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天地外》 第1章 第一章 麻袋从头上拿走那一刻,江寄意才看清自己围在一群男子骑着马中间,夏末初秋的晚风吹过她凌乱的头发和衣衫,她整个人瑟瑟发抖。男子们看到江寄意露出脸后纷纷发出兴奋的笑声和口哨声。 终于有个魁梧的男人分开骑马的人群,径直走到江寄意身边,不等江寄意爬起来要跑,就一把把她提起来,大步走到一个火堆旁,把江寄意扔在地上。江寄意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直到听见一个冷冰冰的男子说:“你认识江知意吗?” 这是个熟悉又遥远的名字,江寄意多少年都没听过了,现在竟然有人问到这个名字:“江知意,是我家姐。” “嗯?”男子一声不明所以的回应,然后嗤笑一下,声音倒是柔和了下来:“她还有个妹妹?我倒不知道。” 江寄意这时才抬头,借着火光看清楚面前说话男子的样貌:是个美男子,绝世美男子。江寄意从没见过这样有着一张凶狠而精美的脸且充满劲力、强悍的男子。 “你认识我家姐?她在哪?” “呵,我也想知道她在哪,不然也不会以为你就是她。只是……你年少许多。”男子转身走到自己的马边,翻身上马,对身边的人说:“吉量,先给她点水和吃的,把她带回云氏。” 惊魂未定的江寄意也没有吃喝多少,刚咽下最后一口馒头,立刻有两个男子过来,一个按倒江寄意并把她双手捆束在背后,另一个利索的用麻袋再次套上她,江寄意感觉到自己被横放在马背上,刚挣扎了两下,一只手用力的按住自己的要背,一个低而有力的男声温和地说:“别动,这是云蔓,越挣扎越紧。” 不知道颠簸了多久,好像有几天几夜,终于到了目的地:云氏部落。 江寄意被扔到一群女子中间,这些女子一个个的模样或普通或俊俏,穿着暴露的衣服,浑身透出一股倦意,她们看江寄意倒是一脸的同情。 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打量了一番江寄意,开口问:“你是大王子带回来的?” “大王子是谁?”江寄意问。 中年妇女说:“带你回来的人就是大王子,大王子绝世容姿,谅谁看过也不会忘记,你不知道谁是大王子?” 江寄意想到那个凶狠美艳的男子:“我知道他,但是不知道他是你们大王子。” “这就是了,大王子带你回来,有没有说要怎么安置你?” 江寄意摇摇头。 中年妇女说:“我是这里的掌事,以后你叫我冯掌事。” “这里……是哪里?” “这是鹅梨帐。” “鹅梨?帐?”江寄意脑中闪过“鹅梨帐中香”,不禁有不好的联想:“那这是,是……” 冯掌事讥笑一下:“在军营中的鹅梨帐,你说是什么?扔到这里来的都是营妓,哼。不过,大王子从来不亲自带女子回来,倒是不知道要怎么安置你。” 营妓这两字差点把江寄意炸晕过去,心口泛出一口恶心,差点吐出来。曲阿嬷没搭理她,转身走了。周围的女子想上前安抚江寄意,但是江寄意不敢让任何女子靠近自己,一边恶心一边害怕一边躲,缩缩藏藏的躲到角落里。 数天前的七夕,自己和乔青山还相约一起去出游,乔青山拜了魁星,自己和小姐妹们一起斗巧,乔青山送自己回家的路上,还告知自己家人已经去纳吉了……想到这里,江寄意赶紧摸摸脖子上一直挂着的乔青山送给自己的信物,一个小小的玉戚,摸了半天发现脖颈上、浑身上下都没有,江寄意顿觉心里更空了,一开始还小声呜咽,这下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早已有人密报老云王大王子带回来一个女子,云刈把云隼叫到帐中问问是怎么回事。云隼直言说是遇到了一个故人妹妹,便带了回来。 “哪个故人?什么故人的妹妹还要带回来?”见云隼沉默不语,云刈说:“你成婚多年,到现在一个子嗣都没有,你带个女人回来养着生个一儿半女为父甚至是鼓励,说什么旧人的妹妹,你今晚就纳了她吧。” “父王,不可。” 云刈恼火不已,两任妻子都早已去世,幸得还有几个姬妾,自己生有7个子女如今却只剩下长子云隼、次子云鸷、五子云鹄,长女云鹭,小女云鸢。自己征战奔波多年,从自己的父辈开拓云氏部落到自己手中版图已经扩大数倍,想着自己的大儿子能继承自己王位,甚至建立一个强大的云国。没想到大儿子成婚多年,娶了一个美艳无比的女子为妻,如今都30岁了却还没有一个子嗣。自己部下老将们议论纷纷,幸得五子云鹄尚未娶亲生子,要是云鹄提前生下个一男半女,只怕这些老将们能直接提议立培养云鹄继承王位。 哎,这些关于云隼不能生育的流言、云隼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的蜚语云隼自己肯定也有所耳闻,但除了多年前昙花一现的江知意,这么多年他就只守着自己的艳妻不再染指他人,云刈真是恨铁不成钢,恼怒自己这个儿子:“不可不可,每次都是不可,既然不可,那就把你这个旧人的妹妹赏给你五弟做陪床吧。” 云隼本想解释一下江寄意的身份,但见父王震怒,且江寄意配给自己五弟甚至算高攀,虽然是陪床,但也不算辱没了她,便点头应允一声退了出去。 冯掌事接到吉量消息后便到鹅梨帐告知江寄意,老云王说了,让她老实呆着,等过段时间回宫再议,回宫之前她不用像其他人一样出陪。 江寄意睁着哭肿了的双眼赶紧点头,以为回宫会很快,没想走走停停过了两个月才回到云氏族都城内。这一路上江寄意都在思考如何逃跑,奈何身处行军之中,时刻都有人看守,实在无法脱身,只能老实待在鹅梨帐中。每逢晚上有女子被叫出去侍陪,江寄意都心惊胆战,生怕老云王或者大王子改变注意,让她出去侍陪。 回到云氏都城,便有人将江寄意从鹅梨院带到教坊司安置。云鹄听说父王给自己安排了个陪床,本来心里有点暗喜,以为这是父王在暗示什么,忙差了自己的随从霜地去宫外的教坊司打探情况,没想到霜地回来禀报说:这个女人是大王子带回来的,大王子自己不愿意纳为妾室才由老云王指给五王子的。 云鹄冷笑,大哥不要的,我就得要着。自己若是当下直接拒绝,那就是拂了父王的脸面,若是直接收下……呵呵,那可得好好优待这个丫头。想到这儿,对霜地说:“去告诉善婆婆,好好调教这个新来的丫头。五天后是个好日子,就那天吧。” 霜地跟了云鹄这么久,自然明白云鹄心里想的是什么,出了皇宫直奔教坊司,找到掌事的善婆婆。善婆婆外表如她的名号一样,慈眉善目,但本人是心狠手辣,手下不仅有不少身强力壮的大汉,还有曲阿嬷、连阿嬷、曾阿嬷、宥阿嬷四个中年妇女,各个力大无比。 善婆婆自然知道霜地是五王子云鹄的贴身侍从,赶紧陪着笑脸上前听差。 霜地和善婆婆确认了一下这里是不是新来了一个指给五王子的姑娘后,意味深长的说:“五王子说了,侍妾嘛,她还不配,勉强做个陪床陪床,三天后纳她。这几天就烦劳善婆婆您,如果这姑娘不是完璧,您就帮着捋顺了她的脾性,如果是完璧,您就好好调教调教,让她乖巧听话。我们五王子……讲究人,不喜欢身上有什么印记扰了兴致。”说完递给善婆婆一锭银子。 善婆婆老道妇人了,伺候这么多王孙大臣,能不理解霜地的言外之意?接过银子之后,点头:“老身明白,老身明白。” 霜地走后,善婆婆叫来了得力的曲、连、曾、宥四个阿嬷,来到江寄意的面前,不等江寄意反应过来,四个阿嬷已经按住江寄意,江寄意奋力挣扎,奈何这几个阿嬷力气奇大,几个人通力合作、手脚利索的检查了江寄意是不是完璧之身。知道她还是完璧,善奶奶点点头,笑眯眯的告知江寄意五天后就要送她进宫做五王子的陪床丫头。 江寄意被一顿检查已经羞愤不已,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又羞又恼。连日来和其他营妓的相处已经让江寄意明白,这里是云氏,自己在这里并不是什么京县之女,只是个被俘来的女奴,以后的日子这些人并不会因为自己哀求告饶就优待自己。既已如此,也顾不得什么身份教养,江寄意破口大骂:“什么狗屁陪床丫头,我宁愿去死也不愿伺候你们那猪狗不如的王子。” 要不是怕在江寄意的脸上留下红印,善奶奶的巴掌早就扇到江寄意的脸上了:“嘁,不知道好歹的贱人!宁愿死?呵呵呵,你三贞九烈、扭捏作态给谁看?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耗,曲阿嬷,连阿嬷,三式调教,上,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曲、连两位阿嬷得了善奶奶的指示,架起江寄意到边上的条凳上仰躺着,江寄意的气力太小,根本也反抗不得。曾、宥两位已经备好了浆纸和水,湿透的浆纸就开始往江寄意脸上糊。 死去活来的折腾了十几回,江寄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瘫软到地上,能正常大口呼吸就已经万幸了,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善奶奶端坐在椅子上,还是笑眯眯的模样:“想求饶吗,已经晚了,棍棒伺候。” 江寄意听到这话以为是要棍棒打自己,心下有个念头闪过:“有本事就打死我。” 第2章 第二章 只见曲、连两位阿嬷再次架起江寄意成跪姿,宥阿嬷抓住江寄意的双脚固定住,曾阿嬷拿来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放到江寄意的膝盖窝,双手固定住木棍两头使木棍紧贴膝盖窝,曲阿嬷和连阿嬷一起用力让江寄意往下跪坐,怕力度不够,曲阿嬷甚至猛用力坐到江寄意的大腿上。江寄意本已被折腾的无力说话,此时的疼痛还是让她大声惨叫。 腿还是不能弄断的,毕竟这人还是留着给五王子用的。 这样折腾了十几回,江寄意腿上已经毫无力气,只怕是现在放她走,她都跑不了。 善奶奶一边慢悠悠的喝茶,一边慢悠悠的开口:“要的就是生不如死,刚才不疼不痒让你生不如死,现在疼也让你生不如死。哦,对了,这样惩罚你,就算你再疼,腿上也没什么伤痕。” 江寄意恨恨的盯着善奶奶,有气无力的说:“都成这样了,还怕你什么?” 善奶奶慢悠悠的放下茶,慢悠悠掏出帕子擦擦嘴,一个打扮的不符合年龄的老年妇女做这些动作在江寄意看来矫揉造作至极。 “不怕,那就最好了。曲阿嬷,上第三式吧。” 几个阿嬷拿上绳索,拖着江寄意来到闹市口的一根门柱前,把江寄意束在柱子上。江寄意心里冷笑,就这?虽然自己官府人家长大,讲究衣冠整齐,但现在想用这招使自己屈服?以为让自己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示人就能威吓到自己?不可能! 善奶奶还是端坐在江寄意身边不远处:“我还是那句话,想求饶吗?晚了。走到第三式了就一定要走完。唉,走到这一式的女子可不多啊。忘了告诉你了,这一式要三天呢。” 来来往往的人多多少少有些认识四个阿嬷的,以为这是在调教官妓,也就不敢言语,匆匆而过,即使有八卦之心的也只是对这江寄意指指点点。 到了傍晚,江寄意有点饿了,虽然早上正常吃喝了,但一天下来耗了那么多精力也渴了饿了。善奶奶开始表达善意,让几个阿嬷粗暴的给江寄意灌了不少水,吃了些米粥。 晚些时候,江寄意开始有尿意,但是不好意思开口,咬牙忍着,忍到半夜开始有便意,江寄意感觉难堪,但仍旧咬牙,直忍到浑身冷颤,动也不能动一下,感觉身体的每一根毛发都开始直立、发抖。 子时,善奶奶留下曾、宥两位值守,带着其他两位先回去休息了,约了明天卯时来换班。 曾、宥两位见善奶奶一走,两人嘻嘻哈哈到江寄意面前,将几人吃喝剩下的茶水和吃食粗暴的灌到江寄意嘴里,一顿猛操作,江寄意上下失守。 虽然子夜时分,周围漆黑一片,也再没有其他人,但此时的江寄意仍觉得难堪至极,只求速死。 曾、宥两人掩着口鼻,嫌弃的哈哈大笑起来。江寄意也分不清是哪个,只听到一个阿嬷说:“听说她不是我们云族人,不知道是哪里人氏,怎么养成的这样,竟然当街排遗泄粪。” “哎呀,才第一个晚上就这样,这后面还有两天呢。这么不知廉耻,幸亏困住了,不然呀……” “就是,不然不得当街脱衣敞腿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粗俗下流的言语,刺激的江寄意羞愤难堪到意识模糊…… 再醒过来时,太阳已经高照。 江寄意缓缓睁开眼,看看身上,盖着一条破烂不堪的破被,再抬头才看清楚面前是善奶奶和曲、连两位。 “醒啦?饿了吧?渴了吧?”善奶奶看似关心的假意问了两句,便示意曲、连两位上前给灌吃灌喝的。 这吃的喝的端到面前的时候都带着点馊味,两人先扯掉脏臭的破被,然后一边灌一边说:“哈哈哈哈,你昨天受刑了,没力气了,今天吃这些容易排泄,嬷嬷们昨儿晚上回去搜了好几个地方攒的,哈哈哈。” 江寄意再挣扎也没有用,还是被灌了。 善奶奶嘱咐曲、连两位要按时喂饭,然后稍微走近一些对江寄意说:“一般妓院让为了让女子顺从,第一次接客都是街上的脏臭乞丐上。你命好,就你这点姿色还能直接入宫侍奉五王子,偏你不知好歹。” 江寄意用尽力气说出一句:“让我死。” “把你捆在这儿,就是让你跑不了也死不了。你以为你现在的腿还能站起来逃跑吗?想死?怎么死?哼,真以为能咬舌自尽呢?你咬舌了死不了还成个哑巴,那时候你倒是不用进宫了,直接去最下等的妓院做最下等的妓女接最下等的客!” 善奶奶阴森的说完最后一个字,再上下打量了一番江寄意,一改刚才凶狠阴森的语气,慢悠悠的说:“不着急,还有两天时间,你身上的污秽会越来越多,知道你的人也越来越多,别以为你不是云氏人就能躲得了,这世上,指不定哪个角落就有个认识你的人现在正看着你呢。” 江寄意想到了那个问自己认不认识江知意的大王子。这云国真有认识江知意的人?真会有人认识自己? 漫长的三天过去了,此时的江寄意已经和粪坑里捞出来的差不多了,晚上掌灯的时候,善奶奶来了,看着已经生无可恋,如死人一般瘫靠在柱子上的江寄意,知道此时的江寄意自尊自爱已被摧毁的差不多了。 几个壮汉提着大桶的水,一个个的猛浇到江寄意的身上,此时已经深秋初冬,冷水浇到江寄意身上,先是冻的她一个激灵,然后就是不断冷水冲上来,整个人都冻透了才停手。 然后几个阿嬷上前闻闻,腌臜的臭味淡了不少才动手解开绳索,把江寄意拖回了教坊司后舍。 驱寒姜汤已经备上,不需要问江寄意的意思,直接灌下,然后木桶香薰坐浴,一顿操作后,让江寄意自己起身擦拭穿衣,自己盖被休息。这时候的江寄意才感觉到自己有腿,能勉强费力的走动。即使是这时候,跑也跑不掉的,因为躺下睡觉的时候,床前还站守着宥阿嬷。 没受刑之前自己都不是宥阿嬷这种悍妇的对手,何况现在?江寄意行尸走肉般躺下,盖上被子,脑子浆糊一样,不知道要想什么,该想什么,不知不觉的还是睡着了…… 再醒过来,已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晌午,这是这几天来睡的最长的。江寄意起身看到床前除了善奶奶,还有一个面容秀丽的年轻女子。 见江寄意醒了,善奶奶说:“明儿晚上就是你进宫日子。这位是教司坊中最擅技艺的莞晚,你好生学着吧。” 晚上,宫人引江寄意入宫至五王子的卧榻处,跪坐在榻前,腿上依旧疼痛,内心是麻木和羞耻交缠。 莞晚是多年官妓,传授奇技淫巧面无羞色毫不扭捏,在江寄意差点羞死的时候她竟直言有点羡慕江寄意:“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把握好了,以后你不论是什么身份,也只用伺候五王子一个人,像我们这些贱籍,那是随时要应朝廷的征召去侍奉不同的达官贵族。” 脚步声渐渐的传来,开门声,进门声,脚步声渐渐靠近,江寄意低着头,眼睛瞄到一双软靴出现在自己视野前方。 “抬起头来。”一个冷冷的男子声。 江寄意慢慢抬头,垂着眼眸,脸上经过莞晚的精心打扮,没有浓妆艳抹,是刻意妆扮出的淡妆,谓之“我见犹怜”妆。 “嗯?你?”男子疑惑声。 江寄意听到这话心里一颤:“认识我?”不禁抬眼看向面前的五王子。 和大王子长得不像,虽然长得也很不错,但是很书生气,没有大王子那种刚毅遒劲,脸色甚至有点惨白,嘴角虽然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此刻却并没有让江寄意觉得可亲近。 云鹄开口:“你是夏栀荷什么人?” 江寄意虽然不愿意告知对方自己叫江寄意,但也确实不认识什么夏栀荷,于是按照莞晚教的:“奴婢不认识夏栀荷也从未听说,奴婢还请五王子赐名。” 云鹄笑了,大哥都说是故人妹妹,这丫头却说不认识什么夏栀荷。看来善奶奶那边认真调教过她,她也倒是乖巧,撇得一干二净。既然送来恶心我,那我也要恶心你,你说不知夏栀荷,那我就要让你知。 “教坊司有三个头牌,穗岁,芊千,莞晚,那你从今后就叫栀知吧。” 江寄意不知道这个名字会恶心到大王子云隼,只知道这个名字确实恶心到了她,这是明着告诉她,她是从教坊司出来的。 两人各有心事,这一夜对江寄意来说毫无美好,对云鹄来说则是味同嚼蜡。天亮之后江寄意刚睁开眼,就看到床边有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端着避子汤等着她了。女子告诉江寄意,她叫月影,十二岁起就在康成宫服侍五王子,现年十七。如今整个云族王宫的人都知道,五王子新收了一个陪床,月影羡慕的对江寄意说:“你是五王子唯一收的一个陪床,等五王子哪天大婚了,你就可以被抬为侍妾啦。” 江寄意听了这话心里觉得恶心的不得了,但脸上还是赔着笑。接下来几天江寄意和月影认真学了五王子宫内的规矩,既然目前没法逃离,那就先学点规矩让自己少受点罪。 过了没几天,月影来说:含章宫那边宫女来传话,说是大王子妃要召见栀知。江寄意随宫女前去含章宫的路上不禁纳闷:大王子?妃?为什么要见自己?这云氏王宫还有哪些王子公主? 按耐不住好奇,江寄意问引路的宫女:“这位姐姐,小女子我刚来宫里,还不太懂宫里的规矩,待会见大王子妃的时候怕是有言语不周,有什么需要提点的还请姐姐费心告知一二。” 宫女一脸冷淡,听了这话斜眼看了一下江寄意:“数年来宫里都没有添新人,你这一进来,大王子妃自然要端看一下。”顿了一下又说:“大王子妃绝色美人,美人从不会刁难别人。” 美人?有多美? 第3章 第三章 江寄意好奇,还没等再问,宫女就解释了一句:“我们大王子妃,就是世人口中说的大白。” 还在梁国的时候江寄意就听过当今世上有一颗明珠,以肌肤胜雪、容姿惊艳著称,世称大白。原来大白就是云隼的正妃。见到大白的时候江寄意是有惊有惜,惊讶于大白真的就如传闻中那样美艳绝伦,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是绝代美人的风姿,惋惜的是美人似乎有些迟暮,神色间总有一些与时光对抗的留下的倦意。秦棉棉身着一身雪白锦服,几乎没有首饰,除了手腕上的一只碧绿翡翠手镯,就只有头上别的两只白玉簪。 大白在看到江寄意的时候,似乎有点惊讶,但是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江寄意行了礼之后,大白也只是假装漫不经心的开口:“虽然只是个陪床,以后还是有机会抬名分。对了,你叫什么?” “奴婢得五王子赐名,小名栀知。” “栀知?哪个栀知?” 江寄意不好意思说是五王子根据教坊司的穗岁,芊千,莞晚得来的栀知,就简单解释了是哪两个字。 然而大白听了这两个字,脸上明显有愠色:“呵呵,好名字,栀知,五王子有心了。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江寄意一时语塞,大王子是提到了长姐的真名江知意,五王子提的却是另一个名字夏栀荷。江寄意的小脑瓜飞快的思考了一下,大白是大王子的正妻,看到自己明显是想到了某个人,大王子知道的事情她却不知道,反而来问自己真名叫什么,说明她和五王子认识的是同一个人。但自己已经在五王子面前说不认识夏栀荷了,这里也不能再提夏栀荷。而且,这两人好像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名叫什么。 想到这里,江寄意乖巧的回:“奴婢不曾有大名,爹娘只盼望有个儿子,并不把奴婢放在心上,所以自小就没有大名,爹娘只唤奴婢丫儿。” 听了这话,大白轻笑了一下:“行了,你回去吧。”然后嘱咐身边的侍女送江寄意回去,并拿点锦缎、首饰之类的送给她。 傍晚宫人给江寄意送衣物饰品的时候,月影上来是一阵羡慕,江寄意看月影是真心羡慕的样子,就在晚上临睡前拿出首饰让月影随便挑选。“真哒?”月影惊讶道。“当然。”说完江寄意看了看这些首饰,质量上乘,毕竟是大王子妃赏的,于是先挑了一个镶满米粒珍珠的步摇替月影戴上。月影对着镜子照来照去,来来回回试了好几个,两人笑作一团。 趁着气氛融洽,江寄意问:“这宫里除了大王子和五王子,还有其他王子吗?有没有公主啊?” 月影正换不同颜色的胭脂来搭配她耳朵上刚带上的翠玉耳饰:“有啊,有大公主和小公主。大公主和四王子是一个老云王宠幸了一个洒扫女仆生的。据说本来不想留在身边的,一听怀的是双生子,还是龙凤胎,就留下了,也没给名分。” “那……就没名没分的留着两个孩子?” “是没名没分的留着那个女仆呢,四王子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只留下大公主。” “那这个大公主……有点可怜呢,过几天我们去拜访拜访她?” “拜访不了,大公主和二王子都留在了老云氏族的老城那里。哦,二王子和大王子都是老云王的正妻所生,民间的说法就是,嫡出。据说这个正妻是个绝色美人,你看大王子的长相就能想象到。二王子据说也是美男子,可惜,从小身体孱弱,老云王就没有把他带在身边,而是留在了老云氏族那里。” “老云氏族?云氏还分新老?” 月影对着镜子美半天:“怎么样?怎么样?” “嗯,这个碧月珰真真配你,既衬你的姿色,也配你的名字。”江寄意夸赞道:“我看这宫里比你俊俏的宫女也没几个了。” 月影美滋滋的:“哎,这云上城的美人哪轮得到我啊。在老云氏族那里勉强排得上吧。” “原来这里叫云上城?” “对,我刚入宫的时候还是在老云氏族,那时候老云王带着大王子征战四方……攻下了现在我们在的这里,原来是阊氏,这宫殿太漂亮了,老云王就带着大王子定都在这里了,并取名云上城,还把五王子一起接过来了。” “那……应该还有个三王子和小公主吧?” “嗯,三王子和五王子是一母所生,他们的母妃,用民间的话叫做,继室。三王子虽然和五王子一母所生,但是和大王子一样是勇猛战将,早年也是和老云王一起征战四方的,可惜,**年前的时候……薨殁了。” “你见过三王子?” “哎哟,我才入宫5年呢,哪里见过?这都是以前在老云氏族的时候听嬷嬷们讲的。” 月影把耳饰拿下来收好,江寄意好奇的问:“怎么不带了?不是很喜欢吗?” 月影又气又笑的看了她一眼,手指指窗外的天空:“夜很深啦,睡觉啦!” 两人一阵嬉笑,半夜时分,月影终于睡着了。江寄意回忆刚才月影讲的云氏王子公主的事情,想到了自己的姐姐,江知意。 从被俘到现在这近三个月的时间,江寄意时不时的想到自己的姐姐江知意。自己最后一次听到姐姐的名字,是七夕被俘的那个晚上大王子提起的,自己最后一次看到姐姐的人,是什么时候呢?江寄意思绪被拉的好远,仔细的想了想,大概是自己6岁的时候,那时候自己还在被父亲当成男孩子养,那时候的姐姐多大?好像是16岁,和现在的自己一样大…… 姐姐跪在江父江母面前,边哭边说:“女儿此生非他不嫁……” “孽障!!”江父一个耳光闪过去:“你若执意跟他,从此之后就不再是我江如许的女儿,也别再叫江知意。” 江母扶着被耳光扇倒在地的女儿,老泪纵横的规劝:“傻闺女,你就听你爹的话吧。就听这一次吧,就这一次,以后你要做什么爹娘都依你……” 然而不论江母怎么说,姐姐还是一脸坚毅,绝不松口。 “你,你……”江父气的胸口无法喘气,跌坐在椅子上:“滚,你滚……” “娘,爹,你们一直失望我是个女儿,这么多年我心里明白,此次女儿离家,以后不能侍奉二老,希望您二老能善待弟弟,让弟弟代我尽孝。” 姐姐口中的弟弟,就是江寄意。 江寄意从小就被当成男孩子养,穿男孩的衣服,梳男孩的发型,也和其他男孩一样去书院读书,去骑马射箭。那时候她的名字叫江骥翼,只因在她之前父亲嫡出庶出的全都是女儿,生到她的时候终于认命了,直接取了个男孩名,当男孩养。 姐姐那夜离开家之后,全家人都再也没有见过她。一开始父亲还坚称,回来也不会认这个女儿,死在外面才好。过了三、四年没有姐姐的一点音讯,父亲慢慢松口,只要姐姐回来认个错,可以当以前的事都没发生。姐姐离家的第七年,家中最小的庶姐江可意也嫁人了,且第二年就因难产而死。江父在听闻江可意死讯的时候整个人突然精神崩溃,意识到自己的女儿是真的会离开自己,会离开人世,不论是江知意还是江可意。 终于,江骥翼14岁那年,父亲接到了调令,从边境调入京城做县令。江寄意进入京城那天,江父不再把她当男孩子养了,并把她改名江寄意。 从此,江寄意就不用再去学骑马射箭,不用再读书写字,而是学着向京城大家的女子一样,学弹琴学下棋,学作画学女红…… 云鹄并没有显得对江寄意很上心,连着过了几个月江寄意都没有摸着云鹄让她陪床的规律,有时候连续好几天都要,有时候半个月不要一次。因为江寄意本身也不想爬什么高位,所以对云鹄也没有曲意逢迎,连日常言语都是规规矩矩、冷冷淡淡。不知不觉的过了半年多,一晚,云鹄在事后说了一句:“以木取名,不是让你真的做一根木头。”第二天霜地就来引江寄意出宫去往教坊司。到了教坊司,只见穗岁、芊千、菀晚都在。见江寄意到了之后,善奶奶假模假样的打了一下菀晚:“看来是没教好啊,今天好好教教。” 江寄意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们,只见菀晚上来又是一阵教学输出,教江寄意如何在床笫辗转承欢,想到昨晚的话,江寄意才知此行目的,对菀晚的传授教学也就不为所动。 菀晚见江寄意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叹了口气退了下去。芊千以擅舞乐出名,刚想抚琴指点一下江寄意,江寄意忙伸手阻止,然后自己坐到古琴前弹奏了一首《忆故人》,曲毕,江寄意收手抬眼看芊千:“琴棋书画我都会,还想教我什么?” 芊千见状,知道多说无益,便也抱琴下去了。房内只留下穗岁和江寄意两人。穗岁以清冷形象示人,容貌也算出众。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想必你的出身也不差,何如落到要入宫去给五王子做陪床?” “老云王把我指给五王子的。”江寄意不想多谈自己以前的事。 “那你想过,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吗?” 江寄意冷笑一声,心下想:“开始了,鼓励我往上爬了。” 穗岁还是云淡风轻的语气:“你是不是认为,挨到了一定的时间,你可以像其他宫女一样出宫?你自己也说了,你是云王指给五王子的,怕是出不了宫的,那你以后是……如何自处呢?” 江寄意冷冷的看着穗岁,她确实没想过以后,她只想着活好当下。 穗岁还是慢悠悠的语气:“五王子现在对你可有情意?日后五王子娶了正妃的话,可还会对你有好颜色?”说到这里,穗岁淡淡的语气终于稍微一哂:“这都半年过去了,你还没从陪床升为侍妾?呵,女人堆里的地方,没宠爱没靠山的,最终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你倒是一副有志气的模样,看看你这志气能撑到几时。” 这一晚,云鹄也没有召江寄意,江寄意端坐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刚被抓的时候还想着怎么逃,这些天我怎么不想逃了?我这些天,都在想什么?如果我想回梁国,我要做什么?如果我回不去,我能怎么活?…… 第4章 第四章 直到寅时,江寄意才将将就的闭了会眼眯了一下,卯时云鹄就起床了,江寄意也跟着起床伺候洗漱。一个上午下来江寄意恍恍惚惚的,走在院子里的时候,阳光洒下来,江寄意抬头看天:“这阳光真好啊,但是这生活好吗?我以后就这样了吗?” 月影本和江寄意并行,走到前面发现江寄意落下了,便好奇问道:“怎么了今天,感觉你昨儿回来就有心事似的。” 江寄意没有回答,快步赶上之后和月影并排走,眼神飘到月影俊俏的脸庞,心想:“论长相,月影可比我漂亮。如果不是老云王把我指给五王子,我这点姿色在这里只怕是一等丫鬟也做不上。” 夜深了,云鹄还和霜地在书房讨论事情,让江寄意和月影去送点夜宵。以往她们都是不允许靠近书桌的,都是送了吃食之后便速速离去,今晚虽然夜深,但是云鹄兴致依然高涨,指点着桌上的纸张,不停的说着。见两人端了吃的喝的两个盘子进来,霜地示意她们把盘子端到五王子身边候着。 两人在云鹄身前行了礼后就端着盘子候着。这里没人知道江寄意识字,月影这样的一等丫鬟都不识字,就别提象雪、素雅她们了。不识字,自然对书案上的东西也不感兴趣,江寄意第一次靠近书房案桌,有些好奇,低头垂眉了一会儿,不禁斜眼瞅了瞅书案,上面摊开一张地形图,上面有一本打开的书和随意的散着几页纸张,其中一张纸上写着:向东陆行三百里,至于犁厍。其中广员百里,草木丰盛…… 犁厍?这个地方好像听过。 江寄意认真思考了一下,真的听过这个地方,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情况下听到的。 春末夏初的夜风微微凉,吹到了案桌上,吹落了几张纸到地上,飘到江寄意的脚下。江寄意一只手托盘,另一只手把纸捡起送到桌上,只见打开的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中间有两个字:“……梁国……” 梁国?犁厍? 犁厍?梁国? 啊?想起来了,犁厍不就是梁国西边边境的村庄吗?过了犁厍是郅国。 江寄意的心扑通扑通猛跳,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单手托着的盘子里斜了,碗掉落到下来碰到桌上再掉到地上,银耳粥污湿了书、纸张和地图。 月影见状,吓得赶紧过来拉着江寄意跪下:“五王子恕罪,五王子恕罪。” 江寄意反应过来,也赶紧跪下,但身体还是忍不住打颤。 云鹄厌恶的看着江寄意,又冷又狠的说了句:“没用的东西。” 霜地则赶紧拿起案桌上的书和纸,一边用衣袖沾去汤水一边凶道:“这可是五王子好不容易找来的地史物志,这下都被你污湿了,都毁了。你知道这些东西多难得多宝贵吗?” 云鹄在湿漉漉的案桌前,心疼的看着这些纸张书画,对霜地说:“把她拖出去……”然后是一个阴狠的眼神暗示。 江寄意不傻,这时候被拖出去,不被折磨死只怕也会只留下半条命,赶紧扑过去求饶,正要被霜地拖走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墨汁味,关于梁国的记忆呼啦啦涌了进来。 这墨汁的味道,是梁国京圈氏族才用得起的明雾墨。这纸上的字大概是写了很久了,墨的味道已经消散了,但是刚才被温热的汁水沾上,味道又弥漫出来了。 “五王子,这纸上的字是明雾墨所写,沾水也不会洇糊……” 云鹄看了看桌上被霜地擦过了地图、书本,确实字迹没有任何的洇糊,几张零散的纸上的字倒是有些模糊,想来应该不是明雾墨所写。 “你识得明雾墨?” “奴婢曾看过、也曾闻过。” 明雾墨是郅国特产,因产量少,周围各国只有皇室、贵族、世家才用得起。 “你到底是从哪来的?是何方人士?” “奴婢是……是大王子从梁国边境带到这里的。奴婢……是梁国边境县令家的小姐的贴身丫鬟,曾见县令大人偷偷藏过明雾墨,此墨金贵,气味特殊,见识过一次而不能忘。”江寄意急中生智,想到姐姐离家时,父亲确实是边境县令,当然藏在心里没说的倒是:能用明雾墨写字的纸,只怕也是上等如镜宣纸,不会因为沾了汤水而断裂,所以,这些书图书晾干即可…… “呵。”云鹄冷笑一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还有几张不是明雾墨的,到底是被污湿了没用了,虽不是什么重要,但你也不能因此免罪。” “五王子恕罪,奴婢还识的一些字,可以帮五王子抄写不重要的文书。” “识字?一个县令家奴竟然能识字?”云鹄惊讶。 梁国,是四邻各国中经济、整治、文化最繁荣的国家,只有稍微强盛一点的乌国、郅国等没有受到梁国的文化冲击,其他小国,尤其云氏这样还未建国的氏族部落,都是直接借用梁国的语言、文字和文化来教化民众。然而,即使强盛如梁国,也只有少部分贵族世家愿意请私塾让女子识字,识字受教育终究是男子的特权,江寄意要不是小时候被父亲当男孩养,估计也和其他女子一样是个文盲。 云氏部落,寡国小民都算不上,能识字应该是一个很大的优势。江寄意堵了一把。 “是,县令大人请私塾给小姐识字,奴婢也跟着学了……一点。” 云鹄示意霜地,霜地拿了笔墨放在江寄意身前的地方。江寄意仍旧跪在地上,见状俯身拿起笔,稍稍思索了一下。写什么呢?虽然要展示自己能识字能写字,但还是要适当藏拙。好在随父进京之后也学了《女诫》:“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简单的写了几列,便停笔,双手捧递给云鹄。 字迹清秀,笔势横溢,墨韵生动。 这是一个家奴能写出来的? 云鹄沉默的看了一会儿江寄意:“能写成这样,怕不是简单的婢女。” “奴婢是家生子,又因为和小姐长得像,小姐也一直把我当妹妹看,平日里小姐在先生那里学了什么回来就会时不时教点给我。” “这位县令家小姐叫什么?” “县令大人儿女较多,我伺候的是庶出的最小的女儿。”江寄意感觉自己撒的谎快圆不过去了,如何才能对上有人认识姓江有人认识姓夏的?姐姐叫江知语,那个莫名其妙的姓夏的叫什么?叫什么?夏?知荷? “小姐随母姓,叫江可意。” 云鹄不说话,细长的眼睛注视着江寄意。“呵呵,好。”最终,云鹄轻轻的笑声打破沉默,“留着你,以后说不定,能当个教化嬷嬷。” 这晚本来是月影值夜的,但是云鹄让她俩都回去休息。回去的路上,月影对江寄意又崇拜又惋惜。 “天哪,你识字啊?你真的识字啊?” “你还写了字,我远远的不敢抬头认真看都觉得,你写的真好啊! “可惜五王子说当什么教化嬷嬷,你可别去啊,你呀要赶紧努把力,争取抬个身份做半个主子。” 江寄意笑了,点了月影的脑门一下:“你不比我有姿色多了?你咋不赶紧努把力,让五王子宠幸你?让你去做那半个主子?” 月影突然扭捏了一下,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也不是谁被宠幸了就能当主子。” 江寄意没在意,现在浑身还都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轻快,教化嬷嬷?六局女官?这可是在梁国想都不敢想的官职,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运? 然而,过了这一夜,云鹄并没有表示出对江寄意的任何不同。江寄意自己心里倒是开始有了点期待,连着床笫之间对云鹄也开始有了一些正向的回应和主动。然而即使是这样过了几个月,情况也没有任何的改变,甚至去书房当值的事情都换成了二等丫鬟象雪和素雅。 这日,突然有宫人来通报,说老云王和大王子攻打莳国时大获全胜,现已回宫。 云鹄急冲冲跟着宫人去了老云王的扶光宫。江寄意正踌躇要不要跟着一起去,月影看出她的心思,直言:“普通宫女没有传召是不能去扶光宫的,且,霜地不是已经跟着去了吗?” 江寄意本意是想跟着去看看能不能遇到大王子,或者探听一下老云王的消息,看能不能有啥变数能让自己改变现状,明显月影误会了自己,但也没必要解释,就低头回了一句:“是我疏忽了。” 傍晚时分,云鹄才面无表情的回康成宫,同时也带回来一个消息:此次老云王大大王子开疆拓土、征战功成、班师回朝,老云王将建立云国,不再是云氏部落。云氏建国之后,大王子和五王子将出宫居住,像其他国家的皇子或者亲王一样,只有太子可以和皇帝一起住在宫里。 一时间云上城的宫人宫女都在猜测,最终谁会是新国太子? “一般不都是嫡长子?不就是大王子?”连续见到几个宫女在窃窃私语这个事情之后,江寄意不禁纳罕。 “唉,大王子是嫡长子,可是……”月影压低了声音:“大王子都30多岁了……还一个子嗣都没有呢!” “是……大王子妃不能?”江寄意也惊讶道。 “就是不知道啊,若是大王子妃的问题,大王子多纳几个侧室先有子嗣不就行了?可,这么多年,大王子愣是一个侧室也没有。” “所以,大家就觉得有可能是五王子?” “猜测嘛,毕竟五王子也没子嗣。但也奇怪,五王子去年都行了弱冠之礼了,老云王竟然没提给五王子议亲。五王子没婚配娶妻,自然没子嗣,和大王子的没子嗣,不一样的呀。” 说完,见江寄意若有所思的样子,月影又古怪的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江寄意:“你被老云王指给五王子的时候,整个云上城的人都以为这是老云王在暗示什么呢。没想到,把你指给五王子之后,又什么表示都没有了。” 听了这话,江寄意倒是觉得,老云王做的一切明显偏向大王子,不见得就是要暗示五王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