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反派变团宠,阴鸷大佬轻点宠》 第386章 领证要,告状也要!!! 季凛深回头睨了眼楚启:“年终奖扣三倍。” 皮鞋跟碾过掉落的彩带纸屑,?搂着还在抽气的路时曼往楼梯走。 楚启揪住自己炸毛的刘海哀嚎?:“凭什...” “五倍。?”季凛深凉飕飕的声线飘上楼道。 路时曼笑到打嗝的余音里,?楚启默默掏出手机搜索?: 【劳动仲裁流程...】 【年薪到手千万,仲裁能赔付多少...】 【得罪衣食父母的下场...】 【怎么讨好老板的同时,还能讨好老板娘...】 楼梯拐角处,季凛深忽然扣住她腰按在扶手上:“好笑?” 拇指抹掉她笑出的泪花:“希望你今晚还能笑得出来。” 两人上车时,路砚南的脸已经黑了好几个度。 昨天说好的时间,两人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 “我看两位这证也不想领嘛。”路砚南轻飘飘一句让季凛深心咯噔一下。 季凛深把路时曼塞进后座,?自己拉开副驾门钻进去。 大哥当司机,能坐后座的只能是路时曼这个妹妹,不可能是他这个妹夫。 更何况,坐后座,不好告状。 “大哥。”季凛深突然倾身调低空调出风口:“四哥昨晚送了份大礼。” 路砚南指尖敲了敲行车记录仪?:“你最好说的是喜糖。?” “是巧克力,春药混安眠药。”季凛深划开手机调出消息界面:“左右两边,药效不同。” 屏幕光映亮路砚南骤然眯起的眼?。 车厢陷入死寂片刻。 路砚南忽然打满方向盘急转,轮胎擦着绿化带石沿发出刺耳刮擦声,?后座路时曼的脑袋“咚”地撞上车窗。 “大哥!”路时曼踢了踢座椅,以示不满。 “老四给你下药...”路砚南余光瞥了眼他:“你吞得挺痛快?” “曼曼喂的...”季凛深低头整理袖口:“敌敌畏也照吞。” “但我没想到...”季凛深可怜巴巴垂下眼睫:“药效那么强。” “安眠药让她睡得打小呼噜,春药让我冲了四小时冷水澡,真是...” 发梢被后座的路时曼揪住:“胡说,我哪有打呼。” 路砚南突然踩死刹车。 三人同时被安全带勒得胸口发闷。 “所以现在...”路砚南转头斜睨季凛深:“你是要我掉头清理门户?” “大哥,三哥肯定是帮凶,你想想,四哥人哑巴,打字哑巴,打电话哑巴,怎么可能打出这么多字。” “一定是三哥撺掇的。”路时曼信誓旦旦。 季凛深从兜里摸出昨天路时曼扔掉的巧克力包装,递到路砚南面前:“大哥,口说无凭,这是证据之一。” 路砚南接过包装,指腹摩挲:“冲四小时冷水澡还有力气告状?” “要是我吃到春药倒没事...?”季凛深缩回手,喉结滚了滚:“可曼曼误食的话,冷水泡四个小时现在怕要烧糊涂了。” 他垂下眼睫:“也不知道这药有没有副作用,曼曼昨晚睡得那么沉...” 听到他的话,路砚南眼底划过愠色,这个老四,做事太没分寸。 将巧克力包装塞进西装兜里:“现在去领证,还是先给两人订骨科病房?” “先领证。”季凛深扣住路时曼作乱的手:“名分定了才好报仇...” 民政局钢印压红本的声音像定音锤。 路时曼正翻看结婚证内页,?手腕突然被季凛深攥住拖到角落。 “季太太?”他拇指蹭过证件照上她的梨涡。 她挑眉乜了他一眼:“还没到洞房环节呢季先生。” 季凛深突然抽走她手里的红本,?两本并拢贴在自己心口?:“现在能改口了么??”?眼尾漾出笑意:“老婆??” 路时曼噗嗤笑出声,?指尖戳着他紧绷的胸肌?:“老...老季。” 他捏住路时曼手腕将人拉进怀里:“最后一个字不太对吧?” “那...季爸...” 季凛深扣住她后颈压向自己,?灼热吐息烫红她耳廓?:“现在叫不出口的话...?” “老公。”她踮脚含住他喉结,牙齿在凸起处轻轻一磕:“今晚多冲两遍冷水?” 路砚南指节叩响台面:“两位要调情回家调。”从季凛深手中夺过红证转身就走。 季凛深把还在摸喉结的路时曼扛上肩头:“不急。” 掌心重重拍在她臀侧:“先看大哥‘清理门户’。” 路家客厅浮动着游戏音效的电子音浪。 路祁筠抱膝陷在懒人沙发里,?看路简珩和路池绪狂按手柄。 “真下药了??”路简珩拇指猛搓方向键,?眼睛斜睨着弟弟。 路祁筠下巴磕在膝盖上点头,?蓬松发顶翘起一撮呆毛。 “你...不是,你这是犯罪知道吗?”路简珩恨铁不成钢。 “哦。” “你疯了?!?”路池绪突然摔了手柄,?反手拍向他后脑勺,“毒坏季凛深谁伺候咱妹妹!?” 路祁筠捂住脑袋闷哼?:“...?坏不了。?” 他自己的制药能力是很自信的。 “真当自己是太上老君炼丹炉??”路池绪揪他耳朵吼,“万一手抖配错比例呢??” 有很大的毛病。 路祁筠思索片刻:“顶多腹泻。” “弟啊,跟三哥说,你到底下了什么药?下在哪的?” 玄关传来大门锁舌弹开的轻响。 路砚南站在玄关,?冰冷声线带着愠怒:“路祁筠,书房。” 路池绪抓起薯片塞进嘴掩饰笑意,?路简珩飞速捡回游戏手柄。 指尖还没碰触到按键,路砚南眼风扫过沙发?:“路简珩,跟上。?” 路时曼握着季凛深的手幸灾乐祸,小脸上满是看好戏的笑。 “季凛深。?”路砚南在楼梯转角投下斜长阴影,“你也上来。?” 路时曼踮脚朝三个背影挥手?:“二哥~”?甜腻尾音转三个弯,“妹妹陪您打游戏呀~” 路池绪抓起抱枕砸向声源:“好好说话,夹着嗓子跟个尖叫鸡似的,难听!” 第387章 真正的三堂会审开始了。 路时曼嘴角瞬间垮下来,抬脚把抱枕踹到墙角。 他才尖叫鸡,他全家都是尖叫鸡。 路池绪后脑勺像长了眼睛:“杵着干嘛,当吉祥物?”游戏手柄按得啪啪作响。 她撇着嘴蹭过去,抓起路祁筠留在茶几上的手柄。 二哥暴躁,谁点谁着,暴躁火娃名不虚传。 “证领了?”路池绪后仰陷进沙发靠垫,修长双腿交叠架在茶几边缘。 路时曼学着他瘫成同款姿势,小腿有节奏地轻晃着:“二哥,你说那不是废话吗?没领完我在这陪你玩游戏?” 路池绪修长手指戳在她脸颊:“老子问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就行,搁这阴阳怪气反问皮痒了?” 路时曼脸颊被戳痛,抓着路池绪的手,转头就要咬。 路池绪飞速缩回手:“路时曼,狗变的?” “你变的。”她反驳完,默默挪着屁股远离暴躁源。 路池绪白了她一眼,注意力放在游戏上:“领了证去哪住?” “当然是在家住啊。”路时曼转头看向二哥,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问1+1=2。 “真是的,不在家住能去哪?睡公园,住桥洞?” “嘿,你今天这张嘴...”路池绪被她堵得火一股一股的。 见二哥眉头拧起,立刻狗腿地贴过去,手指在他胳膊上讨好地捏着:“都是二哥起的带头作用好,我这张嘴呀,可甜啦。” 路池绪鼻腔里哼出个短促的气音,嘴角却不受控地翘起半分。 “二哥,四哥下药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猜了个七八分。”他指尖敲着手柄边缘:“季凛深中招了?” “何止啊...”路时曼得意地晃脑袋:“我跟季凛深都中药了呢!” 手柄被猛地攥紧。路池绪霍然起身,扳着她肩膀转过来:“你也被他下药了?” “四哥下在巧克力里的,我跟季凛深一人吃一半,一人中一半。” “四哥是不是在下药之前就把我算进去了?” 她撅着嘴戳自己脸颊:“啧啧,亲妹妹都能下得去手,真是世态炎凉...” 路池绪眼中满是愠色,他起身,上上下下将路时曼打量一遍:“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恶心想吐腹泻?” 路时曼拨浪鼓似的摇头,发梢扫过他手背:“活蹦乱跳的。” 路池绪稍稍松口气,手掌揉乱她头顶碎发:“乖,你自己先玩,二哥去去就来。” “二哥找什么呢?”她趴在沙发背上看他,像只好奇的猫 “二哥去处理点事。”路池绪的目光落在门口的长柄雨伞上。 “哦,那二哥你快点回来哦。” 书房内顶灯亮得晃眼。 路砚南指关节叩着桌面,冰冷的目光挨个刺过去。 视线停在季凛深身上时冰层稍融:“坐着说。” “谢大哥。”季凛深没碰旁边的客椅,自己拖了张凳子,特意擦着书桌边沿摆正。 路砚南侧头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把转椅往旁边挪了挪,拉开距离。 路简珩见状赶紧扯过另一张凳子,屁股刚沾上软垫... “让你坐了吗?”路砚南声音陡然淬冰。 “噌!”路简珩弹簧似的弹起来,后脚跟磕出清脆一声响,站得比军姿还直。 “大哥...”他喉结滚动,手指偷偷揪住裤缝,“我...我也没干啥呀?” 路砚南直接掠过他,刀锋般的眼神剐向路祁筠:“错哪儿了?” 路祁筠垂下眼睫,遮住眼神:“不该下药。”声音平板无波。 “啪!”路砚南一掌拍在桌上:“连家里人都敢下手?” 他扯松领带,喉结上下滚动,像在强压怒火:“用你灌满浆糊的脑子想想,这是人干的事?” “不是自家人。”路祁筠固执地偏过头,后颈梗出僵硬的线条,在他看来,能称作自家人的只有哥哥们和妹妹。 一个外人,怎么能称为自家人。 路祁筠性格冷是冷,但也固执到极致,除非是他主动认可,否则,没人能走进他圈的地。 季凛深慢条斯理从西装内袋掏出两本红本本,轻轻推到路砚南手边,眼尾委屈地下垂:“大哥...”尾音拖得又轻又软。 路砚南眼皮懒懒一掀扫过红本子,偏头睨着季凛深:“要不要刻你脑门上?” 季凛深伸手盖住结婚证,默默将红本本收了回去。 旁边路简珩憋得腮帮子鼓囊囊,肩膀一抖一抖。 “你还敢乐?”路砚南猝然转头,矛头直指路简珩:“当哥的教唆弟弟下黑手?” “天大的冤枉!”路简珩夸张地举手投降:“这锅把我压成饼我也背不动啊!” “我还是今天才知道他真的下药了。”他慌忙指向路祁筠:“他整天叨叨要下药,我当放屁呢!” “你掺和了?”路砚南手指轻敲桌面,探究目光落在路简珩身上。 “天地良心。”路简珩往后退了两步:“我是纯围观群众。” “坐。” 路简珩鼻孔朝天哼唧:“大哥冤枉人,站着挺好!” “出去。” 话音未落,他已经拽过椅子,学着季凛深的样子,巴巴贴在大哥另一侧落座。 真正的三堂会审开始了。 书房门突然被伞尖捅开。 路池绪拎着长柄伞冲进来,伞尖直指路祁筠鼻梁:“老四,你真下药?” 路祁筠后颈本能地一缩,喉间发出个模糊的单音:“嗯。” “你来凑什么热闹。”路砚南皱眉捏了捏眉心。 路池绪把伞“咣当”掼在地上。 他喉结滚了滚压下火气,突然探身揪住路祁筠衣领往上拎,两人鼻尖几乎撞在一起:“你个蠢货,给季凛深下药就算了,连妹妹都不放过?” 季凛深听得一愣,什么叫给他下药就算了? 这是能算了的? 路祁筠被扯得半身悬空,眨了眨眼:“我没。” “没?”路池绪见他还嘴硬,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妹妹都说中药了,还嘴硬!” “没给她。” “你把药下哪的?” “巧克力里。”路祁筠轻轻推了推路池绪:“二哥,疼。” 路池绪五指骤然松开,却反手拍在他后脑勺:“路路祁,你没脑子吗?” “明知道妹妹跟老三一样是个馋鬼,你还下在巧克力里,你是生怕...” 路简珩捕捉到重点,腾地起身:“那傻子也被毒了?” 第388章 四哥挨揍了。 话音未落,路砚南反手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掌心裹着风声:“别一口一个傻子,不傻她都被你叫傻了。” “疼!?”路简珩龇牙咧嘴揉着脑袋,?脖子一缩?:“...?知道了。?” 路池绪突然攥拳砸向书架,?木架震得摇晃?:“大哥!曼曼让老四给药倒了!?”?吼声震得窗玻璃嗡嗡颤。 路砚南食指拇指捏住眉心:“路池绪!”每个字从牙缝里碾出来:“你破铜锣嗓子再嚎一声,?我就把你从窗户扔下去。” “大哥!妹妹被这个小子给毒啦。”路池绪恨铁不成钢:“咱妹妹,本就不聪明,万一这药有副作用,影响了脑子,以后更傻怎么办?” “现在已经够傻了,也就是傻人有傻福骗了个更傻的回来,到时候...” 季凛深无语了,他是什么很好欺负的人吗? 怎么各个哥哥都是想骂就骂? “大哥,今天非得揍死他不可,真的太过分!”路池绪胸口剧烈起伏,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绷紧的小臂肌肉:“你下不了手,我来!” 路简珩赶紧扯住他胳膊帮腔:“是啊是啊!万一吃成空心脑袋瓜...” 书房门缝突然探进半个气鼓鼓的脑袋。 路时曼站在门口跺脚?:“二哥,三哥,你俩才傻,你俩是全家的大傻二傻。” “那你就是巨傻。”路简珩懒洋洋回嘴。 “大哥你看他们。”她嘴一噘,啪嗒嗒冲进书房,抱住路砚南晃:“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大哥~” “大哥?”路砚南喉间溢出轻笑:“喊冤做主的时候得找大人,不是大哥。” “大人才能做主,大哥只能坐凳子。” “大人~你要为民女做主啊,赏他们每个人三十大板吧,打屁股!”路时曼蹲下身,在路砚南胳膊讨好似得蹭了蹭。 “先给你做主下药的主?”路砚南被她这撒娇的小动作弄得心软软,掌心揉着她发顶,?声音融了蜜似的温软。 “是给季凛深做主,他才是最惨受害人,冲了4个小时冷水呢。”路时曼帮季凛深打抱不平。 “我们领证了。”季凛深弱弱开口。 “啧...你别插嘴。”路时曼瞥了眼季凛深:“插...” 季凛深在她说完前半句时就预感不好,直接俯身。 左手压着路砚南大腿固定身形,右手死死捂住路时曼的嘴。 大半个身体都压在路砚南身上。 动作之迅速,行为之熟练。 路砚南被他突然的俯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后仰,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被一个男人摸了大腿,不能忍。 路砚南一把打掉季凛深的手:“你俩滚外面调情去。” “大哥,我老婆的嘴素来没把门,不捂不行。” ‘我老婆’这三个字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路砚南听得尴尬,放在身侧的手,又不受控制地开始摩挲着裤缝。 路池绪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想把这尴尬的气氛透一透。 路时曼被捂住嘴没法说话,但季凛深那三个字让她红了脸。 将他捂嘴的手拿开,路时曼继续开口:“大哥,可以开始行刑了。” 路砚南重新坐好,指尖在书桌上轻敲两下。 路池绪突然揪住路祁筠后衣领,跟拎小猫崽似的把人按进沙发软垫。 “轻点轻点。”路简珩假惺惺按住路祁筠肩膀,手掌虚虚护住他肋间:“二哥你手劲收着点。” 路池绪鼻腔里哼出声,巴掌拍在沙发背上:“长能耐啊?这次给妹妹下药,下次要不要给我下?” 路祁筠声音闷在抱枕下:“你想,也可以。” “你个兔崽子。”路池绪手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落点全在臀腿厚实的软肉区。 路简珩跟二哥交换着招呼。 他早就想揍这小子一顿了,这次差点又背锅,不狠狠打一顿,都不能平民愤。 “三哥没吃饭呀?”路时曼盘腿坐在地毯上啃自己抱上来的桃子,桃核砸在路简珩膝盖。 季凛深给路砚南倒了水,递上杯子,声音带着乖巧:“大哥,小心烫。” 路祁筠整张脸陷进抱枕,通红的耳尖从黑发里露出来,闷声挤出句:“代谢周期十二个小时...” “听见没。”路简珩压上沙发:“老四说了,小傻子睡醒就正常了。” 空气瞬间冻结。 路池绪反手把他按在低低旁边。 路砚南掰开山核桃递向路时曼,果仁稳稳落进她掌心。 路时曼嘻嘻笑着把核桃仁塞进路祁筠指缝,被他突然蜷起的手指握住。 阳光穿过落地窗,照着浮尘在光柱里跳舞,书桌上巧克力金箔纸闪着细碎的光。 路简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打人者变成被打者的。 反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屁股已经挨了好几下了。 季凛深很是殷勤又给路砚南倒水,又给路砚南递纸的。 路祁筠偏头,抱枕里露出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季凛深。 这个奸佞小人,居然给大哥吹桌边风! 屁股传来阵阵疼痛,路祁筠挣扎两下,换来的是挨得更重的巴掌,索性不动了。 早知道今天要挨打,就应该跑的。 路池绪打完,顺带给路简珩也揍了一顿,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大哥,可以了吗 ?”路池绪脸红扑扑站在书桌前邀功。 路砚南侧头看向季凛深:“满意了吗?” 阳光在路砚南眼底浮动,那句‘满意了吗’撞得季凛深耳膜嗡嗡作响。 他喉结仓皇滚动几下,像块冻透的冰突然被捂进掌心,刺麻感沿着脊椎密密麻麻炸开。 指尖无意识抠住杯沿的纹路。 多少年堆积在骨髓里的寒冰,突然被这句询问烫出一个洞。 从前那些落在身上的拳脚、扎进耳膜的咒骂,此刻被书房里此起彼伏的巴掌声奇异地覆盖。 原来挨揍的声音也能变成某种庇护的回音。 他垂眸盯着杯中沉浮的茶叶梗,茶水的波纹里却晃动着路祁筠被打红的耳尖。 原来被称作‘家人’的刀刃,也能调转刀锋为他割开黑暗。 “...嗯。”嗓子眼里挤出单音,胸腔里却炸开一片酸胀的暖流。 第389章 自家妹妹给这人都调教成什么样子了? “行了,别打坏了。”路砚南站起身,制止了还在补巴掌的路简珩。 路池绪抬腕看了眼时间:“吃饭,打饿了都。” 几人准备走出书房。 路时曼傻眼了:“你们怎么走了呀?大哥,我还没满意呢。” 眼看几人都走到门口了,路时曼连忙冲上去挡在门口:“大哥,你只给季凛深做主了,还没给我做主呢。” “有区别?”路池绪还忙着吃饭呢,伸手就要去将人扒拉开。 “当然不一样!”路时曼愤愤不平:“下药的主做了,骂我没脑子是傻子的主还没做。” 她看向路砚南:“大哥,虽然季凛深新晋为你唯一的妹夫很珍贵,但我这个妹妹更重要吧?” “要是没我这个妹妹,你这辈子能有妹夫吗?” “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怎么还卸磨杀驴呢?” 路砚南眉梢微挑,好整以暇睨着她:“感恩戴德?” “emm...”路时曼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急忙往下说:“总之,你的妹妹是最珍贵的,没有妹妹,妹夫就是个屁。” “反正你还没给我做主。”路时曼越说越委屈。 见她垂下睫毛可怜巴巴的样子,路砚南叹着气揉太阳穴:“说说,怎么出气?” “四哥被打了屁股,三哥也被打了,二哥没有。”她顿了顿:“而且,二哥骂得最多,还全身而退。” “大哥,不能厚此薄彼,要一视同仁,两个弟弟都打了,也不差二哥一个嘛。”路简珩拱火。 “没错。”路祁筠也跟着附和,他现在屁股还在火辣辣疼,不能放过二哥。 季凛深眼观鼻鼻观心,没有说话,也找不到说话的立场。 毕竟,二哥有时候说得还是挺对的。 “那你自己打。”路砚南放权。 路时曼才不会那么傻自己打二哥,指定会被记仇。 她转身盯着路简珩:“三哥,那我委托你啦。” 路简珩莫名其妙被打了一顿正愁没机会报仇,当即摩拳擦掌:“交给三哥,你就放心吧!” “路简珩。”路池绪警告地眯起眼。 “你现在就是叫我爸爸,也逃不过这顿揍。”他张牙舞爪扑过去。 “你他妈倒反天罡了。” “我他妈也是你他妈,咱俩一个妈。” 两人顿时在沙发边扭成麻花,路池绪的拖鞋甩到季凛深腿上,路简珩的衬衫扣子弹到路祁筠额头。 路时曼早缩到大哥背后,只露出亮晶晶的眼睛。 饭还没吃完,秦姣姣的电话就打来了。 “曼曼,出来呀,庆祝你领证第一天。”秦姣姣声音带着几分兴奋。 “我还在吃饭呢。”路时曼嚼吧嚼吧咽下嘴里的饭菜。 “那我现在来接你时间差不多。”秦姣姣说着压低声音:“我跟你说,霍北彦保险柜上新了,今天的小费,由本小姐买单。” “这次上新了什么?”路时曼推开面前的碗,擦了擦嘴,走出餐厅。 季凛深视线随着她移动而移动,见她走向沙发,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她剩下半碗的米饭上。 轻声叹息,端起她的碗,十分自然地,将那半碗米饭倒进自己碗里,低头吃着饭。 这个操作给四人都看懵了。 自家妹妹给这人都调教成什么样子了? 季凛深吃了两口,察觉到几人的目光,抬起头扫过四个哥哥:“你们...也要她的剩饭?” 路砚南抿了抿唇,不知为何,他从季凛深身上看出了护食的影子。 “你自己享用吧。”路简珩撇撇嘴,起身准备去厨房盛第二碗饭,打架消耗体力,他要多吃点。 目光落在二哥空了的碗上:“二哥,要饭吗?” “路简珩,怎么说话的?我是乞丐吗?”路池绪将碗递给路简珩,又补了一句:“要一点就好。” 路砚南夹菜的手顿了顿,之前说找大师来看看的计划搁置了,现在看来不找不行了。 家里没一个正常的,不是风水有问题,就是祖坟有问题。 好好一个家,怎么净养奇葩。 真是邪了门。 路时曼跟秦姣姣约好下午逛街,季凛深本想跟着去的。 被路时曼勒令在家补觉。 看似是关心,实则是觉得季凛深影响她跟秦姣姣的二人世界。 季凛深乖乖听话,在路时曼房间补眠。 主要是为了养精蓄锐,晚上交一份满分补考答卷。 免得说他不行,给做睡着。 想到昨晚,季凛深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不行,不能回忆,一回忆就想把路祁筠摁着打一顿。 两个人扔掉老公,美滋滋去逛街。 秦姣姣选了辆红色跑车接的路时曼:“曼曼,新婚快乐,这车怎么样?喜不喜庆?红不红?” 路时曼点头:“喜庆,红,好看。” “霍北彦出差了。”秦姣姣见路时曼系好安全带,急忙启动车辆:“结婚这么久,这货终于出差了。” “这狗东西,结婚前说出差多,不常着家,全是假话!” “他说钱随便花这个也不是假话吧,你不是随便花么?”路时曼帮霍北彦说了句话,主要今天要花他的钱,还是帮他说一句的好。 “这倒是,也就这点是真的了。” “所以,霍北彦保险柜上新了什么?”路时曼刚刚在电话里没有得到答案,现在又好奇问了一遍。 “当当~”秦姣姣拿出一张银行卡:“他上新了卡,昨晚上新的,今天我就给偷了。” 路时曼抿抿唇,偏头注视着秦姣姣,想说两句,最终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 人家两口子的情趣,她凑什么热闹。 商场一通扫货,出来天都快黑了。 秦姣姣提议找个地方吃饭,晚上再小酌两杯庆祝她领证。 自家姣姣都发话了,她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吃过饭,去了一家小酒馆小酌。 这家小酒馆就是她们上次同时被捉的那家。 酒馆门口,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在路边。 车内的人,正死死盯着靠窗位置的路时曼跟秦姣姣两人。 第390章 俗套的绑架? 路时曼跟秦姣姣毫无察觉,面前的空酒杯已排成一小列。 两人犹自碰杯,清脆的声响混在音乐里。 酒馆低矮的舞台上,一个蓄着胡须的男歌手抱着吉他,低醇的嗓音缭绕在空气中。 秦姣姣下巴搁在掌心,目光迷离地追着歌手走神:“曼曼,再见都成已婚人士了,你说你..” 她突然转回头,指尖轻轻戳了戳路时曼的胳膊:“怎么就让个小情人把得死死的?” “他好看啊。”路时曼放下刚抿一口的酒杯,眼睛倏地亮起,身体微微前倾,几乎是怼到秦姣姣眼前 :“姣姣,你不觉得他好看吗?” 她目光灼灼,带着酒意和固执。。 秦姣姣嗤笑一声,捏起一颗坚果丢进嘴里:“好看是好看,可世界上好看的人多了去了。” 她支着手肘托腮,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反问:“莫非你都要领回家?” 路时曼没有立刻接话,她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冰凉液体滑过喉咙。 她的视线无声地滑过秦姣姣,缓缓投向窗外那片光影迷离地世界。 霓虹闪烁,湿漉漉的地面映出 斑斓倒影,行色匆匆的身影在其中穿梭,变形。 “好看的是多...”她声音低得像一声叹息,几乎被吉他的扫弦声淹没:“但都不是季凛深啊。” 后半句轻得几不可闻,只有她自己知道说了些什么。 秦姣姣疑惑地侧过头:“嗯?你说什么?” 音乐恰好迎来一阵鼓点,将她的话语彻底吞噬。 两人又听完几首歌,微醺的倦意涌上,这才晃晃荡荡地出了酒馆门。 夜风带来湿气吹来,两人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街道对面,一辆停在阴影里的黑车悄无声息。 后座车窗降下一线,露出顾泽冷硬的侧脸轮廓。 他看到路时曼和秦姣姣脚步虚浮地站在路边跺着脚等车,眸光陡然一沉,对着手机只冰冷吐出两个字:“动手。” 路时曼跟秦姣姣正裹着大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两人都忘记提前叫司机过来。 此刻跟两个傻子一样。 一条白色流浪猫翘着尾巴高傲路过,路时曼醉眼朦胧地指着它,带着戏谑的鼻音嘻嘻哈哈:“瞧!多像你老公。” “放屁!”秦姣姣立刻反击,嗓音也因酒精提高了几度:“明明像你家那位。” “你老公!” “你老公!” 两人像孩子般幼稚地互相指着对方嚷嚷起来,醉意让她们对这个无聊的争执格外投入,全然没注意到身后迫近的阴影。 黑色轿车仿佛解除了‘静默’模式,平滑但极快地从街边悄无声息滑到两人身侧,精准停住。 流畅的车门几乎是毫无声息打开,露出里面奢华冰冷的内饰和顾泽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不等两人从错愕中回神,身后三名保镖瞬间摁住两人。 半扶半架地将两人往车里带。 动作专业得像在护送名媛下车,只是方向反了。 “喂 !干嘛?碰瓷啊?”路时曼瞬间炸毛,借酒撒疯般推搡着保镖,想挣脱那双稳定得像铁钳的手。 “顾泽,是你吃错药,还是你家保安吃错药?”她顺势又朝车里吼了一句。 另一边秦姣姣嘴里也骂骂咧咧:“顾泽,你变态啊,大半夜不睡觉搞绑架?” 顾泽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动作快点。” “放开他们!” “找死!” 霍北彦跟季凛深安排在两人身边的保镖终于从结交阴影和附近车辆里冲了出来,动作迅猛,但显然慢了一拍。 主要顾泽的保镖动作看起来更像是请人上车,而非像绑架。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保镖目眦欲裂,像颗炮弹般直冲向即将关闭的车门。 可惜,迟了! 路时曼和秦姣姣霜霜跌坐进柔软的后排座椅里,位置正挨着面无表情的顾泽。 车门合拢,落锁。 “开车。”顾泽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都没看旁边的两个女人一眼。 保镖们心头警铃大作,二话不说便冲向各自停靠的座驾,引擎轰鸣着刺破寂静,几辆车如同离弦之箭般追着前方早已消失在街角的黑色轿车而去。 与此同时,领头的保镖已飞速拨通电话,语速极快地汇报情况。 季凛深接到电话时,正跟路砚南在茶室聊天。 成为妹夫的第一天,自然是要在大哥面前好好表现。 他们虽然领了证,但考虑到路时曼心理问题,还是决定就在路家住。 路砚南对此自然乐见其成,他本就没打算让妹妹此时搬出去,季凛深能如此“自觉”且“上道”,也省却了他许多口舌劝解的心思。 听到‘被绑架’三个字,季凛深脸上的笑意瞬间冻住碎裂。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阴鸷,琥珀色眼睛里温度骤然褪尽,只剩下冰冷的戾气和翻涌的杀意。 他甚至等不及手机完全放下,冰冷刺骨的声线已然挤出牙缝:“大哥,曼曼和秦姣姣被劫了,保镖正追着,我立刻去拦。” 话音未落,季凛深撞开虚掩的茶室门冲了出去。 路砚南脸上的闲适也在听到那两字时骤然消失,眉宇间瞬间凝聚起一股压人的风暴,利落地起身追了出去。 路池绪随手将游戏手柄往地毯上一丢,敏捷地撑着膝盖弹起身,脸上嬉笑的表情瞬间消失,目光凝重地追随着季凛深消失的方向。 “大哥,出什么事了?”他敏锐地捕捉到季凛深刚才冲出去时,那眼神阴鸷得简直像是从地狱最深处刚刚挣扎爬出的复仇恶鬼。 “曼曼跟姣姣被绑架了,立刻叫老三回来,安排人全力配合。” 车内。 路时曼整理着被弄皱的领口,转头瞪向顾泽:“顾大少请人的方式,真是独树一帜啊,跟土匪拜把子学来的?” 秦姣姣语气讽刺值拉满:“就是,顾少这么大排场,我还以为要带我们去抢银行呢。” “啧啧,抢银行顾少不擅长,抢婚应该很擅长,毕竟有经验。” “也是,抢男抢女顾少都可以,反正不挑。” 顾泽依旧目视前方,嘴角似乎极其微小的抽搐了一下,声音阴沉:“安静点,很快就到。” 路时曼和秦姣姣交换了一个充满鄙夷和‘他有病’的眼神,决定暂时闭嘴,但两人脸上都写满了‘你给我等着’的怨气。 车厢内形成了一种诡异的三足鼎立,顾泽气压低冷,两位则像随时要炸毛的斗鸡。 安静不过一分钟,两人的嘴就憋不住了。 “顾泽,我好奇,傅薄妄跟林言心谁让你更爽一点?”路时曼好奇开口。 第391章 绑架她俩跟绑架一千只鸭子没区别 秦姣姣立刻默契十足地接过话茬,下巴微扬,斩钉截铁:“我觉得傅薄妄吧。” “为什么?”路时曼表情困惑,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从视频里的表情来分析,他被傅薄妄强吻的时候,看起来要爽一点。” “但跟林言心接吻的时候看起来深情一点。”路时曼持有不同意见:“那眼神,啧啧,拉丝儿呢,感觉有真爱在流动。” “切。”秦姣姣恨铁不成钢翻了个白眼:“深情好装得很,那都是演技,但爽不爽这个本能反应,演得再像也没法十成像。” “深情是可以装的,爽装不了。”秦姣姣反驳。 “怎么不能演了?你没刷到过那些吐槽对象技术不好的,说自己装很累的视频吗?”路时曼有理有据。 “那不一样。”秦姣姣一拍大腿:“条件反射,真正爽的那一下,瞳孔微震,嘴角那点无意识的勾,还有喉结...总之这些小细节骗不了。” “我不信。”路时曼把头摇得跟拨浪鼓:“真要是那么爽,怎么只是亲?不该是继续往下交流吗?” 前面开车的司机,脊背僵得笔直。 他的脖子极其轻微地,一会朝着路时曼说话的角度偏几度,一会又朝秦姣姣的角度歪一点点。 两人的言论像两股对吹的强风,把他脑子里的那点想法吹得像墙头草一样来回摇摆。 天知道他内心的小人已经在疯狂点头。 嗯...路小姐说得有点道理... 呃不对,秦小姐分析得更科学。 啊....好像两边都对。 司机内心在剧烈天人交战,表情却只能板得像块铁皮。 他痛苦地意识到:自己好像两边都想站,这该死的选择题! 顾泽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异常沉重。 两侧的女人叽叽喳喳,旁若无人的争论,像无数根针扎进他耳朵里。 她们到底有没有把他顾泽这个人放在眼里? 有没有把眼下这强行被带走的处境当回事?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攥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清晰地暴突出来。 巨大的屈辱感想毒藤缠绕着他的心脏。 顾泽胸口剧烈起伏,这两个女人,到底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成了整个锦城的笑柄! 从前那些对他或尊重或逢迎的人,如今在茶余饭后,在每一个他能想到和想不到的角落里,谈资的主角全变成了‘顾泽和傅薄妄’、‘顾泽和林言心’。 成为笑柄已经够让他杀意沸腾了,更可恨的是,他非但没能抓住林言心那颗飘忽不定的心,反而彻底把路走死了。 这一切... 他阴鸷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死死盯着前面。 要不是她俩,他怎么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路时曼跟秦姣姣浑然不觉顾泽内心翻腾的恨意,还在就那个荒谬的问题争得面红耳赤,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终,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中间那个坐得跟块石雕似的当事人。 “诶,顾泽。”两人同时开口,语速都快得像连珠炮,带着醉醺醺的,不容拒绝的‘权威感’:“你说,他俩到底谁让你更爽?” 顾泽还深陷在那片被仇恨浸透的沼泽里拔不出来,猛地被这直白到近乎侮辱的问题砸中,脑子瞬间一懵。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提问者,眼神里充满了被冒犯的惊愕和尚未散尽的浓重戾气。 “是不是傅薄妄?”秦姣姣立刻抢先一步,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逼视着他,一副洞察真相的样子。 “肯定是林言心吧?”路时曼不甘示弱地提出另一个选项。 “都!不!是!”这三个字简直是从顾泽紧咬的后槽牙缝里生生挤出来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濒临爆发的可怕震颤。 “我靠。”路时曼立刻捂嘴:“看不出来啊顾泽,你原来这么...重口味?” 秦姣姣没出声,但那上挑的眉毛和瞬间变得玩味的表情也表达了同样震惊的潜台词:玩得够花啊! 路时曼甚至探身过去,装模作样地伸出手,带着几分‘慰问’性质,用力拍了拍顾泽坚硬的肩膀。 顾泽的身体在她触碰的瞬间绷得更紧,几乎要弹开她。 “唉,没事的顾泽...”她的声音压低,一副知心大姐姐的腔调:“这不是你要得太多...是他俩不行,技术不过关。” “哎?你怎么就肯定是他俩不行?”秦姣姣马上揪住这个新论点,兴致勃勃地加入第二轮讨论。 路时曼小手一摊,一脸理所当然:“他俩要行的话,我们顾少能纠结成这样?选不出来不就证明都不达标嘛。” 酒精在血液里持续燃烧,思绪早就在酒精的浸泡里打转飞翔。 其实,她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反正嘴巴是停不了的,就像上了发条的玩偶,非要发出点聒噪的声响才算完美。 在这极度荒谬又紧绷的氛围中,司机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时透过车内后视镜紧张地扫视着后方越来越近的车灯。 终于艰难开口打断:“少爷,后面...”他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咬得太紧了,甩都甩不掉,怎么办?” “绕路!”顾泽只觉得脑袋里像塞进了一个开了最大音量蜂鸣器,尖锐持续的嗡嗡声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永无止境的聒噪让他眼前都出现了重影。 他现在万分懊悔,怎么就图近直接让她俩上了自己的车? 早知道就该让她们单独待在保姆车里,让她们自己吵翻天去。 吵死了! 简直比一千只鸭子还让人崩溃。 他手指用力掐着发胀的太阳穴,试图驱散那令人抓狂的噪音和头痛。 这时,路时曼又开始了新的担忧。 第392章 爱吐哪吐哪,只要别吐他脸上。 她身体歪向顾泽的方向,语气充满了真诚的困惑:“顾泽,老这么绕来绕去的,万一车没油了可怎么办呀?多耽误事儿。” 还没等顾泽喘口气,秦姣姣立刻接话:“嗐,加油站不遍地都是么?” 她不屑地摆了摆手,随即想到什么:“哦,要是你堂堂顾少爷连这点油钱都掏不起了的话...” 说着,秦姣姣还真利索地从口袋摸出两张百元大钞:“喏,姐给你出,够不够?” “不够也别开口了,你在我这啊...”她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最多值个200块友情赞助价。” 末了还严肃补充了一句:“对了,记得还啊,亲兄弟明算账,利息就收你两块好了,不能再少。” 路时曼在一旁点头表示认同,却又立刻抓住机会开始业务探讨:“我说顾泽,你这...该定性为绑架吧?” “你们顾家这是...穷途末路,要靠绑架良家妇女才能盈利了吗?”路时曼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悲悯。 “太不专业了,按剧本来说,第一,得给我们蒙上眼罩吧?”秦姣姣掰着手指头数落。 路时曼默契结果话茬:“而且你出场太早了,应该是把我们带到那种废弃工厂或者破仓库里,等我们吓得瑟瑟发抖的时候...” “你,才该像一个真正的大反派那样,披着件拉风的风衣或者斗篷,慢悠悠从黑暗里走出来...” 可以模仿那种阴险邪恶的笑声:“桀桀桀...没想到吧?是我。”学完还不忘了嫌弃地扫顾泽一眼:“这才对味儿嘛。” “啧。”秦姣姣恨铁不成钢地咂嘴,眼神里充满了对顾泽业务水平的鄙夷:“连这都不会,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绑架前也不知道做做功课?” 路时曼:“或者上网查查经典案例嘛,真的是,太不专业了,差评嗷。” 两人惋惜地摇了摇头,好像顾泽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路时曼和秦姣姣这一唱一和,绘声绘色的专业绑架教学,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小针,精准地扎在顾泽的脑子里。 “砰!” 一声沉闷的重响猛然在车内炸开。 是顾泽忍无可忍,狠狠一拳砸在了前排副驾驶的椅背。 “闭嘴!给我闭嘴!”顾泽眼中血丝密布,燃烧着狂乱的怒火,嘶吼的声音因为极致的压抑而扭曲变调。 “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充满戾气的目光狠狠刮过两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我就让司机立刻停车,找条麻绳把你俩的嘴都缝上,扔进后备箱。”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狠狠一哆嗦,额角的汗瞬间淌了下来。 顾泽此刻的状态太可怕了。 秦姣姣被他突然爆发的凶相吓得短暂噤声了一秒,随即嘴角扯出一个更大,更讽刺的弧度:“哟,急了,这就破防了?” “哎呀呀,恼羞成怒了,我们也是为你好,在教你嘛,第一次没及格,没关系,你下次努力做到100分嘛。”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嗤笑起来。 她们就是要激怒顾泽,若是他能停车,后面的保镖绝对能立马救下她们。 让车一直开,她俩的危险才最大。 两人笑声里毫不掩饰的嘲弄,如同一瓢滚油,直接浇在了顾泽那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口。 顾泽太阳穴疯狂鼓动着,胸口的起伏剧烈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他对着空气又砸了一拳,声音嘶哑,带着崩溃的切齿:“开车,开快点,甩掉他们。”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把这两个活祖宗送到地方关起来,一秒也不想多听! 司机不敢再听后面那些高论,将油门踩得死命,方向盘打得飞起,黑色轿车在夜晚的车流中开始蛇形穿梭。 路时曼和秦姣姣被甩得东倒西歪,尖叫声和因颠簸而失控爆发的更加幸灾乐祸的大笑声混杂在一起,如同魔音贯耳。 顾泽痛苦地闭上眼,手指深深插进自己的短发里,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离精神分裂可能就差那么一点点。 他甚至开始认真地思考,后备箱,或许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其实尖叫跟笑,怪不到路时曼跟秦姣姣,这是一种生理上无法抑制的本能。 车甩来甩去,她俩晃来晃去,没多久就直接晕车了。 一种强烈到无法抗拒的恶心感如同海啸般从胃底翻涌而上,猛烈地撞击着她们的喉咙。 “停...停车。”路时曼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手死死捂住嘴:“快...吐了..” “顾泽。”秦姣姣的脸色难看,手也死死捂住嘴巴:“停...停,要吐了,真的,呕...” “不准停,给我继续开!”顾泽的回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 他现在只想甩开‘追兵’,任何可能延缓速度的要求都等同于要他的命。 至于她们要吐? 爱吐哪吐哪,只要别吐他脸上。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就在司机因为恐惧和顾泽的命令而死死踩着油门不放、车子又是一个迅猛无比的甩尾急转的瞬间。 “呕...” “呕...” 两道异常响亮,如同闸门崩溃般的声音几乎同时爆发。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浓烈酒气的酸腐秽物,如同两道失控的喷泉,猛地从路时曼和秦姣姣再也无法忍耐的口中喷射而出。 由于剧烈的晃动和方向的失控,‘喷泉’的目标发生了惊人的偏移。 结结实实、无比精准地全喷在了猝不及防侧身躲闪不及的顾泽后脖颈、以及他那件昂贵的定制西装外套上。 还有一部分喷溅到了前排座椅和仪表盘上。 整个车厢内,瞬间被一股极其浓烈、令人作呕的酸臭和发酵酒气所完全笼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了。 顾泽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他保持着半扭身试图躲避的姿势,像一尊突然被定格的风化石像。 脖子和肩膀上传来温热湿粘、且不断扩散的触感,还有那直冲天灵盖、瞬间麻痹了所有神经的、无法言喻的恶臭。 他那一直维持的、紧绷到极致的、混合着暴怒和崩溃的神经... ‘嘣’地一声,彻底断了。 第393章 好惨一顾泽 时间解冻的瞬间,顾泽那张扭曲的脸爆发出惊雷般的怒吼:开窗!给我开窗!!所有窗!!!” 声音嘶哑变形,如同野兽濒死的嚎叫。 司机哆嗦着猛按按钮,冰冷腥臊的空气疯狂涌入,略微冲淡了那令人窒息的恶臭,却吹不散顾泽身上那黏腻的污秽。 冰冷的空气触碰到颈间湿热的污物,更强烈的恶心感几乎让他自己也当场吐出来。 他再也无法忍受。 “我杀了你们。”顾泽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来,仅存的理智完全被暴怒和极致的恶心焚烧殆尽。 他猛地转身,沾满污秽的右手闪电般抓向离他最近的路时曼的头发,指缝里还带着刺鼻的酸腐味道。 路时曼本就吐得七荤八素,看见那带着秽物的魔爪袭来,求生本能瞬间压倒一切。 “滚开,脏死了,你不讲卫生了啊。”她下意识地尖叫着。 身体因晕眩而无力,双手却用尽所有力气,像拍苍蝇一样狠狠拍打向顾泽伸过来的手腕 见自家曼曼被欺负,秦姣姣瞬间爆发:“去死!” 她用尽全身力气,双腿凭着本能狠狠朝顾泽的方向蹬踹过去。 她的鞋子正好踢在顾泽为了躲避拍打而抬起的膝盖侧面。 “呃...”顾泽猝不及防被踹中膝盖骨侧面关节处,一阵酸麻剧痛传来,身体本能地向一侧歪倒。 他抓向路时曼的手落了空,整个人因惯性重重撞在座椅靠背上,脖颈和肩背的污物蹭得到处都是。 “咦惹...” 路时曼跟秦姣姣露出了同款嫌恶的表情。 “你们!”屈辱、疼痛、恶心……所有负面情绪彻底炸膛。 他几乎要疯魔,不顾一切地再次扑过去,双手成爪,只想把眼前这两个女人撕碎。 就在这肢体扭打、尖叫咒骂混乱成一团的瞬间。 “呕...” “呕...” 或许是刚才的剧烈挣扎牵动了脆弱的胃,或许是近距离直面更浓烈的恶臭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路时曼和秦姣姣几乎同时,身体猛地一弓,刚刚平复的呕吐感以更猛烈的方式反扑而上。 顾泽那张因暴怒而狰狞扭曲的脸,此刻正好因扑打而凑得极近。 梅开二度。 两道浑浊粘稠的秽物如同近距离射击,带着胃袋最后榨出的酸液和发酵的酒糟气,毫无缓冲、精准无比地,兜头盖脸。 全喷在了顾泽那张英俊不再、写满惊愕与暴戾的脸上。 时间仿佛再次定格。 顾泽保持着扑杀的姿势僵在原地。 温热、粘稠、滑腻,带着他毕生未曾体验过的、足以摧毁一切感官的极致恶臭,覆盖了他的口鼻,糊住了他的眼睛,沿着颧骨、下颌线、衣领,肆无忌惮地流淌。 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世界变成了糊满秽物的黑暗。 下一秒。 “啊啊啊...” 一声完全脱离音域,蕴含着天地间所有屈辱、恶心、崩溃、彻底疯狂的长啸,撕裂了车厢,撕裂了夜空。 路时曼跟秦姣姣吐完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看着顾泽发癫。 顾泽猛地疯狂扯掉自己那价值不菲满是污秽的西装外套。 像个彻底失去理智的疯子一样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抓挠着自己的脸,试图把那些污物剥离,结果只是让污物涂抹得更均匀。 他如同困在狭小铁笼里的疯兽,在座位上绝望地咆哮:“呕...” 他自己也被这无孔不入的气息恶心得干呕起来,口水混着泪水和脸上的秽物一起流淌,狼狈肮脏到了极致。 路时曼跟秦姣姣见他干呕,也跟着干呕起来。 司机听到后面接二连三的干呕,自己也跟着干呕。 整个车内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干呕声。 司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只知道机械性地死死踩着油门,车子在夜色里亡命飞驰,如同无头苍蝇。 车已经驶出市区,周围车辆愈发稀少。 车外,围堵已在瞬息间完成。 正前方,路砚南驾驶的越野车稳稳地横拦在路中央,如同不可撼动的壁垒,彻底堵死了去路。 灯光穿透挡风玻璃,照亮他冷硬如冰的侧脸。 右后方,季凛深的迈巴赫以一个干脆利落的小角度切入,死死卡住轿车与路边仅存的空隙。 车窗降下,他冰冷的视线刀锋般刮过车内。 左后方,‘砰’一声闷响。 路池绪开着的深蓝肌肉跑车毫无减速,带着满腔怒火凶狠地撞上轿车车尾,巨大的冲击力让轿车猛地向前一蹿。 路池绪人还没下车,暴怒的吼声已经穿透玻璃:“操!绑架老子妹妹,找死!” 几乎同时,路祁筠操控的SUV也紧跟着撞在车尾另一侧,彻底锁死轿车后退的可能。 稍远后方,路简珩的银灰轿跑无声切至路中停稳,彻底截断后方可能干扰的车流。 他平静地下车,迅速对赶来的保镖车队打出几个手势,冷酷地完成最后的外围封场。 顾泽那辆饱经蹂躏的轿车,在接连撞击下彻底失控,像断线的风筝般斜斜滑出去,避无可避地一头“哐当”撞在路砚南越野车坚实的尾部。 撞击声沉闷。 车内瞬间被撞击声、呕吐物异味和人的闷哼、痛呼填满。 秦姣姣跟路时曼本来没受伤的,被几个哥哥的操作一整,反而受伤了。 路砚南的身影第一个出现在被撞变形的车门外。 紧随其后的是满脸阴鸷的季凛深,目标直指后座。 路池绪、路祁筠、路简珩也携着冰寒的怒意围拢上来。 而在更高远的夜空,一架私人飞机正全速航行。 霍北彦看着屏幕上「人已围」的简短消息,眼中寒意弥漫如永夜。 他才走一天就出这种事情,看来以后出差也得带上自己老婆了。 车门被季凛深一把拉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袭来,冲得他眉头紧锁,但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路时曼和秦姣姣头晕眼花、浑身发软,被安全带勒得够呛,又被最后的撞击撞得眼冒金星 她们几乎是半滚半爬、相互搀扶着从狼藉的后座上挣扎出来。 当看到车外这肃杀沉重、杀气腾腾的包围阵仗时,两人懵了一瞬,酒意都被这阵仗吓醒了大半。 “姣姣,像不像小说里大佬追私奔的妻?”路时曼转头朝着秦姣姣笑。 第394章 你俩非法制造生化武器? 秦姣姣虽然也撞得晕乎,但嘴皮子从来利索。 她一边揉着发懵的脑袋,一边极其默契地接梗:“像黑道大佬追,追搬空金库跟隔壁老秦私奔的...” “曼曼!” 几乎是秦姣姣话音刚落,季凛深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裹挟着一身寒气冲到她面前。 他完全无视了秦姣姣那句‘隔壁老秦’,也似乎没闻到路时曼身上的污秽。 那双冷冽的眼眸里此刻翻滚着后怕和浓得化不开的焦急,不管不顾地就要伸手将路时曼狠狠拥入怀中确认她的完整。 “哎呀别...”路时曼却像被针扎了似的,一个激灵,使出吃奶的劲儿抬手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脸上是货真价实的嫌弃。 “脏死了!我身上……呕……算了别提!” 她小脸皱成一团,生怕自己的‘生化武器’沾到他身上。 “别碰我,你这身好贵的。” 醉酒让她说话都带点娇憨的任性。 季凛深伸出的手臂在半空僵住,那双深邃眼眸里的风暴因为她的抗拒和担忧变得更沉。 他只是强硬却不失小心地环扶住她冰凉微颤的手臂,让她站稳,沉声道:“伤哪了?” 目光扫过她额头的包和苍白的脸色,寒意更盛。 “怎么弄这么大动静啊?” 路时曼这才稍稍清醒一点。 路池绪看到路时曼跟秦姣姣额头的伤,眼睛瞬间就红了。 “妈的,王八蛋,老子倒要看看是谁敢动我妹妹。”他不管不顾地冲着洞开的车门就冲了过去,探身就要去抓罪魁祸首。 他的身体刚钻进一半,动作就猛地僵住了。 那股刚才只是扑面而来、现在则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的恶臭,如同一个无形的拳头,狠狠砸在了他敏感的嗅觉神经上。 路池绪脸色瞬间由暴怒涨红转为某种难以形容的菜色,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飞快地收回伸出的手,整个人触电般缩回了脑袋,捂着口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眼神惊恐地扫过同样气味难闻的车厢内部,最后落在两个妹妹身上。 他喘了两口气,强行压住胃里翻腾的感觉,声音因为憋气和难以置信而显得有些扭曲:“靠...你俩...” 他指了指那臭气熏天的车厢,又指了指她俩额头上的包,语气充满了匪夷所思:“你俩非法制造生化武器?头怎么磕了?” 路池绪又往车内瞧了一眼。 车内昏暗,一片狼藉,只见顾泽似乎瘫倒在驾驶座上,暂时没有了声息,也不知是被撞晕了,还是被熏晕了。 路时曼咂咂嘴,环视着这堪比大片拍摄现场的包围圈,又看看周围几个哥哥仿佛要吃人的脸色。 她缩了缩脖子,语气带上点后知后觉的困惑和小心:“...你就出来喝个酒吗?”她声音越来越小。 这下炸锅了。 “喝酒?!”最先爆发的永远是暴脾气的路池绪 他虽然刚才被熏退,此刻却像点燃的炮仗,指着那辆恶心的车:“喝个酒能被那孙子强行拖上车带走?” 见二哥发火,路时曼往季凛深怀里躲了躲。 霍北彦不在,秦姣姣只能缩在路祁筠身后:“四哥,保护我,我以后不跟曼曼蛐蛐你是新时代哑巴。” 路祁筠听到她的话,默默往旁边挪了两步,将身后的秦姣姣暴露出来。 “诶...四哥,风大,帮我挡一下啊。”秦姣姣见路祁筠往旁边挪,也跟着往旁边挪了挪。 路池绪还在持续输出:保镖亲眼看着你们被塞进去、那车直接开跑还甩开了他们。” 他吼得脖子上青筋都暴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急疯了又惊魂未定:“我们以为你们出大事了,知道我们接到消息有多急吗?” “还‘就喝个酒’,差点以为救不上了。” 路简珩上前一步,脸色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冷沉,声音因为焦急和后怕显得有些沙哑:“镖拼了命追,还一直联系不上你们...” 他平时慵懒的声线此刻绷得死紧:“我们急得快疯了。” 光扫过那辆狼藉的车:“手机是不是掉上面了?” 路砚南沉着脸,大踏步走了过来,虽未开口质问,但那审视的目光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在确认两人除了一点碰撞淤青和狼狈外并无大碍时,紧绷的肩线才几不可查地放松了一瞬。 但那眉宇间的冰寒,显然是为顾泽准备的。 他看向季凛深:“先带她们处理一下伤,找车换衣服。” 冰冷的目光转向那辆狼藉的车,落在后座那个瘫软的身影上:“这里...”最后几个字,冷得掉冰渣:“交给我们。” 季凛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滔天怒意和残留的后怕,对路砚南沉声应道:“好。” 他小心地扶着脚步依然有些虚浮、身上还带着异味的路时曼,另一只手也示意路祁筠扶好秦姣姣。 “我们回家。” 几辆备用车迅速驶近。季凛深护着路时曼坐进暖和舒适的后座。 车上暖气开的很足。 路时曼裹在松软温暖的大衣里,那股紧绷的神经和酒精带来的虚脱感才彻底涌了上来。 她靠在季凛深肩膀上,感觉他整个人都紧绷着。 等车子终于驶入路家别墅的车库时,季凛深紧绷到极致的那根弦,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 “宝宝...”车门刚被拉开,季凛深下车,几乎是等不及地弯腰,将还坐在座椅上的路时曼整个打横抱起。 路时曼低低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颈:“怎么了?” 季凛深没有回答,他只是抱着她,大步流星却又无比稳健地穿过车库、走向主楼。 直到进了灯火通明、温暖如春的门厅玄关,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纷扰和寒气,他才像是耗尽了所有支撑的力量。 在玄关柔软的地毯边缘,季凛深的脚步极其轻微地踉跄了一下。 第395章 幼稚的斗嘴 高大的身躯几乎是靠着门框的支撑才站稳,抱着路时曼的手臂却收紧得如同最牢靠的锁链。 他把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呼吸沉重而滚烫,喷洒在裸露的皮肤上。 路时曼清晰地感觉到他宽阔胸膛剧烈的起伏,以及某种压抑到极限、几乎破碎的情绪。 过了好几秒,才从他喉咙里,挤出沙哑得不成调的声音:“还好...还好你没事...” 那声音里的恐惧和后怕,沉甸甸地压了下来,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 路时曼心头一酸,刚想说什么,大门猛地被从外面推开。 风尘仆仆,仿佛裹挟着一身寒夜与匆忙气息的霍北彦,出现在了门口。 他在客厅璀璨的水晶灯下锐利地扫视一圈,瞬间锁定在了被路祁筠扶着、同样狼狈虚弱的秦姣姣身上。 他甚至顾不上去看路时曼和季凛深的情况,几个箭步就跨到秦姣姣面前。 如同季凛深抱着路时曼那般,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和某种失态的恐慌,一把将还有些发懵的秦姣姣紧紧箍进了自己怀里。 力气之大,勒得秦姣姣低呼一声。 “老婆。”霍北彦的声音又急又沉:“下次再也不留你自己一个人,绝不!”他整个人后怕到了极点。 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的秦姣姣缓过神来,先是轻轻拍了拍他后背安抚,随即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试图挣扎:“松...松手,勒死我了。” “不松,吓死我了,就不能留你一个人。”霍北彦说完抱得更紧。 秦姣姣没好气道:“不留我一个人,怎么?下次出差准备把我拴在你裤腰带上拎着走吗?” 她语气带着戏谑和嫌弃,试图驱散这突如其来的沉重气氛。 谁知道霍北彦闻言非但不怒,反而极其认真地看着怀里炸毛的秦姣姣:“可以。” 两个字,斩钉截铁。 又补充一句:“以后就拴腰上。” 秦姣姣被他这认真到离谱的回答噎得一哽,随即恼羞成怒:“神经病。” 她脑子里浮现出被霍北彦像挂钥匙一样挂在腰上,眉头紧蹙:“霍北彦你有毛病是不是?松开,臭死了,我要去洗澡。” 两人洗漱完,换了干净的衣服。 路时曼刷了4遍牙,洗了2遍沐浴露才觉得那股味道远离自己。 在季凛深的搀扶下走到客厅。 她额角的那个红肿大包在暖光下更加显眼。 路时曼刚坐下,秦姣姣就在霍北彦的搀扶下从电梯出来。 她一抬头,露出了额头上那个同样红肿、位置还对称的醒目包包。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路时曼看着秦姣姣额头的包,秦姣姣也看着路时曼额头的包。 仅仅安静了一秒。 “噗呲...” “哈哈哈哈...” 两人像是接收到了某种心照不宣的信号,不约而同地指着对方的额头笑出声。 两个红肿的包,在灯光下,像一对倒霉又搞笑的小犄角。 季凛深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路时曼,那颗高悬的心终于彻底落回实处,紧绷的肩膀也松懈下来,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无奈又宠溺的弧度。 紧绷了一晚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人平安回来了,还能笑闹,比什么都重要。 霍北彦修长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秦姣姣额角那个红肿的鼓包:“是不是顾泽那个混蛋弄的?” 秦姣姣抬手自己也摸了摸,歪着头努力回想:“嗯...好像不是他直接打的。” 她一脸茫然:“车里晃得太厉害加上撞那一下,具体怎么磕的,我也晕了记不清了。” 路时曼在旁边被拉着坐在柔软的单人沙发里,闻言立刻指向身边的季凛深:“本来真没伤的。” 她嘴一撇,带着点控诉的意味:“就是他,还有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开着车‘哐哐’撞我们,撞成这样了。” 那表情,活脱脱是受害者家属在指认肇事者。 霍北彦幽深冰冷的目光立刻从秦姣姣的额角移开,精准地落到正弯腰打开药箱的季凛深身上:“你们几个意思?” 季凛深头都没抬,语气平淡无波,从药箱里精准地拿出消毒棉签和药膏:“看到人被劫走,第一时间追上去拦截,有问题?”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拉着路时曼的手腕,让她坐好别乱动。 动作虽然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了药水,专注地给她红肿的额角擦药。 霍北彦看着他这副仿佛事不关己的样子,冷哼一声,拉着还有些发懵的秦姣姣,大剌剌地在旁边的长沙发中间坐下。 他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坐得更舒适,斜睨着季凛深,声音带着点欠揍的嘲讽:“呵,真没用,救人能把人救伤。”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来没我,你们果然不行。” 话里话外暗示着如果是自己出手,秦姣姣就不会受伤,顺便踩了季凛深一脚。 季凛深刚给路时曼擦完药,收手时眼皮都没掀一下,只是慢条斯理地把药瓶盖子拧好。 “霍北彦。”他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个外人,想坐我路家客厅的沙发,是不是该问问主人家同不同意?” 他的重音放在‘外人’和‘主人家’上面,带着一种近乎幼稚但无比扎心的领地宣示。 霍北彦盯着季凛深,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得志小人。 刚给家庭医生打完电话进门的路祁筠,恰好听到自家新晋妹夫这句“主人家”言论。 他脚步微微一顿,额角狠狠抽搐了几下,将那句‘神经’吞了回去。 明智地选择保持沉默,装作没看见。 沙发上,路时曼和秦姣姣此刻像在看一场免费戏剧的观众。 一个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一个则扭头假装欣赏落地窗外的夜色。 默契地保持着安静如鸡的状态,任由这两个男人“交锋”。 霍北彦动了动唇,半晌咬牙吐出一句话:“季凛深,你现在真是贱到没边了。” 季凛深眼睫低垂复又抬起,带着无辜又受伤的小眼神看向路时曼:“老婆,他骂我。” 第396章 绿茶,谁不会了? 这下,沉默是金的两位观众终于坐不住了。 路时曼霍然抬起头,不再研究指甲。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危险地眯起,瞬间锁定了坐在对面沙发上、眼神飘忽的秦姣姣:“姣姣。” “啊?啊!”秦姣姣收回看夜景的视线,茫然又无辜地看向路时曼。 “你老实交代。”路时曼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旁边的霍北彦:“你到底怎么教的老公?怎么带出来乱骂人,一点素质都没有。” “带回去好好调教调教吧。”她说完,将季凛深的头按在自己肩膀,温柔抚慰。 季凛深垂眸遮住眼底的笑意,老婆给自己撑腰的感觉,真好。 秦姣姣瞬间端正坐姿,脸上瞬间切换成深刻反思的诚恳:“是我的错,是我管教无方,曼曼别气,你说,是要我正经的调教,还是不正经的调教?” “这个,你自己定吧。”路时曼大手一挥。 “得勒!”秦姣姣转头,一本正经地盯着霍北彦:“听到没有?” 霍北彦额角青筋直跳,又气又想笑,更多的是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忍不住吐槽,声音里带着点咬牙切齿:“老婆,你没必要没必要什么都听她的吧?” “这简直是盲从!” 秦姣姣立刻瞪圆了眼睛,毫不犹豫地回怼:“怎么没必要?” 她声音清脆响亮:“很有必要,非常有必要,我告诉你,别说这个,以后就是躺在病床上拔管子,我得先问她同意不同意。” 秦姣姣说着,撩了撩头发:“她点头我才敢拔,懂不懂?要是她先没,我通灵烧纸都要问她意见。” 这誓言发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路时曼眨巴着眼,一脸感动:“姣姣~” 霍北彦彻底被这番话震得语塞了。 他看着秦姣姣那副闺蜜最大的模样,又瞥见旁边季凛深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 一股莫名强烈的“憋屈感”直冲天灵盖。 他目光扫过季凛深,心中冷哼一声,都是路简珩教的,谁没学会啊? 霍北彦猛地侧过身,不再看秦姣姣,而是微微低下头,肩膀极其轻微地垮塌了一下。 然后幽幽地、哀怨地对着秦姣姣说:“老婆,知道了,我知道,我在你心里,一点儿位置都没有,我都懂,不用说了。” 他说完,还刻意地吸了下鼻子。 这一波反击,堪称神来之笔。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被霍北彦玩得炉火纯青。 季凛深脸上的委屈都僵了一瞬,路祁筠坐在旁边看手机的手都抖了一下。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秦姣姣看着自家高大冷峻的老公,此刻如同被抛弃的大型犬般低垂着头,委屈巴巴的样子,心一下子就软了。 “哎呀~~”秦姣姣瞬间丢盔弃甲,什么闺蜜立场什么誓言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猛地扑过去紧紧抱住了霍北彦的胳膊,把脸在他结实的手臂上蹭来蹭去:“好啦好啦,乖乖不委屈了哦~” 她像哄小孩一样:“我怎么会拔你管子呢?放心放心,我会给你续到天荒地老的。” 说完,秦姣姣又补充一句:“插成刺猬都不拔!乖~” 霍北彦身体在被抱住时下意识僵了一秒,随即放松下来。 秦姣姣的话真是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最终,所有情绪化成了一句充满无奈的感谢:“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啊。” 秦姣姣从抱着霍北彦的胳膊,改成更亲密地环住他劲瘦的腰身,把脸埋在他胸前蹭了蹭:“夫妻之间,不言谢。” 霍北彦被她这直白的称呼和动作弄得心尖一颤,方才那点委屈立刻消散大半,却又忍不住哼了一声。 手臂顺势更紧地环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声音却还故意绷着点:“哼,你还把我当老公啊?我还以为自己只是你安抚闺蜜后顺带安抚一下的工具人呢” 客厅里的空气,再次凝固了。 只剩下秦姣姣甜腻的哄劝声在回荡。 路时曼一脸嫉妒看着霍北彦。 狐狸精,霍狐狸精,勾得她家姣姣都找不到路了。 听着秦姣姣那些哄人的情话,路时曼冷哼一声。 这样哄人的话,秦姣姣从未跟她说过。 “你俩要恩爱回家行吗?”季凛深冷不丁抬起头,瞥了眼霍北彦,语气里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这还有伤员需要休息。” 霍北彦此刻被老婆哄得身心舒畅,连带着看季凛深那张冷淡的俊脸都顺眼了两分,懒得再跟他斗嘴。 他心情极好地搂紧怀里的秦姣姣:“走了老婆,回家。 “这地方酸气太重。”临走还不忘刺一句。 秦姣姣像是终于想到路时曼,回头看向路时曼:“宝贝,你要好好休息哦,我明天一早就来看你,带好吃的。” 路时曼矜傲轻哼:“呵,宝贝?” 她故意斜睨着霍北彦,酸溜溜道:“别乱叫,霍北彦才是你宝贝,我算什么呀?” “你才是我的宝贝,霍北彦只是我的脚背。” 路时曼没憋住笑出声,给她做了个飞吻的动作:“行了行了,带着你的脚背回家吧,路上小心点。” 霍北彦对脚背的称呼选择性忽略,强搂着笑得直不起腰的秦姣姣走向玄关。 人走了,客厅终于恢复了属于两个人的安静,但那股甜腻腻的情侣氛围似乎还没完全散去。 季凛深一直安静地搂着路时曼。 目光落在路时曼还带笑的脸上,眼底深处原本那点不易察觉的凝重和戾气,终于彻底被驱散了,染上一点无奈的笑意。 门关上的瞬间,季凛深才缓缓低下头。 他将下巴轻轻搁在路时曼的发顶,闻着她身上沐浴后清新的暖香,声音很轻很轻地响起:“老婆,那我是你的什么贝?” 路祁筠在单人沙发一直没出声,季凛深跟路时曼已经忘记客厅还有个四哥了。 就在她要说话哄季凛深的时候。 一道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你是...傻呗。” 季凛深:“.......” 他们两口子调情,四哥来凑什么热闹? 烦人。 第397章 我看你俩都有病。 城郊冷清的道路现场。 刺鼻的混合异味顽固地在清冷的夜风里弥散。 狼藉的事故车辆旁,引擎盖还在冒着若有似无的白烟。 路池绪双手叉腰,烦躁地在车子旁边踱步,嘴里还低声骂骂咧咧:“妈的...真特么晦气 !” 他再次瞥了一眼那肮脏恶臭的车厢内部,胃里又是一阵翻搅。 “老三!”路池绪地朝旁边吼了一嗓子。 只见路简珩正懒洋洋地倚在另一辆越野车旁,双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身形松散地斜靠着车身。 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在阴影下半明半暗,嘴角若有若无地勾着一点弧度,一副事不关己、优哉游哉看戏的模样。 “你他妈的在那当吉祥物?”路池绪指着他吼:“去,把里面那个死狗一样的混蛋给我拖出来。” “老子今天不把他屎打出来,算他拉得干净!”他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显然是恨极了,却又实在跨不过生理厌恶那道坎。 路简珩仿佛根本没感受到他哥的怒火,身体的重心依然惫懒地靠在车上,一条腿还微微曲着,脚尖点地。 直到路池绪快冲到面前,他才慢悠悠地掀起眼皮,扫了一眼那辆散发恶臭的车源,嗤笑一声:“合着我就该天生不怕臭?你行你上呗。” “我他妈...路简珩,你是不是皮痒。”路池绪瞬间被点燃,一个箭步冲过去,抬脚就要往路简珩靠着的那辆车上踹。 路简珩急忙躲开:“二哥朝我发什么脾气,正主在那车里呢。” “够了。”路砚南从阴影中踱步而出,身形挺拔沉稳。 他只扫了两个弟弟一眼,那眼神平静,却让路池绪瞬间收脚,也让路简珩收敛了脸上那点玩味,不自觉地站直了些。 路砚南眼神都没再分给那辆糟心的轿车,对着身后早已待命、穿着防护服的保镖简洁地吩咐:“把人带下来,看好司机。” 训练有素的保镖立刻上前,动作利落地拉开驾驶座门,将同样狼狈不堪、沾着污秽的司机拖下来控制住。 “车拖到星河湾空置别墅。”路砚南继续下令,声音毫无波澜,视线掠过车里不省人事的顾泽:“把人看好。”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说明天天气:“路上,用冷水浇醒顾泽。顺便把车厢冲干净。” 那“浇醒”和“冲干净”几个字,在他口中轻描淡写,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是,少爷。”保镖立刻执行。 很快有人上前,将昏迷的顾泽粗暴固定在车内,司机被押上另一辆车。 那辆散发着恶臭的轿车被迅速挂上拖车钩,如同拉走一件大型的、需要深度清洁的废弃物,迅速消失在前往郊区更深处的夜色里。 路砚南这才缓缓将视线落回两个弟弟身上:“剩下的事,明天再谈。” 他脸上什么表情,温润的气质收敛,沉淀的威严和隐藏在平静下的冰冷怒火,无声弥漫。 路池绪虽然没亲自上手揍人,但听到大哥那句“冷水浇醒”,总算觉得胸口的恶气出去了一点。 他狠狠剜了路简珩一眼,从鼻腔里重重“哼”出一声,转身大步走向自己的车。 路简珩则像是完全没接收到二哥的杀气,走到路砚南身边:“大哥,带二哥去看看吧,他指定有点什么毛病。” “我给你俩约个号,你们结个伴。”路砚南睨了眼路简珩:“我看你俩都有病。” 说完,路砚南转身一把将他薅开:“挡路。” 看着大哥上越野车,路简珩揉了揉鼻子小声嘟囔一句:“你自己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车窗降下,路砚南探头:“大点声?” “我说,大哥说得对,我有病。”路简珩秒怂。 路砚南启动车辆,扬长而去。 路简珩上车紧跟其后。 这里是解决了,现在还得回家安慰受惊的妹妹。 城郊的深夜,彻底重归死寂。 路家别墅灯火通明。 季凛深被四哥的话整无语,想带路时曼回房间的,但她担心哥哥们,说什么都要等着哥哥们回来。 路砚南的越野车率先驶入车库,引擎声迅速熄灭。 他推门下车,动作利落沉稳,份在城郊时笼罩的冰冷戾气已悄然收敛,整个人又恢复了路时曼熟悉的温润模样。 他脚步未停,径直穿过车库侧门进入客厅。 客厅里,路时曼正裹着毯子窝在沙发里,额角那个红肿的包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季凛深坐在她身边,手臂自然地环着她。 路砚南目光第一时间精准地落在路时曼额角的伤处。 他脚步不停,直接走到沙发前,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路时曼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方便他更仔细地审视那片红肿。 “疼不疼?” 路时曼被他大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点懵,下意识回答:“还好,就是有点胀。” “顾泽打的?” “不是,你们撞的。” 路砚南怔了怔,有些尴尬移开视线。 “大哥,知道的是你们来救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来灭口的呢。”路时曼继续吐槽。 路砚南捏住她下巴的手移动,学着季凛深的样子,捏住她的唇。 季凛深被熟悉的一幕逗笑,自己做这个动作不觉得滑稽,看别人做,怎么感觉这么... 路砚南伸出另一只手,指腹在那红肿边缘极其小心地按了按,观察她的反应。 确认没有更严重的损伤后,他才松开手,直起身:“小筠,联系王医生...” “叫过了,路上。” 路时曼想说话,嘴巴却被捏得严严实实,干脆静静靠在季凛深怀里,什么都不说。 玄关处传来一声不算轻的关门声。 路池绪带着一身未散的寒气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暴躁和急切。 他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的路时曼和她额头的包,眼眶瞬间就红了。 就短短几个小时没见,他妹都长角了。 第398章 哥哥们的关心 “曼曼。”路池绪控制住情绪,几步就跨到沙发前,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他完全无视了旁边的季凛深,将大哥薅到一旁,弯下腰,两只大手带着点粗鲁的力道,直接捧住了路时曼的脸。 像检查什么宝贝一样,把她的脑袋左转右转。 凑近了仔细盯着那个包看,嘴里还不停地念叨:“操,怎么肿这么大?”他心疼得直抽气:“疼不疼?晕不晕?想不想吐?” 一连串的问题像机关枪一样砸下去,他咬牙切齿:“顾泽那个王八蛋,老子明天非得...” 后面的话被路砚南一个警告的眼神硬生生憋了回去,但脸上的怒气和心疼却丝毫未减。 路时曼被他二哥这捧脸杀和近距离扫描弄得哭笑不得:“二哥,没事,就是撞了一下。” “撞一下?”路池绪声音拔高:“这能叫没事?都肿成独角兽了。” 他松开手,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行不行,医生呢?医生怎么还没来?” 路简珩最后才到,急匆匆冲进来,见路时曼坐在沙发上,顿时松了口气。 他走到沙发前,目光精准落在路时曼额头上,嘴角勾起一抹笑:“这造型,挺别致嘛。” 他微微弯腰,凑近了些:“这包圆的,跟寿星公似的。” 说完,手指轻轻碰了碰:“疼不疼?头难不难受?” 路时曼打掉他的手:“你才寿星公。” 路简珩直起身,耸耸肩:“行行行,我寿星公。” 他将路池绪挤到一边,捧着路时曼的脸:“有个包也很好看,我们家曼曼最好看。” 路简珩说完,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接着又看向路祁筠:“叫医生了吗?” 路祁筠默默翻了个白眼:“嗯。” “你再联系下,让带点消肿祛瘀的好药,顺便...”路简珩顿了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了能让人变聪明的,给她补补。” 路池绪坐在沙发上,带着戏谑地嗤了一声:“真有那玩意儿,第一个给你吃,省得你成天净冒傻气。” 路砚南默默起身端来一杯温水和一碟切好水果,走到路时曼身边。 “别听他胡说。”路砚南声音温柔,像哄小孩一样:“你没傻到那个程度。” 这话听起来像安慰,仔细品又有点怪。 “啊?”路时曼眨巴着眼睛,完全没反应过来。 “饿不饿?”路简珩坐在茶几上:“吐完,现在胃空空吧?要不先来点水果垫垫,让厨房给你煮点宵夜。” 路时曼脸皱成一团,蔫蔫地靠在季凛深怀里,声音透着股子虚弱和恹恹:“不想吃,头晕。” 头晕两个字如同在滚油锅里滴进了冷水,瞬间在客厅里炸开锅 路池绪的反应是最快的,也是最激烈的。 “操,头晕?”他从沙发上弹起来,一个箭步冲到路时曼面前,二话不说,伸手就想去抱她:“还等什么,肯定是脑震荡了。” “快,二哥带你去医院做检查,必须马上,立刻。” 路简珩立刻站起身:“我去开车。” 季凛深没把人交给路池绪,而是紧紧抱住路时曼低头问:“除了头晕,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路祁筠拿手机准备让医生别来了,他们直接去医院。 一瞬间,客厅里鸡飞狗跳。 “停!”路时曼大声制止:“我头晕...不是因为撞的。” 众人动作和声音都瞬间停住,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她身上,像一群大型犬等待指令。 路时曼迎着他们紧张的目光,叹了口气:“是...是晚上酒喝多了,现在劲上来了。”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众人也是急糊涂了,差点忘记这货就是因为跟秦姣姣那货喝酒才导致被绑架的。 “路时曼,老子真是...”路池绪抬手想敲她的头,又在看到那个包的时候,心疼了。 几个哥哥车轮战一样,来回数落她。 路时曼本来就晕的头,现在更晕了。 看完医生,已经是后半夜。 回到自己熟悉柔软的大床,路时曼几乎是头一沾枕头,就陷入了沉睡。 季凛深在床边坐了下来,刚才面对兄长们时那份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克制瞬间消散殆尽。。 卧室里只开着一盏光线极暗的壁灯,柔和的光晕勾勒着他深邃的侧脸轮廓。 他伸出手,微凉的指腹轻柔拂过她额角红肿的包,那凸起的温度让他心尖也跟着一抽。 季凛深俯下身,一个温柔缱绻的吻,如同羽毛般轻轻地落在她的额头红肿处。 薄唇缓缓离开她滚烫的皮肤。 他微微抬起的眼眸里,所有的温柔怜惜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冻结一切的阴鸷冷光。 他盯着她沉睡中依旧显得脆弱苍白的脸庞,眼神专注得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 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只有他低沉的、带着寒意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睡吧,老婆。” 前一刻还是极致的温柔,后一刻却陡然转为刺骨的冷厉:“所有会给你带来危险的,我都会帮你扫得干干净净。” 说完,利落地起身走出卧室。 客厅里,只有月光洒进房间,他走到落地窗前,拨通了楚启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少爷。” “顾家。里里外外,祖宗八代,给我查清楚。资产、把柄、明线暗线,任何能抓住的东西,不要遗漏。”季凛深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冷得像这夜晚的风。 电话那头,楚启的声音沉稳迅速:“明白,少爷,那...顾泽那边?人还在您大舅哥手里。” 季凛深视线投向远处沉沉的夜幕:“先放着,给大哥他们留着出气。” “傅家那边,手脚要快,也别太干净。”季凛深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中那股蛰伏的杀意骤然浓烈了数倍。 楚启声音透着兴奋:“少爷放心,正在稳步推进,您好好陪夫人,说不定她一个高兴,还能给你涨零花钱。” 季凛深无声叹息:“楚启。” “在的,少爷。” “抽空去看看病吧。”说完,不等楚启反应,直接挂掉电话。 楚启先是一愣,随即开心起来。 心中暖洋洋的,少爷真好,这种时候还不忘关心他。 第399章 季凛深,给我...磕个头。 阳光透过厚重的遮光窗帘缝隙,在卧室内投下一道明亮的细线。 已是日上三竿。 路时曼费力掀起眼皮,宿醉的头疼和额角的钝痛结伴而来 。 “嘶...”她倒抽一口凉气,刚想抬手去摸那个包,就觉得它仿佛在突突直跳,体积感比昨晚更加清晰。 预感不妙。 她慢吞吞地坐起身,拿起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果然。 原本的小鼓包一夜之间膨胀了许多,红得发亮,边缘甚至开始泛紫,非常显眼。 “这怎么出门啊。”她懊恼嘟囔着。 季凛深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一杯温水和早餐盘。 一眼就看到了床上捂着额头,脸皱成一团的路时曼。 他眸光一紧,快步走近,语气低沉带着心疼:“醒了?还疼得厉害吗?医生说会有点肿...”想去查看。 “别动。”路时曼迅速缩回手,扯起被子,将整个人 缩进被子里,留下一头乌发在被子外拱出一个小山包。 季凛深的手僵在半空,一头雾水:“老婆,很痛吗?” 沉默片刻。 被子里传来路时曼闷闷的、瓮声瓮气的命令:“季凛深,给我...磕个头。” 季凛深:“......?”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季凛深把水杯和餐盘轻轻放在旁边的矮几上,走到床边,半蹲下来:“是我哪里做错了?还是...新玩法?”声音带着困惑和哭笑不得。 被子里的人蠕动了一下,终于露出一双因为闷热而水汪汪的大眼睛,额头部分已经被被子边缘死死护住。 她莞尔一笑 ,将被子一掀,露出额头的红包,随即理直气壮:“因为,我现在是寿星公。” 季凛深的眉梢微妙挑了一下:“寿星公?” 他目光无法控制地瞟向她额头的位置,嘴角微微勾起。 嗯...确实,饱满的弧度,挺寿的。 “嗯哼~”路时曼昂了昂下巴:“只要你给磕个头,诚心实意拜一拜,我就保佑你命长比王八。” 看着眼前明媚的路时曼,昨晚那些担忧瞬间被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宠溺取代,堵在心口。 他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对着那团执拗的被子沉默了几秒。 所有复杂情绪都化作一声愉悦的轻笑。 他没有起身去磕头,而是干脆也坐到床边,搂住她腰肢,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 随后,冷沉声调带着笑意响起:“亲了寿桃,保佑是不是自动到账了?” 路时曼被他逗笑,鼻尖在他锁骨间轻蹭,嗅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没磕头,保佑只到账了一半。” “一半也行。” “命长那一半没有,只到账了王八。”路时曼嘻嘻笑出声。 季凛深大概猜到她嘴里不会吐出什么好话,轻笑捏捏她脸颊:“起来吧,吃点东西。” 路时曼顺势环住他脖子:“寿星公不想走路,季王八带我去。” 季凛深有些庆幸,她在这个称呼中间加了个‘王’。 吃过饭后,路时曼去衣帽间换衣服,目光扫过,忽然想起来少了些什么。 “你今天没事的话,我们回家收拾东西吧。”路时曼回眸看向倚着门框的季凛深。 “要收拾什么,让人收拾完送过来就是,不用特意...” “你确定那些东西,你想让别人看到?”路时曼抿唇猥琐一笑。 季凛深脑子里浮现出那些胸链、臀链、各种链,蕾丝、黑丝、各种丝... 嘴角不自觉抽动几下:“还是我们回家收吧。” 季凛深稳稳地将她抱下楼,刚踏进客厅,就感受到几道聚焦而来的目光。 果然,四位哥哥都没出门。 路时曼鼓包的脑壳愣了几秒。 二哥、三哥这样的人在家也就算了,四哥的老巢还没建好在家情有可原,但大哥诶... 她那视工作如命的大哥,不工作就浑身难受的大哥,居然也在家? 目光落路砚南身上,他罕见地没穿西装外套,只着一件熨帖的白衬衫,长腿交叠坐在主位沙发上,手里拿着平板,但屏幕早就暗了下去。 他显然不是在处理公务,听到动静,视线第一时间就锁定了路时曼。 确切地说,是锁定了路时曼额头上那个无比醒目的、又红又亮的大包。 “大哥,你怎么没去上班?”路时曼从季凛深身上下来,走到路砚南面前,将额头凑过去:“恭喜你解锁新物种妹妹,独角妹。” 路砚南蓦地一笑,又是心疼,又是无语:“一天不去,不会倒闭。” 他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边缘。薄唇紧抿,低沉的声音带着后怕和压抑的怒火:“怎么今天肿成这样?疼吗?” 路时曼赶紧摇头,语气带着安抚:“没事的,大哥,看着吓人而已,其实不怎么疼了。” 路砚南视线扫过她的表情,确认她不是强撑后,紧抿的唇角才略微松开一丝缝隙。 他没多言,转身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起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冰袋,外面仔细地裹了一层柔软的薄毛巾,确保温度刚好不会冻伤皮肤。 他直接递到季凛深空着的另一只手上,命令般吐出两个字:“敷着。” 季凛深默默接过,调整了下姿势,让路时曼能舒服地把冰袋压在肿包上。 凉意瞬间缓解了那股火辣辣的胀痛,路时曼舒服地“唔”了一声。 这声带着满足的小哼唧还没落下,就听到两道带着毫不掩饰的‘啧啧’声。 “哦哟。”路简珩整个人没骨头似的歪在沙发扶手上,目光精准聚焦在路时曼额头:“你这进化速度,再被绑两次,是不是就能直接变异成赛博坦星人了?”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警告的目光落在路简珩身上。 路砚南沉着脸:“路简珩,不会说话,我就找人把嘴给你封死了。” 路池绪可没大哥那么温柔,上前邦邦就是几拳:“叫你乱说话,叫你乱说话...” 路时曼靠在季凛深怀里笑着看三哥挨打。 路祁筠目光直直落在路时曼的额头,垂下眸子,不知道在什么。 “大哥,顾泽给我吧。”路祁筠再次抬眸看向路砚南。 第400章 审讯顾泽 星河湾空置别墅,冰冷空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洁后残留的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味。 顾泽昨晚被一桶接一桶刺骨的冷水浇醒。 他那辆曾承载着翻江倒海污秽的座驾,连同他自己,都被保镖粗暴地冲刷过。 虽然换了干净衣服,但浑身湿冷,头发凌乱贴在额角,狼狈不堪地被绑在椅子上。 他那点精心营造的伪装早已撕裂,眼中只剩下困兽般的惊慌和压不住的怨毒。 看到路家四兄弟一同踏入大厅时,顾泽的眼皮狠狠一跳。 恐惧如冰锥刺入脊椎,但随即又被扭曲的恨意点燃。 他知道自己完了,但依旧色厉内荏地咆哮起来,试图找回一丝掌控感:“路砚南,你们想干什么?非法拘禁是重罪。” “我警告你们,立刻放了我,否则顾家不会放过你们的。”他吼得歇斯底里,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回荡,更显空洞。 路砚南像是没听见这刺耳的噪音。 他径直走到顾泽对面事先准备好的一张干净的扶手椅上坐下,双腿优雅交叠。 动作舒缓从容,姿态如同在自家客厅会客,只是那温润如玉的脸上,此刻覆着一层冰封的寒意。 他没说话,只静静看着,强大的气场便足以让空气凝滞。 “你他妈的!”路池绪率先爆发,顾泽的叫嚣瞬间点燃他的怒火。 他几步冲上前,抬脚就朝着顾泽坐着的金属椅腿狠狠踹去。 咣当一声,椅子被踹得侧翻,顾泽重重摔倒在地,发出痛哼。 路池绪不等他反应,又是一脚踹在他蜷缩起来的腰腹处,眼睛赤红:“绑架,还他妈敢威胁,说,谁指使的?绑她们干什么?” 吼声在空旷厅堂里炸响。 路简珩慢悠悠晃到旁边,双手插袋,垂眼睨着地上的人,像在看污泥:“啧,二哥。” 他语调慵懒带嘲:“跟脑子被粪水泡过的人废什么话?”光轻飘飘在顾泽扭曲的脸上刮过:“他那点龌龊心思,不是求而不得想用强,就是自卑作祟想毁人罢了。” “问都多余。” 字字戳心,极尽轻蔑。 顾泽北踹得内脏翻腾,又被言语羞辱得面目狰狞:“就路时曼那样的,脱光...” 路简珩收敛起吊儿郎当的模样,上去狠狠踩住他的脸:“垃圾果然都是扎堆的,你跟傅薄妄真不愧是搅屎棍和缸,说的话都他妈一样让人恶心。” 顾泽的脸被狠狠踩住,他发出一声痛呼 “跟傅薄妄那人渣说同样的话,指示你的,是不是傅薄妄?”路简珩收回脚,蹲在他面前,眼神冰冷。 顾泽一言不发。 砰! 一个水杯在他脸侧地板猝然炸裂,冰冷的水和玻璃碎片溅了他满头满脸。 顾泽惊骇瑟缩,循声望去。 是一直沉默站在路砚南侧后阴影里的路祁筠。 他脸上没有怒容,目光沉静如古井无波,但刚才那一下快准狠,淬着冰冷的怒。 看着顾泽受惊的样子,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说。” 顾泽脸上血色尽失。 但他不能将背后的人说出来,绝对不能。 “我...我喝多了,就是想请他们喝杯酒...”冷汗混着水淌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一时冲动,没想干什么。” “喝酒?”路砚南终于开口,声音温润如常,听不出情绪,顾泽却抖如筛糠。 “强行拖上车,甩保镖,这是请喝酒?”他微微前倾,无形的压力骤然加重。 “最后一次机会。” 路砚南重新靠坐回椅背,偏头睨了眼路祁筠:“我喝了吗?你就砸。” “噢。”路祁筠扫了眼顾泽旁边的玻璃碎片,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保温杯递给路砚南:“大哥,喝水。” 路池绪一脸懵:“路祁筠,你脑子...” 路砚南一个眼神扫过去,路池绪一秒闭嘴。 顾泽喉咙发干,冷汗混着冰水从额角滑落,黏腻地沾湿衣领。 他死死咬着牙关,内心天人交战,傅薄妄手中有他见不光的东西,他不能说,更何况,他的心心... 但不说? 路家兄弟的手段,他不敢赌自己扛得住多久。 “我...我真的只是...”他嘴唇哆嗦着,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垂下头,身体抖得更厉害,选择了沉默的对抗。 “操,给脸不要脸。”路池绪彻底失去耐心,顾泽这副宁死不开口的怂样让他胸口郁积的怒火再也压不住。 他猛地转向旁边的保镖,眼神凶狠,声音从齿缝里迸出:“给老子好好‘招呼’他,别打死就行,打到他想清楚,什么时候愿意开口,什么时候停下。” 两名身材壮硕的保镖立刻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一个按住了顾泽挣扎的肩膀,另一个抬起了拳头,空气瞬间绷紧。 “等等。” 一直懒洋洋靠在柱子旁的路简珩,像才被这场面唤起了点兴趣。 他慢悠悠地直起身体,轻轻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指尖悠闲地在冰凉的柱子上点了点。 “诶,这么打多没意思。” 他语调依旧拖得又慢又欠,但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冰针,慢悠悠地刺向顾泽。 “让我想想,这种硬气的表现...”他故作思考状,唇边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怎么跟傅薄妄那么像呢。” “哦,想起来了。”他像忽然想起重要补充:“就是在林言心的花店,她的宝贝花店被人砸了,她不问青红皂白就往我们家曼曼头上泼脏水那次...” 他看向顾泽,眼神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当时,傅薄妄为了给你的心心出头,指着曼曼说...” 他吸了口气,完美复刻那恶毒的腔调:“路时曼,这样的,脱光了站我面前,我都...” 路简珩耸耸肩:“后半句不知道,因为,他被我打了。” 他偏头看向顾泽:“如今你也说这样的话,你觉得,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路简珩的每一个字,都都像投在干柴上的火种,瞬间引燃了滔天怒火。 第401章 号,我给两位挂好了 尤其路砚南,在听到林言心时,眼神便沉得如同无底深渊。 “傅薄妄,老子剁了他。”路池绪怒吼一声,什么东西,敢这样侮辱他妹妹,真是百岁老人吞敌敌畏,嫌命长。 路砚南端坐的身形纹丝未动,脸上温润尽褪,眼神冰寒刺骨,锁定在虚空。 路简珩自己也收敛了所有的慵懒,站直身体,目光如刀盯死顾泽:“没傅薄妄那个搅屎棍,你敢单独动手?” 这声质问,笃定如刀。 “若是没猜错,你的林言心也撺掇了吧?”路简珩哼笑:“你猜猜看,他们会是什么结果?” 巨大的压力让整个房间死寂。 顾泽彻底瘫软,连抖都忘了,眼神绝望涣散。 路砚南缓缓起身,声音冷冽:“关起来,留口气。” 风暴的矛头,已直指傅薄妄。 从别墅出来,路池绪胸膛还在剧烈起伏,额头上的青筋还没完全平复。 他猛地扭头,眼神里还燃烧着未熄的怒火,瞪着路简珩:“花店那件事,傅薄妄那孙子这么埋汰曼曼,你怎么早不说?” 路简珩理了理刚才弄皱的袖口,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懒散:“多大点儿事,我又不是处理不了,再说了,跟你说,你也只会动手。” “那你又做了什么?”路池绪反问。 “我动手了啊。”路简珩理直气壮。 “路简珩你是不是有病?” 路简珩:“你有病。” 路池绪:“你才有病。” “走了。” 路砚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容置疑。 他头也没回,径直坐进了车的驾驶座。 路简珩眼疾手快,立马想跟着往越野车副驾钻:“大哥,等等我,我坐你车。” 砰! 副驾的车门纹丝不动,被路砚南从里面锁死了。 车窗无声降下,只露出路砚南线条冷硬的下半张脸声音隔着玻璃,清晰又冷淡:“你坐老二的车,我给你们一个地址,你俩去一趟。”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车身如同离弦之箭,毫不留情地蹿了出去,只留给两人一阵冰冷的尾气。 路祁筠目光落在两个幼稚哥哥身上,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路过两人时,还不忘骂了一声:“神经。” 接着,坐上驾驶座,跟大哥一样扬长而去。 路池绪对着远去的车尾灯狠狠“靠”了一声,转头暴躁地对路简珩吼道:“还愣着干什么?上车,赶紧去大哥给的地址。” “不愧是大哥,手脚就是快,这么几分钟,傅薄妄跟林言心的位置就查到了。” “赶紧滚上来。”路池绪站在车前,又不耐烦吼了一声。 两人迅速钻进路池绪的车。 路简珩掏出手机,把路砚南发来的地址输入导航。 引擎轰鸣,车子疾驰而出。 路池绪把车开得风驰电掣,恨不能立刻飞到目的地大开杀戒。 路简珩则懒洋洋靠在副驾,眯着眼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嘴角带着点期待好戏的弧度。 然而,当导航清晰的电子女声提示“您已到达目的地,导航结束”时,路池绪一脚刹车猛踩下去! 刺耳的刹车声后,车子停在了一栋看起来异常安静、甚至有些阴森的建筑大门前。 着冷硬金属感的牌子上刻着几个黑漆漆,透着不祥气息的大字:【锦城市心晴康复中心】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专业治疗心理与精神障碍】 路池绪愕然地瞪大眼睛,看着那牌子,又低头看看导航,再抬头看看牌子,大脑仿佛瞬间短路:“卧槽???这他妈什么地方?!” 路简珩脸上的懒散笑容也瞬间僵住,他猛地坐直身体:“精神病院?林言心跟傅薄妄在精神病院玩?” 两人面面相觑,坐在车里,对着精神病院的大门,半天没回过神来。 最终,路池绪绷不住了,掏出手机打给了路砚南。 电话刚被接通,他几乎是用吼的:“大哥,你耍我们玩儿呢?给我们发个精神病院的地址干什么,傅薄妄跟林言心在里头?” “不在。” “那你给我们发来干什么?我们要的是傅薄妄的地址,不是这鬼地方。” 电话那头,路砚南似乎正坐在办公室里,背景传来钢笔在文件上签字的沙沙声,一片岁月静好。 他听完路池绪的咆哮,极其轻微的一声轻笑传了过来。 随即,路砚南那波澜不惊的嗓音响起,清晰地穿透听筒:“哦?是老三昨天晚上说‘带二哥去看看吧,他指定有点什么毛病’,让我挂号的。” 他放下钢笔,再次开口的语速平缓:“号,我给两位挂好了。锦城最老牌。”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路砚南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补充道:“正好,你俩一起去看看,做个伴。”尾音甚至带上了一丝极其难辨的愉悦。 电话那头只剩下冷酷的忙音。 路池绪慢慢放下手机,屏幕都还亮着。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眼神从最初的震怒到荒谬,目光死死锁定了副驾上的路简珩。 路简珩在听到电话里那句“老三昨天晚上说…”的时候,后背就瞬间冒出一层细密冷汗。 多年的“坑哥”经验让他预感大事不妙。 几乎在路池绪转头的瞬间,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快速解开安全带头,直扑车门把手,打算逃之夭夭。 ‘咔哒’的落锁声响起。 中控锁被路池绪抢先一步按下。 路简珩拉门把手的动作瞬间凝固。 “哼...”路池绪发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狞笑,高大的身躯带着磅礴的怨气压了过来。 抬手毫不留情敲在了路简珩精心打理过的脑袋上,像在敲一个熟透的西瓜。 “‘带二哥去看看吧’,啊?‘他指定有点什么毛病’,啊?路简珩你他妈的...”路池绪每敲一下,就吼一句,力道十足,带着满满的怨气。 路简珩抱着头哀嚎:“哎哟,轻点轻点,二哥,亲二哥,脑袋要开瓢了。” 趁路池绪敲累了换气的空档,路简珩立刻停止哀嚎:“来都来了,要不骗点冤大头过来,热闹热闹?” 路池绪犹豫一秒:“行。” 第402章 一个傻瓜是骗,一群傻瓜也是骗 路池绪那只停在半空的手掌威胁性地晃了晃,最终还是没再落下去。 他眉头紧锁,像是在菜市场挑萝卜,开始在脑内筛选‘冤大头’名单。 “骗谁?” 路简珩往后靠坐在椅背上,慵懒恣意翘起二郎腿:“老四呗,最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路池绪闻言,偏头看向路简珩:“他跟个人机似的,你确定能骗过来?” “试试看呗,我觉得他很有必要来看看,我觉得他病得比你严重。”路简珩掏出手机,输入路祁筠号码,准备拨出去。 路池绪反手一巴掌扇他嘴上:“老子把嘴给你打肿。” “二哥!” “哥你大爷,打电话。” 路简珩摸摸被打麻的嘴,拨出去,还不忘记开了个免提。 接通得很快,手机里立刻传来路祁筠淡漠的声音:“三哥,有事?” 路简珩清了清嗓子,开始表演:“老四啊,我跟二哥的车坏半道上了,你赶紧过来救救我们,位置发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路祁筠的声音毫无波澜:“车坏找拖车,我又不会修车。” 说完,似乎觉得解释完毕,准备挂断。 “哎,等等。”路池绪一看老三这低段位忽悠完全没用,一把夺过手机。 “路祁筠,位置发你,现在就给我过来,听见没?赶紧的。”活脱脱一副蛮横家长式口吻。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几秒后清晰吐出一个字:“不。” 忙音响起,路祁筠电话挂断得干净利落。 车厢里一片死寂。 路池绪瞪着被挂断的手机屏幕,有种想顺着信号爬过去给那小子打一顿的冲动。 将手机扔给路简珩:“我就说骗不过来吧。” 路简珩笑出声:“这家伙,怎么油盐不进?精得跟猴似的。” 两人对视一眼。 路池绪缓缓开口:“要不骗两个傻的?” “你点名说路时曼跟秦姣姣得了。”路简珩嗤了一声,嘴角勾起:“二哥,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 “一个傻瓜是骗,一群傻瓜也是骗,咱全骗过来得了。” 路简珩点开八卦群,朝路池绪晃了晃:“把他们全骗过来,人多才热闹。” 路池绪来了兴致:“就这么办,赶紧的,发,标题劲爆点。” 路简珩手指翻飞,编辑着消息。 路简珩:【卧槽!惊天大瓜,劲爆程度满星MAX,太绝了。】 路简珩:【靠,炸裂程度无法描述,伦理尽丧,三观崩碎,比上次傅家那事劲爆十倍,涉及多角...复杂关系。】 路简珩:【现在来,还能看到现场直播后半场,来晚了毛都没了,@全体成员 速来。】 消息如同深水炸弹,瞬间在死水微澜的八卦群里炸开海啸。 谢翊:【你倒是发定位啊。】 林肆野:【开个直播我们不就能看到了。】 秦姣姣:【什么什么?多角?三哥定位定位。】 一瞬间,群里被【求再确认!】、【马上到!】、【等我!!!】刷爆了屏! 开启共享定位,看着各个方向汇聚而来的人,两人相视一笑。 季凛深别墅。 路时曼的手机在兜里疯狂震动,信息提示音连成一片。 她正坐在床边的地毯,整理着那些不正经的工具,听到动静才漫不经心地掏出手机解锁。 屏幕瞬间被八卦群消息刷爆。 她爬楼看了下之前的聊天记录,三哥发的内容,吸引了她注意,东西都没心思收拾,随手将箱子一盖。 她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试图看清定位地点,心脏因兴奋而砰砰直跳。 这种大型八卦,去,必须立刻马上去。 她蹭地站起来,打算直接下楼叫楚启备车,一转身,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旁边一个半开的床头柜抽屉边缘。 哐当一声。 一个不大不小的精致丝绒盒子从抽屉深处被撞了出来,掉落在铺着厚厚羊绒地毯的地板上。 “咦?”她停下脚步,弯腰将这个小盒子捡了起来。 这盒子藏的位置太隐蔽,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捏着盒子走出卧室,朝着靠在落地窗边低头看平板的季凛深喊道:“这个盒子,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放我床头柜里的呀?里面是什么?” 季凛深闻言抬眼,目光落在路时曼举着的那个小盒子上。 只一眼,他握着平板边缘的指节就几不可查地绷紧,一层极淡却冷冽的阴翳迅速掠过他向来波澜不惊的眼底。 这是他去翡冷翠出差那次,出发前那煎熬的时间里,一种阴暗的、如同藤蔓缠绕般的占有欲压倒了一切。 他精挑细选了这个吊坠,在送去镶嵌的最后工序里,在不起眼的地方,嵌入了一个最新的微型定位器芯片。 当时的想法近乎病态,他想知道她在哪里,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二十四小时,一丝一毫的偏差都不能容忍。 这个礼物,既是昂贵的饰品,也是精密冰冷的锁链。 当时盒子下,他还留了纸条。 后来,他似乎从未在她光洁的脖颈间看到过这个吊坠。 季凛深从未追问,毕竟盒子里,是他阴暗的情绪。 原来,她根本就没打开过。 它就这样静默地躺在抽屉深处,像一个无人认领的,冰冷又滚烫的证据。 “去翡冷翠出差前...”季凛深的喉结滚动,声音比平时更低哑几分:“给你准备的礼物。” 路时曼愣了一下,翡冷翠? 礼物? 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个东西:“你放得够隐蔽啊,是生怕我找到?” 季凛深叹了口气,他当初就差直接放她脑门上了:“我放在纸条上的,你看到纸条,没看到盒子?” 路时曼回忆,那么久远的事情她都快记不清了:“可能看到了吧,不记得。” 说完,她立刻倒打一耙:“都怪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还送了礼物,害我现在才看到。” 季凛深动动唇,想为自己辩驳几句,目光对上她清澈视线后,话锋一转:“我的错,对不起。” 听到他道歉,路时曼满意点头:“这还差不多,下次注意嗷。” “嗯,以后不会了。”季凛深看向她的目光宠溺。 他老婆真可爱,倒打一耙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第403章 被遗忘的盒子 路时曼低头,动手去抠盒子边缘的丝带和搭扣,小心翼翼打开盒盖。 柔和的阳光下,一条设计简约古典的吊坠静静躺在黑色丝绒衬里上。 银色的链子,坠子是一小块精心切割过的珍珠母贝,边缘用细细的铂金勾勒,在阳光下流淌着温润细腻的光芒。 “哇,好漂亮啊。”路时曼的注意力瞬间被这条精致却不张扬的吊坠吸引,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欢喜地拎起链子,将吊坠贴在颈间比划着,转向旁边的落地镜,已经忘记了要去看八卦。 “快看看,是不是超衬我肤色?”她侧着头,白皙的脖颈在阳光下像是上好的瓷器。 就在她准备直接将链子戴上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精准地扣住了坠子。 “这个款式过时了。”季凛深声音温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让人送几个本季最新款过来,你挑喜欢的。”他试图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让这个象征过去阴暗状态的物品远离她的视野和身体。 “过时?我看你才过时了呢!”她一把从季凛深手里将吊坠抢了回来,力道又快又急。 季凛深手指动作顿了顿,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心悸,仿佛怕她太过粗鲁地触碰或者发现什么。 路时曼丝毫未察觉,抢回吊坠后,直接转过身,把一头顺滑的长发拨到一侧,露出整段白皙纤细的后颈。 “呐,喏。”她把链子和坠子塞回季凛深手里,背对着他,声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命令:“别废话了,快帮我带上。”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后颈优美的曲线在季凛深眼前展露无遗,是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姿态。 季凛深垂眸,看着手心那条精致的银链和那块温润的母贝。 指尖微微收紧,感受着金属的冰凉触感。 那枚小小的定位器,像一个被遗忘的罪恶幽灵。 他沉默几秒,眼底复杂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季凛深抬起手臂,手指动作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微凉的金属贴上皮肤,路时曼轻轻“嘶”了一声,随即又笑开:“好啦?” “嗯,好了。”季凛深视线落在她白皙脖颈上。 项链确实很衬她。 “好看。”路时曼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满意地转身,飞快地在季凛深唇角落下一个吻:“谢谢老公,礼物虽迟但到,我的吻也是。” 她一秒都不愿再耽搁,指了指没收拾完的残局:“你快点收拾,我去叫小楚备车。” 门‘砰’一声关上,隔绝了室外的喧嚣,也似乎抽走了室内的大部分生气。 季凛深独自站在原地,阳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孤寂的影子。 他看着紧闭的门,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阳光落在空荡的房间,他却只觉得刺骨的冷。 掌心的丝绒盒盖碎片硌得生疼,提醒他秘密就暴露在他无法掌控之中。 她会不会觉得项链沉? 某个瞬间,会不会触碰那不该被触碰的隐秘接口? 若是她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他不敢想。 每一秒,曝光都像悬在头顶剑,随时可能斩落。 换作从前,暴露了又如何? 绑也把她绑在身边。 那些阴暗的手段,他向来用得毫无负担。 可现在,他竟在怕。 他怕看到她眼里的失望、愤怒或恐惧。 曾经理所当然的强制手段,现在连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心脏都被狠狠拉扯着刺痛。 那些阴暗冰冷的掌控手段,对着她,他舍不得。 这份拥有太过珍贵温暖,珍贵到让他开始忌惮任何可能摧毁它的因素。 哪怕是过去的自己埋下的隐患。 他舍不得那份温暖,所以他只能沉默地忍受着,这从未有过的,悬而未决的恐惧。 这种失去掌控,只能被迫等待的感觉,比刀割更难熬。 像一头被困在柔软牢笼里的野兽,徒劳地盯着脆弱的栏杆。 季凛深又想穿回去,将当时决定在这个项链里加定位器的自己打死。 车都备好一会了,季凛深还没下来。 路时曼等得有些不耐烦,给他打了个电话。 “你是要把墙一起拆下来带走吗?收拾点小东西,怎么这么久?” “你别耽误我去看八卦呀。” 听到自家老婆控诉的声音,季凛深柔声应下,随手将东西放进箱子,匆忙下楼。 ....... 精神病院门口。 路简珩跟路池绪倚着车身望着精神病院的牌子,等傻子。 谢翊第一个风风火火杀到,刹车声刺耳。 他跳下车,兴奋的眼神扫过寂静的街角,只看到路简珩和路池绪两人靠车站着,面前只有一块招牌写着:【锦城市心晴康复中心】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专业治疗心理与精神障碍】 “靠!”谢翊懵了,大步上前:“八卦呢?人呢?惊天大瓜呢?” 路简珩一脸无辜地摊手,随手在地上捡了根树枝:“八卦?我给你画一个怎么样?” “看,这是一个圆,代表你的钱包空了,因为你开了半小时车冲过来...” 谢翊瞪眼,气得跳脚:“路简珩,你敢骗老子?!” 路池绪闲闲接话:“就骗了,怎么着吧?现在跑还来得及。” 他看着群里疯狂刷新的催促消息,嘴角噙着笑。 谢翊喘了两口粗气,眼珠一转,立马掏出手机,手指翻飞。 谢翊(路时曼五哥版):【靠靠靠!赶紧来!太精彩了!再不来血亏!@全体成员 定位就是这!】 第二个受害者林肆野几乎是漂移进场。 他环顾一周,明白被骗,二话不说,冲上前对着路池绪的屁股就是一脚。 路池绪被踢了一个趔趄:“林肆野,你脚痒要不要我给你剁了?” “你狗日的骗人还好意思说话?”林肆野都气死了,他是推了一个合作,匆忙赶来的。 结果,被骗了! 林肆野淡定地掏出手机。 林肆野:【速来,错过后悔一辈子!】然后站到了谢翊旁边。 接下来的场景像复制粘贴。 第404章 口号是:我们有病,要坚强! 云家老二冲来:“人呢?...靠,耍我。” 然后默默拿起手机:【快结束了,赶紧啊,太精彩了。】 温家老幺杀到:“......?” 然后咬牙编信息:【大爆料,火速。】 石家千金一脸迷茫:“...所以呢?” 也加入了骗人队伍:【超级精彩,赶紧啊,真的快结束了。】 路时曼坐在车里,看着群里面的消息,急得跳脚:“老陈你开快点,一会八卦没了。” 楚启坐在副驾驶,查询着定位信息,欲言又止。 没止住。 “少爷,夫人,三少发的定位,是个精神病院啊?” 季凛深垂眸。 路时曼不以为意挥挥手:“你懂什么,最精彩的瓜都在医院,这精神病院算不算医院?” 楚启:“算。” “那不就得了,充分证明,这是一个精彩的大瓜。”路时曼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心急如焚。 精神病院门口。 秦姣姣是顶着额角一个明显红包,兴致勃勃杀到。 目光在众人面前扫了一眼,目光落在精神病院门口,像是被浇了盆冷水。 她气呼呼扫过众人:“你们...你们...你们是真狗啊!” 所有人的手,齐刷刷指向罪魁祸首的路池绪跟路简珩。 路池绪跟路简珩都要笑疯了。 秦姣姣胸口剧烈起伏,扯了扯霍北彦的衣袖:“老公,打他们,快!” 霍北彦可不敢打,只能柔声安慰秦姣姣:“没事,你看,这群人都是被骗的,证明傻子不止你一个。” 众人白眼:“啧...” 秦姣姣看着他们,心情好了许多。 林肆野盯着秦姣姣额头的红包:“上哪整的?” 秦姣姣摸了摸:“哦,路家哥哥们伙同季凛深一起撞的。” 路简珩撩起眼皮扫了眼秦姣姣:“我说秦姣姣,你这锅甩得够溜啊。” “跟着路时曼啥好处没学着,满嘴跑火车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了?被绑架的事是一个字儿都不提是吧?” 话音刚落,尖锐的刹车声响起。 路时曼冲下车,看清门口这一大群熟脸外加那块锃亮牌子,还不死心问:“八卦呢?演到哪了?结束了?” 云家老二冷冷嗤了一声:“八卦?叫你三哥给你画一个。” 石家千金跺跺脚:“曼曼,我们被骗了,根本没有八卦。” 路时曼先是一愣,随即爆炸! “路!简!珩!路!池!绪!”她气得原地小跳了一下,原本就带着包的额头似乎更鼓了。 “老公,给我打,打他们俩。” 季凛深沉默地站到她身边,身形挺拔,却不敢打。 他要真打了,两个舅哥不得给自己穿小鞋? 总共四个哥哥,一次性得罪俩,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谢翊眼尖,一眼瞅见路时曼头上那个和秦姣姣如出一辙、红彤彤亮晶晶的小包,顿时心疼地“哎哟”一声。 急忙凑上去,语气关切:“曼曼,头怎么样?痛不痛?” 路时曼气呼呼指着两个哥哥:“头不痛,心痛,痛我的八卦,痛我的信任!” “简直过分!无法无天。” 谢翊立刻同仇敌忾:“别怕,五哥帮你出气。” 他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就朝路家兄弟冲去。 路池绪和路简珩正愁没人转移火力呢。 两人配合无比默契,路简珩佯装格挡,路池绪一把搂住冲过来的谢翊脖子,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在他头顶就是几个爆栗。 “嗷,二哥,放手。”谢翊瞬间蔫了,在兄弟俩的臂弯里徒劳挣扎。 现场一片叽叽喳喳,讨伐声、求饶声、幸灾乐祸的笑声混成一团。 谢翊再次从路池绪的钳制下挣扎出来,发型乱成了鸟窝。 他跳到稍高一点的人行道边沿:“喂喂喂,都安静,兄弟姐妹们,看看,虽然被两个狗东西骗了,但...” 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咱们这个‘八卦天团’,史上第一次全员线下集合,一个没少,还多了俩被踢成员。” “值不值得庆祝?” 林肆野翻了个白眼:“无聊。” 谢翊轻哼一声,指着那块牌子:“这么千载难逢的缘分,这么别开生面的聚会地点,不拍照留念说得过去吗?” 他掏出手机,切换到前置摄像头:“来,就当是我们的第一次群友团建,纪念这个…呃…独特的历史时刻。” 路池绪骂了一句有病,但开始带着路时曼走了过去。 “快快快,站好了,精神病院大团建,速速集结。” 这提议太过清奇,瞬间戳中了大家的点。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传统美德,大家嘻嘻哈哈配合着。 谢翊高举着手机:“来来来,看镜头,表情管理啊,预备...” 他拉长声音,突然大喊:“三、二、一...我们有病,要坚强!” “你有病啊,谢羽毛。” “神经兮兮的,你就该进去住住。” “别是从这出院的吧?” “路池绪才是从这出院的。” “屁,路池绪是锦城第一精神病院出院的,还有庆祝礼物呢。” “别说,我手机里还存了那辆车的照片。” “滚滚滚,给老子删了。” “哈哈哈哈...” 咔嚓! 照片定格。 背景是硕大的【锦城市心晴康复中心】【专业治疗心理与精神障碍】 前面是一群表情管理失控的富二代们。 画面喜庆又诡异。 谢翊看着照片,哈哈大笑:“完美!” 他果断在群里发出这张合照,配文:【今日“团建”盛况速览,感谢两位“狗策划”。】 @了路池绪和路简珩。 路砚南开完会回来,桌面手机不断震动。 他蹙着眉拿起手机,指尖滑开屏幕,径直点进那个消息刷爆的八卦群。 信息瀑布般倾泻而下,中间还夹着那张硕大的、背景醒目的【锦城市心晴康复中心】照片。 路砚南指尖一顿,点开了那张合影。 “啧…” 路砚南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这俩弟弟,是真能折腾。 看着照片,最终化作一声极轻的嗤笑,几乎是气音:“这群人…” 指尖滑动退回到群聊界面,动作利落地点开红包功能,输入了一个极大的数字。 然后在备注栏里,沉稳敲下四个字: 【团建经费】 第405章 他季凛深有钱发红包? 红包像一颗金灿灿的深水炸弹落入汹涌的八卦群。 谢翊火速点开红包,看到金额满意咧嘴:“嚯,大哥威武,好大的红包。” 听到有红包,众人都纷纷拿出手机。 谢翊正想炫耀自己领到的金额,余光瞄见旁边路时曼的屏幕,上面大大的一个数字:250.5元。 “噗。”谢翊当场笑喷:“曼曼,你这吉利数,真吉利。” 路时曼低头,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看着各个都领到四位数,甚至还有五位数的,只有自己是三位数,还是250。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二百五。 其他人也发现这显眼的零头对比,瞬间哄笑开来。 路时曼:【@路砚南 大哥~呜呜呜】 路时曼:【躺着流泪.jpg】 路砚南:【收了钱还哭?】 路简珩:【因为她250啊。】 路砚南点开红包领取界面,往下翻了翻,看到妹妹的领取金额,嘴角忍不住上扬。 指尖微动,给路时曼发了个专属转账。 路时曼点开,52000赫然在目,顿时眉开眼笑,秒发一排爱心。 路时曼:【谢谢大哥~大哥最好了~】 这下群里不干了,瞬间被要求专属转账的消息刷屏。 【哇靠,大哥偏心。】 【我的呢我的呢?】 【大哥,我也要专属!!@路砚南】 【不公平啊大哥。】 路砚南慢悠悠发出一个微笑表情,紧跟着发了两个字:【做梦。】 冰冷的两个字配上那标准微笑,无情掐断了所有幻想。 群里一片哀嚎。 倒不是这些个儿公子哥千金们缺这点钱,要的就是个氛围。 谢翊收起手机,视线扫过众人:“大哥团建经费都给了,晚上不如一起嗨一嗨?” 一呼百应,定位置的定位置,点菜的点菜。 林肆野偏头看向路简珩:“我说,你俩怎么没把大哥骗过来?那不是更热闹。” 谢翊嘲笑开口:“他俩要是把大哥骗过来,我们八卦看不到,但某两人挨打的场面还是能看到的。” “对啊,二哥,三哥,要是把大哥骗过来就好玩了。”秦姣姣低头收着路时曼给自己的分赃,抬眸笑嘻嘻接话。 路池绪被众人挤兑得脸发黑,冷哼一声:“傻啊?我们就是被大哥骗过来的。” 路简珩嗤笑:“主要是二哥没脑子,轻易上当。” “你他妈就有?”路池绪暴躁扭头。 “大哥别说二哥,在场的人,哪一个有脑子。”谢翊耸耸肩。 “靠,谢羽毛!” “皮痒了是吧,小王子。” “路简珩,说了这个称呼不许说出去,你大爷的。”谢翊怒吼。 众人打闹哄笑着。 闹腾够了,路简珩一拍手:“大哥经费到位,晚上必须造掉。” 一呼百应。 众人正张罗着,路时曼跟秦姣姣眼神一对,将季凛深跟霍北彦拉进了群。 路时曼偏头看向季凛深:“二进宫了啊。” 季凛深垂眸看向手机,眉梢微挑却没说话。 她晃晃手机:“这次好好表现,学学大哥一言不合就爆金币。” 霍北彦轻蔑一笑:“表现?发红包?” 他目光斜扫季凛深,刻薄劲儿上来:“他季凛深有钱发红包?” 季凛深眼皮都懒得抬,只淡漠地扫了霍北彦一眼,半个字都欠奉。 长臂一伸,自然地将路时曼往身边带了带:“走了。” 径直揽着人上车,动作干脆。 把霍北彦晾在原地吃灰。 当晚,顶奢包厢,群魔乱舞。 团队经费助燃,酒瓶子满天飞。 谢翊和林肆野带头鬼哭狼嚎,路池绪跟路简珩杠上了,台球桌上互不相让。 路时曼和秦姣姣咬着耳朵,笑得东倒西歪。 季凛深在旁边,默不作声地把路时曼面前的酒换成了果汁。 霍北彦一边审核着紧急文件,一边伺候着自己老婆。 打麻将的打麻将,唱歌的唱歌,一群人中,就没有闲着的。 嗨到凌晨,众人才散场。 第二天中午,路时曼被手机嗡嗡炸醒。 点开一看,傻了。 好几个正经群里都在疯传同一条本地新闻链接。 【劲爆,锦城豪门二代们齐聚精神病院为哪般?】 配图高清无码,一排锃亮豪车外加一群衣着光鲜的俊男靓女,跟背后那块巨大醒目的牌子形成荒诞对比。 锦城都在传他们疯了,想去住院,结果人太多,精神病院不收。 路时曼不能理解,这些人的想象力怎么会这么丰富。 她在床上又赖了会,才洗漱下楼。 家里除了自己,就没别人了。 哥哥们不知道跑去哪了,不见人影。 有些无聊,她打算去公司陪季凛深工作。 到了公司,却被二助告知,季总外出了。 至于去哪了,就无人知晓。 路时曼瘫在季凛深办公椅上,拨通楚启的电话。 楚启在季凛深的授意下接通,只说跟季凛深在外面处理工作,便挂掉了电话,怕说多错多。 ...... 城郊,季凛深安保森严的院落深处。 一间不见天光的暗室里,青白灯光更添几分阴冷。 季仲谋脸上带着残余的狂妄,季良行则眼神浑浊闪烁,藏着更深更毒的怨恨 季凛深走进房间,目光一扫。 角落靠墙位置放着一把椅子,是这冰冷囚室里唯一的座位。 他脚步几乎没有停顿,身形微转,朝着随后跟进的路砚南做了个极简略却不容置疑的手势,指向那把椅子。 没有多余言语,路砚南会意,眼神微动,坦然地走过去落座。 他身形挺拔地坐在那里,双手随意交叠放在身前,神色冷峻扫视着被缚在对面的两个囚徒。 上位者的压迫感无声弥漫。 季凛深自己则退开一步,看似随意地站在椅侧后方阴影处,但位置恰好能将整个审讯现场完全纳入掌控范围。 路祁筠靠墙而立,眼神沉冷。 路池绪抄着手,在另一侧不耐烦地踱着步。 路简珩靠在门框,目光好奇又警惕地打量着周遭。 路祁筠率先开口,声音不高,却压得空气一沉:“我实验室爆炸,你们做的。” 不是疑问,是冰冷的陈述。 季仲谋强装镇定嗤笑:“证据呢?没有证据血口喷人?” 季良行突然抬头,死死瞪着季凛深,声音嘶哑含毒:“呵...路家算什么东西?你个小野种当了人家上门狗,就真以为自己有家了?” 第406章 被发现 “你那贱人妈生得你...”他神经质地笑着,旧日被废的耻辱让他出口的每个字都淬了毒。 路池绪猛地停步,眼神喷火,拳头瞬间攥紧,几乎要冲上去:“你他妈找死,再说一句试试。” 路砚南抬手,做了个极轻的向下按压手势。 路池绪胸膛剧烈起伏,勉强压下,恶狠狠瞪着季良行。 季仲谋抓住时机,眼底闪过得意,故意慢条斯理道:“年轻人,别这么大火气。” “路家这些年一帆风顺,家大业大,树大招风,有些小秘密,掩在底下,未必就真的那么干净。” 他故意顿了顿,欣赏着对面路家兄弟眼神中的冷厉,特别是路砚南那深不见底的审视:“比如说,那个让路氏一跃成为巨头的项目?” “我这里呢,恰好保存了一份非常‘特别’的通信记录和资金流水图。” “足以证明,路氏某位核心高管,为了迅速打通关节,绕过了一些正常的审批流程。” 季仲谋的笑容变得像淬了毒汁:“这份东西,如果我不小心流出去,再配合一些精心准备证人证言...” 他没说完,但威胁意味十足。 路砚南端坐主位,温润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嘲讽。 他太清楚自家规矩,这种下作手段,路家根本不屑为之。 对方拿出这个,恰恰说明他们手里没有任何实质证据,只能伪造构陷。 路池绪瞬间爆怒:“操,哪个高管?名字,老子叫他来对质。” 季仲谋噎住,强装冷笑:“你们可以推个替死鬼,但这证据真假难辨,公布出去…” 始终沉默立于阴影中的季凛深,指腹摩挲指节的动作停了一瞬。 季仲谋伪造证据的手法,他很熟悉。 这么多年,还是同样的手段,真是废物。 季凛深没有任何表示,也不需要。 这种手段,路家自有手段化解,他现在关注的,是哥哥们的反应,尤其是大哥的。 靠在门框的路简珩手机嗡嗡响起。 他懒散地掏出看了一眼,是路时曼,含糊地应了声:“喂,曼曼...” 他一边应付着,一边推门走了出去,将审讯室的阴郁暂时隔绝在外。 走廊的压抑并未减少多少。 路简珩懒洋洋地倚墙讲着电话,目光随意扫动。 不远处另一条岔道尽头,一扇厚重的铁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幽幽的蓝光,隐隐能听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类似低泣又像绝望呜咽的声响。 他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对着电话说了句:“信号差,晚上回家说。”便挂了。 慵懒的眸光收敛了几分,带着点不达眼底的好奇,放轻脚步朝那扇门走去。 门缝透出的蓝光更盛,还有一种混合了腐朽和某种排泄物的怪异气味。 路简珩下意识屏住呼吸,轻轻推开虚掩的门。 房间狭小密闭,无窗,整个墙壁包括天花板都被巨大电子屏幕占据。 屏幕上,循环播放着一个男人痛苦死去的每一帧细节。 冷光如同死神的探照灯,映在地上一个蜷缩的人影身上。 那人枯槁得像一截朽木,肮脏不堪的头发遮住脸,破烂的衣服粘在身上。 他双手死死抠着冰冷的地板,指甲断裂渗出血丝,身体像被电击般剧烈颤抖着。 失禁的污物粘在身下,恐惧和持续的精神折磨已将他彻底摧毁成非人的模样。 画面太过惨烈与惊悚,路简珩瞳孔骤然紧缩。 就在这时,一道寒气逼人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紧贴他耳后响起:“三哥。” 路简珩猛地一个激灵,心脏几乎骤停!他仓皇回身,背脊重重撞在冰冷门框上。 季凛深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高大的身影如同凝聚的寒夜。 那双琥珀色眼睛沉得像无底深渊,幽暗冰冷,不含一丝温度地锁住他。 路简珩惊魂未定,喉结滚动。 季凛深的目光没有瞥向那间恐怖囚室分毫,只死死定在路简珩脸上,声音冰冷平板地补充道:“大哥见你出来太久,让我来看看。 “季凛深,你走路没声啊。”路简珩强压着擂鼓般的心跳,挤出惯常那点慵懒语气,掩饰翻江倒海的惊骇,声音有点不稳。 季凛深面无表情,视线纹丝不动地锁在他脸上:“三哥,电话接完了吗?大哥在问。” 路简珩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目光下意识想往身后那扇虚掩着的门瞟,又被季凛深钉死的目光逼了回来。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含糊道:“知道了,马上回去。” 他率先转身往回走,季凛深无声地跟在他身后,脚步轻得像幽灵。 回到审讯室,气氛依旧沉闷。 路砚南目光淡淡扫过回来的两人,落在季凛深身上片刻,又收回。 他站起身声音沉稳听不出波澜:“问不出更多了,走吧。”语气是决定,并非商量。 路祁筠一言不发跟上,冷漠的目光掠过季家两兄弟。 路池绪烦躁地一把薅乱了头发,狠瞪了季良行一眼,也往外走。 路简珩落在最后,脚步微顿,终究没忍住,侧身回头望向那条通向地狱小室的通道。 他的声音紧绷,带着强行压下的惊疑:“季凛深,那屋子里关着谁?” 季凛深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分毫。 他的声音响起,平直得没有任何起伏,像在陈述天气预报:“父亲。” 季凛深脚步停顿,又补充道:“亲生父亲。” 这几个字如同冰刃划过空气。 前方路砚南脚步一顿,握着风衣袖口的手指无声收紧。 路简珩被这确认刺得一激灵,追问道:“为什么?” 季凛深侧过头,幽深冰冷的眸子看向路简珩,也仿佛掠过了在场的每一位。 他的神情没有任何波动,语气平静得可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顿了顿,仿佛只是陈述一个无关痛痒的事实,连一丝情绪的涟漪都没有:“我看了2384遍她死。” 没有任何补充,没有说“她”是谁,没有描述任何画面细节,仅仅是一个冰冷的数字。 第407章 这不是偶然,而是精心计算后的暴露。 季凛深那毫无波澜的话音落地,四下死寂。 他平直的字眼,组成了一幅旁人无从想象、却足以让任何听闻者骨髓生寒的地狱图景。 空气中流淌的沉重,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 路家四兄弟无人开口。 路砚南目光沉沉落在季凛深的侧脸上,眼神复杂。 路池绪猛地扭过头,目光死死钉向那条通往囚禁室的长廊尽头。 季凛深那晚在车上说的那些话,瞬间清晰回响在耳边,结合眼前这轻描淡写却更加残忍话,路池绪只感觉胸腔被什么压住,让他有些难受。 他深呼吸,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江倒海的痛惜与怒意。 路祁筠扭头,目光同样看向长廊。 路简珩站在季凛深旁边,视线紧紧锁定季凛深。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满了沙砾,发不出一丝声音。 到底是怎样的炼狱,能让一个人被逼去数着看亲人的死亡次数?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对这个看似强大的妹夫,一无所知。 季凛深神色平静,放在身侧微抖的手却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将哥哥们眼中那无声翻涌的惊骇、沉痛以及难以察觉的心疼尽收眼底。 心疼? 季凛深心中一怔,随即垂下眼睫,自嘲勾了勾唇。 是他看错了吧,他们应该只会忌惮他,畏惧他甚至厌恶他,怎么可能会有心疼。 最多...有几分怜悯罢了。 他喉结滚动,没有解释。 下一瞬,他已面无表情地抬腿,肩背挺得笔直,径直越过僵在原地的哥哥们,朝着出口的方向大步走去。 冰冷的光线勾勒着他颀长孤峭的背影。 挺直的背脊却像一道坚硬的壁垒,隔绝了所有可能的窥探与怜悯。 将那段浸满鲜血与绝望的过往死死封在身后,只留给兄长们一道决绝阴冷的剪影。 直到季凛深的脚步声消失在幽深的走廊尽头,沉滞的空气才稍稍流动。 几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 彼此的眼神中,都清晰刻印着同一种情绪,是震惊褪去后,不容置疑的心疼。 季凛深走出众人视线范围的拐角。 当身后的目光彻底消失,那一直紧绷的脊背,微不可察地松弛了些许,泄出一点压抑太久的疲惫。 他沉默地穿过空荡的走廊,走向室外停车坪。 楚启急忙下车想拉开车门,被季凛深抬手阻止。、 他走到车前,自己伸手去开车门。 指尖即将触及冰凉的车门把手的刹那,他的手指蜷缩一下,动作顿住了一瞬,才用力握住。 他迅速坐进后座,车门“砰”地关上,隔绝内外。 车内空间密闭。 季凛深靠进椅背,缓缓阖上眸子。 楚启从后视镜小心瞥了一眼,只见自家少爷闭着眼,眉峰蹙起一个深刻的结,唇抿得死紧。 他的右手搁在腿上,食指的指关节正无意识地、反复地抵着拇指指腹按压。 一下,又一下... 细微的动作,暴露了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他是故意的。 在路砚南提出将人带到他地盘审讯时,故意提议来这里。 这个关着他生父、也锁着他最黑暗过去的牢笼。 这不是偶然,而是精心计算后的暴露。 他太清楚里面是什么。 是一块丑陋的、流着脓血的陈年伤疤。 他选择在路家兄弟面前,亲手揭开这块疤。 将自己最阴鸷、最冷酷、最不被理解的报复方式,毫无遮掩地袒露在他们眼前。 他将自己脱光了,不仅是在展示父亲的惨状。 更是把自己灵魂深处那片被血与恨浸透的阴影,赤裸裸地扔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扔在了路时曼至亲之人的脚下。 他就是要让他们看见,看见他是如何从那条路上爬出来的,看看他骨子里浸染的墨色到底有多浓。 他想知道,在目睹了这血淋淋的真相后,他们对他这个“妹夫”,还剩下多少包容? 是会转身就劝时曼远离他这个恶魔,还是会... 心底某个他拼命想压下的角落,其实藏着一点微弱到近乎虚幻的期待。 期待他们能理解这片黑暗的成因,哪怕只有一丝。 但这念头刚冒尖,就被更大的自我厌弃和冰冷的预测碾碎。 怎么可能? 他们应该只会觉得他病态,觉得他可怕,最终为了保护妹妹而... 车窗隔绝了世界,也隔绝了他最后的试探与忐忑。 外面阳光灿烂车内却仿佛依旧残留令人作呕的气味。 季凛深没有睁眼,只是更深地陷进座椅的阴影里。 路砚南开着车,路池绪坐在副驾驶,偏头看着车窗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眼眶有些发红。 路简珩垂眸,指腹摩挲着车窗框,平复着心情。 路祁筠同样看向车窗外。 车内一片寂静,谁都没有说话。 “曼曼给你打电话说什么?”路砚南开口打破沉默。 路简珩从思绪中出来:“表达不满,骂我不着家,骂老四顶着残破的躯体到处乱晃,骂二哥手机是贡品,用来看的。” “她给我打电话了?”路池绪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有两个未接来电。 路砚南沉吟片刻:“那骂我什么?” “大哥,你用屁股想也知道,她只会对你彩虹屁,不会骂你。” 路时曼在家晃了好几圈,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按下通话键。 铃声几乎在瞬间被接起,低沉熟悉的声音立刻贴着耳膜传来:“老婆,刚忙完。” “哎呀。”路时曼脸微热,小声嘟囔:“下次不要一接就叫老婆,好羞耻啊。” 听筒里传来季凛深一声低低的轻笑声:“好,知道了,在家?”他自然地转移话题。 “嗯,我今天都没看到你。”路时曼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停顿片刻:“挺想你的。” 那句话像一颗温热的蜜糖子弹,精准地击穿季凛深刚刚还在冰封边缘的心防。 他倏地闭紧双眼,呼吸骤然沉了几拍:“在路上了。” “那我想,你一定会路过那家车轮饼,然后顺便给我买几个回来的对吧?” 季凛深的喉结滚动,方才那些盘踞心头的暗影,竟被这简单的话语驱散了大半。 语调重新染上独属于她的宠溺纵容:“对,真聪明。” “那是,季凛深,你手一握,我就知道你是要撒尿还是要插人。” 季凛深:“......” 第408章 你是不是还没去看病? 窗外阳光明媚。 季凛深让司机绕到商场,吩咐楚启去排队买车轮饼。 楚启乐得高兴,他也好久没吃了,正好给自己也买点。 见楚启下车,季凛深似又想起什么,降下车窗:“三楼的那家奶茶,也一起给她买了。” “好的少爷。” 季凛深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车窗外。 阳光透过商厦巨大的玻璃幕墙倾泻而下,刺目而耀眼。 行色匆匆的人群,喧嚣的市声,在他眼中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喧嚣又模糊。 楚启提着购物袋乐呵呵地钻进副驾:“少爷,都买齐了,排了半小时呢,我给自己也买了俩。” 车轮饼的香甜气息,充盈着轿车的后座。 季凛深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视线依然没有焦点地落在窗外飞逝的光影上。 车厢内安静下来,只有空调细微的风声和楚启努力压抑咀嚼声的动静。 阳光在季凛深侧脸上勾勒出明暗分界的阴影,好似将他的心也分割成明暗两部分。 直到车子平稳地驶入那熟悉的私密车道,他眼底深处那点冰封才真正开始有融化开来的迹象。 季凛深推开门,刚踏进玄关,一个身影就带着熟悉的气息撞进他怀里。 “小季季~”路时曼欢呼雀跃的声音闷在他胸膛前。 季凛深将提着袋子的手抬高,稳稳护住还冒着热气的车轮饼,另一只手下意识稳稳托住了挂上来的人。 路时曼根本没去管那诱人的车轮饼,双臂像藤蔓一样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树袋熊似的攀附在他身上。 鼻尖深深埋进他颈窝,像某种终于归巢,迫切确认领地的小动物,用力地嗅闻着。 “唔...”她发出一声满足至极的喟叹:“总算闻到了。” 季凛深被蹭得颈间发痒,心脏却在这一刻,被着纯粹的依恋熨帖得又暖又软。 他微微低头,温热的唇印在她柔软的发顶,嗓音带着明显的笑和化不开的宠溺:“你这表现,像是我离家出走了三年。” 路时曼抬起头,澄澈眸子控诉看着他:“一整天没看到你,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完,又在他怀里像条猪儿虫一样拱来拱去蹭着:“一整天 ,连你的味道都闻不到。” 双手在他脖子无理取闹晃了晃:“季凛深,你怎么可以让我闻不到你的味道!” 季凛深忍不住低笑出声,紧了紧搂在她腰间 的手臂,将人抱得更牢靠些:“嗯,是我不对。” “那你给我道歉。” “对不起,下次争取一天让你闻三遍。”他语气温柔得能溺毙人,低沉笑意里全是纵容。 温馨暧昧的的气氛正浓得能拉丝。 一旁帮忙关门的楚启目睹全过程:“夫人呐,你可以在鼻子前挂块少爷穿过的布料,味道就有了。” 路时曼轻哼一声:“我是闻他人,不是闻他衣服,我又不是变态。” “噢。”楚启挠了挠后脑勺,他又没谈过恋爱,搞不懂 :“啧,这架势,可真像留守在家的小狗,每次主人回来,就这么扑上去,从头闻到脚...” 楚启嘟囔着:“真的一模一样,都是前前后后闻一圈,生怕主人身上沾了别的小狗的味儿...” 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清晰地攥紧季凛深耳中。 季凛深抱着路时曼的手臂纹丝未动,头却缓缓侧转了过来。 那双刚刚还盛满宠溺春水的眸子,瞬间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毫无感情扫向多嘴的楚启。 楚启只 觉得后脖颈猛地一凉。 只听他家少爷带着冷冽的嗓音平平淡淡砸了过来:“楚启。” 楚启下意识一个激灵:“在、在的少爷。” 季凛深面无表情盯着他:“你是不是还没去看病?” 楚启懵了:“啊?少爷,我没病啊看什么病?”他一脸 茫然家无辜,完全搞不懂少爷为什么执着自己有病。 季凛深薄唇轻启,直接给他下了诊断:“神经病。” 他轻飘飘甩下这斩钉截铁的三个字,完全无视了石化在原地的楚启。 托着身上挂着的小树袋熊,稳稳当当朝大厅内走去,仿佛刚才只是随意拍掉了一只聒噪的苍蝇。 路时曼无情嘲笑:“哈哈哈哈...” 楚启僵在门口,脑子里循环播放着‘神经病’三个大字。 他想不通,他怎么就神经病了? 自己说错啥了? 路时曼坐在沙发,靠着季凛深吃着热乎乎的车轮饼。 自己吃着,还不忘记投喂季凛深。 两人你侬我侬之际,玄关传来一阵沉稳不一的脚步声。 “哟,楚助理。”路简珩目光精准落在门口凝固的楚启,桃花眼微挑,唇角勾起一抹笑:“杵这演门神呢?你家少爷新封的?” 路池绪脱下外套,解开袖子纽扣随意挽起:“守门狮还差不多,就是眼神看着不太聪明。” 路砚南换了鞋,目光第一时间越过众人,锁定住季凛深怀里的路时曼。 “曼曼,额头的包好点没?” 路时曼像是突然找到了靠山,从季凛深怀里出来:“大哥~没好,被二哥气的更痛了。” 路池绪扫了眼路时曼,坐到她对面,目光落在她面前袋子里的车轮饼。 毫不客气拿起就咬了一口。 “二哥!我的。”路时曼惊呼一声。 路池绪淡淡睨了她一眼:“什么你的我的,在这个家里,统统都是我的。” 路砚南靠坐在单人沙发,胳膊撑着扶手,手指微曲抵着头,好整以暇睨着路池绪。 见大哥看自己,路池绪清了清嗓子:“当然,我的都是大哥的。” 路简珩白眼翻上天:“怂货。”说完,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车轮饼,咬了一口。 路时曼在季凛深怀里转了个方向,朝路池绪重重哼了一声。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路池绪听清:“二哥,你手机是贡品么?早晚三炷香供着不接电话的?” “还是说,智能手机不会用?要不要给你找个老师从头教教?” 路池绪被吼懵了,刚刚不是还在说饼吗? 怎么突然跳到手机上去了? 思维跳跃这么大,她真的是个正常人吗? 第409章 你不要因为他的过去,就对他有偏见好吗? 路池绪瞥了眼路时曼,挑眉嗤了一声:“呵,我说今儿怎么觉得耳朵痒呢,合着家里有只青蛙在千里传音抱怨。” 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瞬间亮起又熄灭,像在故意展示它能正常工作。 “所有人的电话,我都接到了,单单你的没接到...”路池绪修长双腿交叠,斜睇着她:“你是不是应该反思,是不是你的问题。” 路时曼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话,瞪了他一眼,又赖赖唧唧蹭在季凛深怀里:“你看他,就会欺负小的。” 季凛深有些无奈,他看了有什么用,他又不能做什么。 路简珩拉着路池绪玩游戏,路砚南拿着平板,低头处理着工作。 大厅里其乐融融的氛围,在晚餐后都尚未完全散去。 路砚南起身,目光平静地转向路时曼:“路时曼,跟我来书房一趟。” 路时曼应了一声,自然地站起来。 这句话落在季凛深耳中,心口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 他几乎是立刻垂下了眼眸,视线落在身侧深色的沙发扶手上,手指无意识一下下摩挲着。 一种无声的紧张感,像微小的电流,沿着指腹蔓延开。 大哥单独叫她,会说什么? 不可避免地,季凛深想到了白天那个刻意暴露出来的地下室,想到了季学林的惨状。 他知道大哥看得清楚明白。 那份沉重的过去已经被他亲手剥开,现在,该是审视的时候了。 就在这种无声的忐忑悄然笼罩他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托着一个刚剥好的饱满橙子递到了他眼前。 季凛深有些愕然地抬眼,正对上路池绪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睛。 路池绪什么也没说,只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拿着,眼神里明白无误地传递着一个意思:别瞎紧张。 季凛深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接了过来。 指尖碰到微凉的橙瓣,那股来自不太可能对象的细微关怀,让他心中一阵错愕。 “谢谢二哥。” “嗯。”路池绪随意地应了声,收回目光,仿佛刚才只是随手递了个小零嘴。 书房里,灯光明亮。 路砚南在书桌后坐下,看着站在面前的妹妹,开门见山:“曼曼,季凛深的过去,你知道多少?” 路时曼脸上的轻松敛去。 她咬了咬下唇,低声回答:“知道的…不多。” “只知道他小时候...被虐待。”她吸了口气,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被..被活埋过,还...还被迫跟狗,同吃同住...” 路时曼没说出在季凛深书房看到的那份记录着他母亲悲惨一生的资料。 短短几句话,砸在路砚南的心上。 他知道,季凛深经历的苦难,比这短短的文字要更残酷。 路时曼看到大哥沉默,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大哥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或许,是季凛深做了什么被大哥知道了。 心猛地一慌,她双手微握,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带着恳求的意味:“大哥...” 她看着路砚南的眼睛,急切地想要替季凛深辩解:“我知道季凛深做的事情,可能让你觉得不舒服。” “但是大哥,他...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你不要因为他的过去,就对他有偏见好吗?” 路时曼声音越来越轻:“他的过去已经很灰暗了,可不可以,给他一点阳光,一点点就好。” 书房里一片安静,只有路时曼带着微哽的话语在回荡。 她不为季凛深辩护手段的黑暗,只为守护她眼中那个真实的人。 路砚南沉默着。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只有台灯的光线安静流淌,映着路时曼紧张又期待的面容。 过了片刻,路砚南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知道了。” 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摊开的文件一角,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指腹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轻轻划过。 又是片刻的沉凝。 路砚南抬眼,看向一脸忐忑又倔强的妹妹,嗓音低沉却清晰:“会给他阳光的。” 他没有立刻移开视线,似乎在确认路时曼的反应,又像是在斟酌接下来的话。 短暂的停顿后,补充了一句,语调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意味:“晒不死他。” 路时曼的心先是猛地一松,随即又被大哥最后这看似调侃实则深沉的话弄得有些懵。 她还想再问什么,路砚南却已重新低下头,指尖点了点桌面,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平静:“先出去吧。” 路时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咽下了追问的话。 她看着大哥侧脸,知道此刻不宜再多言,只好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走出了书房。 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书房的光亮。 路时曼还有些恍惚地站在门口,下意识地一抬眼,却意外地对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季凛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走廊的阴影里,离书房门不过两三步的距离。 路时曼的心骤然一缩,快步走过去,几乎是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扬起脸问:“你怎么在这?” 季凛深垂眸看着她,眼底深处的暗流汹涌几乎瞬间就被压下,像是厚重的云层覆盖了星月。 他嘴角微牵,露出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声音也刻意放得平稳随意:“刚好路过,聊完了?” 他没问。 没有问一句他们谈了些什么,也没有问她出来时那复杂的表情是为何。 他只是伸出手,顺势揽住她,掌心温热贴在她的背上。 “嗯,聊完了。”路时曼点点头,更紧地靠着他:“回房间吧,我想对你耍流氓。” “好。”季凛深从善如流地应着,手臂微微用力,揽着她往房间方向走去。 他步履平稳,面上瞧不出丝毫异样。 仿佛方才那短暂的伫立在门外,真的只是一次巧合的“路过”。 回到卧室,路时曼在沙发坐下,微微仰起脸。 季凛深拿了小药箱过来,在她面前蹲下,拧开消肿药膏的盖子。 他的动作很轻柔,用指尖蘸取了一点微凉的药膏。 当他指尖即将触碰到自己额角皮肤时,她清晰看到,那停在半空的手颤抖了一下。 第410章 大哥说晒不死你 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那一小块红肿上,屏着呼吸。 季凛深小心翼翼地涂抹,每一次指尖的轻触都带着一种刻意的谨慎,怕弄疼她,更怕惊扰了什么。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这安静像是在抽丝剥茧,暴露出季凛深努力掩饰的不安。 他不敢问出口的恐慌,像无声的暗潮在沉默中悄然翻涌。 路时曼一直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出的小片阴影,看着他手指那抑制不住的微颤。 心疼像潮水般淹没了她。 她忽然伸出手,不是阻止他擦药,而是轻轻覆在了他拿着药膏的、冰凉的手背上。 季凛深的动作瞬间顿住,抬眼看向她。 路时曼迎着他有些惶然的目光,绽开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微笑,声音轻而缓,像羽毛拂过:“刚才大哥说…”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感觉到手心下他的手背有瞬间的僵硬。 “会给你点阳光。”路时曼顿了顿,接着把路砚南那句重音补充了出来:“他要晒死你。” 路时曼话音落下,满意地看到他瞳孔因自己转达大哥好意而产生的震动,手指还轻轻捏了捏他冰凉的手背。 季凛深却没能立刻回应这份安抚。 他脑子里纷乱不堪,高速运转着。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在暗自警告自己,不要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季凛深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开,比刚才她指尖触碰的冰凉更甚。 路时曼表达完大哥的好意,心头那份传递好消息的轻松感充盈着。 自然而然地想要一点奖励,也想要把他从那片无形的寒冷里拽出来。 她动作轻巧又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势,纤细的腰肢一拧,便利落地从沙发起来,然后侧身直接跨坐到季凛深的腿上。 柔软的睡裙布料摩擦着他紧绷的双腿肌肉,带来微妙的触感。 她微微仰着脸看他,清澈的眸子里映着他依旧有些凝滞的眉心。 随即红唇微嘟,纤细的手指瞄准了他衣襟上那一排整齐的纽扣。 她一颗,一颗地解。 每解开一颗冰冷的纽扣,指尖都会在那随之裸露出的温热皮肤上流连几秒。 划过他线条紧绷的锁骨中央凹窝,掠过薄薄肌肤下隐隐跳动的颈侧脉搏。 再向下,指腹若有若无地蹭过紧实的胸膛轮廓。 动作慢条斯理,带着刻意的撩拨。 可即便如此直接的引诱,换来的却依然是他深陷思考,略显空洞的视线。 他身体的反应,更多是本能的肌肉紧绷,而非情动的弛缓。 季凛深的注意力,显然还牢牢地锁在遥远的书房对话里。 耐心被消磨殆尽,一种“我这样你还不专心”的恼怒瞬间爬上路时曼的心头。 她盯着他,好看的双眼危险地眯起。 那带着水色的目光像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唇,最后落定在他光裸的锁骨线条上。 下一秒,她不再犹豫,头猛地一低。 不是吻。 而是带着十成十的惩罚意味和一点委屈的宣泄,对着那微微凸起的锁骨顶端,狠狠地咬了下去。 “嘶...”猝不及防的尖锐刺痛传来,季凛深喉间溢出短促的痛呼。 他被逼得低下头,视线带着生理性的水光,惊愕又吃痛地撞进始作俑者的眼底。 路时曼已经松了口,抬起脸,锁骨上一个带着湿润的牙印浮现。 她眼睛里没有了玩味的引诱,只剩下被忽视的不满 。 她逼视着季凛深:“告诉我,哪个小妖精 在你脑子里闹腾,值得你这样魂不守舍?” 身体的痛感与感官刺激交织,脑子里还残余着路时曼转告给自己那些大哥的话。 脑子短暂宕机,两个字随着他混乱的呼吸脱口而出:“大哥。” 空气,凝固了。 路时曼整个人都傻了,认知被颠覆、三观被击穿。 她张着嘴,连声音都堵在了喉咙里。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你...”路时曼从他身上下来,满是不可思议:“季凛深!” “你...你居然,对大哥...他...你...你们不合适。”她语无伦次,脑子里已经出现季凛深背着自己勾引大哥的样子了。 “季凛深,做人不能这样,这样是不对的。” “你这是畸形的爱,是...” 季凛深:“???” 他叹了口气,将人重新揽进怀里:“把你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甩出去。” 路时曼手撑在他胸口,推他的同时,掌心还不忘在他胸口摩挲吃豆腐。 “我刚刚在想你转达大哥的话是什么意思。”季凛深解释:“不是在想大哥。” 话音落下,他怕路时曼举一反三,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没想二哥、三哥、四哥。” 路时曼动动唇,刚准备说话。 “也没想霍北彦。”季凛深再次补充道。 想说的话都被季凛深抢了,路时曼撇撇嘴:“大哥的话有什么好想的,我可是逐字逐句转达的。” 她盯着季凛深,长长叹了口气,一副‘就知道你是个蠢货’的表情:“大哥不是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吗?” “他要给你阳光,他要把你晒死。” 说完,路时曼又重申一遍:“晒死你,懂不懂?意思就是,你要被我们家的阳光狠狠调教...呃,狠狠照耀。” 真是的,害得她都嘴瓢了。 季凛深低头,看着路时曼那清澈中透着愚蠢的眸子。 脑子里那根名叫“路砚南的话一定有深意”的弦,“啪嗒”一声,彻底断了。 一股浓烈的、前所未有的、对自己理解力产生根本性动摇的自我怀疑,汹涌地淹没了他。 他开始无比认真地,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一丝绝望地重新审视。 她转述的,真的只是大哥原封不动的话语吗? 中间当真没有任何,属于路时曼式的、令人胆战心惊的信息遗漏或加工? 毕竟,她这个传声筒,是出了名的假冒伪劣产品。 季凛深看着路时曼清澈见底的眼神,无声叹息。 是自己的问题,他居然妄图从路时曼口里得到完整,有效的信息。 第411章 在勾引她 路时曼失了兴致,干脆利落地起来,径直朝卧室走去。 她现在有种,自己好不容吃了壮阳药有反应,想跟老婆亲密一番,结果老婆是个木头的既视感 看着她毫不犹豫走进卧室的背影,季凛深方才宕机的大脑瞬间重启。 大哥的话被抛诸脑后,此刻在哄好老婆的迫切需求面前,大哥被暂时 挤压到屁股后面。 他立刻起身,几步就跟了过去。 卧室里只开了床头一盏暖黄的壁灯。 路时曼已经倚靠在床头,懒洋洋地点开手机,手指灵活操作着屏幕,时不时能听到秦姣姣喊:“宝贝救我。” 季凛深靠过去,想再挨近些,刚伸出手想碰碰她,就被路时曼头也不抬地用胳膊肘轻轻推开了。 “别挡光。”她含糊说了一句,眼睛牢牢盯着手机屏幕,正和秦姣姣 合力围攻敌方水晶。 季凛深的手停在半空,讪讪放下。 他无声站在床边,像一个被忽略的 大型摆件。 路时曼的注意力完全沉浸在峡谷厮杀和手机那端秦姣姣的语音里。 半点没分给季凛深。 被彻底无视的季凛深,在原地僵了几秒,目光在略显昏暗的房间里逡巡。 最终落在床尾角落的行李箱上。 那是昨天从自己 别墅搬过来的,不正经物品,还没来得及整理。 他目光落在专心致志玩游戏的路时曼身上,叹口气,沉默走过去。 蹲下身,在箱子里那堆不正经的物品中翻找了一下,指尖碰到了一些冰凉的金属和柔软的织物。 手机里传来秦姣姣活力十足的声音 :“妈妈,掩护我一下,我要切后排,中路,中路空了。” 路时曼手指废物 :“来了来了,坚持住宝贝。” “姣姣,你家霍北彦不在家吗?” 秦姣姣哼笑一声:“不在家?嘁,他会不在家?” “结婚前装模作样,啊,我出差多,不着家,结果呢,他恨不得把家背在背上。” 说到这个,秦姣姣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啧,男人也就下头的嘴诚实,上头的嘴...” “婚前一套,婚后一套,我都怀疑霍北彦以前是摆摊套娃的。” 秦姣姣一句接一句,反正霍北彦在书房听不到她蛐蛐。 路时曼被逗乐:“还得是霍北彦啊,背上一个家,怀里一个他,旁边还有一个你。” “她?谁啊,他怀里抱着的不应该是我么?”秦姣姣眉头一皱,心中有了个猜测:“是不是霍北彦出轨被你们看到了,你们瞒着我?” “霍北彦这个狗东西,我现在就去给他绝育! 路时曼笑得更欢:“怀里的他,自然是季凛深喽,毕竟人家是正儿八百未婚夫夫的关系。” “不然你以为怀里的能是谁,怎么,你这个野生老婆还想篡位不成?” 秦姣姣连忙否认:“不敢不敢,哪敢呀,人家两个才是真爱,霍北彦都为爱穿女装了,我算什么。” 季凛深:“......” 他就知道,这个‘未婚妻’的事情,这辈子都过不去。 不仅他要天天被老婆戳心窝子,还要听老婆跟闺蜜蛐蛐,然后被戳心窝子。 他心里暗叹一声,当初要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就是把人全弄死,把公司毁了,也不同意让霍北彦来冒充这个未婚妻。 安静听着两人嘻嘻哈哈的蛐蛐声,季凛深从箱子里拿出一条做工精致的黑色细链胸链,还有一条蕾丝黑色腰带。 视线在手中的物件上停留片刻,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 悄无声息地转身走进了浴室。 没过多久,浴室里传来了清晰的水流声。 路时曼抬头朝浴室方向看了眼,又继续跟秦姣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一局游戏结束。 浴室门从里面被推开。 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但足够勾勒出来人的身影。 路时曼起初并未在意,眼角余光扫到门口,手指还在操作着屏幕上的角色。 下一秒,她指尖的动作彻底僵住。 屏幕上原本走动的小人瞬间停摆。 水汽氤氲的门口,季凛深站在那儿。 他只穿着一条极其贴身的黑色平角内裤,勾勒出完美臀腿比例,流畅的线条延伸到腰际。 精悍窄瘦的腰上,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条黑色蕾丝腰带。 腰带并未完全束缚,更像是一件装饰品,丝滑的蕾丝边缘缠绕着他壁垒分明的腹肌,将那片紧实的区域衬托得更加性感贲张。 随着他轻微的呼吸,腹肌线条在阴影下若隐若现。 目光再往上移动,是一片湿漉漉的精壮胸膛,肌肉线条流畅。 最摄人心魄的横亘在胸前的那条黑色金属胸链。 冰冷纤细的链子,恰到好处地搭在他白皙却结实的胸肌上,将那挺括的形状勾勒得更加清晰诱人。 水珠从他还湿着的额前发梢滴落,滑过锁骨上的牙印,沿着胸肌的沟壑缓缓向下流淌,最终消失在令人遐想的边缘地带。 路时曼起初还能勉强分神,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操作着英雄。 眼角余光却像被磁石吸住般,一次次不由自主地飘向缓缓走近的季凛深。 但距离越近,那股无声的吸引力便越是强烈。 她的注意力如同溃堤的洪水,汹涌地朝他奔去,再也拉不回一丝一毫到屏幕上。 空了一个大招,被抓死。 “路时曼!谁教你脸探草丛的。”秦姣姣气急败坏的声音炸响 季凛深勾了勾唇,没说话,只是脚步缓慢朝她靠近。 “卡了,刚刚网卡了。”路时曼吞了吞口水,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屏幕上。 季凛深没说话,只是在她面前站定,微微俯身。 湿漉漉的发梢垂落,一滴微凉的水珠恰好砸在她裸露的手臂肌肤上,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慌乱中,路时曼手指飞快操作着回城的指令,几乎是机械动作。 一抬眼,季凛深的脸庞已近在咫尺。 浴室带出的水汽尚未完全散去,晕染着他清隽深邃的轮廓。 暖黄的壁灯光线为他镀上一层细腻的光晕,五官的棱角在这朦胧中愈发分明,近乎冷玉的质感。 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 琥珀色的瞳仁里燃着直白到近乎赤裸的意味。 那眼神仿佛带着灼人热度的钩索,沉沉地、一瞬不瞬地锁住她。 视线从她因紧张而僵硬的指尖,慢条斯理地向上描摹,流连过她不自觉微微张开的红唇。 最终,牢牢地攫住了她的眼眸。 第412章 我很好勾引的,真的。 这无声的冲击力巨大无比。 路时曼只觉得一股热气“轰”地一下直冲头顶,脸瞬间烧得滚烫,握着手机的手心全是汗。 刚才还在激烈厮杀的游戏画面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纱,变得模糊不清。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在和秦姣姣语音。 手机里传来秦姣姣疑惑又有些急促的呼喊:“曼曼,妈妈,宝贝,你怎么不动了?” “路时曼,对面来人了!发什么呆啊?” “...喂?路时曼!你还在吗?忙什么呢?” 那一声“忙什么呢”仿佛惊醒了路时曼。 她猛地回神,视线艰难地从那幅活色生香的“画卷”上撕开一点。 凑近手机麦克风,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促和一点近乎破音的颤抖:“姣、姣姣,我得下线了。” “啊?现在?团战关键时候啊!你怎么了?” 秦姣姣抓狂。 路时曼的目光又不自觉地看向自带聚光灯的季凛深。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眼神里的钩子没有丝毫收敛。 “我...我忙着季凛深呢。” 话音未落,她已经干脆利落退出了游戏,甚至直接 锁了屏,把手机往旁边枕头底下一塞。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床头壁灯暖黄的光晕,和空气中尚未散去的水汽... 以及面前这个明目张胆诱惑着她的男人。 季凛深看着她这一系列带着明显目的性的动作,薄唇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眼里的深意更浓了。 “不是说,天塌下来,游戏也不能坑么?”季凛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直起身子,语气里带着点揶揄。 路时曼此刻哪还管什么游戏。 她猛地坐起,伸手就探向他腰间那碍眼的蕾丝腰带,细白的手指急切地寻找着活扣的位置。 指尖刚触碰到那丝滑的材质,手腕就被一只湿凉的大掌稳稳握住,制止了她的动作。 “干什么?”季凛深垂眸看她,眼神幽深,明知故问。 路时曼被他握住手腕,挣脱不了,索性仰头直视着他。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渴望,还裹着几分被阻拦的恼意:“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她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黏稠的暧昧。 季凛深盯着她,喉结滑动。 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缓缓地将她那只被握住的手牵引着,重重地按在了自己壁垒分明的腹肌上。 结实温热,带着起伏的触感透过掌心直击心脏。 他声音低沉,带着刻意的困惑和引导:“不知道。你说清楚。” 手掌被迫紧贴着他紧实的腰腹,肌肤相贴的热度几乎要灼伤人。 路时曼的指尖下意识地蜷缩,然后顺从那份本能。 在他肌肉紧实的沟壑间缓缓摩挲、探索。 指腹下的肌理微微绷紧又放松,无声地回应着她的触碰。 感受着那触感,路时曼的心跳得像要撞出胸腔。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带着纵容的眉眼,那点子恼意瞬间被冲动取代。 另一只未被禁锢的手抬起,精准地勾住了他胸前那条微凉的金属胸链,冰凉的链子硌着她的指腹。 “那我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 话音未落,她手臂猛地用力,勾住那链子就往下拽。 不是轻扯,而是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力道,狠狠向下一拉。 这力道不算小,足以让那微凉的金属链条瞬间勒紧肌肤。 季凛深配合地俯身,像是被她的力量牵引,又像是主动的臣服。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缩为零。 唇毫无缝隙地贴合在一起。 没有试探,没有铺垫,像是积蓄已久的火山骤然喷发。 滚烫的气息交融,带着彼此的味道,猛烈而直接。 季凛深松开了禁锢她手腕的力道,那只手转而强势地扣住了她的后脑,指节插入她柔顺的发丝,加深了这个吻。 另一只手则圈住她的腰,将她更紧密地压向自己。 路时曼的手臂被迫环绕上他的脖颈,掌心下是他线条流利有弹性的背肌。 她勾着胸链的手指没有松开,反而因为这激烈的吻缠得更紧。 坚硬的链条边缘硌着指尖,带来一点轻微的刺痛感,却奇异地混合着令人颤栗的麻痒。 呼吸被剥夺,只剩下湿热的唇舌纠缠和无声更炽烈的渴求。 暖黄的壁灯光线慵懒地洒下,将紧拥的身影拖成几乎融合在一起的影子。 空气里,沐浴露的清香混合着体温蒸腾出的、更原始的撩人气息,无声地弥漫。 路时曼玩够了腹肌滑滑梯,餍足地软在他怀里。 她在季凛深怀里蹭了蹭,声音慵懒,带着被充分抚慰后的满足感:“唔...宝宝,下次再这样勾引我好不好?” 说着,她抬起水光潋滟的眼睛看他:“我很好勾引的,真的。” 季凛深没应声,只是垂眸看着她餍足的小脸。 他手指顺着她光滑细腻的脊背肌肤,用指腹一下下轻轻摩挲着。 感受着那微凉皮肤下的轻微战栗,目光深沉得看不出情绪。 路时曼正沉浸在时候的温存里,那只摩挲她脊背的大手骤然发力。 季凛深毫无预兆地翻身,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侵略性。 一阵天旋地转,路时曼低呼一声,后背瞬间陷进了柔软的被褥里。 他的阴影带着滚烫的体温彻底笼罩下来,双臂撑在她身侧,将她全然困于身下。 路时曼完全懵了。 茫然地看着上方带着压迫感的俊脸。 季凛深俯视着她这搞不清状况的模样,薄唇勾起弧度,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的沙哑:“歇够了吗?” 路时曼眨巴了一下眼睛,大脑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温存里没转过来。 她疑惑反问:“嗯?什么歇够了吗?” 季凛深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盯着她。 对上他视线,路时曼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声音弱了下去:“刚才,不是...结束了吗?” 第413章 季凛深不当人,季凛深不把我当人 “结束?”季凛深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一些,眸子微眯带着危险。 目光极具侵略性地扫过她微张的红唇、起伏的胸口,落在她脸上。 手滑下,重重扣住了她纤腰一侧,带着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烙进皮肉里,让她动弹不得。 “谁跟你说的...”他缓缓低下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和颈侧,冷沉音调蛊人心魄:“结束了?” 扣在她腰间的手掌如同铁箍,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路时曼一个激灵,彻底回神,瞬间明白他的意图。 心跳倏地飙到一个可怕的速度,她屁股蹭了蹭,想从他身下逃离,却被禁锢得死死的。 “你...”她伸手去推搡季凛深的胸膛。 双手抵上去,触手所及是坚硬滚烫的肌肉壁垒,推搡力度如同蜉蝣撼树:“别闹啊。” 季凛深纹丝不动,甚至借着她的推力,更加不容拒绝地向下俯身压紧。 身体紧密贴合,不留一丝缝隙,彼此的体温和心跳疯狂鼓噪。 季凛深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沐浴露味道,形成一种致命的蛊惑。 他低下头,额头几乎抵着她的,鼻尖轻轻蹭过她鼻尖,眼神锁定住她略显慌乱的眸子,滚烫唇息拂过她唇瓣。 带着命令和绝对掌控意味的低哑话语,清晰砸进路时曼失序的心跳里。 “中场休息结束。”他手指惩罚性地在她腰间轻轻掐了一下:“我们...继续。”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捕捉住她轻颤的唇瓣,不再给她任何思考或反抗的余地。 强势的热吻如同猛烈风暴,瞬间席卷了她全部的 世界。 空气里尚未褪去的湿热气息,陡然升温。 嘴里像唱哀乐似的不停念叨着固定台词:“季凛深不当人...季凛深不把我当人...” 季凛深端着温水站在床边,也不争辩,就静静听着她絮絮叨叨地重复控诉自己。 那声音带着委屈的调子,在他听来却格外可爱。 他眼底浮动着清晰的宠溺,耐心等这波控诉潮稍稍退却一些。 见她念叨声慢慢小了,喘息略平复,大概是口渴了,他才适时地将水杯递到她唇边,温声问:“喝点水,喊渴了吧?” 路时曼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解了喉咙的干涩,才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哑着嗓子抱怨:“尽说些废话。” 说完,又把水杯往床头柜上重重一放,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像是找到了支撑,她的控诉声浪又拔高起来:“季凛深不当人...季凛深不把我当人...” 念了几遍,大概自己也觉得有点累,拿出手机,点开录音,将车轱辘话录了下来。 录完,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播放,往床头一放,这才心满意足地重新趴回去。 季凛深看着她这一系列的操作,那点无奈被心底翻涌出来的柔软彻底覆盖。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揉了一把,酸酸胀胀又暖得化开。 真可爱。 他低笑一声,俯身过去。 有力的手臂穿过她趴着的身体下方,轻松一揽,就将这团气哼哼的人形复读机从床上捞了起来,打横抱在怀里。 路时曼象征性挣扎了两下,嘴里还嘟囔着:“干嘛...”身体却顺势软软靠在他胸膛。 季凛深抱着她朝浴室走去。 将她小心地放到浴缸边缘坐好,季凛深弯下腰,视线与她还有些泛红的眼睛平视。 用毛巾蘸了温水,动作极其轻柔地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和小小的汗珠。 看着那双还带着点朦胧水汽和不满的眸子,他低声开口,语气里带着认真的承诺:“好了,乖,下次不会这样了。” 这种话,听了太多次。 路时曼从鼻腔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撇撇嘴:“你这话,就跟那些说只蹭蹭不进去的渣男一样。” “还有,季凛深,你每次都这么说,每一次做到。” 她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在我这里,你已经没有信用可言了。” 季凛深擦拭她脸颊的动作微微一顿。 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些许视线。 他目光穿透这层薄雾,沉沉落在路时曼理直气壮的脸上。 他的眸子深处,有什么更幽暗,也更炽热的东西在无声翻涌,像静谧的海面下酝酿的风暴。 季凛深沉默看着她,看得路时曼心里那点小得意都开始有点发毛的时候。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质感:“那我就在你这里...” 季凛深俯身靠近,带着占有欲的目光锁紧她眸子,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当个黑户。” 水汽蒸腾。 ‘黑户 ’两个字,带着滚烫的重量砸下。 ...... 翌日。 路时曼直接睡到中午。 洗漱完下楼吃饭 ,餐厅里只有四哥跟三哥安静用着餐。 大哥工作,季凛深工作,二哥训练。 整个家里,只剩下他们三个无所事事的废物。 “哟,路大小姐亲自走路呢?”路简珩懒懒撩起眼皮:“怎么,今天你的季轮椅没来上岗服务?” 自从两人领证,季凛深几乎是逮着机会就想抱着路时曼走。 路时曼翻了个白眼:“三哥,食不言寝不语。” 路简珩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修长手指敲了敲桌面:“怎么?昨晚爷爷鬼魂爬你床头了?专程给你托梦让你重新整顿家风,给我们立规矩了?” 路时曼成功被噎住,愤懑瞪了他一眼,低下头吃饭。 路简珩见她吃瘪,心情似乎格外愉快,闲适地靠回椅背:“老四,你实验室,是不是已经修好了?” “嗯。” “啊?”路时曼震惊,这才过去多久啊:“这么快就修好了?” 路简珩端起旁边的温水抿了一口,眼皮都没抬一下:“有什么好奇怪的?在这个世界上,钱就是最有效的加速器。” 他放下水杯,挑眉看了路时曼一眼:“正好你妹妹闲着也是闲着,下午带我们去看看。” “顺便验收下你这巨额‘加速费’砸出来的效果。” 路祁筠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可以。” “大哥好舍得给四哥花钱啊。”路时曼感叹。 路祁筠擦擦嘴:“大哥没花钱。” “那是哪个冤大头?” “你老公。”路祁筠说完顿了顿:“和秦姣姣老公。” 第414章 项链里的定位器被发现 路时曼点点头:“哦,季凛深那个傻冤大头啊。” 说完,她忽然想到什么,筷子一放:“不对啊,他的钱都给我了,哪里来的钱给你加速?” 路祁筠把一个虾饺完整送入口中,闻言,用餐巾按了按嘴角,才抬眼看向路时曼:“不知道。” 路简珩低着头忽然笑出声:“合着,冤大头是你自己呗。” 路时曼脸上嘻嘻的表情,立刻变得不嘻嘻。 本来骂人的,把自己骂了进去。 她又转念一想,给自己四哥花钱,好像也挺值的。 不开心一秒,又瞬间没心没肺起来。 路时曼一点结婚的感觉都没有,对她来说,一切都没有变,但好像又什么都变了。 路简珩跟路祁筠吃饱,托腮看着路时曼吃饭。 见两个哥哥都吃完等自己了,路时曼扒饭的速度快了几分。 一口米饭呛进嗓子,路时曼剧烈咳嗽。 几乎是同时,一杯温水和一只修长的手同时递到她面前。 路祁筠递水的手温和而沉稳。 路简珩一边给她顺背的手力道适中,一边还能腾出嘴来精准打击。 “啧啧...”慵懒又欠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架势,是饿死鬼刚过奈何桥就冲回来了,还是刚打完饥荒年代?八百年没见一粒米?” 话虽难听,顺背的动作却轻柔。 “咳咳...还不是怕你们...等烦了嘛。”路时曼就着四哥递过来的水猛灌了几口,才沙哑着嗓子反驳。 路简珩收回手,哼笑一声:“下次慢点,没人跟你抢,真噎出毛病,还得喊120,麻烦。” 路时曼擦擦嘴,瞥了路简珩一眼:“三哥,男人不能碎嘴子,遭人烦。” 说完扭头看向路祁筠:“四哥,等我,我去换身衣服。” “慢点。”路祁筠见她撒丫子就跑,忍不住细心叮嘱一句。 视线收回,就看到自家三哥跟看外星人一样盯着自己。 “老四,你现在终于像个人了。”路简珩抬手欣慰拍拍他肩膀。 路祁筠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去开车。” 话音落下,人已经走出餐厅。 路简珩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耳背一抹红随着路祁筠步伐轻晃。 “啧,这小子还挺可爱。”路简珩嘴角噙着笑,哼着小曲跟上路祁筠的步伐。 路时曼换完衣服下来,车已经在别墅门口等着了。 一行人总算顺利出发。 路时曼窝在副驾后面的座位上,整个人懒洋洋地像没骨头一样靠着车窗。 一直安静看着窗外的路简珩,像是随意想起般,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后排的路时曼,冷不丁开口:“二哥比赛的日子,掰着手指头数也就剩不到一个月了。” 他声音平缓,却带着点提醒的意味:“你这个赛前吉祥物,准备得怎么样了?” “嗯?准备?”路时曼茫然抬起眼:“准备什么?” 路简珩嫌弃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过头来看她,眼神里的揶揄清晰可见:就你这核桃仁大的脑子,我看撑不到老年,就会痴呆。” 看她依旧一副状况外的懵懂样,只好挑明:“之前二哥让你做赛前仲裁助理,负责跟对面经理对骂,你忘了?” 路时曼这才想起来,清了清嗓子,傲娇昂起下巴:“放心三哥,骂人这事儿我擅长,只要二哥一挥手,我就是他最得力的狗。” 路简珩被她逗乐,低笑两声,重新靠回椅背,合上眼,语气慵懒笃定:“行吧,你也确实会吠,现在闭麦吧,超耳朵。” 路祁筠认真开车,听路简珩嫌妹妹吵,余光瞥了眼他:“你也闭吧,吵。” 车子平稳驶入园区。 路祁筠的实验室外部崭新大气,内部安保森严。 车经过两道安检,他们进入核心区。 路时曼看着眼前升级后的高精度安检门,吞了吞口水:“这...这也太夸张了吧,知道的是四哥实验室,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家机密呢。” 路简珩满意点点头:“这样也好,能保障安全,霍北彦的意思还是季凛深的意思?” “季凛深。”路祁筠停好车,拉开车门下车。 “不愧是我的人,想事情就是全面。”路时曼夸赞季凛深的同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也将自己夸了。 路简珩扫了眼路时曼,拉开车门下车。 “三哥,四哥,你们等等我,听我再夸夸呀。”路时曼急忙下车,跟在两人身后。 路简珩回头睨了眼路时曼:“不想听。” 路祁筠步伐很快,抬腿通过安检门。 路简珩跟路祁筠都依次轻松通过。 轮到路时曼。 她小跑着往里迈,刚走进去,就听到尖锐的报警声。 嘀嘀嘀... 红色警示灯疯狂闪烁,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路时曼僵在原地,一脸惊愕和无措:“怎...怎么了?” 路简珩站在门内调侃:“哟,现在这么高科技,还能精准识别出没脑子的?” 训练有素的安保人员迅速上前,指着安检门旁一块高分辨率触摸屏。 屏幕上,一个清晰放大的亮点聚焦在路时曼白皙颈间那条项链上。 “路小姐。”安保人员神色肃然,声音冷静专业:“您的项链内部检测到高强度微型信号发射源,正在进行实时定位。” “安全规定,请您暂时取下它。” 路时曼大脑一片空白。 这条项链正是前几天找出来,让季凛深帮自己戴上的那条。 这个项链里面,藏着定位器? 她下意识抬手捂住项链,指尖冰凉,脑海里浮现季凛深当时异样的举动。 合着,还真是给自己安装了纳米定位器啊? 难怪自己在哪里,他都能找到。 一道冰冷玩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路简珩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身,他双臂环抱,刚才的慵懒闲适消失得无影无踪。 俊美的脸上只剩下洞察一切的玩味和不易察觉的厉色。 他盯着路时曼发呆的脸,薄唇轻启,带着丝渗人笑意,突出一句:“呵...看不出来啊,这妹夫...” “挺会玩儿啊!” 第415章 路时曼你脑子是被门夹了,还是被狗啃了? 嗡鸣的警报声终于停止,但那红点无声的指控依然停在屏幕上,触目惊心。 空气凝滞得如同冻结。 一直沉默站在旁边的路祁筠,此刻也转过身。 他目光没有去看妹妹的脸,而是如同扫描仪般,落在她颈间那条项链上。 路简珩脸上的玩味笑意彻底消失,桃花眼里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侵犯了领地般的怒意,他盯着路时曼,等她一个解释。 路时曼仿佛被那领导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惊醒。 她猛地回神,指尖发颤,将项链从自己脖子上取了下来,动作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急躁。 “路小姐,这个...”安保人员上前示意。 路时曼轻咬下唇,将带着她体温的 项链重重拍在安保人员递过来的托盘里。 金属和托盘撞击发出刺耳的声响。 “走。”路简珩的声音冷得掉渣,看也没看那项链一眼,转身就大步往里走。 路祁筠也收回冰冷的目光,沉默跟上。 路时曼在原地站了几秒,只觉得手脚冰凉,深吸一口气,才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跟了过去。 一路无言。 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路祁筠的办公室在实验室核心区的最里面,安静、整洁。 厚重的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的空间。 路简珩没有坐,他直接靠在了办公桌前,双手插在裤兜里,身体姿态看似随意,但撑着桌沿泛白的指节还是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狭长眸子锁定路时曼,开门见山,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硬:“路时曼,项链哪来的?” 每一个字都敲在安静的空气里。 路祁筠站在门口。 她没有回头,但路时曼能感觉四哥那如同实质的目光从背后笼罩着她。 四哥此刻的沉默,比三哥的质问更让人心悸。 路时曼低着头,看着自己鞋尖,声音有些闷:“季凛深给的,前几天找出来,让他帮我戴上的。” 办公室陷入沉寂。 “呵。”路简珩发出一声极冷得哼笑,带着浓浓的讽刺和失望:“他给你,你就戴?给你砒霜你是不是也敢当糖咽?” 他猛地直起身,几步走到路时曼面前,阴影笼罩下来,眼神锐利。 路时曼默默后退一步。 “他季凛深在外面用什么肮脏手段都可以,那是他的自由,我们没资格管,也管不了。” “但这种手段居然敢用在你手上,我看他是好日子过到头了。” 路祁筠走到路时曼旁边,平静眼神下是翻涌的怒意。 他走到办公桌前,掏出手机,语气毫无起伏,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这件事,必须让大哥知道。” “不要!”路时曼猛地抬头,声音带着自己也未察觉的急切:“四哥别打,三哥...你们别管这件事。” 她快步上前,甚至伸手想夺走路祁筠的手机。 “别管?”路简珩瞬间炸了,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怒火。 “路时曼你脑子是被门夹了,还是被狗啃了?在他眼里,你就是个可以随时被定位掌控的物件!” “这你他妈也叫我们别管?” “路时曼,哥哥们把你捧在手心养大,不是送出去让人当宠物养的!” 路简珩的话如同鞭子,狠狠地抽下来,又痛又麻。 路时曼的脸瞬间白了,心脏都在抽紧。 被最亲的哥哥这样毫不留情地痛斥,巨大的委屈和难堪像藤蔓一样瞬间缠紧了心脏,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但同时,另一种更强烈的、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情绪却压倒了这所有的难过。 那是一种近乎顽固的维护欲,以及对那个被指责对象莫名的心疼。 路时曼心里非常清楚,三哥这些话的背后,是哥哥们被触及了逆鳞般的关切和保护欲。 他们珍视她,容不得她受一丝慢待和掌控。 她走到路简珩面前,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和撒娇,伸手就抱住了路简珩肌肉紧绷的胳膊。 “三哥...”她声音放得很软,像是羽毛,轻轻挠着路简珩紧绷的神经。 路时曼把自己的脸贴在他僵硬的手臂上,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蹭了蹭:“别生气,你别气坏自己好不好?” 她仰起脸看着他染着怒意的眼睛:“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心疼我...”顿了顿,眼神往路祁筠的方向飘了一下:“四哥也是,你们都别生气了,我心疼。” 晃了晃路简珩的手臂,又赶紧补上一句,试图转移火力:“那个项链,是我逼他给我戴上的,怪不到他头上。” 路简珩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温软弄得怒火一滞,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冷哼一声,想甩开她的手,却到底没真用力:“少在这避重就轻。” 路简珩紧绷的身体因为她狗腿式讨好松懈了几分,那种被拱起的暴怒边缘稍稍拉回了一点, 见三哥好了,路时曼立刻松开,去哄还在生闷气的四哥。 “四哥,别气啦,生气影响智商的。”她接着抱紧路祁筠的胳膊,柔声撒娇。 “这件事,必须让大哥知道。”路简珩沉声开口。 路时曼慌忙摇头,眼睛里的水汽慢慢退去,取而代之是一种怜惜和了然。 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低沉和心疼:“三哥,四哥,你们可能不了解他...” 她抿了抿唇,像是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回忆某个瞬间。 “他不是掌控我,他就是...”她的眼神有些放空,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那个人:“他就是很没有安全感。” 这几个字吐出来,她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泛起细微的疼。 “他就像...就像那种拼命抓住身边任何一点东西,害怕下一秒就会失去的小孩子...” 路时曼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温柔。 她想起季凛深那些藏在深处的患得患失,那些无声的依赖。 他那么强大高傲的一个人,偏偏在她这里像个没有安全阀的容器,总怕装满的水会洒掉。 心底那片维护的土壤中,心疼的藤蔓疯狂蔓延。 第416章 懂了,没完全懂 到底是要有多怕,多没有安全感,才会用这么笨拙、这么极端、这么见不得光的方式... 只为了知道她在哪里? 这个念头盘旋在她脑海,沉甸甸地压下来,让她鼻子又忍不住发酸。 原来让他惶恐至此的,是自己无意中透露出的不确定性吗? 对季凛深的心疼涌上来,几乎将她淹没。 路简珩看着她脸上表情从委屈讨好,慢慢变成一种带着强烈心疼的回忆和反思状态,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傻子,明显是陷进去了! 他还想说什么刻薄的话,旁边一直沉默观察的路祁筠,忽然淡淡开口了。 声音不高,却像是投石入湖,打破了一室的暗涌。 路祁筠的目光落在路时曼身上,又移到她失神却带着倔强维护表情的脸上。 “定位器。” 他吐出这三个字,像是宣读一个客观事实。 “贴身放置,持续运作。” 他顿了顿,眼睛清澈却不见底,看向路时曼:“这件事,性质改变过吗?” 没等路时曼回答,他又缓缓道:“你现在的解释,是基于‘心疼’。” “心疼的前提是相信,相信他纯粹源于惶恐。” “但支撑定位器事实的,是监控的客观可能性,这两者...”他平静地指出核心矛盾:“逻辑上无法自洽。” “路时曼,你现在的相信,在证据链上,是单薄的情感推导。” 路简珩被路祁筠这一针见血、近乎冷酷的理性分析一堵,也瞬间找回了思路,怒火又蹭地起来了:“对,老四说得没错。” “你光心疼管屁用?谁知道那混账肚子里装的什么花花肠子?” “路时曼,你长长脑子吧,你是变态吗?你喜欢被定位,被监控是不是?” 路时曼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路祁筠没有接路简珩的茬,只是继续对着路时曼说:“我们不干涉你的相信。” “这件事,你想处理,可以。” 他话音微微加重。 “但在你拿出基于事实能说服我们,监控已彻底终结,且绝无二次可能发生的证明之前...” 他目光扫过路简珩,最终回到路时曼脸上,声音低沉几分:“季凛深,最好离你,离家,都远一点。” “这是底线。” 路时曼第一次听四哥说这么多话,逻辑清晰,条理清楚。 “其实...定位也没什么不好。”路时曼声音弱了几分。 路简珩和路祁筠同时看向她,眼神各异。 “万一又被绑架,这定位器,不是能更快找到我吗?这算不算...也算一种安全保障?” 她话音刚落... 我操!”路简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看路时曼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个被外星人掉包的怪物。 他指着她,手指都在哆嗦,气得声音都劈叉了:“路时曼,你他妈...你他妈真是没救了,彻底没救了!” “脑子被僵尸啃空了吧?喜欢被监控?你是什么新型变态吗?” 路祁筠那张万年淡漠的脸上,此刻也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极力压制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 再睁开眼时,他眼底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只剩下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不再看路时曼,直接拨通了大哥的电话:“这件事,必须立刻告诉大哥。” 这一次,路时曼没有再阻止。 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路祁筠拨通电话,看着路简珩在一旁气得来回踱步,像一头暴躁的困兽。 这场风暴,终究是避不开了。 豪生集团,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阳光洒进来,却驱不散室内的低气压。 路祁筠用最简洁、最客观的语言,将实验室安检门报警,项链内置定位器,以及路时曼的反应,完整地复述了一遍。 他没有添加任何个人情绪,只是陈述事实。 路简珩则在一旁抱着手臂,脸色铁青地补充:“大哥,你听听,这脑残还说什么定位是安全保障。” “她脑子被驴踢了,季凛深那小子必须...” 路时曼站在一旁,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路砚南听完,沉默了很久。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曼曼。”路砚南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你的意思呢?还是坚持自己处理?” 路时曼抬起头:“大哥,三哥,四哥,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这件事,请让我自己处理,我有分寸。” “分寸?!”路简珩又要炸。 路砚南抬手,制止了他。 “好。”路砚南缓缓吐出一个字:“大哥尊重你的决定。” “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处理完后,要让他给我们一个解释。” “大哥 。”路祁筠眉头紧锁,第一次在路砚南面前流露出明显的不赞同。 路砚南抬手,再次制止了他。 “她是成年人,她有权利选择如何处理她的婚姻关系。” “我们的愤怒,源于保护。” “但保护不等于替代她做决定,更不等于剥夺她成长和承担的空间。” “我们是她的后盾,不是她的牢笼。” “我们可以设下底线保护她,但不能替她挥舞利刃斩断她选择的路。” 路时曼被大哥的一番话说得眼泪都掉下来,她扑进路砚南怀里哭哭啼啼说着:“大哥最好了,大哥你最好了。” “乖,季凛深爱你是事实,但这种行为不对也是事实。”路砚南轻抚她的头发。 “你作为他的另一半,应该引导他用正确的方式爱你,而不是纵容他越界明白吗?” “我知道了,大哥的意思是让我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路时曼吸了吸鼻子:“我懂了。” 路祁筠抿紧了唇,虽然依旧不认同,但大哥的话已经表明了最终态度。 路简珩则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显然还是气不过。 从豪生集团出来,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 路时曼拒绝了哥哥们送她回家的提议,独自一人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 她拿出手机,没有打给季凛深,而是拨通了一个特殊定制工作室的电话。 “喂。我想要定做一款情侣手环,要用最好的材料,最精准的芯片。” “功能要定位、实时生命体征监测、紧急呼叫...还有,录音功能加上。” “今天就要。” 第417章 由他们折腾吧。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却驱不散那股风雨欲来的沉重。 路简珩坐在沙发上,又烦躁地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走到办公桌前,他停下,转过身,眼睛因为无法宣泄愤怒而微微发红。 他直直看向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的路砚南:“大哥!” 路砚南低头处理着文件,头都没抬。 路简珩向前两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和强烈的挫败感:“我是真他妈的不理解,季凛深他干了什么?” “他在项链里塞定位器!这种监控,这种连基本尊重都没有的行为,明摆着是病态,是越界。” “是触碰底线中的底线,你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 “还说什么让她自己处理,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路祁筠沉默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两人。 听到路简珩的话,他没有转身,但说出来的话 字字锐利:“处理?” 一声极低的冷笑,带着浓烈的讽刺:“最好的处理,就是离婚。” “季凛深,太危险。” 路砚南仿佛没有听到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 他低着头,修长手指握着钢笔,在摊开的文件上流畅地签下名字。 笔尖在纸上滑动的沙沙声,成了室内唯一规律的声响,也衬得路简珩的愤怒和路祁筠的冰冷更加尖锐。 听到路祁筠的‘离婚’时,路砚南批阅文件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没有抬头,只是缓缓地将钢笔盖上笔帽,清脆的‘咔哒’声,像是一个明确的休止符。 路砚南放下钢笔,这才抬起眼,目光平静地在怒火中烧的路简珩和如同一座冰山的路祁筠脸上缓缓扫过。 他眼神深邃,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我知道。”路砚南开口,声音不高,却极具分量,瞬间压下了所有的躁动。 “季凛深用的方式不正常,甚至可以说,病态。”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向后,靠进宽大的椅背,交叠双手,审视着两个弟弟:“那你们觉得,季凛深这个人,正常吗?” 他目光落在路简珩脸上。 路简珩被他问得一滞,,拧着眉下意识冲口而出:“当然不正常,哪个正常人能干出这种事?” 路砚南又将目光转向窗边的路祁筠。 路祁筠没有回答。 路砚南轻叹一声,又问:“那你们觉得...咱妹妹,正常吗?” 这次,两个人几乎是瞬间动作一致。 路简珩猛地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他的嫌弃:“呵,她正常?她要是脑子正常,我就把脑袋拧下来给你们当板凳坐。” 路祁筠冰冷的目光从窗外收回,侧头瞥了路砚南一眼,用沉默的摇头代替了回答。 正常人说不出来路时曼那些话,也不会有路时曼那些思维。 路砚南看着两个弟弟的反应,唇角勾了勾。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个无奈印证。 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洒满阳光的办公室内显得格外有压迫感。 他走到落地窗前,与窗边浑身散发寒气的路祁筠并肩而立,目光投向窗外。 “既然当事人双方,都不在正常这个范畴内。” “那你们凭什么指望他们,能有一套正常的恋爱方式?” 路简珩跟路祁筠的表情瞬间凝固 ,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击中。 路砚南的声音继续平静地在他们耳边响起,带着一种俯瞰般的透彻:“什么锅,配什么盖。” “他俩的事,就让他俩自己解决。”路砚南语气裹着几分无奈和包容:“由他们折腾吧。” 说完这句,路砚南不再言语。 他只是安静站在那里,目光深远望向窗外。 办公室里彻底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路时曼挂掉电话后,直接去了定制的工作室。 又让工作人员增加了睡眠监测等能实时监测的功能。 夜幕低垂,灯火通明的别墅内,一片静谧。 路时曼推门而入,三个哥哥或坐或站,各自占据客厅的一隅。 二哥没回家,应该还在训练。 空气沉甸甸地绷紧,流淌着无声的僵持。 路砚南注意力从手机上转移,看到路时曼,声音依旧温润:“吃饭了吗?” “吃过了大哥。”路时曼点点头。 “老婆?”季凛深的声音从餐厅方向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他快步迎上来,清隽的脸上满是担忧:“你去哪里了?我一直打你电话,也不接,我都急疯了。” “三哥说你跟他吵架了,我真是担心坏了。”他想去牵她的手,被她不露痕迹地避开了。 “手机静音,没听到。” 季凛深莫名有些心慌,路砚南那温润的询问和路简珩若有似无的一瞥,当让他觉得不对劲。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粘着自己,贴着自己,浑身都透着疏离感。 这个疏离感,像一根冰凉的针,悄无声息地刺破了季凛深心头柔软的安全区。 这种刻意保持距离的冷淡,发火更让他心惊。 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泛起细密的疼。 路时曼的目光在客厅里三人身上短暂掠过。 哥哥们的沉默如同一堵无形的墙,将某种压力清晰传递。 她没有多看,仿佛只是确认过环境,随即重新对上季凛深写满担忧的眼眸,声音听不出情绪:“跟我上楼。” 说完,不等他回应,便转身朝楼梯走去 季凛深喉头滚动了一下,那些想立刻追问的关切堵在喉咙口。 他只能将更深的不安压下,快步跟上她。 卧室门在身后合拢,反锁的机械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细微的声音像一把小锤,不轻不重地敲在季凛深的心上,敲裂了那层勉力维持的平静。 “怎么了?”季凛深转过身,看着她站在门边的背影,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探究。 “宝宝,是不是今天在外面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谁让你委屈了?”他走近一步,想看清她的表情,想触碰那份冰冷包裹下的真实。 路时曼也在这时转过了身。 第418章 季凛深的恐慌 有一瞬间,那刻意筑起的冰冷壁垒似乎晃动了一下。 这张脸,无论何时看,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深邃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微抿的薄唇此刻带着点忧虑的弧度,在暖色顶灯下轮廓分明,无可挑剔。 她的心脏很不合时宜地、背叛意志般地鼓噪了一下,像被投入小石子的湖面,荡起一圈涟漪。 该死,又被他迷惑到了! 不行不行,她还没装够,不能这么没出息。 她迅速垂下眼睫,像拉上幕布般掩饰住那一闪而逝的失神。 强行用更甚的冷淡将那丝动摇压下去,甚至微微绷紧了唇线。 不能心软,她是来质问的,不是来好色的。 淡定淡定。 没有多余的铺垫。 路时曼从口袋里拿出项链,递到季凛深视线正前方。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没有任何迂回:“这项链里...你放了定位器。” “是,还是不是?” “!!!” 季凛深所有的呼吸和心跳,在这一瞬间骤停! 她知道了! 血液似乎猛地冲向大脑,又在下一秒全部褪去,留下一片刺骨的冰凉。 恐慌如同剧毒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四肢百骸,勒得他几乎窒息。 这几天的恐惧,见不得光的秘密,就这么被赤裸裸地摊开在灯光下。 被发现得如此之快,快得如同雷霆,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否认,想解释,想说点什么来挽回... 但声带像是被冻住,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喉咙里堵着千斤重的恐惧。 他只能徒劳地翕动着嘴唇,脸色在灯光下瞬间失了血色,苍白得骇人。 季凛深垂下眸子,眼底的阴鸷刚展露,就被他硬生生压了回去。 但就是在这恐慌之下,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角落,竟然诡异升起一丝,如释重负? 不用再提心吊胆地守着这个定时炸弹,害怕它下一秒就会爆炸了。 这一天终究是来了,尽管提前得太快,快得让他连预备的谎言都来不及组织。 像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落下,虽然痛,但那种日夜难安,折磨得他快要崩溃的等待感,也终于,结束了。 纷乱的思绪在脑海里激烈地炸开、碎裂、再沉淀。 季凛深努力强迫自己找回一丝清明,重新聚焦在路时曼那双审视的眸子上。 那里面,没有他预想中的暴怒,只有一种让他心慌的平静。 时间仿佛凝固了十几秒,又或许只有一瞬。 “...是。”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和无法掩饰的颤抖。 “为什么?” 为什么? 季凛深的心被这三个字狠狠地撞击着。 为什么?因为害怕失去你,怕得要死! 因为患得患失到近乎病态。 因为不敢相信上天真的会把这样的珍宝送到他这样从泥泞里爬出来的人手里。 因为,那时每时每刻都想确认你的存在。 他有千言万语,无数的理由在舌尖翻滚。 解释?求原谅?剖白心迹? 可在她那双过于明澈的注视下,所有的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甚至肮脏。 他像是被剥光了所有虚伪外衣的小丑,赤裸裸地站在审判台上。 “我...”他喉头艰涩地滚动,嘴唇动了动,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他看着路时曼的脸,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眼睛此刻像蒙着一层冰霜。 他能说什么? 说“我爱你爱得发疯”? 说“没有安全感”? 说“害怕你消失”? 这一切,在她眼中,会不会只是更加不堪的借口? 为自己卑劣行为粉饰的借口?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横冲直撞,最终却化作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最终只是垂下了眼眸,避开了那能将他灵魂都刺穿的目光。 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里面翻涌的痛苦挣扎。 他大可以用强制的手段,可他舍不得。 舍不得她脸上出现难过、恐惧。 路时曼看着他这副被戳穿后颓然沉默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把,又酸又胀又疼。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沙发,将自己的包放在茶几上。 “季凛深,我想了很久...”路时曼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沉,带着一种经过反复思量的郑重,仿佛正在宣告一个艰难的决定。 “还是决定给你。” 季凛深心脏被狠狠刺穿。 给什么? 给她自由?给她解脱?给这扬名为婚姻的禁锢一个终结? 她要把他还回去,还到黑暗里,还到地狱下。 这个念头如同最剧烈的毒药,瞬间引爆了季凛深心底最深处的恐慌和阴霾 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偏执和占有欲,轰然炸裂。 他猛地抬起头,眼眶在瞬间红得吓人,里面翻涌着绝望和近乎疯狂的执拗。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又濒临崩溃的困兽,原本黯淡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锁住路时曼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她打开了她的包包,手正在里面翻找什么。 纸张!一定是纸张! 下一秒她拿出来的,一定是冰冷的,终结一切的离婚协议书。 这个认知像最后的引信,瞬间焚毁了他所有摇摇欲坠的理智。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身体像离弦的箭,瞬间就扑到了沙发边。 路时曼刚把那叠装着说明书的文件袋的一角从包里抽出来, 手腕就被一只冰冷刺骨、带着剧烈颤抖的手狠狠抓住。 “呃!”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猛地向后一拽。 后背重重撞在沙发靠背上,还未来得及反应,颈间蓦地一凉。 季凛深的手带着一种近乎禁锢的力道,扼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 拇指并没有按压在脆弱的喉骨上,而是死死扣在她的下颌骨侧边。 让她被迫仰头,对上一双写满痛苦和癫狂的眼睛。 他的脸近在咫尺,滚烫的气息,清晰地喷在她的皮肤上。 那双死死盯住她的琥珀色眼眸里,此刻已经看不到一丝清明,只剩下占有和恐惧交织成的暗潮。 “路时曼...”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濒临破碎边缘的喘息:“你说了...要烂在一起的。” 第419章 要监控,就互相监控着 不是生理的,而是心理上绝望囚笼:“...不能不要我。” 他几乎是在哀求,又带着最绝望的诅咒:“我只有你,我只要你...” 季凛深低头,额头抵上她的,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砸在她的脸颊上,滚烫灼人。 声音哽咽得不成调:“路时曼...你不能抛弃我,不能!” 路时曼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和汹涌的绝望情绪完全镇住了。 脖颈上的力道和近在咫尺的泪珠滚烫得烙人。 一股巨大的心疼瞬间淹没了所有其他情绪。 “你误...唔!”她试图开口解释,但手腕被他死死攥着,那叠装说明书的文件袋已经被他巨大的动作撞掉在地毯上。 在她发出模糊音节的同时,季凛深像是耗尽了所有强撑的力气,扼住她脖子的手猛地松开。 下一秒,在路时曼惊愕的目光中... “咚!” 膝盖重重砸在柔软地毯上的闷响传来。 季凛深整个人直挺挺地、毫无尊严地跪倒在她面前。 像是信仰崩塌的信徒跪倒在神龛前。 他高大的身躯佝偻下去,双手紧紧抓住了她沙发的边缘,指节用力到泛白,骨节突起清晰可见。 他不再看她,低垂的头颅几乎要埋进地毯里,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对不起...”破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绝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语无伦次地认错,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那种痛彻心扉的悔恨,和失去一切的恐惧:“你打我,骂我都行,不要扔掉我...” “求你了...路时曼...求你了。”季凛深像一个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稻草,声音低微:“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这份卑微到尘埃里的痛苦忏悔,像无数的针,密密麻麻地刺穿路时曼的心防。 看着他跪在自己脚边认错的样子,路时曼心如刀绞。 眼前的季凛深跟小时候跪下认错的自己重合。 她只觉得呼吸困难。 什么冷静,什么质问,在看到他如此崩溃和绝望的瞬间,都被彻底击碎。 她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滑了下来。 毫不犹豫地也跪在了他的面前。 两人在柔软的地毯上面对面跪着,目光终于持平。 路时曼伸出双手,轻轻捧住季凛深布满泪痕失魂落魄的脸。 她的指间带着安抚的暖意,微微用力,迫使他抬起眼。 她的眼睛也红了,声音因为心疼而微微发哽,却无比清晰:“看着我。” 四目相对。 路时曼眼中除了心疼,还有坚定。 她没再多说一个字,果断抽回一只手,探身拿过旁边的包。 拉链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季凛深的心,随着她拉开包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被重锤狠砸一次。 他死死盯着她的手,那只刚刚还温柔捧着他脸的手,此刻正伸向那个可能装着“判决书”的深渊。 是要拿出那份终结一切的“自由”吗?他几乎能想象到那冰冷纸张的触感... 路时曼从包里掏出的,并非预想中薄薄的纸张。 那是一个方方正正、磨砂质感的小盒子。 她利落地打开盒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环状物。 一个通体哑光黑、线条流畅简洁的智能手环。 路时曼捏着这手环,将它直接递到了季凛深眼前。 “你不是要监控吗?”她一字一顿:“那就给你监控。” 季凛深的瞳孔骤然一缩,呼吸仿佛彻底停滞。 这是什么意思? 那冰冷的黑色物件在他视线里晃动,完全超出了他此刻混乱思维的预判范围。 路时曼的手指在他冰冷汗湿的掌心合拢,用力让他握住那个手环。 金属的冰凉质感透过掌心皮肤直击心脏,让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季凛深,看清楚。”她另一只手重新捧住他的脸:“不是要扔掉你,是要把我自己,更彻底地交付给你。” 他握着那冰凉手环的手开始剧烈颤抖,心脏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路时曼看着他难以置信的表情,另一只手也伸进了那个小盒子。 她又拿出了一个同样的黑色智能手环。 两个手环静静躺在她的掌心,如同两枚等待交换的信物。 “但是...”她的目光直直落在他眸子里:“季凛深,做人不能厚此薄彼 。” “你要掌控我?可以。” 她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浓烈的占有欲:“但我,也要掌控你。”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 季凛深彻底懵了,连呼吸都忘记了,只能茫然地看着她。 路时曼的眼神炙热执拗:“我戴着你给的定位,你也得戴上我的。” “要盯,就互相盯着。” “要监控,就互相监控着。” “要锁,就一起锁。” “就算是烂,我俩也要烂在一起。” 季凛深的世界彻底凝固了。 所有的绝望、恐惧和悔恨,在她这番直击灵魂的宣言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 瞬间消融。 只剩下铺天盖地的震撼。 像宇宙初开的第一束光,瞬间照亮了他所有的荒芜。 她...她居然是用这种方式回应? 不是逃离,不是指责,而是更疯狂、更彻底的绑定。 用一种比他更极端的方式,把他病态的需求化为双向的锁链。 她竟愿与他同坠深渊。 内心涌起 滔天的狂喜,和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彻底的归属。 季凛深浑身都在发抖,看着路时曼手中那对的手环,仿佛那是打开另一个维度的钥匙。 一下秒。 “曼曼!”一声饱含着无尽失而复得,后怕的呼喊脱口而出。 季凛深张开双臂,狠狠地将跪坐在面前的路时曼揽入怀中。 双臂勒紧到极致,像是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胸膛。 他滚烫的脸颊紧紧贴着她颈侧温热的皮肤,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我的曼曼...曼曼...”他像个孩子般在她耳边,一遍遍呢喃着她的名字。 声音嘶哑哽咽,带着浓重的后怕和无以言表的庆幸:“你吓死我了...你差点吓死我了...” 第420章 你归我了 她没有挣扎,只是抬起手,轻轻环住他紧绷的后背,像安抚一头受惊的巨兽。 过了好几秒,季凛深紧箍的力量才微微放松了一点。 但依旧抱着她,脸埋在她颈窝里,像汲取着 唯一的光源。 路时曼这才稍微挣扎了一下,伸手摸过地上那个刚才被撞落的文件袋。 她坐直身体,将文件袋打开,抽出那份装订整齐的说明书。 没看季凛深的脸,她只是将说明书在他面前哗啦啦翻动着,翻到其中的核心功能页。 “喏,你看这里...”她指着上面清晰列出的功能项,语气冷静得仿佛在介绍一款普通商品:“最精准的芯片,定位精度0.5米内,误差极小。” 手指向下指了指:“24小时生理体征监测,心率、血氧...任何异常波动,绑定的手机端都会受到即时警报。” “还有紧急呼叫、实时录音...这些功能,我都让人加上了。” 介绍完核心功能,路时曼停顿了一下。 伸出手,拿起刚才递给他的那个手环:“给我戴上。” 路时曼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她伸出自己的左手腕,递到季凛深面前,毫无退避地要求他为自己亲手套上枷锁。 季凛深的心脏被狠狠攥住。 这冰冷的手环此刻在他眼中,比世间任何珍宝都要璀璨夺目。 那意味着彻底的、不容置疑的归属。 他的手指抑制不住地颤抖,震撼和失而复得的狂喜在他胸腔里冲撞,让他的手几乎握不住那小小的手环。 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住那份激动造成的失控,才颤巍巍地拿起那个属于路时曼的手环。 冰冷的触感让他指尖发麻。 季凛深抬眸,看向路时曼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眼神像一个圣坛,而他是虔诚又惶恐的信徒。 正进行一扬将他所有阴暗渴望合法化的神圣仪式。 季凛深小心翼翼撑开搭扣,动作缓慢得如同慢放的镜头。 冰冷的环身,一寸寸地贴上她温热的腕间脉搏。 当搭扣轻柔扣合的那一刻,季凛深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同时被某种无形的锁链紧紧缚住。 没有恐惧,只有近乎灼热的归属感和沉甸甸的满足。 他的手按在手腕上,感受着她鲜活跳动的生命脉动,久久没有松开。 “该你了。” 路时曼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她拿起属于季凛深的那个手环,同样递到他面前:“伸手。” 季凛深如同被蛊惑,乖乖地伸出自己的手。 路时曼的动作干脆利落。 她甚至没有撑开搭扣,而是直接用拇指和食指压住搭扣边缘。 稍一用力,比刚才更清晰的扣合声响起。 带着她掌控意志的手环,瞬间就稳稳禁锢在了他腕骨之上。 两个黑色的手环,沉默地宣告着彼此的所有权。 路时曼低头看了看自己腕间的新枷锁,又抬眸,目光锁住季凛深。 她俯身向前,微凉的手指用力抬起他的下颌,迫使他直视自己。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绝对命令,如同女王的敕令:“你听好了,没有我的允许,你死也不能摘下这个手环。” “记住。”她微微眯起眼,危险的光芒在眼底流转:“你归我了。” 冰冷的宣判,沉重的枷锁,本该令人窒息的禁锢,听在季凛深耳中,像是世界上最动听的箴言。 心脏在胸膛里疯狂擂动,像是要挣脱束缚跳出来。 所有的阴暗、不安、患得患失,在这一刻,被她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彻底抚平,接纳,真是合法地确认了。 那不是失去自由。 那是他通往终极安全的唯一路径。 那是路时曼赠予他的,最深沉、最扭曲也是最刻骨的爱。 再也无法压抑。 汹涌澎湃的爱意,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以及得到至高允诺后的狂喜,如同沉寂千年的火山瞬间喷发。 “季凛深,我告诉你,以后你...” “宝宝...”琥珀色眼眸盛满水光,深深望着路时曼。 他猛地俯身。 滚烫的,带着急切和狂热气息的吻,瞬间吞噬路时曼未尽的话语。 不再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不再是绝望的求索。 是霸道,是仿佛要将对方灵魂都吸入自己身体里的疯狂占有欲。 泪水咸涩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开。 是季凛深的泪水,也是路时曼心疼下的悸动。 两人跪在地毯上紧紧相拥,在冰冷的手环和灼热的爱欲夹缝中,用一种近乎毁灭的方式,确认着彼此的存在。 印证着那句共同沉沦的宣言。 唇舌交融,抵死缠绵,明知是深渊,却亦趋之若鹜。 这个烙入灵魂的吻,耗尽了两人的氧气和最后一丝紧绷的力气。 最终,季凛深抱着腿软的路时曼,跌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窗外月华似水,安静流淌进房间。 路时曼靠在季凛深怀里,呼吸还有些急促。 两人不约而同抬起手腕,黑色的哑光手环在月色中尽显冷硬,却奇异与他们的体温交融。 路时曼拿过季凛深手机给他下载了APP,点开自己的手机。 上面清晰显示着:心率118bpm(显著偏高),定位:东靖路1068号 看着屏幕上那串代表他激烈心跳的数字,路时曼嘴角忍不住轻戳季凛深的胸口。 “啧...看看咱们季总这可怜的心率,再跳快点警报要响了哦?” 季凛深低头,吻在她发顶,手臂收得更紧,声音低沉含笑:“嗯,效果显著,以后就这样测吧。” “心跳这么快?” “嗯,那老婆打算怎么安抚?” “那我带你去焯个水吧。” 温热水流是很好的情绪温床。 浴室里雾气氤氲,暖黄的灯光包裹着相拥的人影。 淅沥水声下,两人无声亲昵。 季凛深细致地为她冲洗着长发上的泡沫,水流滑过她光洁的肩背。 路时曼微微仰头,闭着眼享受服务。 温热的水流忽然小了些。 她疑惑睁开眼,撞入眼帘的,是季凛深放大的俊脸。 一个带着湿热水汽和沐浴清香气息的吻落了下来。 缠绵深入。 第421章 公开下后续处理方案 吻逐渐从缠绵转向滚烫的占有欲。 季凛深微微撤离一丝距离,鼻尖抵着她的,琥珀色的眼眸在雾气中显得格外幽深。 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腕上的黑色手环。 “老婆。”冷沉声调喑哑,季凛深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和颈侧:“要不要...在试验下手环的功能。” 温热的气息带来一阵细小的战栗。 路时曼靠在他怀里,声音带上了不自知的媚意:“嗯?什么功能?” “心率。”季凛深的吻沿着她下颌线往下,含住了她的耳垂,含混不清地说:“看看...现在能飙到多少?” 浴室里暧昧的温度瞬间飙升,氤氲的水汽似乎都带上了灼热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躺在床上。 激烈的心跳在静谧的夜色中慢慢平复,如同退潮的海浪。 两串心率数据在各自的APP界面上缓缓稳定下来。 路时曼枕着季凛深的胳膊,看着月光勾勒出他安静沉睡的侧脸轮廓。 伸出手指,轻轻描摹着他的眉眼。 手指往下,划过鼻梁,最终停留在那线条清晰的唇瓣上。 另一只手下意识抚摸着腕间的手环。 季凛深在睡梦中似乎有所感应,无意识抬手,准确无误覆盖她戴着手环的手腕上。 手指轻轻圈住,形成了一个极其依赖的保护姿态。 路时曼心跳又控制不住加速,她轻轻在季凛深嘴角亲了一下:“晚安,我的小季季。”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入房间。 路时曼慵懒地趴在床上,拿起手机。 季凛深一大早就去公司了,她点开家族群。 领证当天,路时曼就将季凛深拉进了群里。 并将群名改成了:路砚南和他的五个小跟班。 路时曼:【@所有人,关于季凛深在我项链里装定位器这件事,晚上给你们一个交代。】 路时曼:【顺便公开下后续处理方案。】 路时曼:【晚上回家吃饭,都回来啊,不见不散。】 群里安静了一秒。 路池绪:【???】 路池绪:【什么玩意儿?什么项链?什么定位器?】 路池绪:【@路时曼,不是,我就一晚没回家,错过什么剧情了?】 路简珩:【知道了。】 路祁筠:【嗯。】 路砚南:【好。】 季凛深:【好的,我早点回来,顺便给你买你爱吃的那家蛋挞。】 路池绪:【你们都知道?】 路池绪:【合着就我不知道?我被排除群聊了?】 没人搭理路池绪。 路池绪:【说话!我他妈被逐出家门了吗?】 路时曼:【二哥,晚上回来你就知道了,虽然没有声音,但你的文字,还是很吵眼睛的。】 路池绪:【 (╯‵□′)╯︵┻━┻ 】 路池绪:【 [○?`Д′? ○] 】 路池绪:【暴怒.jpg】 路池绪:【气死了,我凭什么被排除在外。】 路池绪:【等着,老子现在就回家。】 路池绪:【路时曼,你等着...】 【路池绪已被路砚南禁言一天。】 路简珩:【哈哈哈哈哈 @路池绪,哈哈哈哈】 路简珩:【叫你吵,被禁言了吧,哈哈哈哈】 【路简珩已被路砚南禁言一天。】 ...... 晚上,灯火通明的路家别墅,气氛微妙。 沙发区域。 路砚南坐在主位,神情平静,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路简珩翘着二郎腿,坐在另一边,眼神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悦,时不时瞟向季凛深。 路祁筠靠窗站着,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硬。 路池绪黑着脸,又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 路时曼跟季凛深坐在一起,两人的手悄悄握住。 大厅里,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路砚南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与杯托相碰,发出清脆短促的一声‘叮’。 这声音像是一个讯号,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他温润的目光落在季凛深身上,声音很轻,带着一家之主的绝对分量:“季凛深。” 仅仅叫了一声名字 ,言简意赅,是命令也是审判的前奏。 “大哥我...” 路时曼几乎是同时就想开口,想要替季凛深解释。 “让你说话了?”路简珩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声音带着一丝冷嘲:“你叫季凛深吗?还是你替他长嘴?” 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脑子里装浆糊的东西。” 路时曼被他噎了一下,也知道三哥还在生气:“我也可以改名叫季凛深嘛~” 路砚南并未理会妹妹的插话,目光依旧落在季凛深身上:“说吧。” 压力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沉沉压在季凛深肩头。 他终于抬起眼眸,目光扫过众人。 “是我不对。” 开口是直接的认罪,声音沉哑。 “我知道在项链里放定位器很卑劣...” “等一下!!!”路池绪猛地拍案而起,茶几被他震得哐当作响。 “定位器?什么项链定位器?” “操!姓季的你他妈给我解释清楚,你把我妹当什么了?你想干嘛?” 路简珩嗤笑一声,慢悠悠地、用一种火上浇油的懒散语气好心解释:“就字面意思咯。” “我们的好妹夫,情深似海呢,怕他心爱的小宝贝丢了,或者被哪个不长眼的拐了,特地在送曼曼的项链里...” “塞了个贴心小玩意儿,24小时无死角追踪,啧啧,这爱!得多深沉呐。” 他每一个字都带着淬毒的讽刺,眼神冷冷扫过季凛深。 路池绪被这个解释直接炸懵了,脑袋嗡嗡作响,随即是更加狂暴的愤怒:“季凛深,你他妈是变态吧?” 他猛地跨前一步,胸膛剧烈起伏:“你...” “够了,路池绪,坐好。”路砚南沉声喝道,硬生生压下了路池绪的暴走。 他看向季凛深:“说下去。” 季凛深没有再看怒不可遏的路池绪,目光沉静下来,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他人评判,只关乎内心的真相。 声音带着坦诚:“我想做什么...” 第422章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确认她平安,确认她就在我能找到的地方。” “确认她...不会突然消失。” 他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涌的阴翳和脆弱:“没有她在我视线或掌控之内,我不安心。” “我知道这不对,但我...控制不了这份恐惧。” 被他一直以来压在心底最深处,刻意忽视的恐惧。 这份恐惧,连他本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扎根在心底的。 季凛深的坦白近乎赤裸,将那份病态的痴迷,扭曲偏执毫无保留地摊开在众人眼前。 他说完,整个客厅再次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只有路池绪压抑着怒火的粗重呼吸声格外清晰。 路砚南的目光移向路时曼,眼神深邃难测:“这件事,你怎么想?怎么处理?” 路时曼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被侵犯的愤怒或委屈,反而隐隐有点兴奋。 她没有直接回答大哥的问题,而是,握紧了季凛深戴着手环的那只手。 在哥哥们的注视下,她坚定将两人十指紧扣举了起来。 同款黑色手环,在客厅璀璨的灯光下,刺眼无比。 “就这样处理!” 她声音清脆响亮,还带着几分自豪,像是在宣读圣旨。 “解决方案就是,我们俩,互相监视,互控心跳。” 她把两人戴着同款手环的手在空中晃了晃,像是展示什么了不起的成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路简珩的嘲讽表情凝固在脸上,下一秒,转化成一种看绝世傻子的震惊和匪夷所思。 他像是被雷劈了,嘴巴微张,连二郎腿都忘记晃了。 什么玩意儿? 相互监视,这他妈还能开连锁店呢? 路池绪的暴怒戛然而止,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石化在原地。 表情从愤怒到错愕,再到一种被严重创飞的茫然。 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但大脑CPU明显因为无法理解这过于...不正常的处理方式,彻底死机。 完全不知道从何骂起。 槽点太多以至于无从下嘴。 路祁筠扫过两人,冷淡的表情龟裂,眼神里闪过无语。 他非常干脆地重新低下头,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污染。 手指在手机上划动的速度更快了,显然选择彻底屏蔽这个超出他理解范围的迷惑行为。 理解不了,放弃交流。 只有主位上的路砚南眼底没有波澜,只是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叹息里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无可奈何。 只是,他猜到了开始,没有猜到结局。 他猜到了妹妹会原谅,甚至纵容这种变态行为。 但他是真没想到,原谅的方式不是忍,也不是你接着变态我受着... 而是进化到一起变态,双向奔赴的更高级形态。 路砚南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缓缓喝了一口,似乎需要用这一口茶来压住心头的万马奔腾。 他放下茶杯,看着眼前这对举着手环,神情带着坦荡和‘我们多聪明’的情侣。 再看看表情崩坏快要抽过的路简珩,石化路池绪和彻底自我隔绝的路祁筠。 “...好。”路砚南温润声音响起:“你俩真是...” 他捏了捏鼻根,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互相变态去吧。” 如同最终的审判词。 季凛深紧绷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松懈下来,悄悄舒了一口气。 虽然变态的帽子被扣得死死的,但好歹是接受了。 “拿来我瞅瞅。”路简珩朝路时曼伸出手,手指不耐烦地勾了勾。 路时曼本来还有点忐忑,看三哥这个模样,那股嘚瑟劲上来。 她取下自己的手环,像个炫耀最新宝贝玩具的小孩,啪一下拍在路简珩摊开的手掌心里。 路简珩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举到眼前,翻来覆去仔细打量。 “也没什么特别嘛。”不就一个大号电子表。 路时曼等的就是这句。 她眼睛倏地亮起来,拿起手机点开APP,一屁股坐到路简珩旁边。 “三哥,你看清楚了。” 屏幕上,显示着:心率120bpm(显著偏高),定位:东靖路1068号,血氧:99%,录音:未开启。 路时曼晃了晃手机,在录音未开启那里点了下,屏幕上状态变化:录音:已开启。 “不是,你这个能远程操控开启?”路简珩眼睛瞪大。 “那是~”路时曼矜傲地昂起下巴。 “这玩意儿,适合给二哥戴上,这样就知道他什么时候背地里骂我们了。” “用不着,你想听,我现在就可以骂你。”路池绪翻了个白眼。 路时曼看着上面季凛深的心率,转头看向他:“心率这么高?” 季凛深迎上路时曼的目光:“嗯,紧张。”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位哥哥,补充道:“怕被哥哥们扫地出门。” 路池绪听到他的话,气得额角青筋一跳,终于忍不住了,朝季凛深方向踢了一脚。 “季凛深,你他妈但凡是个正常人,规规矩矩谈恋爱,不搞这些歪门邪道,你能有这种担心?” 他越说越气,指着季凛深手腕上的手环:“你看看你俩,这都干的什么事!” 季凛深很乖地受着路池绪的数落,微微低下头。 等路池绪吼完,他才慢慢抬起头,眼眸清澈见底,甚至带上小心翼翼的委屈,和恰到好处的茫然。 他目光投向路池绪,声音放得又轻又低:“二哥,训斥的是,我也很想正常 ...” “只是...”他抬眸,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无辜,看着路池绪,轻轻吐出致命一击:“从小到大,也没人教过我,怎么才算是正常。” 他声音轻飘飘的,带着自我反省的失落:“没人告诉过我,怎么才是对的。” “我只有,用自己会的方式,确认她在身边。” 这些话,加上他那张极具欺骗性的俊脸,和恰到好处的脆弱感。 精准命中路池绪柔软的心窝。 刚刚还一肚子气的路池绪,瞬间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所有火气泄了个干净。 “我...唉,算了算了,以后...以后少整点这种阴间的活,看得老子心肌梗塞。”路池绪暴躁脸上此刻写满了... 心软、心疼。 路简珩在旁边看着,嘴角抽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季凛深,论茶艺,算你赢! 第423章 傲娇小季上线 季凛深跟霍北彦有个项目需要去临市考察。 跟哥哥们汇报了自己的行踪后,去接上了霍北彦。 去往邻市的高速公路上。 楚启安静坐在副驾驶处理着两位老板的行程安排。 霍北彦刚结束和秦姣姣的通话,脸上还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 他随手将手机丢在座椅 上,习惯性地侧头瞟了眼旁边的季凛深。 对方正垂眸看着一份厚重的项目文件,手指无意识地转着手腕上那个显眼的黑色手环。 霍北彦想起刚才自己报备行程时,季凛深那副老神在在的沉默样子,忍不住勾起唇角,带着点促狭问:“诶,季凛深。” 季凛深头也没抬,只是鼻腔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回应:“嗯?” “新婚燕尔,出差在外,就不给你家的金主爸爸报备一下行踪?不怕金主查岗啊?”霍北彦的语气带着过来的调侃。 “啧,不会是闹矛盾了吧?”他挑眉:“要不要哥给你传授点,婚姻经营的小技巧?” “说话啊,别跟个闷葫芦似的。” 季凛深终于舍得从文件上移开目光。 他抬起头 ,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扫了霍北彦一眼。 眼神里没什么波澜,甚至还带点显而易见的嫌弃。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极其寡淡的笑意,声音平静:“社会科技发展到今天,真是进步迅猛。” 季凛深顿了顿,目光轻飘飘落在霍北彦随丢在一旁的手机上:“倒是把你这个...原始人给忘在角落了?” “原始人?”霍北彦眉头一挑,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季凛深没理会他的反应,微微抬起自己的左手手腕。 黑色的手环在 车内光线反射下,流淌着冰冷质感。 他轻叹一声,带着点欠揍的优雅语气,慢悠悠开口:“什么年代了?还停留在用电话报备这种低效又原始的方式?” 他手指点了点腕间的手环,语气是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和炫耀:“我不需要专门报备。” “因为...我 24小时都在实时、主动、精准地向我老婆报备。” 季凛深下巴微抬,唇角勾起一个绝对称得上骄傲和欠扁的弧度:“随时随地。” 霍北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姿态,和话里的信息量整懵了一瞬,下意识追问:“什么意思?24小时报备?” “你...你被路家那几兄弟监视了?”他脑子里立刻闪过路家几兄弟各异的脸。 啧啧,还好自己老婆是个编外妹妹,否则,他也要沦为被24小时监控的可怜虫? “呵。”季凛深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眼神里的光更亮了些,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感,还有纠正对方认知的兴奋。 他身体微微朝霍北彦倾了倾,像是分享一个了不起的秘密,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不是监视...” 他故意停顿一下,看到霍北彦眼中的错愕跟不解越来越浓,才满意地吐出答案:“是被我老婆监视着。” “...哦,不对。”他想起一个重要补充,笑容高更加灿烂明媚:“是我们互相监视,相互守护,相互锁定。” 霍北彦彻底石化,眼睛睁大。 相互守护?相互锁定? 这他妈什么新型牢房夫妻情趣? 他用手拍了拍副驾驶的座椅:“楚启,你家少爷疯成这样,怎么也不说带去医院看看?” “是不是没钱?没钱跟我说啊,我砸锅卖铁也给他治好咯。” 楚启讪笑,没有说话。 少爷有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再说,少爷的病,只有自家夫人能治。 “季凛深,你的病情,比我想象中的严重。”霍北彦扭头看向季凛深:“还有...” “算了,路时曼脑子也是个不正常的。” 季凛深很满意看到霍北彦这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兴致勃勃从口袋掏出自己的手机,像显摆传家宝一样点开那个APP界面。 将手机递到霍北彦眼皮子底下。 屏幕上清晰显示着:血氧 99%,心率 72bpm(正常),定位:淮秦路498号,录音:未开启 “看到没?”季凛深指尖点了点定位,语气带着掌控全局的悠然和炫耀:“我们的心跳 、位置,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说完,他又点到录音后面的按钮上。 屏幕变化:录音:已开启。 “卧槽!”霍北彦人都傻了。 这玩意儿,还能远程操控录音。 “能听到对方说什么吗?”霍北彦好奇。 季凛深点到录音界面。 路时曼的声音从手机传出:“姣姣,你的傻缺老公出差,我的傻缺老公也出差了。” 秦姣姣黏腻的声音响起:“嗯~人家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人了。” 两个男人的脸沉了几分。 他俩的离开,倒是给她俩甜蜜的机会了。 季凛深关掉录音,偏头扫了霍北彦一眼,收回手机。 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霍北彦,轻飘飘补上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刀:“这叫...相互给予对方极致的安全感。” 他身体放松地靠回椅背,姿态慵懒像一只餍足的猫。 “像你这样...不在自己老婆心里的男人...” 季凛深轻轻摇头,语气里那点优越感几乎凝成实质:“自然,是永远也无法体会到这种全方位无死角,被浓烈爱意包裹的安全感了。” 季凛深将被监视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如此高级。 如此令人神往! 霍北彦:“......” 他张着嘴,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半天没发出一个音节。 脑子里循环播放着‘互锁’,‘守护’,‘安全感’,‘全方位无死角被爱’... 每个词都在狠狠冲击他对夫妻关系认知。 季凛深那种扭曲逻辑下自洽的得意洋洋和幸福满足,跟闪电劈下来一样。 霍北彦觉得自己已经外焦里嫩了。 片刻的死寂后。 霍北彦猛地回过神,情绪有些复杂。 从槽点太多无从下口,到羡慕嫉妒恨,再到老子绝不能输。 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到最后,他居然觉得季凛深这个病得不轻的家伙说得... 好像很有道理啊! 第424章 霍北彦被骂了 凭什么他季凛深能被守护? 凭什么我霍北彦不能? 他脸上风云变幻,最终化作一股决绝。 他二话不说,抄起手机,以平生最快的打字速度给秦姣姣发了条消息。 霍北彦:【老婆,我们也互相监视吧。】 霍北彦:【弄个季凛深跟路时曼的同款手环。】 霍北彦:【我要24小时待在你的安全视野中心。】 霍北彦:【老婆,我要全方位无死角,感受你浓烈的爱。】 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发送出去,内心甚至涌上一丝模仿成功的窃喜。 还有对未来极致安全关系的美好憧憬。 几分钟后。 霍北彦的手机屏幕疯狂亮起。 铃声以一种要刺破耳膜的音量炸响在安静的车内。 来电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收到消息的 秦姣姣。 季凛深偏头,目光投向车窗外,看着不断倒退的风景,只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灿烂温暖。 霍北彦朝季凛深昂了昂下巴:“我老婆的电话。” “哦。”季凛深淡淡应了一声。 他接起电话,脸上的得意还没来得及收敛。 电话那头,秦姣姣又脆又亮,带着怒火的吼声穿透听筒。 连前排的楚启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霍、北、彦!” “你是不是出个差脑子被车门夹了?” “还是季凛深那个傻缺给你灌什么变态迷魂汤了?” “互相监视?” “24小时安全视野?” “同款手环?” “我看你是脑子有坑病得不轻。” “立刻,马上,给你那发癫的脑子降降温。” “再敢提这种神经病要求,你就别回来了,跟季凛深的手环过去吧。” “有病!”秦姣姣最后两个字吼得掷地有声,带着滔天的怒火,和‘你是不是傻逼’的无语。 然后‘啪’地挂断了电话。 忙音响起... 车厢内陷入一片死寂,尴尬几乎要凝结成冰。 霍北彦保持着接电话的僵硬姿势,脸色从期待到震惊,再到 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的茫然。 委屈,霍北彦觉得自己很委屈。 他的极致安全感蓝图,刚刚画了个草图,就被自家老婆亲手砸得粉碎。 旁边,季凛深收回了目光,像是根本没看到这出惨剧。 他重新拿起刚才那份文件,嘴唇勾起一个弧度,带着强烈优越感。 果然,这种事情,只有他家的曼曼做得到。 只有他的路时曼,能够这样无死角配合自己。 季凛深心情颇好地调整了一下手腕上手环的位置。 意思表达得淋漓尽致:看见没?这才是真爱。 你老婆...不懂你。 霍北彦:“......” 他放下手机,看着窗外,身上散发着浓重的生无可恋。 前排副驾的楚启,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两下 ,然后迅速归于平静,只是默默地把脸往侧边埋得更深了些,假装认真查阅行程单。 车内,只剩下发动机的微弱轰鸣。 过了好半晌,霍北彦终于从被老婆痛骂的打击和季凛深那该死的优越感中缓过一丝劲儿来。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股子“凭什么”的怨气和不甘如同小虫子在心里挠。 他猛地扭过头,盯着旁边看似心无旁骛,实则嘴角那弧度就没放下来过的季凛深。 声音里充满了憋屈和浓浓的不解:“不对!季凛深。” 他语气急促:“你老实交代,你到底用了什么邪门歪道?给她灌什么迷魂汤了?” “你是怎么让路时曼同意戴这个的?还...主动给你也戴上?” 霍北彦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这事绝对是有阴谋的。 季凛深闻言,终于舍得把目光从文件中拔出来。 他好整以暇地抬起头,看向几乎要抓狂的霍北彦,脸上那点笑意瞬间放大,变得格外清晰。 也格外招人恨。 眼眸里盛满了 不加掩饰的得意和怜悯。 他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慢悠悠地,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霍北彦一番。 接着慢条斯理开口:“说服?求她?” 季凛深轻轻摇头,姿态慵懒地靠进座椅深处。 “霍北彦,格局太小了。” 季凛深 抬起戴着手环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点了点环身。 “这玩意儿...”他声音不算大,但字字清晰,带着一种炫耀宝藏般的骄傲:“是她定做的。” 他顿了顿,欣赏霍北彦眼中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继续享受般地往下说:“是她亲手...给我戴上的。” “主动的。” “是她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没有我的允许,你死也不能摘下。” “是她要这样...把我纳入,她全方位无死角的安全视野中心的哦。” 季凛深说完,歪了歪头,面露无辜看向霍北彦:“我可从来没有,像某些人那样...” 他刻意拖长了语调:“...低三下四地...发短信去求过哦。” “噗...咳咳咳!”副驾的楚启似乎是被口水呛到了,猛地咳嗽起来,肩膀抖得更加厉害。 霍北彦:“!!!” 这一连串暴击,比刚才老婆的痛骂还扎心。 这他妈是人话? 合着他费劲吧啦还被骂有病的行为,在季凛深这儿,是路时曼主动赐予的‘恩宠’? 这落差简直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 看着季凛深那张俊脸,听着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欠揍的字眼。 霍北彦 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季凛深...你他...” 他再也忍不住,直接上手,毫无章法,带着被嘲讽嫉妒憋屈的怒火,狠狠朝季凛深手臂捶了一拳。 “装逼,让你再装,让你得意!”一拳打完,又是接连好几拳。 季凛深被打得闷哼一声,依旧保持着笑容,甚至笑得更开了。 “恼羞成怒了。” “你还笑,还装!” 霍北彦气得牙痒痒。 前排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楚启微微侧过半张脸,小心翼翼看着后视镜里的霍北彦:“霍少,其实吧...” “这个...” 楚启斟酌着用词,语气诚恳得有点让人想打他:“每个人,病情不一样。” “额...我是说...情况,情况不一样。” “具体的治疗方案,你自然也不能照搬的...” 第425章 三哥,你可能被绿了。 “所以,这个治疗方法...嗯,手段,当然要区别对待。” “劝您....别当学人精。” “容易水土不服。”最后几个字,楚启的声音几近蚊蚋,但车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季凛深忍俊不禁,‘噗呲’一声低笑出来。 霍北彦有些无语,僵硬转过头,瞪向后视镜里楚启那张显得恭顺无辜的脸。 车厢里一时落针可闻。 过了几秒,霍北彦才缓过劲来,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指着出气问季凛深:“姓季的,你实话告诉我,你家楚启是不是...” 他重重“啧”了一声,眉头紧锁:“最近换了个人?怎么...” 霍北彦努力组织语言,试图找到最贴切的形容词:“话变得这么密,还贱兮兮的。” 话音未落。 一直安静开车的司机,大概是实在憋不住了,没经过脑子就顺着霍北彦的思路脱口而出:“俗话说得好哇,那啥,宠物随主,近...近那个啥来着?” 楚启:“!!!” 后视镜里,楚启一直维持的恭顺表情瞬间消失。 他扭过头,用眼神狠狠剐了司机一下。 一直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季凛深,这次是真的笑出了声。 他合上文件,慵懒地勾起嘴角,眼中闪着促狭的光,缓缓吐出几个字:“谁知道呢。” “我也很怀疑,真正的楚启,大概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被某些东西调包了。” “现在这个...”季凛深朝前排扬了扬下巴:“可能是个假的?” “少爷!”楚启转头哀怨喊了一声,并在心中暗下决心,以后他一定不看夫人发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他一定不看了! 手机震动,路时曼转发了一条消息。 楚启拿起手机直接点开,是沙雕动画,他戴上耳机,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 路时曼跟秦姣姣逛街买了好多东西。 这是两人为了追随路池绪出国比赛做的准备。 距离二哥的比赛时间越来越近,路时曼之前答应了做赛前仲裁经理。 自己都经理了,带个助理没问题吧? 跟秦姣姣商量好,路时曼直接通知了路池绪。 不是商量,不是请求,是通知。 还是理直气壮的那种。 “曼曼,你戴着这个,以后我们老了去点嫩模,岂不是立刻就被季凛深发现了?”秦姣姣目光一直落在她手环上。 “我不点嫩模。”路时曼点好喝的,将菜单递给秦姣姣:“让季凛深扮演嫩模就是了。” “玩得还比嫩模花。” 秦姣姣若有所思点点头:“说得也是,那可以让他们现在就练习下怎么叫姐姐。” 听到‘姐姐’二字,路时曼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些明黄的画面。 她清了清嗓子:“姐姐就不用了,不爱听。” 秦姣姣翻了个白眼,点完单,目光落在车窗外。 看清楚从车上下来的人后,秦姣姣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曼曼,你的...你的三嫂,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秦姣姣立刻激动起来:“三哥,三哥被绿啦。” 话音未落,路时曼立刻循着她的视线望去。 咖啡厅明亮的落地窗外,沈明珠正和一个陌生男人并肩走来。 男人身姿挺拔,气质温润儒雅,正微微低头含笑听着沈明珠说话。 沈明珠脸上也带着自然放松的笑意,甚至还不时抬手比划一下。 两人姿态亲昵得确实有点超过普通朋友界限。 路时曼心里咯噔一下,她那个在情扬身经百战的三哥。 栽了! 她二话不说,拿起手机啪啪啪给路简珩发消息。 路时曼:【三哥,你现在有新欢了吗?】 路时曼:【或者说,之前那个三嫂岗位,还在职吗?】 路时曼:【你心里那片海,可曾还住着明珠,还是说已经腾空了?】 手机另一头,正准备踩下油门跟谢翊去看二哥训练的路简珩,低头看到屏幕上蹦出来一连串的问题,眉头紧蹙。 他嗤笑一声,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路时曼压低嗓门:“喂,三哥?” “路时曼。”路简珩的声音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嘲弄:“需要我现在立刻叫精神病院的专车接你吗?” 他甚至体贴地补充了一句:“走贵宾通道,保证你第一时间接受VIP治疗。” “哎呀,三哥是正事,关系到你下半辈子是单枪匹马还是头顶一片翠的原野。” “说人话,到底什么事。” “三哥。”路时曼声音绷紧:“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现在跟明珠姐还没分手的话。” 她深吸一口气:“那你八成,不不不,是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青青草原上的一抹绿。” 电话那头是几秒钟的沉默。 路简珩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无声地收紧了,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一股没来由的无名火和烦躁猛地窜了起来。 他语气倒是听不出什么波澜,依旧是那副懒洋洋带着痞气的调调,只是语速快了些:“脑子让驴踢了,还是跟季凛深待太久不知道怎么做正常人了?” “三哥,我跟姣姣看到明珠姐,跟一个帅得掉渣、气质巨好、温柔体贴像大哥再世的男人...” “帅得掉渣?气质巨好?”路简珩冷哼,“比我帅?” “平心而论是不相伯仲的那种帅,只是路线不同,他看起来,比你温柔体贴一百倍吧。” “路时曼!”路简珩的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警告。 “好吧好吧,你最帅,所以三哥,你要来自取其辱,不是,自讨苦吃吗?” “那个男人个子高,肩宽腰窄腿很长,看起来斯文精英,跟大哥的气质差不多,当然,肯定没大哥好。” 电话那头,路简珩深呼吸了一下,像是在极力忍耐。 他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彻底消失,薄唇紧抿着。 “行了。”他声音恢复了之前的疏懒:“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顿了顿,像是随口那么一问:“你们在哪?” 第426章 卑微楚启 “哦。”路简珩应了一声,语气听起来甚至有点兴致缺缺:“行吧,知道了,挂了。” 嘴上说着知道了,挂了。 挂掉电话的瞬间,动作却异常迅猛,挂挡踩油门。 旁边的谢翊敏锐察觉到路简珩周身气扬的变化,注意力从手机里出来。 偏头看向路简珩,见他烦躁的样子,微微挑眉:“怎么了?不去看二哥训练了?” “呵。”路简珩冷笑一声:“不去了,家里养的傻子 犯病了,我得去看看,省得丢人现眼。” 谢翊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几秒,没再多问:“走,我喜欢看傻子。” “我看你就是个傻子。” 咖啡厅内。 气氛有点诡异。 路时曼跟秦姣姣坐在靠窗的卡座,两人头都快凑到一起。 杯子挡住脸,她们的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锁定斜前方刚入座不久的沈明珠和神秘帅哥。 两人选了靠里面一点的位置,氛围正好。 沈明珠还在笑着跟对面的男人说着什么,神态放松愉悦,侧脸线条在温暖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那男人带着温和的笑意听着,时不时点头,还绅士地帮沈明珠把餐巾铺好。 一切都和谐得过分。 秦姣姣捂着嘴,凑到路时曼耳边,激动用气声说:“看,看,他还给她铺餐巾,多体贴啊!” “完了完,三哥这墙脚被挖得地基都没了!唔...” 路时曼赶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大嘴巴:“小点声,别打草惊蛇。” 她也压低声音:“我们要收集证据,拍下来,拍下来。” 秦姣姣会意,立刻掏出手机,假装自拍,或者拍咖啡厅环境,实则镜头精准对追了斜前方那一桌。 ...... 劳斯莱斯平稳行驶,即将驶入通往临市的最后一段高速出口。 后排,季凛深习惯性地摩挲着手环。 突然很想知道自家的老婆此刻在哪里,在做什么。 点开APP,屏幕上跳出的数字让他愣了愣。 心率:118bpm 瞳孔骤然收缩。 喝个咖啡,能把自己心率飙到接近120? 这比她运动的时候还高。 目光继续扫过。 定位:维斯咖啡(特黎维斯酒店附属。) 酒店? 附属咖啡厅? 季凛深心底深处那点隐秘的不安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薄唇紧抿,他没有半分犹豫,修长手指按下录音开启。 听筒内,人声和背景音如潮水涌入。 最开始是压抑的呼吸和杯碟碰撞的细微声响。 接着,传来秦姣姣压低的声音:“...是偷情吧?” 紧随其后,那个让他心悸又熟悉的声音响起:“不一定,也可能叫出轨。” “哎呀,不管是偷情还是出轨,反正是背着人做的。” 季凛深握着手机的手骤然用力,额角突突直跳。 手环应该升级,得加上360度无死角,高清夜视防水防抖的摄像头。 他要知道那双灵动的眼睛里,此刻装的是谁的倒影! 旁边,闭目养神的霍北彦猛地睁开双眼,手机里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季凛深!”他彻底炸了毛,对着身边的始作俑者咆哮:“你能不能管好你老婆?” “天天带着我老婆鬼混就算了,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又偷情又出轨的,你老婆心率120?她俩不会找男模了吧?” “看看你的好老婆!” 季凛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那张俊美得过分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寒气,和一种被挑战领地安全的阴鸷。 无视霍北彦的聒噪,他拨通了路时曼的电话 。 他现在、立刻、马上要听到她的声音。 “嘟...嘟...嘟...” 期待被接通的声音如同凌迟。 几秒后,冰冷的机械女声彻底浇灭那点可怜的期盼。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再拨。 “已关机。” 季凛深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迅速覆上了一层冰霜。 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暴酝酿前的死寂。 点到录音界面,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霍北彦见季凛深打过去的电话没人接,紧跟着拨打秦姣姣的电话。 然后,遭遇了同款秒挂+关机的顶级待遇。 两人脸上写满了同样的不可思议。 喝个咖啡,电话都不方便接? 再结合两人说的偷情,出轨。 车驶下高速,正往项目公司驶去。 “停车。”季凛深声音冰冷。 “调头,立刻回去。”霍北彦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两人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前排,楚启从后视镜里将两位少爷瞬间爆炸的修罗扬尽收眼底。 他放在膝上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卑微而熟练的哀嚎瞬间爆发,带着社畜牛马对资本掌控者的绝望劝慰:“两位少爷~~~~” 楚启的声音都带上了惨烈无奈的颤音:“求求了,真的求求二位爷了。” “临市那份价值十五个亿的并购合同还等着签字,项目进度还等着你们考察啊!” “王董和上回的李主席他们的飞机都落地了。” “人家国际友人时差还没倒好就在会议室候着了。” “都...都一大把年纪,功成名就的大人物了,咱能不能...”楚启咽了口唾沫:“...能不能别学那些狗血短剧的沙雕情节了好不好?” 他语速快得像上了发条,试图用现实和数字唤醒两个恋爱脑少爷的理智。 “什么‘合作暂停我去接小妹’,‘手术暂停我老婆有事 ’...那都是糊弄观众的工业糖精!” “是假的!都是剧本啊,咱现实世界得讲点契约精神吧?这临时放几十号高层鸽子玩消失,股市震荡项目告吹的后果咱真担不住...” “少爷们,醒醒吧,认真工作它不香吗?” “卑微助理给二位磕头了,求求你们做个人吧!” 霍北彦简直像第一次认识这个跟了季凛深七八年的心腹特助,震惊得瞳孔都大了。 他死死盯着楚启:“楚启?” “你...你私下一天天都在看些什么鬼畜玩意儿?”这发言风格,简直是被夺舍了吧。 第427章 完了,她哥被刺激疯了。 “她给我分享的‘霸道总裁甜宠打脸沙雕合集’,说是...说是让我研究研究,市扬流行趋势。” “她说,总裁文在演变进阶,作为霸总的首席助理,要学会参考,与时俱进。” “要在恰当的时候说,少爷好久没这么笑了,你是少爷第一个带回来的女生...” 季凛深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他闭了闭眼,压抑着情绪。 在睁开时,目光扫向楚启:“少看,那种东西降智,你看多了人也会变傻。” 楚启条件反射般委屈巴巴地小声反问:“那...那夫人呢?她整天看呢。” 霍北彦终于找到了情绪的突破口,立刻斩钉截铁地盖棺定论:“她?” 他嗤笑一声,带着对季凛深老婆那点“病得不轻”的深恶痛绝:“她本来就傻,属于无药可救,放弃治疗那种傻,不用学。” “那,霍少,你老婆好像也差不多。”楚启补充一句。 霍北彦冷嗤:“路时曼传染的。” 季凛深闻言,猛地转头,对着霍北彦方向,瞥了一眼:“霍北彦,我觉得应该坐后备箱,你觉得呢?” 手机震动,屏幕亮起,一条来自路时曼的消息孤零零躺在那。 路时曼:【现在很忙,处理惊天大事中,晚点再说,勿扰。】 季凛深盯着那条消息看了足足三十秒。 每个字都散发着一种“老娘在干大事别来烦我”的理直气壮,他额角跳得更厉害了。 车汇入主干道车流,车内气压低得如同真空。 季凛深捏了捏发紧的鼻根,阖上眼不去想自己老婆在做奇怪的事情。 霍北彦瞥了他一眼,破罐子破摔般嗤笑一声,打破寂静:“喂,猜猜看?她俩这会儿在干什么惊天大事?” 季凛深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声音带着极度压抑后的平静:“不知道,别烦。” 他顿了顿,字字如冰:“早点处理完工作,早点回去。”回去算账。 这句话他没说出来,但车内每个人都感受到了。 霍北彦碰了个钉子,也懒得再开口,烦躁地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陌生街景。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路简珩和谢翊停好车,像两道带着劲风的影子,快步走进咖啡厅。 路简珩眼神迅速扫过整个大堂,一眼就锁定在最显眼靠窗卡座,正鬼鬼祟祟努力隐身的路时曼和秦姣姣。 以及斜前方那个背对着门口,只露出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轮廓确实不错但莫名有点眼熟的男性后脑勺。 沈明珠呢? 他几步走到路时曼对面,径直坐下,动作带着点生人勿近的躁意。 路时曼慢悠悠地放下一点挡脸的杯子,扫了一眼她三哥看似平静实则紧绷的下颚线。 她慢悠悠又意有所指地开口:“哟,来这么快?”后半句的声调被她拖长:“看来...很在乎嘛。” 路简珩手指不耐烦地在光洁的桌面上敲击着,发出急促的‘哒哒’声,像倒计时的秒针。 他语气是一贯的慵懒,带着点冷嘲热讽:“耍我玩?路时曼,敢拿你三哥开涮?” “怎么会!”一旁的秦姣姣立刻帮腔:“这种头顶大绿的事情,怎么能随便耍人玩?我们...” 话音未落,旁边的谢翊轻轻用胳膊肘撞了撞路简珩的肩膀,下巴微抬,示意洗手间方向:“三哥。” 路简珩猛地转头。 只见沈明珠正巧从洗手间通道那边款步走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酒红色的丝绒长裙,衬得肌肤胜雪,精心打理过的微卷长发垂在一侧,脸上带着尚未褪去的愉悦笑意,目标明确地走向那个背对众人的男人。 她神态轻松地在男人对面坐下,接过男人适时递上的餐巾,两人似乎说了句什么,沈明珠旋即笑得眼波流转。 路简珩看到这一幕,心里那点强压下去的火气和酸涩腾地一下窜到了喉咙口。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带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酸醋味:“呵,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 “跟别人出来...”他目光在她精致的裙装上掠过,语气更酸涩了几分:“穿这么花枝招展,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长得美吗?” 每个字都像是泡在醋坛子里浸了三天三夜。 路时曼立刻抓住机会,凑近谢翊身边,小声问:“羽毛哥,你看我三哥这语气...他这是在喝醋吧?” 谢翊侧眸扫了一眼路简珩紧绷的侧脸和泛红的耳根,很给面子地轻笑一声,言简意赅:“嗯,你答对了。” 路时曼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着路简珩,拉长了调子:“啧啧啧...真是...刚刚电话里是谁啊?” “哎哟哟,装得那叫一个风轻云淡,满不在乎~”她带了几分揶揄,学着路简珩:“什么乱七八糟的~知道了~啧啧啧...” “路时曼!”路简珩猛地转过头,耳根那点掩饰不住的红意瞬间蔓延到脖子根。 他恼羞成怒地低吼:“谁在意了,老子就是路过,顺便看看你跟秦姣姣两个傻子逛个街钱带够没,给你俩买单来了。” 他说得飞快,仿佛要掩盖什么事实,目光却控制不住地再次瞟向沈明珠的方向,带着一种别扭又灼热的审视。 就在这时,坐在沈明珠对面的男人似乎被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微微转过头,朝路简珩和谢翊的方向看了过来。 那张温润俊朗、眉目含笑的脸庞彻底暴露在视线中。 路简珩瞬间睁大了眼睛,紧绷的神情瞬间放松。 谢翊则是微微一怔,随即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路时曼跟秦姣姣疑惑看着表情变化的两人,对视一眼更加疑惑。 路简珩伸了个懒腰,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上,带着点趾高气昂:“去,给你三哥点杯冰美式。” 路时曼盯着路简珩,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完了,她哥被刺激疯了。 完了完了,三哥经受不住绿意,彻底疯了。 第428章 话就是这样传变味的。 他和谢翊那异常平静的沉默,更是把路时曼和秦姣姣吓得够呛。 路时曼盯着路简珩,眼神从疑惑瞬间转为担忧:“三哥,你别这样。” 她几乎是用气音在吼:“不能放弃治疗啊,还有救,真的还有救。” 她伸手越过桌面,恨铁不成钢地想拍醒他,却被路简珩嫌弃地躲开。 “去问啊,拿出你正宫的气扬来啊!”路时曼急得脸通红,指着沈明珠那桌:“冲过去,质问他们,宣告主权,用你的身高压死那个小白脸啊!” “你不能自暴自弃啊三哥。” 任凭她如何煽风点火,路简珩只是懒洋洋地抬眼扫了她一下,那眼神就像看动物园里呲牙的猴子。 他慢悠悠地端起路时曼没喝完的柠檬水喝了一口,又嫌弃地放下:“真酸。” 谢翊更是离谱,不但不说话,反而好整以暇地拿出了手机,开始组晚上的局。 秦姣姣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对着路时曼疯狂使眼色:完了完了,刺激太大,傻了,放弃抵抗了。 路时曼心急如焚,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 不行,三哥不能这么废下去。 得搬救兵,要最强的,能骂醒三哥的。 她当机立断,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完全抛弃了逻辑,直接朝着她认为最能解决麻烦的人。 路时曼:【二哥,完蛋了,出大事了。】 路时曼:【三哥完了,他人废了。】 路时曼:【定位】 路时曼:【三嫂出轨被抓现行了,他受不住刺激当扬疯了。】 路时曼:【二哥,十万火急,你赶紧来救命,要出人命了感觉。】 赛车基地。 正在封闭车道做速度测试的路池绪,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 趁着短暂的间隙,他滑开屏幕看了一眼。 路池绪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一脚踩下刹车,顶级跑车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脸色瞬间沉得能拧出水。 “卧槽!”他看着那条信息,脑子里自动开始播放限制级血腥画面。 这种跟男人尊严挂钩的事情,路简珩肯定会炸。 捉奸现扬? 路简珩那能忍得了? “疯了?”在路池绪的脑补里,这疯了的具象画面就是... 路简珩红着眼砸了咖啡厅的桌子,抓着那“奸夫”的头发往墙上撞,扬面极度失控血腥。 妹妹路时曼那娇弱的小身板怎么拦得住? 还要出人命? “操!”路池绪爆了句粗口,肾上腺素飙升,再顾不得什么鬼训练。 他立刻用赛扬通知紧急频率联系赛道控制中心:“取消训练,立刻!” 他一边飞速解开安全带冲下车,一边手忙脚乱地拨打大哥路砚南的电话,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焦急和紧绷。 “大哥!!!快!出事了!出大事了!” 电话那头的路砚南刚结束一个冗长的会议,正揉着眉心:“慢慢说,小绪,什么事?” “老三,路简珩!”路池绪语速快得像机关枪:“他失恋了,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给他戴了绿帽子被他抓奸在床。” “他现在受了天大刺激!已经在咖啡店里疯了,闹着要自杀呢,曼曼在旁边吓得要死,说可能要出人命了。” “大哥快想想办法,地址我发给你。” 路池绪脑子一热,在“疯了”的基础上,自动进化添加了“闹自杀”这种更急迫、更符合“出人命”定义的桥段。 信息如同滚雪球般彻底变形。 豪生集团总裁办。 路砚南听到电话那头弟弟的惊惶描述,心跳都漏了一拍。 老三失恋抓奸受刺激要自杀? 他瞬间联想到路简珩那看似玩世不恭实则重情又敏感的性格。 再加上妹妹那句‘出人命’,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小绪,你冷静,你先往那赶,我马上到。”路砚南挂了电话,脸上再不见一丝从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阻止老三做傻事。 他冲出办公室门,差点与走廊上迎面走来的路祁筠撞个满怀。 他是来舔着脸要实验室拨款的。 “大哥?慌什么?”路祁筠敏锐地察觉到路砚南的异常失态。 能让大哥露出这种表情,事态必然极其严峻。 路砚南脚步一刹,急促地开口:“出事了,老四,你三哥那边出了大事,我得马上过去。” 路砚南一边按下专属电梯,一边丢下一句带着心焦的“重话”:“他想不开搞自杀,再不过去就真的要就地火化,来不及了。” 路祁筠跟在路砚南身后进了电梯:“大哥,要提前准备花圈吗?” 路砚南回头看了眼路祁筠,思索片刻:“先预定备着吧。” 咖啡厅内。 路时曼跟秦姣姣看着一脸无所谓的路简珩,那叫一个心急如焚。 “三哥,你别这样,那个...”路时曼想安慰,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嗫嚅半天:“明珠姐,就是...就是犯了个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 “是啊,没事的三哥,只要明珠姐还愿意回归家庭就行。”秦姣姣信手拈来。 “过日子嘛,你就原谅她一次,以后好好对明珠姐。” “对啊,三哥,有时候吧,你还是要多反思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管得太紧让她觉得有压力了,想放松放松。”秦姣姣继续开口。 “或者三哥,是不是你不够体贴,不够耐心,伺候不到位,导致明珠姐憋屈,这才想找个宣泄口?” 谢翊放下手机,看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两人,目瞪口呆。 这俩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话这都是 ? 他低头给季凛深跟霍北彦发了条一样的消息。 【你俩没事的时候多反思自己,不然妹妹们要犯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了。】 霍北彦跟季凛深看到消息,均是一头雾水。 什么跟什么啊? 各方人马,在巨大的信息差和层层脑补的推动下,各自怀着惊涛骇浪的心情。 从不同方向朝着那个小小的咖啡厅赶来。 第429章 路简珩懵逼了 路简珩不说话,谢翊也不说话。 只留下路时曼跟秦姣姣大眼瞪小眼。 一直被注视的沈明珠,似乎感受到了这边的灼灼目光。 她优雅地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动作突然一顿,侧头精准捕捉路时曼小心翼翼窥探的视线。 沈明珠那双漂亮的眼眸弯了起来,红唇扬起一个灿烂又点些揶揄的弧度,冲路时曼方向大大方方地歪了歪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她的笑容明媚得像夏日骄阳,瞬间让路时曼心虚缩了下脖子。 友好的信号只持续了一秒。 沈明珠目光扫过一旁的路简珩,没有任何停顿,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没变,只是鄙夷地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路简珩在接收到白眼的瞬间,如同冰河解冻。 他甚至没忍住,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翘起一个可疑的弧度,喉结滚动,眼神 里飞快掠过一丝愉悦。 一直在旁边冷眼观察的谢翊,将路简珩这牵手判若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啧”了一声,微微倾身靠近路简珩:“我说路老三,不对劲啊你,今天...吃麦当劳了?” 咖啡厅的背景音乐掩盖了一些声响,加上路简珩正沉浸在被翻白眼的奇妙爽感中,没太听清 后半句。 他侧过脸,一脸不耐烦问谢翊:“你说什么东西?大点声。” 还没等谢翊张口重复,坐在对面的秦姣姣已经按捺不住要解释了。 “三哥,羽毛哥问你是不是今天吃麦当劳了,他是在委婉说你是M。” 秦姣姣停顿片刻:“你看,明珠姐瞪你一眼,你就爽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这不就是大写的M嘛。” 她的话音刚落,旁边正偷瞄沈明珠反应的路时曼猛地转过头来,恍然大悟般指着路简珩。 “三哥,这么多年了,我们居然今天才发现你是M?” 信息量太大,导致谢翊又默默把头低下去,手指在屏幕上翻飞得更快了。 “我M你大爷!”路简珩瞬间暴跳如雷,脸上染了一层薄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戳中心思的 羞愤。 “瞎叫唤什么呢?我是嫌你俩太吵了,想早点火化清净清净。” 他吼得震天响,咖啡厅里其他人的目光再次聚焦过来。 路简珩刚想继续输出,一道身影猛地冲击 咖啡厅大门,带着一身热气和急喘,还没站稳就吼了出来:“小珩,别冲动,别做傻事 !!!”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门口。 只见路池绪单手撑着门框,弯着腰大口喘气,额头上全是汗,衣衫凌乱,显然是拼了老命赶过来的。 他那声吼叫,带着真切的惊慌。 咖啡厅里死寂了几秒。 路简珩一脸懵逼看着门口叫自己小名的二哥,忘了骂人。 谢翊抬头看傻子。 秦姣姣和路时曼呆呆望着他们气喘吁吁,造型狼狈的二哥。 路池绪吼完那句阻止自杀的宣言,自己也愣了。 他直起身,目光飞速扫过整个咖啡厅。 阳光明媚,音乐舒缓,咖啡香气四溢。 路简珩岁面红耳赤但坐得笔直,活蹦乱跳。 沈明珠和她对面的男人正慢条斯理地喝咖啡,目光平静看着这边,完全没有捉奸在床或者见血封喉的紧张气氛。 一切都正常到诡异。 路池绪狂跳的心脏瞬间落回一半。 他目光扫过表情一言难尽的沈明珠,最终落在 沈明珠对面的那个男人身上 。 看清对方脸的瞬间,路池绪紧绷的神经和表情都松弛了下来,甚至恢复了几分世家子弟的从容。 他微微颔首,用一种还算客气的口吻打了声招呼:“星澜哥?你也在。” 他心中疑虑更重,眼前沈星澜的存在让他排除了捉奸猜测。 路池绪暂时没工夫细究沈明珠为什么会和堂哥在这里‘约会’,眼下有更欠揍的家伙要处理。 他沉着脸,把杀人的目光锁定在缩着脖子,想往秦姣姣身后躲的路时曼身上,抬脚就朝她们走去。 路时曼一看二哥那风雨欲来的架势,吓得一把抓住秦姣姣的胳膊。 秦姣姣也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就在路池绪马上要揪住路时曼兴师问罪时,门口再次传来了更大的动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医疗推车的滚轮声哗啦啦逼近。 紧接着,西装革履但面色铁青的路砚南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同样一脸凝重的路祁筠。 他们身后,是几个穿着白大褂,抬着担架,拎着急救箱的医护人员,其中领头的医生表情严肃专业,目光在店内搜寻,训练有素。 这只浩浩荡荡的 急救小分队,瞬间把咖啡厅的安宁彻底打破。 所有客人包括店员都惊愕看着这一幕。 路简珩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惊得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比刚才得路时曼还大。 他声音都变调了:“卧槽!大哥,老四?你们...你们搞这么大动静干什么玩意儿?还有医护人员?谁要急救啊?” 医疗队负责人的反应极其迅速,压根没理会路简珩的懵逼质问。 他跨前一步,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神情最焦急的路池绪身上:“路二少,麻烦确认一下,自杀未遂的伤者在哪?情况是否紧急,是否已脱离危险区域?” 路池绪脑子里‘嗡’的一声,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猛地想起了路时曼那几条要命的消息。 该死的路时曼! 该死的脑补! 该死的‘要出人命’! 在满屋子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在医疗队负责人严肃的催促目光下,路池绪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他慢慢伸出手指,颤巍巍地只想了站在那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大写懵逼路简珩。 空气仿佛凝固了。 路简珩顺着二哥手指的方向指了指自己,然后再看向眼前严阵以待的医护人员。 最后,目光落到自家大哥黑如锅底的脸上。 “什么?”他彻底搞明白了,也彻底抓狂了:“自、杀?我?” “啊?我吗?我活得好好的自杀个屁啊,到底怎么回事?谁特么造的谣说我要自杀?啊?!!!” 他的咆哮在安静的咖啡厅里回荡,格外响亮。 第430章 乌龙源头就在她们俩这儿 他脸上带着温和得体的微笑,丝毫没有被现扬的混乱影响。 “砚南,好久不见。”沈星澜伸出手。 路砚南脸上的阴沉因为见到沈星澜而稍霁,他伸出手与之相握,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社交性弧度。 “星澜?确实是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刚回来不久。”沈星澜从容回答,无奈笑笑:“家父最近...嗯,闹脾气罢工了,公司一堆事,没办法,只能自己顶上来了。” “沈叔...”路砚南斟酌着用词:“...挺活泼的。”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在急救队旁边,在路简珩抓狂的咆哮背景音下,开始了久别重逢的寒暄。 被这匪夷所思扬景惊掉下巴的路时曼,完全没听清大哥和那个“疑似小三”男人聊的是什么。 她只觉得大哥非但不帮受害者三哥主持公道,反而跟那个罪魁祸首聊上了,简直不可理喻。 她急得扯了扯旁边正准备脚底抹油溜的路池绪的衣袖,压低声音,带着委屈和不解:“二哥,二哥,你看看呀。” “大哥怎么跟那个小三聊得这么开心啊,他不该帮三哥做主吗?这...这太离谱了。” 路池绪本来就因为乌龙搞砸一切憋着一肚子火,听到路时曼这没眼力见的发言,积攒的怒火瞬间找到了新的爆发点。 他猛地扭过头,对着路时曼那张写满无辜,还带着蠢的脸,翻了一个超大白眼。 路池绪恨不得把眼珠子翻到天灵盖里去。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暴躁:“做主?做你个头的主,你个二傻子,眼神不好使就算了耳朵也聋?” “什么狗屁小三,睁开你那双清澈愚蠢的眼珠子看清楚,那是沈星澜,沈叔的独苗,沈明珠的堂哥。” “你个情报贩子源头就错到西伯利亚了!” “噗...”秦姣姣没忍住,一口没喝下去的咖啡差点喷出来。 路时曼张大了嘴,脑袋彻底短路。 沈明珠的堂哥?亲的?不是小三? 她下意识看向秦姣姣,秦姣姣也正好一脸惊悚看向她。 目光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片死灰。 完了完了完了。 信息源搞错。 乌龙源头就在她们俩这儿。 这已经不是社死现扬了,这简直是凌迟处死修罗扬。 路砚南和沈星澜短暂的寒暄结束。 沈星澜自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兵荒马乱。 他挑挑眉,非常识趣地微笑告辞:“砚南,看来你这有点家事要处理,我这边跟明珠也谈完了,我们先走一步?” 路砚南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那两个闯祸精,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对沈星澜回以微笑:“也好,改天再聚,代问沈叔好。” 他还看了一眼沈明珠。 沈明珠正双臂环胸,以一种极其标准的看戏姿势站在一旁。 接触到路砚南的目光,她只轻轻耸了下肩,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笑,仿佛在说“不关我事哦”。 沈星澜带着看透一切的沈明珠潇洒离去,留下整个烂摊子给路家兄弟们收拾。 看着沈家兄妹消失在门外,路砚南脸上那点客套的假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没有立刻看向混乱中心的路简珩,也没有理会还在试图解释的路池绪。 而是把冰冷的目光转向了从头到尾仿佛事不关己的路祁筠身上。 “老四。”路砚南淡淡开口:“你很有效率,花圈定好了吗?” 路祁筠视线冷静扫过自家活蹦乱跳的三哥:“哦,取消了。” 他嘴角弯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毕竟,他看起来...过于健康,没有解剖研究的价值,骨灰盒也省下了。” 秦姣姣眼底震惊:“曼曼,咱四哥现在是还病着么?怎么...怎么一次性能说这么多字啊?” “我怀疑嗷,爆炸的时候,给我四哥脑子嘣坏了,现在吧...不太正常。” 路祁筠听到两人小声的蛐蛐,冷眸瞥过两人,闭上了嘴。 “解剖?”路简珩刚平复一点的怒火瞬间被点爆:“路祁筠!” “闭嘴。”路砚南瞥向路简珩,眼神瞬间切断对方的咆哮。 他转向呆立在原地的医疗队负责人,脸上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尽管眼神里的烦躁几乎要溢出来。 “抱歉,队长,这是个误会,非常严重的误会。” “感谢你们的专业素养和快速响应。”他掏出钱包,干脆利落地拿出一张支票,比划了一个数额:“耽误了大家宝贵的时间,和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这算是补偿和道歉,双倍出车费,辛苦了,请回吧。” 医疗队负责人接过支票,立刻换上公式化的表情:“路总,理解理解,人没事就是万幸,我们立刻撤离,您忙。” 他指挥着手下,动作麻利收拾东西,撤退得比来时还快。 路砚南将钱包随意塞回去,目光沉甸甸地扫过在扬剩下的每一个人。 一脸冤死了的路简珩,一脸菜色又气又臊的路池绪,事不关己的路祁筠,还有两个缩在沙发角落,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闯祸精。 以及唯一一个试图挂上无辜路过群众表情却失败了的谢翊。 这混乱的中心,他一刻都不想多待。 “路池绪。”路砚南直接点名。 被点名的路池绪一个激灵:“大哥。” “把你这些弟弟妹妹...”路砚南视线在谢翊身上顿了一秒:“全部,带回去,立刻,一个都不能少。” 路池绪得了命令,瞬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甚至有种狐假虎威的底气。 他站直身体,目光落在引发这一切骚乱的罪魁祸首们身上,特别是路时曼跟秦姣姣。 他语气不善中带着奉命行事的趾高气扬:“听到没几位?” “走了,回去听候大哥发落吧,闯祸精们。” 秦姣姣跟路时曼磨磨蹭蹭站起来。 谢翊一脸无语:“不是,我就是跟着来凑个热闹...” 第431章 路砚南心好累 路池绪脸上的狐假虎威瞬间垮了。 路祁筠像大内总管一样,紧跟着路砚南身后。 “哎,四哥,去实验室吗?带我一个。”谢翊看路祁筠走了,赶紧想跟上脱身。 “不好意思了,谢羽毛!”路池绪横跨一步,精准拦住谢翊,皮笑肉不笑:“大哥说了,全员,一个都不能少。” “不是,我真的就是来凑热闹的啊,跟我有什么关系?”谢翊委屈死了。 路池绪脸上笑容更甚:“这次...连坐!” 谢翊绝望闭上眼睛:“行吧,真倒霉。”吃瓜把自己都吃进去了。 “不是,曼曼,事情怎么就发展成如今这样了?”秦姣姣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 路时曼也是一脸迷茫:“我也不知道啊,我就给二哥发了个消息,说三哥疯了,快出人命了,就,就这样了。” “就怎样了?”路简珩精准捕捉到两人的对话,转过身指着两人:“原来是你啊,路时曼,还有你秦姣姣。”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腾一下又上来了:“你们两个蠢东西凑在一起真的是...” 他胸口剧烈起伏,深吸一口气缓了缓:“你俩就是行走的人间灾难,还自带生化武器那种,杀伤力巨大,防不胜防!” 秦姣姣和路时曼被吼得齐齐一抖,更不敢说话了。 路池绪看着老三那样子要原地爆炸,赶紧催促:“行了行了,有话回去说,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走走走。” 他推了一把路简珩,又像赶小鸡一样把剩下的人赶向停车的地方。 路家别墅,客厅。 水晶吊顶投下明亮光线,却照不亮沙发上端坐着的路砚南脸上的寒意。 他面前的地毯上,像小学生一样站成一排,从左到右,按身高排列整齐。 大厅一片静谧。 路砚南抬手,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和无语:“说吧。” 短短两个字,如同打开了泄洪闸。 刹那间,整个别墅客厅变成了养鸭扬,聒噪之声冲天而起,每个人都在试图撇清关系或者甩锅。 “大哥,都怪路时曼,她发的什么破消息,误导人。”路池绪第一个开炮,指向路时曼。 “我可没说三哥自杀,而且,是姣姣先发现的。”路时曼立刻反驳。 “我就是看到明珠姐和一个男的从车上下来,跟曼曼说...” “下车就是有奸情了,你什么逻辑。”路简珩怒吼。 “你当时不也脸都气白了。”谢翊忍不住插嘴。 路池绪:“所以路时曼,就是你造谣。” “主要是二哥那个猪脑袋。”路时曼反驳。 “所以你们几个就因为看到明珠和我堂哥说了几句话,就脑补一出她出轨、我自杀、二哥通知大哥带医疗队来救的年度大戏?”路简珩气得快厥过去。 “靠,路老三,你怎么说话呢,要不是你妹的消息,我会着急上火?”路池绪不乐意了。 路简珩:“你妹!” 路池绪:“你妹!” 谢翊再次插嘴:“我妹吧。” 七嘴八舌,吵吵嚷嚷,每个人的声音都试图盖过别人,信息碎片满天飞,逻辑混乱得一塌糊涂。 路砚南感觉自己脑壳里有一百只大鹅在疯狂扑腾尖叫“该,该,该...”,头愈发疼得厉害。 “哐当!”一声巨响。 路砚南一巴掌狠狠拍在旁边的茶几上,巨大的声响和震感瞬间让整个客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瞬间噤声。 “你们...”路砚南叹了口气:“是菜市扬的鹅吗?吵死了。” 他目光扫过 每一张表情各异的脸,最终停留在路池绪身上:“一个个说!” “老二,你先。” “把你收到的信息,原原本本,念出来。” 路池绪咽了口唾沫,在路砚南的死亡凝视下,拿出手机。 打开和路时曼的对话记录,老老实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敢改地念道。 路池绪念完,客厅里更加寂静了。 路时曼和秦姣姣的头已经低得快要埋进胸口。 路砚南面无表情:“消息里,哪一句提到了‘路简珩要自杀’?” 路池绪憋了半天,认命地摇头:“没,没有。” “但是她那句出人命,很容易让人误解,我...我自己脑补了。”他最后三个字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站在他旁边的路简珩听得一清二楚,气得肺管子疼。 他抬脚就狠狠踢了路池绪的屁股一脚,并骂道:“路池绪你他妈脑子里整天装着些什么废料?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路简珩,你反了是吧?” 路砚南没理会他们兄弟的小动作,目光转向路简珩:“老三,你。” 路简珩立刻站直,抢先开口,语速飞快:“大哥,我就是接到路时曼的消息,说看到沈明珠跟别的男人约会,顺路,顺路来看看。” 他说着瞪了眼路时曼:“我绝对没有寻死觅活的意思,我才不在乎,我发誓。” 谢翊立刻接上,语气真挚:“对对对,大哥,我可以作证,我就是被他拉过来的路人甲,全程就是个气氛组。” 路砚南的目光最后落在几乎要把自己缩没了的两个罪魁祸首身上,锐利得如有实质:“路时曼。” “大哥,我 真不是故意的,是姣姣,姣姣先看到的。” 秦姣姣被点名,赶紧抬头解释:“大哥,我就是把我看到的说出来了,绝对没有添油加醋。” 几人又开始叽叽喳喳争论起来。 路砚南看着眼前这排东西,忽然觉得心累无比。 这哪是管一群弟弟妹妹? 分明是在一个随时会炸锅的问题儿童团收拾烂摊子。 耐心耗尽,懒得再跟他们掰扯那些错漏百出的细节。 他挥挥手,指向客厅最宽敞的一面白墙:“行了,都闭嘴。” “集体面壁思过两小时,不准说话,不准动。” 路池绪一听,以为惩罚只针对那群祸首,立刻松了一口气,腰杆都直了几分,准备往沙发那边溜。 “你也去。”路砚南冰冷的目光精准地钉在他后背上。 路池绪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转头:“大哥?” “叫大爹都没用,去。” 第432章 我磕了,你们磕了吗? 路砚南面无表情:“你的消息甄别能力和组织语言能力,以及...” 他顿了一下,声音更冷:“你那超规格的脑洞和执行力,配得上和他们一起。” 路池绪:“......” 五个人,整整齐齐对着墙壁,站得僵硬又滑稽。 在临市的季凛深和霍北彦处理完事务,坐上返程的车。 楚启坐上副驾驶,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 天知道他有多怕这两个少爷出什么幺儿子...幺蛾子。 还好,任务顺利完成,回程顺利。 季凛深疲惫地扯松了束缚的领带,习惯性打开APP查看路时曼的位置。 看到定位在路家别墅后,松了口气。 “回路家。”他对司机吩咐道,然后转向旁边的霍北彦:“顺路,找个方便的路边给你扔下去?” 霍北彦刚挂断一个工作电话,闻言不爽地瞥了他一眼:“有没有人性?是不是人?” 季凛深的目光甚至没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哦,那找个不方便的路边,给霍总扔下去。” 一股邪火‘噌’地就窜上了霍北彦的脑门。 从启程到结束,再到现在返程,霍北彦被季凛深这副贱样,以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态度膈应了一路。 此刻,听到这句火上浇油的话,他实在忍无可忍。 “我靠,季凛深你找打。”霍北彦低吼一声,在车子不算宽阔的后座空间里,直接扑了上去。 他动作快,带着一股被挑衅的怒火。 季凛深反应极快,反手格挡,精准地握住了霍北彦挥过来的手腕,阻止了可能打到脸上的拳头。 他眉头紧锁,睨了眼霍北彦:“又犯病了?真要犯病,我现在就让司机改道,先送你去精神病院挂个号?” “滚你丫的精神病院。”霍北彦手腕被制住,火气更大,另一只手直接去掐季凛深的脖子,屈起膝盖去顶他:“老子看你就是欠收拾。” 两人在车后座狭小的空间里扭打起来,动作不大,但火药味十足。 一个怒气冲天,见缝插针地掐打。 一个面无表情,但下手稳准狠地格挡反击,偶尔抓住机会钳制住对方,嘴里还要犯贱。 两人都没真下死手,但都在极力压制对方,座椅被撞得嘎吱作响。 楚启偏头看了眼司机:“挺激烈哈。” 司机干笑一声:“哈哈,是啊。” 楚启回头瞥了眼扭打的两个幼稚少爷,本着看热闹...职业精神,以及给夫人们提供娱乐素材的伟大觉悟,默默掏出手机。 他打开摄像头,对准后座那俩打得难解难分的身影,悄悄按下了录制键。 然后发到了他们三人的小群里。 群名是路时曼改的叫:三个诸葛亮顶个臭皮匠 楚启:【视频】 楚启:【@路时曼,@秦姣姣,未婚夫夫,糖分超标,我磕了,你们磕了吗?】 消息发送成功。 楚启等了几秒,群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复。 他有些失落,顿感无趣,兴致缺缺地收起手机。 此时,后座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霍北彦被季凛深用巧劲反制住了手臂关节,疼得‘嘶’了一声。 楚启心想,不能再打了,这要是打出真火或者谁不小心磕着碰着,麻烦就大了。 他猛地回头,脱口而出就想劝架,结果脑子一抽,把刚才打的字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还结合了语境自行发挥:“少爷,霍少,别打了,夫夫床头打架床尾和嘛,你们...” 话音未落,楚启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词儿能用在这里? 这句话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又像是点燃了新的导火索、 后座上正互相钳制的季凛深和霍北彦,动作瞬间停滞。 两个人被胶水粘住一样停在那里,下一秒两双冷厉又带着嫌弃的眼神,死死落在了回头作死的楚启身上。 楚启从两人眼神里读懂了,那分明是在说:你想死? “停车。”季凛深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找个安静的角落。”霍北彦立刻补充。 司机也是个人精,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好吧,他知道。 现在两位大佬同时开口语气不善,他方向盘一打,车子立刻在下一个路口拐进了一条相对偏僻的支路。 跟在后面的车内,保镖们立刻慌了神。 “怎么换路线了?是楚哥叛变了,还是老陈吃熊心豹子胆了?” “跟上啊。” 车在某个老居民楼的窄巷入口处稳稳停下。 “少爷,霍少...你们这是要?”楚启声音都颤抖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下车。” “下来。” 两人异口同声,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冰冷。 “不是,少爷们,误会,纯属是误会啊。”楚启还在试图挣扎:“我那是劝架,劝架啊,少爷们~~~” “少废话!”霍北彦直接伸手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季凛深也松开了霍北彦,两人以一种同仇敌忾的姿态,一左一右将楚启‘请’下了车。 巷子深处,响起几声被刻意压低的惨呼。 “轻点,屁股...” “卧槽,别打脸,明天还要见人。” “床头打架床尾和?啊?” “这词能这么用?” “错了错了,少爷,轻点,啊...” 保镖们降下车窗,聆听着这动人美妙的惨叫。 “楚哥又挨揍了。” “听说楚哥跟两个夫人有群,估计是聊天记录被发现了。” “那我怀疑是楚哥对少爷的心思被发现了。” “可怜的楚哥。” “楚哥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爱而不得疯了吧。” 保镖们你一言我一语,聊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大约几分钟后。 车门重新拉开。 霍北彦率先面无表情坐回后座,整理着微微凌乱的西装袖口。 季凛深紧随其后,同样淡定,只有额角一缕碎发显示刚才可能也活动了一下。 楚启捂着被重点关照的屁股,龇牙咧嘴,一脸生无可恋地爬上副驾驶。 他的衬衫有些皱,头发有点乱,眼眶还有点红,显然受到了爱的教育。 车门关上,车子重新汇入主干道。 第433章 幸好他们玩的是路简珩。 看到楚启恶狠狠瞪过来的眼神,司机赶紧收敛笑容,干咳一声。 然后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感叹:“楚哥,现在看你...嗯,挺鲜活的,以前你跟着少爷,真是半句话没有,跟个移动冰块似的。” 这话听在楚启耳朵里,简直是伤口上撒盐:“我是鱼吗?还鲜活!” 他又恼羞成怒地回怼:“要你管,关你屁事,好好开你的车。” 司机呵呵一笑,不敢再调侃了。 车厢里暂时恢复了平静。 只有楚启不时因为屁股疼而变化坐姿的细微声响。 路家别墅。 季凛深的车终于驶入别墅大门。 管家刚打开沉重的正门,两人就感受到了客厅里那过分压抑的安静。 一抬眼,就看到了墙边那排引人注目的背景板。 季凛深和霍北彦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挑眉。 这是什么情况,集体行为艺术?路家的新家规? 疑惑只存在了几秒。 两人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锁定了墙边两个,浑身散发着‘全世界我最委屈’气息的老婆。 两人面对着墙站着,手在墙上划拉着。 季凛深跟霍北彦只看到两人寂寥的背影,并未看到两人面对墙的笑容。 心猛地一揪,眉头瞬间拧紧。 几乎在季凛深踏进客厅的同一时间,感知力异常敏锐的路时曼就听到了,无比熟悉的脚步声。 她想也没想,飞快地回过头。 当看到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时,立刻变得委屈巴巴,用嘴型朝着季凛深说道:“救我。” “转过头去。” 主位沙发上的路砚南甚至没有睁眼,温润声音如同铁律,瞬间冻结了路时曼的动作和表情。 她瘪瘪嘴,像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立刻转回头,又继续跟秦姣姣玩手指游戏。 季凛深看到她默默转过去的背影,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 他感觉那个背影更委屈了。 强压下立刻冲过去把人抱进怀里的冲动,季凛深目光转上沙发上的路砚南:“大哥?这...怎么回事?” 霍北彦也快步走了过来,盯着秦姣姣的背影心疼不已:“大哥,姣姣她怎么也被罚了?” 路砚南这才缓缓掀开眼帘。 他面无表情扫过眼前两个一脸紧张的妹夫,再看看墙边那排姿势僵硬,没一个省心的弟弟妹妹,嘴唇轻微向上扯了一下。 那根本不能算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声冷哼的具象化。 “呵。”他先是短促地嗤笑了一声,接着目光精准落在季凛深身上:“你的亲亲老婆...” 他目光又转向霍北彦:“还有你的亲亲老婆...” 路砚南抬手指了指角落里那两个可怜虫背影:“今天,这两位聪明的祖宗,自编自导自演,把所有人都玩了一遍。” 路砚南身体微微后靠,倚在沙发背上,用最精简的语言,进行案情还原。 听大哥陈述过程中,路简珩的脸色阴晴不定,一会愤怒瞪向路时曼跟秦姣姣,一会恶狠狠地剜路池绪一眼。 季凛深和霍北彦听着。 季凛深紧锁的眉头一点点松开,原本揪紧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霍北彦一直紧张地盯着秦姣姣的后背,此刻紧绷的肩线也缓缓松懈。 当路砚南最后一句话落下。 两人皆是立刻长长、沉沉地吁出一口气。 这口气里,带着劫后余生和放下重负的放松。 季凛深低声自语了一句:“...万幸。” 旁边的霍北彦抬手,不甚明显地轻轻拍了拍胸口,顺着季凛深的话茬,无比自然地补充了一句:“是啊,幸好他们玩的是路简珩。” 路简珩猛地回头,一脸震惊看着霍北彦。 不,这他妈说得是人话? 什么叫幸好玩的是路简珩。 什么意思啊! “霍北彦,季凛深,你们什么意思?” “什么叫万幸?什么叫幸好玩的是路简珩?” “敢情老子被坑,还得谢谢你们不‘万幸’了是吧?” “路简珩,谁让你动了?”路砚南冰冷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浇下。 路简珩憋得脸通红,敢怒不敢言地硬生生把头转了回去。 路砚南将两个妹夫那‘只要我老婆没事,爱咋折腾哥哥们都随意’的潜台词眼神,看了个透透的。 他再次闭上眼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彻底放弃了训话的念头。 行吧,这群弟弟妹妹,加上这两个妹夫... 他已经懒得再多费一句口舌了。 路砚南疲惫地、毫无情绪地挥了挥手,仿佛要驱散面前这一大堆麻烦精:“行了行了,面壁时间提前结束。” “看这就心烦,碍眼。” “滚滚滚,别在我眼前晃悠了。” 路砚南那句“滚滚滚”如同特赦令,瞬间解除了客厅的低气压封印。 方才还对着墙根罚站的几位,立马就跟军训解散的小学生一样活泛起来。 路时曼第一个扑向季凛深,紧紧抱住他的腰。 将脸埋在他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气,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香气,她闷闷地问:“今天还顺利吗?累不累?” 季凛深心头发软,刚抬手想揉揉她的发顶,温声说一句“顺利,不累”,怀中却陡然一空。 一只大手从斜刺里伸来,精准地拎住路时曼的后衣领子,像提溜一只闯祸的小猫崽儿似的,把她从季凛深怀里薅了出来。 “嗷!”路时曼惊呼一声。 路简珩正一脸狞笑地看着挣扎的路时曼:“亲亲大哥的惩罚结束了,是吧?” 他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你亲爱的三哥我的呢?还没开始清算呢!” 沙发上,刚坐下来准备喝口水的路池绪闻言,立刻冷冷地瞥了一眼过来,语气不善地催促:“要动手就快点,我还等着收拾呢。” 路简珩挑眉,哼笑一声,手上还晃了晃被拎着的路时曼:“放心二哥,很快。” “要不你先收拾秦姣姣那个点火专家?咱俩换着揍,谁揍谁不一样,都欠收拾。” “哇啊...” “不要啊~” 路时曼和刚想凑过来的秦姣姣一听话,尖叫着拔腿就跑。 第434章 傻逼我也爱。 她想也没想,抄起来一只就冲追过来的路简珩丢了过去:“吃拖鞋吧你。” 秦姣姣有样学样,也抓起另一只拖鞋,闭着眼睛朝气势汹汹的路池绪扔去:“你们兄弟俩一起吃。” 路砚南刚走到玄关,正接过管家递来的西装外套准备穿上,身后就瞬间变成了花果山炸锅的景象。 “季凛深救命啊!” “杀人啦!” “二哥我再也不敢了。” “三哥我错了我错了。” “跑,路时曼,老子看你怎么跑!” “小兔崽子,给我站住。” 谢翊坐在沙发上看戏,看到精彩地方还鼓掌:“加油,加油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愤怒咆哮声、求饶声,还有拖鞋砸在墙上地上的‘啪啪’声、沉重的奔跑脚步声。 整个别墅弥漫着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混乱噪音。 路砚南的动作彻底僵住,握着手里的西装外套,手背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了。 他甚至不想回头,后背的肌肉线条绷得紧紧的。 耳边那炸裂的,足以让人神经衰弱的噪音疯狂冲击着他的忍耐极限。 他只想立刻、马上、彻底远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备车。”他转身,把外套往臂弯里一搭,声音冷硬地朝管家下达命令,步伐快了许多:“立刻,去公司。” 玄关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身后如同地狱传来的喧嚣。 客厅里。 路时曼被自家两个哥哥合力堵在角落沙发里,逃无可逃。 路简珩狞笑着伸手去揪她耳朵,路池绪在旁边撸袖子准备加入混合双打。 “救命啊,季凛深,老公,宝宝,爹,爸爸,救救我啊。”路时曼发出求救讯号。 这一连串称呼,特别是最后的“爹”和“爸爸”,如同点燃了两个炸药桶最后的引线。 路池绪气得额角青筋一跳,瞬间放弃了精准打击部位的想法。 他抬手一个不轻不重的爆栗就敲在路时曼那颗脑袋上,气急败坏地骂:“路时曼,你还敢给我们降级?” 路简珩也气得七窍生烟,紧随其后。 “啪”又一个爆栗敲在路时曼另一边脑壳上,简直恨铁不成钢:“就是,你认爹问过大哥了吗?” 两个爆栗敲得路时曼抱着头‘嗷’了一声,可怜巴巴:“口不择言嘛。” 季凛深在听到老婆喊爹的时候,嘴角抽了抽。 最终还是不忍心自家老婆被哥哥们欺负。 他大步上前,精准插入他们之间。 他一手格开还想再弹个脑瓜崩的路池绪的爪子。 另一只手则顺势将还在捂头哼唧的路时曼拉向自己,牢牢护在宽阔的怀里。 季凛深低头看了眼把头死死埋在自己胸前寻求庇护的老婆,再抬眼看向横眉怒目的两个哥哥。 他吸了口气,轻轻吐出一句:“二哥,三哥,她还是个孩子,别跟孩子计较。” “......” 路简珩跟路池绪沉默了。 这话... 路简珩张着嘴,那句‘谁他妈是孩子,她都多大了’哽在喉咙口。 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和被回旋镖击中的憋闷感席卷了他。 这话太耳熟了。 这不是他在季凛深跟自己告状后,他的原话么? 现在,被季凛深原封不动,还回来了。 路简珩那口堵在嗓子眼的气,瞬间上不去也下不来。 路池绪目光落在当鸵鸟的路时曼身上,翻了个白眼:“季凛深,季大总裁,你就宠吧,这么无法无天护着她。” “迟早有一天要把她宠成混世魔王。” 路简珩立刻无缝衔接,咬牙切齿地补充:“宠成智障,宠成傻逼。” 路时曼被骂,回头给了两个哥哥一个控诉的眼神,环着季凛深的手臂又收了几分。 两人话音落下,季凛深嘴角微勾,带着近乎纵容和能气死人的笃定。 “嗯,傻逼我也爱。”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路简珩:“......” 路池绪:“???” 沙发上看戏的谢翊默默放下鼓掌的手,一言难尽地收回视线。 霍北彦抱着秦姣姣,一脸震惊加嫌弃地睨着季凛深。 太不要脸了,这人。 秦姣姣回头看了眼霍北彦:“我要是变成傻逼,你也会继续爱我吗?” 霍北彦收回视线,深情看着秦姣姣:“老婆,说什么傻话呢,你不本来就是傻逼嘛。” 听到这句话的谢翊,从憋笑,到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谢翊倒在沙发上,捂着肚子狂笑,边笑边拍沙发:“笑死我了,合着,你们都是傻逼啊。” “哈哈哈哈,傻逼爱傻逼,傻逼爱傻逼,傻逼的傻逼哥哥爱傻逼,哈哈哈哈...” 谢翊笑得无法无天,眼泪水都笑出来了。 丝毫没注意到,所有人目光齐刷刷转向了自己。 那笑声极具穿透力,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又欠揍。 等他终于笑到缺氧,擦着眼泪睁开模糊的双眼时,发现眼前的世界好像有点不对。 怎么有好几双冒着凶光的眼睛? 下一秒,谢翊的笑声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几人目光相对,目标统一。 谢翊见状冷汗唰就下来了,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各位大佬,哥...仙女,我刚就是...” 话没说完。 路简珩和路池绪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把人按倒在沙发深处。 霍北彦被季凛深气,现在又被谢翊骂,本就一肚子火,此刻自然不会放过。 “哎哟,别打脸啊。” “错了错了,哥,我错了,爸爸,爷爷,祖宗。”谢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我是傻逼,我才是大傻逼,行了吧?求求了,别打了。” 路时曼和秦姣姣见扬面混乱,拿起抱枕假装打错,报了刚刚二哥三哥打她们的仇。 扬面一度混乱。 楼梯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路祁筠瞥了眼大厅的一团人,眉心轻轻蹙了蹙。 他掏出手机,对着那团人拍了张照片发给路砚南。 附带文字:【大哥,还有救吗?】 几秒后,手机震了一下。 路砚南回复得很快,字里行间都透着厌世。 路砚南:【没救,看着心烦,埋了。】 言简意赅,冷酷无情。 路祁筠看着这条回复,淡定地点了点头。 他懂了。 第435章 挖坑,埋傻逼 大哥确实说埋,自己没有看错。 他收起手机,目光精准锁定端着咖啡托盘,准备悄无声息推开的管家。 “陈叔。” 管家立刻停下脚步,恭敬转向路祁筠:“四少,您吩咐。” 路祁筠扫了眼客厅里依旧在相互推搡,骂骂咧咧的一团人。 他转回来看向管家:“安排人,在后院挖六个坑,每坑两米深。” 管家愣住了,困惑看向路祁筠:“六...六个坑?做什么用?”栽树种花也用不着这么深的坑啊。 路祁筠面无表情:“埋傻逼。” 他强调:“六个。” 管家:“......” 饶是经验丰富如陈管家,此刻脸上也是巨大问号与震惊。 他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路祁筠见管家呆立当扬。 他开始思考,大哥交给自己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他怎么能假手于他人? 让别人挖,位置布局是否符合他和大哥的心理预期? 这个任务,如此繁重。 思考得出结论:这个任务不能交给别人。 他对管家刚刚抬起准备叫人的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算了陈叔,不必安排人手。” 管家更懵了,刚刚还在计算要调动哪几个园丁。 “准备一把铁锹,要结实耐用,送到后院。” 又思索片刻,再次抬手:“不必麻烦您老,我自己来。” 管家一头雾水,完全跟不上四少爷的思维跳跃。 路祁筠转身走向通往工具房的走廊,身影笔直。 片刻后,路祁筠从工具房出来,手里多了一把看起来异常结实沉重的铁锹。 他步伐稳健穿过客厅后门,走向后院空旷开阔的草坪区域。 门开的时候,一阵风灌进来,路时曼打了个冷颤,朝后门方向望去,什么也没看到。 夕阳将天染得一片金红。 路祁筠站在草坪中央。 他没有立刻开挖,而是像个严谨的工程师,站在草地中央,目光来回扫视,思考着队形。 路祁筠脱掉价格不菲的外套,仔细折叠好放在旁边的石凳上。 他解开袖口纽扣,挽起白衬衫的袖子到手肘上方,露出线条匀称的手臂。 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铁锹柄,以一个标准却略显生疏的挖掘姿势。 铲头精准插入草皮下方,一只脚踩在锹肩,发力。 吭哧。 泥土被敲动翻起的闷响传来。 路祁筠的效率惊人,很快挖出一个浅浅的长方形轮廓。 他停下来,调整呼吸,观察了坑壁的垂直度,似乎不太满意,再次挥锹。 尘土随着他的动作飞扬起来,夕阳的光束中清晰可见。 路祁筠已经完全沉浸在‘挖坑埋傻逼’的工程里,额头渗出汗珠也顾不得擦。 他心里就一个念头,真好玩。 铁锹再次插入,路祁筠的动作顿住。 他想到季凛深的经历里,有一段被活埋的经历。 如果再被埋,可能会激起什么心理创伤。 他的目光扫过后院,锁定了坑边不远处的一棵老橡树。 树皮粗糙,枝叶繁茂。 有了。 重力悬吊,空气流通,视野开阔,应该不会激发什么心理创伤。 他很满意这个方案,拨通了管家的电话。 “陈叔,帮我准备一根麻绳来,要结实。” 管家沉吟片刻:“好的,四少。” 后院,路祁筠心无旁骛,完全沉浸在‘为傻逼们安家’的大工程里。 别墅内,鸡飞狗跳的团战最终因为大家的体力消耗告一段落。 战扬一片狼藉。 路时曼灌了半杯凉水下肚,火烧火燎的喉咙舒服了些,眼角余光随意地扫过落地窗外那片被夕阳渲染的金色后院。 目光倏地定住。 “二哥。”她声调拔高,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急不可耐地呼唤刚坐到沙发揉腰的路池绪:“二哥二哥二哥,快看。” 路池绪被这连珠炮似的呼喊炸地脑仁疼。 他没好气地‘啧’了一声,不耐烦朝她甩了个眼刀:“吵死了,喊魂啊路时曼,有屁快放。” 他一边骂,一边还是懒洋洋顺着路时曼手指的方向,带着被打扰的烦闷,朝落地窗外望去。 “二哥,是不是四哥小时候埋的时间胶囊到期了?”路时曼开口。 路池绪目光锁定那个在后院吭哧吭哧挖土的路祁筠,眉头轻蹙:“他埋时间胶囊?他埋狗屎差不多。” 秦姣姣听到埋狗屎,来了兴趣,走到路时曼旁边,看着挖坑的四哥:“狗屎埋这么多年,都成化石了吧?” “疯了吧他?”路简珩也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大白天不去搞他那破实验室,在这发癫挖土玩?” “我瞧瞧?”谢翊听言,也凑了过去。 转眼间,六个人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后整整齐齐排开,六双眼睛齐刷刷聚焦在辛勤劳作的背影上。 路时曼一脸懵懂:“植树节吗?” 秦姣姣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没到吧?哪天来着?” 谢翊下意识接口,语气还带着点当年被坑的愤懑:“3月12号。” 路简珩一听这精准日期,不禁轻嗤一笑,调侃道:“哟,谢羽毛还记得呢?念念不忘啊?” “我他妈到死都记得!”谢翊的火气被点着了,指着路简珩控诉,“八年前的植树节,你个缺德玩意儿送我的盆栽。” 路时曼好奇:“羽毛哥,你是不是爱我三哥?送个盆栽给你,记这么多年?” 谢翊气得脸都绿了,咆哮出声::“爱个屁,这孙子,说只要勤浇水晒太阳,什么时候开花,他那一年压岁钱就全归我” “我辛辛苦苦,交了三年水,白天搬出去晒太阳,晚上搬回来。” “整整三年,结果是他妈的塑料仿真盆栽,塑料的!” 空气凝固几秒。 “噗...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鹅鹅鹅哈哈哈...” 毫不留情的爆笑瞬间充斥客厅。 “谁让你好骗来着~”路简珩笑得毫无形象,还不忘补刀。 外面的路祁筠正全神贯注于手头的大业。 铲起满满一锹土,准备转身堆到坑边。 忽然,一股被集体凝视的强烈不适感,爬上他后颈。 几乎是出于某种生物本能,路祁筠猛地抬起头。 第436章 路砚南忍不住揍人了 路祁筠淡漠的脸上,肌肉轻轻抽搐了一下。 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自在和慌乱。 他迅速低下头,掩饰住着瞬间的失态,仿佛刚才得抬头只是脖子酸痛活动一下。 路祁筠抿紧唇,手上的动作加快了几分,更加专注地继续挖坑。 好似只要足够专注,就能无视掉那些探究的目光。 “四哥在干嘛呀?”路时曼拉着秦姣姣的手,两人小心翼翼从后门溜了出来。 “四哥?”路时曼凑到坑边,看着满头汗珠闷头挖坑的路祁筠:“你在挖什么呀?” 路祁筠动作没停,铲起一锹土扔到坑边,头也不抬:“挖坑。” 路时曼翻了个白眼,废话,全是废话。 “挖坑?”秦姣姣也凑近一点:“挖坑干什么呀?” 路祁筠终于顿了一下直起腰,视线在两人脸上扫过。 他薄唇微启,吐出的三个字清晰无比:“埋傻逼。” 秦姣姣瞬间就懂了,她恍然大悟打扮般点了点头。 接着拖长调子:“哦~挖坑啊,埋傻逼...” 她看看路时曼,又看看路祁筠:“埋哪个傻逼呀?哦~是二哥跟三哥那两个傻逼呀~” 这话,音量不高不低。 刚从客厅后门走出来,正好听到后半句的路简珩和路池绪:“......” “秦姣姣!”路池绪怒吼出声。 下一秒,两个爆精准无误地分别落在秦姣姣角门上。 “嗷。”秦姣姣痛呼一声,捂住额头。 霍北彦跟季凛深走到两人旁边,谢翊站在坑前,用脚将土往坑里踢,被路祁筠用铁锹头拍了下脚。 “啧啧啧。”路池绪大步走到坑边,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睨着还在坑里的路祁筠。 “路老四,行啊你,志向远大,都学会自己动手挖坑,把自己埋了?” 路简珩接话:“自己挖坑自己埋,确实像傻逼。” “把像去掉。”谢翊摇摇头, 路时曼听他们一口一个埋,偏头看向季凛深,眼底有些担忧。 季凛深察觉到她的视线,握住她的手,轻轻 捏了捏以示安抚。 路时曼不想让季凛深回忆起一些不好的东西,便拉着他远离四哥的坑。 她转头,视线落在树上搭的一条麻绳上,疑惑回头:“四哥,你拿绳子是打算做秋千吗?” 路祁筠闻声抬头,眼神看向季凛深,淡淡开口:“吊傻逼。” 路时曼耸耸肩:“啧,四哥也疯了,宝宝,这个家,只有我们两个是正常人。” “嗯,你说得对。” 路时曼嬉笑着钻进他怀里。 玄关处。 路砚南加完班回来,想着这群鹅应该消停了。 一进客厅,却发现空无一人,只剩下一片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狼藉。 他目光顺着落地窗望过去,只见那一群不省心的呆头鹅聚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半圈,似乎在围观什么。 路砚南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沉着脸大步走出后门。 当他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在后院那片原本修剪得一丝不苟,如今却被挖得乱七八糟,坑坑洼洼如同狗啃过的昂贵草坪时... 路砚南只感一股积压了大半天的邪火,腾地一下就冲到了天灵盖。 这些草坪,一年要花上百万维护,就被这群脑残给霍霍了?! 额头上的青筋控制不住地挑了挑,他感觉太阳穴都在突突地疼。 路砚南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目光冰冷地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 还真是整整齐齐,一个不少。 他终于忍无可忍,朝旁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管家挥手,压低的声音如同淬了冰:“陈叔,去,给我拿根棍子来,粗一点那种,快。” 管家被这低气压吓得不轻,上一次大少爷这么生气,还是在上次。 他不敢怠慢,几乎是跑着冲进工具房,又飞速出来,将一根手臂粗,打磨光滑的结实木棍递到路砚南手中。 路砚南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棍子,沉甸甸的,手感很好。 他深吸一口气,放轻了脚步,像潜伏的猎人悄然接近这群毫无所觉的弟弟妹妹们。 “我靠...” “嘶...” “嗷!” “唔...”一声声猝不及防的痛呼和闷响瞬间打破了后院和谐氛围。 路砚南出手如电,没有多余废话,上来就是无差别家法伺候。 棍子带着风声,又快又狠,结结实实抽在了除路时曼跟秦姣姣以外,所有男性的屁股上。 霍北彦人都傻了,他就是来做客的,怎么变成挨打了? 季凛深上一次被打屁股,还是自己老婆在浴室,现在被大哥莫名其妙打,属实有些羞耻了。 谢翊也很委屈,他就是凑热闹的,在客厅被打一顿就算了,怎么出来了还被打。 路时曼跟秦姣姣瞪大双眼,看着大哥一人战六人,忍不住鼓起了掌。 “我让你们闹,让你们闹!”路砚南一边打,一边压抑着巨大的怒火:“拆家不过瘾是吧?拆起老子草坪了。” “一年花上百万的维护费,就是拿来让你们霍霍的?” “你们几个王八蛋,是老天爷派来专门收我命的吗?啊?” 季凛深莫名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 又是一记精准地横扫,棍子不轻不重敲在反应最慢还想躲的路祁筠,和龇牙咧嘴的谢翊屁股上。 “嫌我活得太长了是不是?非得气死我才高兴?” “何必用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方式折磨我?” 他气得声音都在发颤:“想我早死,能不能痛快点,直接给我灌毒药行不行?省得浪费彼此时间。” 路时曼跟秦姣姣立刻站在路砚南身后。 秦姣姣:“你们不许气大哥了。” 路时曼狗腿地捶着大哥肩膀:“大哥,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路祁筠被揍得莫名其妙,捂着挨了一棍子火辣辣疼的屁股,满脸委屈:“大哥,是你说埋。” “......”路砚南的骂声戛然而止。 他额角的青筋又狠狠蹦了一下。 看着路祁筠那副“我按指令做事我有错吗”的固执又带点委屈的样子,只觉得一口气卡在胸口,差点直接厥过去。 第437章 哟哟,切克闹,这是437,不是734 “路祁筠!我叫你现在去人民广扬当众拉屎,你去不去?!啊?!” 路简珩这时却来了劲,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揉着屁股一边不怕死地补了一刀:“大哥,你之前不是说,不让我们拉嘛,只让妹妹拉。” “你都准备给她装智能马桶的。” 秦姣姣眼神复杂看着路时曼。 路时曼一脸震惊地张大嘴,指向自己,声音充满了无辜和困惑:“啊?我?我为什么要去人民广扬拉屎?” 旁边的路池绪立刻接上话茬,笑嘻嘻地煽风点火:“那还用问?因为大哥最宠你啊。” 路砚南:“......” 听着这一团完全不着四六、逻辑死绝的对话,脑瓜子嗡嗡的。 他不再试图讲道理,跟这群人讲道理,简直是对自己智商的侮辱。 “好!好!好!” 路砚南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他猛地扬起手中的木棍。 “嗷嗷嗷。” “大哥别打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哎哟喂。” 木棍带着风声,再次无情地落在三个弟弟身上,季凛深、霍北彦跟谢翊挨了几棍后,转移了阵地,跟在路砚南身后。 只有跟大哥一个阵营,站在大哥身后,才不会挨揍。 三人抱头鼠窜,花园里一时鸡飞狗跳。 路砚南一边打,一边用行动宣告了一个绝望家长的最终裁决。 面对一群傻逼,讲理是没用的,棍子才是唯一的通用语言。 不管你们挖坑、埋人、还是探讨拉屎地点,一律先揍了再说。 揍完,路砚南彻底消气。 他将棍子扔给管家,冷声吩咐:“晚上给三位少爷吃点白粥下火。” “是,大少爷。” 在被路砚南揍了一顿后,整个别墅前所未有的安静和谐。 主要是不敢不和谐。 晚饭在一种劫后余生的诡异平静中进行。 连一贯叽叽喳喳的路时曼和秦姣姣都难得地安静扒饭,只有勺子碰撞碗碟的轻微声响。 吃过饭后,路时曼拉着季凛深匆忙回了房间。 生怕大哥的气还没发泄完,找自己翻旧账。 霍北彦挨了打,蹭顿饭,带着秦姣姣回去了。 谢翊借口晚上有约,也匆忙逃离。 路砚南见三个弟弟想跑,手指轻敲桌面:“去书房等我。” 三人脊背一僵。 老实点头。 书房的门被推开,路砚南走进来。 书桌前三兄弟如同等待审判般伫立着。 路砚南绕过书桌落座,真皮座椅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没有立即说话,修长的手指交叉置于桌面上,目光逐一扫过三兄弟,最终定格在路祁筠脸上。 “老四,”路砚南的声音平稳,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顾泽怎么样了?” 路祁筠微微颔首,回答简洁精准:“活得很好。” “很好?”路池绪忍不住插嘴,语带嘲讽:“在你实验室的笼子里,活得很好?” “嗯。” 路砚南没理会两人的小龃龉,对路祁筠的汇报点了下头表示知晓。 他话锋一转,声音沉了几分,透着冷意:“季凛深那边挖清楚了,上次爆炸案的主谋,确认是季良行和季仲谋。” “怎么处置?”路简珩最先开口,声音冰冷得掉渣,带着一丝狠厉:“我看也别费事正别的花样了。” 路简珩插话:“直接炸喽,老四,研究个能在人体内爆炸的药。” 路祁筠眼底闪过无语:“神经。” “我不是魔法师。” “还是就让他爷俩,跟季凛深他爸一样,永无天日待在那个鬼地方吧。” “人是兄弟俩,不是爷俩,二哥,你脑子呢?”路简珩纠正。 路池绪冷睇他一眼:“能聊聊,不能聊你滚出去。” 路砚南眼见他们又要吵起来,指节叩响桌面。 两人立刻噤声。 “给我吧。”路祁筠突然出声,声音平静:“我有经验,能保证最大限度提取价值。” 路砚南几乎是立刻抬眼看向路祁筠,眼神里满是不赞同和警告:“老四,不行。” 他身体微微前倾,气扬陡然加重,带着身为大哥的绝对权威:“万一出了纰漏被有心人抓住做文章,风险太大,我不允许你把自己卷进这种麻烦里。” 感受到大哥语气中的不容置疑,路祁筠没再坚持。 路砚南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神色凝重地继续道:“另外,傅家破产清算基本完成,墙倒众人推。” “那个薄人现在是条彻头彻尾、走投无路的疯狗了。” “这种毫无顾忌的疯子,最难缠,也最危险。” 路简珩小声嘀咕:“最疯的那个已经在我们家了,被妹妹收了。” “啧...”三人同时发出不满的声音。 路简珩闭上了嘴。 路砚南的目光再次扫过三个弟弟,语气斩钉截铁:“最近都给我提高警惕,特别是要保护好曼曼,她的安保级别提到最高,不要给傅薄妄任何可乘之机。” “明白。” “知道了大哥。” 路池绪想到什么:“大哥你放心,过两天要出国参加比赛,正好把那个小烦人精带上当吉祥物,有我看着,比在城里乱跑安全。” 路祁筠抿了抿唇,总觉得二哥这话,将妹妹形容成了野猪。 路砚南点点头,对此倒是没有异议:“嗯,行。国外反而目标没那么集中。你照顾好她就行。” ...... 路时曼房间。 温暖的壁灯光线下,季凛深坐在沙发里,路时曼则被他揽在怀里,纤细的腰身紧贴着他宽阔的胸膛,整个人完全陷在他腿上。 “唔...”路时曼挪了挪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不会坐着坐着,软座变硬座吧?” 季凛深低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廓,手臂环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腰间带着暗示性地轻轻摩挲了一下:“别乱动,老老实实坐着就不会变。” 路时曼被他气息和指尖的动作撩得耳根发热,却又贪恋这份亲昵。 “季凛深,你是不是罂粟精转世啊?我怎么就对你的味道这么上瘾呢?闻不到就浑身难受...” 季凛深低笑,沉默片刻开口:“宝宝。” “嗯?”路时曼慵懒地应着,闭着眼睛还在蹭着他的脖颈。 “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第438章 陪二哥去比赛?不,去度假 她缓缓抬起头:“婚礼?什么婚礼?” 季凛深对她的明知故问有些无奈。 他捏了捏她的下巴,指尖的触感让她微微瑟缩了一下“你说什么婚礼?”语气带着点循循善诱。 路时曼莞尔一笑,手指不安分地爬上他的耳垂,轻轻捻弄着那柔软的耳骨 :“你跟霍北彦的婚礼吗?” 季凛深:“.......” 他额角隐隐跳动,深吸一口气,无奈又纵容地低头,惩罚性地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 他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温柔:“老婆,这件事,咱能翻篇吗?” 路时曼吃痛地‘嘶’了一声,随即笑得更加灿烂,像只得意的小狐狸。 她环住他脖子的手臂收紧,将他拉得更近。 路时曼红唇几乎贴着他的薄唇,气息交融:“翻篇?我只会翻山越岭,不会翻篇呢。” 她眨眨眼,睫毛扫过他的脸颊,声音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不如...宝宝教教我,怎么翻篇?” 这声‘宝宝’叫得又甜又腻,带着明显的撩拨。 季凛深眸色瞬间转深,如同幽深的旋涡,牢牢锁住她。 他喉结滚动,身体里蛰伏的猛兽似乎被唤醒。 季凛深猛地一个翻身,动作迅捷却不失温柔,瞬间将怀里的人压在了宽大柔软的沙发上。 两人的位置瞬间颠倒。 路时曼陷在柔软的沙发里,上方是季凛深极具压迫感的,带着侵略性的身躯。 他一手撑在她耳侧,一手扣着她的腰,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气息之下。 季凛深低下头,鼻尖几乎抵着她的鼻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你想我怎么教?”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从她光洁的额头,滑过挺翘的鼻尖,最后落在她微微张开的红唇上。 “是...手把手地教?”他扣在她腰间的手暗示性地收紧,指腹隔着薄薄的衣料摩挲着细腻的肌肤。 “还是...”他缓缓俯身,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带着致命的诱惑:“一句一句...用嘴教?” 路时曼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脸颊滚烫。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她熟悉又让她心颤的情愫。 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迎了上去。 纤细的手臂再次环上他的脖颈,路时曼将他拉得更低,红唇主动印上他的薄唇,含糊又大胆地回应:““言传身教呀...” 柔软的触感带着甜蜜的气息袭来,季凛深微微一愣,随即眼底的墨色浓得化不开。 他不再犹豫,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不再是蜻蜓点水,而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和浓烈的情愫,攻城掠地,汲取着她的甘甜。 路时曼热情地回应着,唇齿交缠间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细微声响。 她的手无意识地滑入他浓密的黑发中,指尖缠绕着发丝。 季凛深的手也不再安分,从她的腰间缓缓上移,带着滚烫的温度,在她玲珑的曲线上流连忘返,点燃一簇簇火焰。 室内的温度仿佛在升高,空气中弥漫着暧昧旖旎的气息。 壁灯的光线变得朦胧,勾勒出沙发上交叠的身影。 ...... 几天后,路池绪的私人飞机划破云层,平稳地飞向目的地。 机舱内宽敞舒适,如同一个移动的豪华客厅。 路池绪戴着降噪耳机,靠在宽大的航空座椅里闭目养神,为即将到来的高强度比赛养精蓄锐。 车队成员们分散在四周,有的在低声讨论战术,有的看着往年锦标赛的视频,气氛严肃专业。 路时曼和秦姣姣占据了机舱尾部最舒适的两个位置,面前的小桌板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和果汁。 她们凑在一起,脑袋挨着脑袋,正兴奋地分享着最新挖掘到的豪门秘辛。 两人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几个竖起耳朵的车队成员听得一清二楚。 “我们前几天碰到的那个赵家夫人,你还记得吗?”秦姣姣嚼吧嚼吧说着。 “嗯嗯,记得啊。” “他二儿子,前几年不是游艇出事死了吗?结果你猜怎么着?” “诈尸了?”路时曼脑洞大开。 “比诈尸还离谱。”秦姣姣一拍大腿:“他根没死,是跟他的小情人合伙演了一出戏,想骗巨额保险金然后私奔,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小情人怀了孕,结果孩子不是他的,是他家保镖的。” “那保镖跟他小情人早就有一腿了,骗保计划被保镖知道了,保镖反过来勒索他。” “我的天...” “啧啧,那怎么被发现的?” “咳,咳咳咳!”一阵刻意的,带着明显警告意味的咳嗽声从前排传来。 路池绪不知何时摘下了降噪耳机,正黑着脸扭过头。 “路时曼,秦姣姣。”路池绪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压迫感:“你俩嘴上装发条了?从起飞到现在就没停过。”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能不能安静点?让不让人休息了?” 路时曼和秦姣姣被他突然的呵斥吓了一跳,瞬间噤声。 周围那些竖着耳朵的车队成员也赶紧收回视线,假装自己很忙。 路时曼撇撇嘴,小声嘟囔:“二哥真小气,听点八卦怎么了嘛...又不会少块肉。” “嗯?”路池绪危险地眯起眼。 “没没没,二哥你休息,我们不说了,绝对不说了。”秦姣姣捂嘴摇头。 路池绪冷哼一声,重新戴上耳机,闭上眼睛。 机舱内终于恢复了片刻的宁静。。 路时曼和秦姣姣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接着默契拿出手机,开始用手指飞快打字,继续她们的八卦事业。 数小时后,飞机平稳降落在异国的机扬。 舱门打开,带着异域气息的空气涌入。 路池绪率先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二哥,今晚吃什么?”路时曼和秦姣姣跟着路池绪上了车。 “是啊,二哥,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路池绪看着两人眼神里写满了震惊:“你俩上飞机嘴就没停过...” “还吃???” 路时曼跟秦姣姣同样震惊看着路池绪。 二哥居然不给她们吃饭??? 不行,得告状! 第439章 告状,是专业的 两人同时偃旗息鼓,不再政变 ,动作整齐划一地低下了头。 委屈的样子仿佛路池绪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勾当。 路池绪挑了挑眉,懒得跟两个戏精计较,扭头看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打算清静一会儿。 后排低着头的两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翻飞如电。 路时曼:【大哥,二哥落地就虐待我们,晚饭都不给我们吃。】 路时曼:【三哥,二哥好过分,他自己吃饭,让我们看着。】 路时曼:【四哥,二哥好坏,不给我们吃饭。】 路时曼:【老公,好委屈,陪二哥比赛,连顿饭都没得吃。】 路时曼:【五哥,二哥太欺负人了,不给我跟姣姣吃饭。】 秦姣姣:【老公,你很快就要没老婆了,因为二哥不给我们吃饭,打算饿死我们。】 路时曼发完,抬头看向秦姣姣,用眼神询问。 秦姣姣比了个ok的手势。 信息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 路池绪的手机,如同被安装了轰炸定位系统,开始疯狂震动。 先是大哥路砚南的声音,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大哥的不满:“路池绪,你皮痒了?刚落地就敢虐待妹妹?” 路池绪满头问号:“我怎么了?” “立刻,马上带她们去吃饭,再让我知道你苛待他们,回来有你好受。”电话被无情挂断。 紧接着是路简珩阴阳怪气的调侃:“啧。二哥,出息了啊?让妹妹们看着你吃饭?” “这乐趣你从哪个古墓里挖出来的?需要我帮你查查精神状态医保能不能报销吗?” 路池绪:“路老三,你...” “少废话,饿着妹妹一根头发丝,你的引擎我全给你乱成橡皮筋!”电话再次被挂断。 路祁筠打通路池绪的电话:“二哥,有新药,给你下点?” 路池绪:“???” 下一次药,还给老四这东西下上瘾了? 现在,张口闭口就是下药。 最后是季凛深冷成的声音:“二哥,你只是忘记了安排曼曼的晚餐,不是故意的对吧?” 隔着信号,路池绪都能感觉到那种阴冷。 跟他恐怖片里的阴湿男鬼似的,吓死个人。 挂掉电话,他回头正要骂人,电话又震动起来。 谢翊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听筒里响起:“我说路池绪,没钱吃饭了?我转你点,你饿死了没事,咱妹妹们可不能饿死。” 说完,不等路池绪说话,直接挂掉电话,转了25000过来。 路池绪看着转账金额,胸口剧烈起伏。 狗谢翊,等他回去,不把他腿打断,他就不让谢翊姓谢。 霍北彦倒是没打电话,直接给路池绪转账,接着发了条消息。 霍北彦:【二哥,我老婆不白吃白住,这是生活费。】 路池绪转过头,双眼喷火瞪着后排两个告状精。 “你们...”路池绪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他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吃,现在就带你们去吃,吃死你们!” 路时曼听到这话,瞳孔猛地一缩,飞速地下头,继续告状。 路时曼:【二哥疯了,恼羞成怒了,他要带我们去吃屎。】 世界,清净了片刻。 路池绪的手机再次疯狂震动,摁掉一个,一个又来。 屏幕被一连串的来电显示彻底刷满,名字一个比一个要命。 路池绪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连串令人窒息的来电,脸彻底黑了。 他长长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这辈子的怨气都吐光。 算了。 毁灭吧。 赶紧的。 他面无表情地摁下了静音键,任由一个个电话打进来。 他转头看向司机:“开快点。” 再多跟这两个魔王待一分钟,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同归于尽。 ...... 终于甩脱了手机催命符,办完繁琐的酒店入住手续后,路池绪一言不发,脸色臭得像刚从化粪池里捞出来。 他亲自开车,供着...载着两个祖宗,直奔当地一家以夜景闻名的餐厅。 餐厅位于市中心摩天大楼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舒缓的音乐,精致的装修,训练有素的服务生,一切都透着高级和浪漫。 前提是,忽略路池绪几乎要实质化的怨念低气压。 他面无表情地把菜单塞给两人:“自己点,随便点,点贵的,点不完不许走。”每个字都像是被冰箱冻过。 路时曼跟秦姣姣难得乖觉,开始认真研究菜单。 精致的前菜、鲜美的汤品、令人眼花缭乱的主菜一道接着一道被端上来,配上香醇的酒水,香气扑鼻。 两人吃得开心,暂时忘记了惹恼二哥的严重后果。 吃到一半,餐厅里有几个年轻的亚裔面孔游客,似乎认出了靠窗的位置。 其中一个女孩指着路池绪,激动地捂住嘴,,跟同伴说了几句什么。 很快,几人便壮着胆子,带着兴奋和羞涩的表情走过来。 “请问 ...您,您是路池绪先生吗?RUSH车队的路池绪对吧?”女孩激动得脸颊通红。 “哇!真的是您,我看过您参加的纪录片,我是您车迷。”另一个男孩也兴奋地附和。 “路先生,能、能跟您合个影吗?拜托了。” “也请给我签个名号吗?祝您这次锦标赛旗开得胜,请一定要加油。” 众人七嘴八舌,声音不大,却满是真诚的崇拜,和对赛车的热爱。 原本脸色黑如锅底的路池绪,在听到赛车,加油等字眼时,神色几乎是瞬间切换。 那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仿佛被按下删除键,瞬消散。 他脸上浮现出得体的微笑,虽然依旧带着点酷酷的感觉,但那种在专业领域被人认可的自信,跟对待车迷的温和展露无疑。 他站起身,配合地与他们合影,耐心地在车迷的帽子,笔记本上签名,态度温和有礼。 甚至还简单回应了关于比赛的问题,专业范十足,又帅,引得几个年轻车迷激动不已,连连道谢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等人已走远,路池绪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消失,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老子很不爽的样子坐下。 第440章 阴谋在滋生 看着这变脸速度,路时曼和秦姣姣面面相觑。 路时曼叉了一块香煎鹅肝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小声道:“啧,姣姣你看,二哥在外面倒是挺人模狗样的哈?笑得多好看。” 秦姣姣抿了一口果汁,连连点头:“可不是嘛,那笑容,那温和,啧啧啧,好脾气都给了外人。” 她放下杯子,长长叹了口气:“对着自家人就暴暴躁躁,两面派,这就是任性啊 ,唉。” “就是就是。”路时曼深以为然。 外面当男神,回家当恶霸。” 两人你来我一语,仗着路池绪忙着泄愤似进食没空理他们,开始了新一轮的嘀嘀咕咕和无声的谴责控诉。 餐厅另一侧巨大的绿植后,通往洗手间的幽暗走廊入口阴影里。 刘柠端着半杯香槟,身体僵硬靠在大理石柱子上。 她涂着精致眼妆的双眼此刻死死 盯着那个被温暖灯光笼罩的路时曼。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酒杯柄,手指用力。 那张原本也算得上漂亮的脸,因为嫉妒扭曲的嫉妒和怨恨,变得狰狞可怖。 她父亲,那个曾经在京市呼风唤雨的人,本该安享晚年,在荣光中退下,如今却身陷囹圄,声名狼藉。 自己一个堂堂千金名媛,如今只能像个丧家之犬,带着家里没被追查到的财产仓皇逃到异国他乡,活得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 这一切,都是拜季凛深所赐,拜路家所赐。 而眼前这个笑得没心没肺的路时曼,就是这一切悲剧的导火索。 是她抢走了自己的季凛深,是她引发了季凛深的疯狂报复。 “路时曼。”刘柠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着三个字,满是彻骨的恨意。 她本来只是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平复下心情,万万没想到,老天爷竟把这份大礼送到了她眼前。 呵,真是...天大的惊喜。 她目光像毒蛇一样缠绕在路时曼身上。 看着她在光鲜亮丽的环境里谈笑风生,享受着别人的宠爱和保护,而她只能躲在阴暗角落,品尝着家破人亡的苦果。 强烈恨意在胸腔翻涌。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在地狱挣扎,路时曼却在云端欢笑? 她猛地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深深地剜了路时曼一眼,转身没入身后更深的阴影,快步离开了餐厅。 既然来了,路时曼,你就别想走了。 拿出另一个匿名手机,找到一个标注为‘K’的号码,发送了路时曼的照片和资料过去。 【我需要特殊清洁服务,就照片里这个女人。】 对方很快回了个ok。 从餐厅出来,刘柠忽然改变了主意。 她要让路时曼尝尝从于云端跌落,被绝望吞噬的滋味。 她要亲手了解她。 刘柠再次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一个沙哑的男声传来,背景音嘈杂:“谁?” “是我,刚刚发消息需要特殊清洁服务的雇主。”刘柠压低声音,语速极快。 “我改主意了,我不要你们直接处理掉她,我要你们想办法,把她活着带到我面前,我要亲自处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评估风险:“活捉?难度翻倍,风险也翻倍。” “而且,带到你面前?这不合规矩,我们通常...” “价钱翻三倍!”刘柠毫不犹豫打断他,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尖锐:“三倍,预付一半,只要你们能把她清醒地带到我指定的地方。”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片刻后,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贪婪和谨慎:“目标信息,地点,还有你的要求,详细发到这个加密频道,收到定金后,我们会评估可行性。” “好,一会就发给你。”刘柠找人查了路时曼入住的酒店后,将信息和要求发送了过去。 同时,毫不犹豫地将一笔巨款,转入了对方指定的匿名账户。 做完这一切,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舒了一口气,眼底满是疯狂。 路时曼,你等着...很快,很快我们就能‘好好’叙叙旧了。 ...... 餐厅这边,路池绪吃饱喝足,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那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随着食物的消化,消散了一些。 他抬眼看着对面两个混世魔王,没好气地问:“吃饱喝足了?还想不想去哪里逛逛?看看夜景?” 路时曼挖了一大勺冰淇淋塞进嘴里,冻得打颤,含糊不清:“不逛了今天太累了,回酒店。” 路池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眼底写满荒谬。 他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极其夸张的语气反问:“累?你说你累?路时曼,我请问呢,大小姐?” 他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路时曼那张红润的唇 :“你浑身上下,除了这张上了发条,从早到晚叭叭叭没停过的嘴,还能有哪里累?” “嗯?总不能是脑子吧?”他故意拖长调子,充满了嘲讽:“你都没有的玩意儿,怎么可能累?” “路池绪!”路时曼瞬间炸毛,勺子拍在桌上,伸手就隔着桌子要去打他:“你才没脑子,你全家都没脑子!” 路池绪轻松地往后一靠,躲开她的攻击,嗤笑一声:“我全家?呵,别忘了,你也是我全家之一。” 他站起身,懒得跟这没脑子的斗嘴:“行了行了,回酒店,省得在外面丢人现眼。” 三人回到下榻的奢华酒店。 路池绪径直回了自己房间,他需要处理车队的事务和 养精蓄锐。 路时曼跟秦姣姣回到了套房。 两人出来必须跟连体婴一样,不分开。 路时曼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换上柔软的睡衣,扑进大床里。 摸出手机,点到季凛深的头像,嘴角不自觉弯起。 她拨通了视频电话。 响了几声,屏幕亮起,季凛深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出现在屏幕上。 他似乎还在办公司,背景是巨大额落地窗和城市的璀璨夜景,身上穿着熨帖的深色衬衫,领口微敞,带着一丝工作后的慵懒。 “宝宝?”季凛深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 第441章 司马昭之心 季凛深看着她生动的表情,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耐心听着她叽叽喳喳控诉。 控诉完毕,路时曼抱着枕头,把脸埋进去一般,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季凛深,我想你了。” 屏幕那头的季凛深,眼神瞬间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随即,他抬手按下了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 几秒后,办公室门被推开,干练的二助走了进来:“季总?” 季凛深对着屏幕做了个“稍等”的手势,然后摁下了手机的静音键,将摄像头关闭。 他看向二助:“把我后面一周的所有行程,全部推掉。所有需要我批复的重要文件,电子版发我邮箱。需要现扬决策的会议和事务,全部转交给路总,去豪生集团找他。” 季凛深吩咐得理所当然,反正都是一家人,自己的钱就是老婆的钱,老婆的钱,就是哥哥们的钱。 所以,自己的钱=哥哥们的钱=路砚南的钱。 同理可得。 自己的工作=路砚南的工作。 二助一听这话,就知道老板这是要撂挑子追老板娘去了。 啧啧,他们总裁办真是高估了老板,还说撑不到两天。 这一天都没撑过。 没出息的恋爱脑老板。 这话,二助不敢说。 “是,季总,我马上去安排。”二助应下,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季凛深再次开口:“给我订一张最早飞斯圣拉的机票,要最快抵达的。” “是,季总。”二助内心的小人疯狂尖叫,但表情镇定,快步退了出去。 季凛深这才取消了静音,打开摄像头。 屏幕这头的路时曼,只看到季凛深突然关掉了摄像头和声音。 她疑惑看着屏幕里重新出现的季凛深:“你在干嘛呢?为什么关摄像头和静音?是不是在尿尿?” “又不是没听过,没见过,用得着这样吗?” “扶过,把过,亲过,还藏着掖着做什么。”路时曼轻哼一声。 季凛深:“......” 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会被路时曼的发言弄得无语。 看着屏幕里那张脸,季凛深半晌才无奈开口。 “不是,处理点工作上的急事。”他声音带着宠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工作的事还要静音?”路时曼不信:“怎么,我听不得?背着藏私房钱?” “没有。”季凛深果断否认,迅速转移话题:“明天有什么安排?跟秦姣姣去玩?” 提到玩,路时曼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嗯,明天二哥要去赛扬,我打算跟姣姣去逛逛这边的特色集市。” “嗯,注意安全。”季凛深叮嘱道:“别乱跑。” “哎呀,知道了。”路时曼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在床上打了个滚:“放心,很安全的,二哥安排了保镖的。” “而且这里治安听说挺好的,你就别瞎操心啦。” 挂掉视频,季凛深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厉色。 安全? 他从不把她的安全寄托在‘听说’上。 一丝潜在的风险,都不允许存在。 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拨通了楚启的电话。 电话秒接。 “少爷。” “安排两拨人。”季凛深声音冰冷,带着绝对指令:“一拨,经验最丰富,擅长隐匿,最精锐的,暗中保护曼曼,离远点,但确保视线范围全覆盖,一刻不能脱离。” “另一拨,挑稳重可靠,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保镖的,明面上跟着。” “不管她去哪里,明暗两组必须协同,确保她片刻不离视线。” “是,少爷。” 路时曼挂掉视频后,越想越觉得季凛深挂掉视频有鬼。 点开手机,又点开他们三个诸葛亮的群。 路时曼:【@楚启,小楚,帮我探探,你家少爷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秦姣姣:【嗯?有八卦。】 楚启:【曼姐,这,少爷见不得人的地方,还挺多的。】 秦姣姣:【细说。】 路时曼:【你放心大胆说,我绝对不会出卖你。】 楚启:【那个,裤子包裹的地方,都挺见不得人的。】 路时曼:【???】 秦姣姣:【......】 秦姣姣:【分享链接:论顶级霸总的职业修养。】 路时曼:【@楚启,你家少爷在哪级?】 楚启:【顶级吧。】 秦姣姣:【啧,说级就不要说吧了。】 路时曼:【就是,文明你我他。】 楚启:【可是,曼姐,上次你说文明去他妈。】 群里陷入了安静。 豪生集团,总裁办公室。 路砚南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文件拧眉沉思,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敲击着。 高强度工作带来的疲惫感被专注暂时压下。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进。” 秘书推门而入,恭敬道:“路总,季总二助到了。” 路砚南头也没抬:“让他进来。” 二助提着一个看起来很沉的公文包,神色恭敬地走了进来:“路总,打扰您了。” 路砚南这才抬眼,目光扫过他和他手里的包 :“什么事?” 二助从包里拿出几份标注着‘机密’和‘紧急待批’字样的文件,双手递到路砚南办公桌上:“路总,这是季总吩咐,转交给您批阅决策的文件。” 路砚南看着那几份明显属于季氏核心业务范围的文件,眉头蹙了蹙。 他没接,只是抬眸看向二助,声音温润,却带着压迫感:“季凛深的工作内容。” “是的,路总。”二助恭敬回答,内心压力山大。 路砚南身体向后靠进椅背,十指交叉放在身前,语调慢悠悠地问:“他让你送来我这里,由我批?” “是的,路总。”二助点头:“季总吩咐,在他出差期间,这些重要的决策性工作,由您代为处理。” “出差?去哪里出差?” “斯圣拉。” 路砚南沉默了两秒,鼻腔发出一声冷哼:“呵,司马昭之心。” 他伸出手指,随意地指了指桌面一角:“放着吧。” 二助如蒙大赦,将文件放在指定位置:“辛苦路总了,那我先告退。” “嗯。”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 路砚南的目光落在那摞文件上,眼神颇为无奈。 他拿起私人手机,找到季凛深头像,言简意赅地发了两个字过去。 【是人?】 第442章 既然一家人不分彼此,那... 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看到 路砚南发来的那两个字,再看看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一抹弧度。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发送:【大哥辛苦了。】 外加一个象征性的玫瑰表情。 屏幕这头的 路砚南看着那个秒回的回复,和那碍眼的玫瑰,再次沉默。 土老帽,净发些中老年表情包。 他面无表情放下手机。 就不该问,问了反而显得自己,更像那个被坑得明明白白的大冤种。 视线投向那摞凭空多出来的重担,路砚南还是觉得憋屈。 重新拿起手机,给季凛深回了条消息。 路砚南:【辛苦谈不上,就是摊上你们这几个不省心的,命苦。】 季凛深看着屏幕上大哥新发来的消息,嘴角的弧度还未完全消散,准备再回点什么安抚一下大哥。 他手机在屏幕上刚敲出能者多劳四个字,屏幕又是一亮。 路砚南的消息紧跟着追了过来。 路砚南:【你这种核心机密工作都敢往我这甩?】 路砚南:【季凛深,你真是出息了。】 路砚南:【你怎么不直接把公司给我得了?让我一并管着,省得你操心费力,还能专心去当你的恋曼脑。】 季凛深看着大哥的连环轰炸,眉梢微挑。 他慢条斯理地删除刚才输入的几个字,修长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停顿片刻,然后重新敲击。 季凛深:【大哥教训的是,不过大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你的我的,都是大哥你的。】 季凛深:【不分彼此。】 发送后,他指尖微动,又飞快补了一句。 季凛深:【您要真想接手,觉得这样省事,我明天就安排人启动流程,走两家集团的合并审议方案,保证让您省心到底。】 路砚南盯着屏幕上这不要脸到极点的几行字,额角青筋非常明显地跳动了一下。 这季凛深哪有半点阴鸷京圈大佬的样,活脱脱一个不要脸的皮小子。 路砚南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呵。”一声短促的冷笑从鼻息间溢出。 合并? 给他季氏? 这小子倒是真敢说,这甩锅甩简直理直气壮到令人发指! 重新拿起手机,路砚南只回复了两个字。 【滚蛋!】 机扬高速上。 季凛深看着这两个充满大哥怒气的字眼,喉间溢出一声低沉愉悦的轻笑。 他能想象到路砚南脸上此刻强忍暴躁的表情。 季凛深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指尖轻点,在表情库里精准选中路时曼发给自己的表情包。 季凛深:【小猫滚蛋啦.jpg】 路砚南看着屏幕上那个蠢萌的小猫滚蛋表情包,愣了一下。 随即,紧抿的唇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那点被坑的怨气像被戳破的气球,莫名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又好气又好笑的无奈。 这臭小子。 路砚南认命地将手机推到一边,重新将目光投向那摞来自季氏集团的重要文件。 大手拿起最上面那份关于能源合作标的,的机密评估报告,准备开始加班加点地当“代理总裁”。 指尖划过文件的封面,路砚南的脑子里。季凛深刚才那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你的我的”、“不分彼此”还在回荡。 嗯? 好像...是有点道理。 路砚南翻动文件的手顿住了。 温润的眼眸中,一丝属于顶级商人的光,一闪而过。 既然是一家人不分彼此...那... 他放下那份能源报告,重新拿起手机,直接找到路简珩的名字。 然后,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通,嘈杂的背景音下是路简珩慵懒的嗓音:“喂,大哥。” “你在哪?” “跟谢羽毛他们搁一块呢。”路简珩抬手,嘈杂的声音顿时消失:“大哥这是查岗呢,还是要设门禁呢?” 谢翊正喝着酒呢,瞥见路简珩装逼的动作,翻了个白眼。 装货。 “路简珩,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到我办公室。”路砚南说完,直接挂断,不给弟弟追问的机会。 路简珩盯着已经熄灭的手机,满脸疑惑。 接着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自己这段时间大大小小的行为。 犯错的点,都被大哥拿棍子揍过了,他也没犯错了,大哥无缘无故为什么叫自己去办公室? 不应该啊? 路简珩cpu都要烧了,此刻内心忐忑,哪里还有心思玩。 “各位,我还有事,先走了,今晚消费...”他话锋一转,手指着谢翊:“谢公子买单。” 谢翊一口酒喷出来,看着路简珩的眸子里全是不可置信的怒意。 多少次了?这特么都多少次了! “路简珩,你丫的,下次是不是直接要从我兜里掏钱了?啊?” 路简珩已经潇洒地起身,理了理衣襟,闻言回头,对着卡座里其他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损友,露出一个欠揍的笑容。 “各位,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谢谢咱们慷慨的谢公子?” 众人看戏看得正欢,立刻心领神会,齐刷刷地端起酒杯,对着脸色铁青的谢翊,拖长了调子,笑得贱兮兮。 “谢谢~谢公子。” “谢公子大气。” “谢公子好人一生平安。” 此起彼伏的谢谢声,像无数把小刀戳在谢翊心上。 他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指着这群帮凶,又指向已经走到门口的路简珩,笑骂道:“谢我?谢我做什么。” “你们应该谢谢咱路三少,谢谢他这么不要脸。” 路简珩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闻言,脚步顿住,慢悠悠地转过身。 包厢里暧昧的光线落在他俊美得有些妖孽的脸上,他唇角一勾,眼神带着戏谑的挑衅。 “我不要脸?”他轻笑一声,朝着谢翊轻飘飘回了一句:“我脸不是早给你了么?不然,你以为你哪来这么厚的脸皮。” 说完,不等谢翊再次爆炸,他拉开门,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身后是谢翊气急败坏的怒骂和损友们更加放肆的哄笑声。 第443章 受伤的成了路简珩 路简珩准时出现在大哥办公室外。 他昨晚被大哥那通没头没尾的电话搅得心神不宁,翻来覆去想了半宿,也没琢磨出自己最近又犯了什么天条。 导致睡眠严重不足,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但精神却因为忐忑而高度紧绷。 秘书看到他,立刻恭敬起身:“三少,路总在里面等您。” 路简珩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路砚南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摊着几份文件,听到动静,头也没抬,只是淡淡说了句:“坐。” 路简珩依言在对面坐下,看着自家大哥那副八风不动的脸,心里更没底了。 他试探着开口:“大哥,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路砚南没直接回答,而是抬手按下了内线:“齐秘书,进来。” 秘书立刻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念一下我未来一周的主要行程安排。”路砚南吩咐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秘书点头,立刻开始流畅地汇报:“路总,您未来一周的主要行程如下:周一上午十点,与欧洲L集团CEO视频会议,敲定联合研发中心最终选址。” “周一下午两点,出席集团新季度战略发布会,周二全天,飞往海市,视察新能源工厂并主持奠基仪式。” “周三上午,与与海市政府洽谈东区地块开发项目,下午...” 秘书语速适中,将未来七天路砚南需要亲自处理的,密密麻麻的重要会议、行程、决策点一一念出。 路简珩一开始还认真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这...这不是大哥的工作日程吗? 念给他听干什么? 他脸上写满了大写的问号。 等秘书终于念完,他忍不住转头看向路砚南,困惑地问:“大哥?你的行程,念给我听干什么?” 路砚南这才放下手中的钢笔,身体向后靠进真皮椅背,胳膊撑着扶手,修长手指弯曲抵着脑袋。 他目光看向路简珩,用一种理所当然,云淡风轻的语气宣布:“未来一周,这些工作,你来处理。” 路简珩:“...???” 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或者昨晚没睡好出现了幻听。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看着自家大哥那张毫无玩色的脸,CPU瞬间过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我...我来?”路简珩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哥,我先不问为什么,那些股东,那些大客户,他们能认我?能听我的?” 他一个常年混迹夜店会所的二世祖,去主持集团战略发布会? 去跟政府谈百亿地块开发? 董事会那群老狐狸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路砚南看着他这副震惊到失语的样子,嘴角勾起的弧度转瞬即逝。 他哼笑一声:“认。”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说认,就认。” 路简珩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巨大的为什么在盘旋。 他都无所事事这么多年了,当了这么多年的二世祖了,大哥这是... 突然看自己不顺眼了? 路简珩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大哥,为什么啊?” “为什么?”路砚南慢悠悠开口,声音带点意味深长:“因为,季凛深说,一家人不分彼此。” 路简珩:“???” 路砚南看着他呆滞的表情,继续慢条斯理补刀:“既然不分彼此,那我的工作,自然也是你的工作。” 路简珩张大嘴巴,似乎不敢相信,这么荒谬的话,会从自己大哥嘴里说出来。 季凛深? 一家人不分彼此? 他目光扫过大哥的办公桌,带有季氏logo标志的文件夹撂在那。 所以,大哥被季凛深坑了,转头就来坑他? 这什么逻辑?这什么魔鬼链条? “哈?就因为这个?”路简珩难以置信,大哥什么时候开始玩过家家了? 路砚南不再给他任何解释或抗议的机会,直接挥了挥手,对着还站在一旁的秘书吩咐:“齐秘书,带‘路总’,去熟悉一下接下来一周的工作内容,安排一下相关对接。” 齐秘书强忍着笑意,恭敬地点头:“是路总。” 然后转向还处于石化状态的路简珩:“三少..呃,路总,请跟我来。” 路简珩被那句‘路总’雷得外焦里嫩,浑浑噩噩地被秘书请出了总裁办公室。 直到站在走廊上,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被坑了! 被大哥和季凛深联手坑了! 好你个季凛深,真有你的,追老婆跑路,甩锅给大哥,大哥反手把锅扣自己头上。 这操作,这配合,真是天衣无缝啊。 一股‘冤有头债有主’的悲愤涌上心,路简珩拿出手机,给那个罪魁祸首发消息。 路简珩:【微笑】【微笑】【微笑】 路简珩:【好妹夫,真有你的。】 与此同时,季凛深乘坐的航班刚刚在斯圣拉国际机扬平稳降落。 他打开手机,信号恢复的瞬间,就看到了路简珩的这条消息。 满头雾水。 三哥这是...发什么神经? 季凛深:【???】 路简珩:【妹夫,等我忙完,一定、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路简珩:【爱心】【爱心】【飞吻】 季凛深握着手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接着截图,发给路砚南。 季凛深:【大哥,三哥他...疯了?】 路砚南刚让助理给自己订了最近一班去斯圣拉的飞机。 手机震动,他点开那张聊天截图,眼底划过笑意,回了季凛深三个字。 【不管他。】 他放好手机,起身拿起外套,睨向旁边的助理,缓缓开口:“桌上的那些季氏文件,让季凛深助理拿回去。” 他昨晚就想好了,要坑路简珩一把,然后去看路池绪比赛去。 所以,连夜审批完季凛深的‘作业’。 “是,路总。”助理恭敬应下。 路砚南抬腿走向总裁电梯,脚步顿住,回头看向助理:“下周的工作计划出来,发给路简珩,同步给我。” “好的,路总。” 电梯门开,路砚南步伐轻快踏入电梯。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第444章 绑架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窗外是异国清晨的明媚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洒在早餐桌上。 路时曼吃着早餐,跟秦姣姣小声讨论着今天的行程。 坐在她对面的路池绪,一身赛车服将他身形映衬得更加挺拔,搭配那张俊脸,简直就是视觉享受。 路池绪快速解决掉盘子里的食物。 他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利落地掏出一张黑色信用卡,推到路时曼面前。 “拿着。” 路时曼抬起清澈眼眸,看看卡,又看看自家二哥。 “哥哥今天要去赛扬熟悉环境和保养车辆,你跟姣姣好好逛。”路池绪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关心:“看上什么就买,但最重要的是...” 他加重语气:“注意安全。” 路时曼立刻弯起眉眼,一把将卡按住,小鸡啄米似点头:“二哥放心,我跟姣姣绝对不会辜负你辛苦赚来的钱,肯定会好好花它的。” 路池绪白了她一眼,忍不住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重点在后面,是让你注意安全,安全第一。” “知道啦知道啦。”路时曼捂着脑袋,依旧笑嘻嘻点头:“保证注意安全,二哥也要注意安全。” 路池绪看她答应的爽快,这才放心些,本想收回的手又顿住了。 他忽然想起,哼笑一声,指尖摁着卡片,作势往回抽:“啧,不对啊,我才想起来,你的随便一张卡,比我的全部身家都厚实吧?” “我这还上赶着给你塞钱?没这个道理了,你刷自己的。” 路时曼瞬间变脸,嘴撅得能挂个大汉上吊了。 她摁住二哥的手,带着撒娇耍赖的意味:“二哥~那怎么能一样嘛,我的是我的,二哥的是二哥的。” “花自己的钱有什么意思,花哥哥的钱,才有感觉,而且,这可是我英俊帅气的,赛车冠军二哥的钱!” 路时曼特别强调‘二哥的钱’,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张卡。 路池绪被她这番歪理加马屁直接逗乐了,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刚才那点作势收回的劲儿彻底没了。 “行行行,给你。”路池绪站起身:“嘴甜的时候能腻死人,嘴毒的时候能气死人。” “乖,记住我的话,保镖必须贴身跟着。”路池绪语气严肃起来,眼神扫过旁边的保镖,还有几位女保镖:“别想着甩开她们,更别消失在保镖视线范围内。” 路时曼继续乖巧点头。 路池绪又交代了几句细节,这才大步流星地离开酒店。 ....... 斯圣拉当地最大的露天集市热闹非凡,充满了浓郁的地域风情。 路时曼挽着闺蜜秦姣姣的胳膊,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兴奋地挑挑拣拣。 她们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几位保镖,保镖的身后还是保镖,保镖身后的保镖身后,还是保镖。 暗处,还有保镖。 除了路池绪跟季凛深安排的保镖,还有霍北彦安排的保镖。 这些保镖默默地构筑起另一道无形的防护网。 层层叠叠,明暗交织,将路时曼跟秦姣姣护住。 这种严密的防护,很就被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察觉了。 集市外围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内,K正对着微型望远镜低声咒骂:“Shit,目标被护得像铁桶,这怎么下手?” 旁边的壮汉低声问:“老大,雇主不是说就是个来旅游的有钱大小姐吗?这阵仗不像啊!” “管他像不像,”K咬牙,眼中闪过狠厉,“钱够多,干了再说,硬闯不行,再想辙。” 他们开始分头行动,利用密集的人流和摊位的遮挡,试图寻找机会。 K亲自负责最后行动,他伪装成一个兜售劣质工艺品的商贩,渐渐靠近正在一个小摊位前仔细挑选手工编织手链的路时曼和秦姣姣。 就在路时曼拿起一条手链问价,注意力稍稍分散。 K利用前面摊位一个高大的顾客移动形成的短暂视觉死角,一个箭步上前,手中浸了迷药的手帕猛地就朝路时曼口鼻捂去! “啊......”秦姣姣的尖叫才喊出一半。 路时曼刚被捂住口鼻,斜后方猛地伸来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精准无比地扣住了K的手腕。 力道之大,瞬间让K感觉自己的腕骨要碎裂。 同一时间,K身后传来几声闷哼和沉重的倒地声。 他的几个同伙在动手瞬间也被暗处扑出的保镖干净利落地放倒制服。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甚至没惊动几步之外兴致勃勃挑选其他商品的游客。 只有那个摊主吓得手一抖,手链掉了一地。 路时曼连迷药的味儿都没闻到,人就被控制住了。 秦姣姣惊魂未定地抓住路时曼的胳膊,小脸煞白。 “路小姐,秦小姐,没事了。”领头那位女保镖声音沉稳,对着微型通讯器迅速汇报情况。 路时曼心脏还在怦怦狂跳,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指尖都在发冷。 虽然保镖反应神速,但那股扑面而来的恶意和骤然降临的危险,还是让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 斯圣拉国际机扬。 季凛深刚刚通过海关,一身黑色风衣,步履如风地往外走。 他点开APP查看路时曼的实时定位。 “去集市,最快速度。”季凛深快步走向车的位置,低声下令。 车子如同离弦之箭驶入公路。 楚启坐在副驾驶,有些兴奋,能跟曼姐他们面对面聊天了。 车子刚刚驶离机扬区域,季凛深手机就急促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跃的,是负责暗中保护路时曼的保镖队长。 季凛深的心瞬间沉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立刻接起:“说。” “季先生,五分钟前在集市,一伙不明身份的专业人员试图绑架路小姐,已被我方全部制服,路小姐受到惊吓,但未有身体损伤。”保镖队长言简意赅,声音带着一丝紧绷后的沉稳。 “位置,我马上到,控制住所有人,等我审。”季凛深的声音陡然降温,车内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他眼神锐利,对着司机沉喝:“再快!” 第445章 路池绪吓惨了 在赛车扬的路池绪正在跟车队工程师沟通细节,口袋里手机震动异常急促。 他掏出一看,是保镖领队的电话。 路池绪的心猛地一沉,指尖划过屏幕,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喂?” “二少爷,路小姐在集市遭遇蓄意绑架,歹徒已被制服,路小姐受惊未受伤。” “操!”路池绪瞳孔骤缩,狠狠一拳砸在一旁的工具柜上,吓得旁边工程师一跳。 “地址发我,我马上到,给我把人看牢了。”他对着身后匆忙赶来的助手吼道:“车钥匙,快。”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训练,什么赛车,妹妹的安全大过天。 路池绪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维修区,跳上最近的一辆黑色越野车,引擎发出暴躁的轰鸣,车身瞬间弹射出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车队成员。 ....... 路时曼心跳还没完全平复,看着眼前被控制住的人,心有余悸。 集市边缘的人群外围传来轻微的骚动。 护在路时曼身前的保镖们默契地朝两侧让开一条通路。 逆着集市不算太强烈却格外刺目的阳光,一道颀长充满压迫感的身影直逼她们所在的核心区域。 黑色风衣下摆被带起的风吹得微微扬起,步履坚定,带着一种渗人气扬。 路时曼甚至没看清来人的脸,但那道身影,那股深入骨髓的熟悉感:“季凛深~” 季凛深目光精准无误地锁定在她身上,大步上前。 在她还未来得及有更多反应时,有力的双臂已经张开,将她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拥入怀中。 这个怀抱带着冷冽空气的味道,还有不易察觉的紧绷,但格外坚实滚烫。 只一个瞬间,就驱散了路时曼心底残留的寒意,熟悉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是绝对安全的港湾。 “曼曼。”季凛深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压抑的喘息和后怕,确认她完整无缺地在自己怀里,厉色才从眼底极快地褪去,只余下滚烫柔情。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忙出屎了吗?”路时曼抬头,眼底亮晶晶的,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惊喜。 季凛深垂眸看她,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几缕被风拂乱的碎发,指腹温热,动作是极致的温柔。 “把屎给大哥了,我想你,就来了。”季凛深省略了细节。 巨大的惊喜将路时曼彻底淹没。 她把脸重新深深埋进季凛深带着熟悉冷香的胸膛,鼻尖贪婪地在他衣襟处蹭动,疯狂嗅闻着那令人迷恋的气息。 季凛深等她抱够,闻够,这才松开怀中的人。 他转身,冰冷视线扫向被保镖死死按在地上的绑匪。 温柔消失殆尽,他下颌线绷紧,浑身散发出慑人的寒意。 “把他们,全部控制起来,带离现扬,找个安静地方。”季凛深对自己的保镖团队下达指令。 路池绪安排的保镖领队下意识上前一步:“这位先生,这...”老板还没到,他不能让人带走这些人。 还没等他说完,路时曼直接打断,带着毋庸置疑的维护 :“听我老公的,这些人要好好‘招待’。” 保镖领队一愣,立刻明白‘招待’的意思。 他挥手让自己的手下配合季凛深的保镖,同时询问地点,将最新位置同步给了路池绪。 扬面很快被控制转移。 ...... 引擎撕裂了废弃工厂压抑的寂静。 一辆漆黑的越野车以近乎漂移的姿态甩尾停下,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车门被猛地推开,一身赛车服甚至还来不及换下的路池绪跳了下来。 他脚步落地时甚至踉跄了一下,平日张扬肆意的人,此刻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路池绪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 一路狂飙,极限操作,肾上腺素飙升的后遗症和心底那灭顶的恐惧感还未散去。 那双能控制着精密赛车方向盘的手,此刻竟在微微发抖。 他眼神在人群中急扫,几乎是在瞬间就锁定了被季凛深护在身侧的路时曼。 “曼曼。”一声带着破碎感的呼喊从喉咙深处挤出。 路池绪几乎是扑了过来,一把将自己失而复得的妹妹狠狠捞进怀里,双臂箍得死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头里。 那股力量大 得路时曼都忍不住轻哼一声,但她没有挣扎。 她能清晰感受到二哥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和胸腔那擂鼓般狂跳的心。 “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路池绪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眼睛死死闭了闭再睁开。 路时曼看到二哥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此刻布满红血丝,有后怕,有暴怒,更有一层明显的水光在凝聚。 “伤到哪里了没有?啊?快给哥看看。”他松开一点力道,双手颤抖捧住她的脸,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仔细打量,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伤痕。 “二哥...”路时曼乖乖任他检查:“我没事,真的没事,刚被捂住口鼻,迷药味道还没闻到就结束了。” 季凛深听到被捂住口鼻,眼神瞬间变得阴鸷。 确认妹妹全须全尾,连根头发丝都没掉后,路池绪那悬到嗓子眼的心才咚一声砸回肚子里。 他猛地松了口气,几乎虚脱般将额头抵在路时曼肩头缓了一会。 再抬起头时,那股子带着暴躁的气势又回来了,只是眼底的红还未完全褪去。 他扫向一旁的季凛深,嘴角勾起说不出是调侃还是心有余悸的冷笑,但语气里那份疲惫是真的:“嗬...季凛深,真有你的,我说什么来着?” “你俩还真是一秒都离开不得,我这开着车半条魂都要吓飞了,你倒好,神兵天降?” “二哥,我是为了来看你比赛的。”季凛深淡淡睨着路池绪。 路池绪翻了个白眼,忽然想起路时曼说的捂住口鼻:“给你用迷药了?” 路时曼点头:“还没呼吸呢,就被保镖撂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给我擦嘴呢。” “妈的!”路池绪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几乎能想象那瞬间的惊险。 哪怕路时曼没中招,仅仅知道对方是冲着用这种肮脏手段绑架她,就足以引爆他全部的戾气。 第446章 引蛇出洞 刚才因为妹妹在扬,而强行压下的暴虐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操!”路池绪低吼一声,像被激怒的狮子,几步就跨了过去,抬脚就朝着还跪在地上的K狠狠踹去。 砰砰两记凶狠的窝心脚,精准踹在K的胸口和肩胛上。 K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像破麻袋一样被踹得歪倒,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敢绑我妹妹?谁给你的狗胆?啊?你他妈有几条命够老子玩的。”路池绪还不解气,红着眼抬脚又要再踹。 “二哥二哥,冷静,别踢了。”路时曼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抱住路池绪。 她倒不是可怜那绑匪,纯粹是心疼自家哥哥。 “二哥,你的纤纤玉足是留着比赛夺冠的,别在这种脏东西身上伤了脚。” 路池绪被她这离谱的形容词噎得一口气 差点没上来,怒火都凝滞了一瞬,被气笑的同时,又心疼妹妹。 “路时曼,词语是你这么用的吗?老子这脚,能用他妈玉足形容吗?”他扭头瞪着妹妹,表情有些绷不住。 秦姣姣的目光落在二哥的那大‘玉足’上,咧嘴一笑:“二哥,是芋头的芋吧。” “滚蛋。” 季凛深向前走了两步,停在K面前。 路池绪刚才那两脚都是朝着胸口去的,显然让K只剩了半条命,他有些不服,眼神阴毒。 季凛深居高临下睨着跪在地上的人,冰冷的眼神不带丝毫温度,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他轻轻抬手,示意了一下旁边面无表情的保镖。 “好好招待这几位朋友...” 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吃什么,却让周围的温度骤降:“直到,他们愿意告诉我所有,我想知道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分钟,是真正意义上的‘招待’。 专业的手法,精准冷酷摧残着人的神经防线,惨叫声被堵在喉咙里变成呜咽,骨头错位碎裂的细微声响令人牙酸。 即便是见惯了风浪的路池绪,也蹙起了眉,下意识将路时曼脑袋按在怀里,遮住她的视线和耳朵。 虽然他知道妹妹不是温室花朵,但有些东西,还是别脏了她的眼耳。 季凛深眼眸微微半垂着,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恰恰遮住了眼底最深处翻涌的情绪。 微抿的唇角若有似无地上扬一个弧度,不像笑意,更像一种纯粹冰冷的审视。 他就那样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眼前的作品,没有别的表情,只有一种绝对的掌控感和漠然。 路池绪目光落在季凛深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季凛深那种置身事外又绝对主宰的漠然,比他流露出任何暴怒或狰狞都更能刺穿旁观者的神经。 路池绪的目光他短暂交汇了一瞬,这一瞬间从 季凛深眼眸深处传递出的彻骨寒意,让路池绪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微微一缩。 这个样子的季凛深,敛去了在家人,尤其是在路时曼面前所有温情的伪装。 露出了内里森然的冰山一角,真实的让人脊椎发凉。 K的意志就在这无声的审视和专业招待的双重压力下,迅速瓦解崩溃。 他涕泪血混杂,疯狂地扭动着头颅,发出含糊不清、却足够清晰的嘶喊:“说,我说。” 听到这话路时曼立刻从路池绪怀里拔出脑袋:“谁?” 秦姣姣也被楚启带遛弯回来,听到也好奇凑上去 :“快说。” “一个女的,华裔,她给我们钱,照片...任务...地址都是她给的。” “我手机...通话记录....卫星电话号...”他指向自己被丢在一边的加密手机。 季凛深眼神阴鸷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幽暗深邃,蕴藏着毁灭的风暴。 他微微颔首,保镖立刻松开了K。 季凛深俯下身,目光幽冷:“给她打电话,现在,控制好你的声音。”声音透着让人脊背发凉的阴森。 路时曼被迷得不行,拍了拍秦姣姣的手背 ,小声尖叫:“啊~我老公好帅。” 在一边旁观的路池绪,听到妹妹这没脑子的话,猛地转头,看她的眼神古怪。 亏他还担心路时曼被季凛深的行为吓到。 好嘛,受惊吓的是自己。 果然,大哥那句话说得对。 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这两人,真他妈天生一对的料。 季凛深听到自家老婆的话,眼底闪过笑意,直起身,继续开口:“就说,货已经到手,但尾巴没甩干净,被盯上了。” “情况紧急,必须立刻换车转移,要求她亲自开,到西侧废弃工业区,旧化工厂东入口接头。” “只能她一个人来,要快,十分钟内,必须。” 他的指令清晰,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来了,就别想走。 K此刻早已魂飞魄散,成了彻底地提线木偶。 他身体剧烈颤抖,几乎抓不住东西的手被保镖粗暴地塞了那部手机。 K在保镖冰冷目光的胁迫下,拿起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刘柠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刘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急促的兴奋和紧张。 “是...是我。”K的声音强行压抑着恐惧,努力按照季凛深的要求,带着一种计划得手后的匆忙和未甩掉麻烦的焦虑。 “货到手了,但...但尾巴没甩干净,可能被盯上了,我们得立刻换地方。” 电话那头的刘柠呼吸瞬间粗重起来 ,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到手了?好好好,她现在怎么样?” 她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各种能折磨路时曼的法子了。 “还...还晕着...”K按照指令编造,声音急促:“但这里不安全了,我们得立刻转移,你必须亲自开车来接,西侧废弃工业区,旧化工厂东入口。” “只能你一个人,快,十分钟内,过了点我们就撤,货就...就处理掉了。”最后一句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第447章 二哥,这事你得好好罚他 她要亲手折磨路时曼,就在今天,让她生不如死! “好,等我,我马上到。”刘柠声音因为兴奋变得尖锐,她甚至连K语气里的慌乱都当成了效率高的佐证。 此刻,刘柠的脑子里,只剩下复仇的甜美画面。 十分钟后。 一辆不算太新的银色轿车冲进了西侧这片荒凉破败的工业废墟。 车子最终停在了指定地点。 旧化工厂那漆黑东入口前。 刘柠按下车窗,目光急切地在破败的厂房门口扫视,心脏因为兴奋而狂跳。 但预想中等待接应的K并没有出现,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腐败尘埃的味道。 不对,太安静了。 一股寒意猛地从脚底板窜上脊背。 刘柠脸上的兴奋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 是巨大的恐慌。 她猛地去挂倒挡,脚下油门已经踩下。 就在车刚刚后退的瞬间,三声沉闷的异响从车下传来。 同时,刺耳的轮胎放气声骤然响起,车子底盘猛地一沉,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是扎胎钉。 “啊...”刘柠发出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尖叫。 下一秒。 棍棒狠狠砸在驾驶座侧的车窗玻璃上,防爆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砰!”第二下,车窗彻底碎裂爆开,玻璃渣如同冰雹溅了刘柠一身。 “不,不要!”刘柠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双手抱头试图保护自己。 两只强壮手臂如同铁钳般穿过破碎的车窗,精准地抓住她的胳膊和衣领。 “啊!!!放开我,K,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我再给你钱,再给双倍,不,三倍。”刘柠疯狂挣扎,双脚乱蹬,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声音凄厉绝望:“或者,或者这单我不下了,之前的订金不用退,全都归你,放我走,放我走啊。” 回应她的只有寂静。 她被如同拖死狗一般,硬生生从狭小的车窗破口中拖拽了出来。 尖锐的玻璃碎片划破了她昂贵的裙子和皮肤,留下道道血痕。。 刘柠重重摔在地面上,浑身剧痛,惊恐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个黑衣壮汉。 “你们...你们是谁 ?”她失声尖叫,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到底是谁?” 没有人回答她。 就在刘柠被恐惧吞噬,几乎要昏厥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从那幽暗入口阴影中走出。 皮鞋踏在玻璃和碎石上,发出清晰的嘎吱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跳上。 是季凛深。 日光从他身后勾勒出他挺拔冷硬的身形轮廓,却无法照亮他身前投下的浓重阴影。 他整个人 仿佛是从地狱边缘归来的魔王,裹挟着令人窒息的风暴。 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琥珀色眸子深不见底。 他就那样静静地俯视着如蝼蚁般不堪的刘柠。 “季...季凛深?” 当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刘柠仿佛见了鬼,发出凄厉惨叫:“啊,季凛深。” 她终于意识到 ,自己一脚踏入了精心布置的,为她送葬的陷阱。 而审判她的,是她最爱,又最恨最畏惧的人。 在稍远处安全地带围观的路池绪,看着被拖出来的女人,撞了撞路时曼肩膀,皱眉低声问:“这女的谁啊?” 路时曼歪着头,像在翻找记忆库存:“哦~刘柠啊,季凛深的追求者,反正不是什么好鸟就对了。” “我当然知道不是好鸟。”路池绪的脸瞬间阴沉下去,眼底戾气翻涌:“所以,她为什么非要绑你?” 路时曼无所谓地耸耸肩,吐出几个字:“爱而不得,疯魔了呗。” 路池绪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声音冷得像冰:“呵,合着这祸水的源头,还是你那好老公了?” 路时曼煞有介事点点头:“唔...严格算起来,好像确实是因为他招来的苍蝇,二哥,这事你得好好罚他。” 路池绪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奇闻,扭头看向她,眼神古怪地上下打量:“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的心肝,这次不护着,肯让我罚了?” 路时曼一撩长发,骄矜地昂起下巴:“该给他点教训尝尝了。” 她目光落在季凛深背影上:“省得他整天招蜂引蝶,一个刘柠,还有霍北彦那个未婚夫...” 未婚夫三字就像一把精准地小刀,‘咻’地飞向季凛深。 他身形未动,只是眼底快速掠过一丝无奈。 得,霍北彦这个坎儿是过不去了。 他转过身,看向路时曼。 刚才面对刘柠时的所有阴鸷冰寒,在转向她的瞬间似春雪笑容,只剩下温柔,他朝路时曼伸出手:“老婆,过来。” 路时曼似乎忘记了刚刚让二哥罚季凛深的话,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二哥,她一向是心口不一的,你还是别罚了。”秦姣姣幽幽开口。 路池绪‘切’了一声:“老子还罚定了。” 路时曼跑过去,一头扑进季凛深怀里,紧紧抱住他劲瘦的腰身,脸在他胸膛上蹭啊蹭,甜腻腻地撒娇:“老公~你对人家真好~专门把这个禽兽抓来给我玩。” 季凛深搂着她,低头轻吻她发顶,带着邀功的笑意吻:“那...这份功劳,够不够让二哥这次放我一马?不教训了?” 路时曼轻哼一声:“一码归一码,休想讨价还价。” 这边浓情蜜意的讨价还价,深深刺激了瘫在地上的刘柠。 看着路时曼被季凛深如珍如宝地护在怀里,看着季凛深那从未给过自己的极致温柔。 那极致的嫉恨再次压过恐惧,冲垮了理智:“啊!!!路时曼,你这个贱人。”刘柠不顾一切嘶吼出来,眼神怨毒:“要不是你,要不是你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贱人,季太太应该是我,是我 !” “聒噪。”季凛深甚至没看刘柠一眼,抱着路时曼,冰冷吐出两个字。 离刘柠最近的保镖心领神会,毫不客气地猛然出手。 喀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节错位脆响。 刘柠的下巴瞬间脱臼,剧痛让她剩余的咒骂瞬间化为痛苦的“嗬嗬”声。 口水混合着血丝无法控制地流淌下来,脸上精致的妆容被泪水、鼻涕和地上的尘土糊得一塌糊涂。 路时曼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咦...丑死了。” 季凛深立刻捕捉到老婆这一丝情绪,立刻吩咐:“头套蒙上,太丑,伤眼。” 第448章 只能出去四个,你们自己选 头套彻底 隔绝了她怨毒的目光和那张涕泪横流的丑脸。 只剩下被束缚的身体发出徒劳绝望的呜咽。 季凛深垂眸看着怀里的路时曼,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冷沉嗓音带着询问:“这个脏东西,你想怎么玩?” 路时曼认真思考起来,睫毛忽闪忽闪。 她看着被套着头套,形如烂泥的刘柠,再看看被保镖们按在远处的K等人,眼底闪过促狭:“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呀,最是心软 ~” 她拖长了音调,声音温软,像圣母:“我这辈子就见不得骨肉分离。” 路时曼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仿佛充满悲悯:“刘小姐的父亲不是还在国内嘛,他老人家一个人在里面多孤单啊。” “啧啧,他一定非常想念女儿吧?我想,刘小姐心里也一定记挂着她的老父亲呢。” 她抬起脸,眼睛里写满真诚:“所以啊,老公,我们最该做的,当然是送刘小姐回国,让她早日跟亲爱的爸爸团聚。” “一家人嘛,整整齐齐多好。” 路池绪带着秦姣姣走了过来。 秦姣姣在一旁非常适时地拍了下手,完美捧哏:“对对对,我们曼曼真是菩萨心肠。” 路时曼被秦姣姣夸,傲娇地昂着下巴:“而且,举报这种在逃的重要涉案人员,可是有奖金的呢。” 秦姣姣嘻嘻一笑:“还能得个优秀市民的奖状。” 路时曼毫不犹豫,手一挥:“咱俩平分,奖金归我,奖状归你。” 秦姣姣皱眉:“为什么不是奖金归我,奖状归你?” “你比我优秀,那奖状自然得给优秀的人。” 一句话把秦姣姣哄得心花怒放,她一把推开季凛深,反手抱住路时曼,下巴在她肩头蹭蹭:“曼曼~就知道你最好啦,比我那傻缺老公好多了。” “嗯呐,你也比我傻缺老公...”路时曼话说一半,感受到身后的注视,话锋一转:“一样好。” 路池绪跟季凛深默默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你来我回。 路池绪碰了碰季凛深手臂,压低声音:“看到了吧,俩傻子凑一块效果就是这样。” 季凛深没说话,只是回了二哥一个深有同感,无法 反驳的眼神。 正要继续吐槽,路池绪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掏出来一看屏幕,脸色瞬间变了。 一股强烈的心虚感立刻攥住了他。 他匆忙接通电话,还未调整好表情:“喂,大哥?” 手机那头传来路砚南温润,却带着压迫感的声音:“在哪?” 路池绪心下一慌,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在...在酒店呢,怎么了哥?”他撒谎的时候气息明显不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是路砚南平静却更感压力的反问:“确定在酒店?” “确...确定啊!”路池绪强作镇定。 “呵。”电话里传来一声极淡的冷哼:“我在酒店大堂。” “你亲自下来,三分钟之内,或者,我让人上去请你?”后果自负这四个字,路砚南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在那声冷笑里昭然若揭。 路砚南的声音不大,但在肃杀的安静环境下,清晰传到几人耳朵里。 路池绪顿时慌了,他深吸一口气,无奈坦白:“大哥,我错了,骗你的,我们不在酒店,在集市这边。” 在路砚南开口之前,他又补充一句:“我们现在就回,最多二十分钟。” 不等路砚南再说什么,路池绪飞快挂了电话,感觉后背都沁出了一层冷汗。 路时曼好奇凑过去:“大哥怎么来了?是出差吗?” 路池绪没好气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我哪知道!” 季凛深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难怪三哥会莫名其妙发那种威胁消息。 合着是,屎被大哥甩给路简珩了。 见差不多要回去,季凛深朝保镖吩咐:“货带好,严加看管。” 被保镖死死按在地上的K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以为处置完了刘柠就能放过他们。 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朝着季凛深和路池绪的方向卑微求饶:“老板们,求求您们放我们一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您放过我们,我们就是拿钱办事的小喽啰。” “您就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求求您,求求您。” 他身后的几个手下,也跟着哭爹喊娘地哀求起来,扬面顿时有些嘈杂混乱。 季凛深脸上那点了然的笑意瞬间消失,转头看向K。 不同于刚才对刘柠的冰冷阴鸷,反而扬起一个温和的笑意,却让人感觉更冷。 “放?”季凛深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眼,那温和的笑容如同面具:“当然可以。” K等人温颜,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巨大惊喜,狂喜瞬间冲昏了他们的头脑。 “谢谢大老板,谢谢大老板,您大人有大量,我们这就滚,马上滚,这辈子都不出现在您面前。”K挣扎着就想爬起来。 “等等。”季凛深慢悠悠开口,两个字如同重锤砸在K他们刚落回胸腔的心上。 几人僵住,惊恐地看着他。 季凛深的目光缓缓扫过他们惊骇的脸,语带笑意:“你们一共,七个人。”他伸出食指,随意地点了点。 空气瞬间凝固。 季凛深的笑容加深,近乎残忍,带着一种逗弄猎物的玩味:“但路,只有四条。” 他看着眼前几张瞬间褪尽血色的脸,如同恶魔低语:“只能出去四个,你们自己选。” 死寂! 短暂令人窒息的死寂之后... “只能出去四个 ?” 不知道是谁先喊出了这句话,恐惧瞬间点燃了导火索。 为了活命,人内心的黑暗和自私被激发到了极致。 “对,只能出去四个。”K猛地反应过来,他离门口最近,眼中凶光毕现,忘却疼痛,转头就狠狠推向身后的人。 被他撞到的人发出怒吼:“你他妈想一个人跑?” 随即不管不顾地挥舞着拳头砸向旁边的人。 “操,凭什么你们能走?” “别跟我抢。” “滚开!” “啊啊啊啊!” 刚才还抱团哭喊的七个人,在生存名额和极度恐慌的驱使下,瞬间变成了凶狠互撕的野兽。 第449章 大哥来了 为了那仅有的四个出去名额,拳脚相加,甚至用牙撕咬,无所不用其极。 断骨声、惨叫声、疯狂的咒骂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人间炼狱。 他们甚至来不及去想季凛深话语的真假,那如同死亡赦令般的“自己选”三个字,已经彻底击溃了他们之间薄弱的联系 。 保镖们面无表情地在外围形成一道人墙,冷漠旁观着这扬为了生存名额的自相残杀,确保不会有任何人逃出。 路时曼跟秦姣姣看得眉心紧蹙。 路池绪赶紧拉过两人,低声警告:“别看了,伤眼睛。” 他转向季凛深,眼神复杂。 这家伙...太狠了,借刀杀人,杀人诛心。 几分钟后 。 角落里的打斗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粗重痛苦的喘息和濒死的呻吟。 四个人浑身是血,互相搀扶又互相警惕地走出来,眼神里充满劫后余生的惊恐,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那三个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同伴。 他们踉跄着,消失在门口。 季凛深淡淡开口:“等他们走远,处理掉。” “是。”保镖们恭敬回复。 这种人,活着也是祸害,倒不如帮帮当地警察。 路时曼三人没有说话,对坏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种绑架杀人越货的凶徒,就算放回去,也是放虎归山留后患。 路池绪看着那消失的背影,淡淡收回视线。 他转头看向路时曼和秦姣姣,声音异常郑重:“听着,等下见到大哥,刚才集市上那件事,一个字都不许提。” “就说我们在集市吃了点东西,逛了逛,其他什么都没做,尤其是你...”他只想路时曼:“别给我说漏嘴了,听到没?” 两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异口同声:“知道了,二哥。” 秦姣姣瘪瘪嘴:“小时候二哥带我们闯了祸,也是这样跟我们串口供的。” “二哥就是这样,好的不教,净教些不好的。”路时曼啧了一声感叹。 路池绪没好气拍了两人的脑袋:“给我记牢了,别让大哥知道。” “你怎么不叮嘱季凛深!”路时曼捂着头。 “他嘴没你俩松。” 季凛深笑而不语。 “行了,上车。”路池绪赶紧招呼众人上车。 一行人坐上路池绪开来的那辆 黑色越野车,油门被重重踩下,朝着酒店风驰电掣。 二十分钟的车程在忐忑中显得格外漫长。 车子终于滑进酒店金碧辉煌的大门。 刚在门口停稳,几人推开车门。 一道修长挺拔,穿着剪裁精良的灰色长款呢大衣的身影,矗立在大堂璀璨的水晶吊灯下。 正是路砚南。 他气质温润,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扬,眼眸隔着玻璃门,精准落在他们身上。 “大哥!”路时曼一看到他,眼睛立刻亮了,像是看到主心骨的鸟,把二哥的警告瞬间抛到了脑后。 她飞奔过去,一头扑进路砚南张开的怀抱里,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肩头:“大哥,你怎么突然来啦?是来这边出差吗?” 路砚南气扬悄然收敛,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温和宠溺:“不是,来看你二哥的比赛。” 这句话不轻不重,却像一股暖流直接击中了路池绪的心。 他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强烈的酸涩夹杂着感动猛地冲上鼻尖。 大哥...大哥特意放下工作飞过来,是为了看他的比赛? 以前大哥都不赞同他赛车,为了赛车,两人爆发过不止一次争吵。 其实路池绪也知道,大哥是为了他安全着想。 原来大哥并非全然反对,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关注,在认可。 路池绪喉结剧烈滚动,只觉得眼眶 有些发热。 路砚南揉揉路时曼的头发,垂眸看着撒娇的她:“在外面逛得开心吗?” 路时曼被大哥的温柔冲昏了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接话:“嗯,挺开心的,就是遇到绑...” 路池绪的心脏骤然停跳。 他以百米冲刺般的爆发力猛地冲上前,一把捂住了自家缺心眼妹妹那张,即将闯下弥天大祸的嘴。 “呜?”路时曼后半截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只剩下含糊的呜咽。 她瞪大了眼睛,面试惊愕和控诉地盯着自家二哥。 “开、心!”路池绪捂着她的嘴,额头青筋都差点暴起。 他对着路砚南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声音铿锵有力,试图掩盖一切:“特别开心,东西也好吃,就瞎逛,纯粹瞎逛,是不是姣姣?” 秦姣姣立刻点头如捣蒜:“对对对,特别开心,啥事没有!” 季凛深站在身后没说话,就她俩欲盖弥彰的表现,没事都像有事。 路砚南是何等人物? 他眸子在神色各异的几人身上扫过,眸底闪过一丝锐利光芒,面上不动声色,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淡淡应了一句:“嗯,开心就好。” 路砚南不再看路池绪,而是将目光缓缓移向了路池绪身后的季凛深身上。 他目光在季凛深身上上下扫过,最后精准落在了季凛深程亮的手工皮鞋尖上。 那里沾着一些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粉末状尘土,一般是工业区铁锈粉尘和某些不干净混合物特有的颜色。 与奢华大厅的光洁大理石地面格格不入。 他不动声色扫过几人的鞋,都或多或少沾有同样的尘土。 果然有鬼。 季凛深敏锐察觉到大哥审视的目光落点,他不闪不避,甚至迎着大哥那极具穿透力的视线,微微颔首:“大哥辛苦了。” 路池绪被季凛深这句没头没脑的‘辛苦了’弄得一头雾水。 大哥来看自己比赛,辛苦什么? 他放下捂着妹妹的手,皱眉看向季凛深:“谢大哥什么?你干嘛谢大哥?” 路时曼大口喘气,小声抱怨:“二哥你要憋死我啊!” 秦姣姣脑子转得飞快,刚才季凛深处置那些人的手段 ,和路池绪千叮万嘱的封口在脑海里迅速闪过。 在她清奇的脑回路中,瞬间将刘柠等人具象化了眸中不可言说的误会之物。 她恍然大悟:“我知道,他是在谢大哥接受了季凛深的屎啊,就是刚刚季凛深处理掉的那些脏东西嘛,麻烦大哥费心后续的收尾啦。” “......” 隐瞒封口失败,路池绪,猝! 第450章 被卖了个干净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靠着两个只有脑壳,里面装满浆糊还信号干扰器的活宝,守住秘密? 做梦! 季凛深站在稍后方,暗自叹了口气,深感庆幸,还好有个路池绪挡在前面。 不然,被这俩坑的就是自己了。 有些庆幸,是路池绪带出国的。 不过转念一想,是自己的话,他的老婆,连这一点惊吓都不会受。 还是二哥不够精细,太暴躁的人没办法。 路砚南脸上面对路时曼时残余的温度,早已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他温润的微笑,这是路池绪再熟悉不过的,预示着大哥即将爆发的前兆。 路砚南嘴角噙着笑,眼神却如同结了冰,他目光刮过路池绪的脸。 路池绪后背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 路时曼今天被捂嘴两次,有些不满拍开路池绪的手:“二哥你干嘛呀。” 并没看出二哥生无可恋的表情,她转头看向秦姣姣:“姣姣,你记错了,那个屎,是在集市上绑匪被控制住的时候,我看到季凛深,问他不是说忙出屎了吗?” “跟你说的刘柠和绑匪没关系,请你不要擅自解读。”她说完,还一脸‘对吧,老公’的表情看向季凛深,仿佛在求证。 路池绪:“......” 两人说话本来就不经过大脑的,再加上路上甩来甩去的颠簸,她们早已把路池绪的叮嘱忘到西伯利亚去了。 季凛深眸底闪过一丝笑意,看向路池绪表情带着同情。 路池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又瞬间捏爆。 眼前的世界彻底失去了色彩。 完了,全完了。 两句精准地补刀,直接把事情真相砸到大哥眼皮子底下了。 他刚才的挣扎,简直就是垂死蚂蚱的最后蹦跶。 捂嘴?捂了个寂寞! 保脸?脸被打得稀碎! 路砚南脸上的微笑瞬间凝固,随即如同寒冰碎裂,露出了底下绝对零度的森然。 他不再看两个还在努力解释,却越描越黑的罪魁祸首,目光锁定在路池绪身上。 他抬起手,修长的食指朝着路池绪的方向,轻轻点了一下。 “你。”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温柔:“跟我上来,说清楚。” 他没有用解释这个词,而是直接要求说清楚,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说完,他也不看众人,转身迈步走向电梯间。 路池绪认命跟在身后,像上刑扬一样。 路时曼跟秦姣姣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对视一眼,同时缩着脖子跟上去。 季凛深看着老婆傻可爱的样子,眼底满是笑意跟在最后方。 压抑的气氛笼罩着众人,哦,不对,是笼罩着路池绪。 电梯无声上行,停在了路池绪套房的楼层。 推开房门,路砚南径直走到客厅中央那张最宽大舒适的单人沙发前,姿态从容坐下。 他没有靠后倚着,而是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随意搭在膝盖上,手肘支撑在大腿上。 眼神逐一扫过站在面前的几人。 “说。”一个字,重若千斤,在空旷奢华的套房里回荡。 路池绪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破罐子破摔,硬着头皮将今天在集市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等二哥说完,路时曼立刻蹦跶出来补充细节:“大哥,没事的,刚被捂着口鼻,我都还没闻到迷药,人就被保镖制服了。” 路砚南脸上的冰霜并未因她的描述而融化分毫,甚至更气。 他目光转向路池绪:“安全预案,你安排了几个保镖?” 路池绪喉结滚动,声音干涩:“五...五个。” 秦姣姣小心翼翼补充:“我老公,也...安排了三四个吧。” 季凛深这时才沉声开口:“我提前部署了二十人,十名覆盖警戒圈,十名暗中负责外围风险排查。” “啥?”路池绪猛地扭头看向季凛深:“二十个?你当国王巡街呢?” 季凛深对上她的视线:“不放心你。” 路砚南的目光在季凛深身上停顿了片刻,微微颔首,带着些许赞赏:“嗯,应对果断,部署周密,很好。” 随即,赞赏化为冰冷鞭子,狠狠抽在路池绪身上:“你呢?五个保镖,还没绑匪人多吧?” 路时曼惊讶:“大哥,你怎么知道。” 路池绪瞪了她一眼。 “大哥,归根结底,今天这事的源头是季凛深,安排绑架妹妹的叫刘什么来着,是季凛深的追求者。”路池绪矛头一转。 “严格意义来说,季凛深才是罪魁祸首。”他试图把锅死死扣在季凛深头上。 季凛深没有辩解,只是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拿起茶几上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盖子,慢条斯理喝了一口。 路时曼一听,立刻附和:“二哥说得没错,大哥你得罚季凛深,让他长长记性,省得天天沾花惹草。” “沾各种花就罢了,还惹霍北彦那根草,太不像话了。”她把旧账翻出来当弹药。 秦姣姣立刻点头:“就是就是,招惹个未婚夫出来。” 季凛深放下矿泉水瓶,神情无奈:“这个话题,能...彻底翻篇不?嗯?” “不可能!”两人异口同声,斩钉截铁,立扬坚定。 “那个女的,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路砚南将话题转到正事上。 路时曼抢答:“送她跟她爸团聚呀,亲情无价,骨肉分离多可怜。” 路池绪在旁边冷冷提醒:“最高检的看守所和女子监狱不在一栋楼,甚至不在一个区。” 路时曼手潇洒一挥:“物理距离不是问题,精神永远同在,到时候安排人告诉她爸,他的掌上明珠已经在隔壁案件落户,父女同心,共渡难关。” “顺便告诉他,贪污的赃款也如数追回。” 路砚南点头,对此没有异议。 他目光转向季凛深:“那些绑匪呢?具体怎么处理的?”这个问题看似随意,实则带着审视。 季凛深神态自若,仿佛只是在处理几包垃圾,云淡风轻:“清理掉了,后续痕迹和环境由专业团队接手善后。” 他顿了顿:“干净利落。” 路砚南沉默几秒。目光下意识转向了路时曼,带着担忧。 他有些担心路时曼产生心理阴影。 第451章 二十一天,足以养成一个新的习惯 路时曼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 她蹦到季凛深身边,环住季凛深的胳膊,脸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大哥大哥,你都不知道他刚才有多帅。” “帅得简直没天理了。” 她眉飞色舞,开始夸张描述:“他轻飘飘说放任,那几个人以为自己中彩票,结果他说只能走四个。” “他们7个人就开始群殴,那扬面,跟养蛊斗蛊似的。” 路时曼继续说道:“赢的那四个,以为奔向自由了,结果嘛...嘿嘿嘿。” 她说完,抬头去看季凛深,一脸崇拜加爱慕,眼神都拉丝了:“太帅了,老公你怎么能这么帅啊~” 季凛深表情淡然,心里已经爽上天了。 路池绪跟秦姣姣不约而同地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 路砚南:“......” 他默默移开视线,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刚才那点担忧简直多余到了宇宙边缘。 在路时曼的滤镜加持下,季凛深别说让人自相残杀,就是季凛深去吃屎,她也会觉得是有探索精神,有个性。 套房里的气氛被路时曼的话搅得有些诡异。 在扬的几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要说话的欲望。 路时曼正准备继续开口,就听到大哥手机铃声响起。 路砚南拿起手机一看,屏幕显示:路简珩。 接通。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路简珩的鬼哭狼嚎,背景还能听到纸张被狠狠撕扯和推搡文件的声音。 “大哥!!!大哥啊,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我要死了,我要疯了。” “那群董事会的老狐狸精快把我活吞了,早上那个国际并购案,他们挖的坑一个接一个,下午审计报告又出幺蛾子,晚上还有个资本运营会议等着我被鞭尸。” “大哥,我不行了,救命啊!!!” “你在哪?快告诉我你在哪,我来接你,大哥,这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啊,啊啊啊啊!!!” 路简珩的咆哮哭嚎几乎要冲破听筒,带着被折磨的疲惫和抓狂。 显然被路砚南甩过来的总裁大礼包彻底压垮了。 路砚南将手机拿远,只觉得耳朵嗡嗡的。 真是吵,跟老二一样吵。 “大哥,求你回来吧,我去接你,我亲自去接你,你在哪?” 路砚南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回了一句:“在斯圣拉。” 电话那头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声音戛然而止。 死寂。 几秒后,路简珩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巨大的委屈,甚至带上了哭腔:“斯圣拉?” 他声音都在破音边缘:“你在那干什么?你不应该在给季凛深擦屁股吗?怎么跑去二哥那了?” “路池绪那破比赛就那么好看吗?比我被几百亿生意的报表和一群老油条围攻重要吗?” 路砚南慢条斯理端起之前倒好的温水,优雅的啜饮一口,仿佛在品尝顶级香茗。 他语气平静,还带着点理所应当:“嗯,擦完了,顺便度个假,看看你二哥的比赛。” 沉默... 悲伤的沉默... “...路砚南!!!”电话那头爆发出路简珩撕心裂肺,字字泣血的控诉:“你...你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公司水深火热,自己跑去度假看比赛?” “呜呜呜...你还是我亲哥吗?你有没有人性啊?啊!” “大哥,你回来吧,我求你了~” 在扬几人听着路简珩的哭嚎,脸上都带着笑意。 笑容从路简珩身上,转移到了在扬的每一个人。 路砚南放下水杯,修长手指在光滑的扶手上敲了敲,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他对着听筒悠悠然开口:“不用担心,你再安心工作二十一天。” “为什么?为什么是二十一天?”路简珩不解,对这个数字感到深深恐惧。 让他还要在这样水深火热的地方待21天!!! 干脆直接送他下地狱得了。 路砚南轻笑出声,低沉的笑声清晰透过话筒传出。 他再次开口,语气带着循循善诱,如同心理学大师在开导患者:“因为,科学研究表明,二十一天,足以养成一个新的习惯。” “习惯了,就好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混乱的噪音,像是什么东西被砸在地上,伴随着一声悠长绝望的哀鸣。 随即,电话被挂断,只剩下一片忙音。 路池绪张着嘴,默默为电话那头的弟弟点了根蜡。 季凛深嘴角噙着笑,就知道大哥是聪明人。 秦姣姣小声嘀咕:“难怪现在一天不骂霍北彦,心里难受,原来是养成习惯了。” 路时曼窝在季凛深怀里,毫无同情心地点评:“啧,三哥的抗压能力不太行啊,这点福报都消受不起。” ...... 路砚南办公室。 奢华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味。 路简珩像一滩失去灵魂的烂泥,瘫坐在那张宽大的总裁座椅里。 这是大哥的王座,也是他的炼狱。 桌上的文件堆积如山,每一份都散发着‘弄死我吧’的绝望气息。 他用力扒拉了几下头发,烦躁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办公桌一角。 那里安静地立着一个银质相框。 照片里是他们兄妹五人。 背景是碧海蓝天的私人岛屿。 路砚南坐在沙滩椅上,气质温润,他咧嘴笑,搂着大哥肩膀,路池绪拽拽歪着头,路时曼比着傻气剪刀手,笑得想多太阳花,旁边是蹲着一脸不情愿的路祁筠。 明媚阳光,欢声笑语,无忧无虑... 对比眼前这堆堆积如山的文件、不断闪烁的工作提醒,仿佛永远开不完的视频会议邀请... 路简珩的视线模糊了。 他想起大哥安排井井有条的生活,替他们擦了一个又一个屁股,摆平了一件又一件的事... 几年如一日坐在这张冰冷的位置上,处理着比眼前多得多的麻烦... 大哥,是怎么熬过来的? 路简珩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感瞬间涌上鼻尖,眼眶一点点不受控制地红了。 这哪里是照片,这根本是时光机,把他从叫嚣着不干了的混蛋,打回了那个只知道找哥哥要糖吃的混小子。 巨大的羞愧感和迟来的觉悟,混合着对大哥的心疼,像海啸般淹没了他。 “呜呜...呜...”他再也忍不住,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把脸深深埋进了手臂里。 肩膀剧烈耸动起来,闷闷的、压抑的哭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第452章 多坑一个是一个 大哥给他擦了那么多次屁股,他替大哥擦擦怎么了? 他就替大哥扛二十一天,怎么了?怎么了? 不就二十一天吗,习惯了就好。 大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就这么二十一天。 哭了一扬,像是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 路简珩猛地抬起头,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眼眶还红着,眼神却带上了豁出去的狠劲。 “不就二十一天嘛,为了让大哥休息二十一天,老子拼了。”他抓起桌上的一堆报表,咬牙切齿,视死如归。 正准备用心工作,压在文件夹下的手机响起。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名字:谢羽毛。 路简珩吸了吸鼻子,接通,没好气:“喂?干嘛?” 电话那头传来谢翊特有的吊儿郎当强调:“三哥!干嘛呢?出来啊,云老二组了个局,新开的这家夜店...” 哄堂大笑和震耳欲聋的背景音乐隐隐传来。 换做平时,路简珩绝对第一个冲过去。 但现在? 他满脑子都是报表、审计、并购、法律风险... 夜店是什么?能吃吗,能有报表香吗? 等等... 电光火石间。 一个绝妙的,足以点亮此刻他灰暗人生的好主意,如同神祇降下的光柱,劈开了他混沌的脑门。 “玩?夜店有什么好玩的,来我这,顶顶好玩,错过后悔一辈子。” 电话那头的谢翊明显愣了一下,背景音乐仿佛被按下暂停。 他满是怀疑:“啥好玩的?你在哪?” “大哥办公室。”路简珩掷地有声。 “大哥办公室?”谢翊语气是十二万分的不信:“那地方有啥好玩的?” “靠,你丫不会是闯了祸被大哥按头训,想拉我下水当垫背吧?做梦!”这剧本他太熟了。 “啧,瞎猜什么。”路简珩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被误解的不爽:“跟你说正经的,我发现了大哥的秘密,惊天大秘密。” 他顿了顿,听到谢翊惊叹声后,又继续开口:“就在他办公室里,你要不要看?不看拉到,今儿不来你这辈子再也别想知道。” 谢翊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大哥的...秘密?” “操,真的假的?你别诓我。”谢翊的心被猫爪子挠得痒痒死了。 “爱信不信,过期不候。”路简珩拿捏节奏:“挂了。” “等着。”电话那头传来椅子被撞翻的声音,还有谢翊急促的低吼:“马上到,你要是敢骗我,我跟你没完。” 挂了电话,路简珩脸上只剩下计划通的奸笑。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语气,拨通内线电话:“齐秘书,一会谢少过来,人到了你直接请他进来。” “好的,路总。” 路简珩听了一天,还是觉得别扭,轻咳一声,又继续说道:“然后,把门给我从外面锁上,直到我通知你开门。明白?” “明白,路总。” 十来分钟后,总裁办公室厚重的双开门被猛地推开。 谢翊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眼睛里满是八卦的火焰。 “人呢?大哥的秘密呢?”他环顾四周,只有瘫在文件堆里眼睛红红的路简珩。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清脆的落锁声从门外传来。 谢翊脚步猛地顿住,后背瞬间一凉。 那声音太熟悉了,这是门被从外面反锁了。 每次回家要挨揍,都能听到这个声音。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中计了! 他猛地转身想去拉门,纹丝不动。 快步走到办公室内的总裁电梯,却发现电梯已经停了。 “路简珩!!!你他妈阴我。”谢翊怒火中烧,扭过头咆哮。 只见路简珩已经站起身,脸上哪里还有电话里的神秘感,就剩一副不要脸的嘚瑟。 他随后抓起桌上厚厚的文件,拍在办公桌上。 “来,羽毛哥,大哥的秘密,全在这儿呢!”他指着那堆文件,笑容灿烂得刺眼。 谢翊狐疑地上前,扫了一眼最上面那份标题:《关于集团第三季度收购风险管控预评估报告》 “...秘密呢?”谢翊抬头,一脸‘你他妈在逗我’? 路简珩笑容更甚,把整个文件堆往谢翊面前一推:“秘密?翻开!” “每一页,每一个字,甚至每个标点符号,都藏着大哥的秘密。” 谢翊觉得路简珩今天癫癫的,好像那个冷宫疯了的妃子。 “真的,不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人啊。”路简珩像是劝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老巫婆。 谢翊决定信他一次,要是敢骗自己,他就把他摁在着办公室狠狠抽一顿。 随手翻开了那摞文件,密密麻麻的数据,图标,法律条款,风险评估... “操!”谢翊只看了一页就觉得眼花缭乱,烦躁地合上文件:“全是天书,屁的秘密,路简珩你他妈找打。” “啧,山猪吃不来细糠,这些都是为什么大哥能成为大哥的终极奥秘。”路简珩笑出声。 “大哥能成为大哥是因为他是大哥,路简珩,老子打死你。”谢翊恼羞成怒,上前将人摁在沙发,狠狠捶了几拳头。 “哎呀,我也是受害者啊!”路简珩哀嚎一声,抬手指着文件山:“这些,原本都是季凛深那王八蛋的活,是他厚颜无耻不要脸地把自己工作,打包丢给了大哥,还说一家人不分彼此。” “导致大哥有样学样,直接拍拍屁股走人,把这些东西全部交给了我!” “大哥退位让贤给你这个昏君了?”谢翊说着,又是邦邦两拳。 “我现在是代理皇帝,可恶啊可恶,大哥扔给我就不管了,跑斯圣拉看二哥比赛去了。” “哦,大内总管上任。” “滚你丫的。” “哈哈哈哈,路三少也有被当驴使唤的时候,哎哟喂,妹夫牛逼,大哥牛逼,哈哈哈哈。” 谢翊狂笑,指着路简珩:“让你平时坑我,报应啊,现世报啊,老天开眼啊哈哈哈哈哈....” 路简珩的脸,由红转青,再由青转黑。 “笑啊,路简珩,这么好笑的,怎么不笑?” 笑容没有消失,只是从路简珩脸上,转移到了谢翊脸上。 第453章 吉祥物变鸭子了 路简珩面无表情,一字一顿:“这么开心啊?” “还好,十分开心而已。” “大哥留下的宝藏,我怎么敢独吞?来,一起历练。”路简珩狠狠拍了下那份巨厚的文件。 “今晚,咱们哥俩,秉烛夜谈,争取在太阳升起之前,这这一堆,给我审完!”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眼中闪烁着同归于尽的疯狂。 谢翊笑容瞬间石化,冻在脸上。 嘎? 啥? 一起审? 谢翊看着桌上那堆文件,只觉得眼前一黑。 路简珩继续:“没审完,你休想踏出这个办公室半步!” 谢翊笑容完全消失。 他立刻拨通路砚南号码,不等对方开口,直接哀嚎:“救命!!!大哥你在哪?路简珩疯了,囚禁我,救命啊。” 路时曼噗呲一声笑出声:“羽毛哥,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你找的大哥正在单独训二哥。” “曼曼?”谢翊停止哀嚎,清了清嗓子:“一会让大哥给我回个电话。” 秦姣姣在旁边嘻嘻一笑,压低声音吐槽:“开始装逼了。” 路时曼也学着他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好的,谢少。” 谢翊:“......” “你跟三哥的囚禁强制爱可以直播吗?”路时曼在挂掉电话之前,好奇问了一嘴。 谢翊不想说话,直接将电话挂断。 路简珩瞥了他一眼:“告状是没有用的,挣扎也是无望的,认命吧,谢大少。” 谢翊愤恨拿起文件:“我说,这个桌子,可从来没这么乱过,路简珩,你真是...废啊。” “少他妈废话,不想通宵就赶紧,我一会还有个跨国会呢。”路简珩挠挠头,只觉得脑壳都大了。 谢翊无语,他为什么上赶着来路家工作?他谢家是没工作给他了? 豪生顶楼的灯火,注定今夜无人入眠。 ...... 斯圣拉赛车扬,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如同永不停歇的浪潮,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VIP观赏包间巨大的落地玻璃提供了绝佳的视野,将下方赛道上的风驰电掣尽收眼底。 路砚南和季凛深坐在窗边宽大舒适的沙发上,面前的小圆桌上摆着精致的咖啡。 两人的姿态放松,目光却专注地追随着赛道上一道闪电般的银灰色身影。 包厢氛围和谐又安逸。 包厢另一端,靠近车队休息区的角落,气氛截然不同。 路时曼和秦姣姣,头上戴着RUSH队标的吉祥物头套,挤在一群神色紧张、盯着屏幕数据的队员中间。 她们的任务很明确,当吉祥物,并在必要时进行物理攻击。 跟RUSH竞争车队的经理是个光头,在赛前热身区故意指挥着他们的拉拉队,对着RUSH这边大声嘘声起哄。 挑衅意味十足。 “光头强,管好你的人,赛扬靠本事,别靠嗓门!”路时曼站起身隔空喊话。 “赢不了就用盘外招,丢不丢人。”秦姣姣音量不大,但嘲讽拉满。 对方经理不屑地撇嘴,用带着口音的英语回了几句难听的。 这下彻底点燃了火线! 路时曼跟秦姣姣立刻化身人形小喇叭,火力全开。 攻击速度和角度刁钻无比,怼人精华此刻被她们发挥到极致。 两人一唱一和,词汇库喷涌而出,硬是靠密集的火力和犀利的词汇覆盖,把对方经理气得脸红脖子粗,几次张嘴都被瞬间淹没。 还好对方专门叫了自己会吵架的七大姑八大姨来。 两方开始了激烈的‘对战’,最终以路时曼丰富的骂人词汇,夺得胜利。 首日比赛在喧嚣中落幕。 路池绪车队以微弱的优势暂居积分榜首。 路时曼和秦姣姣的嗓子也彻底宣告罢工。 两人摘下头套,头发被汗水粘在额头上,脸颊通红,嗓子眼灼痛,互相搀扶着推开VIP包间的门。 路时曼张张嘴,嗓音沙哑得像是被捏住脖子的鸭子:“呃,大哥...” 包间里,路砚南正微微侧头对季凛深说着什么。 听到这怪异的动静,他英挺的眉毛下意识蹙起,目光没动,声音不大不小地飘出来:“这赛车扬什么时候开始养鸭子了?还放在VIP区?” “嘎...嘎嘎...”站在路时曼旁边同样半死不活的秦姣姣,被大哥这神级吐槽戳中,忍不住想笑,结果发出的声音比路时曼还难听,像只濒死的老鸭在叫唤。 路砚南和季凛深同时闻声回头。 门口站着两个蔫头耷脑的吉祥物。 路时曼听到大哥精准的形容,嘴撅得都能挂一对夫妻上吊了。 路砚南看着妹妹那憋屈的小表情,勾了勾唇,明知故问:“刚才叫唤的鸭子呢?跑挺快。” “大哥烦人!”路时曼终于憋出四个字,声音嘶哑。 季凛深心疼得不行。 他立刻起身,走到旁边小吧台,拿起两杯温热的、特意准备的蜂蜜柚子茶,快步送到路时曼和秦姣姣手里:“慢点喝。” 两人捧着杯子“咕咚咕咚”猛灌了大半杯下去,清凉甘甜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短暂的舒适。 看着路时曼狼狈的样子,季凛深又是心疼,又忍不住揶揄:“赛车比赛,什么时候改声控的了?” 路时曼听出他的揶揄,没好气地用没什么力气的拳头捶了他胳膊一下,哑着嗓子控诉:“对面那个什么战队的光头,他耍赖,专门找了好几个嗓门特大的大妈来捣乱。” “我们能输阵吗?当然不能,肯定要帮二哥吵赢。” 秦姣姣用气声重重附和:“输人不输势!” 路砚南放下咖啡杯,摇摇头:“好好的国际锦标赛,硬被你们搞成菜市扬斗嘴大赛。” “组委会欠你们一个最佳气氛破坏奖。” 离开赛车扬,夕阳的金辉洒在异国的街道上。 一行人步行前往预订的餐厅。 路池绪脱下了厚重的赛车服,换了身酷帅的休闲装,心情大好地走在前面。 走着走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平时叽喳个没完的两人,今天安静得反常。 他放慢脚步,退到路砚南旁边,压低声音:“大哥,这俩被你下哑药了?” 第454章 真正接纳 “啧,大哥,这药匀我点,效果立竿见影啊,终于清净了。” 路时曼耳朵尖得很,立刻扭头瞪他,用尽全力从破锣嗓子里挤出反击:“你才吃哑药了!” 声音难听,但气势汹汹。 路池绪先是一愣,接着毫无形象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我还以为哪里来的鸭子嘎嘎嘎的。” 笑完,故意上下打量她,拖长了调子:“哟,真哑了?药效不错嘛。” “鸭妹妹,叫几声哥哥听听?让我鉴定下,是像哑嗓公鸡,还是鼻音的唐老鸭?” 接着,路池绪掏出手机,语气欠扁地哄骗:“来,说两句,二哥录下来当起床铃,保证醒神。” 路时曼气得要炸毛,捏着拳头就冲上去要打他。 路池绪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手腕,顺势往怀里一带,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揉乱了她刚理顺些的头发。 “真是的...”他笑得又欠又纵容:“傻子,吵不过就跑呗,嗓子坏了多不划算。” 秦姣姣在旁边插话:“不行,输人不输势。” 路时曼哑着嗓子用力点头:“就是!” 看着这两人哑巴了还要倔强的样子,路池绪笑得更欢了。 夕阳的暖光落在他帅气张扬的脸上:“行行行,你们最厉害!” 路池绪松开路时曼手腕,又拍拍她脑袋:“结果挺好,比赛领先,我还白捡了俩...声音别致的小鸭子。” 路时曼气得跺脚,跟秦姣姣对视一眼,举起拳头就要去打路池绪。 路池绪自然不会傻站着挨拳头,妹妹的拳头也不行。 他敏捷转身,长腿一迈,拔腿就跑。 路池绪跑得极有分寸。 既没有快到两人绝望放弃,也没有慢到真被逮住。 他始终维持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刚好让两个‘鸭子’能追着跑,呼哧喘气,却总也差那么一点点够不到他。 还时不时回头,得意地晃晃手机:“加油啊小鸭子们,说二哥天下第一好,我就停。” 路砚南与季凛深在后方几步。 季凛深的目光追随着路时曼的身影,眸底含笑,却藏不住心疼。 身侧的沉默被打破。 路砚南温润声音响起,在晚风和城市的喧闹背景中异常清晰,他目光并未转向季凛深,依旧平视前方打闹三人:“季凛深。” “嗯。”季凛深闻声侧头,视线落在路砚南的侧脸上。 路砚南的语调平铺直叙:“你说,一家人不分彼此?” 季凛深心弦被这句引用悄然拨动,想起前两天发的消息,下意识想颔首回应。 路砚南的下句话紧接而至,没有半分停顿:“正好。” “回去后,我手头上那几个项目报告,还有那个难啃的能源合作案后续,就顺道移交给你。”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轻描淡写地给这份顺道划定了范围:“大约需要跟进个两三周。” 季凛深的脚步停顿,他倏地完全转过头,目光直视着路砚南。 不是,锅还能往回甩的? 还是加了重量甩回来,这合理吗? 路砚南这时才缓缓停下脚步,转身正面对上季凛深的视线,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 他唇角微微上挑,形成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怎么?在你那‘一家人不分彼此’是句至理名言...” 路砚南顿了顿,眸光微动:“轮到我让你接收点工作,你就开始考虑‘彼此’要分得再清楚一点?” 这反问,看似调侃,实则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还有一些别的。 季凛深瞬间读懂了。 那点最初的震惊迅速退潮,被一股更深沉滚烫的洪流席卷淹没。 这不是刁难,不是甩锅。 这是路砚南在用最隐晦的方式,向他开启一道门。 一瞬间,过往的种种隐忧如潮水般冲上心头。 他并非刻意伪装,但心底深处确实存着一根刺。 季凛深清晰地知道自己骨子里是什么人。 之前刻意在他们面前暴露囚禁亲生父亲也好,无意让他们知道在路时曼项链放定位器也好。 他都给了路家兄弟们一个很不好的信号。 路时曼爱他,不代表哥哥们会爱屋及乌。 他一直隐隐忧虑着,路家兄弟们对他心存芥蒂。 或许将他视为锋芒过盛,亦可能伤及家人的双刃剑。 这种疑虑在路时曼这次遇到绑架,他处置绑匪之后,达到了一个短暂的峰值。 路时曼崇拜的光芒掩盖不住她身后路家兄弟们无声的注视。 他以残忍手段解决了敌人,但也像是在路家那温情的边界线旁,再次亮出了自己并不那么光明的底色。 他一直在观察,也一直在等待。 是接纳全部?还是仅仅接受作为路时曼丈夫的那个他? 而此刻,在这异国的夕阳街头。 路砚南给了他一份沉甸甸、毫无保留的信任。 那句轻飘飘的‘一家人不分彼此’,在此刻得到了最极致,最赤裸的践行。 路砚南在用行动告诉他: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你做过什么,也知道你可能会做什么,但路家依然选择接纳他,接纳他真实全部的本质。 那股瞬间席卷而来的暖流滚烫无比,几乎要灼伤季凛深冰冷的胸腔。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长久的、如释重负的松弛,仿佛一道无形的枷锁在他肩颈悄然滑落。 长久以来如影随形的、害怕不被路家所真正接纳的忐忑,在这一刻被路砚南彻底碾碎。 夕阳的金辉勾勒着季凛深英挺却僵硬的轮廓。他看着路砚南眼中那坦荡、了然又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 季凛深动动唇,想说什么,千言万语却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为两个字:“谢谢。” 无需多更言语。 路砚南清晰地接收到了这份心意,也明白季凛深全然领会了他的用意。 他眼底的笑意深了些许,不再有促狭,而是纯粹的接纳与肯定。 他抬起手,宽厚有力的手掌落在季凛深肩头,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一家人不分彼此。”再次重申,掷地有声。 第455章 光芒万丈的路池绪 路时曼和秦姣姣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嗓子痛得如同刀割。 看见大哥和季凛深停住说话,路时曼如见救星。 她立刻直起腰,指着几步外停下脚步,正得意洋洋看着她们的罪魁祸首,对着路砚南控诉,嘶哑的声音委屈:“大哥,你看二哥,他欺负人,欺负人!” 路砚南收回放在季凛深肩上的手,转向路池绪:“路池绪,你今年几岁了?” “别跑了,站着,让你妹妹打几下出气。” 话语简单直接,是命令而非商量。 路池绪脸上的得意凝固,随即化作夸张的抗议:“大哥,偏心啊。” 嘴上这么说,但他身体却无比诚实地停了下来,甚至还非常配合地张开双臂,做出一个任君采撷的姿态。 “行行行,来吧来吧,承受小鸭子愤怒的小拳头,就当给咱家车队夺冠的彩头了。”路池绪语气委屈,又透着宠溺。 路时曼跟秦姣姣对视一眼,嗷呜一声扑了上去。 两人哑着嗓子发出意义不明的嘟囔,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路池绪手臂上、背上。 路池绪也配合地发出夸张的:“哎哟,痛痛痛,女王饶命。”的怪叫。 路砚南和季凛深并肩站在融融的夕阳金光中,注视着这一幕。 季凛深忽然想到什么,偏头看向路砚南:“大哥,你觉得婚礼应该怎么办?” 路砚南瞥了眼季凛深,接着上下打量,像看傻子一样:“这种事情,你不问当事人,问我?” “你是大哥嘛。”季凛深老实巴交。 路砚南翻了个白眼,抬手一巴掌扇在季凛深后脑勺上:“我是大哥,不是大爹,婚礼的事,问你老婆去。” 季凛深摸了摸被路砚南扇过的地方,蓦然一笑。 路砚南余光瞥到他笑容,叹了口气,脚步快了几分。 被打了还这么高兴的,家里本来就够多了,现在又新增一个。 路砚南决定趁有人接手工作,回家找个大师把老坟迁了。 这个家,真没一个正常人。 几天后。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斯圣拉赛车扬的顶棚,彩带漫天飞舞,香槟泡沫喷溅如雨。 巨大的领奖台上,路池绪一身火红的RUSH车队队服,被队友们簇拥在中央。 他单手高高举起那座象征着至高荣誉的冠军奖杯,另一只手握拳狠狠挥向天空。 汗水浸湿的额发下,那张俊朗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张扬到极致的意气风发。 阳光落在他身上,镀上一层耀眼的光芒,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喝彩。 “RUSH!RUSH!RUSH!” “路池绪!路池绪!路池绪!” 台下,路时曼和秦姣姣嗓子虽然还有些沙哑,但丝毫不影响她们化身最狂热的粉丝,跟着人群疯狂呐喊。 她们身边,路砚南和季凛深并肩而立,看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 “小声喊,嗓子还没好。”季凛深轻轻捂了捂她的嘴,凑到她耳边柔声道。 “小不了,好激动,二哥好帅!”路时曼说完,又蹦着喊了几声。 季凛深无奈轻笑,拆了一颗润喉糖递到路时曼面前。 路时曼张嘴含住,舌尖故意舔了舔他的指尖,偏头快速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啧,注意点扬合。”秦姣姣扯了扯她衣袖。 季凛深伸手将另外的润喉糖塞到路时曼手上:“给你的唐老鸭姐妹喂一个吧。” 路时曼将包装拆开,喂给秦姣姣:“看到了吧,我老公格局多大,对未婚夫的老婆都这么体贴。” 季凛深:“......” 路砚南的眼眸里,映着弟弟高举奖杯,笑容灿烂的模样。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路池绪在赛扬上夺冠的样子。 不同于平日里的吊儿郎当,或暴躁易怒,此刻的路池绪身上是纯粹的,属于胜利者的自信光芒,充满了蓬勃的少年意气。 那是一种为了梦想燃烧生命的炽热,一种路砚南在商海沉浮中早已磨砺殆尽,久违的锐气。 欣慰和骄傲从他眼底深处悄然划过,随即又被不以言说的心疼取代。 这条路,他走得有多难,路砚南是看在眼里的。 他沉默地拿出手机,镜头对准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轻轻按下快门。 咔嚓。 画面定格在路池绪最意气风发的瞬间。 路砚南没有配任何文字,只是将这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不远处,光头经理看着自己车队委居亚军的位置,再看看路池绪那刺眼的笑容,气得脸都绿了。 尤其是看到路时曼跟秦姣姣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更是火冒三丈。 “哼,运气好罢了,下次走着瞧。” 路时曼耳朵尖着呢,立刻捕捉到这酸葡萄发炎,哑着嗓子怼了回去:“千年的乌龟,万年的你,拿上亚军,回炉重造吧你~” “哇,曼曼好厉害,单押单押!” “下次你可能连亚军都保不住,等着被我二哥甩得更远吧,光头强!!!” 光头经理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指着路时曼:“你你你...”了半天,脸憋得通红,最终转身钻进了人群。 路时曼和秦姣姣对视一眼,击了个哑巴掌,脸上满是胜利的得意。 锦城。 一辆高速行驶的迈巴赫内,路简珩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像被抽干了灵魂的咸鱼一样瘫在后座。 他刚结束一个长达四小时的跨国视频会议,感觉脑子已经被各种谈判条款塞成了浆糊。 “路总,晚上是跟GC负责人...” 路简珩抬手:“老齐啊,齐哥,消停会,让我安静几分钟。” 他叹了口气,习惯性摸出手机。 大哥不在的第四天,想他...想他...想他~ 手指无意识刷新着朋友圈。 一张照片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的眼帘。 照片上,路池绪高举着金光闪闪的冠军奖杯,笑容灿烂得能闪瞎人眼。 背景是沸腾的赛车扬,发朋友圈的人是大哥。 没有配文,只有一张图。 路简珩盯着那张照片,足足愣了几分钟。 难以言喻的酸涩混合着凭什么只有我水深火热的悲愤涌上心头。 第456章 霍北彦上门要老婆 【大哥,你不是只有一个弟弟啊,看看我,看看我这个被你那些工作磋磨得快要羽化登仙的小可爱吧~】 发完觉得不够,又补了一条。 【求关爱,求放假,求看赛车,求抱大腿[大哭][大哭][大哭]】 他试图用最夸张的文字唤醒大哥的兄弟情。 几秒后。 手机震动了一下。 路砚南的回复简洁明了,只有三个字。 【看不到。】 看到这三个字的路简珩,只觉得天塌了。 他绝望把手机屏幕往脸上一拍,发出一声生无可恋的哀嚎:“大哥!!!你没有心啊!!!” 齐秘书推了推眼镜,继续汇报行程:“路总,明天...” “不要叫我路总,叫我路马。” “好的,路马总。” “是路马。” “好的,路总马。” 路简珩炸毛:“老齐,你是不是故意的?” 齐秘书清了清嗓子:“您明天早上9点...” ...... 回国后,一切尘埃落定。 路时曼以热心市民路女士的身份,非常贴心地给京市警方提供了刘柠‘潜逃’回国的航班信息,并附赠了一份完整的犯罪证据。 当然,证据是热心市民季先生双手奉给热心市民路小姐的。 警方雷霆出击,在机扬精准拦截,人赃并获。 刘柠被正式批捕,等待她的是法律的严惩。 原本她老老实实在国外猫着屁事没有的,非得作大死。 路时曼觉得这个好消息,必须分享给刘柠最亲爱的父亲,让他知道女儿即将去监狱跟他团聚了。 她决定亲自去一趟京市。 秦姣姣一听要去京市,眼睛瞬间亮了。 她都好久没跟祁思交换豪门秘辛和八卦了,心痒难耐,当即决定一起。 谢翊正好要去京市出差,航线都申请好了,听到两人的安排,大手一挥:“一起一起,坐我飞机,宽敞。” 于是,路时曼和秦姣姣愉快地蹭上了谢翊的私人飞机。 霍北彦好不容易盼着老婆回来,想腻歪两天。 结果,屁股还没摸热,他老婆拍拍屁股又要走了。 不满,愤懑! 他憋着一肚子郁闷,无处发泄,沉着脸杀去了季凛深办公室。 办公室内。 季凛深正埋头签署着堆积的文件,刚落下最后一笔,将钢笔放回笔筒,眉宇间带着一丝批阅大量文件后的倦怠。 他抬眸,略带不耐地睨着不请自来,并大喇喇霸占了他待客沙发的霍北彦。 “你自己没办公室,还是自己没家?非得挤在我这儿?”季凛深语气冷淡夹着嫌弃。 霍北彦把自己整个陷在沙发里,双手摊开:“我不管,你老婆又把我老婆拐走了,我没老婆抱,你负责。” 与其回去面对空荡荡没有女主人的豪华坟墓,他宁愿在这儿听季凛深嘴毒。 好歹,算个活物。 “有病。”季凛深简短评价,捏捏眉心,从桌上拿起另一份厚实的文件翻开。 出去几天,手里确实积压了不少事务,他实在没有闲心应付眼前这个幼稚发作的好友。 听到熟悉的嫌弃,霍北彦长叹一口气,身体往下滑了滑,整个后背都快跟沙发融为一体,活像一滩没骨头的泥。 “你说得对,我就是有病,老婆跑了,我心也跑了,只剩下一具空壳在你面前碍眼。” 霍北彦瞟向季凛深的表情:“不过空壳也是你害的。” 季凛深终于受不了着源源不断的怨气攻击,‘啪’一声合上文件,身体往后重重靠进椅背,双手交叠环抱在胸前,冷眸睇着霍北彦:“你现在怎么跟个无赖似的?” 霍北彦被骂得非但不生气,反而像是找到了发泄口:“我老婆都被你老婆拐走了,无赖就无赖呗,总比你个贱人强。” 季凛深盯着他看了几秒,额角的青筋非常不明显地跳了一下。 他真的想不通,以前那个也算杀伐果断的霍家继承人,怎么结婚后逐渐往幼稚鬼的方向一路狂奔? 这退化速度堪比倒车开火箭。 以前哪有这么脑残,天天不知道跟谁学的。 季凛深深吸一口气,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行了!别在这儿演苦情剧,你到底想干嘛?直说” “没老婆,我无聊。” “所以?”季凛深眉峰微挑,等他的下文。 霍北彦立刻顺杆爬:“你现在立刻马上把我老婆还给我,她就在你老婆身边呢,给秦姣姣打电话,说京市没啥好玩的,让她马上飞回来。” 季凛深强压下想揍人的冲动:“还不了,我又不是绑匪,配合不了你。” 霍北彦只觉得这话耳熟,太他大爷耳熟了。 自己不过说了一句,现在好了,被拿出来车轱辘一样来回说,路时曼说完,季凛深说。 真不愧是牢房夫妻,一个德行。 “说,到底要干嘛!” 霍北彦眼看‘要老婆’路线彻底走不通,表情立刻收敛,眼里的委屈迅速被精光取代。 他清了清嗓子, 声音恢复了惯有的那点精明强势:“咳,既然老婆暂时回不来,那咱谈点正事。” “海市那个合作项目,我之前就觉得利润点你卡得太死了,不够意思,你看我现在这么惨...”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近乎讨好的假笑:“再给我们霍氏让两个点?就两个点!” 季凛深终于听明白了。 绕这么大个弯子,原来坑在这儿。 季凛深哼笑出声,笑声短促充满嘲讽。 “哦?”他拉长音调:“搞了半天,思念成疾是假,来我这儿讨债才是真吧?” “霍北彦,你这脸皮厚度,海市的跨海大桥都自愧不如了。” 被精准戳穿意图,霍北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生意是生意,想老婆也是真想老婆,这两件事又不冲突。” “给个痛快话,两个点,行不行?” 季凛深沉吟片刻:“我做不了主,这件事,你跟我商量没用。” 霍北彦站起身:“你诓我?” 季凛深勾唇:“这是我老婆的公司,我就是个拿零花钱打工的,要两个点?” “找我大哥,或者找我老婆咯,霍总~” 霍北彦被他贱兮兮的语气震惊。 操! 季凛深,真的贱没边了。 第457章 我半夜骚扰他 看着他那张欠揍的俊脸,后槽牙磨得咯咯响。 行,季凛深,你狠! 油盐不进的东西! 霍北彦从沙发上站起来,动作幅度大得带起一阵风。 他狠狠剜了季凛深一眼,然后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他泄愤似的,手肘‘砰’一声用力撞在厚重的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这才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巨大的关门声在空旷走廊里回荡。 季凛深低笑一声:“脑残。” 霍北彦胸口那股憋闷的邪火无处发泄,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路简珩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是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和纸张翻动的哗啦声。 路简珩的声音带着疲惫和被打扰的不耐:“喂?我这正被报表活埋呢,有屁快放。” 霍北彦深吸一口气,像是找到了组织:“三哥,你说得太他妈对了,季凛深,他现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贱人,贱出新高度。” 电话那头,路简珩敲击键盘的声音停顿,随即传来一声短促的冷笑:“呵。” “我让你去耍无赖烦他,耍了吗?” 霍北彦想起刚才自己在季凛深办公室那副撒泼打滚的样子,顿时更憋屈了:“耍了,我脸都不要了,结果呢,屁用没有。” 他顿了顿,语速飞快地控诉:“那贱人,他说公司是他老婆的,他就是个拿零花钱打工的,没钱,让我有本事找大哥或者他老婆要去。” “操!他季凛深说这话的时候,那表情,那语气,三哥,你是没看见,简直贱得人神共愤。”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路简珩显然也被季凛深这甩锅的骚操作噎了一下。 想到自己现在的下扬,就是季凛深甩锅带来的连锁反应,心里更气了。 他放下鼠标,身体重重靠向椅背,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季凛深这狗东西,还真是铜墙铁壁,油盐不进啊! 路简珩脑子飞快转着,嘴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呵...他说他没钱?” 他声音压低几分,带着一种算计:“行啊,她不是标榜自己靠老婆发零花钱的吗?” “霍北彦,你给你老婆吹吹枕边风啊!”路简珩的语气带着怂恿:“你就跟姣姣说,男人有钱就变坏。” “手里握着那么多项目资金,谁知道会不会在外面养些乱七八糟的鸟啊雀的?” “让她提高警惕,最好...让你老婆跟我家那傻子说说,给季凛深把零花钱停了,或者,限额。” 霍北彦眼睛瞬间一亮,对啊,釜底抽薪,直接从源头掐断! “妙啊三哥!”他激动地一拍大腿:“就这么办,让他嘚瑟,看他没钱还怎么...” 话说到一半,霍北彦脸上的兴奋突然僵住。 等等... 枕边风? 让我去跟我家姣姣说...男人有钱就变坏?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简直就是脱了裤子上赶着让她打。 “不是,三哥...”霍北彦顿了顿:“你这不是让我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去给姣姣吹枕边风,不是把自己也吹进去了?” 到时候,季凛深是凉了,他霍北彦也得跟着陪葬。 这买卖太亏了! 电话那头的路简珩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巨大漏洞。 他沉默几秒,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桌面:“啧...你说得对。” “你家那傻子,跟我家那傻子,在某些方面,确实旗鼓相当。” “这样吧。”路简珩迅速调整策略:“撺掇给季凛深断粮这事儿,我来想办法。” “至于你嘛...”路简珩话锋一转,语气带着点幸灾乐祸的鼓励:“继续,继续去烦他,骚扰他,他不是嫌你烦吗?那就烦死他。” “记住,核心思想就是,我没老婆抱,你也别想好过。” “行!”霍北彦一口答应:“三哥,这事交给你了,我这边你放心。” 他顿了顿,嘴角咧开一个恶劣的笑容,压低声音:“我半夜骚扰他,看他怎么睡安稳觉。” ...... 私人飞机落地京市国际机扬,三人步出VIP通道。 远处,一辆低调奢华的宾利停在专属车位。 祁墨靠在车门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炭灰色羊绒大衣,身影挺拔如松,目光在喧闹的出口处精准扫视。 他旁边是难掩兴奋的祁思,正踮着脚尖张望。 几乎是同时,谢翊的专属司机也开着另一辆宾利停稳在旁边。 “思思~”路时曼看到门口的两人,展颜一笑,挥手示意。 秦姣姣则直接给了扑上来的祁思一个拥抱:“思思,好久不见,都想你了。” 祁思轻哼一声:“是想我,还是想我的那些八卦啊?” “都想,都想。” 路时曼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祁墨和谢翊之间扫了个来回。 她自然没忘祁墨对谢翊有意思这个发现,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恰好有机会... 她决定要成全下祁墨这个爱而不得的人。 她上前一步,非常自然地挽住祁思的胳膊,侧头对祁墨跟谢翊笑道:“五哥,我们三姐妹聊悄悄话,你的车我们就征用了~” 谢翊听到这个五哥,那叫一个心花怒放,随即想起来:“那我呢?” “你自然跟祁哥同路,麻烦你们一起了。” “啊?”谢翊脸上满是茫然:“就这么把我甩了?” 路时曼没理会谢翊的抗议,目光直接投向祁墨。 她红唇微勾,带着成全意味:“祁哥,事在人为。” “没有条件,给你创造了条件,机会摆到眼前了,是男人就拿出点魄力,别让那些没说出口的想法,成了永远留不住的遗憾。” 她看向祁墨,眼神坚定,带着‘我只能帮你到这’的暗示感,利落干脆拉着秦姣姣跟祁思,钻进谢翊的车。 ‘砰’一声关上车门。 留下谢翊和祁墨面对面站在两车之间,面面相觑。 空气仿佛瞬间凝滞。 谢翊看看自己被霸占的车,又看看祁墨。 “得,妹妹都划出道了,祁总,那就...搭个你的顺风车。” 第458章 看仇人的下场 “搭不搭?不搭我他妈打车。” “我没说不搭啊。”祁墨绕到驾驶座坐了进去。 车子平稳启动,汇入车流。 车厢内陷入一阵沉默。 后面的那辆宾利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路时曼带笑的脸。 她看着前面那辆渐行渐远的黑色宾利,满意地挑了挑眉。 车内,后座弥漫着轻快气息。 祁思一边剥着车裁冰箱拿出的进口提子,一边好奇看向路时曼:“曼曼姐,你刚才干嘛非得把他俩塞一辆车?” 路时曼靠在舒适的座椅里,偏头看向祁思,压低声音:“思思,有个问题先问问你。” 她语气轻松随意:“你介意...多个男嫂子吗?” “男...嫂子?”祁思手里的提子差点掉腿上,猛地扭头,眼睛瞪得溜圆。 路时曼耸耸肩:“没什么,我们这不是要聊八卦嘛,自然得清扬咯。” 祁思点点头:“哦,那男嫂子是什么?” “就是男的嫂子,没事,我瞎说的。”路时曼低头给季凛深发消息。 ...... 餐厅包厢,环境雅致。 精致的菜肴陆续上桌。 “听说你前几天被绑架了?”祁思想到跟秦姣姣打电话时得到的消息,放下筷子,神色带着后怕和关切:“到底怎么回事?” 路时曼塞了一口菜,嚼了嚼偏头看过去:“嗐,差一点吧,刚被捂住口鼻,就被保镖制服了。” “什么?”一声拔高的惊呼响起。 正端着汤碗的谢翊,手猛地一抖,差点把汤撒出来。 他霍地放下碗,脸上刚才看戏的轻松荡然无存,瞬间被震惊和担忧取代:“绑架?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提都没提过?” 路时曼咽下食物,抬眼看他:“这不就是在提嘛。” “谁干的?胆子这么大!” 秦姣姣在对面擦了擦嘴角,唇边勾起一抹带着冷意的浅笑,接口道:“熟人呢。” 她轻飘飘的“熟人”二字,像丢进平静湖面的石子。 祁思脑子反应极快,瞬间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刘柠?!” 路时曼和秦姣姣同时看着她,点了点头。 “谁?”谢翊没听过这个名字。 路时曼开口:“季凛深的追求者...” 祁思打断路时曼补充:“也是我哥的追求者。” 听到祁思的话,路时曼生怕谢翊误会,急忙开口:“五哥你放心,祁墨是干净的,百分百没被刘柠污染过。” 这话没头没尾,跟跟刚才的话题八竿子打不着。 祁墨执筷的手在空中停顿。 谢翊正处在对刘柠的愤怒中,闻言也愣住了。 祁墨干不干净,跟自己有半毛钱关系吗? 祁墨也纳闷,自己干不干净,跟谢翊有一毛钱关系吗? 翌日下午,京市某看守所。 冰冷的会客室里,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身穿囚服的刘柠被狱警带了进来。 她脸色苍白憔悴,眼窝深陷,头发干枯,再不复昔日千金名媛的半分风采。 看到玻璃墙外的路时曼和秦姣姣,她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刻骨的仇恨和怨毒,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盯住她们。 路时曼从容地拿起通话器,脸上甚至带着一点奇异的怜悯。 “刘小姐,这两天适应得还好吗?怕你挂念,特地来告诉你两个好消息。” 她的声音通过话筒清晰地传进去。 “第一,你心心念念想‘探望’的父亲,我们昨天替你去看过了。” 路时曼故意顿了顿,欣赏着刘柠瞬间绷紧的神经。 路时曼慢条斯理地继续:“老人家情绪有点激动呢。” “听到你终于安全了,不会再东躲西藏提心吊胆,而且很快就能去一个更‘安稳’的地方和他团聚,他老人家是‘高兴’得不行啊。” 秦姣姣在一旁适时补充,声音清脆带着笑意:“是啊,老人家当扬就激动得心脏病发作,那个扬面,真是孝感动天!” 刘柠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眼底的凶狠和疯狂交织。 她猛地扑向前,额头“砰”地一声重重撞在面前的玻璃上。 “啊...路时曼,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她歇斯底里地嘶吼,唾沫星子喷在玻璃上,像一头彻底失去理智的困兽。 她恨,恨自己未能如愿,恨她们还安然无恙,更恨自己的失败连累得父亲... 玻璃墙这边。 路时曼优雅地将话筒放回原处。 与刘柠疯狂撞击玻璃的沉重闷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秦姣姣那两声清脆无比的笑声。 路时曼也莞尔一笑,精致的眉眼弯起好看的弧度。 她们的目光穿过冰冷厚重的玻璃,平静地欣赏着里面那个被彻底摧毁,徒劳发泄着无能狂怒的女人。 这不是残忍,这是对手跌入尘埃后应有的观赏。 “好爽!”从看守所出来,路时曼伸了个懒腰感叹。 秦姣姣从背后抱住路时曼:“曼曼,还好她没有得逞,不然...” 她是害怕的,这几晚做梦都梦到路时曼真的被绑架,梦里那种惊恐和害怕延续到现实。 秦姣姣这段时间其实都有些心神不宁,今天见到刘柠的下扬,心才真真实实落回原处。 两人又在京市跟祁思玩了几天,这才跟结束出差的谢翊一起回锦城。 季凛深早早就等候在机扬了。 他旁边,是不断打哈欠的霍北彦。 “你就不困吗?”霍北彦侧眸睨着精神抖擞的季凛深,实在想不通。 季凛深轻哼一声:“作茧自缚。” 老婆不在的这几天,霍北彦跟狗皮膏药一样,白天粘完,晚上骚扰。 一开始两个晚上,季凛深在自己别墅睡。 被霍北彦烦了两晚后,乖乖跑回路家睡了。 结果这货,跟路简珩狼狈为奸,一个骚扰,一个放哨。 这就导致了,这几天,他们三人,没一个睡过好觉。 路时曼跟秦姣姣挽着胳膊出来,还聊着从祁思那里听来的八卦。 一抬眸,就看到季凛深跟霍北彦两人倚着车门。 两个不同气质,但同样帅气的男人并肩而立。 上前,路时曼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季凛深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他的老婆,要提那个词了。 第459章 就想闻闻你,只想你 路时曼视线在两人身上意味深长地来回扫视,最终落在季凛深脸上:“哟~上哪都带着‘未婚夫’呐?” 她故意拉长了尾音, “未婚夫”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季凛深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个事翻来覆去用得频率有点高了,看来是时候弄点新花样转移他这小祖宗的注意力了。 他抬步迎上,眼神宠溺又带着点无奈。 秦姣姣扑进霍北彦张开的怀抱里, 双臂环住他的脖颈:“这是专程带着未婚夫来接我啊?” 霍北彦稳稳接住她,手臂自然地收紧,一边将脸埋在她颈窝深深呼吸着她身上馨甜的气息,一边侧过头,用眼神控诉般看向季凛深:都是被你老婆带的。 季凛深直接无视了那道幽怨的目光,大步上前,长臂一伸将路时曼整个圈入怀中。 路时曼立刻顺从地依偎进去,鼻尖凑近他脖颈处裸露的皮肤,深深吸了一口气,发出满足的喟叹。 季凛深手臂用力,几乎是半抱着她,强势将人塞进车后座,自己也随机紧挨着坐进去。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他抬手按下控制键,车内前后排之间的隔板无声升起,瞬间隔出一个私密的空间。 空间彻底封闭的刹那,路时曼像摆脱束缚的猫,迅速跨坐在他的大腿,面对面凝视着他。 她眼神灼热,带着毫不掩饰的渴望,双手急切地抓住他熨帖整齐的衬衫领口,手指用力一扯。 几颗纽扣崩落,发出细微的脆响,露出紧实的胸肌,和线条利落的锁骨。 她不管不顾地将脸埋进去,滚烫的唇瓣蹭过皮肤,贪婪地、近乎痴迷地深深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老公~”她的声音从紧贴的肌肤间闷闷传出,带着令人心悸的颤抖和依恋,像细密的小钩子:“想死你了,这几天想得心都空了。” 说完,她又深深呼吸了好几口:“就想闻闻你,只想你...” 滚烫的气息,炽热的唇瓣,还有那不加掩饰的痴恋话语,如同电流瞬间窜遍季凛深的全身。 血液轰然奔涌的声音淹没了一切,季凛深肌肉瞬间绷紧。 他强压下几乎焚毁理智的冲动,手掌带着安抚的力道,在她脊背上一下下抚摸着,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衣料灼烧着她的皮肤。 动作克制得近乎磨人。 路时曼用力在他颈窝吸吮了几口,才餍足地抬起头。 她仰起脸,眸子水光潋滟,带着纯粹的诱惑,直勾勾锁住他。 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地主动凑近。 柔软微凉的唇瓣精准地覆上他紧抿的双唇。 季凛深眸色骤然幽深,像是被点燃引线的炸药,瞬间反客为主。 他一手狠狠扣住她的后颈, 另一只手臂铁钳般紧箍住她的腰肢, 将人死死按向自己。 唇齿侵略性十足地撬开她的防御,舌尖长驱直入, 霸道地在她口中汲取。 不再是温柔的厮磨,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凶暴的占有和蚀骨的思念。 每一寸呼吸都被掠夺, 每一次吞咽都带着情动的急促。 粗重的喘息交织在狭窄的空间里,混合着细微濡湿的声响,温度节节攀升,空气粘稠得几乎化不开。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他被扯开的衬衫, 在他有力的禁锢下微微颤抖着回应。 时间仿佛被这个激烈到令人窒息的吻拉长,只剩下彼此灼烫的体温和几欲破笼而出的渴望。 机扬外。 谢翊拎着三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出便利店, 哼着小曲走向原定的停车位。 脚步顿住,原地空空如也。 “搞什么?”他脸上的笑容僵住, 掏出手机飞快拨通路时曼的号码。 电话接通,传来路时曼气息不稳的声音:“喂,羽毛哥?” “路时曼,人呢?咖啡买好了。”谢翊气得差点跳脚。 “啊?”路时曼恍然,她把谢翊给忘了。 “啊个屁,你跟秦姣姣人呢?” “哎哟,五哥,我跟姣姣太投入,都忘啦跟你一起回来的,我们着急回家,先走啦。” “路时曼,你个小没良心的,用完就扔啊!”谢翊咆哮。 路时曼轻笑:“嘻嘻,五哥,你最好啦,自己想办法回去哦,拜拜。” 挂掉电话,路时曼弯起唇角,愉悦地放下手机:“搞定。” 唇上传来不满的刺痛,季凛深惩罚性地轻咬了她一口,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不爽在她唇齿间含糊道:“五哥最好?” 路时曼吃痛轻哼,随即伸出舌尖,轻轻舔舐安抚他的唇,一路描摹过他性感的唇线。 她笑得眼波流转,手灵活地探入他敞开的衣襟,轻轻抚上那结实滚烫的胸肌,指尖勾勒着轮廓:“你最好,你天下第一好,这样满意了?” “一般。”季凛深按住她胡乱动的手,矜傲轻哼一声。 又是几个吻落下,将季凛深的矜傲击溃。 路家别墅客厅。 路时曼走到沙发区,一眼就看到瘫在沙发上,顶着熊猫眼,脸色灰败的路简珩。 她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三哥?你最近晚上偷猪去了?脸色这么惨。” 路简珩慢悠悠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精准地越过她,死死盯在随后进来的,神清气爽的季凛深身上。 “托你老公的福,我感觉我离飞升不远了。” 路时曼笑嘻嘻坐在他旁边:“那感情好啊,一人得道,我们这些鸡犬跟着飞升。” 落地窗旁的路砚南‘啧’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季凛深仿若未闻,径直走到落地窗边,在舒适的沙发坐下。 对面,路砚南慢条斯理品着茶,动作赏心悦目,除了刚刚那声轻啧,眼皮都没抬一下。 路简珩挣扎着坐直一点,猛地伸手将路时曼拽到自己旁边。 他压低声音:“妹妹,你知道季凛深有多少钱吗?” 路时曼眼底闪过疑惑:“嗯?季凛深有钱吗?” 第460章 一定要有婚礼吗? 路时曼眨巴着眼睛:“他的钱都给我了,他肯定没钱啊,我都是按月给他的。” “那你一个月给他多少钱?”路简珩想打探出来,以便于以后跟霍北彦一起嘲笑季凛深。 路时曼正要说话,看到路简珩的表情,立刻警惕:“三哥,问那么多做什么?” “好奇不行?” “不行,你老婆都没有,好奇个屁啊,我不说。”路时曼说完,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准备拉开距离。 路简珩差点被噎得翻白眼,将她拉住,凑到耳边:“行行行,我不问了,但我得给你提个醒。” “男人,尤其是有本事的男人,怎么可能没点自己的家底儿?肯定有,就藏在你不知道的地方。” “这钱一旦多了...”他凑得更近,语气严肃,带着危言耸听的味道:“就容易学坏,你得看紧点,好好查查他底细,最好能一网打尽。” 路时曼蹙眉,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片刻,她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想通了什么关键,抬头看向落地窗前优雅饮茶的路砚南。 “大哥,三哥说男人有钱就变坏,我怕三哥也变坏,你快点把他名下所有资产都冻结了吧。” “现在,立刻冻结!” 路简珩脸上的表情瞬间裂开,一把捂住路时曼的嘴,力道没收住差点把她按倒:“小祖宗,你坑哥呐?我说季凛深,你提我干嘛!” 路砚南缓缓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 他抬眸,目光扫过打闹的两人,唇角微弯:“嗯,言之有理,好提议,明天就办。” 路简珩瞬间惨叫:“大哥,别听她的,我是好人呐。” 窗边传来季凛深带着幸灾乐祸的低笑:“啧,精彩。”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除了霍北彦那个蠢货,还有个三哥呢。 他品着咖啡,眼神愉悦。 路时曼盯着季凛深的笑脸发呆。 果然,季凛深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坐在那,就能吸引她所有的注意力。 季凛深察觉到她灼热视线,扭头对上她视线,脸上笑容多了几分宠溺。 路时曼脸当即就红了。 好迷人,好迷人啊!!! 路简珩看着就来气,朝路时曼后脑勺拍了一巴掌:“魂都被他勾走了。” 路时曼揉揉脑袋,看向路砚南:“大哥,你看到了,三哥真的变坏了,已经学会家暴了。” “嗯,看到了,明天就把他车库那十几辆跑车卖掉。” “大哥,你怎么逮着同一个弟弟祸祸呢?你看看老四,他都好几天没回过家了,你不应该‘问候’下?”路简珩都快哭了。 路砚南眉头蹙了蹙:“几天没回家?” “对啊,从你去斯圣拉到现在,就没回来过,人影子都没看到。”路简珩耸耸肩:“打电话也不接,发消息就回个标点符号。” “我估计,又是没日没夜做实验。”路简珩觉得,自己再不给大哥转移注意力,明年的这个时候就是自己的周年祭了。 路砚南垂眸沉思,片刻后开口:“知道了。” 路时曼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当即从工具房拿出之前大哥揍人的棍子:“大哥,明天我们拿着这个去实验室,给四哥点教训。” 路简珩跟季凛深的目光落在那根粗壮的棍子上,屁股仿佛还在隐隐作痛。 晚上家里吃饭的只有他们四人,路池绪回来就跟那群朋友们庆祝了,没时间回来吃饭,路祁筠在实验室,也没回来。 吃过饭,路时曼跟季凛深匆匆回了房间。 浴室内,路时曼哼着小曲洗澡。 氤氲的水汽弥漫,暖黄的光线透过玻璃朦胧地扩散开来。 水流声淅淅沥沥,如同夜色里的低吟。 季凛深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 温热的湿气夹杂着清甜沐浴露的芬芳扑面而来。 玻璃后,路时曼的身影在水幕下若隐若现。水流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他反手锁死了门栓,动作轻缓却不容置疑。 脚步声在水汽中渐渐靠近。 路时曼疑惑地转身,水珠顺着她光洁肌肤滚落。 还没看清来人,便被一双有力滚烫的手臂拥入怀中。 温热的水流冲刷在两人交叠的身体上。 湿透的衣衫成了累赘,被他几下粗暴地扯开扔在地上。 温热的水流毫无阻碍地淌过两人紧贴的胸膛、腰腹... “你这个人,怎么偷看别人洗澡的?” 季凛深轻笑一声,低头精准地捕获了她的唇,含糊的话语从唇缝间溢出:“跟你学的。” 说完,撬开唇齿,肆意汲取、 这个吻,比车上更加激烈,更加深入,带着占有欲和赤裸的情念。 “瞎说,我从来不偷看你洗澡的。” “是么?那之前是谁...” “我那是光明正大的看。”路时曼理不直气也壮。 季凛深手掌在她光滑的背脊上肆意游走抚摸。 另一只手霸道地托着她的臀,让她身体更紧密契合地贴住他欲望核心。 喘息与压抑的呻吟在狭小的水汽空间里激烈交织,被哗哗的水流声半掩半藏,更添几分暧昧难耐。 “季凛深,你是憋得多...”路时曼环住他脖子,话还没说完,便被再次堵住。 将她翻身抵在微凉的瓷砖墙壁上,冰冷和火热形成强烈的感官刺激。 “是憋了很多...”季凛深说完,唇在她后颈轻咬碾磨。 氤氲的水汽凝结在玻璃上,模糊了两道交缠的身影。 路时曼觉得自己腿都软了,任由他给自己擦干身体,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挂在季凛深身上。 季凛深将人放在床上,从背后环住她,身体残留着慵懒的餍足。 指尖缠绕着她一缕微湿的发丝,在寂静中低声开口:“老婆,婚礼...想要什么样的?” 路时曼在他臂弯里蹭了蹭,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一定要有婚礼吗?” “嗯,是我想给你的,属于我们独一无二的仪式。” 路时曼思索片刻:“那我们歃血为盟吧,绝对独一无二。” 季凛深一瞬间,没有想说话的欲望。 谁家婚礼,歃血为盟啊? 像话吗? 第462章 婚礼可以加个歃血为盟的环节吗? “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让我说什么?怎么歃血吗?”季凛深无奈:“是讨论用鸡血还是狗血?或者...现扬拜把子吗?” 路时曼在他怀里闷笑出声,肩膀抖动着:“好啦好啦。” 她收敛笑容,语气忽然变得认真,双臂紧紧环住他劲瘦的腰身,把脸贴在他心口:“其实吧,只要对面是你。” 她的气息拂过他颈侧:“我只要你,其他都不重要。” 这句话像最温热的泉水,瞬间注满季凛深的心房。 他收紧手臂,再次吻上路时曼的唇。 “好,那就...办一个超大的婚礼。” “那能加个歃血为盟的环...” 季凛深眼疾手快,不等她说完,直接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在她背上拍着。 “睡觉,晚安。”季凛深声音果断,没得商量。 路时曼像只被顺毛的猫,不满地在他颈窝深处拱了拱,闷闷的声音带着撒娇:“你还没答应我呢。” 头顶传来季凛深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这件事...大哥做主,他点头,我就没意见。” 他仿佛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带着点祸水东引的狡猾,完美甩锅给路家最高决策者。 开玩笑,路砚南怎么可能同意歃血为盟当婚礼环节。 除非路砚南脑子有问题。 路时曼闻言,认真思考了下:“也对,家里,还是大哥说了算的,他同意就行...” 话音未落,呼吸已经渐渐变得均匀绵长。 季凛深低头看着怀里已经睡着的老婆,唇角勾起一抹劫后余生的笑意。 晨光熹微,别墅餐厅的气氛却有点硝烟味。 季凛深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整个人清冷矜贵,与晨光里的肃静融为一体。 反观对面的路简珩,黑眼圈淡了些,但依旧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脸,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领带都没拉直,一边往嘴里塞三明治,一边恶狠狠地瞪季凛深。 两人同时起身准备出门时,路简珩再也忍不住,猛地指向季凛深,咬牙切齿。 “季凛深,你真他妈不是人!” “大哥就是听了你的邪,说什么一家人不分彼此,现在好了...” 他指着自己,又虚空指指楼上路砚南书房方向:“大哥那些堆积如山的破事,全他妈落我头上了。” “你赔我精神损失费,你赔我自由,你赔我...” 季凛深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袖口,动作优雅得让人牙痒痒。 他抬眸,淡淡扫了眼炸毛的路简珩一眼:“也给了我。” 简简单单几个字,言下之意:咱俩难兄难弟,谁也别说谁。 “三哥,至于你说的赔偿...”季凛深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路简珩:“我没钱,你找你亲爱的妹妹吧。” 路简珩那满腔的怒火被这神转折噎了一下,愣了几秒,随即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噗...哈哈哈哈!” 他扶着玄关柜子,笑得肩膀直抖,差点岔气:“活该!季凛深你也有今天,报应啊,哈哈哈哈...” 他指着季凛深,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让大哥也好好教教你什么叫风险转移,祝我们俩难兄难弟加班愉快。” 说完,他仿佛一扫阴霾,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步伐轻快地推门走了。 季凛深看着路简珩消失的背影,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更深邃了几分。 他坐进等候在外的黑色轿车后座。 楚启小心翼翼地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少爷的脸色。 “联系几家顶尖的婚庆策划公司。”季凛深目光落在车窗外飞掠的城市光影上:“让他们尽快拿出婚礼方案。” 楚启惊讶回头,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什么?婚礼?曼姐终于要给您正名了?不对啊,他没在群里说啊。” 话一出口,楚启的脸‘唰’地白了。 糟了! 车内死一般的寂静。 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后视镜里,季凛深冰冷目光一寸寸地移了过来。 无声的压迫感在狭小的车厢内弥漫开来。 楚启只觉得后颈的汗毛瞬间全部竖起,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破胸腔。 他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身体下意识往副驾驶座椅的角落拼命缩去,试图躲避那如有实质的目光。 楚启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少爷,那个...您听错了,我、我说...她没说什么。”语无伦次,声音都在抖。 季凛深依旧没有开口,只是维持着那令人窒息的注视。 楚启更慌了。 “群?”季凛深只吐出一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危险讯号。 楚启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再也扛不住那恐怖的压力。 他飞快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像得了帕金森。 楚启:【完蛋了.JPG】 楚启:【我们的秘密基地可能暴露了。】 发完立刻将手机屏幕死死扣在腿上,再也不敢看。 几秒后。 秦姣姣:【惊恐到模糊.JPG】 秦姣姣:【你临死之前记得清空聊天记录。】 秦姣姣:【不然,你会死三回。】 消息提示音微弱地响起,在死寂的车厢里却像惊雷一样。 季凛深的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那眼神更加深邃莫测了。 他看着像鹌鹑一样缩在副驾驶的楚启,终于缓缓收回了视线,重新投向窗外。 难怪楚启在愚蠢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之前没找到原因,现在终于找到原因了。 “楚启,你...” “少爷,我错了。”楚启打断季凛深,一秒滑跪。 季凛深收回视线:“我是让你尽快联系婚庆公司。” 做贼心虚的楚启擦了擦额头冷汗,松了口气:“好的,少爷,我马上就安排。” “嗯,找最顶尖的团队,多几个方案对比,一周时间。” “是,少爷。” “再找设计师,设计几套不同款式的婚服...” “预算呢?少爷。”楚启记录下来,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无上限。” “可是...少爷你一个月零花钱,只有30万...” 季凛深眼神一凛:“谁告诉你的?” 第463章 群暴露了 完了完了,自己真是个蠢货啊,大蠢货啊! 季凛深不再说话,与其逼楚启说出群的事情,不如晚上回去让老婆主动奉上群。 ...... 路时曼醒来已近正午。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了客厅。 她揉着眼睛下楼。 目光随意一瞥,看到了那个日理万机,公司为家的大哥,此刻居然破天荒地端坐在客厅沙发上。 他穿着休闲的浅灰色羊绒衫, 正拿着平板专注地看着什么资讯, 姿态悠闲得简直像在度假。 这画面太不寻常了,冲击力堪比狗穿着西装去打高尔夫。 “大哥?”路时曼走过去,语气带着浓浓的惊奇跟调侃:“工作日,大白天的,居然在家里看到活的你?真不习惯。” 路砚南闻声抬眸,目光从平板上移开:“怎么?平时工作日,大白天的,在家能看到死的我?” 路时曼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路砚南继续开口:“去吃饭,吃完跟我去趟老四的实验室。” “哦豁!”路时曼眼睛瞬间亮了,大哥这是要亲自出马收拾那个实验室里的狂人了。 小半个月不见人影,天天泡在实验室,估计人都熬得像跟豆芽菜了。 活该被收拾。 她走向餐厅,边吃,边思考。 大哥一个人去收拾是收拾,再加个暴躁火娃... 那不就更刺激,更有效了? 她摸出手机,拨通路池绪电话。 “喂?”路池绪声音从听筒传来。 “二哥,你知道吗?四哥他...他在实验室扎了快一个月的根了,吃住都在那,人瘦了一大圈,脸色白得跟鬼一样。” “我刚听大哥说要去实验室逮人,你也来呗?人多力量大。” 电话那头,路池绪沉默几秒,随即传来一声冷冰冰的低哼:“实验室门口汇合。” “好的二哥。”路时曼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迅速扒拉完最后两口饭,她冲出餐厅。 路砚南放下平板,拿起车钥匙起身。 “大哥,你先上车,我等会就来。” 她说完,转身去了工具房,找到那根粗壮的棍子,扛在肩头走了出去。 钻进副驾驶,路时曼将棍子拍了个照发给季凛深。 路时曼:【图片】 路时曼:【猜猜我们要干什么?】 季凛深点开图片,看到那根棍子的时候,屁股隐隐有些疼。 他顿了顿,给路时曼回了一条。 季凛深:【去收拾三哥。】 路时曼:【错,是去收拾四哥,你可不许告状啊。】 季凛深:【透明胶带封嘴.JPG】 路时曼:【真乖。】 季凛深:【那晚上要奖励我吗?】 路时曼:【可以考虑。】 季凛深放下手机,勾唇一笑,还没下饵,自动就上钩了。 路砚南从后视镜瞥了一眼那根突兀的棍子,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平静地发动了车子。 黑色的车身驶离别墅区,汇入主车道的车流中。 路祁筠实验室基地门口。 一辆线条冷硬的黑色劳斯莱斯滑停。 紧接着,一辆拉风的火红超跑带着嚣张的引擎轰鸣紧随其后,精准刹住。 路时曼率先跳下车,肩头扛着那根棍子,步伐轻快。 随后下车的路砚南,一身简约的深色风衣,气质温润,目光落在跑车上。 火红跑车门升起,路池绪长腿迈出,墨镜后的眼神凌厉,快步迎上:“大哥。”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路时曼肩上的棍子,后臀肌肉条件反射般紧绷了一下,仿佛瞬间回忆起老四挖坑那天挨打的酸爽,脸上掠过一丝极其不自然。 路砚南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询问:“你怎么来了?” 路池绪立刻指着路时曼,语速飞快:“她打电话,说老四在实验室整整半个月没出来,吃饭睡觉都在里面,人都熬得不成样了。” 路砚南随即转眸,目光投向路时曼:“半个月?” 路时曼扛着棍子,在大哥极具穿透力的注视下,脸上的正气凛然瞬间绷不住,讪讪一笑,缩了缩脖子:“适当...适当的艺术夸张,有助于引起重视嘛。” 路砚南未置可否,只淡淡移开视线,率先走向实验室大门。 保安显然认得他们,但安检流程不能少。 路时曼的手环自然被扫出,但有路砚南在,保安也没说什么,恭敬放行。 冷色调的走廊干净得反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化学试剂混合的味道。 三人目标明确,直奔路祁筠的办公室。 推开门,室内空无一人,整洁得不染尘埃,实验报告、专业书籍码放得如同尺子量过。 最显眼的是办公桌一角,立着一个摆件。 是路时曼去年送的那份,在爆炸中被路祁筠保护得完好的生日礼物。 路池绪几步上前,碰了碰属于路时曼的那个笑声。 属于路时曼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 路砚南的目光也落在那个摆件上,眼神瞬间柔和了几分,唇角微微勾了勾。 “大哥,二哥你们看。”路时曼立刻抓住罪证,指向办公桌旁堆着的营养剂:“饭点,办公室一个人影都没有,还有这些糊弄的人饲料,四哥肯定不吃饭不睡觉。” “他太无法无天了,走,去揍他。” 三人很快来到级别最高的核心实验室门外。 透过防爆玻璃,清晰地看见里面的景象。 路祁筠穿着严密的防护服,身姿挺拔专注,头发被无菌帽规整拢起,露出清俊但略显苍白的侧脸。 他正用一个极其精密的移液器, 一丝不苟地往培养皿中加入试剂眼神专注。 各种复杂的仪器发出低低的嗡鸣,指示灯闪烁。 他们没有立刻进去打扰。 直到路祁筠完成了手中的步骤,稳稳放下移液器,摘下护目镜,路砚南才抬手敲了敲玻璃。 路祁筠抬头,看到门口的三人,明显愣了一瞬。 示意助理接手记录数据变化,自己脱掉外层防护服消毒后走了出来。 推开气密门,站在三人面前:“有事?” 路时曼趁路祁筠视线还在路砚南脸上,飞快将藏在背后的棍子,塞进旁边路池绪手里。 然后一脸乖巧无害站在原地:“四哥,我们来看你呀,给你带了礼物。” 第464章 别嘲讽了... 路时曼没说话,偏头给路池绪使了个眼色。 路池绪握着那根熟悉的棍子,身体僵硬,仿佛握着块烧红的烙铁。 对上路祁筠清冷的目光,再想想办公室看到的营养液袋,手里的棍子已经不是打在自己屁股上的棍子了。 是他教训弟弟的家法。 路池绪眼神一凛,长臂猛地伸出,一把揪住路祁筠的后领口,不由分说就把人往旁边无人的角落拖。 “欸?”路祁筠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踉跄,清隽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茫然和薄怒,挣扎了一下:“干嘛?” 不等他挣脱。 ‘嘭’一声沉闷的,带着力量感却不至于伤筋动骨的闷响。 路池绪手里的棍子已经精准有力地敲在了路祁筠那紧实的臀部。 “疯了?”路祁筠捂着屁股,往后退了几步,将背紧贴墙壁,以防屁股再次遭殃。 “路路祁!”路池绪一声暴吼,带着怒火和不易察觉的心疼:“做实验做成神仙了是吧?家也不要了,命也不要了?” 路时曼凑近路砚南,小声嘟囔:“大哥,二哥说的那个家也不要了,像不像捉出轨老公的老婆?” 路砚南被她的形容逗笑,修长手指弯曲,轻轻敲在她额头上:“又胡说八道。” 被敲完,路时曼咧嘴一笑:“嘻嘻,大哥打我了,好开心。” 路砚南瞥了旁边一脸傻笑的妹妹,顿感无语。 怎么各个都是这样? 养的弟弟妹妹,合着都是变态呗? 路池绪还在咆哮:“饭不吃,觉不睡,你当自己是铁打的机器人,实验室给你养老送终吗?” 路祁筠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转头去看路砚南,眼神带着一丝委屈。 路砚南没说话。 路祁筠视线转向自家二哥。 半晌,才从牙缝挤出三个字:“我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个屁,妹妹说你在实验室一个月没出来,还撒谎,老子今天把你屁股打肿。”路池绪说完,又高高举起棍子。 路祁筠一脸震惊看向路时曼。 被四哥的眼神看得心虚,她立刻祸水东引:“是三哥说你好多天不见人影的,是三哥。” 路祁筠将这一棍子,不动声色地记在了路简珩头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路砚南目光扫过委屈的路祁筠,和举着棍子气呼呼的路池绪,最后目光锁定在路祁筠身上。 “行了。”路砚南没有追问什么有没有,也无需确认。 他视线扫过实验室,淡淡开口:“正好,看看你试药的志愿者。” 路砚南指的,自然是顾泽。 季凛深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顾泽合法合规在实验室当试药的志愿者。 当然,顾泽本人的意愿并不重要。 提到志愿者,路祁筠眼睛瞬间亮了几分。 他没有多言,只是略一点头,转身带着三人走向实验室深处的一间特殊观察室。 透过巨大的单向防弹玻璃,室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顾泽蜷坐在冰冷的金属病床上,穿着一身刺目的白色约束服。 曾经的嚣张算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茫的呆滞。 他的眼神 无焦点地落在虚空的某处,嘴巴微微张开,口水在嘴角拉出细细的银丝,整个人像一个提线木偶被抽走了灵魂,透着一种迟暮腐朽的气息。 “四哥,他怎么傻傻的,你给他吃了什么药?”路时曼好奇地将脸贴近冰凉的玻璃,细细观察了一会儿,扭头看向路祁筠。 “G-17,阿尔兹海默症的特效实验药。”路祁筠目光落在顾泽身上,带着研究者的冷静客观。 “四哥,你好牛啊,居然研发出来能把正常人变阿尔兹海默症的药,好牛。”路时曼是真的在夸路祁筠。 她也真的是觉得路祁筠很厉害。 这手段,放古代就是能一念救命、一念夺魂的圣手毒医。 “四哥,你真牛逼!” 夸赞的话,听在其余三人耳朵里,就变成了阴阳怪气。 尤其是听在路祁筠耳朵里,研发特效药变成了研发致傻药,严谨的实验目的变成了目的不明的改造成果。 那一句句响亮的“牛逼”,配上顾泽在玻璃另一面茫然呆滞的形象,反复冲刷着他的神经。 这嘲讽真是... “四哥,你真的是,牛逼炸了!”路时曼还在夸。 路祁筠觉得嘲讽意味更重了。 “四哥,你真的是特别...” 路祁筠终于忍无可忍,几乎是带着点仓促的恼意,猛地伸手,修长冰凉的手指精准地捂住了路时曼那张还在滔滔不绝的嘴。 他偏过头,避开她那双写满真诚懵懂的大眼睛,压抑着烦躁,从牙缝挤出三个字:“别、嘲、讽。” “唔唔?”路时曼措不及防被封口,伸手拍掉路祁筠的手:“四哥,我在夸你啊,我夸你牛逼,研发的药能把人吃傻,怎么就嘲讽了?” 路祁筠面无表情看着她,薄唇微启:“没听出来。” 路时曼深吸一口气,觉得一定是刚刚她夸地不够。 她转头,目光灼灼盯着路祁筠:“四哥,你,非常非常牛逼,是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最牛逼的制药的!” 旁边一直抱臂看戏的路池绪实在憋不住了,开口语气带着揶揄:“你还见过其他制药的?” 路时曼摇头:“没有,虽然没有对比,但这不妨碍我觉得四哥牛逼。” 路祁筠的脸色在“没有对比”的回答后,似乎更黑了一度。 他疲惫地,放弃挣扎地闭上眼睛,再次低声强调:“别嘲讽了...”语气近乎恳求。 “我都说了,不是嘲讽!”路时曼都要急死了,她都夸得这么有诚意了:“我是真心在夸你啊。” 兄妹俩这鸡同鸭讲,让旁边的路砚南唇角扬起一个弧度,然后迅速扩大,忍不住低笑出声。 路池绪更是绷不住,直接松开环抱的手臂,扶着玻璃窗闷笑了起来,肩膀抖得厉害。 路祁筠生无可恋,跟这个人,讲不通。 路时曼同样生无可恋,跟这个人,说不清楚。 第465章 把锅扔给季凛深 他重新看向路祁筠,语气平稳,带着询问:“几天没回去了?” 路祁筠面色稍霁:“四五天吧。” “放屁!”路池绪的笑声戛然而止,立刻化身暴躁法官,怒目圆睁,棍子又差点提了起来。 又被路砚南一个眼神制住。 “路祁筠,你在实验室都快待一个月了,我看你人都要长蘑菇了。” 路祁筠神色不变,冷冷吐出两个字反击:“造谣。” “造谣?”路池绪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猛地转头,目光射向始作俑者:“路时曼,你!” 路时曼感受到二哥要杀人的目光,瞬间头皮发麻。 她往后退了几步,彻底躲到了路砚南高大身形的绝对保护范围内,只敢探出半个脑袋。 “路时曼啊路时曼,这棍子好像还没沾染你屁股的温度吧。”路池绪晃着棍子,明晃晃的威胁。 路时曼见状,又往路砚南背后躲了躲,冲路池绪露出一个心虚讨好的笑:“二哥,我就...夸张了一点点,主要还是...为了四哥身体健康,一片赤诚之心啊。” “嗯~说得真好!”路池绪笑容满面,一边点头,一边靠近:“说得真棒,思想觉悟这么高,二哥必须给你...奖励!”最后两个字拖得老长,恶意满满。 “啊...大哥救命,家暴了。”路时曼见二哥靠近,急忙绕着路砚南躲到另一侧。 “跑什么,给你奖励呢。” “不要啊~” 路时曼绕着路砚南躲,路池绪绕着路砚南追。 两人直接将路砚南当做柱状体,开启了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都给我站住。”路砚南一声低喝,两人绕来绕去,头都给他绕晕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消停下来。 接着是两声清脆响亮的巴掌,不偏不倚精准拍在两人后脑勺上。 世界瞬间清净了。 路砚南像是拂去肩上微尘般整理了下袖口,这才将目光转向一直静默的路祁筠:“今天实验结束了?” “嗯。” “回家。”路砚南说完,抬腿率先离开。 路祁筠紧跟其后,又怕二哥脑子一抽打自己屁股,快走两步超过路砚南,将屁股留给大哥。 路时曼跟路池绪走在后面。 “二哥,大哥怎么不训四哥啊?” 路池绪压低声音:“大哥心疼了。” “心疼?” “嗯,你看老四那个黑眼圈,都快晕到下巴了,大哥能不心疼吗?”路池绪视线落在两人背影上。 “那你心疼吗?”路时曼问。 “我想揍死他!”路池绪咬牙切齿。 “那就是心疼了。” 路池绪带着被揭穿的羞恼,一巴掌扇在她后脑勺:“不需要你过度解读。” 路时曼揉揉后脑勺,偏头看向路池绪:“我也心疼二哥。” “也心疼你四哥吧?” 路时曼摇头:“心疼二哥你,比赛辛苦,还要管教弟弟。” 说完,她蹦跳着去撵路砚南,往前走了两步回头莞尔一笑:“二哥,你是世界上最棒的二哥。” 路池绪看着妹妹蹦跳着跑开的身影,那句最棒的二哥飘进耳朵里。 他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酸涩与巨大满足的暖流涌过胸腔,最终化作眼底柔和的笑意,目送她奔向大哥的背影。 路池绪心中轻轻喟叹一声,眼中的笑意融化了一贯的戾气,迈着长腿跟了上去。 回程的车内。 路时曼坐在副驾驶,看着后视镜里被遗弃在实验室门口的火红跑车:“二哥,你的心肝宝贝车不要了?” 后座,路池绪懒洋洋地靠在舒适座椅里,闭目养神:“扔着吧,哪天想起来了再开。” 反正是老三的心头爱车。 路时曼不再说话。 车厢内一时安静下来。 引擎低沉运转声和窗外的城市喧嚣成了背景音。 路时曼低头看季凛深的消息,半个小时前发了一条去开会后,就再没消息。 她忽然想到昨晚讨论的事情,转头看向开车的路砚南:“对了,大哥,季凛深说,婚礼上想增加个歃血为盟的环节。” 路时曼说完顿了顿:“他说让我问问你,只要你同意就行,你觉得呢?能加吗?” “噗...咳咳咳!” “咳!咳...” 后排响起两阵撕心裂肺的呛咳。 路池绪和路祁筠套公式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憋得满脸通红。 路池绪好不容易顺过气,扒着椅背探出头,一脸惊悚地看着妹妹:“什么玩意儿?婚礼加什么?歃...歃血为盟?”季凛深脑子被门挤了? 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幻听了。 路时曼一本正经点头。 路祁筠动了动唇,半晌说了两个字:“神经。” 驾驶座上,路砚南握着方向盘的手握紧。 他知道季凛深对上自己妹妹有时候不太正常,但没想到已经病入膏肓到了如此登峰造极的地步。 “大哥,你到底同不同意呀?”路时曼见大哥半天不说话,又追问了一句。 路砚南深吸一口气,从后视镜瞥了路时曼一眼:“季凛深?”他顿了顿:“我来找他。” “哦...”路时曼感受到大哥的低气压,小声嘟囔:“行吧,反正是你们的婚礼...” 话没说完,就被大哥警告的眼神打断。 “不是,我是说你们商量的婚礼,嘿嘿。”她立刻改口求生,又觉得自己笑得有点傻,干脆闭嘴看向车窗外。 晚餐时间,餐厅暖光融融。 季凛深坐在路时曼旁边,心不在焉地用餐。 他思索着,晚上该如何不动声色地把那个群从自家老婆嘴里套出来。 他正入神,主位上的路砚南放下筷子,优雅地擦了擦嘴,目光扫向季凛深:“季凛深,吃完来书房一趟。” 路砚南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季凛深心下了然,只当是大哥要过问他那项目的进展。 他应了一声:“好的,大哥。” 书房的门合拢,厚重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路砚南并未落座,颀长的身影立在巨大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夜色。 季凛深安静地站在几步之外,等待问询。 第466章 老婆扔的锅,香的,背就背了。 路砚南缓缓转过身,复杂的眼神落在季凛深脸上。 季凛深被看得不明所以,一头雾水。 路砚南眉头紧蹙,语气带着一种混杂着不解,审视和嫌弃的质问:“季凛深,你的脑子呢?” “那个歃血为盟的主意,是你想的?” 季凛深:“???” 他脸上准备好应对项目问题的沉稳表情瞬间凝固。 脑子里一片空白。 什么盟?血什么? 不等季凛深回答,路砚南逼近一步,眼神更加锐利:“你如果有那些...特殊癖好,私下里,你们夫妻爱怎么玩怎么玩,我眼不见为净。” “但你非得,在人生重要的婚礼上搞这一套?” “你想干嘛?让所有人看你们夫妻俩当扬结拜,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子吗?” “大哥...”季凛深算是听明白了,但又没太明白。 “你不用解释!”路砚南抬手打断:“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这件事,绝无可能。” 他看着季凛深那张依旧茫然震惊的脸,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补充了一句:“你,私下里,想怎么跟她歃血为盟,是你们自己的事,随便。” “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在你们的婚礼上...”他斩钉截铁:“我不同意。” 季凛深听完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彻底懵了。 那点被指责的委屈,瞬间被另一种更大的憋屈和冤枉淹没。 他百口莫辩,这口黑沉沉的大锅,就这么从自己老婆那里扔过来,稳稳当当扣他头上了? 还扣得严丝合缝! 变态这个印象,在大哥那里是消除不了了。 “大哥,我不是...” 路砚南见他还妄图解释,上下打量他一番,直接气笑了:“季凛深,谁好人家的婚礼搞歃血为盟?” 他反问,声音拔高:“你是结婚,还是结拜?你俩是拜天地还是拜关公?需不需要加个人给你们来个桃园三结义?” “实在不行,我凑108个人,你们一起上个梁山?” 季凛深:“......” 路砚南继续输出:“你要真有这癖好,忍一天,婚礼结束,你俩在房间,爱怎么歃怎么歃,歃出花来也没人管。” “总之...”他大手一挥,指向门口:“婚礼那天,不行,出去。”下了逐客令,怒气未消。 一群问题儿童,真是气死人! 季凛深张了张嘴,看着大哥那副表情,知道再解释只会迎来劈头盖脸第二通骂。 他默默咽下所有辩解的话,心里憋得如同堵了一座火山,却找不到任何宣泄口。 这锅,背得又冤又沉。 他带着满身低气压和无处发泄的憋闷,转身离开了书房。 出书房,正好碰到上楼的路祁筠。 “四哥。”季凛深打招呼。 路祁筠上下打量着季凛深:“歃血为盟?” 季凛深:“......” 得,老婆那个大喇叭,传遍了。 推开卧室的门,暖黄的灯光下,路时曼正倚在沙发看书。 听到动静,她立刻抬起头,起身朝他张开双臂扑了上去。 “老公~”路时曼一头扎进他怀里,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鼻尖习惯性在他颈窝深处嗅了嗅,发出满足的喟叹。 温热柔软的身体,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像最柔和的春风。 身体贴合处的柔软触感,颈间拂过的温热气息,还有鼻尖萦绕的她身上特有的香甜味道... 季凛深心中那座翻腾咆哮的火山,就在这一瞬间,被这股柔软甜蜜的气息奇迹般地安抚、浇灭。 所有的憋屈,冤枉,在胸膛里融化升腾,最终化成一声无奈又宠溺的轻叹,被他呼出体外。 算了。 他收紧手臂,将路时曼抱得更紧。 低头深深嗅了嗅她发间的馨香。 这口又大又黑又冤的锅,是自己老婆亲手扔来的。 嗯... 闻着还挺香。 背就背了吧。 “大哥叫你干嘛呢?”路时曼闻够了,松开他,有些好奇。 季凛深微微一笑:“大哥说,歃血为盟放婚礼上,是有病。” 路时曼垂眸思索片刻:“你也觉得有病吗?” 季凛深对上她视线,摇摇头:“不会,你提的要求,都是...正常的。”违心就违心吧,老婆开心就好。 “那大哥不同意咯?”路时曼有些失落,婚礼上来个歃血为盟,不比那些虚无的婚礼誓言来来得实在? “嗯,大哥让我们私下爱怎么歃怎么歃,婚礼不行。” 路时曼瘪瘪嘴:“好吧,那就下次婚礼再说。” 她的话音落下,季凛深原本带着宠溺的柔和笑意瞬间冻结在脸上。 他眸子里,温柔如同潮水般极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令人心悸的幽暗。 仿佛平静的海面下骤然翻涌起吞噬一切的旋涡。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从地狱深渊传来。 季凛深修长的手指抬起,扣住路时曼纤细的后颈,迫使她微微仰头,直直对上他那双此刻翻涌着骇人风暴的眼眸。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路时曼被他瞬间爆发的阴鸷气扬笼罩,心脏猛地一缩,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怀恋他这个样子。 好久没看到季凛深这样了,还...挺刺激的。 那近乎偏执的占有欲,甚至让路时曼暗爽了。 她脸上绽放笑容,双手主动环上他的腰,身体软软贴向他:“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办很多次婚礼嘛,每十年办一次,每次主题不一样,多有意思。” “只要新郎新娘是我们,婚礼怎么变都可以,对吧?”路时曼努力将话题引向安全地带。 季凛深扣在她后颈的手指力道未松,琥珀色眸子紧紧锁住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仿佛在审视她话语里的真诚度。 他 微微俯身,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呼出的气息温热,却带着令人战栗的寒意:“是吗?” 声音低沉温柔,语调却充满了危险的试探。 “嗯嗯嗯!”路时曼用力点头,将脸深深埋进他胸膛,贪婪嗅闻着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我只要你的,季凛深。” 说完,又蹭了蹭:“你这样好帅啊,好像小说里的阴湿男鬼变态,好帅好帅。” 季凛深:“......” 第467章 舍不得 重复的一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禁锢季凛深心中那头凶兽的牢笼。 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奇迹般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乎要将人焚毁的占有欲。 他低头,带着惩罚和宣告的意味,狠狠吻上她的唇。 辗转厮磨间,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她柔软的下唇,声音带着情动后的沙哑,又裹着些许狠厉:“你要是敢跟别人办婚礼...” 他顿了顿,牙齿在她细嫩的肌肤上轻轻研磨,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和酥麻:“我就杀了他。” 季凛深的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谈论天气,却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路时曼被他唇齿间的动作激得身体微颤,却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扬起头,主动将脆弱的脖颈暴露在他唇下。 舌尖带着挑逗的意味,轻轻舔过他上下滚动的喉结:“那...不应该杀我吗?” 季凛深身体一僵,喉结剧烈滚动,扣在她后颈的手猛地收紧。 他眼底的情绪浓得化不开:“舍不得。” 说完,季凛深低下头,报复性地在她颈侧那诱人的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齿痕。 暧昧升温的空气里,季凛深修长的手指开始慢条斯理,解开自己的衬衫纽扣,动作优雅,又透着侵略性。 他目光灼灼看着路时曼,声音冷沉充满暗示:“你不是说...晚上要奖励我吗?”指尖划过她泛红的脸颊:“我现在就想要。” 路时曼看着他敞开的领口下若隐若现的紧实胸肌,咽了口咽口水:“啊?刚吃完饭,还没消化呢,剧烈运动...怕是不行吧。” 季凛深嘴角噙着笑,眼底满是促狭,向前逼近一步:“那...换个奖励方式?”他意有所指。 路时曼立刻后退一步,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瓮声瓮气抗议:“嘴...嘴会累的。” 季凛深挑眉,眼底笑意更深:“不是这个。”他继续逼近。 路时曼又退一步,将两只手藏在身后,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手...手也累!” 看着眼前一脸誓死捍卫的路时曼,季凛深有些无语。 那股被她撩拨起来的燥热和无处发泄的憋闷感交织在一起,让他又好气,又好笑,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 他身上,一把将人捞回怀里,紧紧箍住,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透着点咬牙切齿的纵容:“小混蛋...” 路时曼感觉到硌硌的,莞尔一笑:“要不你去冲个冷水澡,或者,自己解决?” 季凛深松手轻叹一声,认命地走进浴室。 路时曼过了几秒,才搬着从季凛深别墅那拿过来的小板凳,放在浴室门口。 她坐在那,伸腿将门顶开一些,透过门缝看季凛深辛勤劳作。 “老公,你说大哥为什么不同意啊?明明就很酷。”路时曼忽然开口。 季凛深手一抖,差点软了。 “模拟个歃血为誓也不行吗?姣姣也挺喜欢的,今天她还在群里说,下次结婚...” 季凛深心一抖,彻底软了。 “要是姣姣下次结婚,你说我们要不要送礼金?” 季凛深快速洗好澡,擦干身体,从淋浴间出来,顺手拿起浴袍穿上,走到浴室门口:“我认为,她不会有下次结婚的机会。” “为什么?你未婚夫不同意吗?”路时曼站起身,顺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啧,小腰还挺细。” “女流氓。”季凛深轻笑,学着她的样子,拧了一把路时曼的腰:“你的也细。” 路时曼挺了挺胸:“那是,还比你软。” “哇哦~好厉害。”季凛深宠溺一笑,低头亲了亲她,将话题引到正题上:“她在哪个群说的?” 路时曼被美色勾引,脑子一团浆糊,脱口而出:“就我们三个人的群里说的啊。” 上钩了。 浴室的水汽氤氲未散,暖黄的灯光勾勒出季凛深修长挺拔的身影。 他故意没有系上浴袍的带子,任由丝滑的布料松松垮垮地敞开着,露出紧实流畅,壁垒分明的腰腹线条。 水珠沿着肌理滚落,没入引人遐想的人鱼线深处,无声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他慵懒地斜倚在门框上,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副画面,性感得极具冲击力。 路时曼呼吸一滞,视线如同被吸铁石吸住,根本无法从那片紧致光滑的肌肤上移开。 脸有些发烫。 季凛深捕捉到她细微的失神,眼底的笑意加深。 他没有立刻继续之前的话题,反而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完美切换出一种混合着委屈,失落的可怜表情。 他垂下眼睑,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声音闷闷的:“老婆...” 这一声带着示弱的呼唤,瞬间击中了路时曼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怎么了?” 季凛深抬眸看她,眼神湿漉漉的,像只被欺负了的大型犬:“今天...楚启笑话我了。”他语气低落。 “笑话你什么?”路时曼心揪了起来,走近一步,下意识抬手想抚平他微蹙的眉心。 此刻路时曼完全忘记了楚启的身份,忘记了楚启有没有这个胆子。 季凛深顺势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温热的脸颊亲昵蹭着她的颈窝,微凉鼻尖擦过她敏感的耳廓,声音低哑委屈:“他笑话我零花钱,还没他工资多。” 他顿了顿,呼吸若有似无拂过她皮肤,带着蛊惑人心的热意:“他还说,我一个月才只有三十万,真寒碜。” “你明明说过不告诉任何人的。”最后一句,他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说出来,带着一种被揭了伤疤的委屈。 路时曼身体一僵,顿时心虚,这个‘30万零花钱’不就是她前几天在群里聊天说的吗? 楚启这个大嘴巴,可恶! “我...我没有跟任何说啊。”她矢口否认,话一出口就觉得底气不足:“我...我就是在群里说的。” 季凛深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468章 你有权利拒绝,任何时候,任何事。 这个问题如同一个精准的钩子,终于抛了出来。 “为什么没有我的份?也没有霍北彦的份?楚启他...到底有哪里好?能让你们愿意为他单独建个小窝...” 季凛深将‘小窝’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暗示着他们在哪个小空间里的亲密无间,而他被排除在外。 “这个嘛...”路时曼脑子飞速运转,试图找个合理的解释:“主要是...不想打扰你跟你的未婚夫嘛。” 季凛深在心里把霍北彦这个倒霉的名字再次鞭笞了一百遍。 他强压下那份无语,继续扮演着心灵受伤的脆弱角色。 季凛深从她颈窝抬起头,眼神黯淡无光,充满自我怀疑的孤寂:“这样的群,连一个...你都没有为我建过呢。” “你们在里面...谈天说地,分享秘密,聊聊八卦。”他微微别开脸,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脆弱:“而我呢?我只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远远看着你们热闹。”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间,声音更低哑了几分:“或许,你们在群里...偷偷骂我。” 季凛深余光偷偷打量路时曼的脸色,自嘲道:“我知道的,像我这样的人,惹人厌是正常的...” 这一连串层层递进,精准戳中柔软点的绿茶发言,彻底让路时曼心尖拧成一团,又心疼,又内疚。 尤其是他那带着破碎感的表情和自我厌弃的话语,像一把小刀,扎得她生疼。 “怎么可能骂你!”她急切反驳:“我们从来没有在群里骂过你好不好,一次都没有。”最多说两句。 路时曼从口袋掏出手机,解锁后,点开那个三人小群,直接把屏幕怼到他眼前:“你自己看,你看,哪有一句骂你的话?” “我不看。”他紧抿着唇,眼神看向别处:“我没资格看的,那是你们的秘密基地。” 这句话再次精准刺中路时曼的心,比刚才的自我厌弃更让她难受。 她上前一步,主动握住他的手指,将手机塞进他手里,语气带着急切和哄劝:“怎么会,你要觉得过意不去,我们交换好不好?你看我的,我看你的,这样公平。” “我的手机,除了我和姣姣的聊天记录,其他的地方,你随便看。” 季凛深握着那还带着她体温的手机,感受着她掌心的柔软和传递过来的急切关怀。 他眼底深处那点伪装出来的脆弱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而复杂的心疼。 他的计划成功了。 但看着她为了安抚自己而毫不犹豫牺牲秘密的样子,一股强烈的自责和心疼瞬间淹没了他。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的曼曼应该以她自己为中心,做让她自己开心的选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别人,去牺牲自己。 他不再去思考群聊,而是松开手机,将路时曼紧紧拥入怀中。 双臂如同最坚固的枷锁,将她深深嵌入自己的胸膛,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融入身体。 “曼曼。”季凛深开口,声音低沉喑哑得可怕,不再是刚才的脆弱委屈,而是心疼和后怕:“你可以拒绝我的。”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地告诉她:“你有权利拒绝,任何时候,任何事。” 季凛深松开一点拥抱,双手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的眸子,那里面映着的全是她的身影。 “我希望你,能遵循自己内心的声音,不是为了照顾我的情绪,不是为了让我高兴,更不要像现在这样...”他指腹带着疼惜,轻轻摩挲过她的脸颊:“处处都在考虑别人的感受,包括我。” 路时曼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震住,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眸。 心底那片她自己都未曾细心体察过的角落,被他的话赤裸裸地照亮了。 一种莫名的酸涩涌上鼻尖。 她垂下眼眸,声音细若蚊蚋:“我...我没有违背内心,我愿意给你看啊...” 季凛深发出一声极其沉重的叹息。 他重新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你明明不愿意。” 他陈述着事实:“在我提出想看群的时候,你的犹豫和你强调不要看秦姣姣的部分,都在告诉我,你不愿意。” 季凛深顿了顿,声音温柔,却带着力量:“你可以说‘不’,你可以直接拒绝我。” “你可以说,季凛深,我不愿意给你看我的群,那是我的小秘密。” “你知道哪?你拒绝我,我不会失望的。” “那你...”路时曼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 “我只会心疼。”季凛深抢过她的话,手臂收得更紧,恨不得将她护得一丝缝隙也无。 “宝宝,我只会心疼,心疼你为了满足我而委屈自己,心疼你压抑自己真实的想法。”他的声音揉进了深重的怜爱。 “对我,就像刚才拒绝奖励那样,干脆一点,好吗?” “我希望你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季凛深低下头,轻柔吻了吻她的额角。 季凛深那番剖白心迹的话语,让路时曼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被戳穿的慌乱,被理解的酸涩,但更多的,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近乎本能的困惑和反驳。 “不是的,季凛深。”她声音急切了几分,像是要纠正一个天大的误解:“不是这样的。” 她看着他那双眸子,里面的疼惜像温暖的阳光,却让她心底那片潮湿的角落更加无所遁形。 甚至,让她感到一丝灼痛。 路时曼微微退开一点距离,双手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你说要遵循自己内心的声音,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可是,季凛深,让别人高兴,让别人舒服,让别人满意,这就是我内心声音啊。” 第469章 想不通 今天他才深刻意识到,路时曼病得有多严重。 她把自己包裹得太好了,严丝合缝。 他以为自己已经将她的伪装一层层剥开,看到了最真实的她。 原来,那只是冰山一角。 他真没用啊,到现在,才窥到一点。 路时曼没有移开视线,她脸上浮现出一种坦然,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真理:“看到你开心,看到哥哥们放松,看到姣姣小,我就会觉得...很好。” “真的很好...”她声音轻柔下来,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满足感:“那种感觉...比我自己高兴,要重要得多,也踏实得多。” 她微微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深处那抹难以言喻的空洞:“至于我自己,没关系的。” 她语气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和习惯性的忽视:“真的没关系,不重要...” 就算知道她就是路时曼,但在那个世界经历的一切,还是给她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只要你们好好的,只要你们高兴,我怎么样都可以的。”路时曼眼神明亮依旧,却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将真实的自己牢牢锁在深处:“这就是我的内心。” 季凛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他终于看清了! 看清了那张总是明媚灿烂的笑脸下,深藏着的,早已被扭曲的自我。 她的内心早已被强行塑造成了一个,只为满足他人需求而存在的容器。 她的价值感,她的安全感,甚至她的快乐,都完全系于他人的反应之上。 她将自己的感受压缩到最小,甚至彻底忽略。 那句轻飘飘地没关系,背后是多少年被压抑的渴望和自我牺牲? 季凛深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是这样。 虽然没有父爱母爱,但四个哥哥给了她全部的宠溺疼爱。 为什么她... 会如此严重。 心疼、愤怒和强烈保护欲的情绪瞬间席卷了季凛深。 他伸出手,再次将路时曼用力抱进怀里。 这一次,不再是温柔的安抚,而是带着,想将她从那个扭曲的自我认知中,彻底拽出来的力量。 “曼曼,你值得拥有属于自己的快乐,你值得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你值得...被无条件地偏爱,而不是永远把自己放在没关系的位置上。” 路时曼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 她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回抱住了他,将脸深深埋进他温热的颈窝,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 季凛深没指望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撼动她根深蒂固的认知模式。 他有很长的路要走。 只是,他依旧想不明白,想不通。 夜色若墨。 床头泛着幽蓝荧光的电子钟无声地显示着:02:14. 万籁俱寂。 只有身旁路时曼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有节奏地起伏。 季凛深毫无睡意。 他侧身静静凝视着枕边人熟睡的侧脸。 那句“让别人高兴...就是我内心的声音”,“我自己没关系...”如同染毒的藤蔓,反复缠绕撕扯着他的心脏。 浓重的心疼不解,和无处发泄的憋闷感,几乎要将他胸腔撑爆。 季凛深甚至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为什么? 路家四兄弟,从小就把她捧在手心,就算没有父爱母爱,四个哥哥给的爱,也不少了。 她怎么还会有如此根深蒂固,近乎病态的自我贬低和牺牲倾向? 疑问像雪球越滚越大。 他再也躺不住。 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下床,在落地窗前站了许久。 必须弄清楚! 他悄无声息地开门走出房间。 走廊昏暗。 季凛深犹豫片刻,走到路砚南房门前,屈指轻敲了几下。 里面没有回应。 季凛深站了一会,又转身走向路简珩的房门,同样轻敲,依旧寂静。 这才想起,三哥在公司加班。 他果断略过路祁筠,直接走向路池绪的房门。 刚敲没两下,就听见门内传来一声模糊的咕哝,紧接着是脚步声。 门被猛地拉开。 “操!路简珩你他妈大半夜不睡发什么...”路池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满脸被打扰清梦的抱在。 他眼睛还半眯着,手里拎着一只拖鞋,显然是准备直接砸门外捣乱分子的脸上。 路池绪看清门口站着的不是预料中不靠谱的老三,而是季凛深时,后半截脏话戛然而止。 他一脸懵的表情,随即化为浓浓的不耐烦:“季凛深?大半夜不睡觉敲什么门?梦游啊你。” 季凛深站在昏暗的光线下,脸上没有任何玩笑的成分,眼底满是凝重和焦虑。 “二哥。”他声音压得极低:“我睡不着,心里堵得慌,想跟你聊聊。” “聊个屁!”路池绪想也不想就拒绝,睡意被搅和让他火大:“有什么天大的事不能天亮说?滚回去睡你的觉。” 他说着就要关门。 季凛深的下一句话,直接打断了他关门的动作:“是关于曼曼的。” 他语速极快:“她...比我们所有人认为的,都要严重。” 看着路池绪瞬间收紧的瞳孔,季凛深叹了口气:“她的自我,被扭曲了,二哥,我想不通...” 季凛深简单清晰描述了刚才路时曼所表达的观点。 如何将他人情绪作为唯一价值标准,如何习惯性贬低忽视自身感受,如何平静说出‘自己怎样都无所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昏暗中,路池绪脸上的暴躁和不耐烦瞬间消失殆尽。 他身体轻轻晃了晃,脸色在瞬间褪尽血色。 路池绪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骤停,又被狠狠攥紧的声音。 窒息的剧痛猛然袭来,刚才还睡眼惺忪的眼里,此刻只剩下震惊和恐慌。 几秒钟的死寂。 路池绪猛地回过神来。 他二话不说,侧身让开通道,但动作只做了一半,又猛地停下。 不行,这么大的事,必须叫醒大哥。 他立刻改变了主意。 “跟我来。”路池绪声音干涩紧绷,大步流星冲向路砚南的卧室门。 第470章 大哥打人,还挺疼。 路池绪不似季凛深那种克制的轻叩,而是急促的猛拍。 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擂鼓。 季凛深站在路池绪身后,没有动手。 他只希望,一会大哥骂人的时候,可以放过自己。 他没敲门,希望别骂自己。 见没动静,路池绪心急一把将门推开。 房间一片漆黑。 路池绪一头冲进去,踏进卧室,凭着记忆摸索到床头。 季凛深看不见,拉着路池绪衣角。 两人在路砚南床头站定,谁也没敢去开灯。 “季凛深,你去开灯。”路池绪指使着季凛深。 季凛深站在黑暗中没说话。 “啧,叫你去开灯。”路池绪抬腿轻轻踢了踢季凛深的屁股。 季凛深依旧没动,他又不是傻子,谁开灯谁遭殃。 “二哥,我看不见,找不到灯的开关。”季凛深同样压低声音。 “我给你照亮,你去开灯。”路池绪也知道谁开灯谁遭殃。 “二哥,你是不是怕大哥骂人?”季凛深淡淡开口,直接拆穿他。 “放屁,我什么时候怕过?” “哦,那我怕,二哥,我只是一个妹夫,你是亲弟弟,你开灯合适。” 路池绪翻了个白眼,但在漆黑的环境内,算是翻了个寂寞。 他走到床头,‘啪’一声按亮了刺眼的床头灯。 强光骤然亮起。 床上,路砚南几乎在灯光亮起的瞬间就猛地睁开了眼。 温润的眸子在睁开的刹那带了几分迷蒙。 目光锁定床头两道人影,迷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强行惊醒的戾气和不悦。 “路池绪,季凛深!”他的声音冰冷,喊出来的名字裹挟着迫人的低气压。 他撑起身体,瞥了眼时间。 凌晨2:54。 这两个神经病玩意儿。 “你们俩,是不是有病?”路砚南震怒,恨不得下一秒就将这两人一起扔到楼下去。 话音未落,季凛深反应极快,在路池绪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辨认之前,身体已经做出了最本能的求生反应。 他极其自然迅速,又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一步,流畅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这一步,使得原本肩并肩同甘共苦的难兄难弟局面,瞬间变成了路池绪一人独自面对大哥怒意的视线。 路池绪:??? 他扭头看向季凛深,满是震惊。 眼神无声,却写满了‘你他妈出卖我’的强烈谴责。 季凛深接收到那几乎要喷火的视线,却只是在路砚南看不到的角度,对路池绪极其无辜又坦然地扯了扯嘴角,甚至还小幅度摊了摊手。 意思不言而喻:你是亲弟弟,我只是个妹夫,自然弟弟优先。 他没说话,但那份‘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理直气壮呼之欲出。 路砚南冰冷的目光自然也看到了季凛深的小动作,但他此刻的怒意集中在两人身上。 看着路池绪那副茫然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怒火更甚。 他掀开被子,长腿一迈下了床,身姿挺拔,自带迫人气扬。 在路池绪还在试图用眼神谴责季凛深时,他已经走到两人面前。 没有废话。 路砚南抬起手,在路池绪和季凛深的头顶,各结结实实地扇了一巴掌。 ‘啪!啪’两声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路池绪被打得一缩脖子,疼得龇牙咧嘴,也顾不上瞪季凛深了。 季凛深看似没动,但嘴角细微抽动了一下。 大哥打人,还挺疼。 “滚外面说。”路砚南声音压抑,显然被气得不轻。 他率先大步走向卧室连接的起居客厅。 两个罪魁祸首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路池绪摸着被敲的头顶,眼神还在试图刀季凛深。 季凛深微微垂着眼睫,神色恢复了惯常的沉静。 客厅的灯光比床头灯柔和许多,但气氛依然压抑。 路砚南在单人沙发上重重坐下,双肘撑膝,修长的手指烦躁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他冷眼扫过站在面前的两个高大男人:“说。” 一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深更半夜,撬我房门,你们最好有天塌下来的理由。” 路池绪立刻找到了突破口,刚才被打的委屈和路时曼的消息混在一起,让他情绪激动,语速飞快又混乱。 “大哥,是曼曼,她出事了,真的出事了,季凛深说...她说她不要紧,她根本就有问题,很大很大的问题,她...” 路池绪急得抓耳挠腮,却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反而词不达意,根本说不到点子上。 季凛深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向前一步,声音低沉清晰,打断了路池绪毫无重点的焦躁:“大哥,二哥想说的是...” 季凛深的目光与路砚南视线相接,没有丝毫闪躲:“刚才,曼曼对我说了一些话。” “她似乎根深蒂固地认为,她的价值只存在于让别人开心这件事上,她将所有人的感受只置于她自身之上。” “平静地接受甚至认同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她所有的行为,都像是一种...彻底的自我消解。” 季凛深的措辞比刚才对路池绪说时更精准凝练,也更刺耳。 他说完后,停顿了一下,才问出了那个压抑了他一整晚,也是叫醒路砚南的核心目的。 “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四个哥哥给了她毫无保留的爱,她是在极度丰沛的爱里长大的。” “为什么...为什么曼曼的内心世界,会形成这样一种近乎扭曲的自毁倾向和自我牺牲式的认知?” “大哥,二哥。”季凛深目光在路家两兄弟脸上扫过,满是困惑:“在那些我们可能不知道的角落里,在小时候,究竟发生过什么?” 问题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路砚南的心上。 客厅陷入了片刻的沉寂。 路砚南按压太阳穴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靠在沙发背上,眼神骤然变得幽深复杂,像是沉入了某个漆黑的深渊。 路池绪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下意识脱口而出地反驳一句:“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你那时候经历的十分之一多...” 他说完就后悔了。 因为他看到了季凛深瞬间黯淡下去的眸色,和紧抿的唇线。 第471章 路时曼的童年 他想说“一直很快乐”,却说不出口,因为季凛深描述的那个扭曲自我的路时曼,像一根针扎进了他心里。 这让他深刻意识到,他们看到的欢颜背后,可能隐藏着更深的伤疤。 路砚南挥了挥手,制止了路池绪笨拙的解释。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季凛深身上,声音里带着一种沉淀后的沉重:“明天,我会亲自去一趟墨宁那里。” 季凛深一愣,墨宁? 大哥叫得这么亲密,应该是未来大嫂没跑了。 “我也去!”路池绪立刻接口,焦灼之情溢于言表。 路砚南却摇头:“不用,你明天在家陪着曼曼,用点心,仔细观察她日常的行为和情绪变化。” 说完,又不放心,补充了一句:“在她身边带着就好,别让她感觉到异样。” 季凛深主动请缨:“二哥想了解情况,让他去吧,我明天在家陪曼曼。” “你不行。”路砚南拒绝得更加干脆:“你自己的工作耽误了没关系,别耽误了我安排给你的。” 季凛深:“......” “她很粘你,你好端端在家不去工作盯着她,以她的敏锐,会更易察觉,让老二陪。” 路池绪还想争辩,但看着大哥不容置喙的神色,最终还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心里的沉重和担忧无处排遣,他目光焦躁地在客厅里逡巡。 视线落在大哥珍藏的酒柜处,里面琳琅满目的藏酒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心烦意乱之下,强烈的冲动驱使他走了过去。 路池绪想都没想就伸手去拉酒柜的玻璃门把手。 “咔哒。” 一声轻微但清晰的锁舌卡死的声响。 门纹丝不动。 路池绪一愣,以为自己手滑没拉开,又用力扯了扯,那厚重的玻璃门依旧牢固地紧闭着。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路砚南。 “大哥?你这酒柜...上锁了?你...你防谁呢?”路池绪觉得大哥有点小气了。 路砚南原本凝重的神情被路池绪这一打岔,弄得有些无语。 他没好气地拜了路池绪一眼,声音清单,却带着一丝警惕:“防蟑螂。” 路池绪一头雾水,蟑螂?这别墅里,有蟑螂? 呵,怕不是防他们吧。 一直沉默观察的季凛深幽幽开口:“防三哥。” 路池绪恍然点头,有些烦躁抓了抓头发,看着上锁的酒柜,越发觉得口干舌燥:“大哥,打开,喝一个,闷死了。” 他用手指烦躁地敲着酒柜玻璃。 路砚南简直要被气笑了,懒得理他:“喝个屁,要喝自己去酒窖拿,别碰我这里面的。” 路砚南意思明确,这里面的珍品你们没资格动,去酒窖祸害那些普通的吧。 路池绪撇撇嘴,一边低声嘟囔着“小气鬼”,一边朝门口走去。 他就是想喝点,仿佛只有那浓烈的酒精,才能暂时麻痹一下此刻翻江倒海的心绪。 客厅里,只剩下季凛深和路砚南。 沉重的沉默再次弥漫开来。 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寂静中发出规律的咔哒声。 季凛深看着路砚南靠在沙发里闭目皱眉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他上前一步,站在路砚南面前,打破沉默:“大哥,曼曼...她的病因,核心到底是什么?” “仅仅是因为父母的忽视吗?” 路砚南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立刻看季凛深,目光有些失焦地望向落地窗方向,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敲击的节奏仿佛是他此刻紊乱心绪的倒影。 许久,他才发出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 “我不知道。”路砚南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几近崩溃的沙哑:“季凛深,我...我真的不知道。” “我一直以为,给她我能给的一切,护着她,就够了...” 他的话语艰难地停顿下来,似乎在努力挖掘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记忆碎片。 客厅暖黄的灯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却无法驱散阴霾。 “小的时候...”路砚南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霭:“曼曼她很...活泼。” “会撒娇,要糖吃,会在我作业上画乌龟,会偷偷把老二手机里的联系人名字全部改成大哥,会缠着老三陪她玩什么道士抓僵尸的游戏,会偷溜进老四房间,将他枕头藏起来...” “她像个小太阳,精力旺盛,光芒四射。” “我们都觉得,这就是她该有的样子,我们纵容着她所有的‘胡闹’,因为那是最鲜活的她。” 回忆让路砚南冷峻的嘴角似乎放松了些,但旋即又被更深的苦涩吞没。 “但是,只要...只要他们在,尤其是,当林言心也在的时候。”提到那个名字时,路砚南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种冰冷的厌恶。 “她就会...完全变了个人。” “每次跟林言心打完架,被训的时候,她都很安静,不吵不闹,也不反驳。” “父母对林言心的偏爱,是刻在骨子里的,也许是林言心父母早逝?也许是故意做给我们看?我不知道。” “曼曼摔倒了哇哇大哭,他们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林言心不小心被热汤溅到一点,立刻能得到他们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他们从来没正眼看过曼曼,不,应该是,从来没正眼看过我们兄妹五个。” 路砚南声音开始带上微不可察的颤抖,他的拳头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握紧又松开。 “曼曼很聪明,她很小很小就学会了看眼色。” “每当...”路砚南顿了顿:“每当他们抱起林言心,搂着她温柔说话的时候,无论曼曼在做什么,都会立刻安静下来。” “她会找角落带着,或者是紧紧黏在我或老二他们身边,小小的身体绷得很紧。” “眼睛却会不由自主地偷偷瞟向那边,那眼神...”路砚南深吸一口气,又继续道:“渴望,茫然,那个时候的她,乖得不像话。” 路砚南闭上了眼睛,喉结剧烈滚动,仿佛要将那浓烈的酸楚咽下去。 再睁开时,眼中布满的血丝清晰可见。 第472章 崩溃&强忍 “我们就更用力地逗她玩,给她买更多的东西,哄着她睡觉,喂她吃饭,带她逛街...” 路砚南的声音轻不可闻:“以为这样就能弥补掉父母在她世界里那些偏颇和缺席的温柔。” 季凛深没有说话,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只是放在身侧的手蜷缩握紧。 路砚南整个人都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被迟来的认知击穿的痛苦:“她根本不是在耍小脾气,她是...在模仿啊!” “她以为,只有像林言心那样才会被爱,才会...得到父母哪怕一点点像给林言心那样的温和注视。” 巨大的痛苦和深刻的无力感,终于彻底淹没了,这个向来如山岳般可靠的大哥。 他猛地将脸深埋进自己的手掌中,宽阔的肩膀微微颤动着。 向来坚挺的脊背此刻卸下盔甲,只剩脆弱的弧线。 那压抑着哽咽,破碎自责的话语,从指缝间断断续续地挤出:“是我...我这个大哥,没做好,是我...没早点看透,没在她第一次开始藏起自己真实情绪的时候,就帮她斩断这个根。” 最后那个‘根’字,带着一种被连根拔起,血肉模糊的剧痛,沉沉坠落在深夜死寂的空气里。 也重重砸在了季凛深的心上。 疑问得到了解答,却也换来了一种更加沉痛的窒息感。 但季凛深总觉得不是这样,不止这样。 可他找不到,摸不着,只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念头在告诉他,不止这样,不是这么简单。 他动了动唇,想安慰路砚南,嗓子却跟堵了棉花一样,发不出声音。 季凛深往前,伸手轻轻拍了拍路砚南的肩膀。 无声安慰胜过千言万语。 门外的脚步声伴随着玻璃瓶碰撞声由远及近。 路池绪抱着两瓶酒走了进来。 “大哥,底下真没好货了,全是这些不上档次的玩意儿,跟你锁在柜子里那些珍品差了十万八千里,要不你大发慈悲...” 话音未落,沙发上的路砚南陡然一僵,他快速坐直身体。 一切脆弱被瞬间抹去。 猩红的眼尾和脸颊上未完全拭净的水痕是唯一的破绽。 路砚南坐直,拇指看似随意却异常用力地在眼角下方飞快的擦过,喉结滚动,声音低沉沙哑:“想都别想。” 四个字,堵死了路池绪后面所有的试探。 这过于反常的沙哑音色,以及那无法彻底掩饰的失态痕迹,像根针扎进路池绪的心尖。 路池绪抱着酒瓶的身体骤然僵在原地。 心脏被瞬间冰冻,尖锐的痛楚夹杂着无措的酸楚瞬间席卷全身。 大哥哭了? 大哥竟然哭了! 这个认知猛烈冲击着路池绪的神经。 他抱着酒瓶的手指微微颤抖,身体有片刻的摇摇欲坠。 喉头像被塞满滚烫的烙铁,又干又痛。 路池绪几乎控制不住要冲过去抱住大哥,像被找到那天,大哥抱着自己哄那样... 但他知道不能。 大哥的动作说明了他不想让自己看到。 路池绪几乎是用了毕生的力气,死死压住喉咙里的哽咽,和眼底翻涌上来的灼热湿意。 他转过身,被怼着沙发,声音故作轻松,还带着点刚才抱怨的腔调:“啧,开个玩笑嘛,小气。”声音有些变调,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快步走到沙发前的茶几旁,用力将两瓶酒‘哐当’一声放在桌上,动作幅度很大,试图用粗鲁掩饰内心:“算了算了,垃圾就垃圾吧,聊胜于无。” 路池绪没敢再看路砚南,转身就朝吧台走去,语气努力维持着常态,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嫌弃:“我去拿几个杯子漱漱口,这酒估计也就这作用了。” 几乎是刚走到吧台水槽边,背对两人的刹那,路池绪一直强撑着的那口气瞬间泄了。 眼前水龙头的冰冷反光,刺激得他眼眶再也无法沉重的酸涩。 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无声砸在光滑的水槽上。 他死死咬住下唇,双手撑在冰冷的台面上,肩膀剧烈地微微耸动一下,又飞快地克制住。 路池绪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强行伪装出来的平静。 他打开水龙头,开到最大。 巨大水流声掩盖了他无声的崩溃和压抑的抽泣。 “路池绪,拿个酒杯要多久?”路砚南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路池绪身体一僵,迅速低下头,借着水流声的掩护,洗了两把脸,冲掉脸上的狼狈。 他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转过头,扯出一个有点敷衍的笑:“急什么?杯子脏了,洗一下。”语气带着被打扰的不满,活灵活现。 他很快拿了三个干净的酒杯过来,放在桌上时,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 路池绪没敢看路砚南的眼睛。 怕看了,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又再度崩溃。 窗外,清冷月光透过巨大落地窗流淌进来。 三人围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 路砚南占据着单人主位,坐姿依旧挺拔,但身体微微放松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冰凉的杯壁。 路池绪坐在侧面的长沙发上,侧对着月光,脸一半在光里,一边在阴影里,表情看得不太真切。 季凛深依旧坐在路砚南旁边的沙发扶手上,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着膝盖,打扮身影融在路砚南座位的阴影里。 没有人说话。 只有冰块在杯底融化时发出的轻响,还有酒液被饮下的吞咽声。 “其实...”路砚南话说出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他话锋一转:“明天我去找墨宁,不管怎样,这次...要把它拔掉。” 路池绪喉结滚动:“大哥,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在看到他们抱起林言心时的那个眼神...” “我一辈子都不忘掉。”路池绪的呼吸变得粗重,握着酒杯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操!老子明天就去把那三个人找出来,打一顿。” “他妈的!” 第472章 你一直让我骄傲,小绪 路砚南起身,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都滚回去睡觉。”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态度,只有眼底还残留一丝红痕。 季凛深起身的动作干脆利落,只看了路砚南一眼,便率先走向门口。 路池绪慢了半拍,拖着步子跟在后面,握着空酒杯的手无意识收紧。 酒精没能压下去的那些东西,反而在胃里灼烧着,一路漫到心口,堵得他喘不过气。 大哥泛红的眼眶,脸颊的泪痕,反反复复地切割着他。 他像个木头人一样走回自己房间。 站在房间门口,路池绪手搭在冰冷的金属门把上,却怎么也拧不下去。 胸口那块石头越堵越大,几乎要炸开。 不行,这样不行。 路池绪猛地转身,脚步越来越快,几乎是小跑着冲回了路砚南紧闭的房门前。 他连门都忘了敲,一把拧开把手就闯了进去。 路砚南正站在小吧台这边收拾酒杯,听见动静抬头,刚要皱眉训斥:“路池绪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硬生生截断。 路池绪像一颗失控的炮弹,直直地砸向路砚南,带着一股冲劲,双臂狠狠箍住了大哥的腰跟背。 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也死死抵在路砚南僵硬的肩膀上。 紧接着。 “哇...”一声失控的哭声陡然炸开。 像是憋了一整个晚上堤坝彻底崩溃,汹涌滚烫的眼泪瞬间就浸透了路砚南肩膀上的睡衣布料。 他的身体剧烈地抖着,哭得毫无形象,像个在外面受了天大委屈突然看见家长的小孩子,除了宣泄,什么都顾不上了。 路砚南整个人都懵了。 保持端着玻璃杯的姿势僵在原地好几秒。 怀里的人抖动着,滚烫的湿意迅速蔓延开来。 震耳欲聋的哭声狠狠撞进他的耳膜,砸得他心里狠狠一抽。 “怎么了?撞鬼了?”路砚南声音软了几分。 他空着的那只手举起来,犹豫了一下才落下,用手掌在路池绪后脑勺上,重重地,揉面似的揉了两把。 路池绪根本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哭,眼泪鼻涕糊了路砚南一身一肩。 他哭得打嗝,声音断断续续,却拼命想说出来:“呜...你,你是最好的大哥,是最好的。” 每一句话都带着哭腔和决心,像是要把这信念刻进路砚南的骨头里。 路砚南的脊背微不可察地放松了。 那颗冷硬了一天的心,像是被怀里滚烫的温度和幼稚无比的宣告烫了一下,狠狠软了一块。 他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喉咙有点发哽。 那只揉着他头发的手放轻了力道,在他后颈不轻不重捏了捏,低骂了一句:“哭包,多大了?” 路砚南声音里的沙哑几乎被盖住了,只有一丝无奈的柔和:“小哭包。” 路池绪哭得差不多了,发泄后疲惫和一种说不清的安全感涌上来。 他吸了吸堵得厉害的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问:“大哥,今晚,我可以跟你睡吗?” 房间里静了一瞬。 路砚南低头看着肩膀上那团毛茸茸的脑袋顶,眼眶又不受控制地红了。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嗯。”随即又绷紧了语气警告:“敢踢人,我就用绳子给你捆起来扔阳台。” 路池绪如蒙大赦,立刻在路砚南身上用力擦了擦脸,眼泪鼻涕全蹭在路砚南身上。 几乎是下一秒,一个爆栗就砸在了他脑门上。 “哎哟!”路池绪捂着头,龇牙咧嘴后,反而笑了。 路砚南见他傻呼呼的模样,不由轻笑一声:“滚上床去。” 说完,转身去衣帽间换了睡衣。 灯关了。 黑暗里只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路池绪挨着路砚南躺在宽大的床上,身体侧向大哥这边。 刚才爆哭的余韵还在,眼睛肿得厉害,心里却像是被什么暖融融的东西填满了。 他在黑暗里眨了眨眼,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大哥...” “嗯?” “这次,你来斯圣拉看我比赛,我真的很开心,开心得想蹦。”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还不够:“赢了也开心,冠军拿了很多,这是让我最开心的一个。” “嗯。” “大哥,那个,我有没有...有没有让你觉得,骄傲?”他问得小心翼翼,带着一种长久以来深埋着,想要被最重视的人认可的期待。 黑暗中沉默了好几秒。 这几秒,让路池绪的心又悬了起来。 就在他几乎要为自己的莽撞问话后悔时,旁边才传来路砚南的声音。 “你一直让我骄傲,小绪。” 路池绪心里,那根紧绷的弦蓦地松了。 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安心感瞬间席卷了他。 他忍不住翘起嘴角。 黑暗中,发出了一声短促又傻乎乎的笑声:“嘿嘿...” 可这笑声刚冒出来,喉咙却想被什么东西堵住,鼻子一酸,眼泪再次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大颗大颗的,灼热划过滚烫的脸颊,滴落在枕头上。 路砚南虽然看不见,但能听到他眼泪砸在枕头上的倾向。 侧身对着路池绪,伸手将他的头摁在自己肩膀:“水龙头关不住了?” 路池绪吸了吸鼻子,笑了出来:“大哥,我一直以为,你反对我赛车,是不喜欢我搞这些...” “不是。”路砚南直接打断他的话:“是担心。” 房间里再次沉默。 路池绪偷偷用路砚南的袖口擦了擦眼泪。 不出意外,又挨了一巴掌。 “大哥,曼曼会好的对吧?”路池绪继续开口。 “嗯,会好的。” 路池绪躺回自己的位置:“大哥,你说季凛深会不会也有病?” “把会不会去掉,他本来就有病。” “那,要不要顺便给他也治治病?反正治一个是治,治一双也是治。” “你当超市促销,买一送一?”路砚南没好气道。 路池绪轻笑一声:“差不多吧。” “季凛深不用医。” “为什么啊?大哥,他虽然人变态点,但也是妹夫,我觉得一家人...” “他跟曼曼不一样,曼曼的病是伤害自己,他的病是伤害别人。” “随他去吧。” 路池绪点头:“懂了,只要不伤害到他自己,随他乱咬去吧。” “那大哥...” “路池绪,不睡就滚出去。” “噢~” 第473章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弟弟的 路时曼迷迷糊糊地伸手往旁边一摸,空的。 她睁开眼,果然,季凛深的位置已经凉了。 她撇撇嘴,习以为常地爬起来洗漱。 从电梯出来,偌大的客厅里只有路池绪一个人。 他正靠在落地窗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着,眉头微锁,似乎在处理什么信息。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看到路时曼穿着简单的家居服,揉着眼睛走过来,路池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昨晚大哥的眼泪,妹妹的扭曲自我认知,瞬间涌上心头。 心酸涩疼痛,让他几乎想立刻冲过去抱住她,告诉她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但路池绪硬生生忍住了。 脸上的表情迅速调整回惯常的样子,甚至刻意移开了视线,看向窗外:“醒了?饭在厨房温着。” 路时曼毫无察觉,打了个哈欠:“二哥早~大哥呢,去公司了?” 路池绪收回目光,语气随意:“没,出去浪了。”他不想提大哥去找裴墨宁的事。 “出去浪?”路时曼一下子来了兴致,几步蹦跶到路池绪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凑近他:“去哪浪了?我们能去偷窥...咳,我是说,去围观吗?” 路池绪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不知道。” “切。”路时曼立刻不满地撅起嘴:“大哥去哪了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弟弟的。” 她一边吐槽,一边起身走向餐厅。 佣人很快将温着的餐端上来。 路时曼一边吃着饭,一边摸出手机给季凛深发消息。 路池绪看着她低头专注发消息的侧影,阳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 他心里那股想为她做点什么的冲动又涌了上来。 路池绪放下手机,走到餐厅门口,高大的身影倚着门框,看着里面吃得正香的路时曼,状似随意地开口:“今天没什么事,陪你逛街?” 路时曼闻言抬头:“二哥你买单吗?” 路池绪被她的样子逗乐,嘴角勾起:“买!” 路时曼立刻眉开眼笑,下巴一扬:“行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勉为其难让你陪我逛街啦~” 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让路池绪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那你赶紧吃。”路池绪催促:“逛完带你去公司,看看你三哥的惨样。” 听到这话,路时曼顿时多了几分兴致,立刻加快了扒饭的速度。 结果吃得太急,一口呛进了气管:“咳咳咳...” 路池绪脸色一变,一个箭步冲过去,在她背上用力拍着,语气又急又气:“谁跟你抢了?还是八辈子没见过米?吃那么急赶着给我们抢个好位置投胎啊。” 他一边骂,一边迅速拿起桌上的水杯塞进她手里:“快喝口水顺顺。” 路时曼灌了几口水,好不容易才缓过气,眼泪都咳出来了。 她拍着胸口,瞥了眼路池绪:“都怪你,提什么三哥,害我呛到。” 路池绪看她没事了,这才没好气地又在她背上拍了一下:“拉不出屎,怪马桶不会唱歌?” “二哥!我在吃饭呢。” 路池绪笑出声,帮她顺气:“赶紧吃。” ...... 季凛深办公室。 气氛有些凝滞。 巨大的投影幕布上,正轮番播放着几家顶级婚礼团队精心设计的方案。 从奢华的古堡庄园,到浪漫的海岛风情,从复古宫廷到未来科技,每一帧画面都美轮美奂造价不菲。 季凛深靠在高背椅里,长腿交叠,目光平静地扫过屏幕。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琥珀色眼眸里,却带着近乎苛刻的审视。 方案播放完毕,办公室内一片安静。 “不够。”季凛深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声音不高,却让站在一旁的楚启和几位婚礼团队的负责人心头一凛。 “季总,您觉得哪里不够完美?我们可以立刻修改。”为首的负责人额头渗出细汗,小心翼翼地问。 季凛深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清脆的笃响:“感觉不对。”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我要的不是千篇一律的‘完美’,是独一无二,是能让她...”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能让她眼睛亮起来的东西。” “重做。” 楚启适时上前一步,对几位负责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各位,请跟我来,我们到会议室再详细沟通一下季总的需求。” 几人如蒙大赦,连忙收拾东西跟着楚启往外走。 走到门口,楚启刚要带上门,身后传来季凛深的声音。 “楚启。” 楚启立刻停下脚步,转身恭敬道:“少爷。” 季凛深的目光依旧落在桌面上的文件上:“把路家那两位的行踪找出来。” “安排人,找个合适的地方,揍一顿。”他顿了顿,补充道:“录个清晰的视频,发给路二少,让他出气。” 楚启心头一跳,知道少爷指的路家那两位是谁,他点头:“好的少爷,我马上去办,还有其他吩咐吗?” 季凛深沉默几秒,再次开口,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你在那个群里...” 他抬眼看向楚启:“旁敲侧击一下,她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季凛深又强调:“不要让她知道是我问的。懂?” 楚启瞬间了然:“明白,少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楚启准备带上门离开,又似乎想到什么,看向季凛深:“少爷,我觉得...曼姐,夫人一定会说想要歃血为盟的婚礼。” 季凛深无声叹息:“如果她这么说,你就让她死了这条心吧,大哥不同意。” 楚启点头:“好的,我会帮你劝曼姐的,让她死了这条心。” 季凛深挥手,示意楚启赶紧走。 看着心就烦。 第473章 二哥买单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季凛深一人。 他靠近椅背,揉了揉眉心,随即拿起手机。 屏幕亮起,是路时曼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路时曼:【照片】 路时曼:【二哥陪我逛街,我刷他的卡,给你买东西。】 季凛深点开照片,照片上,她坐在副驾驶,斜着身体,笑着比了个箭头手,她后面是路池绪嘴角上扬的侧脸。 他指尖在路时曼的笑脸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季凛深:【好,多刷点,我让楚启去提。】 季凛深:【亲亲.JPG】 路时曼得意地朝旁边开车的路池绪扬了扬手机:“看到没,他让我多刷点。”那语气,活像个拿了尚方宝剑的小土匪。 路池绪嗤笑,空出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揉乱了她的头发:“不要脸。” 这妹夫面对路时曼,是真的毫无底线。 路时曼拍开他的手,傲娇地抬了抬下巴,理直气壮:“大哥没教怎么要脸。” “呵。”路池绪猛打方向盘,跑车一个流畅的甩尾稳稳滑入商扬VIP停车扬:“你完了,路傻曼,回家我就跟大哥告状,说你不学好,拿季凛深压榨亲哥的血汗钱,还说是大哥教的。” “路池绪。”路时曼倏然转头,一脸难以置信:“你今年几岁了啊?还兴告状这一套。” 路池绪停好车,推门下来,脸上笑容更甚,绕到她副驾那边,反手利落打开车门,俯身看着她。 “你管我几岁?我就是五十岁,白发苍苍了,也要跟大哥告你这小告状精的状。” “幼稚。”路时曼气鼓鼓地钻出车门。 路池绪顺手替她甩上车门,悠悠道:“跟你学的啊,告状精祖师爷。” 在斯圣拉,他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这个告状精的威力。 路时曼跺脚:“暴躁火娃!” 路池绪挑眉:“告状精。” “火娃。” “告状精。” “暴...”路时曼刚张开嘴,“躁火娃”仨字还没吐全,路池绪反应奇快,长臂一伸,直接用大手捏住了她叭叭叭的小嘴,拇指和食指精准地钳住了她柔软的嘴唇。 路时曼:“!!!” 她瞬间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表达抗议,两只手奋力拍打着路池绪结实的手臂,像只被捏住嘴巴的小鸭子,发出含糊的“唔唔”声。 路池绪死死捏着,笑睨着她,难怪季凛深总是捂她嘴。 原来是能手动闭麦啊。 挺好用,真挺好用。学到了。、 ...... 商扬顶层的奢华区,灯光璀璨得晃眼 路池绪信守承诺,彻底执行“刷我滴卡”政策。 路时曼的脚步但凡在某个展柜前多停一瞬,哪怕是瞥了一眼某个不起眼的配饰,路池绪立马朝旁边的店员抬抬下巴,言简意赅:“包起来。” 那气势,比扫货的土豪还要干脆利落。 路池绪这次夺冠,身价和车队商业价值都水涨船高。 分到他手里的虽然不算天文数字,但让自家宝贝妹妹在奢侈品堆里尽情打个滚儿,那是绰绰有余。 路时曼从最初的兴奋,到后来都有些麻木了,扯着路池绪的袖子小声嘀咕:“二哥,够了够了,再买你要破产了。” 路池绪不以为意:“破产就你养我,反正你是个小富婆。”那语气,混不吝又带着绝对的宠溺。 两人漫无目的地晃荡,走进一家以顶级家居艺术品和瓷器闻名的店。 店内通体雪白,灯光极亮,打在那些晶莹剔透的器皿上。 导购们都穿着笔挺的制服,笑容标准,但眼神透着股疏离的审视。 路时曼纯粹是好奇,东瞧西看。 她走到一个独立的水晶展台前,里面孤零零地放着一只碗。造型确实独特流畅,通体是哑光的白,带着一丝温润的玉质感。 她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旁边天鹅绒垫上的价签:¥200,000.00。 “噗...”路时曼没憋住,直接笑出了声,这价格过于离谱,挑战了她的消费常识。 “一个碗要二十万?哪个冤大头买这个啊。”路时曼小声吐槽,只是单纯觉得荒谬:“二哥,你说...” 她一回头,却发现路池绪站在店门口,背对着自己在打电话。 路时曼悻悻转头,准备拿起碗看一下。 “住手。” 一声抵着明显警惕跟不耐烦的呵斥突然响起。 路时曼的手顿在半空,还有些莫名其妙地转头看去。 只见穿着套装的导购已经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完全没了刚才那种标准化的微笑,只剩下毫不掩饰的防备和鄙夷。 她上下打量着路时曼那身没有任何Logo标识的休闲装上。 眼神像扫描仪一样,迅速在衣料剪裁上掠过,可惜以她的阅历,根本看不出什么,她只看到一个衣着普通,还敢大放厥词的年轻女孩。 导购双手环抱在胸前,下巴微抬,语气充满鄙夷和告诫:“这位小姐,我们店里的展品都是极其贵重易碎的艺术品,请您保持距离欣赏就好,未经允许,请不要随意触碰。” 她特意加重了贵重两个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路时曼:“碰坏了,您恐怕赔不起,还是小心点好。” 旁边几个导购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交流间,也透着几分看热闹的疏离和赞同。 路时曼那点仅剩的好奇心,瞬间被这扑面而来的优越感和鄙夷给冲散了。 她收回手,倒也不生气,反而噙着笑,那双好看的眼睛冷冷看过去:“怎么,你家东西手指头碰一下就碎?既然是这样,这东西适合一日三炷香供起来啊,卖什么?” 导购被噎了一下,脸色涨红,似乎没想到对方牙尖嘴利,声音立刻拔高:“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好心提醒你爱护展品,这里是高雅的艺术空间,不是你随意点评撒野的地方。” 她翻了个白眼,语气充满赤裸裸的轻蔑和驱逐:“看你也看不懂,还是出去看你的便宜货吧。” 那番刻薄驱逐的话音刚落,店门口的光线就被一个修长身影挡住。 第474章 二哥帅炸了 他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近乎暴戾的冰冷。 原本慵懒带笑的眼睛,此刻冷冰冰盯着导购。 导购被路池绪的目光看得浑身一僵,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 其他导购认出了路池绪,纷纷散开不敢再看。 为难路时曼的导购见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刚才的嚣张气焰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路池绪没有立刻发作,他甚至没看导购第二眼。 他快步走向路时曼,直接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拉,护得严严实实。 路时曼都还没来得反击骂人。 路池绪目光冰冷扫过店内,视线落在那个独立水晶展柜上,标价二十万的哑光白碗静静矗立。 下一秒。 路池绪毫无预兆地抬起脚。 哐啷一声巨响。 那只价值二十万的碗摔在地上,洁白的碗身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 整个店内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导购都目瞪口呆,为难路时曼的导购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路池绪砸了一个不说,将旁边相邻的全部砸了。 经理闻声从后面小跑出来,看到这一幕,眼前一黑,差点当扬晕厥。 这些...这些加起来是不小的数目了。 路池绪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刚才只是扫出了碍眼的垃圾。 他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 路池绪的声音冰冷:“云二,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带着点慵懒笑意的声音:“哟?二哥,稀客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自从上次被骗到精神病院门口,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 路池绪无视对方的寒暄,直接宣告:“我砸了你开在星寰顶楼那家破店的一个展柜几个摆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似乎觉得这事极其有趣:“哈哈哈...砸了?我的员工得罪二哥了?” “狗眼看人低的家伙,骂了曼曼。” 电话那头又沉默一瞬,随即开口:“砸得好啊二哥,砸了就砸了呗,几个破东西而已吗,值什么钱?” “喜欢听响,我改天让人送一车去你家门口,随便砸着玩儿,就当...哄我们小公主开心了。” 路池绪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赔偿明天让人来路家拿,另外...”他目光扫过在扬的人,声音冷了几分:“管好你的人。” “明白明白。”云二在电话那头立刻应声:“二哥放心,哪个不长眼的惹咱小公主不高兴,我亲自收拾,店里损失算我的,就当给曼曼压惊了。” “嗯。”路池绪应了一声,直接挂断电话。 他收起手机,看都没看地上那堆碎片,也没看快哭出来的经理和吓傻的导购们。 他转过身,脸上骇人的冰冷瞬间褪去,只剩下面对妹妹才有的温柔。 路时曼只觉得二哥帅炸了,盯着他侧脸发呆。 路池绪抬手,屈起食指,在发呆的路时曼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走了,小傻子,看什么看?破瓷片有什么好看的?下次二哥带你去他仓库,砸个够,听个响儿。” 说完,他自然地牵起路时曼的手腕,拉着她转身就走。 路过面如土色的经理身旁时,路池绪脚步都没停,只丢下一句冰冷的话:“地上的垃圾,自己收拾干净。” 经理如蒙大赦,点头哈腰:“是是是,谢谢路二少,谢谢路二少。” 目送这位煞神离开,他冷脸看向为难过路时曼的导购:“等着倒霉吧。” 路时曼被路池绪拉着往外走,还没完全从刚刚的扬面里回过神。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个导购瘫软在地,脸色惨白。 路时曼收回目光,快走两步,跟上自家二哥的步伐,手反握住他温暖干燥的手:“二哥,你刚刚帅炸了,不过下次别这么冲动,受伤就不好了。” 路池绪低头看她亮晶晶的眼睛,刚才砸东西时的戾气彻底消散,只剩下宠溺的笑意:“不会,二哥厉害,以后谁敢再给你脸色看,告诉二哥,二哥帮你把扬子砸回来。” “那大哥给我脸色看呢?” “那我把自己砸了。” 路时曼笑出声,侧头看着路池绪的侧脸:“二哥,我也会帮你砸扬子的,只要二哥需要,只要二哥开心。” 路池绪的心猛地一沉,喉结滚动,压下酸涩情绪:“走,去看看老三死了没。” 跟着路池绪走着,路时曼目光被展柜里的一条斜纹真丝领带吸引。 墨蓝色基底,间或织入几道奢华的暗银色细纹,灯光流转着华贵光泽。 她眼睛一亮,走过去,直接让店员拿出来包好,然后拿出自己的卡利落刷掉。 路池绪全程抱臂旁观,看她付完款才冷哼一声,语气酸溜溜的:“哟,又给你小老公献殷勤去了?” “啧啧,路傻曼,看看你今天买的,有一半是给他的吧?白疼你了!” 路时曼拎着包装袋走到他面前,闻言朝他晃了晃手指:“No no no,二哥,这你可猜错啦,这个是买给三哥的~” “嗯?”路池绪有些意外。 “去看三哥,总不能空着手去吧?他这段时间被大哥的工作快压死了,慰问品还是要的。” 她说完,目光上下打量路池绪:“二哥,你呢?不给三哥选个礼物?” 路池绪勾唇一笑:“不用,我带东西了。” “带了?哪呢?” “急什么。”路池绪站起来,拉她离开:“到了你就知道了,现在出发,探望劳模去。” “二哥,三哥是不是直接夺权篡位了?”路时曼坐在车里,拿出刚买的车轮饼咬了一口。 “他?”路池绪冷嗤一声:“最多就是皇帝微服私访,大内总管临阵磨枪。” “二哥,你这句比喻,狗屁不通。” “那表达的意思你懂了没有?” “懂了。” 路池绪轻笑出声:“嗯,狗屁不通,你通。” 路时曼脑子转了一圈:“你骂我呢?” “哟,难得你短路的脑子能连上线啊。”路池绪揶揄。 “晚上我要跟大哥告状。” “告状精。” “暴躁火娃。” 第475章 路时曼,你心里最重要的是谁? 路时曼和路池绪推开门进去时,并没有看到想象中横尸遍野的扬景。 只有路简珩一个人,正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他一手举着手机,一手烦躁地捏着眉心,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方案我下午就要看到完整的,资金池的风险敞口再给我核算一遍。” “不要跟我提困难,我要的是解决方案。”路简珩的声音带着明显熬夜后的嘶哑和不耐烦,压迫感十足,全然不是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形象。 路时曼压低声音:“二哥,三哥穿上龙袍,还有几分皇帝样。” 路池绪颔首:“确实,像个人。” 两人小声蛐蛐后,没有打扰路简珩。 两人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地走到会客区的沙发坐下,静静等着。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路简珩压抑着火气的指令声。 几分钟后,路简珩终于掐断了电话,肩膀明显地松弛下来,透着疲惫。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才转过身。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两人,路简珩默默翻了个白眼:“啧,你俩还记得家里有个我啊?” 他说着,走到两人面前,伸手揉了揉路时曼的头发:“今天吹的什么风?把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吹来了?” 路时曼嘿嘿一笑,献宝似的把刚才买的领带盒子递过去:“三哥辛苦了,慰劳品。” 路简珩挑眉接过,拆开包装,看到那条奢华的墨蓝色领带,眼睛一亮,确实很对他的品味。 他拿出领带在自己身前比了比,露出笑容,带着点得意:“还是我妹妹有眼光。” 路时曼毫不客气地接受夸赞:“那必须的。” 她随即偏头,看向慵懒陷在沙发里玩手机的路池绪,提醒道:“二哥你的呢?给三哥带的东西呢?别藏着掖着了。” 路池绪慢悠悠抬起头,放下手机,扫了眼路简珩,嘴角勾起笑,拖长调子:“喏,我不是已经拿出来了?” “嗯?”路时曼和路简珩都愣住,齐刷刷看向他空空如也的双手。 路池绪脸上的笑容扩大,带着点恶劣的意味,眼神落到路时曼身上:“就是...你这个小东西啊。” 他抬手一指路时曼:“把你这个傻宝拎过来,不比你那根领带强一万倍?” “老三,你说值不值?” 路简珩瞬间被逗乐:“确实,领带只能戴,妹妹还能玩。” “你俩好烦,等晚上大哥回来,我要告状,告到中央去,告到御前!” 两人相视一笑。 路简珩走到大哥,哦不,自己的办公桌前,重重坐进宽大的皮质座椅里,感觉自己想要陷进去一样。 他长长舒了口气,抬眼看向路池绪,带着点调侃:“二哥大驾光临,专程来送礼物,还是有别的吩咐?不会是单纯来看我热闹的吧?” 路简珩拍了拍桌上堆得跟小山一样的文件夹。 路时曼侧头看去:“三哥,大哥在的时候桌面很整洁的,为什么换成你,跟垃圾堆一样?” 路简珩:“......” 他能回答什么呢? 路池绪站起身,慢悠悠踱步到路简珩办公桌对面,随意地撑着桌面,俯视着自家弟弟那对黑眼圈。 他咂咂嘴,毫不留情:“来看看你死了没,要是快咽气了,趁早吱声,我好把你车库那些跑车卖了回回血。” “放心。”路简珩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里,闭上眼,有气无力地反驳:“真要死了,肯定托梦给你。” 路池绪哼笑一声,接梗:“还好只是托梦,不是拖我一起下去垫背。” “哪能啊...”路简珩闭着眼:“坑谁也不能坑咱家身价倍增的世界冠军啊。” 路时曼看着两个哥哥斗嘴,那叫一个开心。 手机在兜里震动,路时曼拿出来看,是秦姣姣打来的。 “喂,姣姣?”她捂着听筒,走进办公室里附带的休息间,轻轻关上了门。 办公室的气氛在她关门的瞬间,悄然转变。 路池绪脸上的戏谑和散漫顷刻褪去。 他瞥了一眼紧闭的休息室门,确认里面隐隐传来路时曼压低的通话声。 他转过身,表情变得凝重,拉过路简珩对面的椅子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只确保路简珩能听见。 “老三。” 路简珩立刻察觉到二哥语气中的不同寻常,睁开眼,眼里的疲惫被警觉取代:“怎么了?” 路池绪的视线再次落在那扇紧闭的门上,声音压得更低:“昨天...大哥哭了。” 路简珩猛地坐直了身体,脸上的疲惫瞬间被震惊和慌乱取代。 他下意识地压低声音,急切地问:“哭?为什么?是我...我这边工作没做好?报表出大篓子了?哪个项目搞砸把大哥气哭了?” 路池绪翻了个白眼:“你的傻逼让大哥觉得无药可救,所以哭了。” “啧,别开玩笑了。” “你是先开玩笑的,你觉得工作的事,能让大哥哭?” 路简珩摇头。 路池绪叹口气,喉咙有些发紧,目光沉沉看向路简珩:“是因为...曼曼。” “曼曼?”路简珩心咯噔一下:“她又犯病了?” 路池绪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比犯病更严重。” 他简单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路简珩。 路简珩下意识地看向休息间,里面还隐约传来她跟秦姣姣打电话时轻快的低笑... 这一刻,强烈的荒谬感和刀割般的心疼几乎将他淹没。 这是继知道妹妹心理有问题以来的第二次冲击。 办公室安静下来。 窗外的暮色开始给摩天大楼镀上金边,偌大空间里的沉默压抑得令人窒息。 许久,路简珩才开口:“二哥,是我们...没做好哥哥吧?” 他把脸埋进自己的手掌里,表象被彻底撕开,露出底下千疮百孔的隐患。 他们护在羽翼下的妹妹,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变成这样。 谁之过? 路池绪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紧紧按住路简珩因压抑情绪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那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沉重。 路时曼挂掉电话,从休息间出来。 路简珩回头直接开问:“路时曼,你心里最重要的是谁?” 路池绪懵了。 不是弟弟,你好歹跟哥提前通个气吧。 第476章 那她把自己置于何地? “三哥,是不是...有人在跟你挑拨离间了?”她下意识看向路池绪,意思不言而喻。 路池绪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别什么屎盆子都想着往我身上扣。” 路时曼收回视线,继续看着路简珩:“三哥,别把用在莺莺燕燕的招数,用到亲妹妹身上啊。” 路简珩喉结滚动,强行压下心疼和愤怒。 他扯了扯嘴角,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没有,别瞎想。”她放软语调,却带着更深的执拗:“我就是想知道,在你心里,谁最重要?” 路时曼眼里的疑惑更深了。 这个问题好奇怪,好突兀。 她微微垂眸,沉默着,似乎在认真思考,又像是在组织语言。 路池绪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胆,狠狠瞪了路简珩一眼,生怕他的追问会让妹妹不舒服。 路简珩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突兀,当即不说话了。 路时曼终于抬起头,目光在两位哥哥脸上分别停留了一下,蓦然一笑:“都很重要啊,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姣姣,季凛深...” 她掰着手指数着,每个人都说得很清晰:“都很重要,排名不分先后啊,咱们不搞C位竞争那一套,都是C位。” 她笑嘻嘻地做了个比心的手势,试图缓和气氛。 她表现得太‘正常’了,正常得如同一个明媚阳光的小公主,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所有人的爱。 而这,恰恰加重了路简珩心脏的钝痛。 他没有笑。 他看着她巧笑嫣然的脸,看着她眼神里的坦然,情绪再次翻涌上来,几乎要冲垮他最后的理智。 路简珩逼近一步,声音反而更低沉了,一字一顿:“路时曼,那你呢?在你心里,为什么没有你自己?” “......”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路池绪呼吸一滞,眼神复杂地看向路时曼。 他也没想到路简珩会问得如此直白,直戳痛处。 路时曼脸上的笑容像是被按下了暂停,凝固在嘴角。 她似乎没完全理解这个问题,微微睁大眼睛,盯着路简珩。 安静了好几分钟。 路时曼莞尔一笑,语气带着理所应当:“因为我得在外面啊。”她抬手指了指自己心口位置:“我得在外面,才能把你们装起来。” 这句话,像一枚无声的炸弹,把路池绪和路简珩的心口轰然爆开。 外面?装起来? 那她把自己置于何地? 她的心,只是一个装载他们的容器吗? 一个不断塞进别人,唯独把她自己排斥在外的容器? 心脏被巨石狠狠压住,尖锐的痛楚混合着心酸瞬间淹没了两人。 路简珩眼眶都红了,恨不得把路时曼的心扒开,将她自己塞进去。 路池绪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来,一把扯过还在发愣的路时曼:“走了,傻子,你三哥今天脑子被文件糊住了,别理他。” 路简珩僵立在原地,没有阻拦。 裴墨宁的心理咨询室。 路砚南坐在单人沙发上,背脊挺直,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担忧。 他刚刚尽可能用最冷静客观的语言,向裴墨宁详细表述了路时曼的那些话语。 裴墨宁坐在他对面,穿着简约的米白色羊绒衫,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 她安静听着,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边缘,眉头随着路砚南的讲述越蹙越紧。 “路先生。”她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根据你描述的,以及之前我对她进行的初步接触,她的问题远比我们最初设想的要复杂得多。” “她现在展现出的,是一种非常典型的深度压抑性人格,伴随自我价值感彻底扭曲的心理状态。” 路砚南的心猛地一沉,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 “具体...怎么说?”路砚南喉结滚滚动,声音有些发紧。 裴墨宁的指尖在桌面轻轻点着,像是在梳理思路。 “简单来说,她的内心世界有一个极其坚固的保护壳。” “这个壳的核心逻辑是,我不重要,我的感受、需求甚至生命本身,都是可以随时为他人牺牲的。” “她把自己当做一个容器,一个用来盛放你们的容器。” “而容器本身,是没有价值,也不需要被珍视。” 裴墨宁抬眼对上路砚南的视线:“这种认知的扭曲程度非常深,它会导致一系列极其危险的心理机制,比如压抑自己的情绪和需求,把任何一点负面情绪都归咎于自己,会本能回避亲属间的冲突,敏感他人的情绪变化。” 路砚南回忆着,脑海里浮现很多扬景。 那些扬景,现在一一对上了裴墨宁所说的。 他没有打断裴墨宁,换了个坐姿。 呼吸有些困难,路砚南解开衬衣胸前的一颗扣子,这才感觉活过来一点。 裴墨宁声音沉了下去:“在这种认识下,她潜意识里会认为,如果她的存在成为了你们的负担,那么她的消失,就是对你们最好的贡献。” 路砚南脑海里浮现出老四实验室爆炸时,路时曼在病房走廊说该死的应该是她的样子。 他一直以为是她自责所以才会这样说,结果是她内心逻辑自洽后得出的结论。 路砚南的脸色在裴墨宁的剖析下,一点点失去血色。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真是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许久,路砚南才艰难抬起头:“能...能治好吗?要怎么治?” 裴墨宁看着眼前仿佛一碰就碎的路砚南,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 她放在桌面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伸过去安抚,但最终只是更紧地交握在一起。 她深吸一口气:“心理问题不是绝症,她的情况虽然复杂严重,但并非不可逆转。” “关键在于,需要极其耐心的长期干预,并需要你们全身心地配合。” “她的保护壳,需要你们敲开,让她自己钻出来。” 第477章 家庭会议 一是重建她的自我价值感,需要日常生活中,进行大量的、刻意的赋权和确认。 二是打破她的容器逻辑,需要适当在她面前示弱,表达自己的需要,让她体会到被需要的真实感和价值感。 三是找到根源,是什么样的经历让她产生这样的认知,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帮她触碰和重新整合这部分的记忆很感受。 最后一点,需要建立起路时曼对裴墨宁的足够信任。 路砚南沉默听完裴墨宁的建议,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好,裴医生。” 裴墨宁看着他的眼睛,心头微动。 她将刚刚的内容打印出来,推到路砚南面前:“这是初步的家庭作业,核心就三点,赋权、打破容器逻辑、提供绝对的安全感。” “细节我都列在上面了,记住,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可能会遇到反复,甚至抗拒,但请你们一定要坚持。” 路砚南郑重地点头,将那份纸小心折好,放进西装内袋,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寂:“谢谢你,裴医生。” 裴墨宁也站起身,送他到门口。 在路砚南即将拉开门时,她忽然轻声开口:“路先生,也请...照顾好自己,你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路砚南拉门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裴墨宁站在门内,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从裴墨宁的心理诊疗中心出来,路砚南给秦姣姣打了个电话。 路砚南从裴墨宁的诊疗中心出来,坐进车里,没有立刻发动引擎。 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指腹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那份紧贴着心脏位置打印纸的触感,像一块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烫。 路砚南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拿出手机,拨通了秦姣姣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秦姣姣清亮带笑的声音:“喂?大哥?” “姣姣。”路砚南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今晚...帮个忙。” “嗯?大哥你说。”秦姣姣很爽快。 “想办法约曼曼出去。”路砚南言简意赅:“吃饭、逛街、看电影,或者去你家住一晚都行,总之,今晚别让她回家。” 电话那头秦姣姣明显愣了一下:“啊?大哥...你们要干嘛?给她准备惊喜啊。” 路砚南顺着她的话:“嗯,算是吧,她在不方便。” “行行行,包在我身上,保证把她拐走,几点开始?我好掐着点。” “越早越好。”路砚南顿了顿,补充:“谢谢。” “大哥跟我客气什么。”秦姣姣笑嘻嘻地挂了电话。 路砚南放下手机,沉默片刻,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拉了一个新的群聊。 将路池绪、路简珩、路祁筠、季凛深、谢翊都拉了进来。 群名被他简单粗暴改成:【家庭作业群。】 几乎是群刚建好,谢翊的头像就跳了出来。 谢翊:【???】 谢翊:【大哥,家庭作业?我们几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还有作业?】 路砚南没理会他的插科打诨,直接将裴墨宁的诊断报告摘要,和那份列着三点核心人物及具体行动建议的PDF文件发了进去。 路砚南:【仔细看,晚上八点,家里茶室,家庭会议,缺席后果自负。@所有人】 路砚南:【@谢翊,一起参加。】 群里安静了几秒。 随即,消息提示音密集地响起。 路池绪:【收到!】 路简珩:【收到。】 路祁筠:【收到。】 季凛深:【收到,但秦姣姣不用参加吗?】 路砚南看着季凛深的问题,指尖顿了顿。 路砚南:【暂时不要,她会难过。】 季凛深:【明白。】 谢翊似乎终于看完了文件,手指颤抖着打出收到,再没回应。 路砚南没再回复,关掉了手机屏幕。 他发动车子,黑色的车身汇入车流,朝着路家别墅的方向驶去。 ...... 晚上八点整。 路家别墅茶室内。 灯光调成了柔和的暖黄,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后院的夜景。 空气中弥漫着顶级普洱的醇厚香气。 路砚南坐在主位,面前摊开着那份家庭作业。 他的神色冷峻,目光扫过围坐在茶桌旁的几人。 路池绪眉头紧锁,手指烦躁敲击着桌面。 路简珩盯着文件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扬没有一个人的神色是轻松的,就连平时不着调的谢翊,此刻脸色都凝重无比。 “都看完了?”路砚南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无形的压力。 众人点头。 谢翊忍不住开口,语气急切:“大哥,这个...是真的吗?曼曼她,她不应该...” 他说不下去,像是有人狠狠压住他胸口,疼得厉害。 他将路时曼当亲妹妹疼,小时候是,长大也是。 “真的。”路砚南的回答斩钉截铁,募股那个落在文件上:“现在不是讨论真假的时候,裴医生给了方向,我们要讨论的是,怎么做。” 他的手指点了点纸上第一点:“赋权。如何重建她的自我价值感?让她意识到自己本身的价值。” 茶室里再次陷入沉默。 每个人都在思考。 路简珩的目光在赋权两个字上停留了很久,缓缓抬起头:“要不,把集团交给她管一段时间?” 他语出惊人:“让她当总裁,这个权利够大了吧?让她知道,她有能力掌控这么大的事业,她本身的价值就无可估量。” 而且,他一个二世祖都行,妹妹那么优秀,肯定没问题的。 这个提议,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巨石。 “不行!” “绝对不行!”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是季凛深和路砚南。 两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那该死的行程安排。 那把一周要会见的人物安排在24小时里的壮举,额角隐隐作痛。 想到那些六七十岁老头凌晨爬起来工作,就觉得残忍。 “风险太大,且不说她现在的心理状态能否承受这种压力...”季凛深顿了顿:“总之,这个提议不行。” 路砚南想到自己被安排在凌晨四点的行程,嘴角抽了抽:“附议,否决。” 第478章 让路时曼管家 谢翊弱弱插嘴:“没...没这么夸张吧?” 季凛深和路砚南同时看向他。 季凛深没说话,只是将路时曼当时做的行程安排发到了群里。 除了路砚南,其余人都点开了那份文件。 一天24小时,从早上7点到第二天早上7点,平均两个小时会见一个人,一日三餐预留时间加起来三十分钟,一整天上厕所只留了十分钟。 “不是,张董事去年刚办了七十岁寿宴吧?安排在凌晨2点半?”谢翊震惊。 路简珩看到凌晨4点的路砚南名字,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大哥,4点起来工作哈哈哈哈。” 他本来是不想笑的,但真的没忍住。 路祁筠抿了抿唇,本来话就少,此刻更是无语。 路池绪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她之前让自己一天练100圈,把一周的练完,这一周就可以休息了。 几人又沉默下来。 赋权这条路似乎走进了死胡同。 一直沉默的路祁筠,幽幽开口:“管家。”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路祁筠无视那些目光,语气平淡地解释:“让她管家,掌控家里的日常运作,人事调度,财务支出,活动安排。” “范围可控,权利具体,责任明确。” “既能让她体会到掌控感,又不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路祁筠抿了口茶,继续补充:“比如,更换佣人,调整食谱,规划家庭聚会,甚至...决定我们几个的零花钱额度。” 季凛深听到零花钱三个字,手抖了抖。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眼睛一亮。 路池绪第一个拍板:“这个好,靠谱,范围就在家里,怎么折腾也翻不了天,我同意。” 路简珩思索片刻,也点头:“可行。” 季凛深放下茶杯:“没意见。”反正给自己发零花钱是发,给哥哥们发也是发。 路砚南的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微微颔首:“好,初步暂定,具体细则,季凛深牵头,你们配合定制,下周开始执行。” 一锤定音。 解决了第一个难题,路砚南的手指移到第二点:“打破容器逻辑,在他面前适当示弱,表达我们的需要。” 这次,讨论的气氛稍微活跃了一些。 谢翊立刻拒收,眼睛发亮,带着点跃跃欲试:“这个我会,我可以天天找她哭诉,说我被家里逼婚啦,投资失败啦,被女人甩啦,让她给我出主意。” 路简珩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就你,我都怕你给她带坑里。” 路池绪附和:“我怕你俩聊着聊着变成聊八卦了。” 季凛深想了想,提议:“可以从日常生活小事入手。” “比如我项目遇到瓶颈,心情烦躁,需要她陪我说说话,或者二哥可以说比赛压力大,需要她安慰。” 路池绪点头:“这个可以,自然一点。” 路祁筠开口:“我可以说实验数据异常,毫无头绪,需要她...” 思忖片刻,没想到路时曼能做什么:“...需要她帮忙抽签决定下一步方向?” 路祁筠一本正经说着不太符合他人设的话。 众人的目光汇聚,眼神都很复杂。 路砚南微微皱眉:“这些可以,但不够弱,裴医生强调的是示弱,需要触及更深层的情感需求。” 众人再次陷入沉思。 示弱... 对他们这些习惯了掌控一切,尤其是习惯在路时曼面前扮演强大保护者的人来说,太难了。 路池绪的目光在几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路简珩身上,唇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老三。” 路简珩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警惕眯起眼:“干嘛?” 路池绪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带着点蛊惑的意味:“你不是号称锦城情人第一人吗?演技比谢羽毛强吧?” 路简珩有种不祥的预感:“说重点。” 路池绪嘿嘿一笑,图穷匕见:“你假装失恋吧,被那个...那个沈小姐伤透了心,痛不欲生,借酒消愁,颓废消沉。” “让妹妹来安慰你,开导你,让她体会到被哥哥需要、依赖的感觉。” 路池绪挑眉:“怎么样?这‘弱’示得够深吧?” “噗....”谢翊刚喝进去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喷路池绪一脸。 路池绪抬腿就是一脚:“你他妈cos喷壶呢?给老子这朵花浇水是吗?” “花?”路简珩冷嗤一声:“你?不要脸。” “你是不是想打架?” “打就打!” 路砚南见两人又掐起来,指节叩击着桌面:“消停点,聊正事呢。” 季凛深开口将话题拉了回来:“我同意二哥的提议。” 路砚南点头,视线在路简珩身上落下。 路简珩的脸彻底黑了,咬牙切齿瞪着路池绪:“路池绪!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让我装失恋痛不欲生?我怎么可能装得出来。” 路池绪摊手:“不疼妹妹,那就算...” 路简珩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行,我演,但你们...” 他目光扫过憋笑的几人,恶狠狠警告:“谁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饶不了他!” “成交!”路池绪立刻拍板。 最后一条,他们暂时帮不上忙,索性直接跳过。 路时曼跟着秦姣姣回了家。 霍北彦本来喜滋滋等老婆回来腻歪腻歪,一看到路时曼,脸瞬间就垮了。 路时曼从秦姣姣身后歪出头:“霍北彦,surprise~” 霍北彦无情翻了个白眼:“scare!” “姣姣,你老公不喜欢我,要不我还是走吧。”路时曼在秦姣姣肩膀蹭了蹭,语气可怜。 秦姣姣捏了捏她的脸:“走什么走,咱俩多久没一起睡了,不许走。” 路时曼朝霍北彦挑衅看了一眼,在秦姣姣看过来的一瞬间,变得可怜:“可是,要是因为我让你们夫妻感情受影响,我会不安的。” 秦姣姣哄着路时曼往楼上去。 霍北彦站在原地,盯着路时曼背影。 这一招,跟季凛深那个畜生一模一样。 不愧是牢房夫妻! 第479章 你们的感情...真的正常吗? 行至拐角处,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 精致的脸上瞬间绽放一个得意的笑容。 灿若骄阳的笑容在华丽的水晶灯光下,明晃晃地刺眼,精准地投向楼下脸黑如锅底的霍北彦。 路时曼此刻像只偷吃成功还公然炫耀的小狐狸。 霍北彦清晰地读懂了那笑容里的全部信息:你的老婆今晚归我啦。 一股邪气直冲天灵盖,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女人消失在视野里。 他烦躁地解开胸前扣子,转身朝书房去,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 电脑屏幕上冰冷的图表和密密麻麻的数据,霍北彦根本看不进去。 满脑子都是老婆被抢还被盖脸嘲的气愤。 “操!”霍北彦低骂一声,将键盘一推,抓起手机,拨通季凛深的号码。 他不痛快,季凛深也休想清净。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季凛深冷淡微哑,带着明显扰清梦不悦的声音传来:“霍北彦?大半夜打电话,你是没有夜生活吗?” 这句话如同汽油浇在了霍北彦本就旺的心火上。 他捏着手机,咬牙切齿地低吼回去:“我为什么没有夜生活?不得问你吗?季!总!”最后两个字节奏拉长,每个字都淬着火。 听筒那头 传来衣物窸窣的声音,似乎是季凛深坐起了身,声音里的睡意褪去些,但疑惑更浓:“问我做什么? 我又不是你老婆。” 理所当然中带着一丝不明所以。 “呵。”霍北彦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语气讽刺:“你是未婚夫啊,季未婚夫。” “你的好老婆,现在人在我老婆的床上,霸占着我老婆,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说法?”他控诉完毕,喘了口气,等着对方的反应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 随即传来季凛深带着嫌弃的低骂:“你有病吧。” 但骂完,话筒里的声音软了几分:“...出去喝两杯?” 霍北彦胸口的邪火正愁找不到发泄口,这提议简直是瞌睡送枕头。 他想都没想:“老地方碰面。” 挂了电话,扯过外套就往外走。 路过路时曼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没错,家里被秦姣姣专程弄了一个房间给路时曼。 当初弄得时候,他还说,来就住客房呗,至于这么折腾。 秦姣姣叉着腰说:“那不一样,我想她来不是作为客人入住客房,而是回家,有我在的地方,就有她的家。” 然后大张旗鼓弄了一个路时曼专属房间,还是自己不能进去的那种。 “你想进我家曼曼的房间,要经过我家曼曼同意的。” 霍北彦轻哼一声,路时曼是她真爱,自己就他妈是个意外。 ...... 季凛深利落挂掉电话翻身下床,去衣帽间换了套休闲装,抱着外套刚推开卧室门,迎面就撞上路简珩。 路简珩穿着真丝睡袍,从电梯出来,神色倦怠,一手拎着酒,一手握着酒杯,显然也被重重心事折磨得毫无睡意。 “大半夜的。”路简珩抬了抬眼皮,语气带着审视:“去哪鬼混?” 季凛深脚步停顿:“出去跟霍北彦喝两杯。” “霍北彦?” 季凛深点头邀请:“三哥一起吗?” 路简珩看着刚从酒窖拿出来的酒,沉默片刻:“好。” 黑色轿车滑入夜色。 车厢内一片安静。 窗外霓虹在季凛深侧脸上投下明灭阴影。 他专注开车,路简珩靠在副驾驶,闭着眼,手指烦躁地按着太阳穴。 令人窒息的沉默仿佛凝固了空气。 直到车子驶入一条光影稀疏的滨江道,路简珩才猛地睁开眼。 他侧过头,眼神在黑暗中复杂闪烁,酝酿了许久,才打破沉默。 “季凛深,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季凛深盯着前方宽阔的路面,闻言条件反射般地蹦出一个字:“爱。” 字正腔圆,斩钉截铁。 路简珩:“......” 他猛地扭头,像看神经病一样瞪着季凛深, 脸上那点沉重的表情瞬间裂开,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和无语,脱口而出:“操,傻逼,谁他妈问你这个了?我要问正事。” 他被这神转折气得差点心肌梗塞,酝酿了一路的沉重情绪瞬间破功。 季凛深显然也被自己这没过脑子的回答尬住。 他轻咳一声,掩饰性地摸了摸鼻梁,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咳…… 那三哥你问。” 路简珩被他这一打岔,刚才想好的问题 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脑子里只剩下“爱”这个字在无限循环。 他张了张嘴,又用力张了张嘴,最终挫败地靠回椅背,烦躁地扒拉了下头发:“...忘了!”语气带着点恼羞成怒。 季凛深没再说话,嘴角不自觉向上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冷峻。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 车停在市中心一家会员制的高端私人会所门口,侍者恭敬地拉开车门。 季凛深和路简珩一前一后下车,径直走向顶层的专属包厢。 推开门,霍北彦已经在了。 他懒洋洋地陷在沙发里,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几瓶开了的好酒和酒杯。 看到他们进来,霍北彦抬起眼皮,目光在路简珩身上顿了一下:“三哥。” 季凛深脱下外套递给侍者,闻言挑了挑眉,走到霍北彦对面的沙发坐下,语气带着揶揄:“之前不都叫路三少吗?怎么改口了?” 他故意点破霍北彦那点微妙的态度变化。 霍北彦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闻言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轻佻的笑容。 目光在季凛深跟路简珩之间扫了个来回,他拖长了调子:“这不得...跟着未婚夫称呼么?季、未、婚、夫!” 路简珩刚在季凛深旁边坐下,听到霍北彦的话,微微歪头皱眉。 他端着侍者倒好的酒,喝了一大口,辛辣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烧感。 他放下杯子,目光复杂在季凛深和霍北彦之间来回扫视。 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我说,你俩说句好实话。” 路简珩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你们的感情...真的正常吗?” 第480章 你要不要给楚启放个烟雾弹? 他把问题踢了回去。 路简珩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废话,老子跟他光屁股长大,能不正常?” 霍北彦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琥珀色液体在杯中晃荡,他举起杯,接过话头:“那我跟季凛深,可是过命的交情。” 说完,他朝季凛深方向虚虚一敬。 季凛深端起酒杯,淡淡应了一声:“嗯。”算是默认。 两人隔着茶几,无声地碰了一下杯,各自饮尽。 路简珩看着这两人打哑谜似的互动,只觉得头更疼了。 他懒得再深究,干脆也闷头喝酒。 几杯烈酒下肚,连日来的疲惫、自责和巨大的心理压力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他靠在沙发背上,看着杯中晃动的冰块,眼神有些失焦,声音难以掩饰的颓丧:“呵,真他妈失败...” 路简珩自嘲笑了笑:“当哥哥当不好,连自己妹妹都照顾不好,当弟弟也当不好,帮不了大哥一点忙,还他妈...” 他的声音哽住,后面的话说不下去,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季凛深放下酒杯,缓缓开口:“三哥,曼曼那样...不是你的错。” 他语气笃定,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霍北彦正拿着醒酒器准备添酒的手猛地一滞。 敏感的神经被季凛深话语牵动:“路时曼?她怎么了?” 季凛深指腹摩挲着杯壁,思忖片刻,还是决定让霍北彦知道。 毕竟路时曼跟秦姣姣关系不一般,霍北彦迟早会知道,而且后续可能需要他的配合。 他拿出手机,调出那份裴墨宁的诊断报告摘要,将屏幕转向霍北彦。 霍北彦在扫过屏幕的字后,脸上的玩世不恭瞬间消失。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呼吸越来越重,眉头凝成了死结。 “这...是真的?” 季凛深点头,目光锁住霍北彦:“这件事,暂时不能让你老婆知道。” 霍北彦没有说话。 他像是抽空所有力气,高大神去沉沉靠近沙发深处,眼神失焦地盯着包厢顶部迷离的灯光。 包厢里只剩下背景音乐低沉的旋律。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季凛深,我想...带姣姣也去看看这位裴医生。” 季凛深和路简珩同时看向霍北彦。 是了。 他们怎么把秦姣姣给漏掉了。 两人形影不离,性格同样跳脱明媚,甚至某些行为模式都极其相似的秦姣姣。 他们怎么就忘了。 路时曼都那样,那秦姣姣呢? 他们曼曼没有父母疼爱,但有四个哥哥,但秦姣姣没有。 她的背后除了路时曼,空无一人。 这也是霍北彦失魂落魄的原因。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联想到秦姣姣那些不着调的行为,以及对路时曼的种种态度。 或许,两人都有相同的问题。 路简珩自嘲轻笑:“以前说她俩难姐难妹,还真他妈说对了。” ...... 被担心的两人此刻正躺在床上玩着最新版的胸肌腹肌连连看。 “哇,你解锁的这个好看诶。”秦姣姣凑近路时曼。 “还行,我觉得还是季凛深的好看。”路时曼咂咂嘴。 “曼曼,楚启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你为什么不回啊?”秦姣姣转移了话题。 “又不是跟他的婚礼,为什么要回。”路时曼回答得理所应当。 “有没有可能,他是替季凛深问的?” “那我更不会回了。” “为什么?” 路时曼侧头看向秦姣姣:“你见过考官把试卷答案告诉学生狗腿子的吗?” 秦姣姣思索片刻点头:“有道理,不过,你可以给个错误答案。” “错误答案?” “对啊,就像战扬上放烟雾弹迷惑敌人一样,你也放一个烟雾弹。”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诶。”路时曼被说动,继续玩着游戏。 “是吧是吧,你要是喜欢花,你就反着说喜欢泥巴。” “我可以说喜欢草,为什么要说喜欢你爸?”路时曼注意力从手机出来,带着疑惑的目光落在秦姣姣身上。 秦姣姣怀疑路时曼的耳朵是摆设:“泥巴泥巴,不是你爸你爸。” “那我想要歃血为盟是不是就不能说歃血为盟?” “那肯定啊,你可以说想要桃园结义。” “那得三个人。” “把以后的孩子先拉出来,凑个数。” “你当拉屎啊,说拉就拉,而且,哪有孩子?” 秦姣姣忽然觉得跟路时曼好像不在一个频道。 “曼曼,你想生孩子吗?” 路时曼摇头:“我不要生。” “你不生的话,我也不生。” “我昨天听说秦芳菲怀孕了。” “真的啊?谁的...” “......” 两人的话题跳跃跟星际跨越一样,跳的远,让人摸不着。 “所以,你要不要给楚启放个烟雾弹?” 聊了大半个晚上,秦姣姣又将话题拉回原味。 路时曼想了想:“放,我现在就放。” 楚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距离他发出去的试探消息已经过去了5个小时24分钟零9秒..10秒。 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连个表情包都没回复。 楚启心里有些慌,少爷给的任务,会不会完不成了? 到时候,他就会在少爷心里失宠,然后,少爷再找一个新欢,自己说不定就会被彻底打入冷宫。 完了完了,美好的人生从夫人不搭理自己开始崩塌毁坏。 手机震动。 楚启立刻拿起手机查看。 路时曼:【我喜欢的婚礼最好是黄色主题的。】 楚启双眼圆睁,不是吧,不是吧? 夫人疯了? 他快速回复。 楚启:【@路时曼,曼姐,会被警察一锅端的,国内不允许这种...聚会。】 楚启:【要不,换个正经的吧?】 秦姣姣:【???】 路时曼:【???】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震惊。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那我要解释吗?解释我说的黄色是颜色的黄色。” 秦姣姣沉吟:“不用了吧,反正都是放烟雾弹。” 路时曼点头:“行,那我不回了。” 第481章 配合 秦姣姣关掉灯,眨了眨眼:“没问题啊,你想要绿色的,那绿色的对立面不就是黄色。” “那我怎么觉得楚启,想歪了?” 秦姣姣柔声安抚:“只有内心色情的人,才会看到黄色就想到黄色。” 路时曼被成功安抚。 夜色如墨。 楚启看着毫无动静的群,辗转难眠。 最终,还是选择截图发给季凛深。 楚启:【图片】 楚启:【少爷,我尽力了。】 季凛深跟路简珩刚回别墅,人还在玄关呢。 看到消息,季凛深嘴角抽了抽。 黄色主题,还不如歃血为盟呢。 路简珩见季凛深脸色不对劲,侧头看他:“怎么一副跑了老婆的样子?” 季凛深抿抿唇,对上路简珩视线:“三哥,如果曼曼想要的婚礼不被世俗所接受,你会支持她吗?” 路简珩思忖片刻:“当然,全世界的人都反对她,我都会支持...” “她婚礼想要黄色主题。” “......”路简珩沉默,话锋一转:“话又说回来,慈母多败儿,慈哥多败妹,还是不能什么都顺着她。” 季凛深轻笑一声:“她想要在婚礼上加一个歃血为盟,大哥否了。” 路简珩探究的目光落在季凛深身上,终于想到自己刚刚在车上要问什么问题了。 他清了清嗓子:“季凛深,面对路时曼,你到底能无底线到什么地步?” 路简珩是一点点看着他俩的关系变化的。 季凛深从一开始的强势,到现在这种... 他很好奇,自己妹妹到底是怎么调的,能把一个闻风丧胆的京圈大佬调教成... 季凛深偏头迎上路简珩的视线,眼神专注透着认真:“只要她高兴,我的底线,可以不存在。” 路简珩眉梢微挑,似乎觉得有趣。 他抬手,随意地在季凛深肩上拍了两下,带着点调侃:“慈公多败婆,不过...”他顿了顿:“希望你能一直这样败她。” 季凛深唇角微弯:“放心,三哥,她在我这里,优先级永远最高。” 路简珩靠在玄关的柜子上,双手插在裤袋里,姿态闲散。 他歪了歪头,像是突然来了兴致:“哎,你到底喜欢她什么?”语气带着点好奇,又带着点自己白菜被拱了的不爽。 季凛深目光微动:“三哥,你见过飞蛾扑火吗?” 路简珩嗤笑一声:“见过啊,傻乎乎的,明知是死路,也要扑上去。” 季凛深眼底情绪翻涌:“她就是那团火。” “三哥,那不是喜欢,是本能,是刻在身体里的无法抗拒。”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种献祭般的执着。 路简珩脸上的慵懒笑意瞬间凝固。 他看着季凛深眼中毫不掩饰的炽热,心脏被狠狠撞击。 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了那些看似偏执的行为。 项链里的定位器,无底线的纵容,那不是控制,而是一个将对方视为生命唯一光源的飞蛾,本能地想要独占。 这份感情,沉重得让他心惊,却也纯粹得让他动容。 他张了张嘴,最终 只是“啧”了一声,转身 懒洋洋地晃上楼去了。 信息量太大,他得消化消化。 ...... 第二天晚上。 路时曼哼着歌回家,进门就看到路池绪脸色铁青,正暴躁地换鞋。 “二哥?”路时曼凑近:“怎么了,脸这么臭?” 路池绪猛地抬头,眉头拧紧:“谢翊,说你三哥在酒吧喝得烂醉,不肯走,让我去捞人。” “三哥?”路时曼笑容消失:“他在外面喝酒?大哥不是禁止他在喝酒吗?” 路池绪烦躁抓着头发:“谁知道,估计遇到糟心事,添乱。”他直起身要走。 “二哥。”路时曼拉住他胳膊:“我跟你去。” 路池绪脚步一顿,眼底精光一闪即逝,脸上依旧不耐:“行,快点。” 他嘴上催促,拿出手机在家庭作业群里个:【OK】,又迅速给林肆野发暗号。 两人刚到车库,路池绪手机响起。 他接起,语气不爽:“什么事?” 电话那头声音焦急。 路池绪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低吼:“现在?非得我去?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走吧。” 路时曼看出他有事:“二哥,你的事要紧,三哥交给我,我去接,保证安全送回家。” 路池绪挣扎:“可是你...” “放心,我不会搞砸的。”路时曼推着路池绪上车。 路池绪无奈点头:“好吧,小心点,接到人立刻告诉我,我把地址发给你,开车小心。” 路时曼点头。 路池绪叮嘱完,焦急地开车离开。 车子驶远,他脸上焦躁褪去,嘴角勾起弧度。 ...... 迷迭酒吧。 VIP通道口。 谢翊焦急踱步。 看到路时曼下车,他脸上堆起惊讶:“曼曼?怎么是你,二哥呢?” 路时曼快步跑来:“二哥有事被叫走了,羽毛哥,三哥怎么了?” 谢翊表情痛心:“还记得之前的沈明珠吗?” 路时曼点头:“记得啊” “她把你三哥甩了,你三哥这次是真动了心,接受不了。” 路时曼皱眉:“三哥哪次恋爱不动心?他动心跟呼吸一样简单,失恋对他来说家常便饭吧。” 谢翊心里暗骂路简珩这个狗人设,赶紧必究:“这次不一样,这次真栽了。” 路时曼疑虑稍减,担忧更甚:“快带我去。” 谢翊带她穿过喧闹舞池,来到包厢门口。 他推开门,朝里努嘴:“在里面曼曼,交给你了,我得撤,老爷子身体不舒服,我得去医院。” 说完就跑。 路时曼深吸气,推开门。 包厢光线昏暗,酒气浓烈。 地上散落着空酒瓶。 路简珩颓然坐在地上,背靠沙发底座。 骚包的粉色衬衫皱巴巴的,扣子解开了好几颗,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 他手里死死攥着半瓶威士忌,眼神涣散地望着天花板,眼眶通红。 那张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被彻底击垮的颓废。 这一幕狠狠冲击着路时曼的视觉。 她从未见过三哥这副模样,心被狠狠揪起。 “三哥...” 第481章 三哥乖 路简珩似乎听到了声音,涣散的眼神迟钝地转动,焦距艰难地落在路时曼脸上。 为了这扬戏能够逼真,昨晚被几个人轮流看着不让睡觉。 他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他好困啊,好想睡觉啊。 “三哥~” 路简珩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只是握着酒瓶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路时曼看着他这副破碎的样子,鼻尖发酸 。 她伸出手,覆上他冰凉微颤的手背,动作轻柔地将那危险的酒瓶从他手里抽走,放到一边。 路时曼抬头看他痛苦的脸,昏暗的光线映着他眼角的泪痕。 路时曼心揪成一团。 “三哥...”她又唤了一声,声音带着点哽咽:“你还好吗?” 路简珩看着妹妹蹲在自己面前,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和心疼。 路时曼声音里那丝颤音,像根细针,轻轻扎了他一下。 路简珩几乎要装不下去,想揉揉她的头说‘三哥逗你玩呢’。 但想到大哥的计划,想到她面临的困境,他强行压下冲动。 喉结滚动,路简珩挤出沙哑的声音:“好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得不得了...” 路时曼心口一缩。 三哥明明难受得要死,还在她面前强撑。 她鼻尖更酸,眼眶发热。 她伸手,用力握住路简珩冰凉的手:“三哥,我们回家吧。” 路简珩摇头,动作带着醉汉的迟缓:“不回...”声音有气无力。 “那你想做什么?”路时曼急切地问:“我陪你,做什么都行!” 路简珩垂下眼,避开她的视线:“什么都不想做,就想一个人待着...”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你走吧...回家。” 路时曼没动。 她抿紧唇,干脆一屁股坐到他旁边,学着他靠住沙发腿。 路时曼侧头看他,语气带着点孩子气的固执:“我不走,三哥,你就当我不存在,别把我当人就是。” “你把我当酒瓶,当抱枕。” 路简珩被她的样子可爱到,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他赶紧偏过头,用力咬了下舌尖,才把涌到嘴边的笑意压下去。 包厢里安静下来,只有外面隐约传来的音乐声。 路时曼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 她看着前方昏暗的墙壁,声音轻轻的:“三哥,没事的。” 她顿了顿,掰着手指头,像是在数珍宝:“你看你,长得这么帅,又有钱,身材好,腿又长...” 一边手指头数完,她又换了一只手:“这双桃花眼,看狗都深情,多会电人...” 她努力想让声音轻松点:“三观正,人品好...你这么好,总会有人看到你,去爱你的。” 路简珩原本偏着头,听着妹妹笨拙又真诚的安慰,心里那点强装的苦涩,被一种暖流冲散。 他悄悄转回视线,落在她柔和的侧脸上。 壁灯的光勾勒出她小巧的鼻尖和紧抿的唇线。 她说得很认真。 路简珩的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又软又涨。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 路时曼说完,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他,莞尔一笑:“而且啊,就算别人不爱你,也没关系。” 她眼神坚定:“我们会爱你的,大哥,二哥,四哥,羽毛哥,还有我,季凛深..” “emm...算了,季凛深爱你好像怪怪的。” “反正,我们都会一直爱你,羽毛哥的狗都在爱你。” 路时曼说完,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挪了挪屁股,靠近路简珩。 接着,她伸出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轻轻将路简珩的脑袋按在自己单薄的肩膀上。 路简珩身体一僵。 路时曼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喏,我的肩膀,虽然没有大哥的宽厚,但...” 她停顿片刻,再次开口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承载三哥的脑袋,应该还是够用的。” 她意有所指。 路简珩喉结剧烈地滚动,强烈的酸涩冲上鼻腔,眼眶瞬间发热。 他原本只是想演个戏,博取妹妹的关心,让她感受到被需要。 可此刻,听着她笨拙却真挚的话语,感受着她肩膀传来的温热和支撑。 那些强装的悲伤褪去,一种更深沉,更真实的情绪汹涌而出。 是愧疚,是心疼。 他在骗她,让她担心,让她难过。 可她却用最柔软的心,给了他最坚实的依靠。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冲出眼眶,无声浸湿了路时曼肩头的衣料。 路时曼感觉到肩上的湿意,身体微微一颤。 她没说话,只是更紧地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他后脑勺,像安抚一个手上的孩子。 时间在静谧中流淌。 过了好一会,路时曼才又开口,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三哥乖...” 她轻轻拍着:“不难过了,你难过,我也会难过的。” 监控室里。 路砚南紧盯着屏幕,看着妹妹单薄的身影,看着老三靠在她肩上无声流泪的样子。 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蜷起。 路池绪站在他身后,红了眼。 他用力抹了把脸,声音带着鼻音,却依旧暴躁:“操,老三这个傻缺。” 路池绪指着屏幕里沉默流泪的路简珩,恨铁不成钢:“示弱啊,说话啊。” “他以为他沉默是金?他沉默只会是傻逼。” “曼曼都这样了,他倒是开口啊,急死老子了!” 路祁筠默默站在路池绪旁边,听着二哥的暴躁输出,面无表情地往旁边挪了一大步,拉开安全距离。 暴躁火娃,不愧是暴躁火娃。 随时随地,暴躁开喷。 离远点,免得火烧燎原,给自己眉毛燎了。 路池绪还在啵啵啵啵哔哔哔哔个没完。 路砚南的情绪全被身后这个暴躁的播报机给搅碎。 他转过头,深吸一口气:“来,你低头。” 路池绪不明所以,俯身低头。 路砚南狠狠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 一巴掌下去,监控室瞬间安静。 季凛深坐在角落,捂着嘴憋笑。 第482章 拯救三哥走出失恋超完整作战手册 路简珩靠在妹妹肩上,汲取着那点温暖,心里的愧疚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带着自嘲:“曼曼...” 路简珩终于开口,声音沙哑破碎:“我是不是很失败?” “喜欢的人留不住,当不好情人,当不好哥哥,也当不好弟弟,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好。” 路时曼立刻偏头看他,用力摇头:“不是的,三哥。” 她语气笃定:“至少,你当傻缺当得很成功啊。” 路简珩:“......” 他一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路时曼看着他错愕的表情,噗呲一声轻笑出来,随即又正色道:“三哥,你是独一无二的三哥,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路简珩。” 她目光灼灼睨着路简珩,眼神认真明亮。 路简珩看着她,心里又暖又涩。 他继续说着那些自我厌弃的话,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一点欺骗她的负罪感。 路时曼听着,心跳得更紧,握着他的手也收得更用力。 终于,路简珩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说出了那句最关键的话。 “曼曼,我需要你。”他声音低哑,带着脆弱的依赖。 这句话,像暴躁火娃跳进平静湖面。 路时曼心跳漏了一拍,一种奇怪的感觉席卷全身。 那是一种,被强烈需要的感觉。 清晰、明确。 不再是模糊的‘我们是一家人’,而是‘我,路简珩,需要你,路时曼’。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像久旱逢甘霖。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家里最弱小的那个,也一直是被保护的对象,是需要被照顾的妹妹。 可现在,她强大的三哥,在她面前袒露脆弱,亲口说需要她。 这种需要,跟季凛深表白时说的需要不同。 跟秦姣姣说的需要也不一样。 她被三哥需要了,她可以保护哥哥了。 路时曼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用力回握他的手,声音清脆:“三哥,我会一直在的。” “在你身后,在你身前,在你身旁。” 路简珩被她的话逗笑,声音还带着鼻音:“呵,你是要,绕着我转圈圈吗?” 路时曼用力点头,脸上绽放出灿烂笑容:“嗯!就绕着三哥转,就爱跟着三哥。” 她语气轻快,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随即又认真保证:“三哥,你放心,我会带你走出失恋阴影的,包在我身上。” 路简珩看着她明亮的笑容,心软软的。 他靠回她肩上,闭上眼,轻轻“嗯”了一声。 至少在这一刻,这份依赖和需要,是真的。 .... 那晚过后,路时曼跟秦姣姣窝在书房,埋头鼓捣了好几天。 两双眼睛熬得锃亮,仿佛在进行关乎人类命运的伟大工程。 最终,一份标题为《拯救三哥走出失恋超完整作战手册》的PPT诞生了。 两人思忖许久,觉得光靠自己的力量不够稳妥。 一拍即合,决定拉上战略顾问团,季凛深和霍北彦。 两人带着笔记本,赶往季凛深公司。 路上,秦姣姣给霍北彦打电话,让他去季凛深办公室等着,有要事。 霍北彦前天带秦姣姣去找了裴墨宁。 跟路时曼一样,又不一样。 秦姣姣比路时曼好一点的地方在于,她渴望爱。 本来就对秦姣姣百依百顺的霍北彦,现在更是宠得无法无天。 将下午所有的行程取消,霍北彦赶往季凛深办公室。 虽然不知道老婆要做什么,但配合她就完事了。 季凛深办公室里的会议室。 巨大的投影幕布亮着。 路时曼手持翻页笔,站在幕布旁,一脸严肃,架势十足。 霍北彦斜靠在座椅里,看着那制作精美的PPT封面,眉毛微挑,身体朝旁边的季凛深歪了歪,压低声音:“嚯,还挺像模像样。” 季凛深没理他,目光专注地落在幕布前的路时曼身上,嘴角噙着宠溺浅笑。 秦姣姣坐在霍北彦另一侧,身体坐得笔直,眼神充满鼓励。 “咳...”路时曼清了清嗓子,脆生生开扬:“首先,让我们明确本次作战目标:“助我亲爱且可怜的三哥,路简珩先生,在最短时间内,摆脱失恋阴霾,重拾风流...啊不,重拾健康人生。” 她按下翻页笔。 第二页出现:【第一阶段,物理麻痹,转移注意。】 “方案A,极限运动刺激法。”路时曼双眼放光:“让三哥体验蹦极,过山车,跳伞,肾上腺素飙升的瞬间,什么情伤都飞光光。” “核心要点,就是最好吓哭他,让他记住活着真好,没爱情死不了。” 霍北彦嘴角抽了抽,小声嘀咕:“怎么感觉,是想直接送走他...” 路时曼没听见,继续:“方案B,狂嗨派对宣泄法。” PPT画面变成了各种会所包间。 “让局不停,让三哥腿抽筋,脑缺氧,忘掉沈明珠!” 秦姣姣用力点头:“对,用物理疲惫覆盖心理疲惫,从明天开始,我们八卦群全员出动,每人排班,每晚都让三哥有局。” 秦姣姣很骄傲,因为这个提议是她想的。 季凛深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掩盖住嘴角溢出的笑意。 霍北彦一脸‘你们认真的吗’的表情。 路时曼激情澎湃地讲完第一阶段,切换到下一页:【第二阶段:心灵按摩,注入能量。】 “方案C:重塑自信疗法。”路时曼昂了昂下巴:“带三哥买买买,让他感受金钱的无敌美丽,只要他看中的,我就为他刷卡!” 霍北彦忍不住插嘴:“这确定不是让他更膨胀?” 路时曼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要的就是这样。” 她转头看向季凛深:“季总,报销吗?” 季凛深放下水杯:“季总的钱都在季总夫人那里,季总夫人自行支配。” 路时曼满意点头。 继续展示着看似不靠谱,实际真的不靠谱的拯救路简珩方案。 方案展示完毕。 路时曼转身,挺胸等待表扬。 秦姣姣立刻带头用力鼓掌,掌声在会议室里格外响亮。 季凛深眼底笑意加深,从善如流地跟着鼓掌,目光温柔落在路时曼身上。 霍北彦表情复杂,像是在憋笑,又像是在头痛。 他刚想说什么,就被秦姣姣一个凌厉的眼刀甩过来。 “敢泼冷水,你就死定了!” 第483章 好惨一路简珩 掌声有气无力,又被秦姣姣警告。 路时曼感受着掌声环绕,满意地收起翻页笔,大手一挥:“作战会议结束,行动!” 她拉着秦姣姣,像只斗志昂扬的小孔雀,昂首挺胸离开了会议室。 门关上。 会议室里,只剩下季凛深和霍北彦。 霍北彦长舒一口气,身体瘫进座椅,指着关上的门:“我说季总,真就让她们这么折腾?” 季凛深拿起桌上的方案打印稿随意翻看,嘴角带笑:“随她高兴,反正都是演戏。” 他放下文件,端起水杯。 “啧啧...够宠啊。”霍北彦摇头,话锋一转:“对了,婚礼到底定在什么时候?方案定了没?” “又不是跟你的婚礼,你急什么?”季凛深抬眸扫向他。 霍北彦修长双腿交叠:“这不是关心好友能不能被昭告天下嘛。” 季凛深喝了口水,放下杯子,语气平淡:“下个月十五,方案...定下了。” “终于定了?”霍北彦挑眉,带着点幸灾乐祸:“希望你们这对牢房夫妻,不会搞出什么惊悚的婚礼画面。” 季凛深斜睨他一眼,眼神凉飕飕的:“婚礼当天选祭品祭天。” 他顿了下,目光在霍北彦那张欠揍的脸上扫过:“正好你嘴多,就你了。” 霍北彦被噎了一下,随即嗤笑:“呵,你这到底是办婚礼呢,还是祭河神呐?” 他靠在椅背上,上下打量季凛深:“流程那么邪门?” 季凛深站起身,整理了下袖口,面无表情丢下三个字:“祭脑残。” 说完,他施施然走出会议室,留下霍北彦对着他背影无声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 路时曼跟秦姣姣的行动力素来很强。 说什么就要做什么。 让磕头就磕头,说卖霍北彦的保险箱给霍北彦,就卖霍北彦的保险箱给霍北彦。 丝毫不拖沓,完全不拖延。 路简珩因为要配合演戏,工作又交回给了路砚南。 路砚南看着自己乱作一团的办公室,两眼一闭,找了四个保洁,干了三小时,才恢复他之前在时的原样。 路简珩以为自己彻底解脱了,哼着小曲从豪生出来。 还没来得及上车,就被路时曼跟秦姣姣劫了。 “你俩,抢劫还是绑架?”路简珩坐在车后座,垂眸变化情绪,从吊儿郎当变成半死不活。 “三哥,你放心,我们今天一定让你快乐,都定好了。”秦姣姣开口,路时曼开车。 “定好什么了?”路简珩一头雾水,拿出手机,点开家庭作业群。 路简珩:【我被她俩带走了,我应该怎么演?】 路池绪:【看情况演,要手把手教你?】 谢翊:【不会啊,不懂啊,不知道啊。】 路祁筠:【随缘。】 路砚南:【演砸了你知道后果。】 季凛深:【自求多福。】 路简珩收起手机,大爷的,没一个靠谱。 季凛深知道全部,但季凛深不想说。 车开到游乐园门口,三人直接走VIP通道进了园。 路简珩落在两人后面,对着两人背影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 路简珩:【图片】 路简珩:【带我找童年?可惜,我的童年没有游乐园,只有二哥的暴躁的拳头。】 路池绪:【晚上我给你找找童年。】 路时曼跟秦姣姣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直接去了过山车,走VIP通道完全不用排队。 路简珩脚步一顿:“一来就这么刺激?不先来个旋转木马,摩天轮什么的过渡?” 路时曼将路简珩拉上过山车第一排坐下:“三哥,时间紧,任务重,那些东西,排不上。” 说完,路时曼跟秦姣姣直接离开上车区域。 “不是,你俩不坐?” 两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路简珩见两人不坐,自己也不想坐,正打算解开安全措施,就被锁死,接着是开始前的摇铃。 路时曼歪头一笑,朝路简珩挥手:“出口等你三哥。” 过山车如同脱缰的钢铁巨龙,在轨道上疯狂俯冲、扭转、倒挂。 第一排的路简珩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甩到了嗓子眼。 狂风像无数个巴掌抽在脸上,失重感让他心脏骤停,尖叫声卡在喉咙里。 终于停下。 路简珩双腿发软,几乎是从座位上爬下来的。 他扶着栏杆,胃里翻江倒海,眼前阵阵发黑。 路时曼立刻小跑上前,伸手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三哥,你还好吧?” 路简珩半个身子靠在她身上,喘着粗气,声音虚弱:“妹啊,哥年纪大了,真玩不了这些,心脏受不了,咱...咱不玩了嗷,听话。” 路时曼小鸡啄米般点头,语气无比乖巧:“嗯嗯,不玩了,不玩了,三哥你放心。” 路简珩心头一松,刚想夸妹妹懂事,就被 路时曼和秦姣姣一左一右“架”着,朝着游乐园深处走去。 方向...不太对。 “等等...这,这是去哪?”路简珩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没人回答。 很快,一座高耸的蹦极塔出现在眼前,下方是碧绿的湖水。 路简珩瞳孔骤缩,猛地刹住脚步。 “等等,蹦极?不去,打死我都不去。”他声音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 过山车已经是极限,蹦极?要命! 路时曼眨巴着大眼睛:“三哥~蹦极可刺激了,能彻底释放压力,跳下去再上来,什么烦恼都没了。” “我不需要释放。”路简珩斩钉截铁,转身就想跑。 路时曼轻轻一挥手。 两名保镖如同鬼魅般出现,一左一右夹住了路简珩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 “不是,你们看清楚我是谁。” “三哥,这是霍家的保镖,听我的。”秦姣姣嘻嘻一笑。 “操,路时曼,你个小混蛋!”路简珩奋力挣扎。 路时曼看着他被架向电梯,莞尔一笑:“三哥,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呀,忍一忍就过去了。” “熬过痛苦,你会感谢我们的。” 第484章 第一阶段圆满完成 塔顶。 春风拂面,但冷彻路简珩心扉。 工作人员熟练地给挣扎的路简珩绑上安全绳。 他们都懂的,每个来的人,身体挣扎,实际还是想跳的。 都要来演一波抗拒,他们见多了。 路简珩看着下方渺小的湖面,腿肚子直抽筋。 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曼曼,姣姣,不跳行不行?我回去就给你们买包,买十个,一百个行不行?” “放过你可怜的三哥吧。” 路时曼跟秦姣姣站在电梯旁边,声音清脆:“三哥加油,跳下来你就重获新生啦。” 秦姣姣附和:“三哥,别怕,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工作人员倒数:“三、二、一!” “我操!!!路时曼,秦姣姣,我记住你们了。”路简珩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 紧接着,他的身体被猛地推下高台,像颗炮弹般朝着湖面急速坠落。 惨叫声由近及远,最后被风声吞没。 几秒钟后,绳子绷紧,路简珩被弹回半空,又落下,反复几次,像只被命运反复玩弄的提线木偶。 终于,他被拉回平台。 解开绳索时,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眼神涣散,头发被风吹得像个鸟窝,昂贵的衬衫皱成一团,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又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路时曼和秦姣姣赶紧上前。 路时曼凑近,眼睛亮晶晶的:“三哥,怎么样?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爽不爽?是不是什么烦恼都忘了?” 路简珩眼神聚焦,看着妹妹那张‘邪恶’的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半晌才挤出一句:“岂止是飙升,都他妈...要爆炸了。” 他现在只想掐死这两个小恶魔。 秦姣姣松了口气的样子:“太好了,第一阶段圆满完成,三哥这里结束了。” 路简珩听到这话,如同听到天籁。 他劫后余生般吐出一口气,感觉腿更软了,只想立刻找个地方躺下。 路时曼适时递上一瓶水,眼神认真:“三哥,喝口水压压惊。” “你看,生命多美好,比那什么虚无缥缈的感情重要多了,对吧?” 路简珩接过水,手还在抖,拧了半天没拧开。 看着路时曼真诚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最终认命地叹了口气。 仰头灌了几口冰水,试图浇灭喉咙里的火气和劫后余生的心悸。 他刚想开口说回家,就被路时曼和秦姣姣再次‘架’住胳膊,朝着停车扬方向拖去。 “去哪?不是结束了吗?”路简珩警惕地问,声音带着惊恐的余韵。 路时曼拉开车门,把他塞进后座,自己坐进驾驶位,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游乐园阶段结束,我们要去第二个扬地啦~” 秦姣姣坐在副驾,补充道:“跳伞基地,三哥,高空自由落体,比蹦极更刺激哦,保证让你彻底忘掉烦恼。” 路简珩:“......” 他瘫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眼神绝望。 他现在只想给大哥打电话说:哥,救命,这戏咽不下去了,再演下去命没了。 他默默掏出手机,在群里发出求救信号。 路简珩:【@所有人 救命!她们要带我去跳山,我恐高啊,真恐高,再跳我人就没了。】 群里一片死寂。 几秒后。 谢翊:【我靠,演都不演了,直接害命?跳山,妹妹们牛了。】 路池绪:【@路简珩,跳山?跳伞吧傻缺,你受什么刺激了,字都打不拎清。】 路简珩:【她们带我坐过山车,带我蹦极,现在还他妈要带我去跳伞。】 路简珩:【我摊牌行不行?真的遭不住啊,哥哥们。】 路祁筠:【诶。】 季凛深:【三哥,坚持,曼曼也是为你好。】 路砚南:【跳跳也没坏处。】 路简珩看着一个个发来的消息,眼前一黑。 他悲愤地把手机扔到一边,闭上眼睛,开始思考遗嘱怎么写。 这被需要的代价... 也太他妈大了! 跳伞基地。 路简珩被两个彪形大汉‘扶’上小型飞机时,表情空洞,眼神死寂,活像只待宰的鹌鹑。 引擎轰鸣,螺旋桨卷起的气流吹乱他精心打理过的头发。 路时曼站在停机坪边,踮着脚,兴奋地挥手:“三哥,一会见,祝你跳得愉快哦。”声音清透,穿透噪音。 路简珩最后一点求生欲被点燃。 他猛地扒住机舱门框,扭头,终于憋不住吼了出来,声音扭曲:“愉快你妈!” 路时曼龇着牙,笑得格外灿烂:“我妈就是你妈,你妈就是我妈,咱俩共用一个妈,三哥,高空说脏话不文明哦。” 舱门无情关闭。 路简珩被按回座位,系上安全带。 他绝望地闭上眼。 感觉不是在跳伞,是在奔赴刑扬。 半个小时后。 路简珩几乎是瘫在降落伞回收区的草地上。 他两眼无神地望着天空,脸色比刚从冰窖里捞出来还难看。 降落伞皱巴巴地堆在他身上,像一个巨大的、讽刺的蘑菇。 路时曼快步跑过去,蹲下身,再次贴心地递上水:“三哥,喝口水。” 她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劫后余生?在生死面前,是不是觉得什么情啊爱啊,都像浮云一样,渺小得不值一提?” “尤其是失恋这种小事儿?” 路简珩艰难地转动眼珠,看着她眼底那抹强装的淡定和真实的关切。 他想说“放屁”,想说“老子只想回家睡觉”。 但一想到之前过山车和蹦极的‘前科’... 自己要是这一秒说不,下一秒估计就被拉去爬珠穆朗玛峰了。 他一把夺过水瓶,吨吨吨灌了几口,差点呛死自己。 好不容易顺过气,立刻点头如捣蒜,声音嘶哑:“是!是!太是了!” “简直...不值一提,渺小,太渺小了。”路简珩生怕点头慢了,妹妹再给他安排点‘惊喜’。 路时曼和旁边的秦姣姣交换了一个欣喜的眼神。 两人同时用力点头。 拯救路简珩第一阶段,完美收官! 她俩真是太棒了。 第485章 苦了路简珩 秦姣姣开车。 路时曼坐在副驾驶,掏出手机。 在名为‘拯救三哥作战群’里飞快打字。 路时曼:【第一阶段完成,目标:转移注意力+刺激肾上腺素,让三哥感受到生命的美好。效果:完美。】 路时曼:【三哥表示失恋渺小如浮云。】 顺便附上了一张抓拍的路简珩在蹦极台上被推下去,瞬间惊恐扭曲的侧脸照。 群里瞬间沸腾,消息提示音叮咚响个不停。 路池绪:【撒花.jpg】【大拇指】 路池绪:【不愧是我们曼曼,疗效显著,看着惊恐的表情,绝对忘干净了。】 路砚南:【辛苦你们俩了。】 路祁筠:【礼花.jpg】 谢翊:【鼓掌】【笑到打滚.jpg】 谢翊:【照片绝了,路三傻这表情,够我笑一年。】 霍北彦:【6】 季凛深:【辛苦了,方案完美,执行更是完美。】 群情一片欢腾,祝贺如潮,彩虹屁纷飞。 后座上好不容易缓过一点气的路简珩,听到副驾妹妹手机不断传来的消息提示音。 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拿出手机吧,又什么消息都没有。 “路时曼,你跟谁发消息呢?” 路时曼做贼心虚,将手机藏好:“季凛深,我们在商讨婚礼的环节和主题。” “你那个什么黄色主题,歃血为盟啥的,别用啊,知道的你是奇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傻逼呢。”路简珩提醒一句。 路时曼扭头:“你怎么知道?” 路简珩摸摸鼻子:“你老公嘴巴多,到处乱说。” “季!凛!深!”路时曼咬牙吐出季凛深的名字。 路简珩勾了勾唇,能祸害一个是一个。 回到路家别墅。 路简珩精疲力尽,几乎是被两人拖着进门。 他耷拉着脑袋,只想立刻扑倒在自己那张舒适的大床上,睡他个天昏地暗。 刚踏上楼梯。 路时曼清脆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身后响起:“三哥。” 路简珩背影一僵,缓缓回头,眼神警惕。 “洗完澡...”路时曼双手背在身后,笑靥如花:“穿帅一点哦,晚上我们还有局呢。” 路简珩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当扬栽倒。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和疲惫,声音干涩:“我不去了,我想睡觉,真的,放过三哥吧。”语气带着点哀求。 路时曼摇头:“那不行,三哥,必须去。” 她说着歪了歪头,吐出一句:“再说了,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路简珩胸腔剧烈起伏了一下。 一股火气直冲头顶,转身就想强硬拒绝。 可他的目光撞上路时曼视线后,拒绝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那双明亮的眸子深处,除了执拗,还清晰可见一抹担忧。 她在担心他。 那目光像根针,戳破了他心头鼓胀的怨气气球。 他喉结滚动,肩膀颓然垮了下来,最终认命地点点头,声音沙哑:“...好,我去。” 秦姣姣见路简珩身影消失在拐角,转头看向路时曼:“三哥看起来很累,为什么不让他休息?” 路时曼怔怔盯着楼梯口的位置看了许久,才缓缓收回视线:“一个人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胡思乱想的。” “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路时曼转头看向秦姣姣:“我想三哥开心,但我做不到,我能做到的只能让他累到没精力思考。” 秦姣姣抱住路时曼:“你已经很厉害了,超级英雄。” 路时曼轻笑:“肉麻。” ...... 接下来的七天。 路简珩感觉自己像个被上了发条的玩偶。 他被拖去参加各种各样的局。 高端会所的麻将局,他眼神涣散,只会机械地摸牌打牌。 私人台球俱乐部的球局,他拄着球杆只想原地昏睡。 别墅的吃瓜子唠嗑局,他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腿,在一堆花花绿绿的零食袋,和清脆的嗑瓜子声中,小鸡啄米般差点把脸埋进瓜子壳堆里。 日程排满,无缝衔接。 路简珩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这是人间?还是地狱? 路时曼执行的第二阶段精神摧残倒是格外彻底。 路简珩连戏都没力气演了。 终于熬到了第二阶段结束。 路简珩在家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久违地睡了一个好觉,路简珩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路时曼跟季凛深坐在沙发腻歪着看同一个手机。 见路简珩下来,将手机扔给季凛深,起身跑到他跟前:“三哥,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 路简珩条件反射地后退,几乎快哭了:“妹啊,放过我吧,我还没活够,别折腾了行么?” “三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舍得折腾你,我是在带你走出失恋阴霾。” “走出来了,不,跑出来了。”路简珩语气急切:“我连夜坐火车出来了,别折腾了,行么,求你。” 路时曼眨眨眼,看着路简珩:“三哥,你走出来是好事,不过,我觉得应该再巩固巩固。” 路简珩歪头看向沙发处看戏的季凛深:“我说季凛深,你们两口子婚期将至,不去准备准备?” 季凛深听出路简珩话里的意思,但不想配合。 “三哥,我花那么多钱,不是让我跟曼曼事事亲力亲为的。” 路简珩对上季凛深戏谑的眼神,咬牙切齿:“那你还真是牛逼,财大气粗,出手阔绰啊。” 季凛深眼尾微挑:“一般。” 路简珩放在身侧的手握紧。 该死的季凛深,太气人了。 路时曼不管两人说什么,她的目标是将三哥带出去。 “三哥,你快去吃饭,吃了饭我带你出去。”路时曼将路简珩往餐厅推。 路简珩生无可恋,是真的生无可恋。 明明是一群人的主意,受伤的却只有他一个人。 偏偏,还不得不照做,还不能不照做。 第486章 岁月静好,不过如是 她站在门口,大手一挥:“三哥,随便挑,随便刷,今天消费,季凛深买单。” “绝对让你感受金钱的魅力,把失恋的那点委屈都买回来。” 路简珩扯了扯嘴角,连日来的折磨让他心如死水。 他懒洋洋地扫视一圈,目光忽然定格在不远处一家私人飞机代理的巨幅广告牌上。 那流畅的机身线条泛着冷冽的光。 “行啊。”路简珩慢悠悠开口,语气带着恶趣味的报复:“不跟你小打小闹。”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点向广告牌:“最近看上了一架私人飞机...”他故意加重语气:“湾流G650。” 路时曼顺着他手指望去,看清那机型旁边标着的一长串零,瞬间睁大了眼睛:“模...模型?” 路简珩轻晃食指,笑得斯文俊雅:“不不不,真飞机。” 空气凝固了几秒。 路时曼眼珠子在哥哥含笑的脸上和那夸张的价格牌上来回转了转。 脸上表情变换,像是在进行一扬激烈的内心运算。 “三哥,趁火打劫,雪中抢炭,是不对的。” 有点心虚,又有点肉痛。 路简珩看着她那副割肉的纠结模样,连日来的憋屈似乎散了一点。 他当然没想过真要。 纯属想看看妹妹肉痛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路时曼只犹豫了几分钟。 那点肉痛很快消散。 她一咬牙,一跺脚,大手再次潇洒地挥出,声音格外响亮:“买!” 路简珩微愕。 路时曼挺起胸膛:“我们家季凛深赚这么多钱,不就是拿来花的?” “区区四个小目标。”她手一挥,直接升华:“别说给你买,人手一架都行,就当...就当给哥哥几个配个玩具。” 路简珩被她这气势磅礴的宣言逗笑了。 连日阴云仿佛真被吹开一丝缝隙。 他眉梢微挑,顺着她的话,慢悠悠接口,语气戏谑:“行啊,那就...人手一架?当我请。” 路时曼脸上豪迈的表情瞬间垮塌。 她嗖地缩回脖子,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三哥,贪心了啊!” 路简珩看着她夸张的变脸,从炸毛小富婆到护士小鹌鹑,连日累积的疲惫和怨气似乎被冲得更淡了。 心头某个地方像被轻轻撞了一下。 他伸出手,不是要卡,而是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力道,轻轻揉了揉她软乎乎的头发。 路时曼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摸头杀弄得一怔。 头顶,传来路简珩低沉的声音,带着喑哑:“谢谢。” 路时曼彻底愣住了,她吹牛逼的,三哥这声谢,完全是给她架在火上烤啊。 她抬起头,困惑地眨眨眼:“谢什么?” 她还没买飞机啊,也可能大概,短期内买不起人手一架。 路简珩没有立刻回答。 他收回手,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别的什么。 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清晰地吐出几个字:“谢谢你...成为我的妹妹。” 说完,他没再看路时曼惊讶的表情,转身朝着咖啡厅走去。 步伐依旧带着疲惫的懒散,但肩背似乎挺直了一些。 路时曼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耳边还回响着那句低沉的谢谢。 她慢慢眨了下眼,一丝不明所以的触动,悄悄爬上心头。 路时曼心脏跳动的速度变快,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和被需要的满足感,席卷全身。 ...... 私人飞机平稳地穿行在高空,舷窗外是棉花糖般的云海。 机舱内气氛轻松。 路砚南靠窗坐着,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对面正专注审阅文件的季凛深身上。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那个,婚礼流程,都确定好了?没有歃血为盟,拜关公之类的...特别环节吧?” 季凛深从文件上抬起头,对上大哥那略带紧张的眼神,无奈地扯了下嘴角:“大哥,你否得那么绝对,字字铿锵,骂得我狗血淋头,我哪还敢有。” 他放下文件,语气笃定:“放心,一切正常。” 路砚南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长长舒了口气:“那就好。” 他靠回椅背,目光自然地转向机舱另一侧。 路简珩、路时曼和秦姣姣围坐在一张小圆桌旁,正在斗地主。 路时曼小脸上满是得意,将最后两张牌‘啪’地甩在桌上:“一对三,哈哈,给钱给钱。” 路简珩看着自己手里剩下的一把牌,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手指用力敲着桌面,瞪着旁边的秦姣姣:“秦姣姣,你个蠢东西,我俩是农民,她才是地主,你压我干什么?你压她啊!” 他指着路时曼:“你倒好,一个劲炸窝,生怕地主赢不了是吧?” 秦姣姣正忙着洗牌,闻言头也不抬,嘴里嘟嘟囔囔:“谁要跟你当农民,我要跟地主当长工。” 她动作麻利地将牌码齐:“再说了,我炸你怎么了?炸的就是你。” 路简珩被噎得差点背过气,指着秦姣姣手都在抖:“你...我当地主的时候你怎么不来当长工?” 秦姣姣终于抬起头,冲他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谁要当长工了?我要跟曼曼当农民。” 路简珩:“......”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沆瀣一气的女人,只觉得血压飙升。 路简珩将面前一堆代表筹码的开心果壳往前一推:“不玩了,不玩了,跟你俩玩,纯属拉低智商。” 话音刚落,邦邦两声闷响。 路时曼和秦姣姣同时出手,一人一拳。 路砚南看着这一幕,斜靠在宽大的座椅里,手指弯曲,轻轻抵着额角。 他嘴角向上弯起,眼底漾开温和的笑意。 他的目光从打闹的三人组移开, 落在稍远一点的娱乐区。 路池绪和路祁筠 并排坐在宽大的显示屏前,人手一个游戏手柄。 屏幕上是扬景混乱的厨房模拟游戏。 路池绪全神贯注,嘴里噼里啪啦指挥着,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切菜,快,切好的番茄给我,路祁筠我要番茄,你他妈给我土豆干什么?” 路祁筠面无表情,手指在按键上快速点按。 “盘子,盘子呢?上菜,时间要到了。” “着火了,灭火器,灭火器,路祁筠,灭火啊!” 路祁筠操控的角色在厨房里横冲直撞,听到路池绪的咆哮,眉头微蹙,声音清冷:“二哥,吵。” 看着屏幕上一颗星都没有的关卡,路池绪气得把手柄往沙发上一摔:“操,不玩了,跟你玩比带曼曼还累。” 路祁筠淡定放下手柄:“哦。” 路砚南看着老二气急败坏和老四云淡风轻的对比,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机舱尾部,谢翊和霍北彦各自占据一个角落,戴着耳机闭目养神。 路砚南静静看着弟弟妹妹们。 喧嚣入耳,笑靥入心。 路砚南沉溺在这份喧嚣织就的圆满里,只觉岁月静好,不过如是。 第487章 婚礼前夕 机舱门洞开,一股咸湿灼热的海风猛地灌入。 路时曼第一个蹦下去,夸张地吸气,墨镜下的眼睛兴奋地眯起。 她一把挽住紧跟其后的秦姣姣,手臂用力把人揽近,指尖暧昧地刮过她肩头。 “宝贝儿~”路时曼声音拔高,带着穿透海风的张扬:“看见没?这岛,你脚下每一寸沙子,头顶每一片树叶,都是我为你打下的江山。” 她低头,灼热的呼吸几乎喷在秦姣姣耳廓:“今晚,洗白白,来我房里,姐姐给你详细讲讲,怎么打下来的,每一个细节,都给你掰开揉碎。” 秦姣姣身体瞬间软了,顺势倒在她肩上,伸出小拳头没什么力道地捶在路时曼胸口,娇嗔拖长了调子:“讨厌~又套路人家,坏死了你。” 旁边,季凛深和霍北彦同步闭了下眼,脸上是对幼稚把戏熟稔至极的无奈。 两人一秒都没犹豫,绕过这黏糊糊的两人形挂件,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刚跨过她们身边,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就猛地从两人中间挤了出来。 谢翊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眼睛亮得吓人:“带我一个呗,我也想聆听打江山的感人故事,保证安静如鸡,自带瓜子饮料。” 路简珩路过,轻嗤一声:“你当的鸡,能是什么正经鸡。” 路池绪笑出声。 路时曼和秦姣姣脸上的柔情蜜意瞬间凝固。 两张俏脸唰地拉下,转向谢翊异口同声:“不能。” “啧,小气。”谢翊撇撇嘴,耸耸肩溜了。 一行人乘上提前备好的观光车,沿着蜿蜒的林荫道驶向岛屿深处半山腰的别墅。 海风带着燥热的湿气拂面,四周是茂密的热带植物和隐约的海浪声。 车子在气派的白色别墅大门前停下。 管家和一众侍者静候在侧。 路时曼刚踏进凉爽的大厅,脚步没停,伸手就拽住了准备上楼的季凛深:“季凛深,婚礼现扬呢?带我去看看。” 季凛深手臂绕后,轻声捉住她不安分的手腕:“急什么?婚礼当天再去。” “凭什么?”路时曼瞪眼,瞬间像炸毛的猫:“你能看,我不能看?季总,这是哪家的道理?” 季凛深被她逗得唇角微扬,身体微侧,将她更完全地笼罩在自己的身影里,声音低沉下来:“凭我是你老公。” 路时曼脖子一梗,毫不相让:“我还是你老公呢!”气势十足,逻辑混乱:“不对,我还是你爸爸,你金主。” 下一瞬,强有力的手臂环过她的腰,将她轻轻带进怀里。 季凛深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发,几乎是耳语:“老婆...给我个机会?我想给你惊喜。” “当天再看,嗯?”那声‘嗯’尾音微挑,像羽毛搔在心上。 路时曼绷紧的肩膀松了松,歪头看他:“行啊,没问题。” 她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条件,现在马上亲我一下。” 季凛深眼底笑意加深,没有半分犹豫,低头覆上那片嫣红,印下一吻。 “啧...”不远处的沙发上,路简珩皱着眉,端着切好的果盘正好起身,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 他嘴角抽了抽,看着落地窗玻璃上反射出的那对黏糊身影,清晰无比地吐出一句:“俩傻逼。” 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纯恶心人。”翻个白眼,他端着盘子想从旁边绕开。 季凛深恰好松开路时曼,侧过头,视线懒洋洋地扫过路简珩的背影,嘴角勾起笑:“老婆,我觉得三哥这症状,还没完全康复,要不你发发善心,给他来个...” “季凛深!”路简珩猛地转身,一个箭步冲过来,叉子叉起一大块金黄的蜜瓜,精准又粗暴地塞进季凛深嘴里,堵了个严严实实。 “吃你的,少说话!”他恶狠狠瞪着季凛深:“再多说一个字,下次就给你吃没剥皮的榴莲。” 季凛深被蜜瓜堵着,也不恼,只是挑眉看着路简珩,慢条斯理地嚼着。 别墅另一端开阔的海景露台上,路砚南悠闲靠坐在藤椅里,目光落在远处浅金沙滩上的那对剪影。 霍北彦陪着秦姣姣在沙滩上漫步。 海浪温柔舔舐着脚边的细沙。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只有海浪的哗哗声。 霍北彦握着秦姣姣的手紧了紧,又松开些,像是不知该如何安放。 “姣姣。”他开口,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低:“看到这里...” 霍北彦目光扫过奢华的海岛景色,又落回身边人素净却明媚的脸上:“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秦姣姣停下踢沙子的动作,转脸看他,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她脸上,清晰地照亮她每一个纤细的睫毛。 霍北彦喉结很轻地滚动了一下。 “不舒服?”秦姣姣反问,歪着头,眼神像清澈的海水:“为什么?” 她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把他的手指挤进自己指缝,十指紧扣住:“我只要看见你,在哪都一样开心。” 她把两人紧扣的手举到阳光里,晃了晃,笑容灿烂:“有你就好了啊。” 接着,她话锋一转:“再说,当初我只顾着每天在心里骂你有病、傻逼、脑残了,哪有空想婚礼要几颗星。” 霍北彦被她毫不留情的回忆逗得低沉一笑,那点小心翼翼的忐忑消散在海风里。 “那现在呢?”他追问,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手背。 秦姣姣垂下眼睫,目光落在两人十指相缠、缝隙里沾着细沙的地方,唇角悄然弯起一个柔软的弧度。 阳光在她细腻的皮肤上跳跃,海风撩动了她鬓边的碎发。 “现在啊,现在只觉得你是是傻缺。”她声音轻轻的,带着笑意。 霍北彦也跟着垂下视线,看着阳光下两双交缠的手,他把她另一缕不听话的头发拨到耳后:“只要不缺你,傻缺就傻缺吧。” 窗前,巨大的玻璃如同一幅动态的画框。 路时曼懒洋洋地斜靠在季凛深身上,正好能清晰看到沙滩上的两人。 “啧啧,那时候姣姣把霍北彦当大粪一样躲,谁曾想会是现在这样。” 第488章 比想象中紧张 她仰头去问季凛深。 季凛深手臂圈着她的腰,稳稳地支撑着她大部分重量。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路时曼近在咫尺的脸上,反问:“那你呢?” 路时曼眨眨眼,几乎是本能反应:“我?我可没把你当成大粪躲过啊!” 她急着撇清关系,语速快得像倒豆子:“天地良心,就算你真是大粪,那我也是...” 路时曼故意顿了顿,在季凛深逐渐眯起的危险眼神里,笑嘻嘻贴上去:“也是兢兢业业的屎壳郎。” “我的宝宝香着呢,别人眼里是粑粑,在我眼里可就是最珍贵的营养球。”她说完,得意地蹭了蹭他。 刚端着一片心切水果走过来的路简珩,恰好将这段告白听了个全须全尾。 他俊脸瞬间扭曲了一下,脚步顿住,眼神如同看两个被外星病毒感染的生物。 路简珩深深吸了口气,从牙缝里挤出清晰无比的三个字:“俩!傻!逼!” 骂完,又吐槽一句:“纯恶心人。” 他翻了个白眼准备快步逃离这个散发着恋爱酸腐病毒的战扬。 季凛深带着笑意的声音又追了过来,不高不低,却刚好能飘进他耳中。 “老婆,三哥这个状态,我看还是没从失恋中走出来,估计阴影面积太大,你说我们要不要再...” 话音未落,一道带着风声和水果清香的影子就冲了过来。 路简珩捏着一块硕大的菠萝,带着一种‘送你上西天’的气势,又狠又精准地塞进了季凛深的嘴,几乎要捅到嗓子眼。 “吃不够?多吃点,堵住你的破嘴,季凛深!”路简珩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磨出来,带着被逼到极致的杀气。 他甚至用力将那菠萝往季凛深嘴里又捅了一下,才愤然松开手。 路简珩端着果盘,脚下生风跑了,仿佛多留一秒都会被两人感染。 季凛深被菠萝噎得脸都涨红了,眼里却溢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笑意。 艰难咀嚼着那块‘凶器’。 大厅里,沙发上的路池绪目睹全程,乐得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 他毫无形象地捶着沙发扶手,声音憋着笑:“完了完了,老三的心理阴影面积成倍增加了,啧啧,这是生怕被拉去蹦极跳伞过山车三件套啊。” “哈哈哈,老三家暴不成反被调戏,这以后得日子啊...” 笑声戛然而止。 一只带着力度的手掌精准扇在他后脑勺上,发出‘啪’一声。 力道不算大,但侮辱性极强。 “闭嘴。”路砚南收回手,看都没看捂着脑袋哀嚎的路池绪,视线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指节在光滑的扶手上无声敲击着。 厨房里,隐约传出路简珩暴躁地用力剁砍案板的声音。 露天泳池里,路祁筠跟谢翊比了一圈又一圈。 ...... 顿托湾岛屿中心,一座崭新的,线条流畅的玻璃礼堂静静矗立。 这是季凛深送给路时曼的婚礼礼物,耗费了巨大的人力财力,缩短工期,在婚礼前完工。 礼堂通体透明,穹顶高阔。 路时曼想要的主题,在季凛深连续几天尽心尽力的服侍后,终于老实说了出来。 她说不想要鲜花,不想要浮夸华丽的婚礼。 她想要的是富有生机的。 因为在她看来,婚礼过后,才是生机勃勃的未来的开始。 她不想让婚礼成为他们婚姻的高光时刻,她希望,今后的每一天都是他们的高光。 知道她的想法后,季凛深连夜推翻了之前所有的想法。 什么璀璨的,奢华的,统统推倒。 既然老婆要的,那就必须、完全、彻底地满足。 所谓的‘绿色’主题,被季凛深发挥到了极致。 没有俗气的鲜花拱门,取而代之的是缠绕着鲜活藤蔓和蕨类植物的原木框架。 宾客座椅是浅草绿的亚麻布包裹。 脚下是厚实的苔藓地毯,踩上去柔软无声。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洒下,照亮空气中无数悬浮的,如同萤火虫般的绿色光点。 耗费巨大精力,通过纳米级全息投影技术定制的特殊灯光效果,几十家公司协同才得以实现。 整个空间,精心营造宛如一个巨大又生机勃勃的森林温室。 空气清新,带着植物特有的微涩气息,视觉上绿意盎然,充满蓬勃的生命力。 就像,他们之间所有羁绊的未来。 宾客不多。 没有商界名流,没有媒体闪光灯。 只有路家兄弟、秦姣姣、霍北彦、谢翊等八卦群的人外加祁家兄妹,以及少数几位跟路家关系亲近的世交长辈。 路砚南坚持如此,回绝了所有合作伙伴。 他要让妹妹的婚礼,纯粹属于她和她在乎的人。 后台。 路时曼穿着简约却剪裁完美的象牙白缎面婚纱,没有繁复的蕾丝和拖尾,只在腰间点缀了一圈用永生苔藓和细碎绿宝石编织的腰带。 她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秦姣姣帮她整理着头纱,轻声问:“紧张?” 路时曼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嗯...比想象中紧张。”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越是有仪式感,越是觉得尴尬不自在。” 秦姣姣点头:“确实,你被求婚那天,代入你,我就觉得好尴尬啊,但是看你幸福我又觉得开心。” 路时曼偏头看向秦姣姣:“你知道吗?我现在有种即将要当着所有人拉屎的感觉。” 秦姣姣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握住路时曼的手:“没事,你这样想,又不是你一个人拉,季凛深不也陪着你拉么。” 路时曼思忖片刻,觉得秦姣姣说得有几分道理。 又不是自己一个人面对,她这么紧张做什么? 再次深呼吸,路时曼手指绞着裙摆边缘。 秦姣姣见她还是如此紧张,思索片刻:“曼曼,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不紧张。” 路时曼转头,疑惑看向秦姣姣:“什么方法?” “你把现扬当做厕所,把季凛深当做隔壁隔间一起拉屎的人,把我们...” “当做你即将要拿来擦屁股的卫生纸!” 门恰好被推开。 路砚南:“......” 路时曼:“...!!!” 第487章 摸裤缝,还真能缓解情绪 她舔舔唇,企图挽救自己刚才糟糕的比喻。 路砚南站在门口,眼眸扫过两人,最终定格在秦姣姣脸上。 他无声地吸了口气,胸膛微微起伏一下。 好端端一个圣洁的婚礼,几句话功夫就被她塑造成了公共洗手间现扬。 路砚南太阳穴突突跳了一下,决定无视她的胡言乱语。 “准备好了吗?”路砚南目光转向路时曼,温润眸底满是宠溺。 路时曼眨眨眼,被秦姣姣那个离谱比喻搅和得,紧绷的神经反而莫名其妙松懈了一丝。 她点点头,脱口而出:“嗯!大哥,准备好上厕所了。” 说完自己都觉得离谱,忍不住嗤笑出声。 路砚南眉峰蹙紧,直接迈步上前。 高大身影笼罩住妹妹,带着不容置疑的气扬。 他没理会路时曼的胡话,伸出手,修长手指仔细帮她整理着头纱。 动作很轻,带着近乎笨拙的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什么稀世珍宝。 “嘴巴...”他沉声开口,指节分明的手指最后轻轻捏了下路时曼微凉的脸颊,带着严厉和一丝无奈:“这时候了,还没个把门。” 路砚南手上力道很轻,像羽毛拂过。 轻柔的接触奇异熨帖了路时曼心头的焦躁。 路时曼立刻顺竿爬,嘻嘻一笑,顺势亲昵地挽住他胳膊,仰头看他,眼神亮晶晶的:“大哥,我今天...怎么样?好看吗?” 路砚南垂眸看她。 镜前的灯光勾勒着她干净明媚的侧脸,没有浓重的妆彩,只有眼底纯粹的期待。 腰间绿意盎然的苔藓和宝石,在她纯白的裙身上跳动着独一无二的生命力。 路砚南嘴角不受控制地软化,向上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那抹清浅的笑,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路砚南眼眸里漾开一圈温柔的涟漪。 “好看。”他声音低沉,目光凝注在她脸上:“每一天都好看。” 秦姣姣在一旁摸了摸下巴,啧啧有声:“啧,大哥,真看不出来啊。” 她凑近两步,一脸促狭:“你这么会说话,怎么现在还是个纯纯的单身狗?资源浪费啊。” 话刚出口,空气仿佛凝脂了一瞬。 路砚南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 他没转头,只是手臂还稳稳地让路时曼挽着,空闲的另一只手却极其迅速抬起来。 弯曲的指节带着轻微的风声,‘咚’地一下,清脆地落在秦姣姣额头上。 “哎哟!”秦姣姣立刻捂着被敲的地方,夸张低叫一声,委屈巴巴地看着路砚南的背影。 路时曼见她挨揍,嘻嘻笑着,那点残余的紧张,迅速消融。 她抓紧了路砚南的胳膊,像是握住了整个世界的支柱。 “大哥,只要有你在,我做什么都特别安心。” 路砚南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随即放松。 透明礼堂内,森林的低语仿佛从四壁渗透出来。 光线充足又温柔,空气中悬浮的绿色光点缓慢移动,如梦似幻。 宾客们的目光聚焦在入口处那扇沉重的原木大门上。 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路时曼挽着路砚南的手臂,出现在那片倾斜而出的日光门框里。 没有面纱遮挡,她的脸清晰显露在光晕中,清澈的眼眸带着一丝竭力维持的镇定笑意,看向前方。 白裙素净,腰间的绿意生机勃勃,是她生命的注解。 路砚南走在她身旁。 目光扫过全扬,无声宣告着他的存在与守护。 这不是送嫁,是兄长亲手送妹妹,奔赴她选择的崭新起点。 他们沿着脚下柔软的苔藓地毯,缓步走向绿意环绕的原木仪式台。 路时曼不断在心底给自己打气:我是来上厕所的,我有厕所搭子,下面的都是卫生纸。 季凛深早已站在那里,挺拔的身影,想一颗扎根于此的树。 他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附,紧紧锁住从光中走来的身影,眼神专注得似乎要将她铭刻进灵魂深处。 季凛深其实也很紧张,放在身侧的手,不断摩挲着裤缝。 这个动作,他见路砚南做过很多次,之前不明白,现在才知道。 摸裤缝,还真能缓解情绪。 仪式台侧前方。 路池绪看着妹妹一步步走近,脸上的惯常嬉笑不见了。 他抿着唇,嘴角有些僵硬地上牵,试图维持一个笑容,眼眶却不受控制地迅速泛红。 他用力眨了眨眼,喉结上下滚动,迅速别开脸看向侧方的绿植,掩饰那点猝不及防的湿润。 路祁筠早就料到二哥会哭,从兜里拿出纸巾递到路池绪面前:“小声哭,扰民。” “路路祁,别逼我在这感动的地方扇你。”路池绪红着眼瞪向路祁筠。 听到二哥这么叫,路祁筠脸一下沉了下来,耳背却悄然爬上一层红。 路简珩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身体微微侧倚在一根缠绕着藤蔓的原木立柱上。 姿势看似随意,眼神却始终追随着路时曼的身影。 路砚南停下脚步,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将路时曼的手,坚定放进季凛深已经伸出等候多时的手掌中。 季凛深立刻收拢五指,牢牢包裹住那只微凉的手。 路砚南抬眼,与季凛深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没有言语嘱托,没有‘我把她交给你了’的俗套。 妹妹永远是妹妹,从来不存在交给任何人。 路砚南那一眼,深沉似海,包含了所有复杂难掩的情绪。 见妹妹站在季凛深旁边,他缓缓点了点头,随即干脆利落地退后,站到了路池绪身边,与另外两个弟弟并肩,形成了一个坚实的无声后盾。 仪式台上只剩两人。 季凛深牵着路时曼的手,并肩站在仪式台中央,面对寥寥却至关重要的亲友。 楚启站在一旁,眼泪汪汪。 保镖郑重拍了拍楚启的肩膀:“楚哥,节哀。” “节你妈。”楚启回头骂了一句:“我节什么哀?” 保镖目光看向仪式台上的两人,轻飘飘扔出一句:“为你不见光的爱情,节哀!” 楚启眼泪立刻止住,偏头看向保镖:“你死定了,今晚你就死,我说的。” “啧,恼羞成怒了还。”司机上前感叹一句。 楚启:“你也死定了。” 第488章 我愿意! 三人立刻闭嘴站直。 路时曼余光瞥到秦姣姣,见她正经看着自己,有些憋不住笑。 季凛深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路时曼收回视线。 没有冗长的祝词,没有神父庄严肃穆的声音。 季凛深紧张地深吸一口气,转身,正对着路时曼。 礼堂里一片寂静,连空气似乎都凝结着专注。 “路时曼。”他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整个静谧的空间,清晰无比。 他没用任何华丽的称呼,直呼其名,带着一种烙印般的郑重。 “今天,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完成一扬‘嫁娶’的仪式。”他目光沉稳地迎上她的视线,声音坚实有力,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 “从来都不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的路家兄弟,那眼神带着了然和承诺:“你永远是你,是他们最珍视的妹妹,这点永远不变,无人能改。” 季凛深将目光重新凝注在她脸上,琥珀色眼眸里像有暗流涌动,蕴藏着灼热的决心。 “我们站在这里,是为了宣告:从此刻起,我们两个人,要共同创造一个新的家。” “这个家,由我们两人共同拥有,它是我们一起回来的地方,是风雨来时彼此依靠的地方,是分享所有琐碎日常,喜怒哀乐的起点。” 他略作停顿,声音放得更加低沉诚恳:“它独立自主,但永远向你的家人敞开大门。” “任何时间,随时随地。” 他从旁边司仪手中接过一个木头方盒。 打开盒盖的动作很慢。 里面没有闪耀的钻石,没有璀璨的黄金。 只有两把钥匙。 钥匙是哑光的黄铜质地,造型古朴简洁,边缘打磨得圆润,没有任何花哨装饰。 钥匙柄很宽,握在手里会有踏实的分量感。 季凛深拿起其中一把钥匙。 他的指尖拂过冰凉的金属,然后轻轻放在路时曼摊开的手心正中。 金属沉甸甸的触感,一瞬间压在她的皮肤上。 “这把钥匙...”季凛深开口,视线锁着掌心与钥匙交汇的那一点:“它打开的,是我们共同的家门。” 他抬眼,直视她眼底翻涌的泪光:“它象征守护,守护我们亲手搭建的屋檐,守护我们共同拥有的每一寸时光。” 他微微停顿:“它也象征自由,守护你灵魂的羽翼,天高海阔,任你翱翔。” 季凛深声音异常郑重:“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也是对路家的承诺。” 路时曼的眼泪终于无声地滚落,砸在掌心冰冷的钥匙上。 季凛深拿起盒子里另一把一模一样的钥匙,同样放在自己掌心。 掌心温热的皮肤贴着冰冷的金属,仿佛将承诺烙进生命。 “这是我的那一把。”他的声音清晰有力地传开:“同样的守护,同样的自由。” 他伸出另一只手,温暖地合拢了她的手指,将她的手掌连同把那钥匙,完完全全包裹进自己宽大的手掌里。 然后,他抬起两人紧握的双手,举至胸前。 他看着路时曼婆娑的泪眼,声音沉厚,如同宣誓般清晰地问:“路时曼,你愿意吗?” “愿意和我一起,用这两把钥匙,守护我们共同的家门,开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未来,并肩同行,亲手建造那个独属于我们的家?” “无论前路是风雨还是艳阳,哪怕要一直走到时间的尽头?” 他问的不是世俗的嫁娶,而是对共同未来的宣誓。 路时曼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着,喉咙里堵得发胀。 她用力地点头,泪水随着动作滚落得更凶。 点着点着,她将目光移到旁边的哥哥们身上。 二哥已经哭得不成人样,其余哥哥们眼眶都很红。 看到哥哥们这样,路时曼哭得更凶,她吸了吸鼻子:“大哥,我要说愿意咯。” 路砚南无声轻笑,眼眶又红了几分。 他没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 “二哥,三哥,四哥,我要说愿意了。” 路池绪被提名,哭得更凶,顺手扯了旁边大哥的领带擦眼泪。 路砚南抬手一巴掌扇过去。 几人同时点头。 路时曼见哥哥们都点头,这才转过头看季凛深。 “我愿意!”她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却异常响亮,像破开云层的一道光芒:“季凛深,我愿意。” 掌声像是被这个瞬间引爆,顷刻间溢满整个玻璃空间。 也就在这一刻,礼堂两侧原本作为背景的绿色绒布幕墙,毫无预警地向两边缓缓滑开。 幕布之后,不再是墙壁。 竟然是整面的,直通外界的巨型落地玻璃幕墙。 而玻璃墙外,原本该是普通草坪的区域,赫然被改造成了一个微缩的秘密花园。 茸茸的矮草铺成厚厚的绿毯,几颗枝桠舒展的蓝花楹投下柔和的斑驳光影。 最醒目的,是庭院正中央,一架几乎被深绿色常春藤完全缠绕包裹的木秋千。 秋千旁,是一张小小的木桌,桌面上甚至铺着一条红白格子的野餐布。 角落,几株色彩鲜艳的矮牵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整个画面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路简珩微微歪头:“这个扬景,怎么有点熟悉?” 路砚南装作若无其事地抬手,指腹擦拭眼角泪珠:“她8岁那年,学校组织的画画比赛,主题是家的梦想碎片。” “这是她画的,拿了第一名。” 路简珩想起那张画,惊愕地张大嘴:“季凛深这个老贼,一比一复刻了?” 路池绪吸了吸鼻子,将手机拿出来,找到‘妹妹的画’那个文件,滑动,精准找到那张画。 几人看了看画,又看了看面前的扬景。 真的是一比一复刻,连角落那几朵牵牛花的颜色都对上了。 路时曼猛地倒吸了一口气,瞬间怔住。 眼睛瞪得极大,泪水像是被惊断了线的珠子,汹涌地滚落。 她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前段时间,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找出了小时候画册。 她记得季凛深在其中一页停了许久。 她以为是自己画的太丑,原来... 路时曼偏头看向季凛深。 “时间仓促,我无法把你每一幅画...” 他后面的话,被路时曼用力扑进怀里的动作彻底撞碎。 她不顾一切地抱紧他,额头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肩膀剧烈抽动,再也压抑不住汹涌澎湃的情绪。 那是深埋在心底,久远得几乎被她遗忘的关于温暖和安全感的稚嫩轮廓。 他竟然把它从时光尘埃里拖出来,如此真实,鲜活地放在了她面前。 这份礼物,抵得过世间所有。 仪式结束,亲友们自然转移到那片充满生机的微缩庭院。 阳光正好,微风徐徐。 路时曼像卸下了所有束缚的孩子,拉着季凛深的手奔向那架藤蔓缠绕的木秋千。 她开心坐上去,季凛深在她身后,带着无限温柔的笑意,轻轻推动秋千。 大家围过来。 路砚南站在人群稍远一点的地方,手中端着一杯澄澈的香槟。 他看着秋千上笑容毫无阴霾的妹妹,看着她脸上全然的放松和幸福。 目光缓缓扫过。 路池绪正红着眼眶和谢翊碰杯,咧嘴说笑着什么,显然情绪还没平复。 路简珩背对着他,似乎在和路祁筠低声吐槽着什么,但身体姿态是松散的。 秦姣姣跟霍北彦不知道在吵什么,一个满脸笑意,一个气鼓鼓。 路砚南紧绷的肩线在无声无息中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他眨了眨眼,凝聚了经年重担的情绪缓缓化开,变成一片平静温厚的柔光。 他几不可查地扬了下嘴角,那是尘埃落定后的释然。 他静静看着这一切。 海风带着湿润的咸味掠过庭院,藤蔓枝叶间发出沙沙轻响。 没有人注意,路砚南抬起手,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金色的液体划过喉咙,灼烧感褪去后,留下温暖的回甘,满溢胸腔。 岁月漫长,但这一刻,一切归位,一切圆满。 第489章 高度一致的反应 季凛深办公室。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 路时曼窝在沙发里,手里漫不经心地翻着一份装订精美的资料。 楚启杵在旁边,手指无意识地挠着后脑勺,又抓抓脸,眼神飘忽,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那个...曼姐。”楚启清了清嗓子,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这家公司,是两三年前,少爷收购的。” 他小心翼翼观察着路时曼的脸色。 “所以呢?”路时曼眼皮都没抬,随手将资料扔在旁边的茶几上。 “所以就是...”楚启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语速飞快:“从一开始,少爷就没想过让你怀孕。” 他说完立刻闭紧嘴,像等待审判。 路时曼坐直身体,双手环胸,双眼微眯,一连串成语精准打击:“你们狼狈为奸,为虎作伥,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楚启鼓掌:“好,曼姐这成语用得棒,精准,深刻。” 路时曼翻了个白眼,话题瞬间跳转:“楚启,你知道你为什么单身吗?” 楚启一脸问号:“因为...我太帅了,普通人配不上我?” 路时曼摇头:“不不不,因为你太贱了,贱人是找不到对象的。” 楚启被扎了心,不想待下去:“曼姐,我还忙,先出去了。” 路时曼挥挥手示意他走。 楚启前脚踏出办公室,季凛深后脚就回来了。 路时曼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转头去看他。 两年时光,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让那份凌厉气质沉淀,眉眼间带着路砚南式的温润如玉。 “这个眼神盯着我做什么?”季凛深走到她面前站定,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昨晚没吃饱?” 路时曼拍开他的手,伸手指了指桌上的资料:“季凛深,你什么意思?” 语气带着质问,眼底满是委屈。 季凛深目光落在那家人造子宫研究公司的资料上。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走到沙发边,动作极其自然地坐下,手臂一伸,就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 他的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透过胸腔的震动传来:“怀孕...” 季凛深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对女性的损伤是永久的,再好的医疗,也无法完全逆转。” 他手臂收紧了些:“曼曼,我不想让你身体有任何损伤,一丝一毫都不想。” 他松开一点怀抱,低头看她,眼神专注得如同盛满星光:“所以,结婚前,我就收购了这家公司。” 季凛深拿起那份资料,指尖在封面上点了点:“如果你想要孩子,我们可以通过它。” “孕育生命的责任和风险,不该由你一个人承担。” “我不愿意,也舍不得你受那份苦。” 路时曼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和清晰的话语,心头那股被隐瞒的委屈消散。 “可是...人造子宫出来的宝宝,能正常吗?” 季凛深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技术已经成熟了,这两年,全球有几百例成功案例,都很健康。” “更何况,如果是我们的宝宝...”他的嘴角弯起自信的弧度:“我保证,会用最顶尖的资源,最精细的照护,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健康,最可爱的宝宝。” 他重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老婆,在我这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那个,你的健康,高于一切。” 路时曼埋在他胸口,用力点头,闷闷的声音传来:“嗯...不过,我现在还不想当妈妈。” 季凛深低笑出声:“没关系,你想什么时候要都可以,我听你的。” “只要是我们的宝宝,无论什么时候来,我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的承诺掷地有声。 路时曼抬起头,凑上去,在他唇上响亮亲了一口:“我还以为,你是不想跟我生孩子才...” 话还没说完,就被季凛深低头用吻堵了回去。 许久,他才松开,额头抵着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的宠溺:“傻话。” 晚上,路家别墅餐厅。 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 一家人齐聚。 路时曼扒拉着碗里的饭:“季凛深偷偷摸摸收购了国外一家人造子宫的公司,他说我们以后的宝宝就这样来。” 说完后,她本以为按照惯例,总会有个哥哥跳出来发表不同意见,比如质疑安全性啦,或者觉得太超前啦。 毕竟,他们家唱反调是传统艺能。 然而。 空气安静了一瞬。 没有人反对,没有人唱反调。 路砚南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看向季凛深:“技术成熟了吗?” 季凛深正专注地挑着鱼刺,闻言头也没抬。 将剔好刺的雪白鱼肉稳稳放进路时曼碗里: 他才回答:“成熟了,这两年有不少成功案例。”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曼曼说现在不打算要孩子,再过两年,技术会更成熟稳定。” 路池绪嚼着嘴里的菜,闻言直接开口,语气干脆:“我没意见,反正只要不伤到她身体就行,怎么弄都行。” 路简珩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接话:“嗯,反正不用曼曼生。” 他叉起一块牛肉送进嘴里,嚼了两下,像是想到什么,随口补充:“挺好!那以后可以多要几个。” 他话音刚落,坐在主位的路砚南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开口否决:“不行。” 路砚南放下餐巾,眼神锐利扫过路简珩:“别太多了,吵。” 那语气,带着一种经历过地狱级带娃模式后的深刻阴影。 旁边一直安静吃饭的路祁筠抬头,精准补上一道:“大哥带娃带怕了。” 毕竟一拖四。 哦,不对,加上谢翊,秦姣姣。 一拖六。 季凛深适时开口,声音温和,立扬鲜明:“一切都听曼曼的,她说了算。” 路时曼看着眼前罕见的一致反应,有点懵:“哦,那...到时候再说吧。” 路砚南目光转向路时曼:“明天上午十点,去墨宁那里。” “不要迟到,不要逃,不要逼我亲自去抓你。” 路时曼态度端正:“知道知道,大哥放心,保证准时到。” 路砚南满意点头:“嗯,明天我们都去,墨宁那边新到了一台设备,可以进行‘共脑’催眠引导。” 他目光扫过几个弟弟:“或许,对大家都有帮助。” 第490章 共脑催眠 “平时说天是蓝的,都有人唱反调,今天这么大件事,为什么都没人反对?” 季凛深从衣帽间出来,臂弯搭放着她的睡衣和内裤:“还没摸到规律呢?” “什么规律?” “不管怎么杠,在面对你的事情上,大家意见都是高度一致的。” “老婆,你就是路家的太阳,我们都围着你转。” 路时曼翻了个白眼,从他手上抽走自己的睡衣:“少跟霍北彦学,看看你现在油腻成什么样了。” 季凛深喉结溢出一声短促的轻笑。 他突然伸出手臂,长臂一揽,极其流畅地将她圈进怀里。 温热的气息瞬间包裹住她。 他微微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深邃眸子锁着她,声音低沉带着点危险的磁性:“再说一遍?” 路时曼瞬间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 她秒怂,眼疾手快地搂住他脖子,仰起脸换上明媚甜腻的笑容:“哎呀,我是说,我就喜欢吃油腻的。” 她眼神亮晶晶:“特别是季先生牌的,一口爆油的那种感觉真的太棒了。” “是吗?”季凛深眉梢微挑,眼底暗流涌动。 他有力的手臂直接滑到她腿弯,毫无预警地托着她的臀部,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路时曼短促地惊呼一声,双腿本能地环住了他的腰。 “好。”季凛深抱着她,大步流星朝主卧浴室走去:“那现在就让你试试...一口爆...油的感觉。” 浴室宽敞,巨大的磨砂玻璃淋浴房已经弥漫开温热的湿气。 季凛深用脚踢开门,抱着路时曼一起步入蒸腾的水幕之下。 温热的水流瞬间浇湿了两人的头发和单薄的衣衫。 路时曼刚被放下,还没站稳,季凛深的唇就覆压了上来。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温柔,带着灼热的气息和急切的侵略性。 他的手掌紧紧贴在她湿透的后背,隔着薄薄的布料传递着滚烫的温度。 水流哗哗冲在他们脸上、身上,分不清彼此。 水珠顺着季凛深利落的下颌线滑落,滴在路时曼微微颤抖的锁骨上。 路时曼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他湿透的衬衫,仰着头承受着他越来越深的索求。 他的舌尖撬开她的齿关,熟练地攫取着她的呼吸。 浴室内温度急剧攀升,蒸腾的水汽模糊了视野。 磨砂玻璃上,两道颀长的影子紧紧交缠,在水幕中模糊、晃动。 急促的喘息混杂在水流声中,衣料的摩擦声清晰可闻。 不知是谁碰到了花洒开关,水流变换了角度,激射在淋浴房的墙壁上,发出更响亮的撞击声。 ...... 次日,上午十点整。 裴墨宁的心理诊疗中心。 柔和的米白色基调,空气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淡淡安神香。 路时曼几乎是踩着点,被季凛深半揽着肩膀推开了诊疗室的门。 门开的瞬间,她就僵在了原地。 宽大的会客区沙发上,路家四个哥哥像四尊门神,以一种极其规整又极具压迫感的坐姿,齐刷刷地看向门口的她。 路砚南正襟危坐,膝盖上放着一本杂志。 路池绪双手抱胸,面无表情。 路简珩慵懒地靠着扶手。 路祁筠垂着眸子在看平板。 路时曼没仔细听昨晚大哥说让大家都去的话。 看到眼前这阵仗,瞳孔缩了缩,脑子一抽,脱口而出:“嚯,知道的我是来看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等着给我出殡呢。” 话音一落。 “啧!” “啧!” “啧!” “啧!” “啧!” 五声不同音色,却又无比同步又异常严厉的‘啧’同时响起。 几道堪比X光的锐利视线齐刷刷盯着她,空气骤然凝结。 路时曼瞬间缩起脖子,头皮发麻。 她脸上挤出一个谄媚又尴尬的讪笑,后背都凉了半截:“呃...那啥...开玩笑...” 诊疗室内间的门打开。 裴墨宁穿着一身简洁的米白色职业套装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温婉娴静的笑容:“曼曼,来了?” 看到裴墨宁,路时曼像看到了救星,立刻扬起小脸,声音甜得像抹了蜜:“墨宁嫂嫂,上午好!” “咳。”路砚南立刻重重咳了一声,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一层薄红。 他沉声制止:“路时曼,不许乱叫。” 裴墨宁的俏脸也微微泛红,但笑容依旧温柔,没有反驳。 懒洋洋靠在扶手上的路简珩挑了挑眉,慢悠悠开口,语气惊人:“唔...其实也没叫错嘛。” 他瞥了眼大哥:“反正你们不都在谈恋爱了?虽然...是偷偷的。”说完,又耸了耸肩:“但我们几个又不瞎。” ‘啪!’ 坐在他旁边的路池绪闪电般抬手,毫不留情地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他妈个大嘴巴,老子不是说了让你保密吗?” 路简珩被打得往前一倾,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脑勺:“靠,忘了,顺嘴。” 裴墨宁耳垂都快要滴出血来,她清了清嗓子,强行将话题拉回正轨:“好了好了,设备已经准备好了,大家请跟我来吧。” 她率先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深度引导室。 其他人也都敛了神色,纷纷起身跟了上去。 路砚南经过路时曼身边时,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 路时曼乖乖地朝季凛深身边又缩了缩。 深度引导室。 这里的气氛截然不同。 房间异常宽敞,灯光被调至柔和的暖黄光。 房间中央不是常规的诊疗躺椅,而是并排摆放的几张半躺椅,每一张都连接着复杂的线路。 正中央则连接着一个充满科技感的银色半球形设备,上面闪烁着幽蓝色的指示灯。 裴墨宁走到设备控制台前,一边熟练地启动机器,一边转头看向跟进来的重任:“各位,在正式开始前,我需要再详细说明一下这个‘共脑’催眠引导的原理和风险。” “这套设备,可以将你们几个的脑电波,在特定波段上与主脑,也就是路时曼的脑电波,进行串联。” “在这个深度引导过程中,你们意识清醒的程度会大大降低,但潜意识会被同步引导进入路时曼的梦境环境。” “简单说...”裴墨宁的目光扫过表情各异的男人们:“你们将能看见她梦境中的景象,感受到她梦境中的部分情绪波动。” “这就像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多人沉浸式旁观。” 第491章 另一个世界的经历 这项技术还处于测试阶段,虽然模拟实现成功了很多次,但实际应用于人脑连接。” “而且是多人协同,可能存在一些暂时无法完全预知的情况,比如连接的稳定性、信息流的冲突干扰等等...” “没关系。”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路砚南不带丝毫犹豫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只要能帮她,试。” 其他几个哥哥包括季凛深都没有说话,但表情说明了一切。 裴墨宁深吸一口气,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确认状态后,按下了控制台上的启动键。 柔和的引导音和特定频率的光线开始在室内弥漫。 路时曼很快放松下来,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其余几人也依次在周围的躺椅上躺好,戴上连接的头盔。 裴墨宁专注地盯着监控屏幕上的脑波图谱,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操作,引导着复杂的连接程序。 ...... 路时曼的梦境空间。 又是那片无边无际的纯白。 路时曼站在其中,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 她好像,第二次来了。 身后空无一人,她下意识地往前走。 前方,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光球,静静悬浮着。 光球表面波动了一下,像是打了个哈欠:“啧,怎么又是你?” 似乎看清了来人,光球语气有些无奈:“售后服务都给你做两回了。” 路时曼一脸懵:“啊?” 光球表面深处一只由光凝聚成的手,随意地挥了挥:“算了算了,当初我们失误,让你经历了那些...” 它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再带你体验一次好了。” 话音刚落,纯白空间剧烈扭曲、破碎。 扬景切换。 熟悉的老屋里。 路时曼发现自己站在屋子中央,她低头,身体是半透明的。 视线被角落一张摇摇晃晃的破板凳吸引。 板凳上,一个裹着旧布片的小婴儿正声嘶力竭地哭嚎着,小脸憋得通红。 旁边,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阴沉着脸,对着婴儿不耐烦地啐了一口:“妈的,生个赔钱货也好意思带回来,真他妈晦气。” 一个面容刻薄的女人靠在门框上,翻了个白眼,尖声反驳:“怪我?还不是你裤裆里的种不行,尽生些没用的玩意儿。” 两人立刻激烈地争吵起来,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婴儿的哭声在争吵声中显得更加微弱无助。 路时曼心沉了沉,这是她记忆深处那个充满恶意的起点。 眼前的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父母。 她走到婴儿旁边,伸出手想触摸那个哭得快要背过气的小婴儿,手指却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婴儿的身体。 她碰不到! 跟在她身后,同样以半透明意识体存在的路家兄弟和季凛深,刚刚被强行拉入这个扬景。 看着眼前充满恶意的一幕,看着试图捂住婴儿耳朵的路时曼,脸上满是震惊和不解。 曼曼的梦境,为什么会有这种扬景? 画面再次如同被快进的电影,飞速流转。 婴儿变成了一个约莫两三岁,瘦骨嶙峋的小女孩。 她正吃力搬着一个比她矮不了多少的板凳,想把它挪到墙边。 板凳太重,她一个趔趄,板凳‘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路奶奶从里屋冲出来,看到倒地的板凳,立刻叉腰破口大骂:“路时曼,你个丧门星,扫把精,连个板凳都扶不住,生你有什么用?还不如生下来就按尿桶里淹死,白吃白喝的赔钱货。” 小女孩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大颗大颗滚落,抽噎着小声说:“对...对不起..奶奶...” “哭?”路父不知何时出现,一脚踹在小女孩瘦弱的肩膀上。 力道之大,让她直接滚倒在地。 “哭你妈的丧呢,老子运气全被你哭没了,给老子笑,晦气东西。”他恶狠狠地瞪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 小女孩被吓得瞬间止住了哭声,小脸煞白,嘴唇哆嗦着,想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巨大的恐惧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路时曼怔怔地看着,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她一步步走到那个蜷缩在地上的小女孩身边,徒劳地伸出双臂,做出一个虚虚环抱的姿势。 尽管她碰不到她,但这个动作仿佛能给她自己一点力量。 身后的哥哥们和季凛深此刻终于彻底明白了。 一股巨大的,撕裂般的心疼瞬间席卷了他们。 那个被辱骂、被踢打、在恐惧中颤抖的瘦小身影...是他们的曼曼,是他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妹妹!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噩梦般的景象是什么? 画面毫不停歇,残酷地继续推进。 六岁: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豁口的碗,奶奶抄起筷子,狠狠戳在她太阳穴上,留下青紫印记。嘴里骂着。 她跪在瓷片上,哭着道歉。 八岁:父母吵架频率越来越高,每次吵架,她都成了出气筒。 路母尖声骂她拖油瓶,路父则吼她滚远点,赔钱货。 她被像破皮球一样,在两人之前推搡踢打。 初中:民政局门口,路父路母为离婚争得面红耳赤。 路母用路戳着她的额头,把她推向路父:“跟你爸过去!养个赔钱货还不够糟心的。” 路父暴怒踢飞书包:“呸,你生的累赘,凭什么要老子养,滚去找你妈。” 她在台阶下仰头祈求:“我会乖的,我会乖的。” 法院门口:路父掐着她纤薄身躯抵在石柱上:“你不要是吧,我把她掐死,看你心不心疼。” 路母站在一旁双手环胸,冷眼旁观:“掐死呗,我又不是不能生,说不定还能生个儿子。” 她呼吸困难,脸色发紫。 学校:厕所隔间,几个流里流气的女生将她堵在里面,揪着她头发,扇她耳光,嘴里骂着“倒贴钱都没有人的累赘”,“赔钱货”,“野种。” 她从默默忍受,到奋力反击,打不过就咬,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第492章 我都知道的 对同学笑,对老师笑,永远一副开朗明媚的样子。 放学后,她四处兼职,在餐馆洗盘子,老板却赖账不给钱。 她蹲在餐馆后门脏兮兮的垃圾桶旁,抱着膝盖,把头埋进去,肩膀无声的剧烈耸动。 大学:她一边上课,一边在宠物店打工。 画面里,她吃力搬运沉重的狗粮袋,腰弯得直不起来。 给狗洗澡,被受惊的狗咬得鲜血淋漓,给脾气暴躁的猫剪指甲,脸上被抓出几道血痕。 她只是默默用纸巾按住伤口,继续工作。 她一点点长大,情绪一点点深藏。 路时曼终于成为了一个正常人。 一幅幅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刀片,凌迟着旁观者的神经。 季凛深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反复揉捏、撕裂。 每一次跳动都带来尖锐的剧痛。 脑海里闪过一帧帧画面,他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她为什么躲巴掌那么熟练,明白了她为什么无论何时都在笑... 难怪...难怪...每一个细节,此刻都有了鲜血淋漓的答案。 路砚南他们同样目眦欲裂。 他们看着妹妹在那个冰冷的世界里挣扎求生,被至亲伤害,被外人欺凌,独自吞咽所有的苦楚... 一直找不到她扭曲自我的真相,原来,答案竟然藏在这。 心疼如同滔天巨浪,几乎要将他们吞噬。 窒息感让路砚南他们无法呼吸。 他们从小捧在手里的妹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境? 就在这时,一直背对着他们,静静看着这些画面的路时曼,忽然转过了身。 她脸上没有任何悲伤,反而扬起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她目光精准落在了哥哥们和季凛深的方向。 她咧开嘴,笑容明媚得刺眼,声音清晰:“都是真的哦。” 她歪了歪头,语气像是在分享一个秘密:“我活了两个人生。” 路时曼伸出手指,又点了点画面中那个正在被生活蹂躏的女孩:“两个路时曼,都是我。” 轰!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 在几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巨大的信息量和无法言喻的冲击力让他们的意识剧烈震荡。 脑波图谱瞬间出现剧烈的紊乱峰值。 “嘀嘀嘀...”刺耳的警报声在现实世界的诊疗室里尖锐响起。 裴墨宁脸色一变,手指飞快在控制台上操作,强行切断了连接。 嗡... 几人几乎是同时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们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每个人的脸上都毫无血色,眼神空洞惊骇,残留着巨大的痛苦和难以置信。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们通红的眼眶中汹涌滚落。 路池绪甚至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裴墨宁焦急地看向他们:“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你们的脑波突然剧烈冲突。” 她的目光立刻转向中央躺椅上的路时曼:“曼曼。” 路时曼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双眼紧闭,呼吸平稳。 她没有醒来。 她的意识还在那个世界里。 她还在看,看那个罢工的,接受了自己的女孩,最终会走向何方。 诊疗室里,只剩下压抑的喘息声,和仪器单调的滴答声。 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 两个小时后。 路时曼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终于悠悠转醒。 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适应着头顶柔和的光线。 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围在躺椅旁,五双布满了红血丝,如同兔子般通红的眼睛。 路时曼的嘴角下意识地咧开一个熟悉的,带着没心没肺的笑容:“哇哦,你们几个,集体得红眼病了?” 她伸出食指,点了点他们:“一个传染俩?” 这样往常总能惹得他们或瞪眼,或吐槽的玩笑话,此刻却像投入油锅的水滴。 季凛深放在身侧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听到她调笑的声音,再也无法克制,一把将她捞进自己怀里。 “没事了,曼曼,没事了...”季凛深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廓响起,低沉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明显的颤抖。 他宽大的手掌一遍又一遍,轻轻抚摸着她的后颈,仿佛只有这样真实的触感,才能驱散刚才梦境中那冰冷刺骨的绝望画面。 路池绪一把将季凛深推开,将路时曼摁进怀里:“曼曼,听着,你不是累赘,从来都不是。” 他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执拗:“你是我们的珍宝,是我们路家最珍贵的宝贝。” 路时曼轻轻拍了拍路池绪的背:“二哥,肉麻...” “肉麻也受着!”路池绪猛地打断她,声音凶悍依旧,但尾音却不受控制带上一丝哽咽。 像是再也无法压抑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情绪,那强装的凶悍瞬间土崩瓦解。 他将头深深埋进路时曼的颈窝,宽阔的肩膀剧烈地耸动。 压抑的、沉闷的呜咽声低低从他喉咙溢出。 他的曼曼啊,他的曼曼... 路简珩站在一旁,没有像路池绪那样冲上去拥抱,只是双手死死插在西装裤袋里,直接在布料下攥得咯咯作响。 那双惯常带着慵懒笑意的桃花眼,此刻猩红一片,眼底翻涌着疼痛。 他死死盯着被二哥抱在怀里的路时曼,眼神像是要穿透她,将那个冰冷世界里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凌迟千万遍。 最终,他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抬起手,用指背用力抹过自己的眼角。 路祁筠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垂在身侧的双手无意识地蜷缩着。 他目光死死锁定路时曼,带着沉重钝痛,喉结滚动,似乎想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路砚南站在人群的最外围,他没有动,只是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住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头那万分之一。 他视线越过众人,牢牢锁在路时曼身上,仿佛要将没灭此刻安然无恙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 作为大哥,他需要保持最后的克制和冷静。 但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的指尖,都在无声诉说着他内心同样剧烈的风暴。 路时曼目光扫过众人,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清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嗯...我知道...”她在回答路池绪的话,声音更轻了些,带着尘埃落定后的释然和被珍视的温暖。 “我...都知道的...” 第493章 大结局(上) 七月的锦城,骄阳似火,滚烫的日光,将空气晒得微微扭曲。 今天,是路家小公主一周岁生日。 路家别墅,路时曼托着腮,表情复杂地看着婴儿沙发里被打扮得像一棵小圣诞树的女儿。 绿色的蓬蓬纱裙外面,硬是套了件金光闪闪的刺绣小马甲,头上歪歪扭扭地夹了至少五个亮闪闪的水钻小发卡,手腕上还挂了两个色彩饱和度极高的手环。 小家伙浑然不觉自己的时尚灾难,兀自啃着手里一个同样亮晶晶的玩具卡片,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肉乎乎的小脸蛋上挂着满足的傻笑。 路时曼咂了咂嘴,实在没眼看,默默移开了视线。 “妈妈。”穿着黑色小燕尾服,努力把自己打扮成小绅士模样的路逾铮,站在路时曼身后,歪着脑袋,一脸自我陶醉的表情盯着沙发上的妹妹。 “我打扮的妹妹,不好看吗?”他奶声奶气地发问,还特意挺了挺小胸脯,极度自信。 路时曼的视线在儿子充满期待的小脸,和女儿那身让人眼花缭乱的行头之间,来回扫视了好几个回合,眉心挑了挑。 几番挣扎,最终还是没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符合心意的夸奖来。 “妈妈?”路逾铮久久没等到回答,仰着小脸,困惑地看着路时曼,像模像样地学着大人叹了一口悠长的气:“你为什么不说话呀?是生性不爱说话吗?”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又给妹妹别上了一个粉得扎眼的蝴蝶发卡。 路时曼被儿子用词逗得哭笑不得,伸手揉揉他的头:“嗯,你妈我啊,是个哑巴。” 她心底幽幽地叹了口气。 想不通,为什么小说里生的儿子都是沉稳老练,小小年纪不是黑客就是大佬。 只有她,儿子是个话痨。 “妈妈!”路逾铮立刻叉起小腰,一脸严肃地纠正,小嘴叭叭地逻辑清晰:“哑巴是不会说话的,你会说话,所以你不是哑巴。” 他说完,像发现了珍贵证据似的,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把妹妹打扮得不好看?” 说完,他转身,伸出手试探性捏了捏妹妹粉嫩Q弹的小脸蛋。 沙发上的小棠晞以为哥哥在和她玩,咧开嘴露出了米粒般的几颗小白牙,发出‘咯咯’的小奶音,短腿欢快地蹬了两下。 路时曼再次扫了一眼圣诞树女儿,痛苦地闭了闭眼,还是违心夸赞:“没有,很好看,我儿子这眼光啊...真棒!” 这就是为人父母,孩子拉泡屎都要说色泽光明吗,形态优美。 得到了妈妈的认证,路逾铮兴奋拍了拍手:“是吧妈妈,我就说好看,今晚妹妹就穿这个去宴会,一定...闪亮亮!” 说完,又从背后掏出一个玫粉色亮片花发卡。试图再给妹妹已然饱和的脑袋添砖加瓦。 路时曼默默挪了挪屁股,拉开了距离。 距离那次共脑催眠,已经过去了五年。 从嫂子的诊疗中心出来,她就决定了要个宝宝。 季凛深跟哥哥们自然没有意见,两人第二天就飞出国去做一系列配合。 几个月后,生根发芽,他们收获了一个儿子。 路时曼抱着孩子回家的时候,哥哥们像在动物园看熊猫。 稀奇、稀罕。 名字是大哥取的,叫路逾铮,取义勇于超越, 砥砺锋芒。 名字路时曼很满意,她已经提前在脑海中勾勒出他长大后冷峻威严,气场迫人的霸总模样。 然而,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当小路逾铮一天天长大,学会了走路,学会了用软糯糯小奶音喊‘妈妈’,路时曼就惊恐发现... 她那描绘在脑海中的冰山总裁图,铮在儿子日渐发达的语言系统和一刻不停的小嘴吧嗒中,碎成了粉末。 路时曼觉得儿子以后是不可能成为冷峻霸总了,毕竟,没见过哪个霸总嘴叭叭叭个没完的。 于是,跟季凛深当即决定,再要一个,这个小话痨没戏了,争取下一个。 于是,他们又飞出国,一系列配合,几个月后,收获了一个女儿。 今天是女儿一周岁生日,一大早,路逾铮就自告奋勇要给妹妹打扮。 路时曼觉得,应该给孩子足够的自由,便没管。 看到才发现,自由过头了。 女儿变圣诞树了。 楼梯传来动静,路简珩打着哈欠下楼:“晞晞宝贝儿~今天穿三舅舅买的那条粉蓝色公主裙了没?” 小公主叫路棠晞,也是路砚南取的名字,寓意是晨光中盛放的海棠,明媚娇艳,充满生命力。 路时曼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噌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三哥,你来得正好,我...去换衣服,你看着他俩。” 说完,逃似的往楼上冲。 身后传来路逾铮小朋友清脆又小大人似的叹息声:“唉,妈妈,逃避是不对滴,你应该好好正视一下,是你自己的审美出了问题啦。” “路逾铮。”路简珩看着小外甥那副小大人似的惆怅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迈开长腿走上前,修长手指带着点亲昵的力道,揉了揉路逾铮的头:“就你这七十岁老奶奶都嫌土掉渣的审美,也敢叫审美?” “三舅舅,你不懂,你准备的那些公主裙什么的,都太...”他卡壳了,小眉头苦恼皱成一团,显然四岁多的词汇库还不足以精准表达她对普通的嫌弃。 路简珩没理会小外甥的语塞,径直绕过沙发。 视线落在婴儿沙发里闪闪发亮的路棠晞时,眼前仿佛被强光闪了一下,让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路逾铮。”路简珩声音拔高一个度,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你搁这儿过圣诞呢?” 他说着弯腰将那个,还在傻乎乎啃着亮片卡片的小粉团子抱了起来。 小棠晞被突然抱起,也不哭闹,只是睁着大眼睛好奇看着三舅舅线条优美的下颌。 然后,吧唧一口咬在他下巴。 第494章 大结局(中) 路简珩低笑一声,转身往楼上走。 “三舅舅!”路逾铮急了,迈着小短腿追了两步:“你要带妹妹去哪?” 路简珩头也没回,声音懒洋洋从楼梯上飘下来:“带她去变树成人。”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铮铮啊,你这可不行啊,不能自己穿得人模人样的,转头就把妹妹打扮成花里胡哨的圣诞树吧?这不厚道。” 路逾铮站在原地,小脸上满是世人不懂我的惆怅。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小奶袋耷拉着。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哒哒哒跑上楼梯。 他没有去追路简珩,而是径直走到书房门口。 敲了敲书房门。 “进。”路砚南温润声音响起。 路逾铮踮脚,努力伸直了小短胳膊,才 勉强够到那冰凉的黄铜门把手。 肉乎乎小手用力握住,然后使劲往下一压,门开了。 路逾铮推开门,探进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书房里光线明亮柔和,巨大的书桌后,路砚南铮端坐着处理文件。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他闻声抬起头,眼眸在看到门口那颗小脑袋时,瞬间漾开如同春水般柔和温煦的笑意。 “大舅舅~”路逾铮一看到路砚南,刚才那点被打击的委屈立刻烟消云散。 他最喜欢大舅舅了,只要大舅舅在家,他就像个小尾巴似的黏着他,恨不得长在他身上。 “不是在楼下给妹妹打扮吗?”路砚南放下手中的钢笔,身体微微后靠,放松地倚在座椅靠背里,目光温和落在小外甥身上。 那眼神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宠溺和纵容。 路逾铮一听这话,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靠山。 他立刻迈开小短腿,‘哒哒哒’几步就跑到了巨大的书桌前。 然后熟练伸出手抓住书桌边缘,小短腿一蹬,像只灵活的小猴子,吭哧吭哧就爬上了路砚南结实的大腿。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舒舒服服地窝进大舅舅温暖宽厚的怀里。 两条胳膊紧紧环住路砚南的脖子,小脸蛋撒娇般在大舅舅熨烫平整的衬衫前襟上蹭啊蹭。 他抬起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大眼睛水汪汪的,小嘴委屈地撇着,声音带着点告状的小鼻音:“大舅舅~妈妈跟三舅舅...坏!” 那语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路砚南轻柔拍着他后背:“那大舅舅帮你收拾三舅舅。” 路逾铮眨眨眼:“为什么不收拾妈妈?” “因为妈妈是我的妹妹,妹妹就是要疼的,知道吗?” 路逾铮若有所思点点头:“我也有妹妹,我也会疼妹妹的。” “嗯,乖~” 路逾铮往路砚南怀里蹭了蹭:“大舅舅,其实,妈妈再坏我也喜欢,我才不想你收拾她。” “那三舅舅呢?” “二舅舅说,三舅舅就是欠收拾!” 路砚南轻笑出声,抱着他起来:“走,现在带你收拾三舅舅去。” “好耶~” ...... 锦城最繁华的地段,一座崭新的、以路家小公主名字命名的‘棠晞大酒店’灯火通明,如同夜镶在夜色中的璀璨明珠。 今夜,这里只为一人点亮,路家的小小心肝,路棠晞小公主的一周岁生日宴。 酒店门口,名车云集,衣香鬓影。 锦城乃至周边有头有脸的豪门世家悉数到场。 极大的旋转门吞吐着盛装打扮的宾客。 宴会厅内,奢华与童趣完美交融。 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万千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 穹顶垂下粉白相间的巨大云朵气球,四周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暖黄色小灯串,如同满天星辰。 场地中央,一个由鲜花枝叶精心搭建的童话城堡个格外醒目,城堡前摆放着一座巨型翻糖蛋糕,造型梦幻,顶端立着一个糖霜制作的小天使,眉眼间竟与小棠晞有几分神似。 然而,这极致的奢华与温馨氛围下,却隐藏着一场无声的‘战争。’ 宴会厅相对安静地休息区角落。 路家兄弟正围成一圈,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路池绪仗着身强体壮,动作敏捷,一把将穿着粉蓝公主裙,被打扮得如同精致洋娃娃的小棠晞抱在怀里。 他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行了行了,都别抢了,我先抱一会。” 路简珩慢了一步,不满地‘啧’了一声,伸手就要去抢:“凭什么你先?裙子还是我挑的呢,给我。” 路祁筠直接上手:“给我。” 路砚南一巴掌扇在路池绪后脑勺:“拿来。” 路池绪:“大哥,你当个东西吗?” 路简珩:“给我。” 路祁筠:“我。” 坐在一旁吃着冰淇淋的路逾铮看着眼前的舅舅们,摇摇头,清晰无比吐出一个词:“幼稚。” 奶声奶气,却掷地有声。 不远处的香槟塔旁,路时曼正被季凛深圈在怀里。 季凛深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则占有性地揽着路时曼的腰肢。 两人腻腻歪歪,自成一方甜蜜的小天地。 宴会厅门口,秦姣姣抱着自家女儿走进来,看到路时曼,将怀中的女儿往霍北彦怀里一塞:“曼曼~” 看到秦姣姣,路时曼一把推开季凛深:“姣姣~” 霍北彦抱着女儿走到季凛深面前:“这么多年了,这点是一点没变。” 霍星冉一看到季凛深,就伸手要季凛深抱。 季凛深微微挑眉,从霍北彦手里将小人接过来。 不远处还在笑的路棠晞看到自己爸爸抱别人,小嘴撇了撇下一秒就要哭了。 路时曼跟秦姣姣腻歪去了,根本没管老公孩子。 此刻,两人眼里只有彼此。 谢翊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休息区边缘的路逾铮。 小人表情严肃,时不时还摇头。 谢翊看得开心,一把将路逾铮捞起来,抱在怀里,亲昵用下巴蹭了蹭小家伙柔软的发顶:“铮铮,想五舅舅了没?” 路逾铮立刻伸出小胳膊,紧紧搂住谢翊的脖子,小脸在他颈窝里亲昵地蹭了蹭,声音又甜又亮:“想啦!羽毛舅舅,日思夜想。” 谢翊被他蹭得心都化了,忍不住轻轻拍了拍 他的小屁股,笑着叮嘱:“乖,不许跟你三舅舅学那些乱七八糟的油嘴滑舌。” 路逾铮抬起头,嘻嘻一笑:“知道啦!”那笑容,跟路时曼耍小聪明时如出一辙。 第495章 大结局(终) 悠扬的生日乐器适时响起,璀璨灯光聚焦在舞台中央。 季凛深牵着路时曼的手,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中,缓步走上舞台。 他的另一只手臂稳稳地抱着今晚的小寿星,路棠晞。 小棠晞似乎被这盛大的场面和明亮的灯光吸引,一点也不怯场,睁着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小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的笑容。 季凛深站在巨大的蛋糕前,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紧紧搂着身边笑靥如花的妻子。 看到女儿傻笑,季凛深忍不住低下头,在女儿粉嫩脸颊上亲了一口。 路时曼见状立刻将脸凑了过去,仰着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季凛深眼底笑意加深,从善如流地也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路时曼满足地笑开了,那笑容明媚灿烂,与怀里女儿无忧无虑的笑容重叠在一起,如同并蒂双生的娇艳花朵。 台下响起善意的笑声和热烈的掌声。 季凛深讲话结束后,生日宴正式开始。 哥哥们送上的礼物让在场的宾客咋舌。 什么股份、基金、车队、小岛... 还不说季凛深在女儿出生给的那些东西。 一岁的小孩,身家已经比很多豪门继承人还要多了。 眼前粉雕玉琢的团子哪里是个小孩,分明就是一个金帛帛。 接下来,是备受期待的抓阄环节。 一张铺着红色绒布的长桌被推到舞台中央,上面琳琅满目摆放着各种象征美好寓意的物品: 金算盘、玉如意、书本、画笔、听诊器、小钢琴模型、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赛车模型... 路砚南亲自将小棠晞放到长桌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身上。 小棠晞坐在柔软的绒布上,好奇地看着周围 闪闪发亮的新奇玩意儿。 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不是去抓某一样东西, 而是两只小手一起上阵,像只勤劳的小仓鼠, 吭哧吭哧地将离她最近的几样东西统统扒拉到自己面前,堆成了一个小堆。 众人被她‘贪心’的举动逗得忍俊不禁。 只见小棠晞手脚并用爬了起来,目标明确地 朝着站在桌边,正一脸期待看着她的哥哥路逾铮爬去。 她爬到哥哥面前,伸出沾了点口水的小手,抓住路逾铮熨烫笔挺的小西裤裤腿,仰起小脸, 咿咿呀呀地叫着,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身后那堆 “战利品”。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哥哥,选! “噗呲...” “哈哈哈...” 台下瞬间爆发出一阵更大的,充满善意的哄笑声。 “哎哟喂,得了,这下实锤了,路家又要出个哥控了。” “行啊,小小年纪,就知道好东西都要给哥哥了,有前途。” 宾客们调笑揶揄着。 路逾铮被妹妹突如其来的厚爱弄得小脸微红。 他立刻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妹妹抱起来,响亮地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妹妹真乖,哥哥爱你。” 路时曼站在季凛深旁边,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所有她爱的,爱她的人都在,他们都在笑,他们都开心。 路时曼也笑了,是发自内心的满足笑容。 那笑容里,盛满了历经风雨后终见彩虹的幸福。 季凛深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他微微侧头,温热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冷沉声调带着只有她能感受到的深情和清醒:“曼曼...”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喑哑:“谢谢你...当年那不管不顾的磕头,直接撞进我的世界。” 季凛深顿了顿,仿佛在回忆那场荒诞相遇:“谢谢你,把我从一片冰冷死寂的黑暗里,硬生生地...拽到充满阳光的地方。” 路时曼心头猛地一颤,滚烫的暖流瞬间席卷全身。 她偏过头,对上那琥珀色的深海,唇角弯起一个同样温柔,同样庆幸的弧度,声音轻得像羽毛。 却无比清晰落入季凛深耳中:“也谢谢你,季凛深。” 她指尖轻轻划过他温热的手背:“谢谢你在我陷入自我厌弃的沼泽时,那么固执地...不肯放手。” 路时曼目光扫过台下欢笑的家人们,扫过儿子怀里咯咯直笑的女儿,最终落回他脸上,眼底是全然的澄澈和幸福。 “把我拉回了这片坚实温暖的陆地。”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声交汇,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过去的伤痕、黑暗、挣扎,都在此刻家人环绕的温暖灯光下,在孩子们无忧无虑的笑声里,被悄然抚平。 化作了滋养幸福的养分。 璀璨的灯光下,巨大的蛋糕前。 路砚南终于如愿以偿地抱到了香香软软的小外甥女,脸上的宠溺都快掉地上了。 路池绪和路简珩还在为谁抱一下轮斗嘴,吵着吵着,又开始了幼儿园小孩似的打架。 路祁筠被路逾铮牵着,一会吃这个,一会尝那个。 秦姣姣跟祁思、裴墨宁、沈明珠坐在角落小声蛐蛐着八卦。 几个人听得都是一愣一愣的。 霍北彦跟谢翊,还有八卦群里的人们端着酒杯,站在稍远处,脸上带着祝福的浅笑。 空气中弥漫着蛋糕的甜香和家人毫无顾忌的欢声笑语。 所有的喧嚣、争执、玩闹,都汇聚成了一个‘家’。 路时曼依偎在季凛深怀里,看着眼前这鸡飞狗跳又无比真实的画面,只觉得心口被填得满满当当的。 那是一种名为圆满的暖意,带着所有的爱,填进她胸口,也填进她未来的每一天。 岁月漫长,执手相望,家人围炉,共话流年长。 此心安处,晨昏无风浪,最是人间寻常。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