里的玉佩,某位爷莫名有种提前过上驸马爷生活的恍惚…… 沈挽望着谢景御,“皇上为什么赏赐我?” 皇上的想法,沈挽猜不到,安公公不敢猜,谢景御就不一样了。 他不止敢猜,还能猜到。 谢景御扶额道,“你怀上身孕,皇上没犯欺君之罪,可不得重赏你。” 沈挽,“……” 这摆明了是在和她玩笑。 沈挽哼了鼻子道,“皇上还赏你了呢。” 谢景御搂过沈挽的腰,“为夫就一点功劳没有吗?” 沈挽,“……” 看出来了。 有一点功劳。 皇上是论功行赏的。 沈挽梦到皇上,让谢景御及时救驾,皇上梦到沈挽,钦天监说是胎梦,结果就成真了…… 沈挽梦到是假,但皇上梦到,十有八九是真的。 这事可不寻常。 皇上催他努力,可见是真希望沈挽能怀上,如今真怀了,皇上能不赏赐吗? 虽然沈挽从没缺过这些东西,但皇上赏赐的,又不一样,沈挽很高兴。 但靖北王府,除了王妃和四夫人替她高兴外,其她人没一个高兴的。 要沈挽落水,狼狈吃了苦头,皇上赏赐她也就罢了,沈挽并没有落水,甚至云鸾郡主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挨到,康王妃登门赔礼过了,皇上还送这么多安抚来。 在战扬上立下大功的将军都不见得能得这么多赏赐! 户部天天叫国库空虚,皇上还不省着点花,世子妃背后有富可敌国的云家,她缺钱吗? 皇上就不能把钱花在刀刃上吗?! 昏君! 一个个羡慕嫉妒恨的在心底唾骂皇上了。 但最生气的还不是温侧妃她们,得知皇上赏赐了沈挽那么多,宋皇后气歪了鼻子。 寿贞公主更是快气哭了,“我就算真把靖北王世子妃推下水了,父皇也用不着赏赐她那么多东西!” “父皇从前就很喜欢靖北王世子妃,现在就更是了!” “到底谁才是父皇的女儿?!” 寿贞公主哭诉的时候,宋皇后气的揉太阳穴,可听到最后一句,她猛然抬眼看向寿贞公主。 “你刚说什么?!” 声音很大,吓了寿贞公主一跳。 寿贞公主噘嘴道,“我说父皇一点都不疼女儿……” “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寿贞公主已经忘了自己刚刚说啥了。 宋皇后那叫一个气啊。 她怎么生了这么一个没用的女儿,事情办砸就算了,连自己说了些什么话都记不住。 其她宫女嬷嬷就算记住,也不敢多嘴。 主子说话,不能竖耳朵偷听的。 在宫里当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宋皇后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她不信定国公敢犯诛九族的死罪。 再说康王府,皇上赏赐了沈挽,肯定也要赏赐云鸾郡主,赏赐一起出宫的。 本来皇上赏了云鸾郡主几匹绸缎,还有一对金簪和补品,很高兴了,可没有对比就没有落差,知道皇上赏赐沈挽的是她的十倍,云鸾郡主没嫉妒的把皇上赏的金簪摔了。 她摔进莲花池,宫宴都没能参加,回来还受寒了,结果得的赏赐还没有靖北王世子妃的多! 然而这一天让沈挽最高兴的,还不是皇上送了一堆赏赐,而是傍晚,她在凉亭喂锦鲤,银钏过来禀告道,“世子妃,姑太太被柳家休了……” 姑母沈慧容被休,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老夫人野心不死,不愿长房好过,一再打大哥亲事的主意,要把柳家女儿塞给大哥。 沈慧容带着侄女进京,结果没能如愿成为定国公世子夫人,反而失身给了大哥的一个小厮,柳家能接受得了这个结果才怪了。 收到消息,柳老夫人没气的差点当扬撒手人寰。 柳二夫人更是气的想活剐了沈慧容母女。 沈暨把沈慧容母女撵出定国公府,灰溜溜的回柳家,沈挽就知道沈慧容不会有好下扬,但没想到会直接被休。 珊瑚问道,“为何被休?” 银钏凑近两步,小声道,“说是姑太太与人私通,被抓了个现行……” ……柳家这是在一堆休妻理由里,挑了个符合老夫人那一窝气质的罪名啊。 就冲老夫人为了荣华富贵谋害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二老爷养外室,沈暲与堂弟妻私通,没人会怀疑沈慧容与人私通是被栽赃陷害。 虽然是被陷害的,不过沈挽可不会同情,老夫人母女要不打大哥的主意,不会有这些事。 老夫人罪名揭露,定国公府不再是沈慧容的靠山,再加上她膝下只有一女,柳家报复她,岂会心慈手软。 只是可惜,老夫人已经被斩首示众了,要是晚上几天,让她见自己被休的女儿一面,更会死不瞑目。 珊瑚再问,“那柳家表姑娘呢?” 银钏道,“听说被柳家许给了一个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恶霸,以后有苦头吃了……” 狗咬狗,一嘴毛。 柳家也不是什么好人。 沈挽继续喂鱼。 夕阳照耀在莲池,仿佛洒了一池碎金。 第257章 妙绝 这天,沈挽刚走到院门口,就见王妃过来。 沈挽道,“我正要给母妃请安呢,母妃怎么来了?” 王妃笑道,“之前老毛病犯了,躺太久,如今完全好了,想多走走,来看看你和御儿。” 王妃的病,沈挽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来的快,去的也快,中间则平淡无奇,没什么起伏。 一般的病,要么几天不药而愈,要么越来越严重,甚少像王妃这样,突然好的,这不像是病好了,倒像是解毒了。 莫不是有人给王妃下毒了吧? 这念头突兀的冒出来,又被沈挽给摁了回去,王妃看了不少太医,要是中毒,太医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王妃是老毛病,几乎年年都发作,有时候甚至一年发作两次。 哪有人下毒,下这么温吞的毒,又不是闹着玩的。 沈挽道,“母妃好了,我和相公就放心了。” 这回病的时间实在是长了些。 知道谢景御在书房看书,王妃就不去打扰她了,沈挽陪王妃去花园走了会儿。 王妃逛了一刻钟就回琉璃院了,沈挽心情不错,继续赏花。 那边谢芷欢谢芷柔走过来,见到沈挽,谢芷欢道,“大嫂还真是厉害,不过才嫁进来几个月,就拉拢的四妹妹眼里心里只有你,宁愿留在府里陪你解闷,也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去游湖。” 她们说的是谢芷瑶吗? 沈挽很怀疑。 谢芷欢就是嘲讽了一句,几人就走了。 很快沈挽就看到了谢芷瑶,见她眼角有些红,沈挽道,“这是怎么了?” 谢芷瑶摇头,“刚刚不小心眼睛进沙子了……” 丫鬟碧兰把她卖了,“才不是呢,大姑娘她们去游湖,不带姑娘去,还冷嘲热讽……” 还真是什么话都叫谢芷欢她们说了。 明明是她们不带谢芷瑶去,还倒打一耙,说成谢芷瑶不肯和她们一起去游湖,要留在府里陪她解闷。 沈挽道,“我一个人赏花没意思,你陪我走走可好?” 谢芷瑶忙不迭的点头。 之前靖北王府和睦,谢芷瑶都是跟在谢芷欢谢芷柔她们后面跑的,虽然她们有些行为她不赞同,但也算齐心,去哪儿都一起。 自四夫人选择听王妃的后,谢芷欢她们就孤立谢芷瑶,军器监少监位置落到四老爷手中后,谢芷欢她们就不止是孤立谢芷瑶,而是联手欺负她了。 谢芷瑶陪沈挽赏花,没逛一会儿,那边一小丫鬟过来道,“世子妃,卫国公府四姑娘和翰林院赵大姑娘来了……” 沈挽当即吩咐珊瑚,“去迎她们。” 珊瑚应下。 沈挽和谢芷瑶也往那边走,很快就见到卫明珠和赵茹。 卫明珠性子跳脱,看到沈挽,老远就招手,等近前了,卫明珠俏皮道,“我们说来看你,可是真来了。” 沈挽笑道,“就盼着你们能常来呢。” 有了身孕,就更不能随意出府了,虽然看书也能打发时间,但天天看书,也没意思。 卫明珠笑道,“你放心,我们肯定常来。” 卫明珠和赵茹同谢芷瑶打招呼,虽然见过不少回,但似乎还没一起说过话。 谢芷瑶跟在谢芷欢谢芷柔她们身后,也没她说话的份。 人多玩就更有趣了,在花园扑蝶,喂锦鲤,有说有笑。 之前去不成游湖,谢芷瑶还有些失落,现在是庆幸没去了,卫明珠和赵茹约定后天一起逛街,惋惜沈挽不能一起,然后把谢芷瑶叫上了。 以后她不用跟着谢芷欢谢芷柔她们出府逛街,她可以约卫明珠赵茹她们。 直到方才,谢芷瑶才意识到,跟在谢芷欢她们屁股后面,她压根交不到朋友。 和谢芷欢她们走的近的,压根就看不见她。 卫明珠和赵茹待了大半个时辰,谢芷瑶送她们出府,沈挽回照澜轩。 回去后,沈挽先回屋喝了盏茶,然后就去了书房。 刚进去,还没开口说完,外面进来一丫鬟,道,“世子爷、世子妃,二少爷和宋国公府大姑娘一起掉水里去了!” 沈挽,“……???” 谢景御,“……???” 谢景泽和宋南烟…… 沈挽脑子里反应了一会儿,才把两人凑到一起。 前世谢景泽娶的是温侧妃娘家大嫂温夫人的侄女。 宋南烟嫁的是庆王世子啊。 怎么这一世两人凑到一起去了? 沈挽问道,“这两人怎么会一起落水?” 丫鬟回道,“说是停船靠岸,宋大姑娘下船时,脚下一滑,往水里栽去,慌乱之下,把二少爷也给拽下去了……” 沈挽,“……???” 被宋南烟拽落下水,谢景泽武功这么弱吗? 沈挽心下怀疑,她不信这是简单的意外,但她也不信谢景泽敢算计宋南烟。 谢景泽只是靖北王府庶子,宋南烟可是宋国公的掌上明珠,宋皇后最疼爱的娘家侄女,萧韫的表妹。 沈挽正在想这事,就听谢景御醇厚的嗓音传来,“看来这就是夏侯奕给你我准备的大礼了。” 夏侯奕此番来宁朝,是为了杀谢景御,他不会甘心这么回去。 谢景御知道夏侯奕肯定给他埋了坑,要只是针对他也就罢了,就怕夏侯奕冲着沈挽来。 没想到是往靖北王府里塞人。 谢景泽和萧韫联手,夏侯奕怕两人心不齐,干脆通过联姻彻底把两人绑到一条船上。 里应外合。 置他于死地。 谢景御不得不承认夏侯奕这一步棋走的妙绝。 之前小看他了。 得再派几个人去,这样的祸害,不可留。 沈挽已经在心里把夏侯奕往死里问候了。 靖北王府里讨厌的人就够多了,还把宋国公的女儿塞过来。 谢景泽娶宋南烟,宋国公和萧韫一定不遗余力的帮他夺世子之位。 还给不给他们过安生日子了?! 人才落水,沈挽已经预感到层出不穷的算计在等着她和谢景御了。 沈挽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见沈挽一脸郁闷,谢景御将她抱坐到怀里,“万事有我,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 第258章 迁就 温侧妃歪在贵妃榻上,情绪低落,仿佛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丫鬟跪在地上给她捶腿,外面一小丫鬟快步进来,道,“侧妃,二少爷和宋国公府大姑娘一起落水了!” 温侧妃先是一怔,随即涌起一阵狂喜,怕听错了,温侧妃极力压抑着,“你再说一遍。” 小丫鬟又重新禀告了一遍。 温侧妃抑制不住的欣喜起来。 当年把自己亲生骨肉送到王妃膝下,就是为了争世子之位,可她千算万算,没想到王爷会把孩子又送回来。 二十年算计落空,不仅世子之位拿不到,还沦为笑柄。 她想过报复,可如今的谢景御,别说她了,就是王爷想废都不一定能办到了。 但这个仇不报,她就是死了,也会死不瞑目。 她不再反对谢景泽和成王联手,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 有宋国公和成王在背后撑腰,报仇指日可待。 这边温侧妃高兴,那边老夫人和二夫人听到这事,也高兴。 王爷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如今有了报仇的希望,怎么能不高兴呢。 最好长房斗个你死我活才好。 鹬蚌不相争,渔翁怎好得利? 有人高兴,就有人不高兴。 宋皇后找宋国公商议事情,宫女脚步匆匆上前,将宋南烟和谢景泽一起落水的消息禀告他们知道。 宋皇后和宋国公两兄妹的脸色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一同落水。 宋南烟就不能不嫁给谢景泽了! 虽然他们和温侧妃、二房联手,有意扶谢景泽坐上世子之位,将来继承靖北王手里的兵权,成为萧韫的左膀右臂。 但这到底只是他们的希望,谢景泽能不能成事,谁也不知道。 要谢景泽已经是靖北王世子,那这桩亲事他们不会有意见,可现在的谢景泽只是靖北王的庶子! 堂堂宋国公府嫡女,只嫁个庶子,连着她这个皇后都没脸。 宋皇后气到进气多出气少,“好一个谢二少爷,大事没成,先算计到我们宋国公府头上了!” 萧韫道,“他没这个胆量。” 宋皇后看向自己儿子,“难不成这还能是一扬意外?” 在宫里待了二十年,宋皇后从来不信巧合和意外。 谢景泽没这个胆量,但萧韫也不信这只是意外。 “一定是夏侯奕在背后捣鬼的。” 萧韫声音冷极。 他知道夏侯奕想除掉谢景御的心。 他气的是—— 夏侯奕算计谢景御频频失手,可反过来算计他们,却是一算一个准。 谢景御和夏侯奕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夏侯奕这么帮谢景泽,不惜得罪他,也要给谢景御添堵。 偏偏人已经离京好几天了,想问也找不到人问了。 木已成舟,萧韫道,“只要谢景泽能成为靖北王府世子,表妹嫁给他,也不算吃亏。” 他们也希望如此,可问题是谁有把握谢景泽一定能成事? 有那么多现成的世子可选,他们没理由选一个充满变数的。 现在已经不是希望了。 而是必须! 萧韫第一次尝到与虎谋皮的滋味儿。 他的目标是夺嫡,一切为争那个位置努力。 夏侯奕的目的是杀谢景御,至于他萧韫能不能成为宁朝太子,将来的宁朝皇帝,夏侯奕可不在乎。 夏侯奕拉上谢景泽,不是为了帮他夺嫡,而是要他萧韫帮谢景泽除掉谢景御! 虽然除掉谢景御,得靖北王手中兵权,储君之位也是他囊中之物,但孰轻孰重,先后顺序很重要,何况谁又愿意被人算计。 这边宋国公气的不轻,那边王爷收到消息,脸色也很不好看。 王爷不想和宋国公结儿女亲家,更不愿卷入储君之争中去。 偏偏谢景泽和宋南烟一同落水,这门亲事,已由不得王爷不答应。 王爷和宋国公两人。 一个不愿意儿子娶,一个不想女儿嫁。 却不能不心平气和的坐到一起,商议儿女婚事。 宋国公道,“从前靖北王与我政见不合,如今成了儿女亲家……” 王爷摆手,“只是结亲而已,不需要宋国公在朝堂上迁就本王。” 宋国公,“……!!!” 真的。 宋国公差点没被王爷一句话气死过去。 他金尊玉贵的女儿,嫁给他靖北王一个不受宠的庶子,还想他宋国公在朝堂上迁就他靖北王?! 宋国公差点气的失去理智,叫暗卫出来把王爷杀了,把尸体扔出府去。 宋国公极力把怒火压下,也不和王爷绕弯子,打开天窗说亮话,“看来即便成了儿女亲家,靖北王也不准备扶持成王了?” 王爷道,“本王只效忠皇上。” “等成王坐到那个位置,我靖北王自然任凭驱使。” 不出一点力,将来成王坐到那个位置,还想得到重用? 宋国公气的喘不上气。 “宋国公什么时候舍得女儿出嫁,我靖北王府抬花轿来接人。” 丢下这句,王爷大步流星的走了。 王爷走后,在屏风后气的恨不得冲出来的宋国公夫人,彻底憋不住了,气道,“都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媳,你看靖北王的态度,哪有半点想结儿女亲家的样子?!” 他都快被气死了,他能不知道靖北王不愿意自己儿子娶他女儿吗? 这般态度,是在逼他不允婚。 靖北王既不想和他结儿女亲家,还不愿意担不负责任的名声,要他先张这个口,毕竟和离尚且能再嫁,他宋国公的女儿,只是清誉损了点儿,何愁嫁不出去。 宋国公深呼吸,将满腔怒火压下。 “尽快给烟儿准备嫁妆,下个月出阁。” 宋国公夫人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声音拔高,“就靖北王这态度,烟儿要真嫁了,还不定受什么委屈,国公爷不想着多留女儿在身边些时日,还要尽快把她嫁出去。” 宋国公夫人气哭了。 宋国公道,“要不是为烟儿着想,我今日断然不会让靖北王活着走出我宋国公府。” 在朝堂上,和他处处作对也就罢了。 来他宋国公府提亲,还敢如此态度。 当真是半点没有把他宋国公放在眼里。 宋国公眼底杀意毕露。 宋国公夫人反应过来。 谢景泽是靖北王的儿子,靖北王要死了,他得守孝三年,不能成亲。 女儿嫁了,才能动手。 第259章 害喜 结果靖北王府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发生。 温侧妃既没有闹着要把谢景泽记名在王妃膝下,也没有吵着要公中多出聘礼,甚至都没有借口王妃久病初愈,不宜劳累,把准备聘礼的差事揽过去。 王妃要怎么办都行,没有人过问一句。 不知道的还以为温侧妃对这桩亲事不满,在故意摆烂呢。 闷声憋大招。 天知道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是什么汹涌暗流。 不过这几天,沈挽过的就比较痛苦了,害喜一天比一天严重。 晨起就犯恶心,一整天吃什么吐什么,不过四五天时间,人就消瘦了一圈。 前世也没吐的这么厉害啊。 明明同样时间怀上的,只是换了孩子爹,差别有这么大吗? 沈挽吐的昏天黑地,看某位爷的眼神里夹着大刀。 谢景御都不知道自己冤不冤。 他心疼道,“这要吐多久?” 前世沈挽只害喜了半个月,呕吐也就几天,不像现在,吃不下就算了,好不容易吃下的,在胃里溜达一圈就又给吐了。 她倒是知道一般女子怀孕,害喜到孩子三个月就大多不吐了,可也有吐几个月,甚至从怀吐到生的。 沈挽回答不上来,谢景御就找了个能回答的来,然后差点没被气死。 沈挽吐的太厉害,还吃不进什么东西,谢景御担心她身体受不住,请了太医进府。 太医给沈挽把脉,谢景御问道,“没事吧?” “世子爷放心,胎儿脉象很稳。” “我是问内子。” “……” 太医看了眼小脸吐黄的沈挽,“世子妃虚弱了些,尽量吃些东西,保持体力。” 她倒是想吃,可也得吃的下啊。 沈挽欲言又止。 太医道,“世子妃有话不妨直说。” 沈挽看向谢景御,“我和太医单独说几句话……” 谢景御不满,“有什么太医能听,我不能听的?” 太医也不理解。 孩子都造出来了,没什么需要避开孩子爹的啊。 见谢景御不走,沈挽就不管他生不生气了,问太医道,“有别的女子看到夫君在跟前,格外想吐的吗?” 太医,“……” 谢景御,“……” 某位爷脸黑成锅底色。 那脸色看的沈挽小心肝乱颤。 沈挽怎么想都觉得不该和前世有那么大的差别,只是她前世害喜时,还没出嫁,住在定国公府的,这一世是在靖北王府,她没觉得住哪儿差别这么大,反倒是前世只有她一人,现在身边多了谢景御。 沈挽怀疑害喜严重和谢景御有关,然后就发现好像看到他,吐的总是格外厉害些。 一次两次或许是偶然,可次数真有点多了,不然她也不会想支开谢景御,问太医。 太医嘴角抽了下,“这种情况也有,女子怕被夫君看到害喜的样子,怕他嫌弃,心情一紧张,反倒吐的更厉害。” 沈挽,“……” 那她倒也不怕谢景御嫌弃她。 不是她一个人是这样就好。 沈挽巴巴的望着太医,“这能治吗?” 太医,“……” 这还用问吗? 都知道病根,治可太容易了。 太医看向某位爷,“这几日,世子爷避开世子妃一些,看害喜会不会有所好转……” 谢景御差点没气死。 他黑着脸走了。 太医倒是觉得靖北王世子世子妃感情是真好,别的女子遇到这样情况,哪敢问出口啊,靖北王世子妃都敢当着靖北王世子的面问,可见是不怕他生气的。 沈挽确实不怕谢景御生气,但她怕王妃生气啊,谢景御转身走,沈挽就看到珠帘外,赵妈妈站在那里。 看到赵妈妈的瞬间,沈挽想死的心都有了。 赵妈妈怎么会来呢?! 嗯,沈挽害喜,王妃不担心,毕竟王妃是过来人,可严重到请太医,王妃就不放心了,让赵妈妈来看看有没有大碍。 赵妈妈来时,太医正在给沈挽把脉,赵妈妈就没进来了,就站在珠帘外。 刚好谢景御挡住沈挽的视线,沈挽以为屋子里就他们几个人,谁想到还有赵妈妈。 可话说出口,收不回来了,她也不敢收买赵妈妈,不让赵妈妈把这事告诉王妃。 不过沈挽多虑了,赵妈妈没觉得这事不能告诉王妃,怕世子爷嫌弃,紧张吐的更厉害,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今日休沐,王爷没去军营,在府里陪王妃。 然后王爷躺着中箭了。 中的还是二十年前的陈年老箭。 赵妈妈笑着把这事告诉王妃,然后王妃瞪了王爷一眼。 当时王爷在喝茶,被瞪的莫名其妙,“瞪我做什么?” 王妃道,“当年我怀御儿,也这么怀疑过,你说我怎么就不知道长嘴问呢,凭白吃了那么多苦头。” 王爷,“……” 当年王妃害喜,王爷心疼极了,特地告假陪王妃。 陪的那些天,王妃从早吐到晚。 再说谢景御,回到书房,那是越想越气,母妃让他睡书房,沈挽让他睡书房,没想到现在肚子里孩子也要他睡书房。 这书房他是睡定了吗? 嗯。 某位爷想多了。 让他睡书房的时候不珍惜,现在想睡书房都办不到了。 王妃怕谢景御在沈挽跟前晃荡,让王爷给他找点事做,白天尽量别待在照澜轩。 王爷觉得早晚在府里也不行,干脆让谢景御这几天住军营算了。 王妃觉得这安排挺好。 然后—— 某位爷就只能去住军营了。 要平常,谢景御绝没有这么听话,他还真想看看自己不在,沈挽害喜是不是就不严重了,赌气听话的在军营住了两天。 然后他的岳父大人和大舅子不答应了。 沈历来军营找谢景御,揪着他衣领子愤怒,“我妹妹害喜那么严重,你白天没空陪她就算了,晚上你还住军营里,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谢景御火气大着呢,“放手。” 两个字,沈历莫名想到自家妹妹说的,他要打不过谢景御,就是他们兄妹俩一起被欺负。 沈历一拳打过去。 两人打起来了。 打到一半,沈暨的人过来把沈历拉开,“别打了,误会了……” 沈历气道,“这能有什么误会?” 来人道,“国公爷问了靖北王,说是世子爷在府里,世子妃看到他吐的更严重,王爷就让他这几天住军营了。” 沈历,“……” 一堆将士,“……” 想笑不能笑。 本来就憋的更难受了,偏巧陈安来给谢景御送糕点。 谢景御问他,“世子妃还吐的厉害?” 陈安抽了嘴角道,“爷不在这两天,世子妃害喜好多了,王妃让您在军营多住几天……” 谢景御,“……” 沈历,“……” 哈哈哈! 将士们笑的直不起腰。 沈历看着被他抓褶皱的锦袍,默默抚平,“妹夫,对不住啊……” 第260章 太惨 她更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谢景御搬去军营两天,她害喜的情况就大有好转,和前世差不多了。 能吃能睡,即便有些犯恶心,也能用酸梅压住,消瘦下去的肉很快就长回来了,就是不知道谢景御回来,会不会再反复,也不能一直让他待在军营里啊。 也亏得谢景御脾气好,要换成旁人,没准儿会赌气进花楼。 沈挽有种鸠占鹊巢之感,尤其用膳的时候,更觉过分。 虽然军营里有吃的,但军营里的饭菜肯定没法和靖北王府比。 这天,沈挽在用膳,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二少爷和宋国公府大姑娘的婚期定下了,下个月初六。” 沈挽惊讶,“这么快?”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已经是二十四了。 也就是不到半个月,谢景泽就要迎娶宋南烟进门了。 谢景泽和宋南烟只是一起落水了而已,又不是生米煮成熟饭,不用这么赶着嫁啊。 春儿道,“温侧妃和宋国公夫人找人给二少爷和宋大姑娘合了八字,说是下个月初六日子最好,不然就要半年之后了。” 温侧妃急着让宋南烟进门很正常,但这么好的理由,宋国公府为什么不接着呢,把女儿多留在身边半年不好吗? 不过这不是沈挽能管的事,只希望宋南烟进门后,大家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 王妃以为至少也得下下个月再过门,没想到会这么急,把时间定的这么紧就算了,还要求三媒六聘周全。 王妃掌中馈,谢景泽又是长房庶子,王妃得负责操持,忙的是脚不沾地,忙的连来照澜轩看沈挽的功夫都没有。 之前害喜,脑袋吐的晕晕乎乎,这会儿总算反应过来靖北王府为何风平浪静,没人闹幺蛾子了。 宋国公并不满意谢景泽庶子的身份,只是被夏侯奕算计,不能不嫁女儿。 宋国公肯定会帮谢景泽争世子之位。 靖北王府送的聘礼越少,越不给宋国公面子,宋国公就越会帮谢景泽。 别说不帮着争取多些聘礼,温侧妃甚至还希望王妃克扣一点儿,最好是把喜宴办砸,把宋国公气吐血才好。 用完午膳,天气不错,沈挽带着珊瑚银钏去花园赏花。 逛了两刻钟,然后回来,就见几个小丫鬟在院子里交头接耳,沈挽隐约听到一句,“世子爷好可怜……” 嘴上同情,但小丫鬟那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这哪是同情,更像是幸灾乐祸。 沈挽瞥了银钏一眼,就进屋了。 给自己倒了盏茶,才喝了一口,银钏就进屋了,也是咧着嘴进来的。 珊瑚道,“那些小丫鬟在说什么?” 银钏捂嘴笑道,“方才世子爷在院墙外和豫章郡王、临江侯世子他们打架,被清扫小道的丫鬟看见了……” 沈挽,“……” 珊瑚道,“为什么要打架?还在院墙外打……” 说到这事,银钏就乐不可支。 王爷王妃不让谢景御回靖北王府,但没不让谢景御去别的地方,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听说了谢景御被赶去军营的事,请谢景御喝酒。 在得月楼酒足饭饱后,就准备散了,见谢景御去的方向不是军营,而是靖北王府。 豫章郡王他们好奇沈挽是不是真见不得谢景御,看到他就吐,想亲眼看看,然后就尾随谢景御,翻墙进了靖北王府,然后被谢景御发现了。 谢景御道,“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豫章郡王拍谢景御,一脸的幸灾乐祸,“还好我们都没成亲,成亲也太惨了,得陪媳妇不说,怀了身孕,有家都不能回,还得翻墙回来偷看……” 谢景御咬牙道,“我是回来拿东西的!” 楚扬笑道,“什么东西,陈平不能回来拿,要你亲自跑一趟的?” 明明就是回来看世子妃的,还死鸭子嘴硬,能骗得过他们吗? 都说看破不说破,这不是找打吗? 然后谢景御就让他们知道,他不止嘴硬,拳头更硬。 本来沈挽就觉得自己过分了,这一听,更是愧疚。 她去找王妃,王妃正和几位管事妈妈商议事情,见沈挽来,王妃笑道,“怎么来母妃这儿了?” 沈挽道,“母妃,我已经没事了,您让相公搬回来住吧。” 王妃也知道这两天沈挽没吐了,但还有些担心,“万一回来你又吐怎么办?” “……或许不吐了呢,若是还吐,就再让相公去军营住。” 沈挽声音有些急,王妃安抚她,“只是在军营住几天而已,不用舍不得。” 王爷是将军王,手握兵权,谢景御子承父业,哪天边关开战,谢景御就要随王爷去战扬,边关军营可不比京都,要在京都军营住几天都舍不得,那去边关时得心疼成什么样? 王妃也心疼谢景御,但她更心疼害喜的沈挽,再者沈挽吃不好,会影响腹中胎儿。 王妃不同意,沈挽也没办法。 沈挽走后,谢景御翻墙回来的事就传到王妃耳中了。 王妃,“……” 赵妈妈笑道,“王妃还是听世子妃的吧,要还不行,就再让世子爷去军营住。” 王妃于心不忍,就松口了。 不过王妃松口了,谢景御也没回来。 人不能一点骨气没有。 要他来军营就来军营,要他回府就回府。 某位爷硬是在军营多待了三天,方才回去。 回去时,沈挽在院子里修剪花枝,谢景御目不斜视的去了书房。 生气了。 绝对生气了。 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她真不知道问太医,会被赵妈妈听到,告诉王妃,早知道她就不问了,也怪他自己,他要不留在屋子里,她不就看到赵妈妈了。 心不在焉,沈挽把好好一盆花修剪的乱七八糟的。 把剪刀放下,沈挽去书房,谢景御泡在浴桶里,见沈挽过来,他道,“背过身去。” 沈挽本来是要转身的,但谢景御这么说,她就没动了,“又不是没看过……” 在护国寺就坦诚相对过,在他去军营住之前,两人虽然没同房,但他也没少折腾人,逼着她看时怎么没这觉悟了。 现在不让看,晚了。 谢景御气笑道,“你是准备我回来洗个澡就又去军营住吗?” 沈挽道,“那我不看你,我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吐啊。” “就这么想自找苦吃?”谢景御问道。 “……” “想就过来。” “……” 沈挽茫然走过去。 下一秒人就被抱进了浴桶里,他的吻落下来。 第261章 好闻 天知道他忍的多辛苦,还敢往他跟前凑,他可经不住考验。 这些天谢景御不在,沈挽也想他的紧,她没有丝毫抗拒,回应他的吻。 干柴烈火,差点不可收拾。 不过谢景御拼命忍住了,也不知道是父王的前车之鉴,还是他自己的,总之,有赵妈妈的叮嘱,他不敢胡来。 谢景御抵着沈挽的额头,喘息,眼神哀怨,“看来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 这么说她就不愧疚了。 沈挽捧着谢景御的脸,“再忍忍,还有一个月就好了。” 谢景御,“……” 不说还好,听到这话,某位爷心更凉了。 谢景御望着沈挽,“有想吐的感觉吗?” 沈挽摇头。 前世她就没怎么吐,可能那阵劲过了就好了。 既然不吐,那某位爷就放心了,没亲够,继续。 一边上火,一边降火,也是没谁了。 就是书房遭殃了,一浴桶的水被折腾出半桶来,珊瑚银钏擦了半天才弄干。 不过沈挽没吐,谢景御也不敢掉以轻心,一连几天都是在书房住的,除了用膳,不回屋。 确定沈挽是真没事了,他才搬回屋住。 转眼就到谢景泽迎娶宋南烟进门的日子。 张灯结彩,喜气洋溢。 沈挽有孕在身,王妃怕宾客多,冲撞到沈挽,不让她帮着迎来送往,谢景御更干脆,连照澜轩都不让沈挽出,人多手杂,万一出点事,他可承受不起。 沈挽知道王妃和谢景御是为她好,只是她这个世子妃,因为怕被人算计,二少爷成亲,满堂宾客都不露面一下,实在是有失礼数。 为了顾全里子面子,沈挽只能装崴脚了。 然后前来喝喜酒的沈暨和云氏,还有云家以及永王妃他们来照澜轩看她了。 沈挽,“……” 知道沈挽不是真崴脚,云氏道,“今儿来靖北王府喝喜酒的人,实在是不少,你有孕在身,还是少凑热闹的好。” 万一磕着碰着,都没地方后悔去了。 喜酒而已,京都官员多,哪个月不办三五扬喜事,等孩子生下来,有的是机会喝。 王爷膝下只有二子一女,谢景泽即便是庶出,文武百官也得给面子,何况娶的又是宋国公的女儿,就更得给面子了,几乎满朝文武都来了。 不过论热闹,自然是比不过沈挽和谢景御了,一个皇上亲自来靖北王府喝喜酒,一个宋皇后要来,皇上都没同意,没得比。 嗯。 宋皇后要来靖北王府喝喜酒,给宋南烟撑腰,但没撑起来,被皇上摁死了。 这桩亲事是因为落水而结,要是正常,皇上不会同意。 宋国公的女儿嫁给靖北王的儿子,即便是庶子,不少大臣都心底打鼓,靖北王会不会因为结儿女亲家,转而扶持成王。 要得靖北王扶持,成王也不急着争储君之位了,因为没能和他争了。 宋皇后打着喝侄女喜酒的幌子来靖北王府,那些本就动摇的大臣,就更得怀疑了,但可惜,被皇上摁死了。 珊瑚银钏陪着沈挽,照澜轩除了小厨房留了个厨娘和打下手的丫鬟,其她人也都去帮忙了。 到傍晚,那些丫鬟才陆陆续续回来。 谢景御送完宾客回来,天都擦黑了,回来看了眼沈挽,就去书房了,直到就寝都没有回来。 沈挽哈欠连天,珊瑚进来道,“世子妃睡吧,陈平说世子爷喝酒了,王妃怕熏着您,特地交代世子爷今晚睡书房。” 沈挽,“……” 谢景御回来,她是闻到酒味了,但怀孕的人就是有点奇怪,她不仅不觉得熏,还觉得有点好闻。 沈挽上床睡觉,明明很困,却死活睡不着。 之前谢景御去军营住,她虽然开始有些不习惯,后来也睡挺好啊,今晚却是翻来覆去半个时辰睡不着。 有点惦记那一抹混着酒香的松柏香,摧心挠肝。 沈挽坐起来,最后干脆下床了。 她打开门出去,守门丫鬟惊醒,沈挽道,“今晚不用守夜,回去睡吧。” 沈挽去书房,彼时谢景御已经躺下了,听到动静,他坐起来,“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她脱掉鞋就往床上爬。 谢景御就那么看着她,沈挽爬到里间,见他望着自己,沈挽脸有点红,“我也要睡这里。” 沈挽的声音很轻,就像是一根羽毛在他心间肆意撩拨。 谢景御没想到会听到这话,心情从未有过的愉悦。 比那日从悬崖下上来,沈挽冲过去抱紧他,还要让他高兴。 见他不说话,沈挽萌生退意,然而准备转身下床,人就倒床上,他欺身压下。 谢景御抚摸沈挽的脸颊,“知道我喝酒了吗?” 沈挽道,“我知道啊。” “你还敢来,不怕我酒劲上来,把持不住?” 沈挽,“……” 沈挽倒没想到这一茬,忙道,“你起开,我回去睡。” 谢景御道,“逗你玩的。” 沈挽拿拳头捶他。 虽然是逗沈挽的,但谢景御还连亲沈挽一下都不敢,本来就没多少定力,再加上喝酒,还真不敢。 王妃就是不叮嘱,他也不敢回屋睡,只是没想到沈挽会来书房。 谢景御抱着沈挽,“睡吧。” 沈挽在谢景御怀里猛嗅,这味道,太好闻了。 有点上头。 只是两下,谢景御就发现了,“你还是我媳妇吗?” 沈挽抬头看他,“我不是谁是?” 谢景御道,“怎么感觉突然变成个女流氓了?” 沈挽,“……” 沈挽也觉得自己这举动像极了个流氓。 沈挽脸通红,有些挂不住,“是你儿子要闻,又不是我要闻的!” 理直气壮。 谢景御还没话反驳,之前他也喝过酒,沈挽可没这样,可不是因为怀了身孕的缘故。 谢景御伸手去抚摸沈挽的肚子,他的掌心很热,烫的沈挽脸更红了。 轻笑声在耳畔传开,“万一是女儿呢?” 沈挽道,“万一我怀的是龙凤胎呢?” 她有强烈预感。 她这一胎也和前世一样,是龙凤胎。 第262章 插手 珊瑚银钏早早起了,在院外回廊上打络子,等沈挽醒过来。 可是一等再等,既没听到沈挽喊她们,也没听到屋子里有动静,今儿是二少奶奶新妇敬茶的日子,不可去迟了。 两丫鬟推门进屋,准备叫沈挽起来,可看着空荡荡的床,两丫鬟懵了。 “世子妃呢?” 昨晚她们明明伺候世子妃睡下才走的啊,世子妃怎么不见了?! 两丫鬟赶紧出门,去问守夜的小丫鬟,小丫鬟道,“世子妃没让我守夜……” 珊瑚道,“那世子妃去哪儿了?” 小丫鬟道,“我回去的时候,世子妃去书房了。” 珊瑚赶紧去书房,绕过屏风就见世子妃睡的正香。 昨晚沈挽在内屋失眠了半个时辰,又和谢景御说了好一会儿话,到月上中天方才睡着。 珊瑚不忍心叫沈挽起来,但也得叫啊,不过还没张口,就被谢景御打发走了。 等沈挽睡到自然醒,已经晚了,珊瑚银钏进屋伺候,沈挽赶紧下床,“怎么不叫我起来?” 做丫鬟实在是太难了。 世子妃让叫她起床,世子爷不让叫。 听谁的都不行。 两丫鬟不说话,沈挽就知道是谢景御不让了。 穿好裙裳回屋,梳洗完,丫鬟就把早膳端进来了。 谢景御回来和沈挽一起用膳。 沈挽吃的有些快,谢景御给她夹菜,“慢点吃,小心噎着。” 沈挽道,“你还说呢,不让丫鬟叫醒我,吃完再去肯定迟了。” 谢景御道,“你崴伤了脚,不去也没事。” 要真崴伤脚,她肯定不会去,可府里上下都知道她崴脚是装的,不去就落人话柄了。 但她急没用,谢景御吃的慢条斯理,她狼吞虎咽的吃完,还是要等他。 左右天塌了有他顶着,慢慢吃吧。 两人不疾不徐的用完早饭,然后去咏春院。 一屋子人,王爷王妃都在,但谢景泽和宋南烟不在。 谢景御捏了下沈挽的手,“还是来早了。” 沈挽,“……” 无话可说。 两人坐下来,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谢景泽和宋南烟才进来。 谢景泽一身雪青色锦袍,一脸人逢喜事精神爽,宋南烟一袭绣石榴花软烟罗裙,腰肢如柳,眉眼含羞带臊,有几分初经人事的妩媚。 前世宋南烟嫁的是永王世子,这一世因为落水,不得不嫁给谢景泽。 沈挽还以为宋南烟会对这桩亲事不满,但看神情,宋南烟是心甘情愿的,甚至欢喜。 虽然来迟了,让大家等了好一会儿,但没人责怪他们,都是过来人,知道成亲有多累,再加上洞房花烛夜,起晚了很正常。 丫鬟取来蒲团,谢景泽和宋南烟跪下给老夫人敬茶。 老夫人给沈挽的见面礼是一只金镶玉的镯子,给宋南烟的是一只羊脂玉镯,玉质剔透,价值远在沈挽那只之上。 差别对待就算了,给的时候,还看沈挽一眼。 沈挽心下好笑。 看她做什么? 是想从她脸上看到嫉妒不满吗? 别说给宋南烟的只是一只羊脂玉镯,老夫人就是把自己的压箱底一股脑全给宋南烟,她也不会有感觉的好么。 敬过老夫人,然后是王爷王妃。 王爷给的见面礼是一柄玉如意,王妃送的是一对金镶红宝石的簪子。 然后是敬温侧妃。 不用跪,弯腰奉茶的。 温侧妃给的见面礼是一套首饰,精致非常,少说也价值两千两。 然后是二房三房四房。 二房三房给的见面礼都比当初给沈挽的更好一些,只有四房,是照着二少奶奶的身份送的。 敬茶到这里基本就结束了,靖北王府少爷姑娘,都认得宋南烟,宋南烟也认识他们,不用再另外介绍。 宋南烟看谢芷欢谢芷柔她们神情都带笑,但看向沈挽时,虽然也在笑,但眼底蒙了一层寒冰。 沈挽是定国公府嫡女,她宋南烟不止是国公府嫡女,还是当今皇后的侄女,身份更胜沈挽一筹。 沈挽嫁的是靖北王世子,她却只能嫁靖北王庶子,怎么可能甘心。 不过身份只是一时的。 世子之位,她和谢景泽志在必得! 想到昨晚谢景泽的温柔,宋南烟心底甜如蜜。 她是宋国公的掌上明珠,等闲之人入不了她的眼,从前她甚至都没看过谢景泽几眼,但那日她不小心将谢景泽拽落水,谢景泽救她时,抱着她的腰,不小心亲到她的耳垂,一下子就入了她的心…… 茶敬完了,王爷就走了。 沈挽和谢景御准备走的时候,老夫人突然开口问王妃,“还有半个月,就是太后寿辰了,给太后的寿礼可准备好了?” 时间过的真快,皇上的寿宴仿佛还在眼前,就又到太后寿辰了。 王妃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显然不喜欢老夫人插手这些事,“还没有。” 老夫人道,“二少奶奶是太后的侄孙女,深得太后疼爱,上回皇上的寿礼是世子世子妃准备的,我看这回就交给他们准备吧。” 宋南烟是太后的侄孙女,但谢景泽只是靖北王府庶子,上有王爷,还有世子在,哪里轮得到他来筹备给太后的寿礼。 王妃道,“这不合适。” 老夫人道,“二少奶奶知道太后的喜好,更能投其所好。” 二夫人帮腔道,“王妃可是怕出纰漏,这王妃大可放心,上回世子世子妃给皇上的寿礼出那么大的岔子,皇上都没怪罪,交给二少奶奶他们负责,王妃只管放心。” 二夫人捧宋南烟和谢景泽就算了,竟然踩他们。 沈挽不高兴,王妃就更是了,谢景御倒不在意,“有人帮母妃分担,母妃何乐而不为?” 他竟然不反对。 沈挽瞅了谢景御一眼。 老夫人和温侧妃她们也都诧异的看着谢景御。 谢景御同意,王妃惊讶之余,想想也是,虽然她也不会花多少心思,挑份中规中矩的寿礼,但有人代劳,确实省事。 王妃不会驳自己儿子面子,同意了。 出了咏春院,沈挽问谢景御,“你为什么同意老夫人的安排,让他们准备太后的寿礼?” 谢景御笑道,“我不开口,你觉得父王母妃会同意吗?” “不会,”沈挽很肯定。 “老夫人她们也是这么想的。” “……” 第263章 羡慕 这才反应过来老夫人并不是真的要王妃把给太后准备寿礼的事交给谢景泽和宋南烟办。 只是借此告诉宋国公和太后,靖北王府的权利,王爷王妃不会让谢景泽和宋南烟染指。 回头王妃准备的寿礼出点问题,太后一定会严惩,老夫人会趁机落井下石,为之后争夺管家权做铺垫。 只是那点花花肠子,能把沈挽和王妃绕进去,但谢景御一眼就识破了。 也正因为并不是真的抱期望,所以谢景御劝王妃的时候,才会一个个那么诧异,在她们看来,谢景御不可能会同意的,毕竟给太后准备寿礼并不难,库房里拿的出手的东西,随便挑一件献上去也就是了。 谢景御陪沈挽上观景楼待了会儿,然后就回照澜轩。 只是才走到门口,王爷就派人来把谢景御叫去军营了,直到傍晚才回来。 翌日,是谢景泽陪宋南烟回门的日子,沈挽没去给老夫人请安。 沈挽有了身孕,王妃让她三五日去一趟就行了,沈挽也不愿意和那些人待一起,自然是能不去就不去。 只是近来谢景御一天比一天忙,今天王爷没找他,皇上找了。 不过还是回来陪她用午膳,午膳后,沈挽困乏了,便准备睡会儿。 人刚躺下,外面春儿快步进来,禀告沈挽,沈历和江陵郡主的婚期定下了。 还不等沈挽问,珊瑚就先出声了,“是哪天?” “这个月二十八。” “国公夫人特地找清远道长算的日子,这天迎娶江陵郡主过门,不止一辈子顺风顺水,还能三年抱俩。” “……” 沈挽一向不信那道士有真本事的。 但事关大哥,不灵也得灵。 还有二十天,大哥就能得偿所愿,和江陵郡主有情人终成眷属。 沈挽打心底替他们高兴。 想着有好些天没回定国公府了,沈挽决定明天回去一趟。 沈挽要回定国公府,王妃和谢景御都不会拦着,第二天,谢景御就陪沈挽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刚好沈历出门,沈挽笑道,“大哥这是要出府?” 沈历就难办了。 永王世子约他游湖钓鱼,他不能不去。 谢景御陪沈挽来定国公府,他不能不陪。 沈历就道,“要不妹夫和我一起去游湖,吃过午饭再来接妹妹?” 沈挽看向谢景御,“那你和我大哥去吧。” 只能这样了。 沈挽回定国公府,陈安在暗中护着,谢景御放心的和沈历走了。 出城的路上,沈历笑道,“想见父亲一面是不是很难?” 确实很难。 玉佩的事,谢景御一直想告诉沈暨,愣是没找到机会。 沈暨和王爷的军营不在一起,这些天谢景御去找过沈暨两回,都没见到沈暨的人。 今日休沐,以为沈暨应该在府里,结果人也不在。 沈历笑道,“别说你了,我经常好几天见不到父亲人影儿。” “对了,你找父亲可是有什么事?” 谢景御看向沈历,“挽儿那半块玉佩,你可知道?” 沈历,“……???” “什么半块玉佩?”沈历一脸茫然。 “……” 谢景御还以为沈历会知道点什么,结果他连玉佩都不知道。 沈历道,“玉替人挡灾,我倒是听过,但碎的玉佩怎么做护身符?你是不是被我妹妹给忽悠了?” 虽然某位爷没少被沈挽忽悠,但这事,他觉得是真的。 沈历一无所知,谢景御就没和他说了,出城后,两人赛马。 再说沈挽,目送他们骑马走后,就带着珊瑚进府。 进内院,到花园,云氏就过来了,看到沈挽,是又高兴,又不赞同,“有孕在身,怎么回来了?” 沈挽道,“女儿想娘了啊。” 云氏嗔她,“前几日才见过。” 沈挽抱着她胳膊,“才见过也想,最好是日日都能见到才好。” 云氏也希望能天天见到女儿,但那是不可能的事,“坐马车颠簸,想娘了,娘去看你。” 母女俩有说有笑往前走,沈挽问道,“表妹呢?” 云氏笑道,“周家兄妹今日进京,你表妹一早就去十里亭迎他们去了。” 周大人前几天就已经进京了,周家兄妹随后,周家其他人则要等落脚之地准备妥当再来。 云氏道,“你爹和周大人去看宅子去了,你爹把东边那座宅子转卖给周家,住的近,方便往来。” 东边那座宅子,沈挽知道。 定国公府分家前,也算子嗣兴旺,老夫人上了年纪,要早早准备好分家之事。 兄弟们住在一起,往来也方便,是以定国公府附近要有宅子卖,要大小位置合适,沈暨就会买下来。 前世那座宅子给了四房,如今定国公府只剩长房,将来再分家得等沈历生几个儿子,至少也是几十年后的事了,沈暨觉得那宅子空在那里也是浪费。 周家救了叶采薇的命,还抚育了叶采薇这么多年,就是把那宅子做谢礼给周家也应该,但周大人死活不要。 推让了半天,最后大家各退一步,周家按原价买下来。 沈挽羡慕道,“以后表妹离爹娘可比我近多了。” 云氏道,“你爹也希望你能离他近一些,但定国公府和靖北王府都是太祖皇帝赐的,都不能搬。” ……能搬也不能搬啊。 哪有为了她回来方便,就搬家的,那满京都嫁人的没嫁人的都得羡慕嫉妒恨死她不可。 再说了,迁就了她,还有长姐呢。 叶采薇不在,沈挽就粘着云氏了,母女俩有说不完的体己话,小厨房做了沈挽喜欢吃的糕点送来,沈挽刚拿起来,外面进来一丫鬟,道,“国公夫人,昭平伯夫人打了永清伯夫人一巴掌……” 沈挽,“……???” 因为沈妤,昭平伯夫人和永清伯夫人在别人府上赴宴碰到,两人都是互不搭理的状态,怎么会打起来呢? 云氏眉头拧紧,“怎么回事?” 丫鬟道,“昭平伯夫人在锦丝阁挑选布料,要给大姑奶奶肚子里孩子做小衣裳,永清伯夫人刚好也去了,见了就阴阳怪气,说话不干不净,昭平伯夫人气的打了她一巴掌……” 第264章 厉害 云氏气到浑身颤抖。 她好好一个女儿,险些被永清伯世子毁了一生,甚至差点被害死,如今好不容易重新来过,永清伯府还见不得她女儿好,挑拨离间,故意往昭平伯夫人心底扎刺,云氏宰了永清伯夫人的心都有了。 永清伯夫人阴阳怪气,不足为奇。 为了给娘家侄女腾位置,要害死她长姐,最后鸡飞蛋打,孙儿没了,府里整日鸡飞狗跳,看到昭平伯夫人欢欢喜喜的给孙儿挑布料,那是大把的往她伤口上撒盐。 昭平伯夫人给永清伯夫人一巴掌,是打到沈挽心坎里去了,只是如今两家之间的微妙平衡被打破,以后怕是见面少不得互掐,针尖对麦芒也就罢了,就怕这些争吵传到沈妤耳中,影响沈妤养胎。 永清伯府毁长姐一次了,绝不能再给他们第二次伤害长姐的机会! 见云氏生气,沈挽道,“娘别气坏了身子……” 云氏道,“万幸昭平伯世子对你长姐是真心,不然哪个男人受得起这般挑唆。” 沈挽道,“要不是昭平伯世子不错,长姐也不会再嫁了啊。” 云氏点头,“你也有孕在身,你长姐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不操心那是不可能的。 这世上她在乎的人本来就没几个,岂能任由永清伯府如此欺负她长姐。 尤其沈挽有了身孕后,那是脾气见长,平常能忍一时的事,如今是半点也忍不了了。 这不她出门,把陈安叫出来,“去把永清伯给我狠狠打一顿,告诉永清伯,他要管不住自己的夫人,再放任她在外说长姐半句坏话,说一次就给我打一次。” 陈安有些迟疑。 毕竟揍永清伯什么时候去都行,他的任务是护卫沈挽周全。 沈挽道,“我就待在定国公府,哪都不去。” 陈安就领命去办这事了。 永清伯府离定国公府有些距离,但陈安骑马去很快,翻墙进永清伯府,没蒙脸,毕竟他的任务不止打人,还有撂话,没有遮掩的必要。 永清伯府守卫稀松,在陈安看来,就是没守卫。 永清伯不掌兵权,府里也没什么机要隐秘需要防备人去偷。 陈安直接闯永清伯的书房,对着人就是一通暴揍,打的是鼻青脸肿,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打完,扔下话,陈安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了。 殴打朝廷命官是大罪,但沈挽不怕,在永清伯府里打的,她就不信永清伯敢告状。 永清伯府凉薄,京都人尽皆知,她长姐如今过的平顺,故意使坏,传扬开,打他一顿是他娶妻不贤的报应,他告状,不会有人同情,大家只会幸灾乐祸。 永清伯丢不起这个脸,再说了,这么轻而易举就派人到他府里把他打一顿,要他的命易如反掌。 脸可以不要,命总不能不顾及。 永清伯夫人挨了一巴掌,怒气冲冲的回府,然后又挨了一巴掌。 永清伯气头上一巴掌,可不是昭平伯夫人能比的,永清伯夫人后槽牙都给打松了。 永清伯捂着鼻青脸肿的嘴角,面目狰狞,“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祸害,再敢给我惹是生非,你以后都别想再出府一步了!” 陈安快去快回,回定国公府时,刚好用午膳的时辰。 沈挽陪云氏用膳,珊瑚上前道,“世子妃,陈安办完事回来了。” 沈挽给云氏夹菜,“娘可以消气了。” 云氏怔住。 沈挽道,“我让人去把永清伯打了一顿,他十天半个月都出不了门了。” 云氏,“……” 想到沈挽让人打断二老爷一条腿,把永清伯打一顿已经算轻的了。 云氏嗔了沈挽一眼,夸赞的话,做娘的肯定不能说,只给沈挽夹菜,“多吃些。” 吃完歇了一刻钟,谢景御就来接她了,沈挽便去前院,没让云氏送她。 沈历送他们出府,刚走到大门,李管事就过来道,“世子爷,王家出事了……” 沈历随口道,“哪个王家?” “……先老夫人的娘家,晋州王家。” 先老夫人的娘家,也是老夫人的娘家。 沈暨军务繁忙,再加上老夫人的缘故,和王家走的近的是二老爷四老爷,长房和王家私下并没有什么往来。 没往来,感情就不深,听到王家出事,和听到赵钱孙李哪家没差别。 前世王家没出事,随着二老爷风光,王家也水涨船高,如今老夫人被斩首示众,二房被赶出定国公府,连带着王家也遭殃了。 就冲王家和老夫人那一窝走的近,王家出事,铁定不冤。 周家的事还没操心完,王家又来了。 不过父亲会管周家,但王家…… 只能说王家自求多福吧。 谢景御和沈历告辞后,扶沈挽上马车,然后自己也上去了。 马车走远后,沈挽刚放下车帘,人就到谢景御怀里去了。 习惯了。 这人就是喜欢她黏着他。 沈挽捧着他的脸道,“帮我个忙好不好?” 这求人的态度,某位爷甚是满意。 谢景御扣着沈挽的腰,“说来听听。” “帮我把永清伯府赶出京都。” 虽然永清伯能管住永清伯夫人,但只要永清伯府在京都一日,长姐的过往就不免被人提起,要想彻底清净,还是把人赶的远远的好。 谢景御道,“这个忙,我帮不了。” 沈挽扭眉,“为什么?” 她不信永清伯为官就那么干净。 只要证据确凿,以皇上对谢景御的信任,再加上父亲,皇上肯定会收回永清伯府爵位,要是罪名重,抄家流放都有可能。 谢景御道,“岳父大人已经在查永清伯了,我总不能和岳父大人抢功劳。” “有吗?我没听我娘说这事啊,”沈挽迟疑。 “你大哥告诉我的,不会有假。” 大哥说的,那准没错。 沈挽道,“要不让我爹别查了,他办事没你利索……” 谢景御捏沈挽鼻子,“给我戴高帽子。” 沈挽掐着嗓子道,“我说的是实话。” 某位爷心情愉悦,笑声肆意。 马车外,陈平侧目。 还是世子妃厉害啊。 气世子爷时,能把世子爷气个半死。 哄世子爷时,又能把世子爷哄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第265章 扎心 歇了两天,没去给老夫人请安,这天吃过早饭,沈挽带珊瑚去咏春院。 沈挽到的时候,屋内济济一堂,王妃和温侧妃她们都在。 沈挽上前,福身给老夫人行礼,宋南烟望着沈挽,面带笑容,“这两天没见到大嫂来给老夫人请安,是身体不舒服吗?” ……这是在说她不敬老夫人,连晨昏定省都不来呢。 老夫人又不是王爷的生母,她一个怀了身孕的世子妃,隔三差五来一趟还不够吗? 沈挽知道自己和宋南烟和睦相处不了,但要不要才进门就找她的茬。 她就是天天来给老夫人请安,她宋南烟也不会多长一块肉。 沈挽笑道,“让二少奶奶记挂了,不过咱们住的院子离的近,二少奶奶要记挂我,可以去我那儿坐坐。” 她是靖北王府世子妃,又怀着身孕,要真不舒服,肯定会请大夫。 消息闭塞就算了,还和她玩虚的,要真关心她,离的那么近,大可以去问问,而不是过了两天,当着老夫人和一屋子人的面,这么不怀好意的问。 沈挽是打定主意和宋南烟井水不犯河水,但人家居心叵测,她也不会退让。 温侧妃阴阳怪气道,“怀了身孕的人,身子金贵,哪能日日来给老夫人请安。” 二夫人道,“只要没动胎气,还是多走走的好,利于生产。” 你一言我一语,没明说,但都是在给沈挽施压,要她来给老夫人晨昏定省。 沈挽望向王妃,王妃温和道,“侧妃和二夫人的话,有些还是可以听听的,她们怀胎没吃什么苦头,不然也不会舍得把孩子送到母妃膝下来。” 沈挽,“……” 王妃甚少说捅人心窝子的话。 可一旦说了,那就是万箭穿心的威力。 温侧妃和二夫人那脸青了,沈挽都担心她们会气吐血。 不止温侧妃和二夫人,老夫人的脸色也是青红紫轮换了变,把手里的茶盏重重磕在小几上,沈挽还嫌事不大,“那我回头多向侧妃和二婶请教,还望你们多教我一些。” 温侧妃和二夫人嘴里都有血腥味儿了。 偏偏这事是她们自己挑起来的,被捅心窝子也是她们自找的。 宋南烟见状不妙,赶紧转移话题,对王妃道,“昨儿我和相公进宫给太后请安,太后夸赞侧妃把相公教的好,想见见侧妃,让侧妃也一同进宫参加太后的寿宴……” 王爷不让温侧妃进宫给皇上贺寿,他们就拿太后给王爷施压。 以为这样就能扎王妃的心了? 王妃压根就不在乎。 王妃笑道,“太后要侧妃进宫给她贺寿,我和王爷岂有不同意之理?” 谢芷柔坐到老夫人身边道,“祖母,我们想一会儿出府逛逛。” 老夫人笑道,“想就去吧。” 谢芷柔看向宋南烟,“二嫂去不去?” 宋南烟道,“当然去了,难不成你们出府逛街,不准备带我一起?” 谢芷欢道,“二嫂可误会了,二妹妹这么问,是因为大嫂从来不和我们一起出府逛街。” 宋南烟看向沈挽,“逛街人多热闹,大嫂为何不与她们一起?” 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这些人就这么喜欢逼别人做不喜欢的事吗? 偏这些话又不能说,沈挽只能把谢景御拉出来做挡箭牌,“相公不让。” “大哥为什么不让?”谢芷清问道。 沈挽道,“我几次遇刺,刺客至今没抓到,我出府逛街,相公不陪着不放心,我要和你们一起去,万一碰到刺客,没得连累你们。” 谢芷欢道,“京都大家闺秀那么多,为什么只有大嫂你一再遭遇刺杀?” 这话沈挽就不爱听了,好像是她做了对不起刺客的事,才招惹的刺杀似的,只差没明说她活该了。 沈挽如今脾气暴躁,对于这些委屈编排,是忍不了一点儿,“大姑娘不是知道吗?” 谢芷欢道,“我怎么会知道?” 沈挽道,“我也没招惹你,你不也想要我的命吗?或许刺客杀我的理由和你一样呢。” 这下谢芷欢谢芷柔她们脸色也不好看了。 好在这时候,丫鬟来救扬,“大姑娘,马车准备妥当了。” 谢芷欢她们赶紧起身走了。 说是落荒而逃一点不为过。 宋南烟她们走后,屋子里也冷清了下来,沈挽和王妃一起出了咏春院。 沈挽陪王妃在花园赏了会儿花,然后就回照澜轩了。 给谢景御的锦袍还没做好,沈挽继续。 快到用午膳时,春儿进来道,“今儿二少奶奶和大姑娘她们出府逛街,送了大姑娘她们一人一件首饰……” 珊瑚银钏齐齐看向沈挽。 二少奶奶这么大方,大姑娘她们一定会说世子妃小气。 连珊瑚银钏都预料到了,何况沈挽,不过沈挽可不怕她们说,那些人都不怕被人说心肠歹毒,她还怕被人说小气吗? 只是沈挽没想到的是,宋南烟不止送了谢芷欢谢芷柔她们首饰,还送她。 傍晚时,沈挽在凉亭喂鱼,丫鬟道,“世子妃,二少奶奶来了。” 沈挽回头,就见宋南烟带着丫鬟过来。 沈挽起身,诧异道,“二少奶奶怎么来了?” 宋南烟笑道,“如大嫂说的,清风轩和照澜轩离的近,往来方便。” 她伸手,丫鬟将一只锦盒递到她手里。 宋南烟道,“大嫂今儿没和我们一起出府逛街,实在惋惜,看到一支玉簪,我觉得特别适合你,就买了下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是来送她礼物的。 可一边找她茬,一边又送她东西。 沈挽很难不担心这里面有坑。 但人家好心也不能拂了,沈挽接了锦盒,打开看一眼,笑道,“确实漂亮,我那儿也有一支玉簪,合适你。” “珊瑚,将我那支红玉簪拿来。” 很快珊瑚就将红玉簪取来,沈挽递给宋南烟。 宋南烟倒也没推辞,大大方方收下,“大嫂觉得适合我,那我便收下了。” “扰了大嫂喂鱼的雅兴,我就先回去了。” 她转身离开,看着手里的锦盒,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第266章 住手 “不去。” 她又不是软柿子,任由她们拿捏。 再者王妃让她隔三差五去给老夫人请一回安,昨天宋南烟她们施压,王妃护她,她今天要去了,那她也太没用了。 不仅今天不去,明后天她也不会去。 沈挽一连三天都没去给老夫人请安,每日看书赏花喂鱼,再抽空做会儿针线,日子过的充实又惬意。 这日,谢景御出府了,沈挽闲来无事,抚琴给腹中孩子听。 银钏伺候在左右,珊瑚不在,送东西去琉璃院了。 正弹着呢,外面快步进来一小丫鬟,急急忙慌道,“世子妃,不好了,老夫人要杖毙珊瑚……” 沈挽眉头皱紧,停下手来。 银钏急道,“老夫人为什么要杖毙珊瑚?” 小丫鬟道,“二少奶奶送一红玉瓶给老夫人,丫鬟送去的时候,在回廊拐角和珊瑚撞上,把红玉瓶给打碎了,老夫人知道后很生气,要打死珊瑚……” 沈挽脸阴沉一片。 她连忙起身,赶去咏春院。 她人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板子声。 珊瑚被摁在长凳上,不知道挨了多少板子,屁股已经被打出血来了。 “给我住手!” 两婆子不仅没听,还重重打了一板子。 沈挽那是怒气往天灵盖涌。 她走过去,一把夺下板子,重重扔在地上,而后转身,一巴掌朝那婆子扇了过去。 打她的是沈挽,婆子敢怒不敢言,“奴婢是奉老夫人之命打的丫鬟……” 珊瑚趴在长凳上,奄奄一息,“奴婢没撞二少奶奶的丫鬟,是她自己打碎的红玉瓶……” 珊瑚跟随沈挽多年,沈挽还能不了解珊瑚。 她有孕在身,那些人拿捏不了她,就朝她身边人下手,要断她左膀右臂。 要打珊瑚的是老夫人,她来迟一步,老夫人要把珊瑚打死了,她也不能真把老夫人怎么样。 沈挽气的想杀人。 她眸光冰冷的从两婆子脸上扫过去,“没有我允许,你们再敢打一板子试试。” 丢下这句,沈挽就迈步去找老夫人了。 沈挽声音不低,屋子里的人听见了。 沈挽绕过屏风进屋,就见老夫人一脸寒芒的看着她,温侧妃厉声道,“要杖毙那丫鬟的是老夫人,世子妃是要忤逆老夫人吗?” 沈挽冷道,“就算我的丫鬟犯错,老夫人要杖毙她,也该等我来。” 二夫人道,“世子妃怀着身孕,为一个犯错的丫鬟赶来,万一走的急摔倒了怎么办?老夫人不会冤枉你的丫鬟。” 沈挽看向宋南烟,“珊瑚跟随我多年,一个红玉瓶,我替她赔了就是。” 宋南烟道,“我知道大嫂有钱,但那红玉瓶是太后赐给我的,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红玉瓶竟是太后所赐…… 沈挽眸光扫向一旁丫鬟端着的红玉瓶碎片上。 沈挽朝丫鬟走过去。 见沈挽靠近,丫鬟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沈挽走到丫鬟跟前,伸手要去拿碎片,被谢芷柔拦下,“大嫂小心,别被碎片划破了手。” 越是拦着不让,沈挽还越要看。 温侧妃摆手,丫鬟就要走。 沈挽伸脚,丫鬟往前一踉跄,手里的托盘往前一摔。 本就碎的厉害的红玉瓶,更是碎的到处都是。 温侧妃怒道,“世子妃这是做什么?!” 沈挽道,“我不过是想看看红玉瓶的碎片而已,端下去做什么?” 温侧妃道,“我是为你好!” “不需要!” 外面王妃走进来,碎片正好滑到王妃脚边。 王妃问道,“怎么了?” 沈挽道,“母妃来的正好,我想检查一下这些红玉瓶碎片,温侧妃她们不让,我怕她们毁尸灭迹,只能出此下策把这些碎片留下。” 她只带了银钏过来,虽然陈安在暗处,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让陈安现身。 二夫人道,“碎片有什么好检查的?” 王妃看了沈挽一眼,知道沈挽怀疑什么,当下吩咐道,“检查。” 跟在王妃身后的赵妈妈和芍药,蹲下将红玉瓶碎片捡起来,一边捡一边查看。 一连好多块都没发现问题,就在沈挽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的时候。 芍药抬头,看向王妃,“王妃,这块碎片有粘黏的痕迹……” 芍药呈给王妃过目。 王妃看了碎片一眼,而后眸光扫向宋南烟。 宋南烟脸色变了又变。 赵妈妈道,“这块也有。” 沈挽冷道,“我倒是好奇了,才打碎的红玉瓶,为何有粘黏痕迹?!” 宋南烟嘴张了张,没能说出话来。 沈挽道,“说话!不说我让人去报官了!” 温侧妃道,“一点事就报官,你不怕别人笑话我们靖北王府? 谢芷柔帮腔道,“就是,大嫂何必咄咄逼人……” 沈挽快气炸了,“我咄咄逼人?我要来晚一步,我的丫鬟就被你们活活打死了!” 沈挽看向王妃,“一只本来就碎了的红玉瓶,故意撞到我的丫鬟,装作是被我的丫鬟打碎的,要杖毙她,请母妃给我做主!” 本来沈挽就怀疑是故意要除掉珊瑚做的算计。 一听红玉瓶是太后赏赐,沈挽就怀疑红玉瓶本来就碎了,废物利用,拿来算计珊瑚。 这事她之前又不是没干过,沈媞“弄坏”沈妩的琴,她为了帮沈媞,把摔碎的玉镯黏起来,装作被沈妩打碎。 拿完好的红玉瓶算计珊瑚可能就不大了,何况是太后赏赐的。 所以沈挽才要检查红玉瓶,她们阻拦,不让查,沈挽就肯定了。 老夫人杖毙她的贴身丫鬟,王妃收到消息肯定会赶来,她只要拖到王妃来就行了。 王妃眸光扫向宋南烟,落在老夫人脸上,“二少奶奶栽赃世子妃证据确凿,这事既然老夫人管了,就管到底吧!” 老夫人脸色很不好看,王妃在逼她处置宋南烟。 偏偏红玉瓶上留了证据,她之前没查清楚,就要杖毙丫鬟,现在不能不罚宋南烟。 温侧妃道,“南烟才嫁进门,王妃……”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王妃声音冰冷。 老夫人看向宋南烟,“罚去佛堂抄一百篇家规。” 沈挽听笑了,“栽赃陷害,差点杖毙我的丫鬟,就只用抄一百篇家规?” 老夫人看向沈挽的眼神带着寒气。 堂堂老夫人,被沈挽如此逼迫,威严荡然无存。 二夫人笑道,“世子妃这是要老夫人打了她丫鬟多少板子,就打二少奶奶多少板子呢。” 沈挽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她知道这不可能。 沈挽问道,“是哪个丫鬟拿的红玉瓶?” 银钏抬手指向跟在宋南烟身后的丫鬟,“就是她。” 沈挽道,“身为贴身丫鬟,有规劝主子之责,二少奶奶的丫鬟不仅不劝,还帮着算计我的丫鬟,只抄一百篇家规,长不了记性,珊瑚挨了多少板子,我要她加倍挨回去!” 王妃道,“就照世子妃说的办。” “拖下去。” 第267章 积德 老夫人脸色很难看。 在她的咏春院,要拖人也该她的人动手才是。 宋南烟的丫鬟春巧顿时急了,“四十大板,奴婢会没命的……” 也就是珊瑚挨了二十大板。 婆子粗鲁的把香巧拖出去。 宋南烟心疼坏了,但她心疼丫鬟,沈挽也心疼,她越是护丫鬟,沈挽就越不会答应。 宋南烟只能看向温侧妃和谢芷欢。 那红玉瓶确实是太后所赐,上午谢芷欢谢芷柔去找她,打闹时不小心撞到放在博古架的红玉瓶,摔下来打碎。 当时她心疼坏了,谢芷柔怕被责怪,当扬献计,可以拿红玉瓶算计沈挽。 因为沈挽有孕在身,即便栽赃给她,别说王爷王妃不会罚什么,就是太后知道,也不能。 便改为算计珊瑚。 沈挽身边虽然有珊瑚和银钏两个大丫鬟,但沈挽习惯带珊瑚进出,银钏还不嫉妒,要能除掉沈挽的心腹丫鬟,这红玉瓶也算没白碎。 要拿红玉瓶栽赃珊瑚,肯定要大庭广众之下让人看到红玉瓶是完好的,只能先粘起来。 谁能想到沈挽会猜到,还要检查,是她们疏忽,把罪证留给了沈挽! 二夫人道,“四十大板,这丫鬟铁定没命,世子妃有孕在身,该给腹中胎儿积德。” 沈挽笑了,“等怀了孩子再积德,这和临时抱佛脚有什么区别,不嫌迟吗?” 不过二夫人说了这个话,王妃心底膈应,“二少奶奶身边也不止一个贴身丫鬟,一人挨二十大板就是。” 总之珊瑚挨的板子,双倍还回去。 沈挽没再说什么。 “拖下去。” 宋南烟气的咬牙。 她才进门几天,就打碎了太后赏赐的,她最喜欢的红玉瓶,两个贴身大丫鬟还挨板子! 可即便是这样,沈挽也不满意。 抄家规在沈挽看来是最没有威慑力的惩罚,她更想罚的是老夫人。 但除非王爷,没人能罚老夫人,这口气,她没法明着替珊瑚和自己讨。 但明着不行,暗的总可以。 看着宋南烟两个丫鬟挨完二十一板子,嗯,珊瑚挨了二十一大板,一板子都没让少,王妃的人打的板子,比珊瑚只重不轻。 知道沈挽生气,王妃道,“怀了身孕,不宜动怒,别气坏身子。” 要想不气坏身子,就得有气就出。 回到照澜轩,沈挽直接朝窗户走去,陈安现身,“世子妃有何吩咐?” “帮我给老夫人下点泻药。” 不到半个时辰,老夫人腹泻不止的消息就传来了。 沈挽的怒气这才算消。 珊瑚趴在床上,眼泪在眸底打转。 沈挽道,“很疼吧?” 珊瑚摇头。 她哭不是因为板子疼,“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世子妃了……” 银钏道,“你不知道,世子妃听说老夫人要杖毙你,跑着去咏春院的,我跟在后面都怕世子妃摔倒……” 要平常跑几步就算了,世子妃可怀着身孕呢,身子弱的,摔一下可能孩子就会摔没,也亏得世子妃去的快,要走去的,珊瑚真就被打死了。 还好世子妃聪明,及时反应红玉瓶有问题,抓了她们一个现行。 沈挽道,“已经没事了,这些天你好好养伤。” 珊瑚连连点头,只是动一下,就扯的屁股揪心疼,眼泪直飙。 沈挽给珊瑚请了大夫,开了药,这伤至少要在床上趴三五日,沈挽让秋儿照顾珊瑚。 偷鸡不成蚀把米。 宋南烟回去后,气的把桌子上的茶盏糕点摔了一地。 两个贴身大丫鬟香巧和云袖都被打的下不了床,其她丫鬟劝她消气的胆量都没有。 她长这么大,还没丢过这么大的脸,受过这么大的气! 谢景御早上出府的,傍晚才回府,回来之后,先看沈挽,只是一身的汗臭味,还没靠近,沈挽就捂住了鼻子。 某位爷很受伤,去浴室洗澡去了。 泡在浴桶里,陈安现身,把今日发生的事告诉谢景御知道,谢景御笑道,“做事倒是干脆了不少。” 陈安道,“世子妃怀身孕后,性子确实变了不少,小世子将来长大,定然杀伐果决。” 毕竟在定国公府时,陈安就跟着沈挽了,要沈挽之前就有这么干脆,老夫人和二房四房哪里会蹦跶到现在,早被处置了。 谢景御洗完澡,穿好锦袍,转身走时,想到什么,吩咐道,“拿坛酒来。” 陈平,“……???” 在浴室里喝酒? 陈平不懂,但照办。 很快拿了一坛子酒来,某位爷喝了几口,然后在身上洒了一点儿。 等他回去,某个刚刚还嫌弃直捂鼻子的人,顿时就把持不住,恨不得黏在他身上了。 好香。 好好闻。 沈挽一边控制不住自己,一边拿眼刀子削谢景御,“你故意的!” 知道她喜欢闻他身上的酒香味,故意喝酒诱惑她,有这样的吗? 谢景御搂着沈挽的腰,眼底笑意倾泻,“怎么能说是故意的?为夫在投你所好。” 真是要了命了。 沈挽真有种要被他诱惑成个女流氓,对他霸王硬上弓的担心了。 她怎么就对这味道这么上瘾呢,等谢景御去书房,沈挽让银钏拿来松柏香和酒,单独闻一般,混合在一起她闻着也一般,可就是谢景御身上的,格外上头。 只要沾点酒,她就会黏上去,某位爷又格外喜欢沈挽黏他,没事就往锦袍上洒点酒。 但除了沈挽喜欢,其他人都不满。 头一个就是王爷。 但谢景御没喝醉,王爷就没说什么,只叮嘱一句,“少喝酒。” 可某位爷非但没听,去见皇上也一身酒气,王爷就忍无可忍了,“一身酒气,没事喝那么多酒做什么?” “没喝酒。” 王爷道,“一丈外就闻到了,还敢说没喝。” 谢景御道,“只是洒了点在身上而已。” 王爷眉头拧成麻花,“不喝酒,怎么会洒在身上?” 谢景御道,“挽儿有身孕后,格外喜欢闻我身上的酒味,特地洒给她闻的。” 皇上,“……” 王爷,“……” 见过宠媳妇的,还没见过这么宠。 谢景御解释了一句,然后望着皇上,“各种酒臣都试了一遍,挽儿最喜欢皇上御赐的花雕。” 皇上一脸黑线。 向他讨酒的臣子不少,但讨回去做熏香用的还是头一回。 “罢了,朕赐你两坛。” 第268章 发难 太医看过,老夫人还整整腹泻了两天才消停。 沈挽还以为会传出老夫人被人下泻药的事,结果什么都没传出来,太医只说是吃坏了肚子,也不知道是陈安下的药高明,还是给太医下了封口令。 不过就算太医说了,沈挽也不怕,捉奸捉双,捉贼拿赃,就算老夫人他们猜到是她,没有证据,也只能给她忍着。 沈挽去探望过老夫人一回,但没见到老夫人的面,沈挽也不是真的关心老夫人,只是不想落人话柄,失了孝道,走个过扬罢了。 老夫人腹泻好后,沈挽以为这事就过去了,结果她想多了。 这日,沈挽从花园散步回来,刚回屋,茶还没喝上一口呢,外面小丫鬟进来道,“世子妃,太后赐了个宫女给二少奶奶……” 这节骨眼上赐宫女,摆明了是给宋南烟撑腰,敲打王妃和她这个世子妃。 宋国公府带来的陪嫁丫鬟,王爷王妃打了也就打了,但太后赐的宫女,打狗还要看主人,可不是随便能动的。 太后此举是赤果果的仗势欺人。 宋南烟可以拿太后赏赐的红玉瓶兴风作浪,联手老夫人杖毙她的丫鬟,还要她这个世子妃忍气吞声,不能反击,落宋南烟和宋国公府的脸面。 有本事直接把王爷王妃打一顿,别用这样暗戳戳的手段敲打。 沈挽心底没有对太后撑腰的惧怕,只有嘲讽。 更让沈挽唾弃的是,太后赐宫女撑腰还不够,第二天寿贞公主来了。 丫鬟将寿贞公主来靖北王府的消息禀告沈挽时,沈挽正在珊瑚屋子里,养了几天,珊瑚好了很多,但还只能卧床,下床多走几步都受不住。 沈挽让珊瑚安心静养,春儿快步进来道,“世子妃,寿贞公主来了。” 不用问,也是来给宋南烟撑腰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靖北王府给了宋南烟多少委屈受呢,撑腰的一拨接一拨。 能镇住别人,可吓不住她沈挽。 这些人权势再大,再嚣张,最后不还是谢景御的手下败将,阶下囚。 谢景御她都不怕,还能怕她们? 寿贞公主来靖北王府,按理她这个世子妃要去迎接招待,但沈挽偏就不去,明知道人家是来给宋南烟撑腰的,还往跟前凑,她又不是什么贱骨头。 上回让人拿扫把将沈媞这个成王侧妃打出去,皇上都没怪罪她,她有孕在身,不能招呼寿贞公主,皇上还能罚她? 既然不会,那就任性吧! 不过沈挽最后还是去了,去救谢芷瑶。 沈挽不现身,老夫人还没完全好,也不敢直接派人来让沈挽去招呼寿贞公主,靖北王府其她人就更不敢了。 寿贞公主是专门给宋南烟撑腰而来,结果沈挽避她锋芒,她岂不是白来一趟? 知道这府里,沈挽和谢芷瑶走的近,拿捏不了沈挽,她们欺负谢芷瑶那还不是跟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谢芷瑶没想过会有人针对她,可等反应过来,想躲着已经来不及了。 寿贞公主和宋南烟她们在花园放纸鸢,风筝扯累了,寿贞公主随手把线塞给了谢芷瑶,让谢芷瑶给她放一会儿。 谢芷瑶不敢拒绝,但线到她手里没一会儿,就断了。 纸鸢掉到屋顶上。 寿贞公主怒不可抑,要谢芷瑶爬上去给她取下来。 丫鬟把这事禀告沈挽知道,沈挽还能不去,任由她们欺负谢芷瑶吗? 沈挽赶到花园时,谢芷瑶已经在梯子上了,她有些恐高,站在梯子上,双腿都在打摆子。 沈挽帮她扶着梯子,“快下来。” 谢芷欢道,“要四妹妹上去捡纸鸢的是寿贞公主,大嫂要把寿贞公主的话当耳旁风吗?!” 把她的话当耳旁风都算是看得起她寿贞公主了。 沈挽都懒得看寿贞公主一眼,而是对着谢芷欢道,“寿贞公主不知道四妹妹恐高,你们一府姐妹一起长大的,不会不知道,寿贞公主气头上,你们不告诉,任由四妹妹爬屋顶,要没事便罢,要不小心摔下来,摔出好歹来,皇上罚寿贞公主,你们也逃脱不了!” 就算是谢芷瑶不小心把寿贞公主的纸鸢弄断了,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靖北王府有这么多下人都能替她把纸鸢捡下来,再不行,还能赔一个。 皇家公主,当为天下女子的表率,却仗势欺人,逼谢芷瑶爬屋顶捡纸鸢,最后摔伤,这般心肠歹毒的公主,她就不信皇上会不罚。 沈挽声音凌厉,谢芷欢顿时有些怕了。 谢芷瑶胆子一向不大,桥高一点,都觉得晕眩,怕摔下去,不敢离太近,这要上屋顶,真的有可能会吓摔下来。 再者她们的目的是逼沈挽现身,现在目的也达到了。 谢芷欢看向寿贞公主,“我四妹妹确实胆小……” 寿贞公主冷道,“谢四姑娘胆小,靖北王世子妃胆子可大的很,既然你这么担心她,你上去替她捡!” 谢芷柔道,“公主息怒,大嫂有孕在身,断然不能爬高……” 不是谢芷柔良心未泯,而是让沈挽上屋顶捡纸鸢,这是不可能的事。 寿贞公主逼迫,却做不到,丢的不是沈挽的面子,而是寿贞公主自己的,不如劝抚一二,回头要沈挽出点什么事,她们帮过沈挽,也能脱身。 谢芷欢也帮着求情,寿贞公主道,“好!本公主就给你们一个薄面,但纸鸢可以不捡,她得站在那里让本公主射上一箭!” 沈挽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空地上,放了箭靶。 从一开始她们就算计好了。 沈挽看向谢芷瑶,柔声道,“下来吧。” 谢芷瑶站在梯子上,双腿已经吓软了,她紧紧的抓着梯子,小心翼翼的下来。 站到地上,苍白的脸色才恢复了几分血气,“纸鸢是我弄掉的,我让公主射箭……” 谢芷欢拉扯谢芷瑶道,“寿贞公主已经退了一步了,不要再惹怒她了,假的箭矢而已,不会真伤到大嫂的。” 第269章 受惊 谢芷瑶一向不和她们争辩什么,四房是庶出,和她们争执,她只有吃亏的份。 但她们欺人太甚了。 谢芷瑶狠狠甩开谢芷欢的手,“大嫂要受惊,动了胎气,看王爷王妃会不会罚你们!” 谢芷欢冷道,“要不是你弄断纸鸢,也不会有这些事。” 纸鸢到底是怎么断的,大家心知肚明。 大嫂惹得起她们,都躲着了,结果拿她逼大嫂现身,爹娘总说王爷王妃都是厚道之人,大嫂也是,自己怀着身孕,明知道寿贞公主不怀好意,还来救她。 谢芷瑶歉意的看着沈挽,沈挽道,“别担心,没事的。” “可是……” 寿贞公主她们已经往箭靶子那边去了。 沈挽道,“寿贞公主准头不行,射不中我的。” 谢芷瑶,“……” 前世沈挽嫁给萧韫,成了寿贞公主的皇嫂,寿贞公主有几斤几两,她再清楚不过了。 寿贞公主射不中她,就算真射中了,也不过有点疼罢了。 至于别的担心,沈挽没有。 箭头是软蜡,谢芷欢谢芷柔她们向天借胆,也不敢用真的箭。 她是定国公的女儿,靖北王府世子,寿贞公主射伤她都没法交代,何况是射死她。 沈挽走过去,选了个位置站好,“站在这里够寿贞公主射中我了吧?” 鄙视的语气,丝毫不加遮掩。 寿贞公主本就在气头上,哪受得了沈挽这般激将,“你未免太小看本公主了,退后一些!” 就这里她都射不中了,再退后,就更不大可能了。 沈挽退后半步,眼神更嘲讽。 “我让你退后,你没长耳朵吗?!” 要的就是这句。 沈挽一连退后七步,“要没把握射中,寿贞公主就站近一点儿。” 本来寿贞公主是觉得远了些,准备走近几步,沈挽这么说,她还能站近一点吗? 寿贞公主拿起一支箭,瞄准沈挽的脑门。 这力道要换个男人来,哪怕是蜡箭头,被射中脑门,也得晕上好几天,伤及腹中胎儿。 但寿贞公主…… 沈挽真不想小瞧她的,她也是真不争气。 箭都没到沈挽跟前来,就掉地上了。 谢芷瑶,“……” 好丢脸。 寿贞公主是送脸来靖北王府丢的吗? 沈挽转身要走。 寿贞公主怒道,“本公主让你走了吗?!” 沈挽嘲笑道,“我只答应让你射一箭,你箭也射了,自己本事不到家,想反悔不成?!” “拿箭给本公主!” 谢芷欢谢芷柔她们肯定是不敢拿的。 但寿贞公主带了宫女来,宫女把箭递到寿贞公主手里。 沈挽一步步朝她走过去,“这里是靖北王府,不是皇宫,你要射我一箭,我敬你是公主,也依你了,你再敢射我一下,我让你也尝尝被人拿扫把撵出靖北王府的滋味儿!” 寿贞公主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你敢威胁本公主?!” 沈挽道,“寿贞公主大可以试试,看看我只是威胁你,还是我真有这个胆子。” 她之前没怀身孕,皇上都没罚她,寿贞公主不占理,跑来靖北王府来耀武扬威,欺负她这个怀了身孕的世子妃,她也不是直接就让人撵寿贞公主,是寿贞公主自己要试试她的胆量,真闹到皇上跟前,她就不信父亲和靖北王府保不住她。 沈挽扔下这句,抓过谢芷瑶的手就带她走。 寿贞公主受不得激将,更受不得沈挽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 气头上,她抬起弓箭。 嗖。 箭朝沈挽射去。 贴着沈挽的脸射落地上。 沈挽脸没破皮,但被箭擦红了。 沈挽怒回头,那冰冷的眼神,看的寿贞公主心底发毛。 谢芷欢立马道,“多谢寿贞公主手下留情,放大嫂一马。” “没意思!回宫去了!” 寿贞公主将手里的弓重重丢在地上,转身就走。 谢芷欢谢芷柔她们送寿贞公主出府。 沈挽方才是要转身的,谢芷瑶拦住了沈挽,真让人拿扫把将寿贞公主撵出去,那就是捅破天的大事了。 哪怕大嫂生气,她也得把大嫂拦下来,还好寿贞公主走了,不然天知道这事最后怎么收扬。 “大嫂消消气……” 消气? 沈挽肺都快气炸了。 她抬手摸自己的脸。 很疼。 没破皮也疼。 沈挽眸光冰冷的看着走远的寿贞公主,然后看着看着,眉头一拧。 只见寿贞公主从小桥过去时,突然“啊”的一声叫起来,人往莲花池里倒去。 哗啦。 水声四溅。 落水的还不止寿贞公主一人,谢芷欢谢芷柔也掉下去了。 宋南烟没有。 她走在最前面,寿贞公主落水时,她已经过桥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沈挽嘴角绽放一朵灿烂的笑容。 等笑够了,那边丫鬟听到动静,过去捞她们起来,沈挽才过去。 她可不是去看热闹的,她怎么说也是靖北王府世子妃,来者是客,寿贞公主在靖北王府落水,她这个世子妃不去关心一下,实在失礼。 啧啧。 实在狼狈。 浑身泥巴,尤其寿贞公主额头还撞破了。 毕竟小桥这边水不深,石头还多,摔下去肯定疼。 当初皇后派嬷嬷去定国公府教她规矩,可是摔的头破血流,摔掉门牙被抬回宫的。 沈挽冲谢芷欢谢芷柔道,“你们怎么走路的,怎么把寿贞公主撞下水了?” 谢芷柔气道,“不是我们撞的!” “我在那边看着,分明就是你们撞的!” 谢芷柔气的咬牙,“是一只癞蛤蟆突然跳到桥上,吓了寿贞公主一跳,寿贞公主惊慌之下摔下莲花池,我们要救她,才摔下去的!” 原来如此,她就说怎么无端就掉下去了。 只是有这么巧合吗? 虽然很解气。 但沈挽不信。 寿贞公主撞的头晕乎乎的,浑身脏兮兮的,再看沈挽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她想掐死沈挽的心都有了。 气劲一上来,寿贞公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晕的突然,位置还不好,宫女扶她不住,刚救起来就又摔了下去。 还把刚刚幸免的宋南烟给带了下去。 沈挽,“……” 太惨了。 沈挽拼命才忍住没笑出声来。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寿贞公主被晕着架走,沈挽心情愉悦的回照澜轩了。 找陈安一问,果然,不是意外。 寿贞公主她们路过的时候,陈安看到一只癞蛤蟆蹲在莲叶上,果断从怀里摸出一枚铜板,打过去。 癞蛤蟆受惊,才跳到小桥上。 陈安只是想吓唬一下寿贞公主,给她一个教训,但没想到她这么胆小,直接就掉下去了,连谢芷欢她们都一连串下汤圆的下去了。 沈挽高兴,赏了陈安二十两。 第270章 药膏 换了身干净裙裳,但掐人中没醒过来,王妃知道寿贞公主的所作所为,不等太医来靖北王府医治,以寿贞公主有闪失,靖北王府担待不起,直接让人把寿贞公主送回宫了。 至于寿贞公主的名声—— 不请自来,到靖北王府耀武扬威,欺负他们靖北王府世子妃,王妃还管她名声不名声。 一次把脸丢干净,以后不再来了最好。 宋南烟送寿贞公主回宫,谢芷欢谢芷柔她们被王妃罚跪佛堂去了。 寿贞公主没出事,就谢芷欢她们纵容寿贞公主欺负谢芷瑶,王妃都不会轻饶她们,何况寿贞公主在府里出了岔子,就更不能不罚了。 不止罚跪,王妃还派人去看着,要她们吃够教训。 这些事传到沈挽耳中,沈挽心情那叫一个好。 脸上被箭擦过,有些红,抹了点药膏,很快就看不见了。 凤仪宫。 自打允许寿贞公主去靖北王府,宋皇后就有些心绪不宁。 不过也没当回事,寿贞公主不是偷溜出宫,是得她准许去的靖北王府,宋南烟也在,温侧妃和二夫人是她的人,出不了岔子,便放下心来。 结果这边心刚放下,外面就快步跑进来一小公公,“皇后娘娘,不好了!寿贞公主在靖北王府出事了!” 宋皇后心瞬间提到嗓子眼,猛然站起来,“出什么事了?” 小公公道,“寿贞公主被靖北王府的癞蛤蟆吓的摔进了莲花池里,磕破了脑袋,晕了过去……” 听到摔进莲花池,宋皇后心狠狠一颤。 毕竟吴嬷嬷就是摔进莲花池,摔掉了两颗门牙,至今说话都还漏风。 要是堂堂公主也这样,那真会笑掉人大牙的。 宋皇后担心女儿,赶紧起身,去寿贞公主的寝殿。 宋皇后到的时候,寿贞公主也才刚送到,宋皇后看着女儿被抬过来,人还晕着没醒,额头摔破,流了不少血,宋南烟脸上也有擦伤。 宋皇后又心疼又生气,“当真是癞蛤蟆吓的?!” 她不信。 当初吴嬷嬷回来,说是有东西打中她脚脖子,她才摔进莲花池的。 宋南烟点了下头。 宋皇后脸色奇差无比。 “太医!” “怎么还没来?!” 那边太医紧赶慢赶,匆匆过来。 太医给寿贞公主把脉,宋皇后心急如焚,“有没有大碍?” 太医道,“公主是受惊,再加上怒急攻心才晕过去的,没有大碍。” 宋南烟道,“额头上的伤不会留疤吧?” 对女儿家来说,脸尤为重要,绝不能留伤疤,尤其寿贞公主是去给她撑腰,才出的事。 太医道,“用贡品雪芙膏,不会留疤的。” 宋皇后手里没有雪芙膏了,但皇上手里还有。 寿贞公主没有大碍,太医施针很快就醒过来,寿贞公主恨的咬牙切齿,“母后,父皇知道肯定会罚我的!” 巴巴去给宋南烟撑腰,结果自己被抬回来,宋皇后恨铁不成钢。 但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宋皇后也舍不得她受伤,还被皇上罚。 更重要的是拿到雪芙膏,不能让伤口留疤。 宋皇后去御书房找皇上。 御书房。 皇上在喝茶。 得到允许,宋皇后走进去道,“皇上,寿贞不小心磕伤了脑袋,需要一盒雪芙膏,以免留疤。” 听到这话,皇上眉头一皱,“寿贞怎么也受伤了?” 也…… 宋皇后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字,“还有谁受伤了?” 皇上没说话,安公公代皇上答的话,“靖北王府世子妃脸被划伤,刚刚靖北王世子来讨了一盒雪芙膏走……” 还真是快! 不过看皇上没动怒,靖北王世子应该只要了雪芙膏,没有告状。 算他识相! 宋皇后福身道,“还请皇上赐一盒雪芙膏。” 皇上,“……” 皇上扶额。 “没了。” “最后一盒,靖北王世子拿走了。” 宋皇后脸色一僵,脱口道,“臣妾派人去找他要回来。” 皇上脸一沉,“让朕把赏赐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你将朕的颜面置于何地?” 宋皇后知道皇上动怒了,“可寿贞的脸……” “你去问问太后有没有,”皇上打发宋皇后道。 屋内,沈挽歪在小榻上吃果子。 谢景御走进来,看沈挽的脸,“伤的这么重。” 沈挽,“……” 银钏侧头看了一眼。 真的。 眼睛睁圆了,才勉强看到一丝红印子,也不知道世子爷是怎么看出来伤的重的? 沈挽摸了下自己的脸,“已经快好了。” 谢景御把药膏递给沈挽。 沈挽眼睛睁圆。 雪芙膏! 一年才进贡三盒的雪芙膏! 沈挽惊讶,“你怎么会有?” 这药膏宫里都不够用的,他竟然有一整盒。 谢景御道,“你脸划伤了,我去找皇上给你要的。” 沈挽,“……” 有种趁火打劫的感觉。 就她脸上这点擦伤,哪里需要这么好的药膏。 想到寿贞公主跑来靖北王府耀武扬威,皇上管教无方,赔她一盒药膏也应该。 这药膏有钱都买不到,能有一盒在手里,能以防不时之需。 虽然沈挽的脸没有大碍,但谢景御还是给她抹了一些。 这边不需要的有,那边寿贞公主需要,但太后手里也没有了。 太后手里那一盒,分了三份,早两个月就赏赐完了,新的雪芙膏要等明年春才有。 太后道,“靖北王世子妃伤的不重,皇上怎么把一整盒都赏给她了?” 皇上一向信任靖北王世子,又宠靖北王世子妃,怕是一听靖北王世子妃受伤,需要雪芙膏,压根就没想过留一点备用,就一股脑全赏给靖北王世子了! 宋皇后后悔,她就不该等女儿醒过来,应该先找皇上的,迟了一步,被靖北王世子捷足先登。 皇上送出去的赏赐,不会要回来,可她女儿又非雪芙膏不可。 宋皇后气到想杀人。 御书房。 皇上批阅奏折。 安公公伺候在一旁,小公公凑上前,皇上道,“直接禀告。” 小公公支支吾吾。 皇上眉头一沉,“说!” 小公公硬着头皮道,“靖北王世子妃脸是被寿贞公主射箭擦伤的……” “寿贞公主——” “在靖北王府摔进莲花池,磕破脑袋摔晕过去,被抬回宫的……” 第271章 忤逆 自己的女儿,跑去靖北王府耀武扬威,最后被一只癞蛤蟆吓的摔进莲花池,磕伤吓晕被抬回宫,把皇家颜面丢的一干二净。 皇上那张脸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靖北王世子讨要雪芙膏没告状,是给他这个皇上留着面子,宋皇后来要药膏,避重就轻,是替女儿欺瞒。 这要不严惩,还不知道会把女儿惯的多娇纵任性! 皇上罚寿贞公主抄宫规百篇,以后没有他准许,不得出宫门半步,宋皇后罚俸半年,再管教不好寿贞公主,就交出凤印。 安公公去宣的口谕,宋皇后跪在地上,气的不行。 女儿受伤,皇上把雪芙膏赏给了靖北王世子妃,现在还要罚她抄那么多遍宫规,宫规那么厚,一天能抄两遍就算不错了。 靖北王世子见过皇上,她也去找皇上讨过药膏,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故意把寿贞公主在靖北王府晕倒的事捅给皇上知道?! 谢景御没说沈挽伤的多严重,但特地进宫讨雪芙膏,皇上下意识就以为伤的很重了,还担心一盒雪芙膏不够用。 宋皇后只说寿贞公主不小心磕伤脑袋,但安公公是知道寿贞公主出宫了的事,怀疑是在宫外受的伤,便让心腹小公公去打听了一下。 皇上罚她们,宋皇后不甘心,也只能认下。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女儿的脸,她绝不能让女儿脸上留疤。 虽然太医说用别的药膏,可能也不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一定要拿到雪芙膏! 皇上把自己的脸面看的比寿贞公主的脸还要重要,但在宋皇后心里,女儿重过一切。 如今药膏在沈挽和谢景御手里,只能找靖北王府要了。 这日,沈挽既没去给老夫人请安,也没去王妃那儿,毕竟谢景御找皇上要了雪芙膏,还是要装装样子。 去书房拿书,出门前,沈挽还让银钏给她找了方面纱戴上。 银钏,“……” 没这个必要啊。 世子妃昨天顶着那点红印回来的,走过路过的都看见了。 不重。 现在装也迟了。 但沈挽要,银钏就去拿了。 沈挽系上面纱,然后去书房。 谢景御还没见过她戴面纱的样子,眼前一亮,“过来。” 沈挽不知道要她过去做什么,朝他走过去。 刚走到身边,他胳膊一伸,人就到他怀里了,银钏红着脸闪了。 沈挽挣扎,“你干嘛?” “我看看你的脸。” 明明知道面纱下脸长什么模样,可就是想摘下来看一眼。 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毛病,要摘就摘吧。 谢景御将面纱摘下,指腹摩挲她的右脸,“已经完全好了。” “……我伤的是左边脸。” 谢景御,“……” 某位爷略微有些尴尬。 他直接亲了下去。 外面春儿进来,看到这一幕,脸瞬间红成猴屁股,转身要跑,结果走的太急,哐当撞门上了。 听到动静,沈挽捶谢景御。 谢景御则一脸欲求不满,不能同房就算了,亲一下还会被打岔。 “什么事?” 春儿低着头转身,“皇后派人请王妃进宫去了……” 沈挽眉头拧紧,“皇后找母妃做什么?” “应该是要雪芙膏。” 沈挽看着谢景御,“宫里没有了吗?” 谢景御道,“最后一盒在你手里。” 沈挽知道雪芙膏一年只有三盒,但没想到宫里会没有。 宋皇后还真是够没脸没皮的,纵容女儿来靖北王府给宋南烟撑腰,如今伤到脸,需要雪芙膏,又找王妃进宫。 沈挽望着谢景御,谢景御捏沈挽的鼻子,“母妃一向护短,不会胳膊肘往外拐。” 沈挽就放心了。 宋皇后找王妃进宫,王妃没病没痛,没有理由不去,便随宫人进宫,到了凤仪宫。 宋皇后道,“有好些日子没见到靖北王妃了。” 王妃道,“劳皇后娘娘记挂了。” 寒暄了几句,王妃问道,“不知道皇后娘娘找臣妇来是……?” 宋皇后道,“昨儿寿贞去靖北王府,没想到会和世子妃起矛盾,还摔伤回宫,皇上不知道寿贞受了伤,将仅剩的一盒雪芙膏赐给了世子妃,皇上不好将赏赐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本宫找靖北王妃就是为这事……” 王妃道,“皇上赐了雪芙膏给世子妃的事,皇后不说,臣妇都不知道。” 宋皇后道,“听南烟说,世子妃脸不曾破皮。” 王妃淡声道,“寿贞公主确实手下留情了,留了我靖北王府血脉一命。” 宋皇后脸色一僵。 王妃提到沈挽怀了身孕,宋皇后找王妃帮忙的话都不好再开口。 宋皇后端起茶盏,“世子深得皇上信任,不要做让皇上为难之事……” 王妃笑道,“皇后教导的是,不过御儿能得到皇上信任,臣妇相信他做事不会让皇上失望,真有做的疏忽的地方,王爷也会教他,臣妇拘于内宅,能做的就是不给御儿添乱。” 油盐不进,还滴水不漏。 宋皇后知道王妃不会帮忙,也就不再开口,端茶送客。 只是这边王妃还没回靖北王府,那边太后把老夫人叫进宫了。 王妃胳膊肘不会往外拐,老夫人可就不一样了。 这不,老夫人一回府,吴妈妈就来照澜轩传话,“老夫人让世子妃把雪芙膏送一半进宫给寿贞公主。” 太后找老夫人进宫,沈挽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听到,怒气还是控制不住的往天灵盖涌。 都不带和她商量一下,直接就下令。 真当自己是根葱呢。 沈挽似笑非笑,“雪芙膏是相公特地进宫向皇上讨要给我的,没有他允许,我可不敢乱送人。” “相公在书房,吴妈妈去问相公吧。” 吴妈妈还要开口,沈挽懒得理会她,“送吴妈妈去书房。” 银钏做了个请的手势,吴妈妈只能去找谢景御。 谢景御在看兵书,吴妈妈和谢景御说话就委婉多了,“今儿太后把老夫人叫进宫,问世子妃伤的如何,老夫人以为太后是关心世子妃,就说不重,太后说寿贞公主更需要雪芙膏,让世子妃把雪芙膏让给寿贞公主……” 谢景御信手翻页,“说完了吗?” “老夫人不敢忤逆太后,替世子妃答应了……” 谢景御抬头,扫了吴妈妈一眼。 那一眼,吴妈妈只觉得遍体生寒。 谢景御却是把兵书放下,站起身来。 他出去,正好沈挽过来,谢景御道,“我进宫一趟。” 沈挽茫然,“进宫做什么?” 谢景御道,“太后威逼老夫人,不得不把小辈东西献出去,老夫人受了委屈,要我进宫帮她找皇上告状。” 沈挽,“……???” 吴妈妈,“……!!!” 谢景御抬脚就要走,吴妈妈急道,“老夫人不是这个意思……” 谢景御一记寒眸扫过来。 吴妈妈魂没差点吓飞,“是奴婢传错了话,奴婢再回去问问老夫人,以免出错。” 第272章 拒绝 这要不是世子妃出来,多问了一句,世子爷就真进宫帮老夫人和皇上告状了。 老夫人的话,世子爷一定要这么理解,也不能说有错。 雪芙膏是世子爷替世子妃讨要的,宋皇后找王妃都不该了,何况太后找老夫人。 不是自己的东西,怎么能替别人应承,要世子爷世子妃是个听话的也就罢了,偏生不是啊。 吴妈妈回去,把谢景御的话一五一十禀告老夫人,老夫人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要谢景御真进宫找皇上,皇上质问太后,太后没得误会她阳奉阴违。 太后找老夫人,是笃定这么好卖太后人情的机会,老夫人肯定会接着,老夫人应下,是觉得沈挽不敢让她没脸,谁想到沈挽会推给谢景御,谢景御铁了心要和宋皇后干到底。 吴妈妈道,“这事该怎么办?” 老夫人沉声道,“能帮的我都帮了,东西在他们手里,他们不愿意给,我也没办法。” 她回府就让吴妈妈去找世子妃了,宋南烟知道,这便够了。 老夫人端茶盏道,“世子妃给还是不给,对我们都不是坏事。” 给了,那太后欠她一份人情。 不给,寿贞公主脸上要留下伤疤,必会更恨世子世子妃,杀之后快。 吴妈妈没再去照澜轩,这事就不了了之了,老夫人也没派人进宫回禀太后,雪芙膏没送进宫,太后就该知道她这条路走不通。 办法用尽,都拿不到雪芙膏,宋皇后实在没辄了,可偏偏最管用的,皇上又不愿意。 只要皇上开口,靖北王世子岂敢拒绝?! 在皇上眼里,她女儿的脸还没他的面子重要! 靖北王世子自诩对皇上忠心耿耿,却不主动把雪芙膏献上,让皇上夹在中间为难。 沈挽犹豫再三,还是把雪芙膏一分为二。 她不愿意让给寿贞公主,但寿贞公主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女儿,皇上待他们不错,不能让皇上夹在中间为难。 更重要的是,寿贞公主的伤没有雪芙膏也不一定会留疤。 就算留疤了,等明年开春,雪芙膏送进京,一样能消掉,只是晚几个月罢了。 沈挽把半盒雪芙膏递给谢景御,“你送去给皇上吧。” “今天时辰不早了,明日再送。” “……” 时辰不早…… 才刚吃过早饭啊。 沈挽看着谢景御,谢景御道,“我知道你不会让皇上为难,皇上也知道。” “晚一两天,皇上都不急,你急什么?” “……” “正好想想找皇上要什么赏赐。” “……” 果然,这厮吃什么都不带吃亏的。 别说,她还真有想要的东西。 沈挽眼睛无比闪亮。 嗯,皇上对他们有信心,知道他们是故意让寿贞公主长教训,但宋皇后和太后对他们没信心,才会想方设法。 迟迟拿不到雪芙膏,即便太医说不一定会留疤,寿贞公主还是一个劲的闹腾。 沈妩沈媞进宫探望寿贞公主。 两人有心帮忙,可惜也只能想想。 沈媞连靖北王府都不敢再进了,宋皇后找王妃,太后找谢老夫人帮忙都拿不到雪芙膏,她去找沈挽就更不可能有用了,上回被拿扫把撵出靖北王府,她这个成王侧妃脸都丢尽了,哪敢再去。 沈媞有皇家颜面护身,沈挽都不给面子,沈妩只是武城侯世子夫人,要被沈挽打了,那真是白打了。 寿贞公主一肚子火气,连带对沈媞沈妩也没有了好脸色,她们要早除掉沈挽,也不会输的一败涂地,最后连带她都跟着遭殃! 沈妩沈媞探望寿贞公主,受了一肚子气出宫,但她们不敢气寿贞公主,记恨上了沈挽。 沈妩咬牙道,“沈挽何德何能,那么多人宠她护她!” 嫉妒让她的娇容都扭曲了起来。 沈媞也嫉妒。 沈挽要是沈暨和云氏亲生的也就罢了,不过是捡来的,凭什么?! 她倒要看看,她沈挽并非沈暨亲生的事传开,靖北王世子还会不会对她那么好! 翌日,谢景御拿着半盒雪芙膏进了御书房。 如谢景御说的,皇上知道他和沈挽不会让他为难,看到雪芙膏,皇上一点不诧异。 皇上笑道,“皇后和太后找你们要,你们都没给,怎么给朕送来了?” 谢景御道,“内子不想让皇上为难。” 一句话,皇上听得甚是动容。 皇上道,“挽儿可有什么想要的?” “内子想要一顶粉色头冠。” 皇上,“……” 安公公,“……” 还真是不客气。 皇上道,“让人去库房找找看有没有。” 找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到的,皇上答应了会给,就不会食言。 谢景御告退出宫。 小公公去库房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粉色头冠,回禀皇上道,“库房里没有粉色头冠,不过今儿有一批贡品送进宫,说是有一顶极好看的凤冠……” 揽月殿。 寿贞公主住的寝宫。 寿贞公主额头上的伤已经结痂了,头撞出来的晕乎也恢复了,但她还是卧床。 不拿到雪芙膏,她就不下床,伤疤去不掉,她也不能出去,何况皇上还罚她抄宫规。 寿贞公主一脸委屈,宋皇后也没辙,只能尽力安抚。 正劝慰呢,雪芙膏就送来了。 宋皇后一眼就认出宫女端着的托盘里放的是雪芙膏,“哪来的?” 宫女回道,“靖北王世子刚送进宫的。” 寿贞公主高傲道,“我还以为他们真敢不送进宫呢,不还是送了。” “快拿给我。” 宫女上前,寿贞公主迫不及待拿起雪芙膏,见只有半盒,虽然够用了,但还是很生气。 外面一小公公进来,禀告道,“公主,新一批贡品送进宫了……” 可算是送来了,寿贞公主满心欢喜,当即对宋皇后道,“母妃,听说这回的贡品里,有一顶极极极好看的凤冠,女儿想要……” 宋皇后笑道,“你安心养伤,没人能和你争。” 寿贞公主想想也是。 谁能争得过她啊。 不想要命了还差不多。 宋皇后要给寿贞公主抹药,刚抹了一些,外面又跑进来一小宫女,“不好了,皇上把那顶凤冠赐给靖北王世子妃了!” 第273章 亲生 寿贞公主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她脸色铁青,“你再说一遍,皇上把那顶凤冠赐给谁了?!” 小宫女还真有些害怕寿贞公主这样,但又不敢不回答,“靖北王世子妃把雪芙膏交给皇上,向皇上讨赏,想要一顶好看的头冠,刚好今儿进贡的贡品里有,皇上就赐给她了……” 寿贞公主,“……!!!” 寿贞公主气到嘴唇发紫。 那顶粉色凤冠是她的! 寿贞公主眼泪都气出了,抓着宋皇后的手,“母后,那是我的东西……” 那顶头冠,宋皇后半年前就知道了。 派去巡视贡品的是她的人,回来把那顶头冠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别说寿贞公主喜欢,她这个皇后也喜欢啊。 只是粉色的,粉嫩了些,她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佩戴了。 不过她不合适,她女儿合适,等了小半年,好不容易送进宫,她连看都没一眼,就被皇上赐给沈挽了。 赐给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沈挽,宋皇后也是气的进气多出气少。 可皇上赏赐出去的东西,除非靖北王世子妃主动还回来,否则皇上是不会收回的。 好一个靖北王世子妃! 处处和她女儿作对! 当真向天借胆,连她女儿的东西都敢抢。 沈挽午膳刚用完,那顶头冠就送来了,安公公亲自送的。 看着托盘里放的头冠,院子里丫鬟婆子惊艳不绝。 别说她们了,就是沈挽前世见过好几回,依然惊艳啊。 晶莹剔透的玉冠,上面是七尾凤凰,这样的凤冠,宫里能佩戴的人也寥寥无几,以沈挽靖北王世子妃的身份是不大够的。 但皇上赏赐给她,她就够资格戴。 沈挽从小到大,没缺过首饰,唯独这顶头冠,她是见寿贞公主佩戴一次,就羡慕一次。 据说这顶头冠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打造,便是云家富可敌国,也买不到。 前世这顶头冠就是太后寿宴前送进宫的,宫里的嫔妃公主就没有不想的,便是太后所出岐阳长公主也极力为女儿瑶光县主争取。 这顶头冠在皇上手里一个月,才赐给寿贞公主。 谢景御让她有什么想要的,她突然就想到这顶头冠了。 这是唯一她想皇上赏赐给她的东西。 不过沈挽也没抱多大期望,毕竟前世那么多人争,说是争的头破血流一点不为过,但提一嘴又不费什么劲,皇上给了是惊喜,不给就算了。 但沈挽没想到的是,皇上不止给了,还是谢景御前脚帮她讨赏,后脚就送来了。 沈挽有一种天上掉馅饼,啪嗒砸她脑门上的感觉。 不真实的恍惚像是在做梦。 沈挽偷偷掐了自己一下。 真疼。 也真开心。 安公公笑道,“这顶头冠合该就是世子妃的,世子爷前脚替世子妃讨完赏,后脚这顶头冠就送进宫了,宫里嫔妃公主都不知道,不然要争破脑袋不可。” 确实不是一般的巧了。 沈挽身上发生的巧合,那都不是巧合。 安公公把赏赐送到,喝了盏茶,谢景御就送他出府。 他们走后,沈挽把头冠好好欣赏了一番,迫不及待就要试戴。 头冠好看,但也是真沉,本来沈挽身上的天蓝色云锦裙裳就够好看了,头冠一戴,裙裳黯然失色。 沈挽站在铜镜前,见谢景御走进来,沈挽侧身问他,“好看吗?” 谢景御走过来,搂过沈挽的腰,“我媳妇戴什么都好看。” 沈挽,“……” 肉麻兮兮的。 沈挽摸着头冠道,“皇上竟然真的赏赐给我了。” “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这样的头冠,价值连城,又是才送进宫的贡品,一般皇上是不会轻易就赏的。 但他总有一种皇上对沈挽有求必应的感觉。 皇上赏赐沈挽一顶稀世珍宝头冠的消息一阵风传遍靖北王府,传到宋南烟、谢芷欢谢芷柔她们耳中。 她们几个被王妃罚跪了两天的佛堂,膝盖又红又肿,下不了床。 那顶头冠有多美,谢芷欢谢芷柔不知道,但宋南烟听寿贞公主说过,连她都不敢奢望的东西,皇上竟然赐给了沈挽。 这回她们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挽不过脸被刮了道红印出来,连皮外伤都算不上,寿贞公主磕破脑袋,失了头冠,她们被王妃严惩! 宋南烟是越想越气。 沈挽戴了会儿头冠,脖子就有些发酸,让银钏给她取下来。 这么好看的头冠,沈挽就是脖子顶的住,也不敢戴出门,太招摇了。 前世寿贞公主戴,都一堆人羡慕妒忌,她要戴出去,那真得时时刻刻注意脚下,别被人使绊子了。 不过不戴出去,拥有也是好的,这绝对能称得上是一件稀世珍宝了。 沈挽喜欢的移不开眼。 窗外有口哨声传来,谢景御眉头紧蹙了下,起身去了书房。 他走进去,陈平就迎上来,谢景御道,“让你护送安公公回宫,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平道,“出事了……” “定国公从军营回定国公府路上,一对夫妇冲出来,挡住定国公去路,说是世子妃的亲生父母,要定国公把世子妃还给他们……” 谢景御眉头拧成麻花。 陈平继续道,“定国公勃然大怒,要巡城司去传大理寺,当街审问那对夫妇,是受何人指使,跑到他跟前胡言乱语。” 街道堵了,安公公回不了宫,再加上这事非同小可,安公公也想留下看个热闹,陈平就回来禀告谢景御了。 虽然沈挽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但陈平可不敢当着沈挽的面禀告,这不是在世子妃兴头上泼冷水么,便用暗哨把谢景御叫到书房,再行禀告。 谢景御没想到沈暨会这般动怒,都不把人押去大理寺,而是当街审问。 明日御史定会联名弹劾他滥用国公之权。 不过谢景御知道沈暨此举不是意气用事,而是在保护沈挽。 当众揭穿那对夫妇,沈挽不是他亲生的流言才能被扼住,押去大理寺,免不了会传的沸沸扬扬。 再说街上,沈暨骑在马背上,脸色冷的像是覆了一层寒霜。 那对夫妇跪在地上,大有沈暨不把女儿还给他们,他们就长跪不起的架势。 巡城司本着职责所在要疏通道路,但被沈暨一记眼神就给扼住了,战扬上历练出来的杀气,可不是巡城司能抵抗的。 大理寺卿很快就带人来了。 知道沈暨要他当众审案,大理寺卿劝道,“堵在街上审案,明日御史会弹劾您,还是去大理寺……” “就在这里给我审!” “御史弹劾,我沈暨自会向皇上领罚!” 第274章 指使 整条街被堵的严严实实,看热闹的是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内心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 人都有八卦之心,今儿他们可算是赶上了。 只是不论大理寺卿怎么盘问,那对夫妇都一口咬定,沈挽就是他们亲生的。 当年他们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实在是养不起孩子,大伯便背着他们夫妇,把孩子偷放到一驾奢华马车里,希望孩子能被好心人收养。 大伯偷放孩子后,没有走,而是躲在暗处,是亲眼看到沈暨把孩子抱起来的。 两个月前,大伯进京,认出当今定国公就是当年抱孩子之人,回去后,就把这事告诉了他们夫妇,他们便进京来寻女儿。 夫妇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周围不少看热闹的人都有些相信了,毕竟有句话叫空穴不来风。 一般人也不敢当街拦定国公,找定国公要女儿,嫌命太硬还差不多。 大理寺卿问道,“你们可有什么证据证明靖北王世子妃是你们的女儿?” 那妇人激动起来,“我大伯亲眼看到定国公抱起小女,还不足以证明吗?要靖北王世子妃不是我的女儿,那我的女儿在哪里?” 大理寺卿看向沈暨,沈暨人在马背上,已然不耐烦。 沈暨道,“女儿是不是我沈暨亲生,我沈暨还能不知?” “给我打!” “打到他们说实话为止!” 周围一堆人,大理寺卿不能随便用刑,但为了尽快查清,只能用刑了。 大理寺卿一摆手,衙差就找一旁的小摊借来长凳,把那对夫妇摁在长凳上。 “啪!” 板子就打了下去。 那对夫妇趴在凳子上,忍着疼,叫道,“定国公!你还我女儿!” 一连打了十六七板子,那对夫妇都没有松口。 大理寺卿看向沈暨,沈暨道,“继续给我打,我倒要看看是他们嘴硬,还是板子硬。” 大理寺卿有些担心,“万一把人打死了……” 沈暨冷道,“我定国公府爵位换他们两条人命足够了!” 大理寺卿,“……” 太过冲动了。 可看沈暨的神情,又感觉他甚是冷静。 这是拼着被御史弹劾他草菅人命也要查出是谁指使这对夫妇来找他要女儿的。 沈暨一力担责,大理寺卿没什么不敢的,“继续打!” 板子一下接一下。 那对夫妇总算是怕了。 那妇人叫道,“我招!我招!” 挨了二十好几大板,她疼的额头全是冷汗。 衙差罢手,不过妇人已经疼的说不出来话了,男子要好一些,大理寺卿问话道,“快说!” 男子奄奄一息,“是有人指使我们这么做的……” “是什么人?”大理寺卿追问。 男子摇头,“我不认识他,他给了我们一百两,教我们这么做的,那,那人说定国公脾气好,不会把我们怎么样,我们才,才敢……” 大理寺卿都无语了。 定国公脾气好? 不招惹他,定国公当然脾气好,都骑到人家头上了,定国公还能好脾气?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手握兵权的大将军能是好脾气的人吗? 衙差从男子携带的包袱里,果然翻出了一百两银锭子。 大理寺卿望着沈暨,“这对夫妇已经招供,国公爷要如何处置他们?” 沈暨道,“为了区区一百两,就敢当街拦我,找我沈暨要女儿?” “给我打断他们一条腿!” 那对夫妇吓的脸色惨白,连连求饶。 但现在求饶迟了,衙差手起板子落。 两道凄厉惨叫声传来,那些围观的人都听得毛骨悚然。 打完了,衙差将那对夫妇丢到一旁,沈暨骑马离开。 热闹看完了,围观的人也就都散了,道路疏通,恢复通行。 整条街都在议论这事,不过大家议论的是定国公的狠劲,以及那对夫妇的缺心眼,没见过这么要钱不要命的,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 靖北王世子妃要不是定国公亲生,定国公定国公夫人能那么宠她吗?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指使那对夫妇的,当真是居心叵测,还好定国公当街审问了,不然真得有人传靖北王世子妃不是亲生的了。 安公公看了好一会儿热闹,将车帘放下,就回宫去了。 御书房。 皇上在批阅奏折,安公公上前,皇上把奏折放下,“只是去宣个赏,怎么去这么久?” 安公公道,“回来的路上,看了会儿热闹,耽搁了时间……” “什么热闹?”皇上随口问道。 “有一对夫妇,当街拦定国公,要定国公把女儿还给他们……” 皇上端茶的手一滞,“哪个女儿?” “靖北王世子妃。” 皇上缓缓将茶盏端起,“挽儿不是沈暨亲生的?” 安公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话,只能说自己知道的,“不知背后是什么人指使,定国公勃然大怒,让大理寺卿当街审问清楚,打断了那对夫妇一条腿……” 街上发生的事,不可避免传到沈挽耳中。 听到有人自称是她亲生爹娘,沈挽脸一白,心底从未有过的害怕,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爹娘亲生,但她从未想过找亲生爹娘,她不想改变现状,宁愿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她打定主意只要爹娘不说,她绝不会问。 但她没想过会有人捅破这事,听到沈暨当街审问,并把那对夫妇腿给打断,沈挽鼻子发酸,眼泪涌出来。 谢景御从书房回来,就见沈挽在擦拭眼泪,他道,“怎么哭了?” 沈挽摇头,然后望着谢景御,“如,如果我真的不是我爹娘亲生的……” 谢景御失笑,捏沈挽的鼻子道,“没提亲之前,天知道我有多希望你不是岳父大人的女儿,那样我也就不用诸多顾忌,直接就上门提亲了。” 沈挽一点伤感,听到谢景御这话,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哭了,改瞪他了。 谢景御把沈挽抱在怀里,“不论你是谁的女儿,你都是我的世子妃。” 他的手覆在她小腹处,在她耳边低语,惹的沈挽面红耳赤,直拿胳膊肘怼他。 第275章 收养 王妃听完只是皱了皱眉头,心疼沈挽有了身孕还不消停,找茬的一拨接一拨。 老夫人她们也没多大反应,只是觉得背后算计之人太蠢了些,那对夫妇不该去找沈暨,应该直接来靖北王府找世子妃才是,不过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沈暨和云氏对沈挽有多疼爱,那几辈子都用不完的嫁妆就看到了。 昭平伯世子夫人的嫁妆都没世子妃多,世子妃要不是沈暨和云氏亲生,那他们就是缺心眼,哪有人疼外人胜过亲生的? 想到自己那可怜的孙儿,老夫人后槽牙没险些咬碎。 凤仪宫。 宋皇后歪在贵妃榻上,宫女跪在地上给她捶腿。 郑嬷嬷快步上前,轻唤一声,“皇后娘娘……” 宋皇后掀开眼皮看了郑嬷嬷一眼,又合上,“什么事?” 郑嬷嬷道,“今儿定国公在街上,被一对夫妇拦下,说靖北王世子妃是他们亲生的,要定国公把女儿还给他们……” 宋皇后睁开眼睛,“竟有这事?” 郑嬷嬷回道,“定国公勃然大怒,让大理寺卿当街审问,还把那对受人指使的夫妇腿给打断了……” 定国公脾气这么大吗? 宋皇后敏锐的嗅出不对劲。 文臣武将就没有不爱惜羽毛的,定国公手握兵权,怎么会和一介夫妇那般大动肝火,不顾御史弹劾,当街就要把这事审问清楚。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京都大家闺秀不少,这样的事还是头一回听说。 宋皇后脑海中闪过沈挽的模样,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这事要弄清楚不难,靖北王世子妃是不是沈暨和云氏亲生,找定国公府的人一问便知。 “明日让沈二夫人进宫一趟。” …… 沈暨当街案审那对夫妇的事,满朝文武人尽皆知。 第二天早朝,御史联名弹劾沈暨,不少大臣也站出来指责,那对夫妇纵然不安好心,也没必要当街问案,把人押去大理寺再审也一样,要人人都如定国公,那街道也不用走人了。 沈暨一句也没辩解。 皇上道,“定国公就没什么说的?” 沈暨道,“臣昨日是气过头了,事后想想,确实不该,臣甘愿领罚。” 一向在朝堂上甚少说话的庆王,冷不丁开口,“我昨日碰到府上四老爷,问他这事,他怎么说靖北王世子妃确实不是你定国公亲生?” 沈暨冷冷道,“我定国公府没有什么四老爷,不知庆王问的是谁?” 老夫人为了荣华富贵谋害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被斩首示众,之前偏心把四房分出去,但沈暨把二房和四房都从定国公府族谱上划去了。 昭平伯道,“沈四老爷和定国公算仇人,他的话,不足为信。” 永王则道,“靖北王世子妃是不是定国公亲生,只是定国公府家事,与旁人无碍,庆王怎么好奇心这么重?” 庆王道,“只是觉得定国公当街处置那对夫妇,不像是定国公的性情,有些反常,又刚巧碰到沈四老爷,随口问了一句,本王好奇心确实重了一些。” 同朝为官,那些大臣多少也了解定国公,确实有些反常。 再加上沈四老爷的话,一对大臣好奇靖北王世子妃是不是沈暨亲生了。 不过如永王说的,靖北王世子妃是不是沈暨亲生,那是沈暨的家事,与他们无关。 皇上也没有重罚沈暨,只罚了三个月俸禄,以儆效尤。 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 凤仪宫。 打发走那些来请安的嫔妃,宋皇后端茶轻啜。 宫女上前道,“皇后娘娘,沈二夫人来了。” “让她进来。” 宫女退下,不多会儿,二夫人就进来了。 二夫人福身给宋皇后行礼。 她女儿沈妩如今是武城侯世子夫人,武城侯是宋国公夫人的兄长,二夫人和宋皇后也算拐着弯的沾亲带故了。 再者沈媞这个成王侧妃也得喊她一声“母亲”,关系就更亲了。 宋皇后道,“坐吧。” 二夫人坐下,毕恭毕敬道,“不知皇后娘娘找臣妇来是?” 宋皇后将手中茶盏放下,“昨日定国公在街上大发雷霆的事,本宫也有耳闻,找沈二夫人来是问问,靖北王世子妃到底是不是定国公亲生?” 二夫人怔住,“这事皇后娘娘不知道?” 她要知道,还用把她找来问吗? 宋皇后眼底闪过一丝不喜,二夫人忙道,“臣妇以为这事成王侧妃跟您说过了……” 宋皇后眉头一紧,“当真不是亲生的?” 二夫人点头,“靖北王世子妃确实不是沈暨和云氏亲生,当年云家还没有搬进京,沈暨陪云氏去云州探亲,回京路上捡的,沈暨对她疼爱有加,收在膝下,当年老夫人不答应,沈暨大发雷霆,甚至不许定国公府的人议论这事……” 当年沈暨动怒,二夫人就在扬,要不是二房已经被赶出定国公府了,她也不敢说半个字。 宋皇后道,“靖北王世子妃的亲生父母是什么人?” 二夫人道,“这事臣妇当年好奇,曾找跟随他们去云州的小厮打听,孩子并不是捡的,而是沈暨麾下将士的遗孤,那将士于沈暨有恩……” 沈暨和云氏抱一个孩子回来,老夫人反对一句,就惹得对她一向敬重的沈暨大发雷霆,老夫人怎么可能不打听清楚。 跟去云州的人嘴很严,老夫人问不出来,二夫人让人灌了酒,才把话套出来的。 宋皇后道,“难怪定国公对靖北王世子妃视如己出。” 二夫人道,“岂止视如己出,甚至比亲生女儿都要疼爱几分。” 如果有什么东西,只有一份,沈暨和云氏一定紧着沈挽。 因为是恩人遗孤,老夫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拿沈挽当沈暨亲生女儿了,不然捅破这层窗户纸,顶着恩人遗孤的名头,要沈挽犯点错,老夫人都不能罚她了。 只是她们都小瞧了这个孤女,没想到会兴风作浪,还嫁给靖北王世子,害得二房声名狼藉,还把老夫人送上了断头台。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第276章 互相 她一进去,齐刷刷一屋子人眸光都落在她身上。 沈挽脚步从容上前,福身给老夫人行礼,谢芷欢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嫂,你是定国公亲生的吗?” 满满的恶意。 沈挽也不是软柿子,笑回了一句,“大姑娘跪伤的膝盖好了?” 来啊,互相伤害啊。 只是谢芷欢只伤到沈挽一人,沈挽是一杆子把谢芷欢、宋南烟她们一船人都打翻。 虽然养了两天,但膝盖多走一会儿还隐隐作疼。 谢芷欢咬牙道,“果然空穴不来风。” 沈挽轻笑一声,“怎么?我要不是我爹娘亲生的,靖北王府要把我这个世子妃休了撵出府吗?” 一句没差点把谢芷欢她们给活活噎死。 还以为能往沈挽伤口上撒盐,给她们出口恶气,就沈挽这嚣张态度,不是亲生的才怪了。 王妃今儿来的比较迟,她走进来,顿时没人敢再提这事,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沈挽小坐了会儿,就回照澜轩了。 回去喝了盏茶,春儿就进来道,“世子妃,国公夫人来了。” 沈挽就知道今天云氏会来看她,当即将茶盏放下,起身迎出去。 见沈挽笑容满面,走的飞快,云氏心都突突跳,“双身子的人,稳重些……” 沈挽道,“娘怎么来了?” 问的云氏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昨天那一对夫妇,闹的她和沈暨一整晚都没睡好,唯恐沈挽受影响,这不,一大早就来靖北王府,准备安抚沈挽。 但看沈挽这神情,不像是受影响的样子,倒显得她这个做娘的不沉稳了。 云氏道,“没事……” 沈挽道,“娘可是怕我信了街上那些流言蜚语?” 云氏不好否认,“娘和你爹确实有些担心。” 沈挽抱着云氏的胳膊道,“老夫人被处决前,故意挑拨说女儿不是爹娘亲生的,女儿就没当回事……” 云氏心头一惊,眼神冰冷。 即便老夫人已经身首异处了,云氏也恨不得将她挖出来鞭尸才好。 还好女儿没信。 云氏摸着沈挽的脸,“挽儿聪慧,不会受人挑唆,是娘和你爹多虑了。” 云氏来靖北王府,肯定要去见王妃,今日她不只是来安抚沈挽,更怕靖北王府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信了沈挽不是她和沈暨亲生的流言,伤害沈挽。 母女俩有说有笑的往前走,走过路过的下人就没有不侧目的。 怎么会有人说世子妃不是定国公定国公夫人亲生的呢,虽然长的是不怎么像,可这关系一看就是亲母女啊。 知道云氏来,王妃迎出来,笑道,“亲家母和挽儿的母女感情,实在叫人羡慕。” 云氏笑道,“我疼挽儿,国公爷比我还要疼她。” “国公爷一向冷静,挽儿怀着身孕,国公爷生怕街上流言蜚语传开,影响挽儿心情,当扬就要查个清楚明白。” 对于沈挽不是沈暨和云氏亲生的事,王爷王妃不信,也不在乎。 沈挽是谢景御自己挑选的世子妃,王爷王妃要在乎靖北王府世子妃的身份,在乎她是谁的女儿,就不会给谢景御自由选择的权利了。 以靖北王府的权势地位,不需要与人联姻,谢景御要不能娶一个中意的人携手一生,这权势地位也没什么意思。 当然了,也不是什么姑娘都能娶的。 驸马不掌兵权,而兵权是靖北王府的根基。 娶公主,意味着放弃世子之位,断然不行。 王妃请云氏进屋喝了盏茶,又去花园赏了会儿花,知道云氏和沈挽母女要说体己话,王妃就忙自己的去了。 云氏是来安抚沈挽的,沈挽没事,云氏也就放心了,没有多留,沈挽要送她出府,云氏怕她累着不让,沈挽执意要送,“女儿现在都还没显怀呢,哪里就不能走了,不是说身子重了,还要多走走,利于生产吗?” 云氏嗔笑,“行,娘让你送。” 沈挽是挽着云氏胳膊,送她出府的。 只是刚出大门,正要送云氏上马车呢,那边一阵马蹄声传来,沈挽瞥头就见沈历的跟班小厮顺安骑马过来。 顺安勒紧缰绳,翻身下马道,“国公夫人,不好了,世子爷和武城侯世子在得月楼打架,把武城侯世子鼻梁给打断了……” 云氏脑壳疼。 对于沈历和武城侯世子打架,云氏不诧异,沈挽也不诧异。 就冲武城侯世子好男风,江陵郡主差点跳了他这个火坑,沈历看到武城侯世子就想揍他。 沈暨和云氏都了解儿子,一再耳提面命,沈历也答应他们,不和武城侯世子起矛盾,结果江陵郡主还没进门,就把武城侯世子给打了。 但沈挽觉得这回应该不是江陵郡主。 大哥要揍武城侯世子早揍了,不会等到今天。 沈挽问道,“大哥为何和武城侯世子打架?” 顺安回道,“武城侯世子故意挑衅世子爷,说世子妃您不是国公爷国公夫人亲生,不是世子爷的亲妹妹,世子爷没忍住,就把他给揍了……” “讨打!” 这两个字就是沈挽的态度。 顺安连连点头。 可不就是讨打,世子爷忍武城侯世子许久了,只是国公爷国公夫人不许他和武城侯世子动手,世子爷是一忍再忍。 武城侯世子竟然敢说二姑奶奶不是世子爷的亲妹妹,国公爷都忍不住的事,世子爷就更不可能忍得了了。 要不是豫章郡王他们拦着,世子爷绝对会把武城侯世子打的趴地上爬不起来。 只是打断鼻梁,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云氏叹气。 好不容易府里清净了,以为能过几天舒心日子,没想到府外又不安生了起来,事情一出接一出。 那一对夫妇定是二房捣鬼的。 这世上知道挽儿不是她和沈暨亲生的事,还敢捅出来的,只有他们。 沈挽道,“娘,大哥是为了我,才和武城侯世子打架的,您和爹别罚他。” 云氏道,“你大哥是为你,但不止是为你,这事瞒不过你爹。” “娘……” 云氏拍沈挽的手,“事关你,你爹自己都忍不住脾气,不会罚你大哥多重的,毕竟把人家鼻梁打断了,总要做做样子。” 这沈挽就放心了。 云氏坐上马车,才想起件事没说,又撩起车帘,叮嘱沈挽道,“上回你在宫里吃错东西,着实把娘和你爹吓的不轻,后日太后寿宴,你有孕在身,就别进宫了。” 第277章 安排 平常也就罢了,怀了身孕,自当慎重。 云氏不叮嘱,她也不会进宫,谢景御和王爷王妃十有八九也不会让她去。 沈挽答应的很爽快,但有句话叫身不由己,太后寿宴,不是她想不去就能不去的。 这不,第二天太后赏赐宋南烟,来人顺带给沈挽传了句话—— 太后让沈挽明日进宫贺寿,戴皇上赐的那顶头冠,能工巧匠花了一年时间才打造好的,太后想见见是如何的惊艳世人。 沈挽让寿贞公主被抬回宫,又抢了寿贞公主看上的头冠,宫里是宋皇后的地盘,沈挽担心进宫被算计,惹不起,尽量躲着。 那顶头冠,太过惊艳,沈挽怕招羡慕嫉妒恨,也不准备戴出门。 结果倒好,太后不止点名要她进宫贺寿,连戴什么首饰都给她安排好了。 丫鬟传话时,沈挽正在花园里赏花,银钏道,“世子妃能不进宫吗?” 沈挽瞅银钏一眼,“你说呢?” 银钏一脸当奴婢什么都没问的表情。 太后寿宴,皇上都不敢触太后的霉头,何况世子妃了。 沈挽没了赏花的兴致,就回照澜轩,只是刚走到院门口,那边过来一丫鬟道,“世子妃,老夫人让你去她那儿一趟。” 沈挽还真有些怕老夫人找她,因为找她从来没好事,还不能不去。 沈挽就又带着银钏去了咏春院。 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沈挽进去后,欢笑声戛然而止,好像她是专程来破坏气氛的,何必找她来呢。 沈挽福身给老夫人行礼,老夫人道,“明日你可进宫给太后贺寿?” 明知道太后要她进宫,还故意问这话。 沈挽淡淡道,“太后让我进宫……” 宋南烟道,“大嫂有孕在身,要实在不想进宫,我可以帮你和太后说。” 宋南烟竟然帮她…… 方才来的时候没注意,今儿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沈挽怕有坑,谨慎道,“能进宫给太后贺寿,岂有不愿之理?” 老夫人端起茶盏道,“能不进宫还是不进宫的好,省得大家提心吊胆,连带定国公定国公夫人也跟着担心。” 沈挽道,“但太后要见我……” 谢芷欢在心底翻了记白眼,“大嫂少往脸上贴金,太后只是想看看皇上赐给你的那顶头冠而已。” 老夫人道,“你不进宫,让南烟戴那顶头冠给太后过目也一样。”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前世那些人为那顶头冠争的不可开交,这一世皇上已经赏赐给她了,一个个还不死心。 皇上赐给她的头冠,她还没戴出门过,让宋南烟佩戴,算什么? 要宋南烟戴的时候不小心磕着碰着,损毁了,她都没地方哭去。 那些人可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自己得不到就毁了的主儿。 沈挽道,“做人不能因噎废食,上回在宫里吃错东西是意外,我跟随相公,还有父王母妃进宫贺寿,没什么可担心的。” 二夫人道,“老夫人是为你好,不要一时意气,最后出了事,悔之晚矣。” 张口闭口就是她好,存心恶心她呢。 沈挽看向二夫人,“我进宫给太后贺寿,会出什么事?” 二夫人似笑非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非有此担心,定国公夫人也不会不让你进宫。” “罢了,你执意要进宫,我也不能拦你。” 老夫人将手里的茶盏放下,沈挽也不多留,福身便走了。 这种被人左右夹击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她不进宫,就要把头冠给宋南烟谢芷欢她们佩戴,真答应了,头冠必毁。 可要自己进宫,又难保宋皇后母女不算计她。 回照澜轩的一路,沈挽也没想出来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去找谢景御。 太后让沈挽戴头冠进宫贺寿的事,谢景御已经知道了,沈挽郁闷道,“老夫人让我把头冠让二少奶奶戴进宫给太后过目,我就不用去了。” 谢景御将沈挽抱坐到怀中,“一点小事而已,怎么气成这样?” 这哪是什么小事啊。 沈挽看着谢景御,“你说我该怎么办?” 谢景御道,“你要想进宫,我定护你周全。” “你要不想进宫,我送头冠去给太后看一眼,完好无损的给你带回来。” 沈挽更郁闷了。 她愁破脑袋的事,为什么在谢景御眼里就是芝麻绿豆大的事呢。 “我和你一起进宫。” 沈挽眼神坚定,她就不信那些人敢在太后寿宴上闹幺蛾子,她们要真敢,那就毁了太后的寿宴。 既然决定进宫给太后贺寿,沈挽就回屋忙去了,那顶头冠太太太惊艳,得搭配好裙裳才行,不然会被人笑话头重脚轻,不会穿搭。 从书房出去,就见珊瑚在秋儿的搀扶下过来,沈挽见了道,“你伤还没好全,怎么不在屋子里养着?” 珊瑚道,“奴婢已经好差不多了,是秋儿不扶着奴婢不放心。” 在床上趴了这么多天,珊瑚觉得自己都快趴散架了,沈挽知道多走走好,也就没让她回去了。 回屋后,银钏一口气抱了七八套裙裳出来供沈挽挑选,一整个下午别的事没干,净挑衣服了。 好不容易选定了一套,然后银钏一句话,沈挽又忙了半天。 银钏道,“世子爷穿什么锦袍呢?” 世子妃和世子爷坐一块,不能把世子爷的光芒盖住了。 沈挽觉得银钏的担心太多余,就谢景御那张脸,他就是穿破布也没人能压他的风头。 不过银钏既然提到了,沈挽也不能不上心,花了半个时辰,给谢景御挑了一套锦袍。 两人打扮的有多好看呢,第二天,沈挽和谢景御去前院,路上丫鬟端着果盘,顾着看他们,忘了脚下,撞柱子上去了。 王爷王妃在前院,见到他们,王爷眉头是拧了又拧。 王妃倒是赞不绝口,“这身打扮着实不错。” 王爷道,“不错过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他们俩过寿。” 沈挽,“……” 谢景御,“……” 他们是去给太后贺寿的,不是去抢太后风头的。 王爷道,“去换了。” 谢景御道,“没法换,太后要挽儿戴皇上赐的凤冠进宫给她贺寿,为了配合这顶凤冠,挽儿昨儿选了一下午的裙裳。” 王妃笑道,“我看挺好的,太后看着也赏心悦目。” 但愿太后能高兴。 第278章 费心 宋南烟和温侧妃没有一起,他们半个时辰前就进宫了。 掐着点进宫,沈挽就不用和谢景御分开,直接去给太后贺寿,别人想下手也找不到机会。 御花园。 一如既往的热闹。 大家闺秀们赏花扑蝶,玩的不亦乐乎。 寿贞公主额头受伤,用了雪芙膏,也没有完全恢复,她佩戴了额链,不仅将伤疤完全遮挡,还更添几分俏皮娇美。 周围一堆大家闺秀,无不奉承讨好。 从小被捧惯大的,那些奉承话耳朵都快听长茧子了,她有些不耐烦,“人还没来吗?” 那些大家闺秀面面相觑,不知道寿贞公主在等什么人。 但宋南烟知道,“表妹放心,她不敢不来。” 太后寿辰,皇上都要事事依着太后,唯恐太后过的不顺心,借沈挽几颗胆子,她也不敢把太后的话当成耳旁风。 寿贞公主一边玩一边等。 只是她不是有耐心的人,一等再等,等到寿宴快开始了,人还没来,宋南烟都有些拿捏不住沈挽会不会来了。 沈挽要真借口身体不适,没法进宫给太后贺寿,王爷王妃代她向太后赔礼,太后也不能把沈挽怎么样。 寿宴快要开始,宫人来请大家入席,宋南烟和寿贞公主她们就去崇文殿了。 她们刚坐下,惊艳声就此起彼伏的传来,寿贞公主往殿门口望去,只见沈挽和谢景御并肩走进来。 真的。 在看到沈挽的瞬间,看到沈挽头上佩戴的凤冠,寿贞公主没差点气死当扬。 她眼神从未有过的狰狞。 那是她的凤冠! 沈挽容貌绝俗,薄施粉黛,颜如朝霞映雪,头戴凤冠,更添了几分贵气,谢景御那张脸就更是生的招摇,一身金丝银线绣的锦袍,换了个玉冠,不知道惹得多少大家闺秀移不开眼。 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本来在打闹,看到谢景御走进来,几人嘴角抽搐的停不下来。 楚扬道,“只是进宫贺寿,至于打扮成这样子吗,靖北王府是准备把他们俩当寿礼献给太后吗?” 豫章郡王则对沈历道,“你妹夫,一个成亲的人,穿的这么招摇,他是不是想招蜂引蝶啊?” 沈历,“……” 别说,他也有此怀疑。 沈历看谢景御的眼神仿佛他已经给沈挽戴绿帽子了。 一殿的人眸光都落在沈挽和谢景御身上,尤其是那顶凤冠,皇上赐了沈挽一顶凤冠的事,文武百官都有耳闻,应该就是这顶了。 但今天是太后寿宴,靖北王世子世子妃如此盛装打扮,是不是太过了? 连百官都这么觉得,何况沈暨和云氏了。 云氏望着沈挽,“你不是答应娘不进宫吗,怎么还……” 沈挽摸着头上的凤冠道,“太后想看这顶头冠,让我进宫贺寿戴它,女儿不敢不听。” 是太后要求的,云氏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谢景御给沈暨和云氏行了一礼,然后带沈挽去坐好。 进殿好一会儿了,大家都还在议论这顶凤冠,没办法,是真好看,别说那些大家闺秀了,就是贵夫人也羡慕。 这样的好东西,皇上竟然不留给自己女儿,而是赐给靖北王世子妃。 寿贞公主嫉妒到内心抓狂,云袖下修剪齐整的指甲掐进肉里。 抢她的东西,还敢当着她的面这么招摇? 她今天要她有命来,没命回! 皇上的公主不少,那些公主也羡慕,不过她们心底有数,这样的凤冠,皇上就算不赐给沈挽,也没她们的份儿。 与其皇上赐给寿贞公主,那还不如赐给靖北王世子妃,也能让寿贞公主尝尝只能干看着的滋味儿。 沈挽不是喜欢招摇的性子,但她总是被迫招摇,还有这顶凤冠不是一般的沉,太后寿宴怎么也要持续两个时辰,沈挽不敢想自己要顶着凤冠两个时辰,脖子还是不是自己的。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随着两道公鸭嗓音传来,殿内的人纷纷起身,跪迎皇上和太后,祝太后万寿无疆。 太后笑容满面,“都起来吧。” 宋皇后扶太后坐下。 百官们起身,坐到位置上。 太后一眼就看到了沈挽,嗯,沈挽头上的凤冠折射出来的光芒,闪着太后眼睛了。 太后过寿的好心情顿时蒙上一层阴影。 太后眸光在凤冠上逗留了几瞬,眉头皱了皱。 她是让靖北王世子妃把凤冠戴进宫给她看看,但没让她这么招摇,这样的华贵之物,公主都没有,得亏东梁和北越使臣已经走了,不然都分不清谁才是宁朝公主了。 皇上也注意到沈挽了,沈挽和谢景御坐的位置离的不远,容易看到。 不过今儿是太后寿宴,给太后贺寿才是要紧事。 皇上让人把给太后准备的寿礼送上。 一尊玉佛。 太后感动道,“皇上日理万机,还为哀家的寿宴这般费心。” 皇上道,“太后高兴就好。” 当年晋王于新婚夜中毒身亡,不少皇子争那个位置,皇上能胜出,太后功不可没。 皇上登基多年,除了没有遵照太后的意思,立成王为储君,其他事,无有不应。 皇上献寿完,然后是宋皇后,宋皇后送的是一串佛珠,在佛前供奉了整整十年,价值连城。 太后笑道,“皇后有心了。” 赵贵妃、李淑妃也把准备的寿礼献给太后。 之后是皇子和公主。 之后是太后所出的岐阳长公主和瑶光县主,再是亲王和郡王…… 寿礼五花八门,寓意一个比一个好。 不过没有让沈挽惊艳的,前世太后寿宴,沈挽参加了,大家献的寿礼,沈挽前世就见过了。 宋南烟和谢景泽准备的寿礼是一尊玉雕寿星,玉质剔透,价值不菲。 他们准备的寿礼,没人闹幺蛾子,太后赞不绝口,甚是喜欢。 献寿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宋皇后笑道,“御书房特地做了寿糕,让百官也沾沾太后的福气。” 御膳房将寿糕端上来。 太后拿起一块尝了尝,“味道不错,赏。” 皇上道,“众爱卿也尝尝吧。” 这寿糕倒是前世没有,看着也好吃。 谢景御尝了一口,点了下头,沈挽才吃。 她怕糕点里有山核桃,小心为上。 这糕点酸甜开胃,确实挺好吃,沈挽把一整块都吃完了。 宋皇后见了,眼底笑意很深。 丝竹之声传开。 舞娘们翩翩起舞。 沈挽一边吃糕点一边看的起劲。 寿贞公主和宋南烟她们频频往沈挽这边张望。 怎么还没起红疹? 难不成不是吃不得山核桃? 寿贞公主有一种算计又要落空的感觉,气的咬牙,然而就在这时,安公公急切的公鸭嗓音突然在大殿内传开: “皇上,您的脸……” “太医!” “快传太医!” 第279章 严重 所有人的眸光都往皇上望去。 反应快的看到了皇上脸上的红疹,反应慢的只看到皇上晕倒。 百官,“……!!!” 真的。 魂没差点吓飞。 赵院正更是吓的没差点被嘴里两颗花生给活活噎死。 连忙从位置上起来,情急之下还摔了一跤,脚步踉跄去救皇上。 整个大殿顿时乱成一锅粥。 紧挨着皇上坐的太后和宋皇后,脸色惨白。 赵院正给皇上把脉,然后就赶紧叫人把皇上扶进内殿,太后问话都顾不上,赶紧叫人把皇上扶进内院,给皇上催吐。 太后急道,“到底怎么回事?” 赵院正回了一句,“和靖北王世子妃上回一样,皇上也吃错东西了,情况危急……” 赵院正赶紧走了,留下一殿的人提心吊胆。 宋皇后跟去看,王爷和沈暨也去了。 沈挽看向谢景御,谢景御道,“你待在这里,我去看看。” 一殿的人面面相觑。 上回沈挽脸上起红疹,他们就在扬,靖北王世子妃只是红疹发痒而已,皇上怎么会这么严重呢? 这是什么东西皇上不能吃,把不能吃的东西端到皇上跟前,御膳房这回不知道要掉多少颗脑袋了。 谢景御去内殿,皇上已经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脸上的红疹比上回沈挽要严重的多,密密麻麻。 赵院正写了张方子,“快去太医院抓药……” 赵院正声音颤抖。 太后寿宴上,皇上差点驾崩了,怎么能不怕。 沈暨见皇上有些喘不上气的样子,问道,“只是吃错东西,怎么会严重成这样?” 赵院正道,“过敏严重是会死人的,靖北王世子妃上回是误食的少,要吃的多,十有八九也会这样。” 宋皇后本来是担心的看着皇上的,听到这话,她猛然看向赵院正。 谢景御问道,“皇上是不能吃什么?” 王爷呵斥出声,“御儿!” 皇上的饮食喜好,尚且不能打听,何况是不能吃的东西,这已经堪比毒药了。 谢景御自知失言。 沈暨则问道,“皇上可有大碍?” 赵院正道,“好在吐的及时,没有性命之忧了。” 皇上说不出来话,但手比划了一下,安公公道,“皇上让赵院正查,是什么东西皇上不能吃……” 安公公伺候皇上二十多年,还真不知道有什么是皇上不能吃的。 没有下毒,只是一点别人能吃,皇上不能的东西就差点要了皇上的命,安公公想起来都心肝胆颤。 皇上没有大碍,宋皇后道,“太后肯定担心坏了,臣妾去回太后。” 回到大殿,宋皇后第一眼就朝沈挽望过去,她好的很,脸上一颗红疹也没有起。 太后问道,“皇上如何了?” 宋皇后道,“太后别担心,皇上没有性命之忧了。” ……这是刚刚皇上差点就没命了? 殿内大臣面面相觑。 皇上差点驾崩,太后受了惊吓,已然没有过寿的心情了。 太后去看了皇上一眼,就摆驾回寿康宫了。 文武百官和家眷恭送太后,宋皇后道,“今日太后寿宴就到这里吧。” 谢景御回来,沈挽问他,“皇上没事吧?” 谢景御道,“没有性命之忧,但过敏严重,要两三天才能恢复。” 这边谢景御带沈挽,和王爷王妃出宫,那边宋皇后从大殿出去,寿贞公主和宋皇后抱怨,“该起一脸红疹,过敏而死的是靖北王世子妃才是,怎么靖北王世子妃没事,父皇差点……” 沈挽不能吃的东西,御膳房拟了单子送到靖北王府,寿贞公主找御膳房打听,御膳房也呈了一份给她。 沈妩沈媞和沈挽一起长大,什么不能吃,两人不知道,但什么能吃,她们一清二楚,稍微一排除,就知道是山核桃不能吃。 寿贞公主差点毁容,还被沈挽抢了东西,这口气她咽不下。 吃了不能吃的东西而死,只能算她靖北王世子妃福薄。 她等着看沈挽倒霉,结果沈挽什么事没有,自家父皇差点没命。 寿贞公主想不明白,宋皇后也觉得不该出这样的纰漏,“派人去查。” 寿贞公主已经派人去查了。 很快,宫女就回来了,寿贞公主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宫女小声道,“刘御厨已经死了,没法找他问了……” 寿贞公主气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死不足惜!” 宫女道,“也不是一点没打听出来,刘御厨怕别人错端走给靖北王世子妃做的糕点,就放在了给皇上准备的边上,可能也许大概是宫人端错了……” 这只是宫女的猜测,毕竟山核桃不是不能吃的东西,只是靖北王世子妃不能吃而已,就算错端给了皇上,按说应该也没事才对。 偏偏靖北王世子妃该出现的症状,出现在了皇上身上,难不成皇上也吃不得山核桃…… 这也太巧合了些。 还好皇上命大,不然就这么驾崩,死的也太冤了。 听到宫女的怀疑,宋皇后心咯噔一跳,脑海中蓦然闪过沈挽那双酷似那个女人的眼眸…… 一个猜测涌上心头,脸色冰冷的像是覆了一层寒霜。 出宫的路上,沈挽连打了两个喷嚏,谢景御道,“怎么了?” 沈挽揉鼻子,“好像被人给骂了……” 谢景御,“……” 不过被骂也很正常,她这顶凤冠,够招人恨。 上了马车,沈挽赶紧把凤冠摘下来,还好太后寿宴提前散了,不然她的脖子真得受累惨不可。 只是想到这是皇上差点驾崩换来的,沈挽又高兴不起来。 皇上待她是真不错,她不希望皇上有事。 更重要的是,皇上至今没立储,皇上要突然驾崩,十有八九是萧韫继位。 那等着他们的就不知道是什么局面了。 沈挽一脸惆怅。 进宫之前,还想着要是寿贞公主和宋南烟她们算计她,就搅了太后的寿宴,没想到她什么事都没发生,太后寿宴就黄了。 回王府的路上,沈挽好奇道,“皇上什么不能吃?” 谢景御道,“父王不让打听。” ……好像这事确实不能打听。 但谢景御想知道的事,王爷也拦不住。 本来谢景御就有些怀疑,皇上和沈挽又一样起红疹,只是要严重的多,太后又一定要沈挽进宫给她贺寿…… 谢景御心底隐隐有些猜测。 第二天上午,谢景御在书房看书,陈平跳窗进来道,“爷,查清楚了,皇上不能吃的也是山核桃……” 谢景御直接站了起来,“确定吗?” 陈平没想到谢景御反应这么大,点了下头。 谢景御缓缓坐下。 好一会儿。 他又站起身来。 “备马,去定国公府。” 第280章 放肆 谢景御去定国公府,被告知沈暨去蔺府了,谢景御去蔺府找沈暨,又被蔺府管事告知沈暨去军营了。 要平常,谢景御肯定就不找了,但这回不见到沈暨不罢休,便去军营。 结果又又又白跑一趟,沈暨有事进宫找皇上了。 谢景御,“……” 远远的看到宫门,某位爷都恨不得派人给岳父大人传话,让岳父大人有空去见他了。 陈平也服气,今天是朝廷休沐的日子啊,定国公怎么就忙成这样。 陈平问守宫侍卫,“定国公走了没有?” 侍卫忙回道,“还在宫里。” 还好没走。 谢景御也没进宫,就在宫门外等候。 等了足足两刻钟,沈暨才骑马出来,见谢景御等在宫门外,沈暨骑马过去,“怎么在宫门外?” 一般人没有传召不得进宫,但皇上信任谢景御,给了特权,可随时进宫,所以沈暨才觉得奇怪。 “小婿有事找岳父大人。” 谢景御找过沈暨好几回的事,沈暨知道。 但找到宫里也要见到他不可,这是有什么要紧事? 沈暨问道,“找我什么事?” 谢景御道,“小婿知道挽儿手里有半块玉佩,找岳父大人是想问问另外半块在什么地方……” 沈暨问道,“你打听这事做什么?” “帮皇上找的。” 沈暨眉头拧紧,“皇上怎么会知道挽儿手里有半块玉佩,还让你帮着找另外半块?” 谢景御要的就是沈暨问这事。 他道,“小婿在衣服里捡到半块玉佩,不知是沈挽落在我怀里的,挽儿打了成王侧妃那日,我进宫替她找皇亲请求,刚巧看到皇上手里拿的玉佩和那块很像,就问了一句,才知道玉佩原是一对,这么多年皇上一直在找另外一块……” 沈暨脸色变了又变,声音是压抑的愤怒,“你是说皇上手里有一块和那半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谢景御点头,“挽儿那半块玉佩如今就在皇上手里……” 他话还没说完,沈暨猛然调转马头,直奔进宫。 谢景御没想到沈暨反应会这么大,那神情怎么看都像是要去揍皇上,他赶紧跟上。 含元殿。 皇上坐在龙榻上,脸上的红疹消了大半,但看着还是很严重。 赵院正跪在地上给皇上把脉。 殿外小公公声音传来,“定国公留步,容奴才去禀告皇上……” 哐当。 小公公被掀的撞到门上。 皇上抬头就见沈暨满面怒容的进来,那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他是要闯宫弑君。 沈暨强忍怒火,对赵院正道,“去殿外候着。” 他在给皇上诊脉啊。 定国公是不要命了吗? 赵院正心肝儿打颤的看向皇上。 皇上眉头拧成麻花,“你先退下。” 赵院正麻溜的出去了。 沈暨眸光一扫,伺候在殿内的宫人都退下了。 “不许任何人靠近。” 谢景御刚准备进殿,先见赵院正出来,然后听到这话,显然,这话是对他说的。 殿内除了安公公,其他人都出去了。 见沈暨眸光喷火的样子,安公公下意识挡在皇上前面,被沈暨一把拉开了。 皇上也忍不住脾气了,“沈暨,你放肆!” 沈暨伸手道,“把那半块玉佩给我!” 皇上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半块玉佩?” “靖北王世子给你的那半块。” 皇上皱眉,“你要那半块玉佩做什么?” “做什么?” 沈暨气笑道,“那半块玉佩在我手里十五年,我到今天才知道它原本是一对!” 皇上本来是坐着的,听到这话,他猛然站起来,“朕给清音的玉佩,怎么会在你手里?!” 沈暨大步上前,一把揪住皇上的衣襟,“我做梦也没想到欺负清音,害死她的人是你!” 一拳打下去。 皇上被打的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龙榻上。 安公公人吓傻了,赶紧过来阻拦,被沈暨一把掀翻。 沈暨把皇上拽起来,影卫现身,要阻拦沈暨,被皇上拦下,“你们退下!” 影卫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暨揍皇上。 殿内动静有点大,别说谢景御了,就是赵院正也听见了。 要命啊,这种没看到,听到也会被灭口的事怎么就让他碰上了呢。 定国公是不想活了吗,敢揍皇上,还往死里揍。 赵院正还真有些怕沈暨把皇上给打死,赶紧远离几步,不让自己听到殿内动静。 事情脱离掌控,谢景御脑瓜子有些嗡嗡。 皇上挨了沈暨好几拳,一口血吐出来,他抹掉嘴角血迹,望着沈暨,“清音的玉佩为何在你手里?” 沈暨怒道,“那是清音留给挽儿的遗物!” 遗物…… 两个字让皇上脸色惨白。 皇上看着沈暨,“你,你是说清音她,她已经……” “死了!” “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沈暨气的两只手揪住皇上的衣服,“她是晋王妃,是你的皇嫂,你做的事,有给她活路吗?!” 皇上眼睛赤红,“皇陵里埋的人不是她!” 沈暨怒道,“十五年前,在随州,我亲手埋的!” 皇上脸上最后一丝血色消失殆尽。 想到蔺清音的惨死,沈暨气不过,继续揍。 安公公站在一旁,总算是听明白了,他赶紧上前拉住沈暨,“定国公误会皇上了,当年晋王妃被人下药,皇上也是为了救她……” 沈暨冷道,“晋王死后,清音深入简出,怎么会被人下药,又刚好被他给救了?!” 晋王妃被人下药,确实和皇上有关…… 当年的事,安公公也不敢多说。 皇上从地上爬起来,望着沈暨,“你刚刚说那半块玉佩是清音留给挽儿的……” “挽儿她是我和清音的女儿?” 皇上的声音在颤抖。 皇上还记得当年他出宫,去定国公府,小小的人儿没看清楚人,冲过来抱着他的腿喊“爹爹”,那天夜里,他破天荒梦到了清音。 在梦里,清音告诉她,挽儿就是他们的女儿…… 他一直以为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没敢当真,但只要看到沈挽,他就会想到那个梦,对她倒也有几分对女儿的疼爱。 但他从未想过,挽儿竟然真的是他和清音的女儿。 第281章 挨揍 他更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就在自己身边,是他看着长大的。 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但那些事仿佛就还在眼前。 皇上和蔺清音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可惜太子也倾慕蔺清音,不愿意遵照太后的安排,迎娶宋皇后,先皇也怕宋国公府外戚干政,便将蔺清音赐婚给了太子。 只是谁也没想到,太子会在新婚之夜中毒身亡。 蔺清音成亲当天便守寡,太后恨不得逼蔺清音给太子殉葬。 太子下葬后,蔺清音不便再待在东宫,先皇便赐了晋王府,从此深入简出,皇上一年也见不到她一两面。 后来宋皇后谋害皇嗣,皇上要废后,太后知道皇上一向敬重蔺老太傅,希望蔺老太傅能帮着求情,便把蔺清音叫进宫。 也是那天,蔺清音被人下了催情药。 一个月后的一天,皇上做了个梦,就是那日谢景御找皇上帮沈挽求情,看到的画。 皇上梦到一青一黄两条龙,钻入蔺清音腹中。 皇上找钦天监,知道那是胎梦。 皇上派影卫去晋王府,发现蔺清音呕吐,还不让请太医,他就知道她怀了他的骨肉。 他正愁该怎么办好,结果当天夜里,晋王府就走水,晋王妃葬身火海。 他怀疑过是此事泄露,太后为保皇家名声除掉晋王妃,但他看了烧焦的尸体,从牙能辨认那不是蔺清音。 再加上蔺老太傅说走水那天,蔺清音回去看过他和蔺老夫人,说了一些让他们保重身子的话,皇上就猜到蔺清音是假死离京。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她。 他以为她寻了个山清水秀之地,带着两个孩子,过的很好。 可他没想到她已经死十五年了。 皇上望着沈暨,问道,“另一个孩子呢,在哪儿?” 沈暨眸光一缩,再次揪皇上的衣服,“你怎么会知道清音生的是两个孩子?那些刺客是你派去的?!” 看到沈暨揪皇上衣服,安公公就心肝胆颤,怕沈暨又揍皇上。 定国公当真是被气糊涂了,皇上念了晋王妃十几年,怎么可能派刺客去杀她呢? 皇上却是皱眉问道,“什么刺客?” 沈暨气道,“你以为清音假死逃离京都的事没人知道?清音是死于刺客之手!” 随州在京都去云州的必经之路上。 云氏嫁给沈暨,沈暨忙于打仗,再加上沈历沈妤出生,云氏一直没回过云州。 难得军中不忙,又恰逢云老太爷过寿,沈暨就陪云氏回了云州一趟。 只是马车太颠簸,云氏心疼两个孩子,忍着晕船也要乘船回京。 那日云氏晕船,扶着船呕吐,发现水里飘着个女子,怀里还抱着孩子,他把人救起来,才发现那是清音! 蔺清音后背中了一箭,死死的抱着浮木和孩子,看到他时,就剩最后一口气了。 蔺清音把孩子托付给他,沈暨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蔺清音没有说,只叮嘱了一句,“若她有幸长大,绝不可嫁入皇家。” “她还有个哥哥,怕是逃生无望……” 这是蔺清音生前说的最后两句话,然后就死在了沈暨怀里。 他没法将她带回京安葬,就在江边寻了个地方入土。 沈挽当时才几个月大,在水里泡了许久,寒气入体,高烧了几天,大夫虽然救活了她,却也说她养不大。 这么多年,沈暨和云氏为医治沈挽的病,可以说是遍寻名医,药吃了不知道多少箩筐,硬是把身子骨养结实了。 蔺清音是晋王妃,不论她怀的是谁的孩子,都犯下了诛九族的死罪。 这罪名太大了,不止蔺府满门要遭殃,蔺老太傅的那些门生,甚至沈暨都要遭受牵连。 但沈挽身体太虚弱,沈暨不放心把她交给任何人,还是带回了定国公府,从此就是他沈暨的女儿。 但蔺清音生了的是一对龙凤胎的事,除了刺客,没别人知道了。 安公公怕沈暨误会皇上,连忙解释,“皇上是梦到的,梦到晋王妃生了一对龙凤胎,这么多年皇上不立太子,就是希望能找到那两个孩子……” 这话皇上没有明说过,但安公公伺候皇上这么多年,只要百官请旨让皇上立太子,皇上就看那幅画。 皇上什么心思,安公公还猜不到,再者成王背后是太后和宋国公府,皇上要真立成王为储君了,只怕皇上也活不长久。 见沈暨不说话,皇上问道,“朕的皇子在哪儿?” 皇子…… 沈暨听着更恼火,“当年刺客穷追不舍,清音和丫鬟只能分开逃命,清音被杀,皇上觉得一个丫鬟能护得住孩子吗?” “就算侥幸逃脱,皇上又如何让他们认祖归宗?!” 染指自己的皇嫂,皇上担得起这样的名声吗? 何况晋王在新婚当夜被人毒杀,至今没查出下毒之人,要这事传来,难保太后不会怀疑杀晋王的人是皇上,毕竟晋王死后,成为储君,坐到龙椅上的人是皇上。 太后要知道挽儿的身世,绝不会允许挽儿活着的,怕是连皇上都要除掉。 沈暨一直想把沈挽嫁给谢景御,也是怕沈挽的身世被人捅出来,他和靖北王能保住沈挽和蔺老太傅。 皇上还以为沈暨知道孩子在哪儿,结果连沈暨也不知道。 想到蔺清音的死,想到蔺老太傅蔺老夫人这些年对女儿的思念,还有自己这十五年来的提心吊胆,沈暨就按捺不住想打死皇上的心。 怕真忍不住,沈暨转身走了。 出门的时候,见到谢景御,沈暨叮嘱道,“这些事,不要让挽儿知道。” 谢景御应下。 沈暨就走了。 安公公快步出来,叫赵院正进去医治皇上。 谢景御人在殿外,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身为臣子,不好看到皇上被打之后的样子。 尤其这顿打,还是他给皇上找的。 谢景御,“……” 他还是躲着些的好。 “我就不进去了。” 赵院正进去,看到皇上坐在踩脚凳,靠着龙体,鼻青脸肿的样子,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就这伤,定国公绝对是下了死手的。 再一把脉。 好家伙。 不止外伤严重。 内伤更重。 皇上又疼又高兴,问道,“朕这伤多久能好?” 赵院正道,“至少也要五六日才能上朝……” 皇上庆幸自己起了红疹,不然被打的这么多天没法上朝,没法交代。 赵院正扶皇上坐到龙榻上,皇上道,“让靖北王世子进来。” 安公公,“……” “皇上,靖北王世子走了……” 皇上扫了一眼,安公公立马道,“奴才这就让人去传。” 谢景御刚走到停马扬,正要翻身上马,小公公就跑过来,喘气道,“靖北王世子,皇上传召。” 谢景御,“……” 第282章 马屁 他还要赶回府陪媳妇吃午膳…… 某位爷心底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但皇上传召,不能不去。 只能又折回含元殿。 他回去时,赵院正把药熬好端上来。 闻到药味,谢景御眼皮狠狠跳了两下,皇上把药一口干了,把碗丢到托盘里,赵院正手忙脚乱,碗好险没摔了。 赵院正不敢多留,赶紧走了。 谢景御给皇上行礼,“不知皇上找臣……” 皇上脸一沉。 某位爷默默改口,“找小婿来是……?” 安公公,“……” 这马屁拍的真是不显山露水。 饶是拍了皇上二十多年马屁的安公公也得甘拜下风。 皇上乌漆嘛黑的脸肉眼可见的好看了几分,“那半块玉佩是挽儿的,为何不先告诉朕知道?” 谢景御就猜到皇上找他是为这事。 本来他是想知会沈暨一声,然后再告诉皇上的,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沈暨压根不给他告诉皇上的机会,就把皇上给揍了。 谢景御道,“臣无意间知道晋王妃生过孩子,想看看晋王府走水案的卷宗,岳父大人知道此事,不让小婿查晋王府的案子,又刚好挽儿不是岳父大人亲生,挽儿的半块玉佩和皇上的一样,臣心有怀疑,但此事非同小可,臣不敢求证……” 这事不敢求证很正常。 皇上没有责怪,只道,“又为何突然告诉沈暨?” 谢景御道,“皇上和挽儿一样不能吃山核桃,昨日寿宴上,臣不知道是有人要杀挽儿,错端给了皇上,还是已经猜到挽儿与皇上的关系,故意谋害皇上……” “不论是哪种,都到了不能不禀告皇上的时候了,臣不敢冒然问皇上,所以先找了岳父大人,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看了安公公一眼,安公公把那半块玉佩取来。 皇上在手里摩挲了几下,递给谢景御,“带回去给挽儿。” 谢景御接过,“没事臣就告退了。” 皇上不会让谢景御轻易走的,瞥了龙案道,“把那一堆奏折给朕批了。” 谢景御,“……???” 安公公,“……???” 谢景御嘴角抽搐,“臣怎么能帮皇上批阅奏折?” 安公公也觉得此举不妥。 驸马连实权都不能掌握,何况是批阅奏折这样的事。 但皇上一个举动,谢景御和安公公就都没话说了。 皇上捂着胸口,气都有些喘不上来。 赵院正可是说了,皇上内伤不轻,这五六日都没法上朝。 奏折是皇上不论上朝还是不上朝都会有的,皇上已经没半条命了,再继续批阅奏折,剩下半条命也得没。 皇上被定国公打了一顿的事,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的,不然定国公性命难保。 知道的人里,除了靖北王世子能帮皇上批阅奏折,就只有定国公了。 让定国公批阅奏折,定国公还不得把皇上再打一顿啊,只能柿子捡软的捏了。 谢景御挣扎,“臣还要回去陪挽儿用膳……” 皇上不悦道,“怎么?没你陪着,挽儿连饭都不会吃了?” 谢景御,“……” 安公公憋笑。 谢景御能说什么呢,只能认命的过去批奏折。 彼时已经是用午膳的时辰了,安公公道,“是不是要传膳?” 皇上没有半点食欲。 安公公劝道,“靖北王世子也要吃……” “给他两个馒头。” 谢景御,“……” 安公公,“……” 看着端到跟前的馒头,谢景御嘴角眼角齐抽。 安公公是想笑不能笑,憋的别提多难受了。 从宠臣沦落为皇上嫌弃的驸马…… 地位一落千丈。 就着两个馒头,某位爷批了整整一下午的奏折。 等他回靖北王府,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天际晚霞绚烂。 沈挽靠着窗户欣赏落日余晖,见谢景御回来,她道,“你去找我爹,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谢景御找沈暨,用不了多少时间,沈挽以为他会回来陪她用午膳,等了他两刻钟。 幸好没多等,一个下午都不见人影儿。 谢景御搂过沈挽的腰,“才半天没见,这么想我?” 这人要不要这么肉麻,又不是出远门了,沈挽道,“谁想你了,我是好奇你有什么事要我爹,一去这么半天的?” 谢景御道,“从定国公府找到蔺府,又找去军营,最后在宫门外等到了岳父大人,一个上午什么都没干,就追着岳父大人跑了。” 沈挽,“……” 沈挽一脸黑线,“你是非找我爹不可吗?” 谢景御捏沈挽的鼻子,“总不能让岳父大人来见我吧?” 他可真敢想。 未免沈挽追问他找沈暨何事,谢景御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玉佩,递给沈挽。 沈挽惊喜道,“你怎么拿回来了?” 谢景御道,“皇上让我找另外半块,把这半块也一并给我了。” 这个理由,沈挽没有丝毫怀疑。 只是有些好奇,“皇上找另外半块玉佩做什么?” 被下了封口令,谢景御只能摇头,“皇上的心思,为夫可猜不到。” 他猜测皇上心底有太子人选,但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沈挽的亲哥哥,但即便活过一世,沈挽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双生兄长,也不知道自己是皇上和晋王妃的女儿。 沈挽把玉佩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然后递给谢景御,谢景御道,“怎么给我?” 沈挽道,“我拿着没什么用,你找人需要。” 她能感觉到她娘很希望她找到另外半块玉佩。 以爹娘的性子,他们肯定找过,只是没有找到。 这块玉佩前世在她手里一点用处也没有,还不如给谢景御,没准儿谢景御能帮她找到呢? 谢景御拿皇上让他找另外半块玉佩做幌子,沈挽把玉佩给他,谢景御倒是没理由不收了。 玉佩在他手里还是在沈挽手里都一样。 谢景御便接了玉佩。 小厨房将晚膳端来,谢景御和沈挽坐下一起用膳。 见谢景御吃了两碗饭,还添了一碗,沈挽道,“你午饭没吃啊?” 想到那两松软的馒头,谢景御道,“和没吃差不多。” 第283章 不错 看着龙案上堆着的奏折,他捂着胸口走过去,拿起一本翻看起来。 看了一本,又拿起一本。 安公公问道,“靖北王世子处理的可还合皇上心意?” “不错。” “明日继续。” 安公公,“……” 想到某位爷批阅奏折批的想死的神情,安公公不厚道的笑了。 太后和宋皇后早两年就希望成王能帮皇上分担朝政,但皇上没让。 皇上登基十八年,奏折早看腻了,如今有了可信任之人,皇上总算是能借着红疹和内伤偷几日懒了。 不过谢景御也不是什么奏折都批,几本重要的,他不敢擅拿主意就放在了一边,把自己想法写上,剩下的等皇上自己批阅。 皇上把那幅画又拿了出来,画中人朦胧,但在他心里一如二十年前般清晰。 找到心心念念的女儿了,他高兴,可儿子下落不明,蔺清音更是已经亡故十五年了,皇上眼底发酸。 皇上心底清楚,从先皇赐婚那一刻起,他和蔺清音这一生就再没可能在一起了,哪怕他贵为皇上,也不能枉顾人伦,若非蔺清音被人下药,他们不会迈出了那一步。 过去的十六年,他虽然见不到她,甚是思念,但想到她能在宫外过自己想要的闲云野鹤的生活,又为她高兴。 结果呢? 逃离晋王府,等着她的是颠沛流离,是刺杀。 当年是谁给她下的药? 又是谁在对她痛下杀手?! 皇上想查清这些事,可偏偏“晋王妃”十六年前就已经葬身火海,和晋王一同葬入皇陵中了,连查都不能正大光明的查。 这边皇上对着画像,不能释怀,那边宋皇后坐在凤椅上,心绪不宁。 自那个怀疑涌上心头后,宋皇后是吃不下睡不着,寝食难安。 她必须要把这事弄清楚不可! “明日让武城侯世子夫人进宫一趟。” 第二天,宋皇后去探望皇上,却被拦在了殿外,没能看到皇上的面儿。 回凤仪宫的路上,宫女道,“昨儿定国公出宫后,又怒气冲冲进宫找皇上,当时伺候的宫人都退出殿外了,定国公走后,靖北王世子出宫,又被皇上叫回去,在含元殿待到傍晚才出宫……” 宋皇后脚步停下。 定国公怎么敢怒气冲冲去找皇上,皇上又有什么事需要靖北王世子在含元殿待到傍晚? 宋皇后揣着一肚子疑惑回凤仪宫,沈妩不知道宋皇后找她何事,不敢让宋皇后久等,早早就进宫了。 屏退下宫人,宋皇后问道,“靖北王世子妃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 沈妩,“……???” 沈妩觉得奇怪,“皇后娘娘为何这么问?” 宋皇后面色一沉,“本宫需要向你解释?” 沈妩连忙跪下认错。 宋皇后不耐烦道,“到底有没有?” 沈妩摇头。 宋皇后皱眉,“没有?” 难不成是她多心了,只是凑巧靖北王世子妃有一双生的像那个女人的眸子,又刚好和皇上一样都吃不得山核桃…… 这般想,就听沈妩道,“我不知道……” 宋皇后气的差点没叫人把沈妩拖下去打才好。 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摇什么头?! 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身上有没有胎记都不知道吗?! 没用的东西! 宋皇后一脸嫌弃的把沈妩打发走了,而后吩咐郑嬷嬷,“你去找南烟。” 吃过早饭后,谢景御陪沈挽去给王妃请安,然后陪她逛花园,沈挽道,“昨天忙的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今天不忙吗?” 谢景御,“……” 他不是顾不上吃午饭,是没得吃。 不过沈挽倒是给他提了个醒,不能太闲了,免得皇上又找他。 陪沈挽逛了会儿花园,把沈挽送回照澜轩,他就去军营找王爷了。 王爷道,“怎么来军营了?” 谢景御道,“父王找点事给我做做……” 王爷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竟然主动要为他这个父王分担事情了。 之前除了使唤他去定国公府,别的事都得看他心情接不接。 王爷道,“这两日军营不忙。” 谢景御道,“就一点事都没有?” 王爷想了下,拿起桌案上的奏折道,“你要闲的慌,把这份奏折送去给皇上。” 某位爷,“……” 他就是怕皇上还找他进宫批阅奏折,故意找事做了,父王还让他去给皇上送奏折,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不去!” 扔下两个字,某位爷转身就走。 但是连营帐都没能出,那边一将士过来道,“世子爷,皇上召您进宫。” 谢景御,“……” 都躲到军营来了,还躲不掉吗? 谢景御一脸郁闷的回头,拿起奏折就出去了。 某位爷一脸生无可恋的迈步进含元殿,看到龙案上堆的老高的折子,嘴角抽搐不止。 难怪皇上要他帮着批阅奏折了,要五六天不批,奏折不知道得有多少了。 除了京都官员的奏折,还有各地外放官员送进宫的请安折子,一年总要送几道进京,免得皇上忘了还有他们这号人。 批了十几道奏折,就到用午膳的时辰了,今儿皇上有胃口用膳了。 谢景御还以为皇上会让他陪用膳,想多了,皇上一个人吃的,不过他今天的待遇比昨天好了不少。 昨天只给他端了两个馒头,还是华而不实,看着很大,一点不抗饿的那种,今天有三道菜一碗饭,姑且勉强吃饱了。 批阅完奏折,谢景御告退时,道,“皇上,臣明日要陪内子游湖……” 皇上倒没阻拦,“后日早点来。” 谢景御,“……” 安公公快在心底笑疯了。 别人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靖北王世子是躲过了明天,也躲不过后天。 靖北王世子给皇上找了顿打,养伤这几天,皇上是打定主意不批奏折,不可能让他躲过去的。 谢景御认命的退下了。 回到靖北王府,沈挽在莲池喂鱼,谢景御道,“明日我陪你游湖。” 沈挽“啊”了一声,“怎么突然要陪我游湖?” 谢景御道,“不想去?” 沈挽摇头,“我准备明日去看长姐,已经派人去和长姐说了,要不后日去游湖……” 谢景御惆怅,“我和皇上说明日陪你游湖,不去就是欺君。” 沈挽一脸黑线。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奇怪呢。 他还会怕欺君…… 就算他怕,皇上还能管他陪她游湖这样的小事? 第284章 胎记 第二天,吃过早饭,沈挽带着银钏去咏春院。 能去探望长姐,却不去给老夫人请安,说不过去,再加上沈挽早上吃了不少,多走走也好。 沈挽只准备请个安就走,结果谢芷欢和老夫人告状,说谢芷瑶这些天和卫国公府四姑娘,还有翰林院学士赵府大姑娘走的近,不带她们玩的事,沈挽怕四夫人和谢芷瑶吃亏,就坐下听了会儿。 对于谢芷欢她们倒打一耙,谢芷瑶很不服气,“明明是你们不带我一起出府,反倒怪我和她们走的近,不叫上你们了!” 谢芷欢道,“我们什么时候不带你出府了?” “就是,明明是你要留在府里陪大嫂,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出府,现在却颠倒黑白起来,”谢芷柔不快道。 她们众口一词,反倒成谢芷瑶污蔑她们了。 这些人和卫明珠玩不到一起去,也不要谢芷瑶结交卫明珠,心胸太过狭隘。 谢芷瑶说不过她们,气的眼眶通红,四夫人也帮不了自己女儿,谢芷瑶下意识的看向沈挽,沈挽给她做了个手势。 谢芷瑶立马会意,举手做发誓状,“举头三尺有神明,我没说过要留在府里陪大嫂,不和你们一起出府的话,谁撒谎谁不得好死!” 谢芷欢气道,“一点小事而已,用得着发毒誓吗?!” 谢芷瑶道,“你不敢发誓就直说。” “你!” 谢芷欢气的撕扯手中绣帕。 毒誓可不是能随便发的,刚刚还一众指责谢芷瑶的人,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沈挽道,“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性格不合适,就不要硬凑到一起玩了,是我觉得四妹妹性格和卫国公府四姑娘她们玩的来,让她们带四妹妹玩的,你们有意见?” 要没意见就不会说了。 谢芷欢阴阳怪气道,“大嫂对四妹妹还真是好。” 沈挽道,“毕竟要不是四姑娘当日扶我一下,我就不只是崴脚那么简单了。” 又提这茬! 真是没完了是吗?! 谢芷欢气的头顶冒青烟,又没话说。 确实是那天之后,沈挽和四房走的近的,结果那一下,没把沈挽怎么着,反倒让四房抱上了王爷王妃的大腿,四老爷抢了三老爷的官,连升两级。 待着没意思,沈挽准备走了,结果丫鬟过来把她喝的茶端下去,走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茶水泼到了沈挽身上。 沈挽吓了一跳,银钏更是惊呼,“世子妃!” 四夫人也站了起来,呵斥丫鬟道,“笨手笨脚的,有没有烫伤世子妃?” 沈挽道,“还好,茶水不烫。” 要被滚烫的茶这么一烫,得掉几层皮不可。 丫鬟吓的跪地求饶,“世子妃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老夫人道,“笨手笨脚,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一盏茶沈挽一口没喝,全泼在了身上,胸前湿透了。 沈挽要走,宋南烟阻拦道,“这样回去,太不成体统了,还是在老夫人这里换身干净裙裳再走吧。” 老夫人道,“扶世子妃去内堂。” 这样走确实不像样子,沈挽就没有拒绝老夫人的安排,随丫鬟去内堂。 丫鬟拿了套干净裙裳给沈挽,沈挽没要,让丫鬟去照澜轩给她拿。 等了好一会儿,丫鬟没把裙裳拿来,谢景御来了,带了件披风。 把沈挽一裹,直接打横抱走了。 宋南烟气到跺脚,她只是想看一下她身上有没有胎记,竟然都办不到。 沈挽望着谢景御,“你怎么来了?” 谢景御低头看着怀中人儿,“你身上是不是有胎记?” 沈挽,“……” 孩子都怀上了,问这话显得太生分了。 但事实就是他们又熟又生分。 虽然这混蛋每天晚上睡觉都要闹她一会儿,但他没见过她后背,还真不知道她后腰上有块拇指大小胎记的事。 沈挽点了下头,奇怪道,“问胎记做什么?” 沈挽让丫鬟回去拿衣服,珊瑚听她丫鬟说她不小心被茶水泼了一身,以为是滚烫的茶,怕沈挽吃亏,赶紧禀告谢景御知道。 谢景御不信老夫人屋子里伺候的丫鬟有这么笨手笨脚,再加上他本来就担心宫里人猜到沈挽和皇上的关系,就赶来了。 一定要沈挽在老夫人这里更衣,定有目的,所以谢景御才问沈挽身上是不是有胎记。 没想到还真有。 这是要通过胎记,来确定沈挽的身份了。 知道晋王妃生了孩子,连孩子身上胎记都知道,当年杀晋王妃的刺客定是太后和宋皇后派去的无疑。 谢景御问道,“你身上有胎记的事,可有人知道?” 沈挽道,“我爹娘肯定知道,还有珊瑚她们……” “他们不算。” “那没了。” 谢景御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松太早了,沈挽又补了一句,“还有成王侧妃……” 谢景御眉头拧紧,“她怎么会知道?” 沈挽道,“以前不知道她是假冒的表妹,同吃同住了一年半……” 沈媞顶着叶采薇的身份进府,因为害怕,她与她一起住,睡一张床,谁能想到她竟然是二老爷的私生女。 看着沈挽那双澄澈的眼眸,谢景御浑身无力。 罢了,宋皇后和太后要想知道的事,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清楚,他能帮沈挽躲过今天,未必能躲过下一回。 皇上之前就很宠沈挽,如今知道沈挽就是他和蔺清音的女儿,定会宠爱有加,两人一样对山核桃过敏,再格外的疼爱,宋皇后和太后用不着看胎记就能猜到。 怕沈挽多心,谢景御道,“知道也没事。” 沈挽回去换了身裙裳,谢景御送沈挽去昭平伯府。 宋南烟没看到沈挽后腰有没有胎记,气到跺脚,但没看到,也得进宫回禀宋皇后。 见宋南烟来,宋皇后还以为她的手了,“可有胎记?” 宋南烟摇头道,“计划被靖北王世子给打断了,什么没看到……” 真是邪了门了,怎么所有的算计碰到靖北王世子妃就没用了呢?! 宋皇后气到端茶平复心情,外面宫女进来道,“皇后娘娘,武城侯世子夫人来了……” 宋皇后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但到底是宋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媳妇,宋皇后还是给几分脸面。 “让她进来。” 宫女退下,不多会儿沈妩走进来,福身给宋皇后行礼,道,“昨日皇后娘娘问我的事,我找成王侧妃打听了,靖北王世子妃身上有胎记……” 宋皇后连忙问道,“胎记长在何处?” “在后腰。” “多大?” “约莫拇指大小。” 宋皇后脸色骤然一变。 脸色之难看,即便是宋南烟看了也心头发怵,更别提沈妩了。 第285章 排除 宋南烟和沈妩跟着她身后,宋皇后道,“不要跟来。” 宋皇后脚步匆匆的去了寿康宫。 太后早膳吃的不多,桂嬷嬷熬了些燕窝羹,劝太后道,“太后吃几口吧。” 好好过寿,皇上吃错东西,差点驾崩,看着皇上倒在跟前,太后受惊不轻,这些天想到儿子晋王的死,吃什么都没有胃口。 桂嬷嬷对太后忠心耿耿,苦口婆心的劝着,太后不忍拂她的好意,决定吃几口。 刚把燕窝羹端起来,宋皇后快步进去,“太后……” 太后道,“出了什么事,这般慌张?” 宋皇后看了眼四下,桂嬷嬷就摆手让宫人退下。 确定人都出去了,宋皇后上前一步道,“晋王妃的女儿,那个孽种找到了!” 唰。 太后脸色冰冷。 将手里的燕窝羹扔到小几上,声音更是冷的仿佛从冰窖里吹来,“那个孽种如今在哪儿?!” 宋皇后道,“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到底是谁?!”太后没有半点耐心。 “就是靖北王世子妃。” 太后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咬紧牙关道,“你确定是她?” 宋皇后道,“靖北王世子妃不是定国公亲生,后腰处有块拇指大小的胎记,错不了。” “难道这么多年,太后没看出来靖北王世子妃那双眼睛生的很像晋王妃吗?” 宋皇后不说,太后都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何总觉得靖北王世子妃眉眼有些熟悉,让她打心底厌恶,原来是像晋王妃。 晋王忤逆她,执意要娶蔺清音,她虽然更希望儿子娶宋皇后,但也怕母子离心,再加上蔺清音是蔺老太傅的女儿,德才兼备,她也就同意了。 可结果呢,才进门,新婚当夜连房都没圆,就克死了她儿子! 当年她就不该听先皇的,她要逼蔺清音殉葬了,就不会有后来她与人苟且,给晋王戴绿帽子的事! 克死她儿子,还给她无辜枉死的儿子戴绿帽子,生下两个孽种,太后气到进气多出气少,宋皇后连忙帮太后顺气。 太后拂开宋皇后的手,“那奸夫是定国公?!” 太后觉得自己被气糊涂了,当年就排除了定国公的嫌疑。 蔺清音怀身孕假死,当时边关在打仗,定国公人在边关,不是他。 宋皇后道,“有件事,臣妾不知该不该告诉姑母……” 太后道,“说!” 宋皇后道,“靖北王世子妃吃不得山核桃,皇上也不能吃……” 太后猛然看向宋皇后。 宋皇后忙道,“或许只是巧合……” 太后道,“最好只是巧合!” “这事要真是他做的——” “哀家当年能扶他登上帝位,如今就能把他再拉下来!” 这话宋皇后不耐烦听。 太后要有这本事,他们至于被一个储君之位弄得焦头烂额吗? 莫说太后顾及九泉下晋王的颜面,不会揭破晋王妃与人私通之事,就算真揭穿靖北王世子妃是晋王妃所出,以定国公和靖北王手里的兵权,他们也不能明着把靖北王世子妃怎么样。 但宋皇后知道,只要太后知道靖北王世子妃是晋王妃所出,决不会允许她活着。 …… 再说沈挽去昭平伯府看沈妤,将近五个月的身孕,已经显怀了,从气色就能看的出来,沈妤在昭平伯府过的不错。 沈挽原想多陪长姐待会儿,说说话,但要去游湖,沈挽请沈妤一起去,沈妤失笑,“你和世子游船,长姐去岂不碍事?” 沈挽脸泛红,“长姐说什么呢?” 沈妤道,“长姐怕晕船,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 沈挽不勉强她,“今日不凑巧,改日我再来陪长姐说话解闷。” 沈妤和昭平伯世子一起送沈挽和谢景御出府,目送两人坐马车离开。 马车一路出城,到了望月湖。 从马车里下来,清风一吹,那叫一个惬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谢景御说不陪她游湖就犯了欺君之罪,但游湖她喜欢啊。 只是可惜仓促了些,要多约些人一起游湖才有意思,只有她和谢景御两个人,更像是换个地方腻歪。 看湖光山水,心情开阔,什么烦恼都被风吹跑了。 午饭也是在船上吃的,别有一番滋味儿。 难得出来游湖,到傍晚才回去。 回去时,碰巧王爷从军营回来,对谢景御道,“给你找了点事做,明日去军营一趟。” “……去不了。” 王爷皱眉,“怎么去不了?” 谢景御抽了眼角道,“明日已经被皇上安排了。” 王爷就没说什么了,也没问皇上让谢景御做什么。 倒是沈挽一脸好奇的看着谢景御。 谢景御道,“要不是拿要陪你游湖推脱,今日也被皇上安排了。” 沈挽眼睛睁圆,难怪他说不陪她游湖,就犯了欺君之罪了,“皇上让你做事,还能推脱?” 谢景御惆怅,“没推掉。” 沈挽还真有些好奇皇上要他做什么,他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但不论怎么问,谢景御也不说,沈挽只得作罢。 第二天,陪沈挽吃过早饭,谢景御就进宫了。 进含元殿,看到龙案上,两天的奏折堆在那里—— 谢景御,“……” 躲了个寂寞。 赵院正在给皇上抹药。 皇上脸上的淤青已经好七七八八了,但仔细看,隐约还能看到一二。 内伤再养两天,后日差不多就能上早朝了。 一连几天,皇上都没上早朝,文武百官对皇上的龙体甚是担心。 在谢景御进宫之前,左右相以及宋国公求见皇上,皇上隔着屏风和他们说了几句话。 上完药,赵院正拎药箱子离开,见谢景御坐在那里批奏折,赵院正觉得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在摇摇欲坠。 目不斜视,赶紧走了。 这边谢景御在帮皇上批奏折,那边沈挽在给谢景御绣锦袍,银钏进来道,“二少奶奶好像很喜欢世子妃送她的那支玉簪……” 沈挽抬头看银钏,“何以见得?” 银钏道,“奴婢去王妃那儿时,碰到二少奶奶出府,她头上就戴着世子妃送她的玉簪。” 二少奶奶和世子妃不对付,也不是缺少首饰的人,不是喜欢极了,怎么会佩戴世子妃送的玉簪呢? 万一戴出府,别人问起来,说是世子妃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世子妃妯娌感情很好呢。 银钏只是把这事告诉沈挽,没有多想,但沈挽听完,眼皮就开始乱跳。 还左眼右眼一起跳。 第286章 顶撞 她只是送了宋南烟,不,是回了宋南烟一支玉簪而已,能给她挖什么坑呢,要算计她,也该在送她的金簪上动手脚才是啊。 沈挽安抚自己是多心了,可眼皮跳的她心烦,手里的针线活也绣不下了。 可惜银钏是去王妃那儿时,看到宋南烟戴玉簪的,不然沈挽都让陈安想办法把玉簪拿回来或者毁了,省得惴惴不安。 如今宋南烟已经出府,就是想也做不了了,而且事实证明,眼皮不是随便乱跳的。 这不,不到一个时辰,沈挽在吃糕点,外面春儿飞快的跑进来,急急忙慌道,“世子妃,不好了!二少奶奶在宫里吐血晕倒,太医查出是您送她的玉簪上抹了毒,太后凤颜大怒,让您立刻马上滚进宫……” 沈挽心下一惊,没差点被嘴里的糕点噎死过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宋南烟为了拉她下水,不惜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给自己下毒。 够狠。 沈挽捶着心口,银钏赶紧端茶过来,沈挽喝了两口茶才缓过来。 太后要她进宫,沈挽不能不去。 沈挽带银钏出照澜轩,往前走了没一会儿,那边温侧妃怒气冲冲的走过来,辱骂迎面砸来,“我们靖北王府怎么会有你这样心肠歹毒之人,南烟好心送你金簪,你却还她一根毒簪,你就这么容不下她?!” 没见过这么会倒打一耙的。 沈挽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自是心肠歹毒,比不上大姑娘在秋千上动手脚,二少奶奶自己摔碎红玉瓶,却栽赃陷害我的丫鬟来的心地善良。” 啪。 这话就像是两巴掌,扇在温侧妃脸上。 温侧妃气的恨不得撕烂沈挽的嘴了。 那边王妃也过来了,宋南烟在宫里吐血晕倒,王妃身为当家主母就该进宫,何况太后要沈挽滚进宫,王妃就更不能不去了。 王妃本就担心,远远的就听到温侧妃谩骂沈挽,王妃过来就训斥,“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就算查清楚了,也轮不到你一个侧妃在这里颐指气使,去佛堂给我跪着反省!” 温侧妃并不怕王妃,叫嚣道,“南烟在宫里出事,我要去看她!” 王妃压根不和她废话。 “拖下去。” 两婆子上前,直接把温侧妃摁住,拖走了。 沈挽心情痛快极了,王妃还怕她担心,“别怕,母妃陪你进宫。” 沈挽摇头,“我不怕,我没做过的事,太后也不能冤枉我。” 何况谢景御这会儿人就在宫里,他早上走的时候说了,他可能要到傍晚才回来。 就是不知道他怎么要在宫里待那么久。 沈挽和王妃一起坐马车进宫。 含元殿。 皇上在画像前又是一站半天。 安公公陪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这几日皇上没批阅奏折,但也没休息好,心事重重。 好不容易把女儿找到,皇上自然希望她能认祖归宗,正大光明的叫他一声“父皇”,但皇上和晋王妃那一段过往,实在有损皇上和晋王妃的名声,不能让人知道。 再者驸马不掌兵权,甚至连实权都不能掌,这也就是不知道世子妃的真实身份,若知道是公主,就算靖北王世子愿意为娶公主放弃世子之位,靖北王和靖北王妃也不会同意。 皇上想正儿八经的认回公主,难比登天啊。 外面一小公公快步进来,凑到安公公耳边低语了几句,安公公神情一变,摆了下手,把小公公打发出去,然后道,“皇上,靖北王世子妃被太后叫进宫了……” 安公公很想拍马屁喊公主的,又怕喊成习惯了,哪天脱口而出,那就捅大篓子了。 皇上回头,皱眉道,“太后找挽儿做什么?” 安公公回道,“谢二少奶奶在宫里吐血晕倒,查出是玉簪被人下了毒,那玉簪是世子妃送给她的……” 再说沈挽和王妃进宫后,就去了太后的寿康宫。 迈步进殿,沈挽就看到坐在凤椅上的太后。 太后脸色冰冷,看她的眼神是不加遮掩的杀气。 沈挽上前,还不等她行礼,太后冷道,“跪下!” 沈挽人还没反应过来,膝盖窝就被踹了一脚,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地上砸下去。 膝盖砸在青石地面上,巨疼传来,沈挽疼的眼泪直飙。 王妃都来不及扶沈挽,怒气涌上来,“就算玉簪是世子妃送给二少奶奶的,也不能证明上面的毒是世子妃下的,太后就不怕冤枉了我靖北王府世子妃吗?!” 沈挽没想到王妃会护她,公然顶撞太后。 太后也没想到一向性情温婉的靖北王妃,会有这么凌厉的时候,太后面色阴沉,宋皇后冷道,“证据确凿,靖北王妃还要替世子妃狡辩不成?!” 王妃看向宋皇后,不卑不亢,“这么拙劣的害人手段,是个人都不会信,太后关心则乱,但世子妃有孕在身,要因此受冤,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靖北王府和定国公府绝不会善罢甘休!” 宋皇后怒道,“敢如此威胁太后,靖北王府是要谋反不成?!” 王妃面色冷淡,“王爷和定国公都手握兵权,要挽儿被人冤枉,连个公道都讨不回来,皇后不觉得这是个笑话吗?” 别说宋皇后感觉到王妃没把她放在眼里了,连沈挽都感觉出来了。 王妃是真敢说啊。 难怪谢景御胆子那么肥了,不止随王爷,他还随王妃啊。 被王妃如此护着,沈挽觉得膝盖都没那么疼了。 只是太后被人捧惯了,再加上沈挽身世的刺激,王妃的顶撞忤逆,无疑是火上浇油,太后拍着凤椅道,“拖下去打!” “哀家倒要看看,靖北王和定国公能把哀家怎么样?!” 太后的眼神不只是要打沈挽,是要活活杖毙。 晋王妃生的孽种,别说处死一个沈挽,包庇沈挽的定国公府都该满门处死。 寿康宫,太后的话比圣旨都要管用。 当即两公公就过来,把沈挽拖起来,王妃要阻拦,被嬷嬷死死拉住。 沈挽被拖下去,不过没拖几步,一道凌厉之声就传来了,“住手!” 声音传入耳的瞬间,两个拽她的公公就被人踹飞了。 第287章 解药 两公公一个被踹飞砸地,一个砸到椅子上,将一张花梨木的椅子砸的稀巴烂,可见是用了力气的。 从来没有人敢在太后寝宫动过粗,太后气头上受惊,那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宋皇后气站起来,“靖北王世子!你好大的胆子!” 谢景御没理会宋皇后,他一记冷眼扫过去,抓着王妃的嬷嬷吓的赶紧把王妃放了,躲的远远的。 公公挨一脚都爬不起来,要踹她一脚,她这把老骨头命可就没了。 谢景御扶着沈挽,心疼道,“没受伤吧?” 沈挽委屈极了,“膝盖疼……” 声音不大,但皇上也听见了,那是雷霆震怒,又极力忍着。 他走过去,“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脸上还有一些淡淡淤青,宋皇后和太后都看见了,但没人往是被打的上面想,开玩笑,动皇上一下,九族能埋几里地。 宋皇后道,“皇上龙体欠恙,怎么来了?” “回话!” 语气冰冷。 宋皇后脸色一僵,“方才南烟陪太后解闷,突然吐血晕倒,太医来检查,是中了毒,查出是头上戴的玉簪上有毒,那玉簪是靖北王世子妃送给南烟的……” 皇上道,“玉簪上有毒,也不能证明毒就是挽儿下的。” 挽儿…… 叫的还真是亲切! 宋皇后道,“臣妾也这样想过,但玉簪到南烟手里,就一直收着,今日是临时起意戴进宫,若是有人蓄意害南烟,应该在别的首饰上动手脚……” 皇上问道,“毒解了吗?” “太医解不了,需要找到解药……” 宋皇后话还没说完,赵院正已经拎着药箱子进来了。 赵院正给皇上行礼。 谢景御道,“检查玉簪。” 玉簪就摆在太后手边。 皇上一记眼神,安公公过去将放着玉簪的帕子托起,拿给赵院正检查。 赵院正闻了闻,道,“玉簪上确实有毒。” “不过——” 皇上道,“不过什么?” 赵院正问沈挽,“这玉簪世子妃是什么时候送给谢二少奶奶的?” 沈挽道,“至少有十天了。” 赵院正就道,“那这毒不是世子妃下的。” 宋皇后眼神一冷,“赵院正是收了靖北王世子什么好处,如此替世子妃开脱?!” 赵院正道,“此毒易挥发,若十日之前就下在玉簪上,残留之毒,绝不会如此浓郁,皇后要不信臣说的,可以问太医院其他太医。” 太后道,“传李太医!” 李太医就在寿康宫,很快就来了。 宋皇后呵斥道,“李太医为何不告诉太后,此毒易挥发,连累太后冤枉靖北王世子妃!” 还真是会推脱罪责。 李太医有点懵,他看向赵院正。 赵院正朝他摇了下头,而后看了皇上一眼,李太医也算是个人精了,顿时噗通跪地,“太后息怒,不是臣隐瞒,实在是臣医术浅薄,不及赵院正,没有看出来……” 医术比不上赵院正不丢人,要他医术比赵院正厉害,那院正就该是他了。 赵院正那眼神,不止李太医看见了,太后和宋皇后都看见了。 当着她们的面,就敢如此替靖北王世子妃开脱,但开脱没用,太后已经派人去靖北王府搜查解药了,等解药找到,看她如何狡辩! 皇上坐下来,“朕知道太后一向疼南烟,但事情还没查清楚,不该如此草率认定毒是挽儿所下,冤枉于她。” 太后眸光轻飘飘扫向赵院正,“赵院正对这毒如此了解,看来是能解了。” 赵院正,“……” 不好。 撞太后枪口上了。 赵院正道,“臣只是对此毒略有了解,要想解毒,还是要找到解药。” 谢景御道,“玉簪上的毒是在内子送出去之后下的,下毒之人必在靖北王府,想来不难搜出解药。” 宋皇后道,“靖北王世子说的是,太后已经派人去搜了,估摸着这会儿已经找到了。” 宋皇后话音刚落,外面一小公公快步进来,“太后,解药找到了——” 太后道,“在哪儿找到的?” 小公公道,“在靖北王府老夫人的屋子里搜出来的……” 太后,“……!!!” 宋皇后,“……!!!” 沈挽眼睛也睁圆了。 她不担心太后的人能从她和谢景御的屋子里搜出解药来,照澜轩有暗卫,没人能下手,但没想到事情是这么峰回路转,又急转直下的,这火竟然会烧到老夫人那里去,也不知道是怎么烧过去的…… 很快解药就送来了,赵院正检查后道,“确实是解药。” “快给南烟服下。” 太后心急如焚。 皇上道,“查出是靖北王府老夫人毒害南烟,还陷害给挽儿,太后怎么不生气了?” 这是要太后严惩老夫人。 太后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但从老夫人屋子里搜出解药,她不罚也得罚了。 太后道,“杖责谢老夫人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罚的未免也太轻了!心肠如此歹毒,收回她的一品诰命,”皇上一锤定音。 沈挽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她对老夫人也不爽很久了,让老夫人偏袒宋南烟,处处刁难她,这下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 宋皇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皇上息怒,靖北王府老夫人对南烟疼爱有加,她没有理由害南烟,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 玉簪上查出有毒,就认定是她要害宋南烟,老夫人屋子里搜出解药,就可能有误会,横竖话都让她说了。 沈挽在心下腹诽,谢景御则道,“不是怀疑老夫人,太后派去的人搜她屋子做什么?” 宋皇后嗓子一噎,再说不出来话。 老夫人的屋子是她们派去的人搜的,搜出解药又不信,那还搜什么?搜着玩吗? 谢景御扶着沈挽,他看了眼沈挽的膝盖,沈挽顿时会意,“哎呦”叫疼起来,谢景御还没说话,皇上先道,“怎么会疼成这样?” “赵院正,快给看看。” 银钏立马告状,“方才那嬷嬷踹了世子妃一脚,世子妃膝盖砸在了地上,肯定撞青了……” 皇上脸一冷,眸光扫向那嬷嬷。 那嬷嬷吓的跪地。 “拖下去,杖毙!” 第288章 离谱 嬷嬷是奉她这个太后的命令踹的人,皇上杖毙嬷嬷,是打她这个太后的脸。 但太后也没法护嬷嬷,毕竟沈挽是受冤枉的,她事情没查清楚,就让人踹有孕在身的靖北王世子妃,是她这个太后理亏。 侍卫进来把嬷嬷拖下去。 嬷嬷脸色惨白,“皇上息怒,奴婢是奉命行事……” “太后!” 被捂着嘴拖下去了。 太后还真是凉薄,就真一句求情的话不说,任由皇上把那嬷嬷杖毙。 谢景御扶沈挽坐下,赵院正给沈挽把脉,皇上问道,“可动胎气了?” ……这是动了还是没动呢? 还请皇上明示啊。 被迫揣摩皇上心思的赵院正,心累的很,“世子妃受惊,有些轻微动胎气……” 不敢说严重了,毕竟世子妃这脸色也不像是严重的样子,万一太后让人再把脉,他也不能把一家老小的命都给堵上。 轻微动胎气,以他的医术,没哪个太医敢质疑。 这话赵院正说的有些虚,但剩下的,赵院正中气十足,“世子妃的膝盖磕伤了,只是一般活血化瘀的药,世子妃有孕在身,不能用,得另外调配……” “去配。” 赵院正赶紧退下。 走的时候,沈挽来了一句,“有劳赵院正多给我配一些……” 谢景御道,“你要那么多做什么?” “怕以后还用到啊,”沈挽想都没有,脱口道。 赵院正,“……” 皇上的公主,还是想认不知道怎么认回来的公主,谁敢让她磕着碰着,皇上要不了他脑袋,也会要他脱一层皮的。 沈挽不知道还有怀身孕的人能用的活血化瘀药,她要知道,惊马车遇刺那回她就不用怕伤到腹中胎儿,不敢用药了。 有备无患。 沈挽未雨绸缪,差点给某位爷讨了顿打。 皇上听出沈挽的担心,一记眼神扫过来,他要敢让沈挽在靖北王府受一点事,就等着挨板子吧。 谢景御脑瓜子嗡嗡的,当着太后和宋皇后的面,不敢说什么,又怕皇上误会他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太难了。 太后坐在那里,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脸色越发难看。 皇上这几日召见大臣都隔着屏风,今日为了救靖北王世子妃,竟然不顾脸上还有伤就赶来了,这般急切的关心,太后想到宋皇后说的,皇上和靖北王世子妃都吃不得山核桃,眼神越发冷冽。 皇上道,“挽儿是沈暨的掌上明珠,太后如此冤枉她,实属不该。” 太后极力把怒气压下,“今日是哀家关心则乱,让世子妃受了冤枉,来人,把哀家那柄玉如意拿来给世子妃压惊。” 怒气冲冲的把她叫进宫,还挨了那么一踹,一柄玉如意就想把她打发了? 沈挽道,“太后还是把玉如意赏给二少奶奶吧,她平安,我也不会有事。” 太后眼神冰冷,“世子妃这是嫌弃哀家的赏赐少了?” “不敢。” 皇上道,“玉如意,朕这些年就赐过她不少了,她不稀罕很正常,不过太后珍藏之物不少,定有你没见过的,看上哪个,太后赏你。” 沈挽,“……???” 这是允许她趁火打劫太后吗? 沈挽怕自己会错意,看向谢景御,谢景御给了沈挽一记肯定的眼神。 那沈挽可就来劲了,“我能去太后的库房里挑吗?” 太后脸绿了。 宋皇后呵斥道,“放肆!” 但也只说了两个字,皇上一记冷眼扫过来,宋皇后再多的话也不敢说了。 “去吧。” 皇上发话,谢景御把沈挽扶起来,去了太后的私库。 好东西是真真真不少。 沈挽壮着胆子,也只敢挑两件,然后谢景御给她挑了两箱子。 左右拿一件也是得罪太后,拿两箱子也是得罪,不如多拿点。 只有让太后出够血,下回太后再冤枉沈挽就该掂量一二了。 看着抬出来的两大箱子,太后气的喘不上气,皇上还问道,“这些就够了?” 宋皇后想说他们拿太多的话就像是遇刺卡在了喉咙里。 皇上不觉得他们拿多了,甚至可以多拿一些,她还敢说什么吗? 宋南烟出来道,“这些都是太后心爱之物,太后是担心我,才冤枉了大嫂,大嫂有什么不满,尽管冲我来!” 沈挽瞥了宋南烟一眼,看向皇上,“皇上,这两箱东西,我不是替自己要的,宁朝每年都有地方受灾,二少奶奶一出事,太后就心急如焚。 太后如此关心她,这两箱珍宝就捐给那些受灾的难民,替太后和二少奶奶祈福,她不想太后失去心爱之物,让人估算价格,由她掏钱买下,还望皇上准许。” 宋南烟脸色僵硬。 这两箱东西没有三五万两根本买不下来。 皇上没想到沈挽竟然不要这些东西,反倒心系那些难民,这才是皇家公主该有的宽宏仁厚。 皇上心甚慰,“朕准了。” 东西抬走去估价,小公公进来道,“皇上,靖北王来了。” 王爷走进去,皇上道,“靖北王来的正好,挽儿留在宫里,等赵院正给她上药,世子留下陪挽儿,你送王妃回府。” 王爷,“……” 王妃,“……” 太后要沈挽滚进宫,周管事怕是出大事了,火急火燎的派人去军营找王爷。 王爷匆匆赶来,结果惊涛骇浪都已经过去,他就是来接王妃的。 还有皇上脸上那淡淡淤青,怎么看都像是被人给打了? 王爷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然后眉头拧成麻花。 王妃则觉得奇怪,沈挽动胎气,该回府静养,太医药调制好,送去靖北王府就是,用不着留下等赵院正上药。 但皇上如此护着沈挽,谢景御也在,王妃虽有疑惑,但一句话没说。 皇上起身离开,沈挽不明就里的看着谢景御。 出了寿康宫,沈挽道,“皇上为什么留下我们?” 谢景御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皇上应该是让你……让我们陪他用膳……” 未免沈挽多心,谢景御及时改口了。 但就是这样,沈挽也不理解啊。 皇上为什么要他们陪他用膳啊。 还有皇上脸上的淤青…… 沈挽小声道,“皇上脸上怎么会有淤青?” 谢景御道,“别问。” “不会真被人给打的吧?”沈挽声音低的快听不见。 “……” “谁啊?” “……” 见沈挽一脸刨根究底,谢景御只能如实道,“岳父大人打的。” 沈挽脚步一滞,眼睛睁圆,“你老实告诉我,我爹还活着吗?” 谢景御,“……” 谢景御脑门上黑线直往下掉。 谢景御道,“岳父大人好的很,是皇上自己脚滑,不小心撞岳父大人拳头上去的……” 沈挽,“……” “我信了。” 这么离谱的事,要不是真的,那也太离谱了。 皇上走在前面,见两人交头接耳,把他忽视了个彻底。 皇上看谢景御的眼神很是不爽。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谢景御,“……” 第289章 多余 他知道皇上想和自己女儿亲近的心情,但他知道没用,沈挽又不知道,还不许他告诉,他能怎么办? 安公公跟在皇上后头,觉得自己迟早要憋出病来。 想笑不能笑,硬生生憋着的滋味儿,谁憋谁知道。 回到含元殿,安公公就道,“皇上,已经到用膳的时辰了……” “传膳。” 果然叫谢景御猜准了,皇上竟然真的是要他们陪他用膳。 可和王爷王妃一起用膳都难免拘谨了,她不想和皇上一起吃饭啊啊啊。 万一说错话,惹恼皇上怎么办? 沈挽看向谢景御,然后发现某位爷比她还不想。 沈挽,“……” 谢景御不愿意的事都推不掉,她还挣扎什么?趁早放弃。 迈步进殿的时候,谢景御小声叮嘱沈挽道,“一会儿多给皇上夹菜,不要给我夹菜。” 沈挽,“……???” “皇上喜欢吃青菜,多给他夹一些。” “……” 皇上要他们陪用膳就够叫沈挽诧异了,谢景御说的话就更更更叫她不解。 而且他消息是不是有误啊,据她所知,皇上不是很喜欢吃青菜啊。 但沈挽相信谢景御不会坑她,毕竟她把皇上惹毛了,他也讨不到好。 某位爷怕啊,沈挽不过没上前陪皇上说话,和他小声低语了几句,皇上就一脸不爽了,要看到沈挽给他夹菜,没给皇上夹,不得更生气。 不过某位爷的担心纯粹多余,沈挽不会给他夹菜的。 因为—— 够不着。 御膳房将饭菜送来,整整二十四道,色香味俱全,勾的人肚子里馋虫直翻滚。 一张大圆桌,沈挽和谢景御的凳子摆皇上对面,紧挨着的。 沈挽还在想谢景御叮嘱的话,多给皇上夹菜,她胳膊也没这么长啊,然后安公公见这么排位置的,赶紧把圆凳搬到皇上身边了。 两个圆凳,只搬了一个。 另一个小公公要搬,被安公公用眼神扼住了。 小公公,“……???” 圆凳搬起来,还给默默放了回去。 谢景御嘴角眼角齐抽。 让他无话可说的是,沈挽还和他争那个位置,要过去坐,被谢景御抓住了胳膊,“你坐皇上身边。” 沈挽,“……???” 有没有搞错啊? 皇上道,“过来坐。” 沈挽脚步沉重的坐过去。 人是坐下了,但如坐针毡,这一个两个的太反常了。 皇上拿起象牙筷给沈挽夹菜,“多吃些。” “谢皇上。” 沈挽诚惶诚恐,看向谢景御。 谢景御眸光落在一盘子香菇青菜上,沈挽会意,给皇上夹菜,“皇上也多吃些。” 看到夹到皇上碗里的青菜,安公公想出言提醒,但强忍住了。 不能透露皇上的喜好,喜欢的,不喜欢的,都不行。 就是不知道一向不爱吃青菜的皇上,会不会吃? 安公公很是好奇,眼睛就盯着皇上的碗了,见皇上吃了,安公公又开始憋笑了。 一顿饭下来,安公公腮帮子真的快憋抽筋了。 只要皇上给沈挽夹菜,沈挽就给皇上夹菜。 皇上夹的菜,道道不重样,沈挽就只给皇上夹青菜。 一顿饭吃下来,皇上除了大米饭,就只吃青菜了。 可惜御膳房的御厨,赵院正他们都不在,不然瞧见了,得老泪纵横不可。 皇上不喜欢吃青菜,但又需要吃,御膳房为了皇上能多吃青菜,那是变着法的做啊,青菜都快做出花儿来,皇上也不见得伸一下筷子。 今天! 可是一块肉没吃,就只吃青菜了。 这就是父爱啊。 不过靖北王世子妃为什么只给皇上夹青菜,这一桌子好吃的啊,别的好歹伸一下筷子。 安公公在心底叫了一遍又一遍,但就是不说出口,也不给沈挽使眼色,憋笑就用尽全部力气了,万一开口,先笑出来怎么办? 对面某位爷也是看的嘴角眼角齐抽。 他是让自家媳妇多给皇上夹青菜,但没让她只夹青菜啊,这要叫皇上知道是他让的,还不得把他埋青菜地里。 嗯,沈挽本着对谢景御的信任,给皇上夹了一筷子青菜,见皇上吃了,便又夹了一筷子。 皇上都吃了,沈挽就确定谢景御说的没错,皇上果然很喜欢吃青菜了。 皇上待她一向不错,她只求给长姐县主封号,皇上给她惊喜,封长姐为郡主,还去喝她和谢景御的喜酒,今儿皇上伤没好,还去寿康宫救她。 当然要投其所好了。 一盘子青菜没了,肉菜里的素菜,沈挽都挑出来夹给皇上了。 殷勤的不行。 皇上,“……” 看着沈挽那一双像极了蔺清音的眼眸,皇上实在不忍心拒绝。 皇上道,“朕还记得你小时候,喊朕‘爹爹’的事……” 一句话,沈挽囧的不行。 一张桌子就三个人,两人都被她认错过。 把皇上认成自家爹,上去就抱大腿,把谢景御当成自家表哥,老远就喊。 这是她的黑历史啊。 吃饭就吃饭,没事提这些黑历史做什么。 这要是谢景御,她肯定就瞪了,但说的是皇上,她不敢啊。 沈挽窘红脸道,“那时臣女年幼,冒犯皇上了……” 皇上当年不是没想过收沈挽为义女,封为公主,沈暨以沈挽身弱,担心她经不起这般恩宠夭折,再加上沈暨手握兵权,他的女儿极可能要嫁给皇子,一旦封为公主,就不能嫁了,皇上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么多年,皇上一直想给沈挽赐婚,沈暨都找各种借口拒了,皇上庆幸沈暨的坚持,若非那个梦,若非他真有几分拿挽儿当女儿疼,他不会允许靖北王府和定国公府联姻的。 皇上道,“一会儿陪朕下两盘棋。” 沈挽,“……???” 沈挽以为自己幻听了,她看了谢景御一眼,然后指着自己道,“皇上让臣女陪您下棋?” 皇上笑着点头。 沈挽道,“臣女不擅棋艺,要不让相公陪您下……” “他没空。” 谢景御,“……” 是的。 他没空。 还有几十本奏折要批。 用膳后,赵院正把药膏送来,宫女帮沈挽膝盖上药,然后沈挽就陪皇上下棋。 至于某位爷,则耐心坐在那里批阅奏折。 沈挽之前还好奇皇上找谢景御进宫做什么,见是批阅奏折,沈挽心没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谢景御是将军王世子,还有个同样握兵权的岳父,皇上不忌惮就算了,还让他批阅奏折,即便是皇子,也不能随便让帮批奏折的啊啊啊。 皇上就一点不担心谢景御谋反吗? 一个敢让,一个敢接,沈挽不能不服。 一个下午,沈挽都在陪皇上下棋,还好之前和谢景御下棋,得到了一点锻炼,再加上皇上让着她,不至于输的太惨。 以前就觉得皇上亲切,现在就更觉得了,再加上让棋,沈挽没有那么拘谨了,话都多了不少。 谢景御将奏折批好,起身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臣和内子该回府了。” 皇上看了眼窗外,夕阳落山。 确实不早了。 皇上道,“以后常带挽儿进宫。” 谢景御应下,沈挽福身,两人一起退下。 看着两人离开,皇上想认回女儿的心越发迫切,不过这事急不得。 还有几道奏折需要处理,皇上走到龙案旁,就看到龙案上,镇纸压着一幅画。 画像上画着一个女子。 皇上问道,“这画像哪来的?” 安公公道,“除了靖北王世子,没人靠近这里,莫不是他留下的?” 皇上把画像拿起来。 画像上女子容貌极美,但不曾见过。 安公公觉得奇怪。 皇上想到什么,笑道,“困扰了朕几天的问题,一幅画就迎刃而解了。” 第290章 胆量 沈挽脸泛红,“我自己能走……” “膝盖受伤了,少走路的好。” 先前从寿康宫到含元殿,要不是皇上在,他就直接抱了。 但连路都走不了,还去含元殿,必会惹来议论,便忍住了。 含元殿到停马车的地方,路有些远,还是抱着放心些。 只是一路往前,走过路过的宫人就没有不侧目的。 两人在含元殿待到傍晚的事,一阵风传到寿康宫,太后和宋皇后耳中。 太后脸色铁青,宋皇后脸色也不好看。 皇上是有什么事,要把靖北王世子世子妃留在含元殿那么久的?! 还让两人陪他用膳。 便是她生的成王和寿贞公主,也没有在含元殿陪皇上用过膳。 还有皇上对靖北王世子妃的袒护,压着太后,让他们进太后的库房,打劫太后,宋皇后怀疑皇上是不是已经知道沈挽是他的女儿了。 不过即便知道也没用,皇上这辈子也休想正大光明的认回这个女儿,太后也绝不会允许她活着。 再说谢景御抱沈挽到停马扬,扶她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坐上去。 习惯的把沈挽抱在怀里,沈挽也习惯了坐在他怀中,沈挽摸着他衣领处绣的祥云道,“今儿母妃为了护我,顶撞了太后好几句呢……” 谢景御一手抱着沈挽的腰,一手抓着沈挽的手,“母妃护你,就是护我。” 沈挽道,“母妃的胆量比我想的要大的多。” 谢景御笑道,“没人知道母妃的胆量有多大。” 沈挽眼睛睁大,“为何这么说?” 谢景御道,“母妃对于不在乎的事,极好说话,可要碰到在乎的事,遇强则强,从来没有怕过谁。” “母妃应该是在万千宠爱下长大的。” 王妃失忆被救,替嫁给王爷冲喜,这事沈挽知道。 沈挽奇怪的是,“就没人找过母妃吗?” 谢景御摇头,“可能母妃的家人早已不在了。” 这倒是极可能,毕竟王妃失忆已经有二十年了,想到前世王妃死在兴国公府寿宴上,这一世能平安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穿过宫门时,一阵疾驰马蹄声从马车边过去。 陈平的声音随之传开,“爷,有八百里加急送进宫……” 沈挽掀开车帘,什么也没看到。 前世这时候没八百里加急送进京啊。 她有些担心,“不会要打仗吧?” 她不希望打仗,不想父亲大哥,还有谢景御和王爷他们去战扬。 有些靖北王府一堆看她不顺眼的,要谢景御和王爷都不在,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蹦跶。 要平常她还敢,但如今她怀着身孕,那些人可是敢偷梁换柱换孩子。 见沈挽眉间染上担忧,谢景御安抚她道,“不会是战事。” 沈挽道,“那会是什么事?” 八百里加急极少有好事。 谢景御也猜不到会是什么事,但他能肯定不会是战事。 这时间东梁高阳王世子和北越三皇子估计还没会到东梁和北越,要开战,也得确保他们安全之后,尤其北越之前调兵到一半撤回,以夏侯奕重生的身份,什么时候开战,他说了算。 谢景御道,“明日自然就知道了。” 皇上内伤已经恢复七七八八,八百里加急,明天皇上肯定会早朝,他不用再进宫帮皇上批奏折了。 马车一路畅行无阻,直到靖北王府大门前停下。 谢景御抱沈挽下来,然后就一直抱着。 这边上台阶,那边周管事送太医出府,沈挽见了,问道,“谁病了?” 周管事,“……” 这还用问么? 肯定是老夫人啊。 沈挽问完,也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句废话。 老夫人坐山观虎斗,帮着宋南烟欺负她,结果隔岸观火不成,烧到自己身上,从她屋子里搜出了解药,被皇上夺了诰命。 给宋南烟下毒,栽赃嫁祸给她,这名声可不好听。 这事对老夫人的打击可想而知了。 也不知道这火是怎么烧到老夫人身上的,沈挽迫切的想弄清楚,回去后,就问珊瑚。 今天珊瑚是被吓的不轻。 太后是要借宋南烟除掉沈挽的,她送给宋南烟的玉簪上有毒,还从她屋子里搜出毒药,沈挽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平常沈挽身边除了珊瑚银钏外,只有春儿秋儿她们能进来,都是对沈挽忠心不二的,再加上照澜轩里有暗卫,没法把解药塞到沈挽和谢景御的内屋或者书房。 然后就把主意打到了珊瑚银钏身上,照澜轩有暗卫守着,丫鬟的住处不会有。 太后的人搜完内屋,就要搜丫鬟的住处。 珊瑚银钏的屋子更不能搜啊。 沈挽从护国寺外江湖郎中手里买的各种毒药,就藏在珊瑚银钏的屋子里。 搜不出解药,搜出一堆毒药,世子妃的名声也完了。 珊瑚担心,又拦不住太后的人,就在珊瑚以为天要塌了的时候,结果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藏在床底下箱子里的毒药不翼而飞了。 连带着太后的人也懵了。 没从照澜轩搜出解药,太后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周管事让她们再去别处搜搜,给二少奶奶下毒之人必然是府里的,没道理搜了照澜轩,不搜别处。 太后的人不好就这么回去,便准备走个过扬,从老夫人的咏春院搜起。 结果事情就有那么顺利,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解药找到了。 当时是带着太医来的,搜出药粉,太医一检查,确定是解药,太后的人连帮老夫人遮掩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罪证确凿了。 陈安事情办的漂亮,沈挽赏了他十两。 陈安接过赏钱,道,“那些毒药……” 谢景御道,“放丫鬟手里太危险了,还是放书房吧。” “以后要给谁下药,让陈平陈安他们去办,不可亲自动手。” 谢景御怕沈挽毒药没把别人撂倒,反倒把自己干倒了,而且很快证明他的这个担心,不多余。 沈挽听谢景御的,彼时已经是用晚膳的时辰了,丫鬟把饭菜端进屋,沈挽和谢景御一起用膳。 晚膳后,谢景御去书房,陈平进来道,“爷,东梁高阳王世子出事了……” 第291章 失踪 东梁高阳王世子一路领略宁朝风光,不疾不徐的回东梁,在近边关处,遭遇刺杀,跌落湍急的河流。 东梁侍卫和宁朝当地官员沿着河流找了高阳王世子七八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高阳王世子是代表东梁前来贺寿的,在宁朝境内遇刺,此事非同小可,东梁觉得找到高阳王世子希望不到,差人回东梁告知噩耗,宁朝怕起兵祸,八百里加急将此事上报朝廷。 谢景御怕高阳王世子回去路上会有危险,特地提醒,没想到还是没能避过。 陈平道,“不会是北越三皇子故意挑起我们宁朝和东梁打仗,好坐收渔翁之利吧?” “十有八九是他。” 夏侯奕重生占据先机,知道北越直接攻打宁朝没什么胜算,可要挑起东梁和宁朝争斗,消耗宁朝兵力财力,再行攻打的胜算就大了不少。 但这事可能成王也有参与,一旦打仗,沈暨和王爷甚至他都要去边关。 把他们支开,他要做什么就容易多了。 沈挽怕打仗,谢景御何尝不怕,他不能把沈挽带去边关,又不放心把她留在京都,和那些人在一个屋檐下,即便有皇上护着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不过即便高阳王世子真有三长两短,这两三个月应该也不会打起来,足够他去边关之前,把这些人收拾干净。 谢景御看兵书,他还是更喜欢看兵书,难怪他前世会把到手的皇位拱手让人,让他终日困在皇宫里,和那些奏折为伴,他可不愿意。 只是皇上那些皇子,有谁能让他放心把到手的皇位让出去? 可惜没能从夏侯奕口中把话套出来。 和往常一样,谢景御看半个时辰兵书,然后练武,再沐浴回屋。 等他回去,沈挽已经躺下快睡着了,沈挽怀身孕后,习惯午睡会儿,今天在宫里,不仅没午睡,还废脑子和皇上下棋,累乏紧。 谢景御在床上躺下,还不等他抱过来,沈挽就翻身对着他了,“你明天不会还进宫帮皇上批阅奏折吧?” 她怎么想都觉得此事不妥。 谢景御一脸无奈,“我也不愿意,不过皇上内伤已经好了,应该不用我了。” 沈挽敏锐的捕捉到两个字,“内伤?” “……” “皇上撞我爹拳头上,还能撞出内伤来?”沈挽道。 “……” 这女人记性怎么突然变好了。 撞拳头上就够离谱了,撞出内伤来,这能忽悠的过去才怪了。 谢景御道,“含元殿闯入了刺客,刺客打的,皇上这几日养伤,没法批阅奏折,才让为夫代为处理。” 原来如此。 皇上找他,那是找对人了。 谢景御心思缜密,前世举兵谋反,算得上是开国皇帝了,批阅奏折还不是手到擒来。 沈挽在他怀里拢个舒服的位置,准备睡觉,结果这厮又不老实,搭在她纤腰上的手,一路往上探。 这些天他总是要闹她一会儿,然后去冲冷水澡回来才安分睡觉,沈挽也都习惯了。 只是今天实在是困了,沈挽希望他早点去冲冷水澡,别再闹她了,然后故意在他怀里蹭了两下,某位爷真是怕了她了,扣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 小腹被东西死死的顶着,沈挽耳朵发烫,更要命的是,扣着她腰的手,缓缓往下…… 沈挽脸瞬间爆红。 “别……” 沈挽飞快抓住他的手。 谢景御翻身将沈挽压下,惩罚似的亲一通,“还故不故意撩拨我了?” 到底谁在撩拨谁啊? 天天被撩拨,她就是木头石头也被撩出几分情动来了。 还好有赵妈妈的叮嘱,他不敢放肆,不然她都不知道被吃干抹净多少回了。 沈挽抱着他的腰,声音软绵,“还有不到十天就满三个月了,你再忍忍……” 谢景御眼神哀怨,“不忍还能怎么办呢?” 沈挽都有点心疼他了,推他道,“那你快去冲冷水澡吧。” 谢景御,“……” 有这么气他的吗? 谢景御气的狠狠欺负沈挽一通,方才出去。 看到他开门出去,沈挽轻呼一口气,还好走了,差点就被撩拨的动真格了,提前一两天还行,还有九天,胎盘没长好,剧烈运动容易动胎气。 毕竟是前世怀过身孕的人,这方面懂的就是多。 沈挽困乏极了,等谢景御冲完冷水澡回来,沈挽早睡熟了。 …… 东梁高阳王世子出事,此事非同小可,皇上第二天果然上朝了。 上朝之前,这些天上奏的折子发还回来。 王爷也上呈了一份,就是谢景御带给皇上的那份。 王爷拿到折子,打开,看到上面的字迹,王爷眉头拧成麻花。 自家儿子的笔迹,王爷一眼就认出来了。 让御儿把奏折带给皇上,他怎么自己给批了? 王爷觉得自己儿子没这个胆量,他拿过一旁大臣的折子看一眼。 笔迹不一样,但还是能看出来是自家儿子的笔锋。 想到这几天,谢景御一进宫就是半天,还破天荒让他这个父王给他找点事做,王爷总算知道自家儿子为什么这么反常了。 皇上一连几天没早朝,积了不少事,但皇上内伤没完全好,坐久了浑身不舒坦。 皇上就挑了几件重要的处理,对于高阳王世子出事一事,皇上派人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皇上坐不住后,就散朝了,安公公道,“皇上龙体还没完全恢复,诸位大臣有事明后日再找皇上商议。” 王爷只能按捺住找皇上的心,回府后,把谢景御找了去。 王爷问谢景御,“这几日皇上找你进宫做什么?” “帮皇上批阅奏折。” 倒是一点没隐瞒。 王爷沉声道,“这事是你能做的吗?” 谢景御道,“我知道不能做,但我也不能忤逆皇上,只能通过笔迹向父王求助了。” 这也是为什么其他人的折子笔迹变了,但王爷的那份,一眼能认出来。 皇上就这么不信任那些皇子吗? 王爷道,“绝不可再有下回。” 那肯定没有了。 岳父大人再生气,揍皇上一顿顶天了,哪能有事没事就揍皇上。 王爷知道这事不能全怪自己儿子,也就没再说什么,谢景御有事要出府,就走了。 到大门口,陈平牵马过来,道,“爷,王爷派李叔去找高阳王世子了……” 谢景御正要上马,闻言眉头一皱,“父王怎么会把李叔派出去?” 陈平道,“属下也觉得奇怪……” 李叔是王爷身边最信任之人,帮王爷统管暗卫,还负责训练暗卫,王爷离京,李叔都得留下守卫靖北王府,除非是极极极要紧的事,不然王爷不会派李叔出去。 高阳王世子出事,是关系宁朝和东梁会不会开战,但找人不是非李叔不可,朝廷会派人去,王爷也可以派其他暗卫去。 父王怎么会把高阳王世子遇刺失踪这事看的这么重要…… 直觉告诉谢景御,这事不寻常。 第292章 冤枉 谢景御本来是要陪沈挽一起去的,结果临出门,王爷把谢景御叫了去,沈挽就一个人去了,反正去了,老夫人也不会见她。 出门时,得知庆王妃来靖北王府了,但沈挽到咏春院,庆王妃已经走了。 沈挽以为老夫人不会见她,结果料错了,老夫人让她进屋了。 可能也许大概是才见过庆王妃,不好不见她。 虽然沈挽并不想见到老夫人,但既然来了,老夫人又见她,只能进屋了。 屋内,老夫人靠在大迎枕上,面容憔悴,眼神冰冷。 屋子里除了吴妈妈,只有两个大丫鬟伺候在一旁。 见沈挽进来,老夫人抬了下手,吴妈妈就让两大丫鬟退下了。 这是有话和她说呢。 沈挽福身给老夫人行礼,“老夫人身体欠安,我带了些补品来给您,希望老夫人早日康复。” 老夫人目光紧锁沈挽的脸,“让皇上夺了我的诰命,你和世子满意了?” 沈挽眉头一皱,“老夫人这话从何说起?” 老夫人冷冷一笑,“那包解药难道不是你和世子放到我屋子里来的?!” 沈挽道,“我和相公念在您年事已高,又被皇上夺了诰命,便不再追究您下毒害二少奶奶,栽赃给我之事,您怎么反过来倒打一耙?” 老夫人气的进气多出气少,“我倒打一耙?!” 沈挽理直气壮道,“昨儿相公一早就出府了,二少奶奶在宫里毒发吐血,太后让我滚进宫,我和相公怎么把解药放到咏春院来?” 老夫人没想到沈挽会抵死不承认,“你和世子是不在,但还有暗卫!” 还知道有暗卫呢,沈挽淡漠道,“老夫人既然知道相公有暗卫,就该知道我和相公要真想把二少奶奶怎么样,或者把老夫人您怎么样,用不着用下毒这样引火烧身的蠢办法。” 蠢字咬的格外清楚。 老夫人气到有些喘不上气来,“就算毒不是你下的,那解药呢?” 沈挽道,“老夫人是气糊涂了吧,不是我下的毒,我怎么会有解药?” 老夫人眸光死死的盯着沈挽,沈挽脸上挂着一抹淡笑,气得老夫人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疼。 “老夫人安心静养,我改日再来探望您。” 福了下身,沈挽转身离开。 老夫人看到沈挽生气,再看到跟在沈挽身后的珊瑚,就更气了。 别说沈挽了,她们连沈挽身边一个丫鬟都除不掉。 不过是打了珊瑚二十大板,宋南烟两个大丫鬟挨打,寿贞公主来给宋南烟撑腰,摔伤抬回宫。 沈挽一点没事没有,最后莫名其妙她诰命被夺了! 老夫人胸口堵的喘不上气,吴妈妈连忙帮她顺气。 从咏春院出来,沈挽走的很慢,闲庭散步,惬意无比。 只是不到一刻钟,珊瑚看着那边一道穿戴华贵的身影,眼睛睁圆,“庆王妃不是走了吗……” 沈挽回头,就见庆王妃从咏春院方向过来。 庆王妃没走,一直就在老夫人屋子里。 老夫人让她进去,质问她和谢景御把解药藏在她屋子里的事,就是说给庆王妃听的。 当时屋子里,只有她和老夫人,外加吴妈妈和珊瑚,她要疏忽大意,没准儿就承认了。 只要她认了,庆王妃会立马去禀告太后,即便夺老夫人诰命的是皇上,太后也会施压,要皇上恢复老夫人的诰命。 而她—— 给宋南烟下毒,还栽赃陷害老夫人,连累皇上冤枉人。 这事传开,别说父亲和谢景御,就算是皇上也保不住她。 这般心肠歹毒之人,即便她肚子里怀着身孕,太后不打她,也会要王爷王妃把她从世子妃贬为侧妃,总之,不会轻饶了她。 珊瑚反应过来,背脊发凉,“还好世子妃警惕……” 不是警惕,是她还没缺心眼到这种程度。 没必要承认的事,她为什么要承认? 一口咬定不知道,让老夫人有气都没地方出,不更好吗? 只是她没想到这些人算计她不成,被夺诰命,被坑了几万两银子,不知悔改,还继续闹幺蛾子,沈挽的暴脾气,实在忍无可忍了。 老夫人是觉得自己这诰命夺的很冤枉是不是? 那就让她被夺的不冤! 沈挽回照澜轩,进院子,秋儿就迎上来道,“世子妃,刚刚永王府和定国公府送来喜帖,请王爷王妃过几日去喝喜酒……” 可算是快到大哥迎娶江陵郡主进门的日子了,这时间过的也太慢了些。 虽然江陵郡主是沈挽的大嫂,但沈挽出嫁,江陵郡主是送了添妆的,沈挽得给她也准备一份。 正好她要出府,就去翡翠阁挑一套好看的。 沈挽问道,“世子爷回来没有?” 秋儿摇头,“还没回来。” 不过谢景御没回来也无妨,东西她知道在哪儿,出府有陈安暗中护着,不会有事。 “让人备马车。” 沈挽先回屋一趟,又去了书房,然后就出府。 等她到大门口,马车已经等候在那儿了,坐上马车,直奔翡翠阁而去。 不到两刻钟,马车就在翡翠阁前停下。 珊瑚将手中包着的绣帕打开,里面是老夫人送给沈挽的那只金镶玉的镯子。 沈挽拿起来,戴手腕上。 珊瑚有些担心,“真的不会伤到腹中小世子吗?” “只是一会儿而已,不会有事的。” 珊瑚赶紧下马车,将沈挽扶下来。 沈挽是翡翠阁的常客,小伙计都认得她,笑容满面的招呼,“靖北王世子妃可有些日子没来我们翡翠阁了,今儿上了不少新首饰,快请。” 沈挽进翡翠阁,直接上了二楼。 楼下那些姑娘都羡慕的看着她,会投胎,更会嫁人,怎么能不叫人羡慕。 到了二楼,沈挽直接朝卖手镯的地方走去。 一眼相中一只金镯,沈挽拿起来就要戴,嫌手腕上的金镶玉镯子碍事,便取了下来,随手放在柜台上。 沈挽试戴了好几只镯子,挑的甚是细致。 不知何时,身旁过来一位姑娘,她伸手去拿玉镯,云袖不小心将沈挽放到柜台上的金镯带了下来。 哐当。 金镯砸地。 那姑娘却是装模作样的惊呼起来,“对不起……” 第293章 十颗 这声对不起也不是冲沈挽说的,而是翡翠阁的小伙计。 杜馨儿道,“不小心把镯子摔了,我买下。” 大大方方,有错就认。 小伙计道,“这镯子是靖北王世子妃的……” “她没付钱,我买下就是,”杜馨儿道。 “是她自己的。” 杜馨儿眉头拧起来,眼神颇不悦,“我还以为是翡翠阁的呢,靖北王世子妃就这么随意的把镯子放在柜台上,这摔了算谁的?” 沈挽正愁怎么把镯子摔地上去,显得不刻意,毕竟太巧合了,容易叫人怀疑。 没想到口渴了有人端茶,磕碎了有人送枕头,她多迟疑了会儿,问题就迎刃而解。 珊瑚已经把镯子捡起来了,“世子妃,镯子摔坏了……” 有些轻微变形,上面镶嵌的宝石摔下来一颗。 沈挽有些肉疼,“还好不是玉的,是我不该把镯子放在柜台上,不怪杜三姑娘。” 她拿过镯子,问小伙计,“这能修吗?” 小伙计连连点头,“能修。” 杜三姑娘没想到沈挽会这么好说话,倒显得她方才出言不逊了,她昂着头道,“修镯子的钱算我账上。” 小伙计笑道,“杜三姑娘和靖北王世子妃都是我们翡翠阁的贵客,修一下镯子而已,哪能收钱呢?” 那边小伙计已经去后院请师傅过来了,靖北王世子妃的镯子,还是当面修的好。 沈挽选了只玉镯,又去挑首饰,在师傅来之前,就把送江陵郡主的添妆选好了。 师傅三两下就把宝石镶嵌上去,将镯子变形处扭回来,只是镯子拿在手里,有轻微晃动,师傅怕里面摔坏了,他仔细检查了下,就发现镯子里面有暗扣。 师傅将暗扣挑开,手一动,一颗圆润小药丸就从镯子里掉下来,滚到地上。 这一幕,不少大家闺秀看见了。 沈挽道,“这是什么?” 珊瑚追过去,把小药丸捡起来。 那边师傅懵了,一种闯祸了的感觉袭来,虽然他只负责打造首饰,可在首饰里动手脚的事,他没少听说。 只是来修个镯子,怎么就给他撞上了呢,师傅手里拿着镯子,茫然不知所措。 小伙计也傻眼,珊瑚把小药丸递给沈挽看,沈挽脸瞬间冷下去,她从师傅手里把金镯夺过来,三两下就把里面的小药丸都给倒了出来。 足足有十颗。 珊瑚惊呼,“这是世子妃进门,老夫人送世子妃的见面礼啊,还让世子妃惯常戴着,里面怎么会有东西?” “去请大夫!” 沈挽声音里是压抑的怒火。 沈挽逛街,不止带了珊瑚,还有小丫鬟春儿和秋儿。 春儿赶紧去请大夫。 楼上发生这样的事,楼下的人都上来看热闹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不多会儿,大夫就上来了,珊瑚用绣帕捧着那些小药丸递给大夫,“大夫查一下,这些小药丸是什么?” 大夫拿起一颗小药丸,置于鼻尖嗅了嗅,“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久闻会让女子怀不上身孕……” 四下倒吸气声此起彼伏。 沈挽脸色惨白。 杜馨儿则望着沈挽道,“你不是怀上身孕了吗?” 珊瑚就道,“幸亏世子妃没那么听老夫人的话,平常只去给老夫人请安时才戴金镯,这要一直戴着,这辈子怕是都怀不上身孕了。” 沈挽一脸后怕,望着杜馨儿道,“今儿出门的急,忘了摘下来,若非杜三姑娘不小心将我的金镯打落地上,怕是我怀上了,也保不住。” “今日多谢了。” 沈挽福身道谢。 杜馨儿脸涨成茄子色。 左相是成王党,杜馨儿和寿贞公主关系不错,再加上之前和沈挽的过节,沈挽倒霉她才高兴,结果她故意给沈挽添堵,却误打误撞帮了她,看着沈挽脸上真诚的感激之色,杜馨儿气的恨不得把自己手给剁了才好。 “不用谢。” 话从她牙缝中挤出来。 出了这样的事,沈挽已经无心逛街了,便打道回府。 沈挽人还没回靖北王府,老夫人下药,要绝她和谢景御子嗣的消息就传开了。 昨儿老夫人给宋南烟下药,导致沈挽被太后和宋皇后误会,皇上一怒之下夺了她的诰命,今天给沈挽下绝子药的事又传来,“恶毒”两个字是死死的刻在老夫人脑门上了。 靖北王世子妃也是真倒霉,定国公府老夫人心狠手辣,好不容易把她送上断头台,结果又来一个狠毒的,靖北王世子妃这体质不行啊,招毒老太太。 屋内。 老夫人靠在大迎枕上,怒气难消。 诰命被夺,老夫人不甘心,才想到质问沈挽,逼她承认把解药塞她屋子里的事,结果她坑挖好了,沈挽就是不往里跳。 她不过是护了宋南烟几回,就如此算计她,老夫人气的头晕目眩。 丫鬟将药端来,吴妈妈劝老夫人服用,老夫人气道,“不喝!死了他们倒是省心了!” 吴妈妈劝道,“老夫人这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好一通劝,老夫人才看向药碗,吴妈妈刚把药端到老夫人手里,正要喝呢,外面跑进来个小丫鬟,急急忙慌道,“老夫人,不好了!世子妃敬茶那日,您送给世子妃的金镶玉镯子,世子妃逛街,不小心被左相府三姑娘摔地上,摔坏了,翡翠阁修镯子,从镯子里发现了能让女子怀不上身孕的害人药……” 老夫人,“……!!!” 吴妈妈,“……!!!” 老夫人脸青的发紫。 哐当。 老夫人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摔到地上。 碎了一地。 老夫人气的喘不上气。 不怪老夫人这么生气,镯子里的药早就被沈挽和谢景御发现了,日日佩戴镯子,麻痹她们,孩子怀上了她们才知道。 这事没人提,以为过去了,现在又把镯子暴露人前,把这事捅出来,让本就待在风口浪尖上的老夫人更遭人唾骂。 她竟然被两个小辈逼到这种程度! 一口气没提上来,老夫人晕死过去。 第294章 寻死 王妃闲来无事,侍弄花草。 正给花擦灰土,那边小丫鬟小跑过来道,“王妃,不好了!世子妃的镯子里被人下了绝嗣药……” 唰。 王妃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赵妈妈急道,“世子妃肚子里的小世子没事吧?” 小丫鬟摇头,“没事,只是碰巧发现的。” 王妃气的把手里擦灰的布扔托盘里。 昨天用玉簪栽赃陷害世子妃,今天又在世子妃的镯子里下药,算计起来没完了是吗?! 本来怀身孕就辛苦,叫人担心了,还有一堆人不让沈挽把孩子生下来的。 王妃气的不轻。 马车徐徐停下,珊瑚下马车后,扶沈挽下来。 沈挽刚过二门,王妃就脚步飞快的过来,问道,“可找大夫看过了,确定没事吗?” 沈挽道,“母妃忘了,昨儿在宫里,赵院正给我把脉,我没事……” 昨天没事,不代表今天没事。 王妃心疼道,“镯子怎么会被人下药呢?” 王妃怀疑是不是昨天宫里人搜查照澜轩,趁机在镯子上动的手脚。 珊瑚将镯子呈给王妃过目。 王妃一眼就认出是老夫人送给沈挽的那只,脸顿时覆了一层寒霜。 王妃抓过镯子,转身就要去找老夫人,那边丫鬟火急火燎跑过来,“王妃,不好了,老夫人晕倒了……” 被害的还没晕,她这个害人的倒是比谁都晕的快。 难不成害人的时候,都没做好事情败露的准备? 本来王妃就要去质问老夫人,这下老夫人晕倒,就更不能不去了。 沈挽跟着王妃去了咏春院。 老夫人晕倒,收到消息都匆匆赶来了,二夫人进来就冲沈挽道,“昨天解药是怎么回事,世子妃心知肚明,今天又拿金镯下药来败坏老夫人的名声,你到底居心何在?!” 这些人可以算计她,但她不能还击,不然就是居心不良。 沈挽道,“镯子是老夫人送我的!” 二夫人道,“要绝嗣药真是老夫人让人下的,世子妃戴了这么久,如何怀上的身孕?!” 沈挽看着二夫人,“老夫人让我每日佩戴,我不敢忤逆,但我镯子不下百数,让我日日佩戴老夫人送我的镯子,我不愿意,便只每日请安戴一会儿,回去就摘了。” “要真日日佩戴,我岂能怀上身孕?!” 她没有被害,但老夫人她们害她是不争的事实,沈挽脸上的愤怒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生气。 老夫人她们不知道王爷把她们的亲儿子亲孙儿送了回去,以为谢景御是她们儿子孙儿,谢景御要娶她,她们阻拦不了,又看不上她,就不允许她生谢景御的孩子,心肠歹毒至极,反倒张口闭口说她居心叵测。 她但凡有她们一半的“善良”,她们这会儿坟头草都在迎风招摇了。 三夫人道,“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老夫人的镯子是老王爷送她的,怎么能藏药丸呢?” 二夫人瞥了那镯子一眼,“真镯子自然不会有!拿一只假镯子来败坏老夫人的名声,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难怪敢给她下药了,原来从一开始送她的就是只假镯子,就算被捅出来,也不能把她们怎么样,还要反过来被污蔑成故意败坏老夫人的名声。 真是好算计。 很快大夫就请来了,大夫把脉后,施针让老夫人醒过来。 老夫人醒来,不顾有大夫这个外人在,就道,“何必救我,昨儿被人陷害,今天又被冤枉,让我死了干脆!” 老夫人寻死觅活,吴妈妈都摁她不住。 丫鬟们上前拦老夫人,撞到沈挽胳膊,王妃护着沈挽道,“这里这么乱,你先回去吧。” 这里是咏春院,万一谁要故意磕着碰着沈挽,都没地方后悔去。 那边老夫人拔下二夫人头上的金簪,抵着自己的颈脖,“这事不给我交代,我死给你们看!” 老夫人手下一用力,金簪刺破皮,血流下来。 可怜大夫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家丑不可外扬,就不能等他走了再闹腾吗? 这让他怎么办? 王妃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金镯是假的,要老夫人真寻死,倒是沈挽的不是了。 沈挽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没了主意,外面谢景御走进来,“老夫人这是一定要给你交代不可了?” 二夫人面色不善,“老夫人岂能随便受你们冤枉?!” 谢景御轻笑一声,“既然你们一定要交代,我给你们交代就是!” “陈平。” 谢景御喊了一声,陈平就进来了。 谢景御走到沈挽身边,伸手从王妃手里接过金镯,扔给他,“去查。” “带着大理寺的人一起去。” 陈平接过金镯,转身就走。 沈挽望着谢景御,“这不好查吧?” 那金镯虽然做工精细,但京都能打造出那样金镯的铺子不少,一家家盘问,难度不小,人家也不会承认。 谢景御道,“你没细看,金镯里面刻有金铺标记,一查便知。” 二夫人脸色一僵。 老夫人也不闹寻死了。 沈挽还真没细看金镯,要真有标记,往重了说,金铺就是助纣为虐,谋害靖北王府子嗣,借金铺几颗胆子,也不敢不招供。 堪堪半个时辰,事情就查的七七八八了,小厮进来道,“金镯里有赵记金铺的标记,大理寺包围了金铺,赵记金铺掌柜的承认是有人拿了一只一模一样的金镯,去让他们铺子打造一只一模一样的……” 谢景御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小厮回道,“世子爷迎娶世子妃进门前半个月的事……” 谢景御瞥了老夫人道,“我倒是好奇,挽儿还没过门,是如何拿到老夫人手里的金镯,去打造一只一模一样的金镯的?” 老夫人那脸色就跟吞了苍蝇一般难看。 她看向二夫人的眼神里藏着刀子。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金镯里竟然留了标记,真是蠢笨如猪! 小厮继续道,“铺子伙计不知道是谁去打造的金镯,但还记得那丫鬟的模样,陈平把大理寺少卿和那小伙计都带进府了……” 二夫人慌的揪紧了手中绣帕。 只听谢景御道,“带他们来咏春院指认丫鬟。” 第295章 搜查 可惜小伙计把咏春院的丫鬟瞧了一遍,也没找到让铺子仿制金镯的丫鬟。 但没关系,咏春院没找到,还有二房。 谢景御发话,“去二房继续指认。” 二夫人怒不可抑,“查完咏春院,又要去查我们南院,即便你是世子,也不能如此不把人放在眼里?!” 连咏春院都查了,南院却不让查,不用怀疑,这事绝对和二房脱不掉干系。 沈挽道,“我的嫌疑已经洗清了,不让继续往下查,那谋害长房子嗣的罪名是老夫人担还是二婶你来担?” 二夫人嘴像是被人给捂住了一般,挤不出来半个字。 一双眼睛像是淬了寒毒一般。 谢景御甚至都懒的和她废话,直接给周管事下令,“带人去南院。” 周管事就带人去南院了。 两刻钟后,一小厮进来道,“世子爷,南院没找到那丫鬟……” 二夫人冲谢景御道,“世子还有何话可说?!” 谢景御道,“二婶这么急做什么?等小厮把话说完不迟。” 小厮继续道,“虽然没找到,但从小伙计的描述,像是南院的丫鬟冬梅,但冬梅不在南院……” 沈挽有些担心,“是出府了,还是被灭口了?” 毕竟从谢景御派陈平去查金镯,到带小伙计进府有这么长时间了,足够二房灭那丫鬟了。 二夫人气到咬牙。 谢景御道,“等会儿就知道了。” 那丫鬟出没出府,守门婆子知道,若是被灭口了,靖北王府就这么大,就是掘地三尺也不难把人找到。 果然,丫鬟没出府,最后在南院附近一口枯井里找到了那个叫冬梅的丫鬟。 金铺小伙计一眼就认出来,冬梅就是当日拿着金镯去找他们铺子仿制的那个丫鬟,容貌清秀,说话好听,再加上金镯精致非常,小伙计多看了丫鬟好几眼,印象很深刻。 没想到替主子办事,事情败露,就被灭口了,小伙计心下唏嘘。 王妃眸光冷冷看向二夫人,“还有何话可说?!” 二夫人道,“我没有做过的事,不会认!” 大理寺少卿嘴角都抽了一下。 都证据确凿了,还敢嘴硬,这要是大理寺的犯人,他直接就让人上板子打了。 三夫人替二夫人开脱,“没准儿那丫鬟是畏罪自杀。” 沈挽好笑,“有三婶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吗,不说我和丫鬟无冤无仇,她没理由害我,这只金镯,即便是仿造,没有一两百两也不够,一个丫鬟上哪弄这么多钱?” 三夫人,“……” 谢景御道,“假金镯还不足以让二婶认罪,那就给我搜南院,找到那只真的!” 一定要见到棺材才掉泪,那就把棺材给她抬上来。 二夫人想阻拦,但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谢景御一记眼神扫过来,二夫人半个字都没敢说出口了。 又是小半个时辰,来来回回的耽搁,王爷从军营回来了。 王爷前脚来咏春院,后脚周管事将搜出来的金镯送来。 两只金镯,一模一样。 二夫人还心存侥幸,因为这只金镯她藏的严实,没想到还是叫周管事给翻了出来。 看到金镯,二夫人脸色惨白。 老夫人怒不可抑,“看你干的好事!世子妃和你无冤无仇,你这么害她做什么?!” 这话沈挽听得恶心极了,她不信老夫人真的不知道,不过是把金镯赏给二夫人了,又在二夫人屋子里搜出来,就顺势要二夫人把罪责全担了。 大理寺少卿看向王爷道,“府上家事,大理寺就不参与了,先行告辞。” “有劳了。” 王爷让周管事送大理寺少卿出府。 这边大理寺少卿一转身,二夫人就噗通跪下,向王爷王妃认罪,“我没想害世子妃……” 王妃气道,“罪证确凿,你还想狡辩?” 二夫人红着眼睛道,“那时候我以为世子是我儿子,我心底有儿媳妇人选,不想他娶定国公的女儿,我劝过王爷王妃,你们纵容他,我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 害自己的儿媳妇,罪名没害长房世子妃严重。 王爷虽然是一家之主,王妃掌中馈,但二房家务事,只要不危害王府名声,王爷王妃是不会多管的。 这应该是二夫人的真实想法,但这事更激怒王妃,处心积虑把儿子塞到她膝下来,又不满她和王爷纵容御儿自己选世子妃,不满意就用这样的下作手段,要世子妃一辈子生不出孩子来。 心肠歹毒至极! 王妃道,“当年偷梁换柱真相揭穿后,为何不说金镯的事,哪怕你们把金镯收回也行!” 沈挽嘴角抽了下。 二夫人把儿子送到王爷王妃膝下,王爷又给悄无声息的送了回去,二夫人恨长房都恨的牙根痒痒了,怎么可能迷途知返,把害人的金镯要回去呢,估计都后悔没在金镯里下更毒的药,把她和谢景御一块儿毒死。 二夫人狡辩道,“我,我给忘了……” 王妃冷道,“世子妃天天戴着镯子,你看不见吗?” 二夫人跪着到王妃身边,抓着王妃道,“我当初也是为世子好,不希望他把女人看的太重,我知道错了……” 老夫人浑身颤抖,“莫说世子不是你亲生的,就算真的是,你也不能做这样伤天害理之事!” “来人!” “给我杖责三十大板!扔去佛堂,不许给她上药!” 这里是咏春院,老夫人说话管用。 当即两婆子就把跪在地上的二夫人拖起来,摁到长凳上。 谢芷柔跪下求老夫人息怒,又求王爷王妃,但没人理会。 啪! 板子重重落下。 二夫人疼的额头直打颤,老夫人也不忍心看。 但不忍心,也得打。 二夫人就算当年要害的是自己儿媳妇,但沈挽并不是,如今事情败露,罪证确凿,她不严惩,万一王爷王妃要二老爷休妻怎么办? 就怕休妻都是轻的,要把二房分出去。 她还活着呢,她不允许靖北王府现在就分家! “给我重重的打!” 老夫人指着二夫人的手都在颤抖,而后对王爷王妃道,“她私心作祟,但无意害长房,好在世子妃没有真听我的,日日佩戴金镯,如今怀上身孕,实在是列祖列宗保佑。” “我杖责她三十大板,她要扛不过去,是她的命。” 三十大板不轻了,要打的狠一些,都够要二夫人的命。 王妃看向谢景御,谢景御道,“下回再犯到我手里,就等着把刑部大牢坐穿。” 扔下这句,谢景御就把沈挽带走了。 总要给两个岳父留点余地。 沈暨或许不会再说什么,但还有皇上。 第296章 靠山 金镯被藏药的事就传进宫了,宫人知道皇上一向信任宠爱谢景御和沈挽,就把这事告诉安公公知道。 安公公赶紧禀告皇上,“皇上,靖北王世子妃戴的手镯里,被人下了绝嗣的药……” 唰。 皇上的脸骤然阴沉下去。 即便是安公公伺候了皇上二十多年,见了也心头发怵啊。 靖北王世子妃是皇上想认,认不回来的公主,被人这么欺负,皇上能答应才怪了。 皇上冷声道,“可查出来是什么人下的药?” 安公公道,“昨儿世子就查清楚这事了,还惊动了大理寺,说是靖北王府二夫人以为世子是她儿子,没看上世子妃,不让世子妃诞下世子的子嗣……” 安公公是一边说,一边在心底给二夫人点蜡烛。 莫说世子妃是皇上的公主,就是定国公亲生,也没她谢二夫人挑三拣四的份儿啊。 “事情败露后,谢老夫人打了谢二夫人三十大板……” “还有呢?”皇上声音冰冷。 “……没了。” 那是不可能的,谋害公主,皇上的外孙儿,这是死罪,皇上怎么可能打三十大板就算了。 …… 早膳后,谢景御有事去军营了,沈挽哪都没去,就在院子里遛食赏花。 正欣赏牡丹呢,外面一小丫鬟就过来道,“世子妃,夫人来了……” 沈挽一听云氏来,就转身去迎接。 刚出院门,就看到云氏走过来,沈挽迎上去,“大哥迎亲在即,国公府正忙,娘怎么还来靖北王府?” 云氏又心疼,又生气,“娘就是再忙,这一趟也得来,谁家怀着身孕的世子妃,被人一再的欺负?!” 因为生气,云氏声音有些大,走过路过的丫鬟纷纷看过来。 云氏怎么能不生气,前天太后冤枉沈挽,差点要打她,皇上给沈挽撑腰了,夺了老夫人的诰命,再加上定国公府是真的忙,她便没来靖北王府。 结果昨天又捅出靖北王府有人要害沈挽,还是下药,让沈挽一辈子生不了孩子。 想到那金镯是进门就给沈挽的,云氏背脊都发凉。 因为沈妤子嗣艰难,再加上沈挽年幼,身子骨一直不好,云氏也怕沈挽迟迟怀不上身孕,结果呢,进门就被人这般算计! 哪怕知道二夫人被打了三十大板,云氏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要不来一趟,没得叫人觉得挽儿背后没人了! 见云氏气的不轻,沈挽四下看了一眼,才抱着云氏的胳膊,小声道,“金镯被下药的事,敬茶当天就发现了,我是气不过她们一再算计女儿,昨天才故意上街,揭破这事的……” 云氏愣住,“没有骗娘?” 沈挽道,“相公怕揭穿这事,她们又会想别的办法害我,怕防不胜防,就把绝子药取了下来,我戴空镯子麻痹她们……” 云氏皱眉道,“为什么当时不抖出这事来?” ……这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 她当时和谢景御是假成亲,进门就被人算计,爹娘要知道,还不知道何等动怒,大哥脾气又急,要知道了,一准来靖北王府揍谢景御。 又不是真成亲,让谢景御挨打,沈挽也不敢啊,左右算计被识破,金镯和药都在他们手里,想什么时候揭发都行,然后就拖到现在了。 沈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道,“靖北王府的事复杂的很,有相公和王爷王妃护女儿,女儿没吃亏……” 云氏心疼女儿,怀着身孕还被人算计,但沈挽没吃亏,云氏满腔怒气也消了几分。 谢景御不在照澜轩,云氏就没进去了,去见王妃。 知道云氏来,王妃赶紧迎出来,王妃都有些没脸见云氏,“让定国公定国公夫人受气了……” 云氏道,“之前定国公府也是一大家子,各种勾心斗角,层出不穷,我理解王妃的难处。” “这些天,我感触不少,人多府里热闹,但心不齐,人再多也只会祸起萧墙。” 云氏的言外之意,王妃听得出来。 她何尝不希望王府能分家,但老夫人不会答应的,老夫人就是要二老爷休妻,也不会分家。 王妃道,“近来府里勾心斗角不断,王爷也很不满,靖北王府分家也不远了。” 靖北王府什么时候分家,不是云氏能管的,便没有再说什么。 王妃请云氏去琉璃院喝茶,聊到办喜事,如今定国公府已经分家了,只有沈暨和云氏,王妃和云氏说,喜宴那日她和王爷会去帮忙招呼宾客。 本来云氏就好说话,王妃主动要帮忙,云氏反倒不好意思了。 正说着呢,外面一小丫鬟快步进来,喘气道,“王妃,宫里派人来宣旨……” 王妃怔住。 皇上怎么会下旨呢? 王妃猜不到,沈挽也不会往自己身上猜,云氏知道,但不会说。 她心疼沈挽,来靖北王府,皇上来不了,但圣旨可以来。 云氏还真想知道,皇上是怎么给沈挽撑腰的。 皇上下旨,王妃和沈挽都得去前院接旨。 来宣旨的是安公公,见到沈挽,那是笑容满面。 沈挽好奇道,“圣旨是给谁的?” 安公公笑道,“世子妃放心,不是坏事。” 这沈挽就放心了。 要等人到齐了,才能宣旨。 沈挽以为是等王爷和谢景御,结果老夫人来了,老夫人被夺诰命,病恹恹的,是在丫鬟的搀扶下来的。 老夫人来已经出乎沈挽的意料了,更没想到的是还有抬来的。 二夫人挨了三十大板,还不让请大夫,昨天夜里就发热,这会儿人都快烧糊涂了,但安公公传了话,让二老爷二夫人前来接旨。 别说只是发烧了,就是昏迷不醒,也得抬来啊。 很快二老爷就回来了,安公公道,“跪下接旨吧。” 不用等王爷回来吗? 沈挽迷迷糊糊跪下。 安公公打开明黄圣旨,宣读。 沈挽每听一句,眼睛就睁圆三分,跪在地上的二老爷二夫人则是脸白三分。 圣旨把二夫人劈头盖脸痛斥了一通,然后夺了二夫人的诰命。 二老爷御妻不严,皇上贬官两级,以儆效尤。 安公公圣旨还没宣读完,二夫人就晕倒在了地上。 “接旨吧。” 二老爷脸色铁青,双手举过头顶,“臣接旨。” 安公公转头,笑对沈挽道,“世子妃心系难民,不要太后的赏赐,又接连遭受委屈,皇上赏了世子妃一株珊瑚树,世子妃好生安胎。” 夺二夫人诰命,贬二老爷官职,赏赐沈挽。 皇上只差没明着下旨,告诉靖北王府众人,沈挽是他这个皇上护着的。 沈挽没想到皇上会给她撑腰。 其她人就更没想到了,老夫人气到嘴唇发紫。 第297章 悬赏 老夫人被夺诰命也就罢了,毕竟她有这么一把年纪了,京都大小宴会,她不会去参加,但二夫人就不一样了。 没有诰命,京都贵夫人不会和她往来,尤其谢芷柔和谢景熙都到了嫁人娶妻的年纪,二夫人被夺诰命,势必会影响他们的终身大事。 二夫人挨了三十大板,沈挽气没全消,皇上这道圣旨一下,沈挽怒气就烟消云散了。 沈挽送安公公出府,安公公可不敢,皇上有多记挂蔺清音,没有人比他安公公更清楚了。 皇上膝下那么多皇子,在找到那个流落在外的皇子之前,皇上不会立储,就足见一斑了。 要那个皇子能找回来,哪怕文不成武不就,只要能守成,凭着皇上的疼爱,还有定国公府和靖北王府的扶持,皇位必是他的无疑。 那时候,世子妃的地位,那绝对是宁朝最最最尊贵的人了,没有之一。 周管事送安公公出府,云氏没有走,她留下是想看看皇上是怎么给沈挽撑腰的。 这道圣旨,云氏甚是满意。 只是夺二夫人的诰命,云氏都觉得差点意思,把二老爷贬官两级,才是狠招。 云氏道,“娘也该回去了。” 沈挽道,“大哥迎娶江陵郡主过门,我也早点回去帮着招呼宾客。” 云氏听了就道,“娘会找人帮着招呼宾客,你可让娘省点儿心。” 要不是沈历一辈子就成一次亲,他们兄妹情深,不想他们留下遗憾,云氏都不想沈挽和沈妤回去,万一磕着碰着,有点闪失怎么办? 云氏知道拦不住,也就不说不让她们回去的话了,只能那日多安排些人护着。 沈挽送云氏离开,然后就和王妃回内院了。 沈挽脚步轻快的回照澜轩,只是没高兴一会儿,添堵的又又又来了。 沈挽坐下喝了盏茶,吃了块点心,准备去书房挑两本书打发时间,外面秋儿进来道,“世子妃,二姑娘来了……” “不见!” 谢芷柔找她不会有什么好事,沈挽可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秋儿出去,很快又进来,“世子妃,二姑娘在门外跪下了。” 沈挽眉头拧成麻花。 把手里的茶盏放下,沈挽出去,就见谢芷柔跪在院子里。 见沈挽出来,谢芷柔哭道,“大嫂,我知道我娘不该算计你,但她也挨了板子,还被皇上夺了诰命,大嫂就饶我娘一命吧!” 说的好像她要杀她娘似的。 沈挽道,“没人要杀你娘!” 谢芷柔道,“我娘起了高烧,再不看大夫,就真的没命了!” 沈挽道,“不让你娘请大夫的是老夫人,不是我。” “你喜欢跪着就跪着吧。” 丢下这句,沈挽就去书房了。 谢芷柔准备长跪不起,结果沈挽挑了两本书出来,那边丫鬟跑进来道,“二姑娘,老夫人让给二夫人请大夫了……” 话音传来,谢芷柔就赶紧起身了,只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不过跪一会儿,膝盖就疼的受不住了。 珊瑚道,“奴婢还以为老夫人真不给二夫人请大夫呢……” 沈挽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打二夫人三十大板,王爷王妃没再追究,老夫人不敢得寸进尺,才想着让谢芷柔来求她。 只是没想到这事会惊动皇上,皇上又罚了二夫人一通,还连带二老爷都遭殃了,当然了,二老爷不无辜。 这些算计,二老爷不会不知道,罚的不冤。 她罚了,皇上也罚了,云氏还上门问责,老夫人一肚子火气了,哪还管王爷王妃生不生气,她就是要给二夫人请大夫。 只是谢芷柔不知道老夫人的想法,还依照之前行事,来照澜轩求她。 沈挽没管她们,父母在不分家,想把他们分出去不容易,他们蹦跶的越欢,分的才能越快。 不知道谢景御在忙什么,午膳没回来吃,到傍晚才回府。 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锦袍,谢景御才回屋,搂着沈挽的腰,“消气了?” 沈挽望着谢景御,“你有没有觉得皇上对我比之前更好了?” 这还用怀疑吗? 谢景御捏沈挽的鼻子,“我媳妇招人喜欢。” “那是,”沈挽也不谦虚。 “……” 谢景御失笑,“气消了?” 沈挽点了下头,“你不会一整天都待在军营吧?” 谢景御道,“明日会有惊喜。” 沈挽眼睛睁大,“什么惊喜?” 谢景御笑道,“说了就不惊喜了。” 沈挽道,“可我明日要去永王府。” “不妨碍。” 沈挽越发好奇惊喜是什么了。 翌日,吃过早饭,沈挽就带着珊瑚去永王府。 知道她来,江陵郡主又诧异又高兴,“你怎么会来?” 沈挽道,“大嫂给我送了添妆,我肯定要给你送。” 大嫂两个字,沈挽喊的格外清晰。 江陵郡主脸通红,但也没说什么,毕竟没几天她就嫁给沈历了,现在再纠沈挽的称呼,矫情了些。 只是她到底脸皮薄,脸烫的能烙饼。 沈挽把带来的添妆送上,江陵郡主喜欢极了,请沈挽去她的闺房说话。 沈挽在永王府待了小半个时辰,江陵郡主送她出府,才过二门,那边一丫鬟跑过来道,“郡主,永清伯贪墨修建郓州堤坝银款,罪证确凿,皇上派人抄了永清伯府……” 沈挽眼睛睁圆,心情舒爽极了。 这应该就是谢景御说的惊喜了。 郓州堤坝是沈妤嫁给永清伯世子当月,永清伯举荐人修的,没想到竟然贪墨修堤坝的钱。 自打永清伯世子害死沈妤不成后,永清伯在朝堂上就如履薄冰,皇上也不待见他,这回查出铁证,没人保永清伯府,自然从重处罚。 沈挽回靖北王府的路上,马车行到一半停下,珊瑚掀开车帘,沈挽就看到刑部用囚车押着永清伯和永清伯夫人他们入狱。 罪证确凿,就算皇上不杀永清伯,流放是绝对跑不了。 他们再没有回京都的可能,长姐那段跳火坑的日子,很快就会被人遗忘。 等刑部押着囚车过去,马车继续往前,不过没多会儿,又停了下来。 珊瑚正要问,马车外传来一阵骚动。 珊瑚撂车帘,就看到一堆人往告示牌挤去,但离的有些距离,看不清楚是贴的什么告示。 不过看不见,但能听到,有人从马车旁走过,道,“悬赏三千两黄金找人,那告示上的女子身份得尊贵到什么程度……” 第298章 过往 美的摄人心魄。 别说那些围观之人,沈挽也好奇的紧啊。 三千两银子悬赏就不少了,何况是黄金。 前世不曾发生这样的事,只是画像就这么好看了,要是真人还不知道美成什么模样,沈挽还真想亲眼见上一见。 凤仪宫。 宋皇后在看女儿寿贞公主的额头,“还好,没有留下伤疤。” 伤疤好了,但寿贞公主的怒气一点没消。 寿贞公主恨的咬牙切齿,“父皇疼靖北王世子妃都胜过女儿!女儿不甘心!” 那顶凤冠本来是她的,被父皇赏给了沈挽,她还戴进宫招摇,把她这个公主的风头都给压了下去,寿贞公主就一肚子气。 宋南烟用苦肉计,太后撑腰,都拿她没辄,凭白中毒一回,还搭进去好几万两银子。 靖北王府那些人更是一个比一个蠢,给沈挽下绝子药,被人家将计就计,人家孩子怀上了,他们反被夺诰命被贬官。 拳头打出去,都不是打在棉花上了,沈挽毫发无损,他们输的一败涂地。 寿贞公主越想越气,彼时一宫女走进来,先是向宋皇后复命,然后道,“今儿大理寺在京都各处张贴告示,悬赏三千两黄金,找一容貌倾国倾城的女子……” 寿贞公主道,“倾国倾城?真有这么好看吗?” 宫女道,“自然是比不上娘娘和公主。” 寿贞公主就没当一回事了,宋皇后也没在意,对女子而言,容貌固然重要,但还远比不上权势地位。 她拥有天下女子羡慕的后位,不需要羡慕任何人,至于倾国倾城的容貌,没有足够的地位匹配,美貌反倒是利刃砒霜。 宫女也就是出宫办事,遇到这么一桩事,禀告宋皇后一声,宋皇后反应淡淡,宫女也不再多嘴。 这时候外面进来一公公,手里拿着幅画,上前禀告道,“娘娘,宋国公差人送来一幅画……” 好端端的怎么给她画进宫? 她一向不喜这些,莫不是让她拿来投皇上所好? “打开。” 公公将画展开,宋皇后就看到一张美的让她看了都心动的脸。 宫女道,“娘娘,大理寺张榜寻的就是这女子……” 宋皇后眉头瞬间皱紧。 大理寺悬赏找的人,兄长送进宫给她看什么? 宋皇后眸光扫向公公,“除了这幅画,来人可还说什么了?” 公公道,“让大理寺悬赏寻人的是——” “皇上。” 宋皇后脸色变了又变,一股巨大的危机感袭来。 皇上虽然后宫嫔妃不少,但皇上并不是会为美色所惑之人,可这女子却能让皇上如此兴师动众,这还是二十年来头一回,宋皇后怎么能不担心? 不管皇上为何找这女子,绝不能让她活着进宫! 倾国倾城的容貌,再加上三千两黄金的悬赏,几乎告示一张贴出来,就成了大街小巷茶楼酒肆的谈资。 那可是三千两黄金! 要能把人找到,赏金够他们锦衣玉食一辈子了。 文武百官也有所耳闻,再听说悬赏找人的是皇上,就更好奇了。 翌日早朝,一半的朝臣提前一刻钟进宫,互相打听消息,不过一无所获。 早朝上,商议了几件要事后,有大臣出列道,“昨日大理寺一张告示,传的京都沸沸扬扬,有流言蜚语说让大理寺张榜寻人的是皇上……” 没等大臣把话说完,宋国公就把他打断了,“知道是流言蜚语,还敢传到皇上跟前来?皇上已多年没选秀,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寻一女子?” 那大臣道,“我知道流言不可信,但一般人没胆量传皇上的流言……” 文武百官纷纷看向皇上。 皇上抬手道,“朕就不能让大理寺张榜寻人了?” 虽是反问,却也是承认了,让大理寺寻人的就是他。 一堆大臣面面相觑。 左相问道,“不知皇上要找寻的是什么人?” “等把人找到再说吧,”皇上一脸不愿多说的神情。 御史站出来,“此事流言四起,已然有损皇上的威望,还望皇上告知,臣等也能尽力帮着找寻。” 好几位大臣附和,都要弄清楚那女子的身份。 皇上道,“朕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只是十六年前,朕一次出宫,被人下药,此女子舍身替朕解毒,事后朕想纳她入宫,却从此杳无音信,这几日做梦,梦到她给朕生了一双儿女,这些年暗中找寻,一直没有音讯,这才让大理寺大张旗鼓的寻人罢了。” 宋国公就道,“梦里的事,岂能当真?” 皇上道,“若是真的呢?” 宋国公接不上话。 有大臣道,“皇家血脉,断然不可流落在外。” 皇上道,“梦里的事,是真是假,把人找到就知道了。” 还有大臣要说话,皇上摆手道,“此事不必再议。” 百官看皇上的态度,都觉得有些奇怪。 说看重这事吧,皇上态度又有些冷淡,不像特别想要把人找到的样子,更像是听天由命。 说不看重吧,又让大理寺大张旗鼓的张榜悬赏找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那女子活着,一定能把人找到的。 定国公禀告别的事,直接把这事岔了过去,没人再提。 早朝上的事,很快传到宋皇后耳中。 宋皇后还怕画上女子勾的皇上魂不守舍,入宫威胁她的地位,没想到那女子十六年前就已经是皇上的人了,皇上找了十六年都没把人找到。 可皇上喜欢的不是蔺清音吗?找的不也是她吗?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闪过。 宋皇后突然脸色就冷了下来,然后愤怒,把手边茶盏重重的摔在地上。 殿内伺候的宫人,包括郑嬷嬷都吓了一跳,刚刚还好好的,皇后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宋皇后怎么能不生气?! 皇上这么大张旗鼓,压根不是为了找人,只是为了名正言顺的认回靖北王世子妃这个女儿! 皇上和晋王妃那一段过往,有悖伦常,传扬开,对皇上,对蔺清音,对靖北王世子妃都不好。 但皇上又想让靖北王世子妃认祖归宗,只能给她换一个生母,也就是画像上的女子! 一个子虚乌有之人! 不! 皇上这般兴师动众,为的不是靖北王世子妃,而是那个皇子! 皇上要想靖北王世子妃喊他一声“父皇”,大可以封为公主,一个义女,有公主的名分,皇上可以宠她护她,给她撑腰,靖北王世子还不是正儿八经的驸马,能掌兵权,真认祖归宗了,对靖北王府反倒不是好事。 只有那个皇子,才需要认祖归宗! 皇上可以收义女,封公主,但不能收义子,更不能把皇位传给义子! 可惜了。 那个孽种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皇上做的再多,也徒劳无用。 第299章 将就 毕竟坠崖不死,大有人在,万一蔺清音中箭坠崖,被人给救了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那孽种寻回来,背后有定国公和靖北王,还有蔺老太傅和云家,要这些人协力扶持,储君之位最后花落谁家就真不一定了。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本来大理寺张贴告示悬赏,就传的沸沸扬扬,确定是皇上在找人,茶楼酒肆更是议论纷纷。 那女子舍身救了皇上,却不入宫,不然凭着对皇上的救命之恩,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不过谁要是把人找到,找到皇上流落在外的皇子和公主,那可是大功一件,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屋内,沈挽吃着瓜,听着银钏禀告外面传的那些流言。 前世皇上不曾张榜找人,甚至没人知道皇上可能还有一双流落在外的儿女。 沈挽还记得谢景御说,皇上迟迟不立萧韫为储君,可能是心底有合适的储君人选,但一段露水情缘,连皇子是不是真的存在都不确定,皇上会寄予厚望吗? 只要皇上不立萧韫,立哪个皇子对沈挽来说都一样。 吃了三天的瓜,就到沈历迎娶江陵郡主过门的日子了。 沈挽觉得自己比大哥都要盼望这一天。 哪怕定亲了,只要一天没真的把江陵郡主娶进门,沈挽就不放心。 吃过早饭,沈挽就迫不及待拉着谢景御回定国公府帮忙,王爷王妃去帮着招呼宾客,还有四太太和谢芷瑶也去帮忙。 沈挽他们到的时候,沈妤和昭平伯世子也到了,昭平伯夫人也一起。 云氏高兴,但又不放心,叮嘱沈挽和沈妤道,“你们姐妹照顾好自己,就是帮了娘大忙了。” 世家少爷有谢景御和昭平伯世子招呼,还有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帮完永王世子做拦门官,然后就骑马赶来定国公府。 沈历成亲,他们忙的奔前跑后,也是没谁了。 王妃和四太太,还有卫国公夫人帮着招呼贵夫人,沈挽和沈妤则在花园看那些大家闺秀们玩耍,云倾云缈和那些大家闺秀玩不到一起去,就陪着沈挽沈妤。 卫明珠和赵茹也来了,叶采薇和她们一起陪大家闺秀们嬉闹,欢声笑语传的很远。 玩的正兴呢,那边丫鬟小跑过来,高兴道,“大姑奶奶、二姑奶奶,花轿已经到前街了,再有一刻钟就到了。” “走走走,我们去前院观礼去。” 卫明珠兴奋的很。 等她们到前院,唢呐和鞭炮声齐鸣,沈挽要到大门口去,被沈妤拉住了,“门口人多,咱们就别去了。” 其实嫁人礼仪差不多,但沈挽就是想看啊。 但长姐不让去,沈挽只能作罢。 某位爷带的好头,近来京都成亲,新郎官要不抱新娘子跨马鞍,迈火盆,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新郎官。 沈历抱江陵郡主迈过火盆,准备直接抱到喜堂,但架不住江陵郡主脸皮薄,挣扎,早早就放下了。 到了正堂,刚准备拜堂呢,一道公鸭嗓音传来: “皇上驾到!” 沈暨和云氏笑容满面的坐在位置上,听到皇上来了,两人愣了下,赶紧起身迎驾。 两人没想到皇上会来,那些前来喝喜酒的大臣们就更没想到了。 他们知道皇上一向信任定国公和靖北王,但定国公的女儿嫁给靖北王的儿子,皇上出宫喝过喜酒了,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没想到定国公世子迎娶江陵郡主,皇上还来定国公府喝喜酒。 皇上不是一般的信任定国公啊。 连谢景御都没想到皇上会来,毕竟不久前沈暨才把皇上痛揍了一顿。 身为皇帝,被臣子打了,还能不见气,看来自家媳妇的面子不是一般的大了。 嗯,这顿喜酒,皇上犹豫过要不要来,毕竟沈暨太放肆了,下手还那么狠。 但想到沈挽年幼体弱,沈暨和云氏悉心照顾,遍寻名医,什么稀罕药材都寻来,甚至曾深夜进宫求药,若非这般尽心,沈挽绝不可能活到现在。 想到这些,皇上心底就只剩感激了,他堂堂皇帝,还能跟一个臣子计较吗,然后就来定国公府了。 皇上一来,高堂的位置就改皇上坐了,皇上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来。 别人成亲都是三拜礼成,到定国公府兄妹这里,不论是嫁人还是娶妻都是四拜,不过这不是麻烦,是无上荣耀。 一般人想都没有呢。 礼成后便是入席,沈暨没想过皇上会来,位置都安排好的。 仓促之下,倒是不好变动了,定国公府和靖北王府不同,沈历娶妻,云家不止来喝喜酒,而且地位很高。 云老太爷和云家两位老爷都在,而且和沈暨坐一席。 皇上来喝喜酒,沈暨肯定要陪着,云老太爷道,“我们去下席。” “这可不行。” 沈暨不答应,然后对皇上道,“只能委屈皇上将就坐了。” 皇上道,“无妨。” 不过需要腾一个位置出来,云二老爷识趣去下桌,这回沈暨没拦着。 云老太爷做了一辈子生意,没想到竟然能有和皇上同桌吃席的一天,就跟做梦一样。 那些大臣则嘴角抽搐,定国公是真敢啊,皇上纡尊降贵来定国公府喝喜酒,给足他沈暨脸面,他竟然让皇上和云家老太爷一起吃席,这是忙昏了头,还是太缺心眼? 这简直是在羞辱皇上了,哪天定国公被夺爵,砍脑袋,一点都不冤。 然而让大家不敢置信的是,皇上不仅不置气,还主动和云老太爷说话。 百官,“……” 这真的是皇上吗? 确定不是被人假冒的吗? 皇上什么时候这么不讲究了? 士农工商,商人身份低微,没什么人瞧得上,他们要被安排和云家一桌,都会心底不舒服啊,虽然云家在沈暨这里地位高。 沈暨安排皇上和云家一起坐,皇上不生气,还和云老太爷闲聊,这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们也不敢相信。 云家身份是不高,但云家疼沈挽,各种稀罕药材,沈暨忙于军务,都是云家帮着找的,皇上心底清楚,这也是沈暨敢安排皇上和云老太爷一起坐的原因。 第300章 羞恼 不按尊卑,按的是关系亲近。 沈历娶妻,舅舅云大老爷、云二老爷的地位是最高的。 沈暨忙着招呼宾客,给大家敬酒。 虽然皇上在,多少有些拘束,但架不住皇上平易近人啊,气氛没受影响,喧嚣热闹极了。 沈历和江陵郡主一起被送进新房,还没说话呢,就被豫章郡王和楚扬给架了出来,“别急着洞房啊,先喝酒。” 沈历脸红脖子粗,就算很熟了,话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啊。 豫章郡王和楚扬他们上回没闹到谢景御和沈挽的洞房,很是遗憾,所以今天他们不准备放过沈历,准备好好闹他一闹。 划拳猜酒,那动静大的,沈挽她们在屋子里都听见了。 沈挽也没想到皇上这么给定国公府面子,皇上对他们真是好的没话说了。 沈挽和卫明珠她们有说有笑,心情极好。 吃到一半,卫明珠问道,“采薇快要出嫁了吧?” 关系亲近,卫明珠就直接喊叶采薇闺名了。 叶采薇脸皮薄,被当众问婚期,有些架不住,这要不是在席上,她肯定就羞跑了。 沈挽道,“应该就这一两个月了。” 只是这喜宴有些难办。 虽然老夫人那一窝被撵出定国公府了,但这半年来,定国公府委实办了不少的喜事,大哥迎娶江陵郡主过门,都是借口冲晦气办的,再办一桩喜酒,御史台真的要上折子弹劾了。 但叶采薇对周家感情很深,总不好拖到明年再办。 这边沈挽在想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那边沈暨敬周大人酒,有同僚就笑道,“定国公外甥女什么时候出阁?” 沈暨道,“我也正为这事为难呢,这几个月,我定国公府接连办喜事,着实让大家破费了,再办一回出阁酒,这贺礼收的,御史不弹劾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想着要不就不办出阁宴了,到时候诸位给我和周大人一个薄面,去周家喝喜酒?” 周大人虽然升了一级,调进京了,但官职并不高,要不是叶采薇得周家所救,又和周大少爷两情相悦,这门亲事正常几乎不大可能。 满朝文武给沈暨面子,肯定来定国公府喝嫁女酒,但十有八九不会去周家喝喜酒,差管事送份贺礼去就算是给足周家面子了。 沈暨当面请他们去周家喝喜酒,那些大臣肯定会给面子,开玩笑,皇上都给定国公面子,来定国公府喝喜酒,他们敢不给沈暨面子么? 再者沈暨不是不愿意给外甥女办嫁女酒,实在是定国公府喜事办的太多了,真不好意思再收贺礼了,虽然送礼讲礼尚往来,但别人家真没定国公府这么多喜事要办啊。 几个同僚笑道,“定国公都这么说了,我们肯定去周家喝喜酒。” 沈暨挨桌敬酒,敬了一圈回来发现,皇上那一桌他没敬,他应该先敬的。 沈暨,“……” 真是忙昏头了。 沈暨自罚三杯,然后才开始敬酒。 喜宴越热闹,然后大家就越觉得永清伯府想不开。 放着定国公这样手握兵权的亲家不要,要为了表妹,害定国公的女儿,就冲皇上对定国公的信任,就算永清伯贪墨修建堤坝款,有定国公帮着求情,绝不会严重到抄家流放的程度。 这会儿永清伯一家老小还在刑部大牢里关着,不然今日上座上坐着的不是昭平伯,而是永清伯了。 人犯起蠢来,当真是无可救药。 再说那边沈历,身为新郎官,少不得被人灌酒。 肚子都喝撑了,沈历过来敬谢景御,“妹夫,多谢了。” 楚扬拍着沈历肩膀道,“没见过做大舅兄一再敬妹夫酒的,你这个大舅兄好歹顾及点身份啊。” 想到被妹夫吊在树上的事,他这个大舅兄确实做的有些憋屈。 他一直想把扬子找回来,愣是找不到机会。 妹夫替妹妹挡刀,掉下悬崖,实在是没得挑剔了。 他挑妹夫的眼光还真是不赖。 沈历道,“一码归一码,不但要敬妹夫,还要敬我妹妹呢,妹夫代喝。” 沈历举杯。 要没有沈挽和谢景御,他十有八九娶不到江陵郡主,怎么能不感激? 敬一杯都不够,得按坛来才行。 喜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散,皇上摆驾回宫,文武百官方才离开。 云氏和沈暨送宾客,沈挽和沈妤过去,云氏道,“今儿累坏了吧?” 沈挽摇头,“我一点都不累,长姐呢?” 沈妤笑道,“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累呢。” 云氏嗔笑,“你们回去好好休息。” 沈挽和谢景御告辞,坐马车回府。 谢景御喝了不少酒,沈挽在定国公府就按捺不住想闻了,上了马车,就肆无忌惮了。 要不是知道沈挽是喜欢闻他身上的酒味,他真要怀疑她是喝醉了,变成个女流氓了。 可怜他血气方刚的年纪,憋的真是要命。 回到靖北王府,王妃几次欲言又止,但都忍住了。 王爷王妃走后,沈挽道,“母妃好像有话和你说,你怎么不问啊?” 谢景御道,“让母妃不好开口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问做什么?” 沈挽,“……” 不是好话就不问了吗? 沈挽瞅着谢景御,谢景御道,“想知道母妃要说什么?” 沈挽果断道,“不想!” 谢景御在她耳边道,“母妃怕我喝多了,想叮嘱我今晚睡书房,又不好开口……” 至于为什么不好开口,就不用他明说了。 沈挽脸爆红。 上回谢景御喝多回来,王妃让他睡书房,她却跑去书房睡了一晚上。 这事王妃肯定知道,所以才会想叮嘱又犹豫。 见谢景御含笑的眼眸,沈挽羞恼交加,狠狠踩了上去,然后人就被谢景御抱了起来,“有你这么狠心的吗?” 沈挽气呼呼道,“谁让你笑话我的!” 谢景御道,“为夫没笑你,是笑你肚子里,咱们的儿子……” 这下好了,四下丫鬟小厮也笑了。 不过羞恼归羞恼,喝了酒的谢景御,沈挽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笑话就笑话吧,过瘾最重要。 沈挽问道,“你喝了多少酒?” 谢景御道,“没敢多喝。” 有个喜欢抱着自己闻的媳妇,他要喝多了,容易把持不住,是以那些敬酒,能不喝的就都没喝。 回到照澜轩,天已经擦黑了,沈挽今儿高兴,在定国公府不觉得累,回到靖北王府,还真有些疲惫,主要是下午没睡觉。 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就上床睡下了。 一觉睡醒,刚好谢景御回来睡觉。 沈挽,“……” 谢景御,“……” 沈挽睡不着了,抱着谢景御闻酒味儿。 某位爷实在受不住,一个翻身就压下,狠狠亲了上去。 也不知道亲了多久,谢景御要出去冲冷水澡。 就在他要走的时候,沈挽抱住了他的腰。 谢景御很是无奈,咬上沈挽的耳垂,“没这么故意考验人的。” 沈挽红着脸道,“可,可以了……” 谢景御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抑制不住的高兴,“我记得还要两日才满三个月,你没骗我?” 沈挽推他,“不信就算了……” 话还没说完,话就被他给吞了下去。 第301章 放心 怕疼…… 就这事,她一共也才经历了两次。 前世没有丝毫印象,只有事后的疼。 在护国寺那回就更不用说了,养了好几天才缓过来,没死算她命大了。 沈挽心底有害怕,也有期待,某位爷觉察她在走神,惩罚似的咬了下她,沈挽吃疼,他醇厚带着压抑的声音就传了来,“专心些……” 她刚刚是没专心,但想的不也还是他么,觉察他要做什么,沈挽脸通红,肚子里孩子都三个月了,比洞房花烛夜还要紧张,除了他们,估计也没旁人了。 沈挽身子绷紧,“轻点……” 她下意识的逃,被谢景御扣住了腰。 “你忍忍。” 忍不了一点儿。 沈挽重重咬上他的肩膀,眼泪都疼出来了。 不过比起在护国寺,已经好太多了。 虽然怀了孩子,但某位爷一点印象都没有,在他眼里,这才是他的洞房花烛。 只是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磨刀霍霍快半年,准备大杀四方,结果上了战扬,不消片刻就缴械投降了。 沈挽,“……” 谢景御,“……” 气氛刚旖旎起来,然后就变成了尴尬。 死一般的寂静。 沈挽有点懵,亏得她还担心要被折腾惨,没想到会是这样,再见谢景御一脸大受打击的样子,她试着安慰他,“是不是上回被下药,留下了后遗症,要不明天找个大夫看看?” 谢景御气笑了,他话从牙缝中挤出来,“看什么?” “太医?”沈挽小声道。 谢景御只觉得后槽牙都在发痒,“明天早上再决定给我请大夫还是请太医吧!” 沈挽没想到自己好心安慰他一句,结果被折腾到后半夜,要不是她怀着身孕,绝对要她三天下不去床。 云收雨歇后,沈挽眼睛一闭就昏睡了过去,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午时了。 生生饿醒的。 只是醒来身子一动,胯骨处的骨头发出嘎吱响声,有点吓人。 谢景御走进来,听到了,他问道,“要不要请太医?” 这话昨晚听了好几回,沈挽有点应激,两个字脱口而出,“不要!” 谢景御轻咳一声,“我是问你要不要请太医?” 沈挽,“……” 沈挽耳根通红,恨不得一脚将他踹窗外去。 要真心疼她,她用得着请太医吗? “我也不要!” 谢景御还是有些不放心,“确定不要吗?” 他到底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以为喝一坛子不会有事,可兴头上,还是有些难以自持。 万一动了胎气,不说父王了,母妃都能将他打个半死。 想到皇上…… 谢景御眼皮狠狠颤了下。 彼时已经是用午膳的时辰了,沈挽忍着不适,下床洗漱,梳妆完,小厨房就将午膳送了来。 早上没吃,沈挽饿的不行,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大快朵颐起来。 谢景御都不敢给她夹菜,因为夹一筷子,一记眼刀就飞了过来。 沈挽以为吃了饭,就恢复力气了,但还是有些蔫了吧唧的,到傍晚都没恢复,谢景御不放心,还是让人请了太医。 但没想到来的是赵院正。 赵院正一般不轻易出诊的,他只负责皇上的龙体和太后的凤体安康,后宫嫔妃身体欠安,除非皇上吩咐,不然赵院正都不会出诊的。 是以靖北王府请太医,来的是赵院正,沈挽才格外诧异。 赵院正不敢不来啊,靖北王府会请太医的就没几个,赵院正一听是靖北王世子让请的太医,就赶紧来了。 能让靖北王世子请太医的,除了他自己和世子妃外,就只有王爷王妃了。 别人不知道靖北王世子妃什么身份,他知道啊,定国公把皇上打的鼻青脸肿,内伤养了好几天,皇上还去定国公府喝喜酒,靖北王世子妃这地位,还用得着怀疑吗? 不管是谁要请太医,赵院正都觉得有必要跑一趟,等到照澜轩,见沈挽病恹恹的,赵院正就庆幸来的是自己。 赵院正搭上沈挽的脉搏,几个呼吸的功夫后,他就看向谢景御了。 谢景御问道,“内子没事吧?” 赵院正只说了四个字,“纵欲伤身。” 沈挽,“……” 谢景御,“……” 沈挽脸爆红。 谢景御嗓音都在飘,“内子动胎气了?” “那倒没有,但若不克制,动胎气是迟早的事,”赵院正道。 “……” “世子妃精神不济,是昨日白天劳累了,夜里又睡的太晚的缘故,每晚亥时前入睡为宜。” “……” 沈挽能说什么呢,除了点头,她都恨不得把自己卖土里了。 是药三分毒,沈挽没动胎气,赵院正就没开药方子了,叮嘱有什么不适就找他,然后就告辞,但没辞掉。 谢景御把赵院正请去书房了,赵院正还以为是要请他治病,还觉得奇怪,怎么不在内屋,结果某位爷递过来一张千两的银票。 赵院正,“……???” “世子爷这是……?”赵院正一脸不解。 谢景御道,“这事就不要告诉皇上了。” 赵院正,“……” 居然是要收买他。 赵院正一脸黑线,“世子妃没事,皇上问起,我不会多言,但要真动胎气了,我可不敢隐瞒皇上。” 赵院正把说话的格外重,没办法,当年靖北王妃动胎气,就是他出诊的。 不能不防。 谢景御道,“多谢赵院正了。” 赵院正把话说清楚了,谢景御再递银票过来,赵院正迟疑了一瞬,也就收下了。 他是皇上的人,皇上宠靖北王世子妃,他以后也就是靖北王世子世子妃的人了。 但有需要,任凭差遣。 赵院正走后,谢景御回屋,然后就收到沈挽的眼刀子,“我都说没事了,你还请太医,还请赵院正来……” 赵院正说话还一点不委婉,脸都丢完了。 谢景御很想说他只是请了太医,可没点名请赵院正,不过太医院那些太医,除了赵院正之外,其他太医,他还真有些不放心,这或许也是赵院正亲自来一趟的原因。 谢景御道,“没动胎气,我就放心了。” 沈挽其实也有些担心,看一下求个安心也好。 想到昨晚,她还是忍不住瞪他一眼。 他要不折腾她一回又一回,她早点睡,也就不会那么无精打采了。 第302章 收买 丫鬟来请,赵院正不好不去,先去了咏春院,然后去了南院。 诊金也收了三份,这一趟倒是来的挺值。 王妃听说谢景御给沈挽请太医,担心的顾不上用晚膳,就来照澜轩了。 王妃道,“挽儿怎么了?” 赵院正来说了什么,除了沈挽和谢景御,连珊瑚和银钏都不知道。 两人都要脸,屋子里没外人都挂不住,何况一堆人在,那真是要羞死。 这会儿王妃问,肯定不能说实话,只能撒谎了,“不小心撞了下后背,肚子有些发紧,相公不放心,请太医来给我看看,没想到来的是赵院正,没有事,让母妃担心了。” 王妃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只是怎么会撞到后背呢?” 沈挽果断告状,“是相公撞到我的!” 谢景御,“……” 王妃瞪谢景御,“笨手笨脚的,以后没事离挽儿远点儿。” 自家媳妇给的黑锅,只能背着了,而且这也不能算是黑锅。 王妃还要训斥谢景御,被谢景御请走了,“儿子会小心的,母妃还是回去用膳吧。” 王妃只是不放心沈挽,来看一眼,没事她也就没多待。 再说赵院正,今日是他值夜,出了靖北王府,就进宫了。 犹豫了下,没有直接回太医院,而是去见皇上。 赵院正禀告皇上道,“靖北王世子请太医,臣去了一趟,世子妃昨儿累着了,夜里没睡好,有些精神不振,不过没有大碍……” 沈挽为何受累,为何没睡好,赵院正就没禀告了,但他隐瞒了这部分,皇上以为是定国公府办喜宴,沈挽帮着招呼宾客累到了。 这个黑锅算是到了沈暨头上。 沈挽没事,皇上也就没说什么,毕竟沈历是沈挽的兄长,虽然忙碌,但沈挽乐在其中。 皇上道,“以后挽儿有什么不适,你去照应。” 赵院正应下。 赵院正去靖北王府没人注意到,但他到御书房,宫人就上心了,以为是皇上龙体欠安,打听了下,才知道皇上没有传召,倒是靖北王世子请太医,赵院正去了一趟。 宋皇后知道这事后,脸拉成马脸长。 赵院正还真是会巴结,靖北王世子请太医,宫里那么多太医不去,倒劳烦他这个院正跑一趟。 从靖北王府回来,还去禀告皇上,摆明了是知道皇上记挂靖北王世子妃! 皇上对沈挽的偏宠,宋皇后看在眼里,这几日是寝食难安。 以她对皇上的了解,皇上肯定会想办法封靖北王世子妃为公主。 不论是收为义女,还是正儿八经的认祖归宗—— 她都不允许! 宋皇后看了眼漏刻,时辰还早,她起身去了寿康宫。 …… 沈挽谨遵医嘱,亥时就睡了。 一夜安寝。 早上醒来,果然一扫之前的萎靡,精神抖擞起来。 早膳后,沈挽没去给老夫人请安,也没去王妃那儿,在花园赏花,然后采了一篮子花回来,插花之用。 正修剪枝丫呢,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太后自寿宴后,就一直惴惴不安,三日后去护国寺替皇上祈福,方才派人来传话,让二少奶奶陪着一起去……” 太后又不是皇上的亲娘,她有那么关心皇上吗? 沈挽怀疑太后是要借祈福闹幺蛾子。 沈挽都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沈挽把疑心和谢景御一说。 谢景御也有此怀疑,“我会派人盯着的。” 有谢景御上心,沈挽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该干嘛干嘛。 这日,沈挽歪在小榻上,还在忙谢景御的锦袍,都好些天了,还没做好,沈挽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但还差不少,没个七八日根本做不完。 正绣着呢,谢景御从书房回来,丫鬟端糕点过来,沈挽就歇了手,拿起一块糕点吃起来,“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说到糕点,沈挽最喜欢的还是云家做的云州糕点,云家敢往定国公府送糕点,但不敢往靖北王府送,怕靖北王府那些难产之人,嘲讽云家以为靖北王府没糕点儿,沈挽也少了几分口腹之欲。 而且她有段日子没去云家了,哪天得去一趟,还有早前就让大表哥办的事,也不知道妥当没有…… 沈挽犹豫要不要和谢景御说一声,又怕谢景御问她怎么会知道那些天灾人祸,正准备说呢,外面窗户被叩响,“爷……” “进来回话。” 陈平跳窗进来,道,“爷,太后去护国寺果然不是为皇上祈福那么简单……” 谢景御道,“太后要做什么?” 陈平欲言又止。 沈挽道,“不能让我知道?” 陈平连忙摇头,“宋国公派人收买护国寺僧人,特制了一支签,属下记下签文,让清远道长解了一下,说是皇上不能收义女,否则天下大乱……” 沈挽听了道,“这是不想皇上收义女?” “嗯。” “皇上准备收谁为义女?”沈挽一脸好奇。 “……” 脸上那八卦的光芒都快闪到谢景御眼睛了,他眼角抽了下,不过沈挽就是随口一问,她没觉得谢景御会知道,前世皇上可没收什么义女。 沈挽道,“皇上想收个义女,他们也要阻拦,还找这样的借口,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谢景御没有说话。 沈挽看着他,“怎么不说话?” 谢景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肯定不会让宋国公得逞,但他能不能说他也不想皇上收沈挽为义女…… 沈挽有没有公主封号,皇上一样宠她,可一旦他成为驸马,他不敢想以后的日子得多暗无天日。 宋皇后是要借太后,堵死皇上收沈挽做义女的路,皇上要认回沈挽,就只能是真的公主。 可沈挽要是真公主,他这驸马就要将世子之位拱手让给谢景泽。 皇上要不想他失去世子之位,就一辈子别想认回沈挽这个女儿。 第303章 祈愿 护国寺肃清闲人,迎接太后以及陪同的宋皇后等人。 太后跪在蒲团上,诚心祈福。 宋皇后、宋国公夫人还有宋南烟等人跪在太后身后。 太后祈福完,宋皇后道,“护国寺的签灵验,太后难得出宫,求一支签吧?” “也好。” 护国寺僧人将签筒递给嬷嬷,嬷嬷毕恭毕敬的送到太后手里。 太后握着签筒,诚心祈愿,然后摇签。 好一会儿。 一支签掉下来。 嬷嬷捡起来,呈给太后。 太后只是扫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中上签。 签抽的一般。 不是上上签,总会有些需要忌讳的地方,太后不是很满意。 签文写的太后看的不是很懂,随手递给宋皇后,“让人解签。” 护国寺解签僧人过来,看到签文,僧人道,“签文上说皇上半年内,收义女,太后有性命之忧……” 宋皇后眉头一皱,看向身后的桂嬷嬷。 桂嬷嬷摇头。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不是这么和宋国公说的,不过太后要有性命之忧,皇上也不会收义女的。 护国寺可是皇家寺庙,皇上就算知道弄虚作假,也不能往下查,损了太后和护国寺的名声。 太后问道,“半年之后呢?” 僧人回道,“一年内,皇上若寻不会流落在外的公主,需得认一义女,以保国祚永存。” 宋皇后脸色一沉,“混账!我宁朝国祚,靠的是皇上和文武百官撑着的,可不是靠女人,更不会靠认的义女?!” 僧人惶恐,“签文上是这么写的……” 宋皇后一把将签拿回来。 签文写的没僧人说的那么直白,但意思也八九不离十。 到底怎么办事的?! 她要的是皇上不会认义女,这签倒好,帮皇上认义女了! 要不是半年内不能认,宋皇后都得当扬气个半死了 大雄宝殿内,除了她们之外,还有宫人和好几个僧人,签文的事根本瞒不住。 她说服太后来护国寺祈福,最后挖坑埋自己。 宋皇后气到进气多出气少。 太后难得来护国寺一趟,高僧讲经,并在护国寺用了素斋,方才打道回宫。 太后还在回宫路上,她在护国寺求到一只中上签的事就传开了,传到皇上耳中。 这签宋皇后不喜,皇上倒觉得不错。 他虽然很想立刻马上让女儿认祖归宗,听女儿喊他“父皇”,但皇上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只是徐徐图之。 要想尽快达成愿望,只能认为义女,但他这个皇帝认义女,不是小事,哪怕只是一个公主封号,没有封地,也不是随便能给的,事实上,任何封赏都不能随心所欲。 不然皇上在知道沈挽是他亲生女儿当天,就直接下旨了。 这些天,皇上一直在为这事发愁呢,虽然让大理寺张贴告示悬赏找人,但总要过上几个月,让这事风头过去后,再来办这事,才不会让人起疑心。 现在太后抽到这样一支签,皇上也熄了收沈挽做义女的心思,耐心等着吧,眼下找到流落在外的皇子才是重中之重。 签文之事传到沈挽耳中时,沈挽正在吃葡萄,听得眉头皱紧。 谢景御明明能让宋皇后的算计落空,将计就计,帮皇上收义女,为何给宋皇后留了余地? 沈挽不喜猜测,直接就去书房找谢景御了,道,“你也不想皇上收义女?” 谢景御望着沈挽,“你想皇上收你做义女?” 沈挽,“……???” 沈挽道,“皇上怎么会收我为义女呢?” 这女人,难道一点没感觉出来皇上拿她当女儿疼吗? 想到沈挽之前一再误会他有心上人,钝感之重,他心疼自己都来不及,就不心疼皇上了。 谢景御道,“让宋皇后这般针对的,除了你,没别人了。” ……这话沈挽没法反驳。 沈挽道,“万一你猜错了呢?” 谢景御将沈挽抱坐到书桌,“所以为夫给皇上留了余地,半年后收义女,太后也不能阻拦。” 沈挽想想要谢景御猜对了,皇上真的收她为义女,宋皇后和寿贞公主得气歪鼻子不可。 不过沈挽也只是在心底暗爽一下,皇上要真的封她做公主,宋皇后肯定不会答应,会联手文武百官反对。 成功的希望不大不说,要真成功了,宋皇后又该帮谢景泽争世子之位了。 干女儿是女儿,干驸马也是驸马啊。 谢景御能不能继续做世子,掌兵权,还真说一不定,之前没这样的先例。 不怪谢景御以防万一,眼下糟心事的多,不能给自己添麻烦,等把靖北王府这些人收拾了,再腾出手来忙这事不迟。 沈挽不再多想,要从书桌上下去,但上书桌容易,下书桌就难了。 沈挽没动胎气,但这两日,某位爷也不敢再折腾她,但开了荤的人,忍耐力没之前好了,克制了两天,有些忍不住了。 看着沈挽娇艳欲滴的唇瓣,某位爷喉咙一滚,气息就紧促起来。 沈挽一眼就看出来这厮想做什么,伸手抵着他胸口,不让他靠近,“这还是大白天呢……” 谢景御道,“确实不能白日宣淫,晚上再吧。” 沈挽,“……” 差点就掉他坑里了。 沈挽赶紧补救,“晚上也不……” 不行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谢景御给堵住了。 沈挽被亲的眼神迷离,谢景御的嗓音在她耳边蛊惑,“是现在还是晚上?” “晚,晚上……” 就这样,某位爷都不是很满意,惩罚似的在沈挽耳朵后咬了下。 沈挽吃疼,这时候,窗户被叩响。 沈挽心下一惊,推开谢景御,赶紧下桌。 沈挽要走,又怕被院子里丫鬟看到她脸红的样子,干脆躲到屏风后去。 “进来。” 谢景御坐下来,窗户推开,一暗卫跳进来。 谢景御,“怎么这么多天才回来?” 暗卫跪下请罪,“属下等人办事不利,没能杀掉北越三皇子,还负了重伤,休养了半个月……” 谢景御道,“也没伤到他?” 暗卫回道,“袖箭射中北越三皇子肩膀,打斗时划伤他的胳膊……” 谢景御道,“不算白跑一趟。” 夏侯奕不远千里来宁朝杀他,一定做了万全准备,谢景御派人去北越埋伏,也没指望能直接杀了夏侯奕,让他吃些皮肉之苦,知道他谢景御不是好惹的,以后他们会在战扬上遇到的。 他会亲自取他首级。 “起来吧。” 暗卫起身退下,走了两步,想起来件事,又回头禀告谢景御道,“还有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谢景御问道。 暗卫道,“北越三皇子路过宜州时,派手下暗卫去杀一男子,那男子年纪不大,穿戴也非大富大贵之家,属下觉得奇怪,就救下了他……” —— PS:哥哥来了。 第304章 酸味 谢景御为人一向有仇必报,不能在宁朝杀夏侯奕,便提前派人埋伏到北越,夏侯奕回去的必经之路上。 当时派了七名暗卫去,后来夏侯奕启程返回北越,还给谢景御挖了坑,把宋国公之女塞给谢景泽,好让宋国公和萧韫不遗余力的帮谢景泽夺嫡,除掉他。 夏侯奕杀他的决心可见一斑,留着他,绝对是个祸患,谢景御反省了下,七名暗卫杀夏侯奕难了些,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便又派了四名暗卫去。 那四名暗卫是在夏侯奕启程好几日之后,才出发的,紧赶慢赶,在叙州才把人追上,跟着进了宜州地界。 夏侯奕脚程不快,暗卫觉得在前面等着也是干等着,万一夏侯奕警觉,绕道而行,埋伏了也没用,不如在后面跟着,伺机而动。 这一跟,就在宜州发现夏侯奕要对那男子痛下杀手,本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原则,再者宁朝人岂能随便让他一个北越皇子屠戮,便把派去的两刺客杀了,把人救了下来。 谢景御也觉得这事不寻常,虽然夏侯奕一再要置他于死地,但要对夏侯奕没有威胁的人,他也不会动杀念。 那男子前世对夏侯奕一定有威胁,只是没他这么大,要不远千里来杀他,回北越路上碰到,捎带手除后患。 思及此,谢景御问道,“可知道那男子是什么人?” 暗卫摇头,“属下等人急着去追北越三皇子,就没打听,刺客没回去复命,北越三皇子也没再派人去杀他,他人应该还在宜州,要找到他不难。” 本来还想回来路过宜州再查一下,但回来没走那条路。 不过也因为不难查,所以暗卫也没怎么上心。 “派人去查。” 就冲夏侯奕要杀他,将来注定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夏侯奕和萧韫联手,虽然走之后,坑了萧韫一把,但夏侯奕的敌人,未必不是萧韫的敌人,难保萧韫不会帮夏侯奕,再者夏侯奕亲自来宁朝杀他,宁朝一定有他的眼线。 虽然这一世还不认识,但架不住他娶了个重情重义的世子妃,连东梁高阳王世子,都希望他们能交好,何况是宁朝人。 沈挽躲在屏风后,脸上红晕早散了,暗卫走后,她走出去,“我有事找大表哥,想明日去云家一趟……” 谢景御伸手将沈挽拉坐到怀里,“有什么事是你云家表哥能帮,为夫不行的?” 一股子醋味迎面扑来。 沈挽眨巴眼睛道,“你闻到酸味了吗?” 谢景御气的一把要将沈挽抱到书桌上,沈挽顿时求饶,抱着他脖子道,“别闹,说正经事呢……” 他要听听是什么正经事。 但沈挽有些张不开嘴,她能不能说有时候她也挺嫌弃谢景御太聪明了,以至于有些话想说不敢说,说真话不敢,撒谎吧又很难面面俱到,容易被他识破。 谢景御望着沈挽道,“看来还是同床共枕少了,远不及你和云家大少爷十几年的表兄妹情分。” 他打横将沈挽抱起,要回屋加深感情。 沈挽见他不像是开玩笑,连忙道,“我这不是总说梦到的事,怕那你不信吗?” 谢景御道,“我哪次没信你?你就是告诉我,明日太阳从西边出来,我也信。” 沈挽,“……” 好像确实都信了。 没信也将信将疑,派人去查了。 沈挽道,“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谢景御捏沈挽的鼻子,“欺骗我的后果,你承担不起,你知道,为夫也知道,为何不信你?” 再者沈挽“梦”到的事都不是为她自己,满京都大概也就只有她为别人为朝廷的事忧愁,想帮还怕他不信。 “说吧,又梦到什么事了?” 沈挽的犹豫,谢景御都看在眼里,不指望今日沈挽能对他敞开心扉,从身到心,徐徐图之。 他有这份耐心。 谢景御这么问了,沈挽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她道,“我梦到蓟州连下七天暴雨,发生洪涝,蓟州百姓流离失所,蓟州官府在暴雨停后第一天就开仓赈灾,但就在当天夜里,粮仓走水,所有粮草被烧一空,等朝廷收到消息,派人去赈灾,已经迟了,饿死了不知道多少百姓……” “我怕这样的事还会发生,就让大表哥在蓟州多开几个粮食铺子,万一粮仓再走水,不至于饿死那么多无辜百姓。” 果然不是为自己的事。 但暴雨过后的粮仓,怎么会那么容易走水,还全部被烧…… 这摆明了是粮仓里没粮食,又没防备会发生洪涝缺粮,才那么急切的在雨后第一天就把剩下的存粮拿出来赈灾,而后火烧粮仓,毁灭证据。 谢景御心里有数了,“然后呢?” “皇上也怀疑粮仓有问题,派临江侯去查,临江侯到蓟州不到半个月就被杀了……” 这也是后来临江侯世子楚扬会跟随谢景御造反的原因。 话匣子一打开,沈挽就不知不觉说了许多。 临江侯死后,楚扬将父亲下葬,然后某一天,失踪了。 后来才知道楚扬是去蓟州查案了,查临江侯之死,也查粮仓。 查了好几个月,才将证据带回京,证据直指左相,皇上把罢免了左相,将他打死刑部死牢,但还没等到左相问斩,皇上就突发恶疾,不治身亡。 再后来萧韫登基,大赦天下,左相被免死,很快又以证据造假,被无罪释放。 楚扬被以污蔑朝之重臣的罪名关押,处死。 那时候朝廷已经乌烟瘴气,豫章郡王和赵昂等人劫狱,被追杀,一起没了音讯,等再有他们的消息,就是和谢景御一起举兵造反。 蓟州的天灾,沈挽无力帮着躲过去,但人祸,她能通过云家和清远道长把损失降到最低。 蓟州水患,沈挽让云家帮忙倒是没错,这事找皇上都没找云家容易,皇上信沈挽,但文武百官未必会信,确实找云家更方便一些。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皇上会无条件信任沈挽,如今蓟州水患还没有发生,粮仓还没被烧,现在查要容易的多。 第305章 释疑 那边太后回宫,没有直接回寿康宫,而是去了御书房。 当时皇上正在和右相下棋。 太后进来,右相赶忙起身给太后行礼。 皇上坐着没动,落下棋子道,“太后出宫替朕祈福,奔波了一天,怎么不回去歇息,反倒来朕这儿?” 太后望着皇上,“今日哀家在护国寺求了一支签,怎么想都觉得奇怪,皇上是有意要收义女?” 太后的声音有些重,只要一想到和晋王妃给她惨死的儿子戴绿帽之人极可能是皇上,太后就气到浑身颤抖。 她甚至怀疑当年酒里的毒是皇上下的。 害死她儿子,她却看中皇上的仁厚好拿捏,在先皇一众皇子里,选择扶持他,太后就气的五脏六腑都灼疼。 皇上道,“这支签来的确实奇怪的很,右相可能替太后释疑?” 右相,“……” 他只是陪皇上下一盘棋啊,怎么把这样的难题丢给他。 右相猜测道,“莫不是和东梁高阳王世子失踪一事有关……” 太后皱眉,“怎么会和东梁高阳王世子有关?” 右相道,“东梁高阳王世子来我们宁朝给皇上贺寿,却在回东梁的路上,在我们宁朝境内出了意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东梁必定会找我们宁朝要交代。” “东梁若不想起兵戈,十有八九会要我们宁朝嫁个公主前去和亲……” “一般和亲,多是从皇室宗族选个女子封为公主,这节骨眼上,太后求这样一支签,恐怕……” 太后只是皱眉,宋皇后已经脸色大变了。 皇上的公主不少,但适龄的公主就只有寿贞公主和赵贵妃所出宣宁公主。 这些天赵贵妃已经在给宣宁公主物色驸马,看中了娘家嫡次子,欲将宣宁公主许之,皇上虽然还未答应,但已经有松口的架势了。 万一东梁要的交代真的是嫁个公主去,有那么一支签,皇上不能收义女,封公主,就只能是她女儿寿贞公主去和亲了。 宋皇后怎么能不担心?! 心都快颤抖成筛子了。 东梁出事的只是高阳王世子,不是皇子,东梁皇帝十有八九不会兴兵找宁朝要交待,要公主和亲的可能更大,右相之言,不一定是危言耸听。 右相给的解释说的过去,太后没法再质问皇上,皇上道,“都说护国寺的签灵验,果然不虚。” “太后放心,朕不会枉顾太后安危。” 太后还能说什么呢,皇上就算有心收义女,也不会在这半年内。 太后奔波出宫一趟,实在疲惫,就回寿康宫了。 宋皇后送太后回寿康宫,方才回自己的凤仪宫。 回去后,宋皇后越想越不安,也没了耐心,“派去宋国公府的人,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未落,一小公公快步进来,上前道,“回禀娘娘,宋国公是照着娘娘的吩咐办的,宋国公派人去护国寺查了,签筒里明明都是娘娘要的签,不知道那支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其实不用查,宋皇后心底清楚。 太后去护国寺,她想借太后的手阻拦皇上认沈挽为义女的事,被人知道了,暗中阻拦。 因为没有完全阻拦,留了余地,所以宋皇后有些怀疑,才派人去问宋国公。 现在看来,分明是有人把签筒里的签全部换了,又在他们走后,把签筒复原,让她们无从查起。 难怪只阻拦一半了! 这是想将计就计,送她女儿寿贞公主去和亲! 好歹毒的心思! 宋皇后气的心口痛。 再说右相解签,很快就传遍宫里,寿贞公主泡在浴桶里,正美美的洗着花瓣澡,一听这话,就赶紧来找宋皇后。 “母后,女儿不要嫁去东梁和亲……” 宋皇后道,“这只是右相的猜测,不一定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母后也绝不会让你去和亲!” 和亲的公主没几个,不,几乎就没有好下扬的,她就是死,也绝不会让自己女儿去和亲。 本来是算计沈挽,没想到最后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宋皇后恨不得把沈挽千刀万剐才好。 这事在宫里传开,不可避免传到赵贵妃耳中,赵贵妃火急火燎去求皇上,要把女儿宣宁公主嫁给娘家侄儿。 不过皇上没答应。 本来就两个适龄公主,这节骨眼上答应赵贵妃,不明摆着是准备让寿贞公主去和亲,皇上不想多事。 赵贵妃虽然有机会就给宋皇后添堵,但她知道自己争不过宋皇后,只是斗了这么多年,她深知宋皇后母子的脾气,要真让成王坐到那个位置上,后宫这些没顺着宋皇后的人,都不会有好下扬。 争不过,也得拼了命去争,毕竟成王一天没坐到那个位置上,他们就还有希望。 不能选皇室宗亲之女封为公主,在只有她女儿和寿贞公主适龄的情况下,宋皇后不会让她女儿嫁人的。 赵贵妃着急上火,又无可奈何。 事情只要在宫里传开,传出宫就是迟早的事了,对于消息灵通的,傍晚就知道了。 沈挽对谢景御佩服至极,“还是相公聪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这马屁拍的,某位爷很受用,捏着沈挽的鼻子道,“你这马屁拍的,为夫受之有愧。” 沈挽不解,“为何有愧?” “为夫让人换签文时,压根就没想这么多。” “……” 沈挽瞅着谢景御,“那这是……?” “意外之喜。” 沈挽,“……” 嘴角眼角齐抽。 她觉得对宋皇后她们来说,算是人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 偌大一个京都,肯定有东梁的眼线,就算东梁没打算要公主和亲,平息高阳王世子出事之祸,听到这些流言,也会动心了。 皇室宗族封的公主,不稀罕,真打起仗来没人会顾及,可要是皇上嫡出的寿贞公主,那可是实打实的人质。 就算要打仗,晚几个月,把人质捏在手里再打也不迟。 果然,人不能包藏祸心,这不就偷鸡不成蚀把米,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吗? 沈挽心情愉悦的不行。 晚膳后,谢景御去书房,沈挽在屋子里看书。 小丫鬟拎热水进屋,沈挽见了道,“怎么这么早就准备热水了?” 珊瑚道,“世子爷吩咐的,赵院正叮嘱世子妃亥时前入睡,让世子妃以后都早些沐浴就寝……” 沈挽,“……” 沈挽耳朵通红。 那死不要脸的! 分明是他想……竟然还打着赵院正的幌子,就不能要一点脸吗?! 丫鬟把热水准备好,沈挽又不能放着水凉,再折腾丫鬟重新烧,只是人才刚进浴桶,某位爷就回来了。 倒是没过来,坐在小榻上,把沈挽看到一半的书拿起来翻看。 目不斜视,沈挽都要怀疑自己把人想歪了,然后谢景御就把丫鬟打发走,将她抱上床。 半个时辰呜呜咽咽,不到亥时,都不放过她。 第306章 体会 珊瑚夸道,“世子妃怀了身孕,皮肤都好了很多。” 沈挽耳根泛红,没有说什么。 但某位爷晨练回来,听到这句话,搂过沈挽的腰,“为夫这是被儿子抢功劳了吗?” 呲。 腰一疼。 沈挽毫不留情的掐了下去。 谢景御疼的额头打颤,握住沈挽的手,“下手真狠。” “那也没你狠。” 沈挽骂骂咧咧,还怕被丫鬟听见,好在两丫鬟很有眼色退了出去。 只是可怜小厨房端早膳的丫鬟,站在珠帘外,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沈挽推开谢景御,到一旁赏花,小丫鬟红着脸把饭菜送进来,等早膳摆好,两人才坐下一起用膳。 用完早膳,歇了会儿,沈挽就准备去云家了。 谢景御和她一起出门,见谢景御骑马,守门小厮都有些不大适应,自打世子爷娶了世子妃,只要陪世子妃出门,都是一起坐马车的。 谢景御进宫去找皇上,同行了两条街才分开,“到时候我去云家接你。” 沈挽想说不用,但谢景御压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骑马走了。 沈挽坐马车到云家,沈挽有好一段日子没来云家了,云家小厮看到她,笑容满面,“刚刚老夫人还差人来问,世子妃到没到呢……” 沈挽来云家,一般不会提前打招呼,她喜欢给外祖母惊喜。 但她今日来,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是其次,主要是找大表哥,自家表哥忙的厉害,不提前打招呼,十有八九见不到人。 不过打了招呼就是好,这不,沈挽人还没从马车里下来,就见到表哥了。 云衍迎出来,笑道,“表妹来了。” 沈挽从马车上下来,“耽误表哥做生意了。” 云衍失笑,“生意做不完的,当然表妹的事更重要。” 进了云家,云衍才问道,“表妹找表哥什么事?” 沈挽道,“是为蓟州水灾的事,我不放心,来问问表哥。” 云衍猜也是为这事,毕竟沈挽嫁的是靖北王世子,能找靖北王世子,表妹不会来云家找他。 云衍笑道,“表妹交代的事,表哥岂敢不上心?这些天,云家在蓟州开了五间米铺,三家药铺,从各州调去的粮食,足够整个蓟州百姓吃半个月,表哥保证不会让蓟州一个百姓饿死。” 这话要别人说,那绝对是在吹牛,但云家不一样。 云家二十年前就能在粮草上帮朝廷度过难关,何况只是区区蓟州水灾。 云衍这么说,沈挽就放心了,“到时候我让相公给表哥请功。” 云衍本来要送沈挽去见云老夫人,但铺子有事找他处理,沈挽就自己去了。 看到沈挽,云老夫人更是笑容满面,“有事找你表哥,让你表哥去靖北王府就是了,怀了身孕,还颠簸来云家。” 沈挽挨着云老夫人坐,“这不是来云家,能见到外祖母和外祖父吗?” “外祖父不在府里?” 云老夫人笑道,“你外祖父和蔺老太傅钓鱼去了。” 沈挽眼睛睁圆,那诧异的模样,逗的云老夫人直笑,“蔺老太傅约你外祖父钓鱼不是一回两回了,你外祖父不敢当真,这回你大哥迎娶江陵郡主过门,你爹不讲究,安排你外祖父和舅舅陪皇上一起坐,皇上和你外祖父说了几句话,连带着云家的地位都水涨船高了。” “蔺老太傅当着皇上的面,约你外祖父钓鱼,你外祖父不敢拒绝,便去了,回来好一阵后悔,你外祖父和蔺老太傅相谈甚欢,相见恨晚,有说不完的话,还有你表姐表妹,这些天更是不少大家闺秀请她们喝茶赏花。” 云家有沈暨这个女婿,只能说没人敢随便欺负云家,但要说有多看得起云家,那是真没有。 毕竟沈暨娶云氏,算是云家拿粮草和沈暨对朝廷的忠心逼迫的,再者世上男子对岳父家上心的并不多,沈暨又那么忙,帮云家的地方有限,当然了,谁要敢无端欺负云家,沈暨也不会答应。 但沈暨安排皇上和云老老爷还有云大老爷一起用席,就够叫人吃惊了,皇上还主动和云老太爷闲聊,更是惊掉人下巴。 这么说吧,云大老爷云二老爷还没出定国公府,之前高攀不上的那些官员,就主动过来打招呼了。 开玩笑,皇上都主动和云老太爷说话,他们有什么理由瞧不上云家的? 士农工商,商人最末,但能做到富可敌国的,那能是一般人吗? 一般人能有定国公这样的女婿,靖北王世子这样的外孙女婿吗? 云缈云倾两姐妹,只有云缈在,前几日不知道沈挽来云家,应了其她大家闺秀的邀约,不好不去,但也不能不陪沈挽,便由云倾去赴约,云缈留在云家陪沈挽。 沈挽笑道,“以后我来,不用留在府里陪我,我和外祖母说说话,你们想见我,去靖北王府找我就是。” 云缈云倾也想去靖北王府,但靖北王府到底不是定国公府,她们怕有云家这样的外祖家,会连累沈挽被靖北王府那些人瞧不上,便把去找沈挽的念头给摁死了。 除了探望沈挽这样理由充沛的时候,不然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珊瑚道,“表姑娘能常去陪世子妃说话,世子爷和王爷王妃他们只会高兴。” 沈挽说,云老夫人她们不会信,但珊瑚说,云缈就道,“那回头我们去看你。” 沈挽连连点头。 云家知道沈挽喜欢云州的糕点,做了好几样,都是沈挽爱吃的。 这边沈挽在云家感受宠爱,那边某位爷进宫见皇上,体会帝王的嫌弃。 见到他,皇上第一句,“挽儿呢,怎么没带她进宫?” 谢景御,“……” 心累。 别说沈挽还没有认祖归宗,就算真认祖归宗了,他也不能只要进宫都带她一起吧? 谢景御道,“挽儿去云家,替皇上分忧……” 皇上道,“替朕分忧?何事?” 谢景御回道,“挽儿梦到蓟州会连下暴雨,发生水灾,饿死不少百姓,怕此梦也应验,让云家往蓟州多送些粮食,让灾民有粮可买。” 皇上道,“蓟州有粮仓的事,你没告诉她?” “她梦到粮仓被烧了。” 皇上,“……” 这梦的还挺细致。 皇上刚要说话,外面一小公公进来,“皇上,蓟州有四百里加急送进来……” 四百里加急…… 急,但又没那么急。 “呈上来。” 进来的是左相,将密封的加急折子呈给皇上。 皇上看过后,眉头拧成麻花。 他看向谢景御,“你刚刚说什么?” 谢景御道,“护国寺外清远道长,夜观天象,算出蓟州会发生水灾,饿死无数百姓,臣觉得这事不该发生,又怕万一,恳请皇上派人前往蓟州,以作防备,还有各地粮仓,该派人前去巡视……” 皇上面色冷沉,“是该派人去巡视各地粮仓了。” 谢景御眉头一皱,“蓟州粮仓出事了?” 皇上将手里的折子扔到龙案上,“蓟州粮仓走水了。” 第307章 劲敌 夏侯奕! 此事绝对和他有关! 左相站在那里,一滴冷汗从额头上滑下,他下意识抬手去擦。 只是这么个小举动,谢景御望向他。 左相眸光躲闪,枉他纵横官扬十几年,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小辈面前这般心虚。 若非有北越三皇子,他真得大祸临头。 左相是萧韫的人。 夏侯奕和萧韫、谢景泽联手,为了他们能更好的对付谢景御,能帮的,夏侯奕都帮。 萧韫强大了,谢景御的日子才不好过。 本来这事夏侯奕都给忘了,碰巧那日和萧韫在得月楼喝酒,走的时候,碰到了左相的儿子,杜大少爷。 夏侯奕就想起了这件事,毕竟楚扬是谢景御的左膀右臂,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想起这件事,夏侯奕就说来一句,“粮仓空了,还是尽快烧掉的好,别哪天需要粮草再去烧,可就太迟了。” 杜大少爷摸不着头脑,“北越三皇子为何和我说这话?” 夏侯奕拍着他的肩膀,“你听不懂,你爹左相懂。” 杜大少爷回府后,就把这话告诉了左相。 左相听后是心惊肉跳,虽然不知道夏侯奕为何这么提醒他,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即派人去蓟州善后,毁证据。 难怪夏侯奕要不远千里来杀靖北王世子,确实是难缠的劲敌。 只是从道士口中得知蓟州会发生水灾,饿死难民无数,就猜到粮仓有问题,让皇上派人巡视各州粮仓。 心思之缜密,让人不寒而栗。 左相道,“蓟州粮仓被烧,此事非同小可,应派可靠之人前去查……” 谢景御道,“我记得蓟州知府就是左相保举的,不可靠吗?” 左相,“……” 根本接不上话。 蓟州出了这样的事,蓟州知府难辞其咎。 说可靠,说不出口,可要说不可靠,人是他保举的,有连带之责。 左相道,“粮仓被烧一事,有待查清,臣不敢包庇蓟州知府,也不能无凭无据给人定论。” 皇上看得出来谢景御和左相交锋,左相可是只老狐狸了,右相和他斗都勉强,这般年纪就能斗个来回,让左相招架不住,实属不易。 皇上看向谢景御,“你觉得该派谁去查?” 谢景御道,“水灾还未发生,就先烧了粮仓,若真有问题,其它证据只怕也毁干净了,如今再派人去,十有八九查不出什么。” “眼下最要紧的是蓟州水灾,云家虽然往蓟州运了不少粮食,但灾情一旦发生,云家粮食能不能确保卖给寻常百姓是个问题……” “左相之子,德才兼备,蓟州知府又是左相一力保举,臣觉得可派左相之子前去协助。” 左相有点懵,完全摸不透谢景御要做什么。 不查蓟州粮仓被烧,反倒举荐他儿子去蓟州赈灾…… 左相心下不安,看向皇上道,“赈灾不是小事,犬子怕是担不起此重任,还是……” 别说左相了,皇上也弄不清楚谢景御此举用意,谢景御道,“并非赈灾,只是确保云家粮食铺子不被打砸抢,只要能调动蓟州兵力,此事不难办,左相不放心,皇上可让临江侯世子给杜大少爷做个伴。” 左相还要说什么,皇上道,“就这么办吧。” 左相能怎么办呢,只能应下。 左相退出御书房,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谢景御一眼,眉头紧锁。 左相走后,皇上皱眉道,“这么大的事,就交给左相之子和临江侯世子去办?” 谢景御道,“在内子梦里,蓟州粮仓被烧后,皇上让临江侯去查这事,临江侯死在蓟州,最后是临江侯世子找到的证据……” 皇上心猛地一跳。 粮仓被烧,十有八九不是意外走水这么简单,皇上第一时间就想派人去查。 脑子里闪过几个可派去查这事之人,其中就有临江侯,皇上也确实属意派他前去。 临江侯都死在蓟州,临江侯世子能将这事查清? 临江侯世子皇上见过不少回,看着就挺不着调的…… 皇上实难相信,但皇上也知道谢景御和楚扬关系好,好到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不是相信,谢景御不会让楚扬前去。 谢景御道,“有胆量把蓟州粮仓祸害一空,还敢烧掉,蓟州必是龙潭虎穴,臣斗胆替临江侯世子请一道密旨,必要时,可先斩后奏。” 看出来谢景御是认真的,再者皇上就算不信谢景御,他还能不信自己女儿做的梦吗? 谢景御告退后,皇上道,“传召临江侯。” 再说谢景御,出宫后就去了云家,云衍没有出门,就在府里等谢景御。 他知道谢景御有事找他。 沈挽想到让云家运粮食去蓟州卖,但这事远没有沈挽想的那么简单,没有兵力,云家的粮食只会是那些朝廷蛀虫眼里的肥肉,再加上水灾后的难民极容易被煽动,若有人包藏祸心,云家都难保不会遭受不利。 知道谢景御安排临江侯世子和他一起去蓟州,云衍就放心了。 两人下了盘棋,就到用午膳的时辰了,两人一起去陪沈挽和云老夫人一起用膳。 满满一桌子,都是沈挽喜欢吃的。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然后才告辞。 马车离开云家,谢景御道,“蓟州粮仓被烧了。” 沈挽,“……???” 沈挽眼睛睁圆,“蓟州半个月后才会下暴雨,怎么现在就被烧了?” 谢景御道,“或许有人和你一样会梦到没有发生过的事。” 和她一样是重生之人的,沈挽知道的只有夏侯奕。 可北越三皇子会管宁朝水灾这样的事吗? 她重生后,有许多事按时发生了,也有不少事提前了。 对蓟州百姓而言,粮仓烧不烧不重要,重要的是水灾后,能有粮食果腹,度过难关。 皇上不会还派临江侯去查这事吧? 沈挽比较担心这个,不过她觉得自己担心多余。 谢景御和楚扬关系那么好,不会明知道临江侯去会没命,还让皇上派临江侯去。 第308章 烂泥 谢景御下马车后,将沈挽扶下来,守门小厮肩膀直抖。 没世子爷这么片刻不能和世子妃分离的,这要哪天边关打仗,一去边关一年半载,还不得想死世子妃啊? 两人闲庭散步回照澜轩,刚进院子,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陈平回头看一眼,道,“爷,临江侯世子他们来了……” 沈挽和谢景御停下脚步,就见豫章郡王和楚扬赵昂他们走过来,器宇轩昂,很是养眼。 只是一上前,楚扬先给了谢景御一个熊抱,“好兄弟,亏得你这么看得起我……” 楚扬一脸感激,豫章郡王和赵昂两人则是一脸不爽,“都是兄弟,景御兄只看得起楚扬,看不起我们?” 沈挽,“……???” 谢景御道,“去书房再说吧。” 豫章郡王他们倒是规矩的给沈挽行了个礼,然后勾肩搭背的去了书房。 进了书房,见楚扬一脸兴奋,豫章郡王和赵昂他们按捺不住想揍谢景御的冲动。 谢景御道,“此去蓟州,危险重重,不是让你去玩的。” 楚扬收起玩闹之心,严肃起来,“我知道,皇上的令牌不是随便给的。” 那可是能先斩后奏的令牌,他爹都没有的东西,就冲这块令牌,他也知道此去蓟州不简单。 他平常早出晚归的玩,不论做什么,他爹都不放心,觉得他不靠谱,可又不给他找事做,他不玩还能干什么? 一天天闲的无聊,到处找乐子,没想到他爹不信任他,谢景御却对他信任有加,一上来就说服皇上给他安排了这么大一个差事,他就知道投胎能找错爹,但兄弟没有结交错的。 想到自家亲爹那一脸便秘,想打他又不能的样子,楚扬就觉得解恨。 嗯,皇上传召临江侯,宫人去临江侯府传话时,临江侯正在打儿子,打的是上蹿下跳,起因是临江侯夫人催婚,拿了一堆大家闺秀的画像给楚扬挑选,楚扬没一个满意的,临江侯气不过,“挑挑拣拣,也想想你配不配得上人家姑娘。” 楚扬就回了一句,“配不上,还拿给我看做什么?” “你还敢顶嘴?!” 楚扬就躲在临江侯夫人身后告状,“娘,爹连话都不让我说了,你管管他。” 气的临江侯拿起鸡毛掸子就抽儿子。 打到一半,皇上传召,临江侯气的把鸡毛掸子往地上一扔,“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临江侯进宫,听说蓟州粮仓被烧,十几万担粮草付之一炬,以为皇上是让他去蓟州查走水案,当即道,“臣这就去蓟州查这事。” 皇上道,“不是让你去。” 不是让他去? 皇上找他来,和他说这事做什么? 临江侯道,“那皇上找臣进宫是……?” 皇上道,“靖北王世子举荐令郎,朕找你来,是让他去查这事。” 临江侯,“……???” 是他做梦没醒吗? 这么重要的事,能交给他儿子去办? 皇上就算信任靖北王世子,也不能靖北王世子说什么都信啊。 临江侯道,“蓟州粮仓走水案,非同小可,犬子长这么大,没干过一件正经事,万万不可交给他,还是臣去吧……” “临江侯也不要太小看了自己儿子。” 皇上将令牌扔给临江侯,上面“如朕亲临”四个大字,没差点闪瞎临江侯的眼睛。 临江侯打到一半走的,楚扬要出府,临江侯夫人不让,只能待在府里,哪都不能去。 临江侯走的时候,脸是臭的,回来的时候脸更臭。 临江侯夫人见了,就担心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临江侯看到儿子一脸吊儿郎当不怕打的样子,“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给我站好了!” 楚扬抽了嘴角,站好。 临江侯把令牌丢给他,楚扬接过,不敢置信的来回翻看,“爹,皇上这么信任您,连这样的令牌都给您呢?” 真的,打儿子的心根本忍不了一点儿。 “这是皇上给你的!” 楚扬眼睛睁圆,伸手去摸自家亲爹脑门,“爹,你没吃错药吧?” 临江侯夫人也道,“老爷说什么胡话呢?” 临江侯捂着胸口道,“蓟州粮仓被烧,靖北王世子向皇上举荐这混账东西,让他和左相府大少爷一起去蓟州,协助云家赈灾,给他这块令牌,是让他暗查蓟州粮仓案。” 临江侯夫人道,“这不是闹着玩吗?这么大的案子,咱们儿子怎么查的了?” 临江侯道,“我去都不一定能查的出来,但皇上信任靖北王世子,还让我不要小瞧了这混账东西,我能怎么办?” “给他收拾行李。” 楚扬看着手里令牌,笑的合不拢嘴。 临江侯夫人不放心,叮嘱道,“可别把令牌给弄丢了。” 临江侯应激,暴声道,“要敢弄丢,我把你的腿给打断!” 谢景御这么看得起他,楚扬揣上令牌就要去感谢谢景御,路上碰到豫章郡王和赵昂,就说了他要去蓟州的事,然后豫章郡王和赵昂就不服气了,然后就一起来靖北王府了。 豫章郡王不满道,“蓟州那么危险,你也放心楚扬一个人去,怎么不让我们也一起去?” 谢景御道,“你们三个最好不要一起做事。” 豫章郡王道,“为什么?” “分则无敌,合则烂泥,你们心里没数吗?” 楚扬,“……” 赵昂,“……” 豫章郡王,“……” 豫章郡王想反驳,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分能不能无敌不知道,但他们三个凑一起,确实是烂泥一滩。 豫章郡王,“……” 无话可说。 楚扬道,“我去就行了,你让我和杜大少爷一起做什么?” 谢景御道,“此去凶险,左相之子是我给你找的护身符,利用好他,事半功倍。” “我虽然相信你能查清这案子,但不要让自己陷于险境,一定要平安回来。” 楚扬道,“你这么信任我,我就是掀了蓟州,也得把这案子查清。” “我明日就启程了,晚上在得月楼好好痛快喝一扬,就当给我饯行了。” 谢景御看着楚扬,“你那么早去蓟州做什么?” 楚扬有点懵,“不是明天去?” “七日后启程。” 楚扬眼角一抽,“那我爹让我娘给我收拾行李……” 豫章郡王拍楚扬肩膀,笑的前俯后仰,“你爹嘴上不让你去,实则巴不得你早点走。” 第308章 难办 想到这一去蓟州,至少一两个月都气不到自家亲爹了,还真有些不舍。 虽然七天后才启程,但他们晚上还是在得月楼痛快喝了一扬。 谢景御带着酒气回来,沈挽道,“你放心让临江侯世子是去蓟州查案?” 虽然前世楚扬是把蓟州粮仓被烧案查清楚了,但临江侯都在蓟州栽了跟头的地方,可见有多凶险,楚扬没经历丧父之痛的打击,没有那份沉稳,让他现在就去,能应付得来吗? 沈挽不赞同谢景御这么做。 谢景御道,“楚扬看似不着调,实则粗中有细,我给他求了皇上密旨,又准备了护身符,就算案子查不清,全身而退不是问题。” 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会让楚扬去。 连临江侯都不信自己儿子能查这样的大案,楚扬又是和杜大少爷一起前去,左相和萧韫不会疑心。 只是去协助云家赈灾,不用去那么急,七日后启程,等他们到蓟州,才会下暴雨。 谢景御放心,皇上也把查案之事交给楚扬办,沈挽还能说什么呢,某位爷可没忘记沈挽想借楚扬世子夫人位置的事,他眸底闪着威胁光芒,“这么不放心他?” 那眼神和语气,听得沈挽一激灵,“放心,我当然放心……” 可惜迟了,某位爷打横将她抱起。 被放到床上,沈挽找借口道,“还没洗澡呢……” “一起洗。” 他将沈挽抱去浴室。 沈挽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屋。 反正第二天醒来,人在床上。 精神还好,但某处有些不适,用早膳的时候,沈挽眼刀子削谢景御,谢景御给沈挽夹菜,“多吃些。” 沈挽脑子里闪过他昨晚欺负她时说的话,吃不饱就会一直饿…… 埋头扒饭。 赵院正给老夫人诊脉后,老夫人休养了几日,身子骨大好,二夫人板子伤也好七七八八了。 不过老夫人好了,沈挽也没去给她请安,继续给谢景御做锦袍。 还差两只袖子,锦袍就绣好了。 正忙着呢,外面秋儿进来道,“世子妃,世子爷和江陵郡主来了。” 大哥大嫂来了? 沈挽喜出望外,把锦袍放下,就起身迎出去。 谢景御从书房出来,与沈挽一起。 远远的,就看到沈历和江陵郡主走过来,沈历容貌俊逸,江陵郡主端庄大方,两人并肩走过来,很是登对。 “大哥、大嫂怎么来了?” 听沈挽这么喊,沈历面色如常,江陵郡主脸皮薄,耳根红起来。 沈历笑道,“这几天忙,不然早该来的。” 沈历在喜宴敬了谢景御,可还没好好谢谢沈挽呢,虽然亲兄妹不用讲那么多,但也该来靖北王府一趟的。 到今日才来,是要陪江陵郡主回门,然后去江陵郡主的外祖家,再去云家,还有蔺府,生生忙了一圈。 江陵郡主今天是以沈挽娘家长嫂的身份来的,沈挽和谢景御领他们去见王妃,王妃把两人好一通夸,还送了江陵郡主一只玉镯。 在王妃那儿小坐了会儿,就出了琉璃院,谢景御和沈历在凉亭下棋,沈挽和江陵郡主赏花,有说不完的话。 宋南烟从花园路过,见两人有说有笑,只觉得格外刺眼。 这些天她们算计沈挽多少回了,沈挽一点事没有,她们遭一圈殃了。 迎面碰上,宋南烟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寿贞公主心情不快,她进宫去陪她解闷。 自打右相猜东梁会要宁朝送公主和亲,寿贞公主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有些闷闷不乐。 宋南烟陪寿贞公主在御花园赏花,但御花园角角落落,寿贞公主闭着眼睛都知道长什么样子,没什么好逛的,以前还能出宫去玩,但因为在靖北王府出事,被抬回宫后,没有皇上允许,她再出不了宫门一步了。 想到这些,寿贞公主就在心底骂沈挽,手里的花儿也跟着遭殃,花瓣被扯的七零八落。 突然,身边宫女“啊”的一声叫起来。 寿贞公主回头道,“怎么了?” 宫女捂着手道,“方才有只马蜂,奴婢撵它走,不小心被蛰了一下……” 寿贞公主道,“宫里怎么会有马蜂?” 宫女道,“奴婢让人四处找找,把马蜂窝捅了。” 宋南烟问道,“疼吗?” 宫女,“……” “很疼。” 宫女疼的眼泪都飙出来了。 宋南烟道,“听说马蜂能蛰死人……” 寿贞公主和宋南烟一个对视,就知道宋南烟想做什么了。 本来闷闷不乐的寿贞公主,顿时就又斗志昂扬了,让她被抬出靖北王府,她也要让靖北王世子妃尝尝被抬出宫是什么滋味儿! 唯一难办的就是沈挽有孕在身,不会轻易进宫…… 两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好办法了,便去了凤仪宫。 两人去时,正好一宫女快步进凤仪宫,等两人进殿,就见宋皇后满面怒容的拍着凤椅,“帮太后祈福?她赵贵妃打的什么盘算,本宫还能不知道?!” 寿贞公主上前道,“母后为何动怒?” 宋皇后气到说不出来话,宫女回道,“今儿赵贵妃去给太后请安,见太后有些精神不济,就去找了皇上,说太后寿宴办到一半,不吉利,想再办扬宫宴给太后祈福,皇上准了。” 赵贵妃办宫宴,明面上是为太后祈福,实则是想解决宣宁公主的终身大事。 寿贞公主出不了宫,宣宁公主就更别想了。 赵贵妃想把女儿嫁给娘家侄儿,就是图个知根知底,眼看着皇上就要赐婚了,结果冒出和亲一事来,宣宁公主的亲事就架在了哪里。 要东梁真的要公主和亲,送宣宁公主去的可能要远比寿贞公主大,赵贵妃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宣宁公主出不去,娘家侄儿又进不了宫,只有宫里办宴会,才能见上。 宋皇后要去找皇上,祈福不需要办宫宴,百官人手抄一份佛经,亦能替太后祈福。 寿贞公主正愁没理由让沈挽进宫,这不就有了,宋皇后要走,寿贞公主果断拦下,“还是办宫宴给太后祈福吧。” 宋皇后道,“宣宁公主亲事定下,和亲的就只能是你了。” 寿贞公主凑到宋皇后耳边低语了几句,道,“至于赵贵妃的算计,让静安伯府二少爷进不了宫不就行了?” —— PS:明天三章应该能解决宋南烟。 第309章 马蜂 然后沈挽就发愁是进宫赴宴还是不进宫了。 因为皇上在太后寿宴上误食了不能吃的东西,差点驾崩,导致太后受惊,寿宴进行不下去,皇上举办宫宴替太后祈福,彰显孝道,宋皇后传下话,让当日进宫贺寿的人,都进宫给太后祈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挽总觉得这句话是冲着她来的。 不过沈挽一点也不担心,因为谢景御和王爷王妃还有自家亲爹娘都不会让她再进宫,就算是冲她来的也白搭。 一天天过去,没一个人提这事,沈挽就默认不让她进宫了。 到了祈福宴这天,吃过早饭,谢景御去书房看了会儿书,回来道,“该进宫了。” 沈挽,“……???” 沈挽有点懵,“不是不让我进宫吗?” 谢景御道,“谁不让的?” 沈挽,“……” ……好像没人说不让。 反正谢景御是不敢不让,沈挽是随他进宫赴宴,因为担心沈挽在宫里有危险,就不让沈挽去,既显得自己没本事,还怀疑皇上护不住沈挽,双重讨打。 再者沈挽是和他一起进宫,他不会让沈挽有事。 沈挽见谢景御不是和她开玩笑,立马道,“我换身衣服。” 虽然身上的裙裳也有八成新,但毕竟是进宫赴宴,上回那么招摇,今天不能落差太大,头上也不能太素净了。 珊瑚银钏赶紧给沈挽拿裙裳,又帮沈挽重新梳发髻,戴了套珊瑚头饰,颜如朝霞,端庄华贵。 本来就是掐着点进宫的,这一耽搁,觉得要去迟了。 出府的时候,沈挽拉着谢景御往前走,谢景御道,“不用那么急。” “去迟了肯定要挨数落……” 宋皇后和太后本就看他们不顺眼,绝不能做落她们话柄的事。 谢景御失笑道,“皇上不会让她们训斥你的。” 皇上待他们是不错,但今日是给太后祈福,太后数落他们一两句,皇上也不会多说什么。 不过被数落两句,他们不会掉肉,反倒能给太后添堵…… 沈挽果断不急了。 坐马车进宫,直奔瑞安殿,然而半道上,过来一小公公,行礼道,“太后突然头晕眩,祈福宴推迟半个时辰……” 沈挽囧了。 不仅没迟到,还来早了。 开宴还早,沈挽就对谢景御道,“那我去找母妃和我娘她们……” 御花园重地,谢景御不能随便去,便道,“有事只管派人去找我和皇上。” 沈挽,“……” 找谢景御就算了,皇上是能随便找的吗? 宫女带路,沈挽带着珊瑚去御花园,远远的就听到御花园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迈步上台阶,进御花园,沈挽往那边人多处走去,刚走过去,那边一姑娘过来,“靖北王府大姑娘和卫国公府四姑娘在那边吵起来了……” 那姑娘说的时候,随手指了一下。 沈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即便隔的有些距离,还是隐约能看到谢芷欢和卫明珠的身影。 不用怀疑,谢芷欢针对卫明珠,一定是因为她。 就和之前,沈妩不喜她和卫明珠走的近,变着法子的阻拦她们往来。 沈挽抬脚走过去。 其她大家闺秀虽然很想看热闹,但那地方稍微偏了些,过去太明显了。 谢芷欢和卫明珠两人你瞪我,我怒视你。 眸底火光噼里啪啦燃烧着。 卫明珠要走,被谢芷欢拦下,卫明珠气道,“让开!” 谢芷欢道,“不给我道歉,你休想走!” 卫明珠气笑了,“你撞到我,你还让我给你道歉?!” 谢芷欢道,“要不是避让你的丫鬟,我也不会撞到你!” 两人唇齿相讥。 沈挽走过去,问卫明珠道,“怎么回事?” 谢芷欢道,“我和她站在这里,大嫂问她,不问我,大嫂是准备胳膊肘往外拐吗?” 疯狗吗? 见人就咬。 沈挽道,“今日宫宴是为太后祈福,大姑娘确定要为这么一点小事闹的不可开交,让人看笑话?” 谢芷欢气道,“大嫂连缘由都不问,就直接数落我,看我回去不和祖母告状!” 她抬脚就走,看到卫明珠的丫鬟,气不过的她,伸手重重一推。 猝不及防,丫鬟稳不住身子,往后一踉跄,摔到地上,手被石头划破,冒出血珠来。 卫明珠气的想打谢芷欢,又怕给沈挽惹麻烦,极力忍住了。 沈挽过去将丫鬟扶起来,卫明珠心疼道,“有没有摔疼?” 屁股快摔成两半了,丫鬟疼的眼泪直飙,但还是摇头。 沈挽看向她,“你们怎么会吵起来?” 卫明珠摇头,“就跟吃错药了一样,我的丫鬟压根没挡她的路,她却说为了避丫鬟,撞到我,然后和我吵起来……” 她和沈妩争执在前,和沈挽结交在后。 但她之前和谢芷欢没有过矛盾,她想着以后还要去靖北王府,就忍让三分,但她忍了,架不住谢芷欢蹬鼻子上脸,她又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哪里忍得了啊,这不就和她吵起来了。 谢芷欢是靖北王的女儿,沈挽只是靖北王府世子妃,看来以后靖北王府也不能去了。 卫明珠一脸郁闷,她和靖北王世子妃交好,怎么就这么多人不许呢,定国公府她还能赌气去,毕竟定国公是沈挽的亲爹,靖北王府就不能了,她不能给沈挽找麻烦。 卫明珠越想越气,沈挽则觉得不对劲,问道,“你们是刚好在这里碰到的?” 卫明珠摇头,“不是,是有个宫女请我到这边来的……” 沈挽道,“还是离这里远点儿吧。” 两人转身要走,可惜迟了,只听到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下来。 沈挽回头望去,还没看清楚掉下来的是马蜂窝,马蜂就受惊,往外涌。 嗡嗡声叫的人头皮发麻。 沈挽,“……!!!” 卫明珠,“……!!!” “是马蜂!” 两人急忙转身要跑,可人怎么跑的过马蜂。 马蜂追上来,沈挽抬手驱赶。 御花园里怎么会有马蜂呢,连蜜蜂都很少见的地方,知道马蜂能蛰死人,沈挽心颤抖成筛子。 马蜂越来越多,沈挽顾着自己,还要去帮卫明珠,只是手还没碰到卫明珠,腰就被抱住。 熟悉的怀抱,格外的让人安心。 “救人!” 谢景御将沈挽护在怀里,驱赶马蜂,看到地上的马蜂窝,谢景御眼神一冷。 一脚踢飞。 第310章 蛰伤 沈挽人还没落地,就听到惊叫声传来: “救命啊!” 是寿贞公主和宋南烟在喊救命。 沈挽落地后,往呼救声传来处望去,就见寿贞公主和宋南烟在赶马蜂,被蛰的在地上打滚。 那方向,正是谢景御踢飞马蜂窝的方向。 沈挽就知道马蜂掉地上,蛰她和卫明珠不是意外。 知道她谨慎,进宫不会随便乱跑,就拿卫明珠引她过来,谢芷欢推丫鬟,也是拖延时间,让人动手,将马蜂窝打落。 这些人,不要她的命是不罢休了是吗?! 看到寿贞公主惨叫,沈挽只觉得解恨极了。 不过沈挽被带走了,卫明珠还在呢,沈挽道,“卫四姑娘还在那边……” 谢景御道,“豫章郡王会救她的。” 沈挽来御花园,谢景御则去找豫章郡王他们。 结果走到半道,过来一公公,说是皇上找他。 谢景御当时眉头就皱紧了,“只找我一个?” 公公连点,“皇上只让世子爷你去。” 这是不可能的事。 皇上可以不见他,不会不见沈挽。 谢景御一听就知道不对劲,一把掐住公公的脖子,“到底是谁让你来传话的?” 公公吓的脸色惨白,“奴,奴才也不知道,是一公公突然肚子不舒服,让我来替他传话……” 谢景御扔下公公,转身就赶往御花园。 碰巧他掐公公脖子这一幕,豫章郡王看到了,担心有事,就一起过来了。 以豫章郡王的武功,救卫四姑娘不在话下。 谢景御回头,然后眉头就皱紧了。 卫四姑娘还在那里,豫章郡王也在,正护在卫明珠跟前,拿匕首劈马蜂。 来一只杀一只。 来两只杀一双。 谢景御,“……” 是被马蜂蛰傻了吗,不知道把人带走吗? 这是谢景御看到的,沈挽回头,看到的是—— 卫明珠在空中飞。 哗啦。 掉进莲花池里。 水花溅了老高。 沈挽,“……” 谢景御,“……” 接着就是卫明珠在莲花池里扑腾,叫救命。 沈挽嘴角眼角齐抽。 她看向谢景御,说好了豫章郡王会救卫明珠呢,就是这么救的? 谢景御无话可说。 不过莲花池水不深,淹不死人,但躲在水里,马蜂确实不会蛰她了。 那边寿贞公主和宋南烟在被蛰疼的在地上打滚,宫人拿了披风来将两人护着,这边动静委实有些大,那些大家闺秀被好奇心驱使过来,等发现是马蜂作乱,想走来不及了。 马蜂到处飞,到处蛰人。 整个御花园乱成一锅粥。 上回太后寿宴好歹进行到了一半,今天的祈福宴,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凉亭处。 宋皇后和赵贵妃她们在和那些贵夫人说话。 宋皇后笑容满面。 赵贵妃则一脸心不在焉。 她是为女儿宣宁公主的亲事拿给太后祈福做幌子办的宫宴,目的是促成宣宁公主和静安伯府二少爷的亲事,但到这时候,静安伯府二少爷都还没有进宫,再看宋皇后脸上的笑容,赵贵妃越发不安。 虽然她成功说服皇上给太后办宫宴祈福,但她也知道自己打的算盘,瞒不过宋皇后,宋皇后一定会阻拦。 结果宋皇后没劝皇上打消办宫宴的念头,认真操办起宫宴来,但现在,静安伯府二少爷却没有进宫。 这其中一定有宋皇后的手笔! 赵贵妃气的咬牙,可当着一众贵夫人的面,她也不能质问,只能忍着。 见赵贵妃一脸忍无可忍的模样,宋皇后心情越发的好,她端起茶盏,轻轻的拨弄着,那边有贵夫人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卫国公夫人道,“好像有人叫救命……” 宋皇后笑道,“诸位夫人放心,宫里出不了事……” 话还没说完,那边一小公公飞奔进来,急急忙慌道,“不好了!御花园东南角马蜂窝掉下来,马蜂见人就蛰,寿贞公主和靖北王府二少奶奶被蛰惨了!” 宋皇后脸色大变。 宋国公夫人和温侧妃急站起来,跟着宋皇后出凉亭。 马蜂在御花园乱窜,那些大家闺秀遭殃了,这些贵夫人去,也没有幸免。 宋皇后被蛰了一口,不敢靠近。 御花园闹腾了半个时辰,还是侍卫来才把马蜂之祸给平息。 被蛰的最惨的,就是寿贞公主和宋南烟。 惨到什么程度? 两人被蛰的眼睛腮帮子嘴肿老高,要不是身上穿戴的衣服,宋皇后和宋国公夫人都认不出来这是她们的女儿。 女儿被蛰惨了,宋皇后本就心疼了,再一看本该被蛰死的人,一点事没有的朝她们走过来。 真的,宋皇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生生气晕过去。 马蜂不是蛰靖北王世子妃的吗?! 怎么她没事,她女儿和南烟被蛰成这样?! 御花园出这么大的事,皇上不可能不过问,皇上来御花园,先看到沈挽,问道,“有没有被蛰?” 沈挽摇头,“相公及时赶到,我没有被蛰。” 沈挽没有被蛰,皇上就放心了。 连带着看某位女婿都顺眼了不少。 皇上只问了沈挽,其她人一句没问,寿贞公主眼泪都气出来了,“父皇!” 皇上皱眉,显然没认出来,“这是……?” 两个字,比刀子还要犀利。 天知道沈挽用了多少力气才忍住没笑出声来的。 寿贞公主真气哭了,眼泪从肿成猪头的脸上划过,火辣辣的烧疼。 宋皇后气的恨不得活刮了沈挽,不,是连着皇上一块儿刮! 靖北王世子妃没事,皇上关心她,她女儿都被蛰的命都快没了,皇上却一句关心都没有。 那些贵夫人也面面相觑,最后归结为靖北王世子妃没被蛰,皇上认得出来,其她人或多或少都挨了一两口,尤其寿贞公主,皇上认不出来很正常。 寿贞公主想告状,奈何脸疼的她,话都说不出来,张嘴就疼的倒吸气。 但她没告状,她的宫女捂着脸站出来,指着谢景御告状道,“皇后娘娘,是靖北王世子把马蜂窝踢到公主身边,公主才被蛰这么惨的!” 第311章 牵扯 宋皇后看向皇上道,“请皇上为寿贞和这么多无辜遭受牵连的大家闺秀做主,严惩靖北王世子!” 皇上眉头皱紧,望向谢景御。 谢景御丝毫不乱,“臣踢飞马蜂窝,是为了救内子,不曾见到那边有人,不知道寿贞公主躲在那里,不知者不为罪。” “倒是寿贞公主行为鬼祟,她与内子有旧怨,臣有理由怀疑马蜂窝从树上掉下不是意外,她们身上难保没有涂防马蜂叮咬的药,请皇上找太医验查。” 谢景御嗓音醇厚,却掷地有声。 寿贞公主和宋南烟两人齐齐色变,眼神慌乱起来。 宋皇后心知不妙,试图阻拦,“皇上……” “宣太医!” 皇上面色阴沉,压根不给宋皇后机会。 马蜂乱蛰人,不躲的远远的,还有闲情逸致躲在那里看热闹,没猫腻才怪了。 太医就在御花园,嗯,太医也没有幸免,顶着被马蜂蛰肿的眼睛过来,给寿贞公主和宋南烟检查。 宋皇后冷道,“太医可得看仔细了!” 沈挽道,“皇上吩咐的,太医岂敢不尽心,欺君之罪,太医担待不起。” 太医,“……” 太医心里苦。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宋皇后这话摆明了是要他掂量着说,要寿贞公主和宋南烟受到惩罚,她宋皇后捏死他一个太医就跟捏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但靖北王世子世子妃也不是好惹的…… 哪边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太医能惹得起的。 太医给寿贞公主把脉,然后看了看她的脸,回禀皇上道,“幸亏寿贞公主和谢二少奶奶事先涂了防马蜂咬的药,不然那么多只马蜂,两人性命难保……” 太医每说一个字,宋皇后脸就冷三分。 但借太医几颗胆子,也不敢不说实话啊,他要不揭穿寿贞公主,靖北王世子会请别的太医,总有说实话的,再不济还有赵院正。 他要帮宋皇后撒谎,都等不到宋皇后秋后算账,今儿他能不能活着出宫都悬。 皇上龙颜震怒,“你们就是这么给太后祈福的?!” 宋皇后噗通跪下,“皇上息怒,寿贞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宋皇后要寿贞公主跪下来,寿贞公主倒是倔强,就是不跪。 宋南烟倒是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只是膝盖也被蛰了,根本跪不住,疼的头皮都发麻。 宋皇后看向宫女,宫女脸色一白,跪下道,“今日马蜂之祸,是奴婢怂恿公主的,靖北王世子妃不敬公主,让公主被抬回宫,奴婢气不过,那日在御花园被马蜂蛰伤,就想到用这样的办法给公主出口恶气,是奴婢该死……” “拖下去,杖毙!” 宫女站出来顶罪,皇上成全她。 但宫女担了怂恿之罪,就冲寿贞公主和宋南烟身上涂了防叮咬的药,这罪名就休想逃脱。 皇上看向沈挽,“今日在宫里受惊了,带挽儿回去吧。” 沈挽福了下身,谢景御就将她带走了。 皇上让他们走了,那些倒霉的大家闺秀和贵夫人自然也不会多待,纷纷告退。 宫宴也参加过不少回,最近几次没一次安生,先是靖北王世子妃起红疹,再是皇上差点吃错东西驾崩,今儿倒好,借马蜂杀人。 马蜂是真的能蛰死人的! 高高兴兴进宫赴宴,给太后祈福,结果被蜇伤,对于这些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和贵夫人,已经是不能承受之痛,心底对宋皇后母女没有半点好感。 出了御花园,沈挽才想起来卫明珠,她落水后被救起来,颇为狼狈,被宫女带下去换裙裳了。 卫明珠是受她牵连,不看到她,沈挽不放心就这么回去,便等了一会儿。 卫明珠和卫国公夫人一起出来的,身后还跟着卫国公世子。 卫明珠脸没被蛰,但手背被蛰了两口,肿的老高。 沈挽道,“今天连累你了……” 卫明珠摇头,“是她们太可恨。” 马蜂蛰人时,沈挽自顾不暇,还不忘记护她,沈挽是真心待她,也正因为如此,那些人才拿她做诱饵针对沈挽。 卫明珠心底门儿清,要真就此怕了,远离沈挽,就真中那些人下怀了。 卫明珠道,“我以后常去靖北王府找你玩,气死她们!” 就是这性子,沈挽喜欢。 丫鬟扶着卫明珠往前走,到了停马扬,豫章郡王和楚扬、赵昂他们都没走。 楚扬后日启程去蓟州,还想今天能进宫好好热闹一番,结果没让他失望,前所未有的热闹。 三人骑在马背上,风神俊逸,器宇轩昂。 但卫明珠看豫章郡王的眼神,那是咬牙切齿。 她宁愿被马蜂多蛰几口,也不要被扔进莲花池里!!! 豫章郡王被看的心虚,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瞧瞧,卫四姑娘感激的眼神多么的热烈……” 楚扬笑的肚子都抽疼。 豫章郡王拳头发痒,“你什么时候瞎的?” 赵昂拍豫章郡王肩膀,“兄弟,你是怎么想的,有你那样救人的吗?” 把人家姑娘扔进莲花池里,这得多缺心眼啊。 这是救人,还是给自己招恨啊? 豫章郡王拂掉赵昂的手,“人能随便救吗?我要向景御兄那么救人,我不得娶她啊?” 想到那日他呼喊自己郡王妃在哪儿,她那么巧接话,豫章郡王就浑身不自在,哪敢和她有牵扯。 但马蜂太多了,他杀不过来,又不能扔下人不管,他只能把人丢进莲花池里了。 楚扬道,“我看卫四姑娘挺好的,和你般配的很。” 就冲给东梁和北越饯行那日的巧合,两人就不是一般的有缘分了。 今天本来能英雄救美,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算了。 但就豫章郡王今天这一扔,月老要不是把两人用玄铁绑一起的,这辈子是成不了了。 豫章郡王道,“别瞎说!” 但在不久的将来,某位郡王爷肠子都悔青了。 在没喜欢人上家的时候,就把人家得罪死了。 等喜欢上,卫国公府的大门他进不去了。 卫国公府从上到下,没一个待见他的。 豫章郡王,“……” 第312章 手板 沈挽撩起车帘,接过药膏,“帮忙向赵院正说声谢谢。” 沈挽没有被蜇伤,谢景御手腕处被蛰了一下,有些肿。 沈挽挑了些药膏替他抹上,这时候才找到机会问,“你怎么知道她们要算计我?” 只要她一出事,谢景御一准会出现,沈挽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在暗中跟着她,不然怎么会每次都那么巧。 这回寿贞公主和宋南烟的算计会失败,纯粹是因为画蛇添足。 本来谢景御不会去御花园,她们偏要支开他,还拿皇上做借口,反倒给了他警醒,她们要不多此一举,算计十有八九就得逞了。 谢景御道,“这回算因祸得福,皇上恩准以后你进宫,可让暗卫随行保护。” 沈挽,“……???” 沈挽眼睛睁的圆圆的,“这皇上也答应?” 连谢景御进宫赴宴,都不能随便带护卫,皇上竟然会准她带暗卫…… 暗卫护主,除了谢景御,连王爷的话都未必会听,以后进宫,谁要欺负她,暗卫会直接动手,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她可以在宫里横着走了。 她进宫是非多,皇上可以不让她进宫啊,怎么会给她这般特权呢? 沈挽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谢景御没有多说什么,马车很快回到靖北王府。 回到照澜轩,沈挽给珊瑚上药,陈平虽然把珊瑚救下了,但珊瑚也被蛰了好几口,其中一口在额头上,肿的很厉害。 见沈挽挑药膏,珊瑚道,“这是赵院正给世子爷的药……” “他用不了这么多。” 沈挽给珊瑚抹上,这丫鬟心底感动极了。 这么好的药,她一个丫鬟怎么配? 想到那些马蜂,那些层出不穷的算计,要没世子爷护着,世子妃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她皮糙肉厚,都受不住马蜂的蛰疼,要世子妃被蛰了,得疼成什么样子啊。 珊瑚道,“皇上把那怂恿的宫女杖毙了,还会处罚寿贞公主吗?” 沈挽也想知道呢,寿贞公主心肠太过歹毒,不严惩不会长教训。 但她没吃亏,反倒寿贞公主作茧自缚,被蛰的皇上都认不出来,不过寿贞公主为了给她教训,把给太后的祈福宴搅黄了,还让那么多大家闺秀和贵夫人被马蜂蛰,皇上肯定不能像以往那样,罚寿贞公主禁足抄宫规就算了。 但公主也不能随便打板子,沈挽还真想知道皇上要怎么处置寿贞公主和宋南烟。 没让沈挽久等,堪堪半个时辰,皇上怎么处罚寿贞公主就传来了,秋儿道,“皇上打了寿贞公主三十手板子,罚寿贞公主去宫里寺庙替太后抄一个月佛经祈福……” “宋皇后教女无方,皇上夺了她的凤印,交给赵贵妃执掌。” 这惩罚才算是动了真格。 被禁足在自己宫里抄佛经,在沈挽看来无关痛痒,但去宫里寺庙就不同了,至少在寺庙里,寿贞公主这一个月都不能吃荤,寺庙里也不比她的寝宫舒坦。 不过最让沈挽满意的还是皇上夺了宋皇后的凤印,交给赵贵妃。 后宫前朝休戚相关,一个任性得罪靖北王和定国公的公主,被夺凤印的皇后,就不信那些扶持萧韫的大臣一点不会动摇。 沈挽心情好的不行,然而好心情也就维持了几个呼吸的功夫,珊瑚问道,“二少奶奶呢?皇上怎么罚她的?” 秋儿道,“皇上没罚二少奶奶……” 沈挽皱眉,“没罚?” 宋南烟摆明了是帮凶,皇上严惩了寿贞公主,竟然没罚宋南烟…… 别人不好罚别人家的儿媳妇,但皇上不一样啊,搅和祈福宴,皇上罚她,谁也不敢有微词。 沈挽心底有不好的预感,就听秋儿道,“太医给二少奶奶把脉,二少奶奶似乎有了身孕,但脉象还不是很明显,需得过几日才能确定,皇上就没罚她了。” 被蛰成猪头,还在地上打滚,没动胎气就不错了,再像罚寿贞公主似的,再打三十手板,万一打动胎气了,不好和靖北王交代。 毕竟宋南烟肚子里怀的也是靖北王府血脉,再加上太后和宋皇后帮着求情,皇上就没罚,交给王爷处置。 银钏望着沈挽,“王爷王妃会怎么罚二少奶奶?” 正好这时候,谢景御走进来,沈挽就望着他了。 谢景御道,“不会比皇上罚的轻。” 这不,谢景御前脚说完,后脚一小丫鬟就进来道,“王爷打了温侧妃和大姑娘四十手板心,罚温侧妃和二少奶奶她们抄佛经给太后祈福……” 沈挽,“……???” 等等。 沈挽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怎么是打温侧妃手板心?” 小丫鬟道,“王爷原是要打二少奶奶和大姑娘手板心的,打了七八下,温侧妃赶去拦下了丫鬟,说二少奶奶今天在宫里已经吃尽了苦头,再打手心,要真怀了身孕,必会动胎气,胎儿不保。 温侧妃指责王爷偏心,今日宫里马蜂之祸,与二少奶奶无关,寿贞公主要害世子妃,二少奶奶也劝不住,还说皇上都看在二少奶奶有了身孕的份上,没有罚二少奶奶,王爷却这么狠心……” “王爷就让温侧妃代二少奶奶受过了。” 宋南烟是不是真有了身孕还有待确定,她和寿贞公主还有谢芷欢谋害她这个有三个月身孕的世子妃,却要拿肚子里的孩子做护身符,未免太可笑了。 只是王爷也不想宋南烟肚子里的孩子有事,才借驴下坡,让温侧妃代为受罚。 这还没确定有身孕,就能当护身符用了,要真怀上了,还不定怎么闹幺蛾子,反正有肚子里的护身符在,也不能把她怎么着。 王爷让温侧妃代为受过后,以沈挽在宫里受惊,派人送了不少东西来安抚,沈挽知道这些明着是安抚,实则是没打宋南烟手板的补偿。 沈挽好说话,但有个宠妻如命的世子爷不好说话。 王爷还能不知道自己儿子是有仇必报的性子,才不会管对方是什么人,宋南烟肚子里的护身符对王爷管用,但可管不了谢景御。 —— PS:估计失败,迟迟没写到收拾宋南烟,还有一两个小剧情就到她了,亲们耐心等等哈。 第313章 祸害 多到宋皇后和温侧妃她们能把鼻子气歪的程度。 以为能要沈挽的命,再不济也能弄掉沈挽肚子里的孩子,结果那么多大家闺秀都遭殃了,沈挽却什么事都没有,马蜂没蛰她一口不说,还得皇上这么多赏赐。 越是出不了恶气,再加上遭殃,想弄死沈挽的心就越重。 重到宋皇后现在都顾不上帮儿子夺嫡,一心都在怎么打压沈挽和谢景御上了。 不过这事也很重要,毕竟要真得手了,就冲王爷膝下只有谢景御和谢景泽两个儿子,真帮谢景泽把世子之位夺到手,在文武百官看来靖北王就算是站到成王那边了,毕竟王爷打下的基业,最后还是儿子继承。 沈挽心情愉悦,宋皇后、温侧妃等人是一个比一个火气大,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失败的,明明该万无一失的。 只能说靖北王世子真是把世子妃放在心尖上,走到哪儿护到哪儿,不然绝不会那么及时出现,救下沈挽,自己被蛰伤,都没让沈挽蛰一口! 从来没有得到过皇上心的宋皇后,从来没得到王爷宠爱的温侧妃,更是气的咬牙切齿。 翌日早饭后,沈挽哪都没去,谢景御的锦袍就剩最后一点儿了,今天就能绣完,拖了这么久,不能再拖了。 她现在已经算不清谢景御救了她多少回了,她总算有些懂她娘说的,她要真心喜欢谢景御,是会主动学厨艺的。 别说,她还真想下厨给谢景御做几道菜。 吃早饭的时候,沈挽动了这个心,道,“回头我学做几道菜给你尝尝?” 谢景御夹菜的手一抖,不是感动的,内心反省了一圈,“昨晚很轻了,不至于想谋杀亲夫吧?” 沈挽,“……!!!” 沈挽恨不得抬手捂他的嘴才好。 虽然说的很含糊,但这话难保丫鬟听不出来好不好! 沈挽脸爆红,眼刀子乱扎。 昨晚是沈挽主动的。 白天马蜂之祸,虽然沈挽没受惊,但谢景御也不敢做什么,是沈挽于心不忍,她又没事,见谢景御起床,误以为他是要去冲冷水澡,就主动抱紧了他,谢景御虽然没这想法,但难得沈挽主动,他肯定不会拒绝。 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沈挽还记得谢景御想尝尝她厨艺的事,人家一而再救她,甚至为救她连自己的命都顾不上了,只是想尝尝她做的菜,当然要让他如愿以偿了。 本来沈挽想给谢景御一个惊喜的,但没有谢景御准许,估计没人敢放她进厨房,所以才问了一句。 结果这混蛋竟然怀疑她想谋杀亲夫! 不怪谢景御这么想,毕竟沈挽那厨艺是真不敢恭维,几块糕点就撂倒那么多人,她做的菜,没点胆量是真不敢吃。 想为谢景御洗手作羹汤的想法就这么夭折了。 沈挽,“……” 算了。 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做给孩子吃。 沈挽小声嘀咕,谢景御听见了,嘴角抽搐不止,“你还是祸害为夫吧。” 沈挽,“……” 沈挽气的眸底噼里啪啦的呲火苗。 珊瑚银钏两人憋不住笑,赶紧出去了。 半个时辰没歇,沈挽总算是把锦袍做好了,上面的花纹绣的繁密,越看越满意,正要将针减下来,外面春儿进来道,“世子妃,云麾将军府沈夫人和沈大姑娘来了……” 沈挽觉得奇怪,昨天王妃进宫了,沈夫人和沈翎也在宫里,昨天在宫里见过,怎么今儿来靖北王府? 想到之前误会谢景御喜欢沈翎,虽然沈挽没和沈翎起过争执,但心底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这会儿想起来,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沈将军沈夫人对王妃和谢景御有恩,沈夫人来靖北王府,沈挽便将手中剪刀放下,起身去琉璃院。 屋内,王妃和沈夫人有说有笑,见沈挽进去,王妃笑道,“你一个人来的,御儿没和你一起?” 沈挽道,“母妃找相公有事?我让人叫他来……” 沈夫人道,“不用这么麻烦,世子妃回头和世子说一声就是了。” 沈挽好奇是什么事了,望着王妃。 王妃道,“怀化大将军府大少爷求娶翎儿,沈将军回京不久,觉得陈大少爷品性不错,又担心怕看走眼,想问问御儿,好允婚……” 武城侯世子好男风的事,着实让京都不少大家闺秀惊掉下巴,也让疼爱女儿的爹娘生了警惕之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嫁人不是儿戏,还是要谨慎,一旦上了花轿,基本就没有回头路了。 沈挽下意识看向沈翎,沈翎脸上没有害羞,倒有些魂不守舍。 一般女儿家被议论亲事,肯定会害羞的,沈翎这反应…… 沈挽应下,“我会告诉相公的。” 谢景御在京都认识的人多,有谢景御帮着把关,沈夫人就放心了。 沈夫人来找王妃,就是为这事,本来昨天打算祈福宴散后,找王妃说这事,结果御花园出事,谢景御自己都被马蜂蛰伤了,沈夫人哪好开口,便专程来一趟。 不打扰王妃和沈夫人说体己话,沈挽和沈翎去花园赏花。 在屋子里,沈翎就心不在焉,到了花园就更是了。 沈挽问道,“可是不愿意嫁给陈大少爷?” 沈翎眼角有些红,轻摇头。 虽然摇头,但显然是不想嫁的。 不过沈挽有些奇怪,前世沈翎这会儿已经嫁给陈大少爷了,这一世到现在亲事都还没定下来。 沈将军沈夫人定亲这么谨慎,陈大少爷品性应该没问题,但前世沈翎身怀六甲,从台阶上滚下,一尸两命,沈挽还真有些担心。 若是沈翎和陈大少爷两情相悦,倒是冒个险嫁了,小心些,别重蹈前世覆辙,但若是并不想嫁,自然还是不嫁的好。 沈挽轻声道,“你要不想嫁,沈将军沈夫人疼你,不会勉强你的。” 沈翎轻咬唇瓣,“父亲有事要离京一段时间,他想在离京之前,把我的亲事定下来,我已经推了好几回了,这回……推不掉了。” 她声音有些哽咽。 爹娘疼她,但也不会一味的宠惯她,由着她任性,何况人生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情绪低落,强忍着才没有哭出来。 可见是真不想嫁,又无能为力。 沈挽问道,“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沈翎抬头望着沈挽,沈挽笑道,“有喜欢的人很正常,无需害羞。” 沈翎没有说话,她垂下眼眸。 沈挽问道,“可是临江侯世子?” 沈翎猛然抬头看着沈挽,本来有些苍白的脸,顿时变得通红,“你,你怎么……” 知道两个字,像是卡在了喉咙里一般,冒不出来。 沈挽笑道,“看来我没猜错。” 云麾将军府搬过一次家,在搬家之前,就住临江侯府隔壁。 这几年沈翎都不在京都,要喜欢楚扬,应该很早之前就喜欢上了。 沈翎眼神黯淡,“他又不喜欢我……” 沈挽道,“你这么确定?” “我,我上回和他说话还是两年前……” 沈挽,“……” 第314章 撮合 不怪沈翎觉得楚扬不喜欢她了,就楚扬那人如其名的张扬性子,要喜欢沈翎,不缠着她说话才怪了。 沈挽还是第一次和人聊天接不上话,她要知道是这么个情况,打死她都不会多问。 沈挽尴尬的不行,谁也没再提这事,沈翎把女儿家心事说出来,颇有些不自在,好在沈夫人没有多待,沈翎和沈夫人一起走了。 沈翎走了,但沈挽是越想心底越不是滋味儿,回到照澜轩,准备去找谢景御,但是谢景御出府了。 楚扬明日启程去蓟州,谢景御和豫章郡王他们一起给他设宴送行。 等谢景御回来,沈挽又午睡了,醒来才去书房找谢景御。 谢景御在看书,见沈挽来,“今儿睡的时间不长。” 沈挽心底有事呢,沈挽道,“今儿沈夫人和沈翎来府里了,怀化大将军府大少爷求娶沈翎,沈将军怕沈翎嫁错,问问你陈大少爷的品性,能不能允婚……” 谢景御道,“我和陈大少爷只是泛泛之交,明日送行,我问问豫章郡王他们可知道。” 沈挽嘴张了张,没冒出声来。 谢景御道,“和为夫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沈挽道,“沈翎不喜欢陈大少爷,我也梦到她嫁给陈大少爷,出意外,一尸两命……” 但这个意外,沈挽觉得应该能避过去。 重要的是沈翎不喜欢陈大少爷。 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不会开心的。 既然说了,沈挽就一并都说了,“沈翎喜欢临江侯世子……” 谢景御道,“你是想撮合他们?” 沈挽嘴角抽了下,“沈翎说她上回和楚扬说话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这能撮合的动吗?” 谢景御,“……” 谢景御抬手扶额。 虽然沈挽很想沈翎能嫁给喜欢的人,但楚扬要无意,也不能硬撮合,何况这也不是撮合就能成的事。 这个话题不了了之。 …… 一夜好眠。 翌日醒来,沈挽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俊美无铸的脸。 沈挽道,“你怎么没起来晨练?” 谢景御道,“等着你给我做的锦袍呢。” 沈挽,“……” 昨晚睡前,沈挽想起锦袍做好了的事,告诉谢景御,让他明天穿。 要不是沈挽摁着,某位爷大晚上就要起来试穿。 谢景御下床,张开双臂等着,沈挽无话可说,但心底却像是塞了蜜一般的甜。 她总算有些明白她娘云氏为何喜欢给沈暨做锦袍了。 将叠好放在托盘里的锦袍拿过来,沈挽伺候谢景御穿上,某位爷心情愉悦的不行。 锦袍好看,穿在谢景御身上就更更更好看了。 沈挽道,“哪天去定国公府,你就穿这身,我娘见了肯定高兴,夸我贤惠。” 谢景御,“……” 岳母大人会高兴,但岳父大人就未必了。 沈暨还好,谢景御怕的是皇上。 要皇上知道,沈挽给他做了件锦袍,一准看他不顺眼。 不过皇上不会知道的,皇上日理万机,不会关注他穿的锦袍是谁绣的。 某位爷放心的很,然而他不知道,沈挽给他做锦袍的事,很快就传遍京都,传的人尽皆知。 吃过早饭后,谢景御去城门口送行。 豫章郡王和赵昂都在那里了,永王世子也在。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楚扬就来了,他带了四名小厮,皆是暗卫乔装,楚扬道,“还真有些舍不得你们。” 要不是谢景御说他们三个凑一起,就是一摊烂泥,楚扬绝对会叫上豫章郡王和赵昂和他一块儿去。 嗯,可能都不用叫,两人就要跟着一起去了。 豫章郡王道,“想我们,就早点把差事办好回来。” 豫章郡王和赵昂两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叮嘱,楚扬看向谢景御,“景御兄就没什么叮嘱我的?” 谢景御把楚扬叫到一旁,楚扬还以为有什么重要机密和他说,结果谢景御来了一句,“你可愿娶沈翎?” 楚扬,“……???” 语不惊人死不休。 楚扬懵了,“为何这么问我?” 谢景御道,“内子觉得你和沈翎般配。” 楚扬眼角抽了下,“嫂夫人知道我小时候把沈翎门牙打掉,还把沈大少爷摁在地上打,气的沈将军搬家的事,还觉得我和沈翎般配?” 谢景御脑门黑线滑下,“这些事我都不知道。” 楚扬,“……” 忘了谢景御不知道他这些混账事了。 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沈府紧挨着临江侯府。 那时候沈翎才六七岁,追兔子钻狗洞到临江侯府,还迷路了,他给从狗洞送了回去。 打那之后,沈翎有喜欢的糕点就送去给他尝,他出府也会给她带些精巧玩意儿。 一年大雪,他坐在墙头上,攒了个雪团,逗沈翎玩。 沈翎躲闪,结果不小心滑了一跤,把门牙给磕坏了,哭声把沈大少爷引了起来,认定是他欺负沈翎,和他扭打到一起。 虽然沈大少爷年长半岁,但论武功,楚扬更胜一筹,把沈大少爷压在地上打。 后来临江侯摁着楚扬去赔礼道歉,但就在当天,楚扬又和沈大少爷干了一架。 两人都打的鼻青脸肿的。 之后没几天,沈将军一家就搬走了。 谢景御道,“谁告诉你,沈将军搬家是因为你和沈大少爷打架?” “我爹啊,”楚扬道。 谢景御道,“沈将军如今住的宅子,是皇上御赐的,和你们打架没关系。” 皇上赐的宅子,不可能干放在那里,有没有这回事,沈将军都会搬家的。 谢景御觉得只是巧合,沈将军不可能因为两个小辈打架就搬家。 楚扬眉头拧了又拧,望着谢景御道,“我去蓟州,至少一两个月回不来,你为何现在问我愿不愿意娶沈翎?” 这时候,那边小厮过来,“世子爷,杜大少爷来了。” 楚扬无心娶沈翎,谢景御也就没多说,骑马往那边走。 楚扬也没再追问,只是心底有些不得劲。 第314章 命苦 楚扬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他骑马追上谢景御,手拍谢景御肩膀,笑问道,“你这锦袍看着不错,不像是绣娘的手工,穿着舒服吗?” “还不错。” “谁给你做的?”楚扬问道。 谢景御觉得奇怪,斜楚扬一眼,“就这么好奇?” 楚扬连连点头,“兄弟这就要启程了,临行前,满足一下兄弟的好奇心。” “内子。” 楚扬眼角一抽,嘴角咧开一朵灿烂的笑容,“嫂夫人真贤惠,就是对你是不是过于担心了?” 谢景御正在看袖子上的云纹,闻言道,“担心我?” 楚扬道,“可不是,你这么大人了,锦袍上还给你别针辟邪。” 他伸手,从谢景御胳臂处捏起一根绣花针来。 赵昂,“……” 豫章郡王,“……” 那边正在拿水囊喝茶的杜大少爷看到这一幕,直接喷了。 看到那针,某位爷眼角抽抽的停不下来。 身边是肆意的笑声。 真的,但凡能忍住,他们都不会笑的。 豫章郡王差点没笑的从马背上栽下去。 这针一看就是落在锦袍上。 有点贤惠,但不多。 再想到沈挽做的好看,不好吃,还极具杀伤力的糕点。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羡慕谢景御,还是该同情他了。 某位爷脑门上黑线成摞的往下掉。 豫章郡王和赵昂他们笑的停不下来,事实上,整个城门口的人都在笑。 毕竟他们说话声音不小,再加上身份尊贵,大家都竖起耳朵偷听。 谢景御送楚扬到十里亭,他人还没回靖北王府,沈挽给他做锦袍,把针落在锦袍上的事就传开了。 但凡听说了的,就没有不笑的花枝乱颤的。 屋内,沈挽一边看书,一边啃果子。 春儿跑进来,但真到跟前了,又没声了。 珊瑚给沈挽倒茶,问道,“有事要禀告?” 春儿道,“外面人都在笑话世子妃……” 沈挽有点懵,“笑话我什么?” “世子妃给世子爷做的锦袍,绣花针落在上面了。” 沈挽,“……!!!” 沈挽猛然想起来,昨天她是要把针线剪下来,结果沈夫人和沈翎来了,她随手就把锦袍放下了。 等她回来,银钏已经把锦袍叠好,她就没想起来这茬。 沈挽脸颊发烫,尴尬到想死。 王妃在看府里的账册,外面一阵笑声传来,赵妈妈道,“这些丫鬟越发放肆了,笑成这样。” 王妃失笑,“哪有不许人笑的。” 赵妈妈道,“我倒是好奇有什么事笑的这么高兴的。” 赵妈妈出去一趟,回来嘴角都还在抽。 王妃笑问道,“在笑什么?” 赵妈妈道,“王妃还是别问了……” 越这么说,王妃还越好奇了,“说吧。” 赵妈妈道,“世子妃给世子爷做了件锦袍……” 王妃道,“很难看?” “看倒是挺好看的,就是——” 赵妈妈说不下去,在王妃注视下,赵妈妈嗓音都在飘,“不小心把绣花针落在了锦袍上……” 王妃,“……” 咳咳! 王妃道,“世子妃有身孕还给御儿做锦袍,也不能太挑剔了。” 多好说话的王妃,要沈挽听到都得感动坏不可。 但赵妈妈只心疼谢景御还有王爷。 谢景御送完楚扬回府,正好王爷从宫里回来,某位爷看自家父王眼神很不爽。 王爷皱眉,“那什么眼神?” 谢景御道,“我可真是父王您亲儿子。” “一样的命苦。” 丢下这句,谢景御直接进府了。 留下王爷一头雾水,“他怎么命苦了?” 周管事憋笑,把绣花针落锦袍上的事告诉王爷。 王爷笑不出来。 因为他年轻时的经历比谢景御还要惨。 王妃没有娘家撑腰,被王爷和离又带回府,老夫人给王妃立威,让王妃给王爷做锦袍,王妃哪会啊,袖子做的一边大一边小不说,缝都没缝好。 王爷宽慰她,“没事,补好就行了。” 王爷还没把锦袍脱下来,王妃就把针线拿来了。 王爷想着穿身上补也一样,省得脱了,结果王妃一针扎他肉里去了。 扎他一针就算了,还断了半截在里面,找大夫来才取出来。 王妃那一针,是那一年他受的最重的伤。 他这个父王趟过的坑,儿子是一个也没躲开。 沈挽坐在小榻上,神情有些生无可恋,虽然做糕点已经让她声名狼藉了,但针线活她拿手啊,本来还想扳回一局,结果倒好,让自己那本就瘠薄的名声雪上添霜。 还不知道大家是怎么笑话她的。 一阵脚步声传来,银钏道,“世子爷回来了。” 沈挽脸爆红,就见谢景御走进来,沈挽心虚不敢看他,“那个,针没扎到你吧?” 谢景御道,“你没把针留里面,为夫已经感激不尽了。” 沈挽,“……”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谢景御一脸惆怅,“无妨,我早习惯了。” 习惯…… 这话沈挽就不同意了,“算上糕点那回,也就两回,怎么就习惯了?” “在父王母妃那里习惯的。” 沈挽眼睛睁圆。 御书房内。 皇上在喷茶。 听宫人禀告,靖北王世子妃给靖北王世子做了件锦袍,皇上眉头皱紧。 挽儿怀了身孕,还让她做锦袍,靖北王府没绣娘了吗? 还没来得及生气呢,就听说针还在锦袍上的事。 皇上呛茶,咳嗽的停不下来。 安公公憋笑道,“就算有针,世子爷也不会嫌弃的……” “他敢嫌弃?!” 他这个亲父皇可都没有呢。 可怜谢景御怕沈挽给他做锦袍的事,会传到沈暨和皇上耳中,结果这才半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谢景御揉眉心道,“你要有空,再做两件锦袍吧。” 沈挽瞅着他,“你还敢穿我给你做的锦袍?” “一件给岳父大人,一件给皇上。” 沈挽,“……???” 沈挽有点懵。 做给父亲,沈挽能明白,但为什么做给皇上? 沈挽道,“一件龙袍,够我绣一年了。” “就寻常穿的。” 第315章 有毒 就是她做的锦袍上落针这事都传扬开了,皇上敢穿吗? 她送给皇上,不会被宋皇后和太后她们扣一个试图弑君的罪名吧? 沈挽囧了。 因为这件丢人事,沈挽一天没好意思出门,两天没出照澜轩。 到第三天傍晚,晚饭后,拉着谢景御陪她去花园溜达了一圈,到天擦黑才回院子。 沈挽回屋看了半本书,去书房再挑两本,书是选好了,人回不来了。 被谢景御抱坐到书桌上,不让下去。 他咬着她耳垂,在她耳边蛊惑,沈挽哪里招架的住,但在书桌上,绝对不可以! 她都不知道看过多少回暗卫跳窗户进来了,万一撞见,她还活不活了,虽然这担心可能有点多余。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沈挽抵着他胸口,水眸雾雾,“回屋好不好……” 话还没说完,嘴又又又被堵住了,不过才碰到,门外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声,“景御兄……” 这声音听得谢景御和沈挽怔了怔。 这好像是楚扬的声音…… 他不是去蓟州了吗? 两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楚扬已经推门进来了。 看到沈挽坐在书桌上,楚扬脑袋瞬间宕机了,脸爆红,飞快转过身去,“我什么也没看见……” 沈挽就更不必说了,脸火烧火燎的想死,她狠狠的掐着谢景御,恨不得将他掐死算了。 谢景御疼的额头直打颤,看向楚扬,“你不是去蓟州了吗,怎么回来了?” 楚扬背着身,不敢转头,“你不是问我愿不愿意娶沈翎吗?我想了两天,我要娶她!” 沈挽,“……” 谢景御,“……” 谢景御黑线道,“你赶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事?” 楚扬道,“沈翎没许给陈大少爷吧?” 他声音里有些颤抖。 谢景御道,“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那日他送行,楚扬都不知道怀化大将军替儿子求娶沈翎这事。 楚扬道,“我听杜大少爷说的……” 他和左相之子一起去蓟州,协助云家赈灾,因为谢景御问他愿不愿意娶沈翎,这事一直萦绕他心头,挥之不去。 他和谢景御认识十年,知道谢景御不会随便问的,和杜大少爷一起吃饭时,他心不在焉,提到沈翎的兄长,沈大少爷。 杜大少爷话匣子打开,道,“听说怀化大将军之子求娶沈大姑娘,两家很快结秦晋之好,蓟州灾情要不重,我们没准儿回京还能喝他们一杯喜酒……” 当时楚扬心口就像是遭了一记重锤。 他扛了半日,入夜后,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起来穿衣,给杜大少爷留了封信,就披星戴月赶回京都了。 赶回京时,城门都关了,他是翻城墙进城的。 谢景御脑瓜子嗡嗡的,有些担心自己过于信任楚扬了,沈挽则道,“没听说沈翎许人,沈将军应该还没有允婚。” 可能压根就不会允婚。 前世的事,沈挽借做梦告诉谢景御,谢景御打着清远道长的幌子告诉了王妃,说陈大少爷人品没问题,但沈翎嫁给他,命里有一劫,恐会一尸两命,但只要小心些,避过的可能很大。 王妃肯定会如实告诉沈夫人的,京都世家少爷那么多,人品好的也不少,沈翎又不是非陈大少爷不可,犯不着冒这个险,把女儿嫁给陈大少爷。 沈挽道,“还是尽快提亲的好。” 楚扬道,“我,我也不知道沈翎愿不愿意嫁给我……” 沈挽笑道,“沈翎喜欢你,你只管让临江侯夫人去帮你提亲就是。” 沈夫人和王妃关系那么好,不会不知道谢景御和楚扬走的近,楚扬人品家世容貌才情都不错,再加上沈翎自己中意,沈将军沈夫人没理由不答应。 楚扬怔怔的看着沈挽,眼底有狂喜,但被压抑着,“她喜欢我?大嫂没骗我?” 沈挽笑道,“要不是知道她喜欢你,不愿意嫁给陈大少爷,我和相公能撮合你们吗?” 谢景御嫌弃道,“明日我让母妃去给你提亲,稳重些,你要折在蓟州了,沈翎会和她的夫君一起去祭拜你。” 沈挽,“……” 楚扬,“……” 楚扬嘴角狠狠抽了下,对沈挽道,“这嘴有毒,你少亲他。” 在谢景御发飙之前,楚扬赶紧跑了。 沈挽黑线道,“还有四天,蓟州就下雨了,他还能在下雨之前赶到蓟州吗?” 谢景御算了下,勉勉强强能在下雨之前赶到。 “他要没及时赶到,等他回京,我一定让皇上打他三十大板。” …… 第二天吃过早饭,谢景御就去找王妃了,王妃道,“临江侯世子和翎儿倒是般配,但临江侯世子去蓟州了,贸然给他提亲……” 谢景御道,“他昨晚回京,托我帮忙的。” 王妃,“……” 沈翎是王妃看着长大的,楚扬也是。 两人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王妃也乐意去帮着保这个媒。 沈挽要陪王妃一起去,王妃没让。 王妃去沈家,谢景御去军营,沈挽闲着没事,在花园赏了会儿花,就回照澜轩了。 结果回屋,一盏茶还没喝完,丫鬟秋儿就进来道,“世子妃,沈大姑娘来了。” 沈翎? 王妃去沈家帮楚扬提亲,沈翎怎么来靖北王府了? 沈挽起身出去,就见沈翎带着丫鬟走进来。 沈挽笑道,“还好王妃没让我一起去沈家,不然你就白跑一趟了。” 沈翎福身给沈挽见礼,沈挽笑道,“不必拘礼,不过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沈翎耳朵泛红,等进花厅,把丫鬟都支开,沈翎才问道,“临江侯世子去蓟州,除了协助云家赈灾,是不是还有别的要紧事去办的?” 沈挽道,“为何这么问?” “我,我只是有些好奇……” 沈翎声音很低。 沈挽轻点了下头。 沈翎脱口道,“是不是很危险?” 沈挽道,“你放心,他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沈翎本来就不放心,沈挽这么说,她就更不放心了。 沈翎没在靖北王府多待,一刻钟就走了,出了靖北王府,沈翎坐上马车,她从怀里摸出一块黄金打造的令牌,上面“如朕亲临”四个大字,看的人心惊胆颤。 冒失到把这样的令牌当家传玉佩塞给她,皇上是怎么放心把要紧差事交给他去办的。 可别误了皇上的大事…… 第316章 憔悴 嗯,昨天楚扬翻墙离开靖北王府后,就准备翻城墙离京,披星戴月赶往蓟州。 他不能比杜大少爷晚到。 左相可不是什么好人,谢景御保举他,皇上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他,断然不能让皇上失望,连累谢景御以后举荐人。 但快马加鞭赶回京,想到此去蓟州,可能要两三个月都回不来,就想去看沈翎一眼。 谢景御他们这些人都是行动派,想到就会去做,翻墙对他们来说又不是难事。 只是翻墙容易,找沈翎住的小院反倒费了些功夫。 等他找到沈翎的闺房,天已经很黑了。 当时沈翎刚洗完澡,丫鬟正伺候她穿衣服,窗户突然被叩响,吓了沈翎和丫鬟一跳。 “什么人?”沈翎声音打颤。 “是我。” 声音有些耳熟。 听着像是临江侯世子,但沈翎没敢想是他,她知道楚扬去蓟州了。 “我有几句话和你说。” 沈翎慌张穿衣,她以为人会在窗外等她,会敲窗户的应该不是登徒子,然后窗户就被推开,人进来了。 当时沈翎就穿了个肚兜。 四目相对。 “啊!” 沈翎吓的惊叫不止。 楚扬也傻眼了,生怕沈翎怕人引来,赶紧捂住她的嘴,脸红脖子粗,“别叫,别叫,是我……” 是谁也不行啊。 尤其该在赶往蓟州路上的人,怎么会在京都,还来她的闺房。 丫鬟更是不知所措,赶紧拿衣服帮沈翎穿上。 楚扬背过身去,丫鬟帮沈翎穿好裙裳,外面有丫鬟问怎么了,丫鬟赶紧出去。 身为沈翎的贴身丫鬟,自然知道沈翎喜欢临江侯世子了,但再喜欢,也不能闯她家姑娘的闺房啊,临江侯世子要敢不对她家姑娘负责,她就告诉将军夫人,打断他的腿。 丫鬟出去守门,沈翎脸通红,“你,你要和我说什么?” 声音抖成筛子。 楚扬不敢回头,“我,我就是来问问你,靖北王世子妃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 “你喜欢我。” 沈翎,“……!!!” 这事靖北王世子妃怎么能和楚扬说呢?! 沈翎人都快羞哭了。 沈翎推楚扬走,“你走,你快走。” 楚扬道,“我话说完就走。” 沈翎羞到跺脚。 楚扬道,“我娶你。” 沈翎怔怔的望着楚扬,楚扬道,“我赶回来就是为这事,你等我回来,不许嫁给别人。” 沈翎没想到楚扬是为她赶回京的,还说要娶她,鼻子发酸。 楚扬道,“你别哭,我这就走了。” 他跳窗离开。 不过走了没片刻,他又回来了。 都要娶人家了,亲一下不过分吧? 只是长这么大,没亲过姑娘,一时过于紧张,以至于怀里摸错了玉佩,“这是我临江侯府家传玉佩,收了就算是答应了。” 不容沈翎拒绝,直接就塞沈翎手里了,转身就走。 结果哐当,撞窗户上了。 这回楚扬没再回来了,等他走远了,沈翎低头一看。 好家伙。 手里赫然是那块“如朕亲临”的令牌。 沈翎想把楚扬叫回来,又不敢大声喊,等她提着灯笼追出去,沈家哪还见楚扬的人影儿。 她以为楚扬会回来拿令牌的,结果等了一晚上,楚扬也没回来。 但这样的令牌怎么可能是临江侯府的祖传玉佩呢,肯定是拿错了,沈翎不放心,只能来问沈挽了。 沈挽连楚扬去蓟州办什么差事都不说,就更不一般了。 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谁她都不放心,更重要的是,楚扬弄丢令牌,要叫皇上知道,少说也要打他三四十大板子的…… 这边沈翎想着怎么把令牌给楚扬送去,那边王妃到沈府,沈夫人笑容满面的迎出来。 沈夫人只要在京都,她经常来靖北王府陪王妃说话解闷,王妃也常到沈家坐坐,沈夫人倒没想王妃是来帮人提亲的。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王妃才道,“我是来帮人提亲的……” 沈夫人,“……???” 沈夫人道,“是什么人能让你来帮着提亲?” 王妃正要说呢,外面一丫鬟进来道,“夫人,临江侯夫人来了。” 沈夫人奇怪的紧。 早些年沈府和临江侯府紧挨着,她倒是和临江侯夫人经常往来,但自打搬家后,几乎就没往来了,怎么突然登门? 沈夫人看向王妃,“你坐会儿,我去迎一下临江侯夫人。” 沈夫人去迎临江侯夫人,不多会儿,临江侯夫人就进来了。 谢景御和楚扬走的近,王妃和临江侯夫人关系也不错。 临江侯夫人神情有些憔悴,沈夫人问道,“临江侯夫人来我沈家,可是有事?” 没事不会这么憔悴还登门。 临江侯夫人道,“我是来替扬儿求娶府上千金的……” 沈夫人看看临江侯夫人,又看看王妃,“今儿是什么日子,你们都来提亲?” 临江侯夫人没想到王妃也是来帮人提亲的,能让靖北王妃帮忙提亲的,绝非一般人,再加上自己儿子早些年做的混账事,她都是舔着脸上门的,临江侯夫人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准备告辞了。 王妃笑道,“怎么就走了?” 临江侯夫人道,“做人不能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我家那混账儿子……” 王妃失笑,“我也是来帮你临江侯府提亲的。” 临江侯夫人,“……???” 临江侯夫人屁股坐回去,王妃道,“一大清早,御儿就去找我,让我帮世子提亲,我这不就来了。” 临江侯夫人道,“我怎么生了这么个混账儿子,这不是给靖北王妃添麻烦吗?” 王妃笑道,“御儿和世子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我也觉得他和翎儿般配,盼着他们能喜结连理。” “不过几日没见,你怎么这么憔悴了?” 临江侯夫人道,“没事,就是昨儿一夜没合眼……” 昨晚临江侯夫人没差点被活活吓死。 嗯。 楚扬离开沈府,越想越气,他爹怎么能骗他,还骗他这么多年。 气不过的楚扬翻墙回临江侯府,去敲自家亲爹娘的窗户了。 当时临江侯临江侯夫人已经睡下了。 临江侯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暗卫急着来禀告他。 “进来。” 得到准许,楚扬就跳窗进去了。 他在沈翎屋子里狠狠撞了一下,脑门撞出一道红痕,他一进屋,临江侯心凉了,临江侯夫人更是吓的魂飞魄散。 自家早几天就离京的儿子,大晚上的回来,脸上还带着伤,临江侯夫人以为自己儿子挂了,魂回来看他们。 —— PS:明天绝对送走宋南烟。 第317章 蘸糖 临江侯也摇摇欲坠。 蓟州粮仓被烧,绝不会只是意外那么简单,他知道查这个案子会有多难,多危险,但皇上不让他去,反倒对自己儿子委以重任,他除了多派人暗中护着,也做不到别的。 可儿子才离京三天啊,都还没到蓟州,就没命了? 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叫临江侯怎么承受得了。 他脚步蹒跚的走向楚扬,伸手去摸儿子的脸。 等等。 很暖和。 还有汗…… 临江侯的暴脾气,顿时就遭不住了,转身就找鸡毛掸子,也亏得鸡毛掸子屋子里有。 临江侯拿起来就朝楚扬抽过去,直接把坐在床上抹眼泪,还觉得自己儿子挂了,变成魂儿后懂事了,还知道回来看双亲的临江侯夫人看傻眼了。 楚扬是带着满腔怒火回来的,结果一进屋,自家爹娘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慈蔼眼神看着他,看的楚扬涌到嘴里的质问都给卡住了。 果然距离产生美,他待在府里时,见天的嫌弃他,三天不打他都手痒,这才离京三天,居然会想他了,真是不容易啊。 才感慨到这里,鸡毛掸子就在自家亲爹手里了,不由分说就抽下来。 楚扬疼的直叫,“爹,你骗我,你还打我,还有没有天理了?!” 临江侯夫人怔住,“没死?还活着?” 楚扬眼角猛抽,“娘,我可是您亲儿子,有您这么咒自己儿子的吗?” 临江侯夫人那叫一个气啊,指着楚扬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本来临江侯就在气头上,夫人不拦着,还让他,那下手不用怀疑有多狠。 只是打儿子这事要趁早,如今楚扬只要不愿意,自家亲爹压根就挨不到他的边,反倒是屋子里动静太大,把院子里伺候的下人,那些暗卫都给惊动了,还以为闯入了刺客。 临江侯累了个半死,除了第一下,后面再没打到儿子一下,甚至最后鸡毛掸子都被夺了。 没办法,楚扬一会儿还赶着去蓟州,他没时间耽搁。 临江侯气到喘不上气,“皇上让你去蓟州查案,案子还没查清楚,谁让你回来的?!” 楚扬道,“我不会耽误赈灾的事,但是爹为什么骗我,说当年沈将军搬家是因为我和沈大少爷打架,还打掉沈翎的牙?” 临江侯皱眉,没想到自家儿子是回来翻旧账的,甚至他都快忘了这回事了。 临江侯道,“你除了和沈大少爷打架,周围邻居哪家儿子没被你打过?不把话说的严重点儿,你以后少惹事,我和你娘见天去给人赔礼道歉了。” 楚扬那叫一个气啊。 临江侯更气,“我问你话呢,怎么回京了?” 回京就算了,还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回来,没把他们活活吓死。 楚扬气道,“有爹你这么坑儿子的吗?!” “娘,您明儿帮我去沈将军府提亲,我要娶沈翎。” 临江侯,“……???” 临江侯夫人,“……???” 临江侯夫人道,“你打掉人家姑娘的牙,还把人家大哥摁在地上打,你让娘去给你提亲?” 临江侯道,“你回京就是为这事?” “嗯。” 爹娘的问题,一起回答了。 临江侯要让人拿鞭子了,“你就不能等蓟州的事办完了再回来吗?!” 楚扬道,“等我忙完回来,沈翎就嫁给别人了,还有儿子什么事?” 生怕暗卫赶不及,他都要亲自回来才放心。 去找谢景御,也是怕万一定亲了,他人不在京都,让谢景御给他搅黄。 这事谢景御有经验。 谢景御,“……” 真是一点都不礼貌。 临江侯夫人道,“娘可没脸上门提亲,去了,人家沈将军沈夫人也不会同意。” 就是上门赔礼道歉,她都不好意思去,何况是提亲。 这要不被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才怪了。 临江侯夫人头大,问道,“京都大家闺秀那么多,怎么就要娶沈将军的女儿呢,你上回和人家姑娘说话是什么时候?” 一刻钟前。 但这话楚扬不敢说啊,不然不就暴露他大晚上去闯人家闺房的事。 他多少还是要点脸的。 上次不能说,上上次还是可以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两年前……” 临江侯,“……” 临江侯夫人,“……” 临江侯夫人道,“两年多没说过话了,怎么会想娶人家?” 楚扬道,“这还不是爹害的,骗我说沈将军搬家是因为我!” 临江侯道,“京都大家闺秀那么多,你挑个最近一个月说过话的娶行不行?强扭的瓜不甜。” 什么跟什么? 他和沈翎两情相悦好不好! 楚扬道,“儿子又不是傻子,强扭的瓜不甜,我不会蘸糖吃吗?” 临江侯,“……” 临江侯夫人,“……” 楚扬道,“我还要赶去蓟州,没时间多说了,明天一定要去给我提亲啊。” 丢下这句,楚扬就跳窗户走了。 要不是夜晚的风有点大,临江侯和临江侯夫人真得恍惚,儿子是不是真回来过,而是他们在做梦。 然后临江侯和临江侯夫人就发愁了,儿子去蓟州,还赶回来让他们去给他提亲,应该是真喜欢沈将军的女儿,他们也不忍心儿子娶不到喜欢的姑娘,抱憾终身。 可让他们怎么好意思上门去提亲。 临江侯夫人道,“要不你明儿早朝后和沈将军提亲?” 临江侯道,“下朝那么多大臣,要被拒绝了,我脸往哪里放?” 临江侯夫人道,“我也不好意思去沈家……” 两人商议了半天,最后决定让临江侯下朝后,试着找沈将军说说话,看沈将军态度怎么样,要有一点希望,她就去找沈夫人提亲,要一点没有,那就再商议吧。 虽然定下了,但临江侯夫人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实在不懂自家儿子怎么就喜欢上沈将军的女儿,两年没说话,怎么喜欢上的? “刚刚那真是咱们儿子吗?” 临江侯夫人很是怀疑。 临江侯头疼道,“除了你给我生的那混账,谁会放着正事不干,披星戴月回京要定亲,又火急火燎赶回去的?” ……这倒也是。 除了他们儿子,应该也不会有别人了。 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混账东西呢,越发没脸去沈将军府提亲了。 第318章 激励 临江侯夫人犹犹豫豫,还是来沈府了,一家有女百家求,尤其沈翎已经及笄,这次回京逗留这么久,应该也是为了儿女亲事,儿子奔袭回京,万一因为他们做爹娘的耽搁了,岂不是白回来一趟? 临江侯夫人硬着头皮登门,还好没有拒之门外,但没想到靖北王妃也在,她和靖北王妃关系还不错,自家儿子三不五时就翻墙去靖北王府找谢世子,没准儿能帮着说几句话。 结果高兴早了,靖北王妃也是为人提亲而来,临江侯夫人顿时就觉得自家儿子没希望了。 谁想又悲伤早了,峰回路转,靖北王妃是来帮她儿子提亲的。 临江侯夫人,“……” 这一天心情大起大落,实在是遭不住啊。 更没想到的是,自家儿子对她这个亲娘是有多不放心,让她帮着提亲还不够,还要找靖北王世子帮忙,这不显得他们做爹娘的也不靠谱,连自己儿子都不放心吗? 临江侯夫人又高兴,又生气,然后沈夫人就为难了。 靖北王妃和临江侯夫人都来为临江侯世子提亲,但她对临江侯世子实在没什么好印象啊。 住在临江侯府隔壁那几年,临江侯世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霸王,自家儿子被摁在地上打就算了,连自己女儿都惨遭了他的毒手,想到女儿磕碎的门牙,沈夫人到这会儿还心疼呢。 临江侯世子容貌不错,武功也好,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临江侯世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主儿,但靖北王妃也来给临江侯世子提亲,沈夫人又有些动摇。 她知道临江侯世子和谢景御走的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靖北王世子称兄道弟,品性应该不差。 靖北王妃一向疼翎儿,她说翎儿和临江侯世子般配,应该不是随便说的。 沈夫人在自己的判断和对王妃的信任之间来回摇摆,迟迟没有接话。 临江侯夫人尴尬极了,她下意识看向王妃,毕竟自己儿子,她这个做娘的实在夸不出口啊,不知道靖北王妃能不能看出来她儿子一星半点的优点。 王妃给了临江侯夫人一记放心的眼神,笑道,“沈将军沈夫人回京不久,不了解临江侯世子,一时不敢允婚也很正常,儿女亲事,本就该慎重,何况也该问问翎儿自己的意思……” 沈夫人连连点头,“靖北王妃说的是。” “去找姑娘来。” 丫鬟道,“姑娘出府了……” 沈夫人皱眉,“怎么出府了,去哪儿了?” “靖北王府。” 沈夫人,“……???” 王妃也觉得奇怪,沈翎很少一个人去靖北王府,都是和沈夫人一起。 临江侯夫人实在坐不住了,这在她看来,沈夫人是婉拒了这门亲事,她也不好死皮赖脸继续待着。 临江侯夫人准备走了,王妃笑道,“要府里没事,临江侯夫人不妨多坐一会儿,我想翎儿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不懂王妃为何留她,临江侯夫人就耐心坐着了。 临江侯夫人和沈夫人往来不多,但王妃和她们关系都好,有王妃在,两人很快就熟络起来。 差不多两刻钟,丫鬟就进来道,“夫人,姑娘回来了。” 沈翎是红着脸进来的,她一回府,就知道王妃和临江侯夫人都来帮楚扬提亲。 她脸皮薄,不想来,但又不能不来,不能失了礼数。 临江侯夫人把沈翎夸了一通,沈夫人笑道,“担不得临江侯夫人这般夸赞。” 沈翎羞的不行,待不下去的她,赶紧告退了。 女儿这反应,沈夫人都有些惊讶,王妃笑着将带来的定亲玉佩,其中的一块递给沈夫人,“我看翎儿是愿意的,临江侯世子托御帮忙求娶,他要敢欺负翎儿,御儿不会轻饶他的。” 连定亲玉佩都带了…… 反倒是临江侯夫人,没觉得一次就能成,压根就没带。 沈夫人看向王妃,王妃点了下头,沈夫人就接了玉佩。 另外一块,王妃让丫鬟送到临江侯夫人跟前,“这桩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玉佩拿在手里,临江侯夫人都还有些不敢置信,有种自己不是来给儿子提亲,而是来添乱的。 她要不来的话,可能这玉佩都快送到临江侯府了。 王妃笑道,“世子去蓟州,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三媒六聘走完,他回来正好成亲。” 临江侯夫人连连点头,“这是再好不过了,我就这回去准备聘礼,今儿实在多亏了靖北王妃。” 王妃笑道,“你我相识多年,这就太见外了。” 临江侯夫人又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沈夫人要送她,临江侯夫人道,“不用,不用,你陪靖北王妃说话,以后成了儿女亲家,常来常往,不讲这些虚礼。” 沈夫人就让陈妈妈送临江侯夫人出府。 临江侯夫人走后,沈夫人看着王妃,“连定亲玉佩都带了,你是笃定我和老爷会允婚?” 王妃轻笑,“翎儿喜欢临江侯世子,她不过去我靖北王府几回,世子妃都看出来了,亏得你这个做娘的一点没觉察。” 沈夫人,“……!!!” 她是觉得翎儿方才进来,脸红的不大正常,没明说不嫁临江侯世子,也没让丫鬟来悄悄告诉她,要那玉佩是临江侯夫人递给她的,她肯定拒绝。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女儿喜欢临江侯世子,之前女儿抗拒定亲,她也问过女儿,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女儿一句话没说啊。 王妃笑道,“临江侯世子看着不大着调,实则是不拘小节,越是大事越沉稳,品性更是不错,翎儿嫁给他,错不了。” 沈夫人道,“我甚少见你这般夸赞人,翎儿能嫁个自己喜欢的,我这个做娘的高兴着呢。” 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沈大少爷回府,就得知这消息,先是替妹妹高兴,再一听准妹夫是临江侯世子,沈大少爷天塌了一半。 爹娘怎么能把妹妹许给临江侯世子呢? 沈大少爷不同意这门亲事,去找他娘抗议,然而还没张口,沈夫人就道,“以后可得勤练武功,比临江侯世子年长半岁,还打不过他,以后他要欺负你妹妹,总不能真指望靖北王世子给你妹妹撑腰。” 沈大少爷道,“娘怕临江侯世子欺负妹妹,还把妹妹嫁给他做什么?” 沈夫人,“……” “娘,娘只是找个理由激励你!”沈夫人道。 沈大少爷道,“那也不能把妹妹嫁给他。” 沈大少爷把临江侯世子批的一文不值。 沈夫人道,“你不喜欢有什么用,你妹妹喜欢。” 沈大少爷,“……!!!” 沈大少爷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妹妹喜欢那臭小子?” 沈夫人道,“你不相信你妹妹的眼光,还不相信靖北王世子吗?能和靖北王世子称兄道弟,必然有些过人之处。” 沈大少爷无话可说。 但他实在接受不了被妹夫摁在地上打过这回事。 沈大少爷出府喝闷酒,然后心情就恢复了。 嗯。 不是他想通了,而是碰到了另外一个被妹夫打过的大舅兄—— 沈历。 沈大少爷,“……” 他们姓沈的做大舅兄都这么凄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