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一心求死,反被疯批强制》 第1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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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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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3) “嘉宁,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多行不义必自毙。” “如此暴戾,荒诞的行径,总有一天要承担苦果。” 不愧是能当女主的人物,恶毒女配已经黑化成这样了,还妄想劝她回头。 舒窈轻轻地叹气,捻起糕点送入口中轻抿一口,施施然道:“皇姐,你有这功夫不如去父皇面前争争宠,他还能多看你一眼。” 众所周知,楚安帝最不喜的女儿就是昭阳公主,因为她生母是当年侍奉皇后的丫鬟,结果爬上龙床使手段怀了孕。 生母地位低贱,连带着昭阳也不受宠。 指节深陷掌心,昭阳咬咬牙,气愤地扭头离开。 离开时,舒窈看到她右耳下覆盖了一大片刺眼的疤痕。 颜色猩红,表皮崎岖不堪。 “拉上来。” 雪白下颚朝着少年的方向点了点。 太监们得令,掐着少年的肩膀往前拖,一直拖到帷帐前。 舒窈起身,缓缓走出帷帐。 她嫌恶地盯着几人进来的方向,绒毯上拉出一条笔直的血迹,都是少年流的。 正常人这个出血量,早晕过去了,哪里还能保持清醒。 “把我的地都弄脏了。” 太监们吓得一股脑跪下,没有他们搀扶,少年疲软地倒在地上,气若游丝。 “公主饶命。” 舒窈捂着鼻子,殿内浓郁的血腥味令她觉得头疼。 “滚。” 几人连滚带爬跑出去,顺便关上殿门。 舒窈瞧着沈京牧疼晕过去了似的,俯身过去。 “公主不可。” 挽桃道,“狗奴低贱,别脏了公主的手。” 话落,舒窈已经掐住少年的下颚,猛地收紧。 “唔.....” 沈京牧被迫抬眼看她,宫灯刺目,顺着这个角度看去,女人的肤色白得晃眼。 “模样生得倒是不错,就是骨头太硬了。” 舒窈啧啧两声,突然扬起手。 啪! 一记狠厉的巴掌裹挟着香气甩在少年脸上。 沈京牧的脸被打偏,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尝到唇角腥咸的味道。 下颚再次被掐住,舒窈伸出另一只手,轻柔地拨开遮挡的发丝,少年精致染血的眉眼映入眼帘。 舒窈愣住。 居然是绿色的眼睛。 少年的眼眸如同琉璃,澄澈干净,压抑着明显的难堪与愤怒,薄唇泛着病态的苍白。 “这么喜欢挨打,骨头被打断都不肯求饶么?” 舒窈缓缓说着,见少年不为所动,像是没听到似的,脸上的笑容隐去。 “贱狗。” 她恶狠狠地将少年甩到地上,侧眸看向挽桃。 “拿鞭子来。” 很快,一柄通体漆黑,鞭身挂着尖刺的长鞭呈了上来,鞭梢细长,尾端挂着一个纯金弯钩。 隔近了,舒窈还能闻到鞭身散发的血味,有些刺鼻。 即使见到她拿起鞭子,少年那双倔强的眸子依旧不见害怕,而是直挺挺地盯着她,直将舒窈盯得浑身发毛。 少年很快挪开眼,再看过来时,那股令人发毛的感觉不见了,快到舒窈还以为是幻觉。 “不知死活的贱狗。” 她勾唇,坚硬的鞭头抵在少年胸口,很快染上显目的血色,红唇一张一合。 “跪下。” 少年不为所动,耗尽舒窈最后一丝耐心。 她眨眨眼,笑得无辜,手上的力气不断加大,鞭头狠狠碾进少年胸口。 “唔....” 喉间溢出痛苦的呻吟,舒窈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眸子发亮,笑容弧度不断扩大。 “原来你也知道痛啊。” 沈京牧忍受着硬物碾压血肉的剧烈疼痛,视线模糊不清,苍白的唇轻微翁动。 “你说什么?” 舒窈看出他有话要说,好奇地贴过去。 少年突然发狂似的扑上来,眼前骤然压下一道黑影,血腥味使劲往鼻子里钻。 舒窈一屁股摔在地上,沈京牧还未碰到她,便被挽桃一脚踹飞。 “公主。” 挽桃慌张地扶起舒窈,跪在膝前细细检查,好在并未受伤。 她不由得松口气,冷声道:“这狗奴骨头硬得很,不用些手段不会服软。” “那就打到他服软。” 舒窈拍了拍衣裙,捡起掉落的鞭子。 啪! 鞭梢撕裂空气,精准地抽在少年背上,素色中衣瞬间绽开花瓣状的血痕。 沈京牧闷哼着向前摔倒,未等爬起来,又是一声脆响,第二鞭抽在脊骨中央。 舒窈一连抽了十来下,直到他吐血晕倒,方才作罢。 舒窈懒洋洋地将鞭子绕过指尖,点头道:“丢出去吧。” 殿外候着的太监们立刻冲进来,将人拖了下去。 与此同时,眼前浮现出一块透明面板。 【叮!第一个剧情点罚鞭已完成。】 - “不长眼的贱奴!” “得罪了嘉宁公主,有你好受的!” “活该,呸!” 小太监骂骂咧咧地将人甩到地上,砰地一声关上殿门。 待几人走远,少年幽幽地睁开绿眸,眸光冰冷藏凶,哪有半分颓弱之色。 房梁上跳下两道黑色身影,身轻如燕,落地无声。 “主子。” 岑墨看着沈京牧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牙关紧咬。 “我去杀了那个贱人!” “站住。” 岑砚抬手将人拦住,眸光阴冷,同样压抑着怒火。 “主子做什么事自有他的考量,用你多事?” 两人同时看向少年,等候他的命令。 沈京牧垂眸,轻飘飘地扫了眼满身血迹,狰狞得仿佛一朵朵盛开的曼陀花。 “时候未到,让她多活几天。” 语调慢吞吞的,带着施舍的语气,绿色眸子里阴戾与残忍一览无余。 岑砚知晓他的手段,落到主子手里,死亡是最幸运的事。 他从腰间抽出瓷瓶,递到沈京牧面前。 “昭阳公主方才送来的,就放在门口,您过目。” 岑墨斜眼冷哼道:“妹妹嚣张跋扈,见人就抽,姐姐却眼巴巴地跑过来送药,彰显圣母心,这姐妹俩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在深宫里,一步踏错,满盘皆输,他们不会蠢到相信一个毫无干系的女人。 沈京牧打开瓷瓶,里面装着上好的金疮药。 昭阳公主不受宠,想要弄来这些并不容易。 他嗤笑一声,抬手扔到岑砚怀里。 “主子您的伤....” “处理干净。” 第4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4) 岑砚不敢多言,只得恭敬点头,“是。” 两人悄无声息地退下去,沈京牧摸了摸脸,刚那一巴掌的屈辱历历在目。 女人面容娇艳,心肠胜过蛇蝎,挥过来的手带着浓郁的脂粉味。 最先闻到的是香气,然后才是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伸出手,在虚空中轻轻抓了一把。 幻想着掐住女人脖颈,狠狠折断她的颈骨,看着她惊恐挣扎,无助咽气。 如此恶毒的女人,合该一块块切碎了,喂给荒郊野狗。 想起那个场景,少年兴奋得浑身战栗,尾椎骨腾升起令人愉悦的酥麻。 他沉浸在报复的强烈快/感中,章台宫的殿门却被人突兀敲响。 岑砚岑墨耳朵尖,早在来人还未到达时,跃上房顶。 吱呀—— 殿门被推开,几名身着宫服的太医佝偻着身子走进来,太医身后跟着几名身强体壮的武卫。 “质子殿下,老臣奉嘉宁公主之命来给您治伤。” 为首的张太医微微躬身,语带恭敬。 他算是宫内少有的清官,脾性随和,不论对谁都保持着最基本的恭敬。 即便他是一位随时可能被赐死,地位无比低下的质奴。 沈京牧仰躺在主位上,露出凌厉分明的下颚线,鞭痕下渗出的鲜血泅湿一大片。 连喘/息都带着密集的痛意。 少年的眼睑是闭着的,陷入重度昏迷。 这也导致张太医带来的武卫没有了用武之地。 武卫上前扒开沈京牧的上衣,饶是见过更严重的伤口,此刻也不免被密集程度吓到。 太多了,紧实健壮的肌理上覆满了密密麻麻的鞭痕,有新伤,有旧的已经愈合的疤痕,缠绕交错,像一条条蜿蜒的蜈蚣。 张太医没忍住开口:“动作轻点,别给人折腾醒了,上药挺疼的。” 武卫皱眉,语气有些不爽。 “嘉宁公主只吩咐你治伤,别把人玩死了,可没叫你顾及这贱奴疼不疼。” 张太医喉间一哽,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武卫抓着沈京牧胳膊,用力将人翻过来。 脊背上的伤痕更多,更深,形成一道道蜿蜒血河。 张太医强忍不适,镇定地给人包扎伤口,上药。 烧痛感让少年鸦羽似的长睫微颤,不自觉从唇齿间溢出无意识的忍痛声。 张太医下意识放轻动作。 很快,沈京牧的上身被裹得严丝合缝,不露出任何肌肤,缠绕的纱布很快被血泅湿。 “就这样吧,不死就行。” 武卫冷冷说。 “废人一条,不过是嘉宁公主解闷的一条狗,用更多的药也是浪费。” 张太医本想给他脸上刺目的巴掌印湿敷一下,闻言只好作罢,跟在武卫身后出去了。 殿门再度关上,殿内重归黑暗。 主位上脸色惨白的少年,阴恻恻地掀开眼皮。 别把他玩死了? 呵。 他是不是还要感谢嘉宁公主大慈大悲啊。 - “系统,我的恶毒女配扮演得怎么样?” 殿内,舒窈听到第一个剧情点完成了,忙问系统自己刚才的表现。 【一般,请继续保持。】 系统的声音冰冰冷冷的,带着股滋滋的电流,时不时卡壳两下,显得有些诡异。 脑中不断回忆着方才血腥的场景,舒窈心有余悸。 抽人一时爽,结局火葬场。 沈京牧离开时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绿眸凶光像只被激怒的狼崽子。 沈京牧是大辽的皇子,大辽最初由北方一个少数民族组成,国号丹契,而后才改称为辽。 丹契男子大多身材高大,五官深邃,常年的游牧生活和骑射训练让他们个个骁勇善战。 这么强悍的国家,会向大楚俯首称臣? 这群蠢货却沾沾自喜,殊不知马上就要被毒蛇咬断脖子。 “公主。” 挽桃端着热茶从外而入,殿内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燃着覆盖血味的熏香。 她并非对舒窈寻太医帮质奴治伤的事情感到疑惑,因为从前的嘉宁公主也是这般,打了治,治了再打。 如此往复,导致沈京牧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堪称凌迟。 【宿主,这不是你该做的。】 系统却对舒窈的行为感到不满,唯恐此事会崩掉原主人设,影响任务进度。 舒窈无辜地摊了摊手,说道:“嘉宁公主在他心里已经是刁钻蛮横,阴辣恶毒的形象,我就算是找人帮他治伤,他也只会觉得我想出了更折磨人的法子。” 面对舒窈的‘强词夺理’,系统罕见地陷入沉默。 似乎有点道理.... 第一次拿鞭子抽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和自己无冤无仇的少年,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只要不影响任务,舒窈不介意做些符合人设的恶毒小事,来减少内心的负罪感。 - 暮色渐浓,檐角飞翘如鸦翅,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贴伏于屋脊之上。 目睹一切后,岑墨从屋顶跳下来。 氤氲热气漫过木制浴桶,少年斜倚桶沿,苍白的侧脸浸在朦胧雾气里。 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仍在渗血,暗红血珠顺着麦色纹路蜿蜒向下,与热水相融。 少年闭着眼,翻涌的鞭伤浸入热水泛着万蚁噬心般的疼痛,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张太医施的药尽数溶入水中,沈京牧厌恶到不想沾染上与嘉宁公主有关的一切。 帷帐外,岑墨弓身道:“主子,您可好?” 沈京牧掀起眼皮,“死不了。” 岑墨:“属下在殿里发现一些药,是张太医留下来的。” 透过帷帐隔隙,岑墨小心翼翼地将药送进去。 沈京牧攥着瓷瓶,湿润修长的指节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有趣。” 指腹猛地用力,瓷瓶咔嚓一声裂开,散发出淡淡的药香。 沈京牧皱眉,拾起一块碎片靠近鼻尖。 殿内潮热,可他还是清晰准确地闻到了药瓶上散发的香味。 庸俗,馥郁的胭脂气。 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张脸,一张艳丽,狠辣的女人脸。 额上花钿恰似淬毒红梅,要人命。 沈京牧嗤笑一声,随手扔掉瓷片。 背上传来的疼痛无不在提醒他,都是那个女人的杰作。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么? 把他当狗玩呢? 沈京牧笑得残忍,绿眸里的杀意一览无余。 * “嘉宁...嘉宁...” 舒窈被一道亲切温和的嗓音吵醒,睁眼便见一位身着凤袍,满头珠钗的女人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她是安乐公主的生母——孝德皇后。 而安乐公主,在剧情里是个笔墨很少的女配,同样嚣张恶毒,与嘉宁相交甚好,一丘之貉。 孝德皇后更是将嘉宁公主视作亲生女儿,宠爱有加。 “皇后娘娘...” 孝德皇后按住舒窈的肩膀,“既然不舒服就不用问安了。” 她笑得温柔大方,“听宫人说,昨日你突发头疾,带了两位太医给你瞧瞧。” 舒窈靠着暄软的云枕,轻声道:“谢谢皇后娘娘。” 孝德皇后失笑,摸了摸舒窈的头。 “你这孩子,和我客气什么。” 皇后带来的太医是宫中的老人,即便如此,听到要给嘉宁公主治疗头疾,还是不免全身冒冷汗。 把完脉后,得出和张太医一样的结论,只是劳累过度引发的轻度头疾。 孝德皇后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你父皇听说这件事,吓坏了。” 嘉宁金枝玉叶,别说头疼,掉一根头发丝都是大事。 第5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5) 舒窈躬身行礼,嗓音轻软。 “让父皇挂心了。” 孝德皇后瞧着她,越看越喜欢,牵着舒窈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过几日是你父皇的寿辰,宫内外的青年才俊都会来赴宴,到时你替安乐相看相看。” “我啊,最愁的就是她的婚事,她素来听你的话。” 安乐公主今年十七,舒窈与她同岁,年纪最大的是昭阳公主,年方十八。 她的亲事还未定下来,孝德皇后就急着替安乐定亲,完全没把昭阳当回事。 系统给的资料上显示,孝德皇后育有一女二子,三皇子,五皇子皆是她所生。 而后宫里还有一位十分重要的人物——丽贵妃,她没有女儿,膝下一子,为大皇子。 圣上并未立储,太子之位空悬,最有希望的便是三皇子和大皇子。 三皇子是孝德皇后生的第一个儿子,为嫡长子。 可如今丽贵妃风头正盛,大皇子楚渊极受皇帝的喜爱,朝野上下都在传,圣上有意将他立为太子。 孝德皇后想替安乐公主寻一门亲事,也是为了给三皇子拉拢权势。 - 皇帝寿辰将至,舒窈忙着准备寿礼,没有找沈京牧的麻烦。 她本想从私藏的奇珍异宝中随便挑一样作寿礼,可挽桃提醒道,她是圣上最喜爱的公主,若是送寻常的珍宝,不免被人诟病。 为了不崩人设,舒窈只能命她寻来一尊罕见的翡翠玉如意。 太和殿檐角铜铃叮咚作响,三十六盏九龙蟠柱灯燃起明黄烛火。 “恭祝陛下万寿无疆!” 礼乐骤起,舞姬身着华丽衣裙,伴随着丝竹声翩翩起舞。 舒窈坐在雕花桌案前,挽桃候在身侧。 “嘉宁,你给父皇准备的寿礼是什么?” 安乐公主倾身过来,脑袋直往旁边的匣子里伸。 舒窈挡住她的视线,“就是一柄寻常的翡翠如意。” “玉如意?”安乐公主蹙眉,“为何送玉如意。” 往年嘉宁最不屑送这种庸俗的东西,她满头珠钗,金银堆砌,但是送给父皇的寿礼却与众不同,不是字画就是亲手绣的屏风。 “罢了罢了,父皇那么宠爱你,你送什么他都会很欢喜的。” 父皇有多溺爱嘉宁,满朝上下,无人不知。 如安乐公主所言,献礼时,看到舒窈奉上的玉如意,楚安帝连连夸赞,难掩喜爱之色。 相较之下,对于其余公主,皇子就态度平平,尤其是对昭阳,连个正眼都不愿瞧。 “寿宴开席——” 随着宦官尖细的唱喏,七十二道御膳装在朱漆食盒里,抬至案上。 挽桃替舒窈布菜,铺着红绸的殿前,几位皇子正在比武助兴。 舒窈的目光落在大皇子楚渊身上,他生得高大,模样与楚安帝十分相似。 与他相比,三皇子楚澜清则秀气许多,他更像孝德皇后,气质温润典雅。 怪不得楚安帝偏爱大皇子,两人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看得出神之际,舒窈突觉不适,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似的,脊背升起寒意。 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不对劲,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直到注意到角落,舒窈眯了眯眼睛——沈京牧。 少年沉默地坐在角落,身旁连个服侍的太监都没有,周围人自动退避三舍,不愿和他沾上半分关系。 楚安帝的寿辰,为何会让一个身份低贱的质子出席。 恶意羞辱,还是给他国使臣下马威? 舒窈懒洋洋地撑着下颚,暗自猜测着。 “公主可是没胃口?” 挽桃替舒窈布菜,见其半天不动筷子,忧心道:“您的头疾还未好全,需大补。” 说罢,她往碟子里夹了块八珍糕。 忠心且细心。 舒窈不由得想起系统给挽桃的介绍,此刻觉着,当真如此。 红绸之上,大皇子持弓而立,十米之外,小太监头顶布靶,站得笔直。 他眸光惊惧,掌心沁出的汗液滑腻得几乎抓不稳靶子。 楚渊挽起袖子,从箭筒里抽出一根羽箭,猛地拉弓。 锋利的箭矢直指靶心。 咻! 利声划破长空,羽箭正中靶心。 小太监吓得瘫倒在地,楚渊则在一片喝彩声中,淡淡地放下弓,向楚安帝拱手。 “渊儿这副模样,倒真有朕当年的风姿。” 楚安帝背靠龙椅,满意地点头。 丽贵妃坐在右侧,将手中剥了皮的葡萄送至楚安帝唇边。 “渊儿还小,哪能和您相比。” “诶。”楚安帝张唇咬住葡萄,“瞧着啊,他比朕当年,是有过无不及。” 丽贵妃扬起红唇,贴着楚安帝轻声道:“陛下过誉了。” “父皇的寿诞,若用寻常太监作靶,岂不是太过无趣了?” 舒窈循声望去,说话的男人身着玄色织金锦袍,脸上虽是笑着,眸中的算计和精光一览无遗。 他是五皇子楚明诀,孝德皇后的次子。 楚安帝挑起眉头,饶有兴致道:“那依你看,想找谁作靶呢?” 楚明诀拱手道:“父皇,您的寿宴乃是举国同庆的大事,既是如此,助兴靶子,自然不能用常人。” “身份尊贵之人作靶,方能彰显我大楚之威严。” 说着,他侧过身子,阴沉沉的目光落在角落。 “你,出来。” 弓把直指沈京牧的方向。 这是找死啊。 舒窈啧啧两声,想到楚明诀最后的下场,不由得搓了搓手臂。 除原主外,就数他对沈京牧最狠。 大皇子三皇子争夺太子之位,作为三皇子的胞弟,每当他哥吃瘪,楚明诀就会将气全部撒在沈京牧身上。 大楚沦陷之日,沈京牧赐他五马分尸之刑。 “今日便由你来当靶,给我父皇助助兴!” 少年衣着简单,腕骨上伤疤醒目,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儿,竟不知反抗。 全然一副对生死无所谓的态度。 楚明诀把玩着玉弓,“怕不怕箭镞擦破你这张脸?” 沈京牧突然轻笑,喉间溢出的声音清冽如碎冰。 “若殿下手误,倒算我这颗头颅为寿宴添了彩头。” 楚明诀冷哼一声,抬手拉弓。 咻! 利箭擦过沈京牧的脸颊,准确钉入身后的柱子里。 脸上传来刺痛,沈京牧抬手,指腹沾上粘稠的血液。 “抱歉,手滑。” “再来一次。” 楚明诀笑着道歉,再次抬手。 这回箭矢对准了沈京牧的右眼。 父皇只道留他条狗命,射瞎只眼睛总可以吧? 第6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6) 楚明诀勾唇笑起来,已经想象到利箭穿透眼球,鲜血喷涌而出的刺激场面。 弓弦拉得绷紧,发出嗡嗡的细碎声响。 “该死!” 一道跋扈尖利的女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舒窈‘簌’地站起来,酒液浸透胸前的衣裳,湿粘地沾在肌肤上。 挽桃跪在地上,手上还攥着被撞倒的酒杯,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很快反应过来,讨饶道:“公主饶命!” 舒窈皱着精致的眉头,眼尾的胭脂色挑出骄纵的弧度。 “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跟本公主去换衣裳!” 楚安帝关切地望过来,“何事惹得你生气,嘉宁,勿气坏了身子。” 舒窈道:“父皇,挽桃打翻了酒,儿臣先去换件衣裳。” 大臣们见怪不怪,只有藩国来庆寿的使臣,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传说中的嘉宁公主。 皇帝大寿,如此重要的日子竟想闹就闹。 当真是被宠坏了。 楚安帝看了眼嘉宁被打湿的衣裳,皱起眉头。 “不长眼的奴才,拖下去乱棍打死吧。” 语气轻飘飘的,眼都不眨的模样令众人胆寒。 舒窈立刻道:“无事,您的寿宴不宜见血,挽桃是儿臣的贴身婢女,儿臣自会好好教训一番。” 梁安帝抬抬手,“罢了,快去吧。” 路过沈京牧时,舒窈手一指,命令道:“你,跟本宫一起去。” 楚明诀脸色一变,下意识抬头看向龙椅上的人。 楚安帝递给他一个随她去的眼神,楚明决攥紧拳头,只好作罢。 嘉宁搞什么? 他还想在寿宴上,好好教训这个狗奴才,给藩国使臣一个下马威呢! 沈京牧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隐匿不见。 他躬身,低眉顺眼道:“是,公主。” 栖梧宫外,挽桃挡住欲跟进去的沈京牧。 “你,在外面候着。” 沈京牧歪了歪头,面露不解。 “为何,公主不是让我伺候她换衣?” 挽桃笑得讽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公主冰肌玉骨,万金之躯,岂是你一个下贱的奴才可以伺候的。” “乖乖在外面跪着。” 沈京牧瞧着紧闭的宫门,眨了眨眼。 下贱的奴才么? 殿内,挽桃递上一套新的衣裙,伺候舒窈更衣。 “公主,您为何要救他?” 挽桃对此感到疑惑,酒杯分明是她自己撞上去的。 起先她还不明白公主的用意,直到她指名道姓要大辽质子一同出去,才反应过来。 舒窈勾唇,反问道:“我何时说我是要救他了?” 挽桃:“那您为何.....” 视线扫过殿外,穿过薄透的屏帐,依稀能看到少年跪着的身影。 “瞎了眼的狗奴,可就不好玩了。” 挽桃看着舒窈,女人殷红的唇瓣勾起,脸上挂着残忍阴毒的笑容。 这才是她熟悉的公主嘛。 殿门再度打开,沈京牧老老实实地跪在原地,未曾挪动分毫。 “公主命令你进去。” 挽桃抬着下巴,冷冷地盯着他。 擦身而过时,沈京牧听到挽桃警告的声音。 “公主金贵,你最好不要打什么歪主意,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本意是警告沈京牧老实受罚,不要想着反抗。 落到沈京牧耳中就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踩上厚实的绒垫,屏风后传来女人极轻极柔的声音。 “跪着。” 挽桃守在殿外,舒窈不用担心沈京牧对自己做什么。 她要做的就是拖住他,等待寿宴结束。 【宿主,您又犯规。】 系统的声音带上几分人性化的控诉。 舒窈阖上眼皮,神色惫懒。 “楚明诀对他做的事又不会算到我头上,我何不趁此机会,让沈京牧更厌恶我,也能死得更快。” “你为何不解释一下,为什么昭阳公主没有按照原来剧情走。” 系统听完下意识想反驳,却哑口无言。 剧情似乎出现了bug。 它得好好查一下。 舒窈躺在软榻上小憩,看似已经睡着,脑子里早已思绪翻涌。 按照剧情发展,宴会上楚明诀欲一箭射穿沈京牧的眼睛。 这时昭阳公主站了出来替他解围,引得楚安帝大怒,将其禁足一月之久。 这也是男女主感情催化的第一步。 可是方才,楚明诀都要拉弓而出了,昭阳坐在不远处,眼都没眨一下。 这剧情发展不对劲啊。 她只能找个借口先将沈京牧带离。 真成了瞎子,卧薪尝胆之计还怎么进行? 想着想着,困意席卷而来。 榻上的动静消失不见,紧接传来的是女人平静和缓的呼吸声。 睡着了? 沈京牧心觉可笑,抬眸看去。 屏风缀着绢纱,轻薄到能将后面女人的身影尽收眼底。 她背对着自己,满头青丝如水墨般泻下,腰肢纤细,一只大手便能握住,垂落的披帛拂过屏风边缘,勾勒出肩头圆润的曲线。 本以为免不了鞭打之刑,结果只是跪着看她睡觉? 实在不符合这个女人的作风。 殿外婢女盯得紧,沈京牧不宜动,只得跪在原地等女人睡醒。 半个时辰后,沈京牧的耐心耗尽,觉着还不如毒打一顿来得爽快。 如此倒像是凌迟般,他摸不清这个女人的目的,心里更是没底。 终于,半个时辰过去,床榻上的女人悠悠转醒。 估摸着差不多了,舒窈唤挽桃进来。 “公主。” “父皇那边如何了?” “回公主,宴会刚结束。” “你可以滚了。” 这话是对着沈京牧说的。 少年身体微怔,没有动。 舒窈从榻上下来,慢悠悠走到少年面前。 “怎么?跪上瘾了?” 居高临下的姿势,沈京牧抬头望去,只能看到女人睥睨的眼神,充斥不屑。 下颚蓦地被人掐住。 舒窈慢悠悠地俯下身子,大红色的指甲几乎要将少年的脸颊掐出一个洞来。 “果然是个贱胚子,不想打你非逼得本宫不开心。” 啪! 又是用尽全力的一巴掌。 舒窈感觉虎口发麻,少年半张脸被她抽得失去知觉,很快浮现出刺眼的巴掌印。 “还不滚?” “是。” 少年咬牙退下去。 第7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7) “公主就这么让他走了?” 挽桃备好茶水,摆上嘉宁公主最爱的糕点吃食。 这个糕点都是宫廷御厨精心制作的,同样合舒窈的口味。 她往嘴里塞了两个,轻软的声线含糊不清。 “是啊,只跪了半个时辰,倒是便宜他了。” 挽桃送上温热的茶,“公主平日醒来,心情不佳,往往要寻个人,抽上十来鞭。” 难不成嘉宁公主有起床气?不然舒窈实在找不到她做这些事的理由。 “挽桃。”舒窈侧过身子,盯着挽桃郑重其事问道:“你打过人吗?” 挽桃不明所以,诚实点头。 她是公主的贴身婢女,罚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为了保护她,在看不见的角落,手上甚至沾染过几条人命。 “那你打人的时候,手疼不疼?” 挽桃更加疑惑了,不明白公主殿下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躬身,温顺道:“自然是疼的。” 舒窈耸耸肩,糕点噎得有些喘不上气,她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咽下最后一点残渣,才缓缓开口道:“那不就对了,打人很累很疼的,本宫今日乏了,不想动手。” 原是乏累了。 挽桃道:“您可以唤我动手。” 舒窈望去,挽桃正用着真诚的眼神看着她,眸子亮亮的,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何不妥。 这姑娘,还真是一根筋,不过挺可爱的。 在剧情里,她的下场比原主好不了多少,被沈京牧的手下一刀封喉,当场脑袋落地,尸体扔进乱葬岗。 “挽桃,打人不好,造下过重的杀孽,落不到好下场的。” 舒窈苦口婆心劝道:“你想想,如果你是那些奴才,我对你动辄打骂,你心里作何感想。” 挽桃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公主即便是要奴婢这条命,挽桃甘之如饴。” 舒窈哭笑不得,挽桃衷心得紧,正是如此,她才莫名地不想她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反正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伤人或是杀人。” 挽桃轻声:“是。” 公主真奇怪,从前不也是吗? - 是夜,宫墙上的老鸦发出咕咕声。 章台宫内似乎并不平静。 “合作?眼睁睁看着我主子被射穿眼睛,就是您的诚意?” 岑墨冷笑着,恨不得直接让眼前的女人滚出去。 昭阳抬起酒杯,辛辣的酒液顺着喉管滑入。 她笑得温软,颊边漾出浅浅的梨窝。 “别急啊,你主子还没发话呢。” 主位上,少年懒洋洋地撑着下颚,启唇问道:“目的。” 昭阳放下酒杯,唇角勾起的弧度逐渐平息,眸中划过一抹恨意。 “若说目的,我和您的目的不是一样么?” 岑砚道:“你是大楚的公主,灭国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公主?”昭阳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这个公主当的,和奴才有什么区别。” “在后宫如履薄冰,与其当个傀儡公主,不如做平民来得自在。” 岑砚听着不自觉皱起眉。 早发觉眼前这位昭阳公主不简单,没成想居然存了此等心思。 先是送药,后是上门求合作。 连他都不知道,昭阳公主是怎么发现主子底细的。 “您和我难道不像吗?”昭阳盯着少年,“受尽凌辱,人人可欺,这种日子还没过够吗?” 沈京牧神色淡淡,薄唇一张一合,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我为何要与你合作?” 他的计划已经快要完成,没必要加入一个不确定因素。 昭阳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道:“我知道您大业将成,不过有了我助力,那一天会来得更快。”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又斟了杯酒,缓步走到沈京牧面前。 “您可以放心,我对大楚的恨——不比您少。” 最后四个字,昭阳说得尤其重,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看到她眼中入骨的仇恨,沈京牧觉得事情越发有趣了,散漫的语调拖得很长,“可是我还没玩够。” 昭阳笑容一僵,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说这话。 没玩够? 是巴掌没被扇够,还是鞭子没被抽够? “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是看不上。” 沈京牧没给她半分面子,“我不觉得你能帮到我,一个连自保手段都没有的——废物。” 昭阳沉下脸,脸色变得尤其难看,威胁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事捅出去?” 沈京牧偏头,示意门在那边。 “你可以试试。” 岑墨握上刀把,抽出的半截刀在烛火照耀下闪烁着刺骨的寒芒。 昭阳丝毫不怀疑,如果此刻往门外走,那柄刀会毫不犹豫划破自己的喉咙。 而他们,有太多的方法把自己的尸身处理掉,找一个合理的死因瞒天过海。 握紧的拳头无力松开,昭阳泄了口气,只能妥协:“要怎么你才能跟我合作?” 沈京牧不信她,她得交出一份令他满意的投诚礼。 沈京牧道:“过几日便是皇宫围猎,戒备松懈,刀剑无眼,出点意外很正常吧?” “你的意思是.....” 沈京牧笑得散漫,意有所指。 “如果我能做到,事成之后你允我一个条件。” 昭阳心里打鼓,不确定他是否会答应。 叮。 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少年勾起唇,眸光戏谑。 “成交。” - 昭阳走后,岑墨岑砚两个向来不对付的死对头,这次竟出奇一致。 “不能和她合作。” 沈京牧挑起眉头,“理由。” 岑墨道:“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大楚的公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岑砚也道:“主子,您可不能糊涂,或许她此刻真心,若是有一天反悔了呢?我们苦心筹谋多年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压根不给人开口的机会。 “聒噪。”沈京牧按着发疼的太阳穴,“我何时说过要与她合作?” 岑墨迟疑,“可你方才分明答应....” 沈京牧冷笑,“那也得她先做到才行。” “再者,”他话锋一转,“有恩必报是君子才做的事,可我们是小人啊....” 少年笑得凉薄,堪称残忍。 “卸磨杀驴,才是常事。” 第8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8) 岑墨岑砚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搓了搓手臂。 这话怪瘆人的。 卸磨杀驴,恩将仇报,确实是主子的风格。 “主子,不过以昭阳公主的脑子,听懂了您的话外之音吗?万一她连人都分不清,报复错了怎么办?” 沈京牧摩挲着木制椅把,“连人都能报复错,如此蠢货更没必要合作了。” 岑墨悄悄竖起大拇指,倒是岑砚考虑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她计划失败,把我们供出来了怎么办?” 沈京牧拿起酒杯,冷白的食指指尖探入酒液,眸含深意。 “那也得活得到那个时候才行啊。” 岑墨脊背生寒,方才倒下去的大拇指重新立起来。 “主子英明。” 岑砚看着他这副谄媚的模样,眼球一翻。 徒有武力,没有脑子,就知道吹嘘拍马的蠢货。 - 楚安帝很是看重秋猎,每年都会亲自上场。 猎得动物最多的人乃是魁首,可以获得他的一件赏赐。 更何况朝中风言风语严重,各位皇子都卯足了力气,势要拿下魁首。 论起来,楚安帝也有开明的地方,不仅皇子,公主也是有参与秋猎资格的。 这也是大楚国力强盛的原因之一。 不分性别,男女皆可上阵杀敌,只是为了男权高度统一,不允许入朝做文官。 以往的秋猎,公主们都是配角,主角依旧是竞争激烈的皇子们。 当然,还有一个特殊的例子——嘉宁公主。 她自诩高贵,最看不上拉弓射箭这种武力活,娇气到令人咂舌的地步。 每逢秋猎,嘉宁会换上最精美,华贵的衣裳,头上镶满珠钗,坐在帷帐里看戏般欣赏他们厮杀。 矮桌上摆满珍馐美酒,旁人累得满头大汗,她倒是来出行游玩似的。 如此奢靡的作派,不免引得大臣们不满,颇有微词。 可楚安帝十分纵容,派出几十名侍卫随身保护嘉宁公主的安全。 “公主,您要换哪件?” 侍女们捧着新裁的衣裙,供舒窈挑选。 舒窈选了一件正红色的云锦长裙,命妆娘抹上最艳丽的口脂。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既然楚安帝给她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光是放着,岂不可惜。 挽桃拿着两只金镯轻轻扣上舒窈的手腕,镯身雕刻着金色的缠枝花纹,衬得手腕越发纤细白皙。 “公主生得可真美。” 嘉宁公主的美,朝野上下无人不知,多少王孙贵胄倾尽家财,只为博她一笑。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即便是虞嫔娘娘在世,也不及她一半。 朝堂上那些老匹夫,天天递些弹劾公主的折子,可挽桃始终觉得,公主值得天底下最好的一切。 就连被她鞭笞毒打,那也是求之不得的恩赐。 瞧着舒窈漂亮的发髻,挽桃道:“再添副金钗吧,不然太素了些。” “嗯。” 舒窈歪头任由她梳弄,流光四溢的金钗缀入青丝中,流苏缓缓晃动,碰撞间发出清脆声响。 挽桃收回手,满意地点头。 京郊木兰围场,绣着龙纹的明黄大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侍卫们一字排开,手中的铁戟散发着瘆人的寒芒。 楚安帝胯下一匹红鬃烈马,身披玄色绣金龙猎袍,两米长弓光是看着就令人生畏,尽显帝王威严。 在他身后,十几位皇子公主身着猎装,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整齐排列着,只待一声令下。 “皇兄今日看起来很是威风,想必魁首非皇兄莫属。” 楚澜清笑得温润,嗓音如同浸入晨露的玉石。 楚渊侧眸睨他一眼,冷声道:“三弟抬举我了,你的箭术出神入化,百发百中,大哥哪敢和你争。” 楚澜清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 “我的箭术在皇兄面前不值一提,别说魁首,只要不是空手而归,便已知足。” “行了。”楚安帝攥紧缰绳,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底。 “你们兄弟两个,一个比一个谦虚。这是秋猎,都拿出真本事来,让朕看看谁的箭法最精进!” 楚澜清拱手,“是,父皇。” 惺惺作态。 楚渊在心底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沈京牧排在队末,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就连楚安帝要求他参与,也是存了羞辱的心思。 视线不自觉落在不远处的帷宫,那是布置给女眷们休息的地方,此刻全被一人占据。 女人窈窕的身影在帷帐后若隐若现,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帷帐四周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侍卫。 就连伺候的侍女也有十来个,备着上好的糕点和热茶,生怕怠慢。 就这般愚蠢么? 沈京牧勾唇冷笑,越是醒目漂亮的东西,越容易引起他人觊觎。 甚至占有,摧毁。 舒窈半倚着软榻,张嘴咬住侍女递来的葡萄,丝毫没发现不对劲。 隔着透明纱帘,她看到昭阳一身劲装,左手牵着缰绳,右手则紧紧攥着弓箭。 她似乎....很紧张。 舒窈觉着有些好奇,余光扫见安乐带着几位世家小姐走近,不知和昭阳说了什么。 反正不是好话,昭阳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耳尖浮起薄红,连带着耳下的疤痕越发明显。 昭阳的身份不光彩,除了沈京牧以外,她是被原主欺负得最惨的一位。 前段时间浸死她的狸奴,昭阳算是彻底对原主死了心。 恶毒女配和真善美女主向来不对付,即便一开始感情再好,也会因为剧情发展慢慢走到对立面。 只是舒窈没想到,面对安乐公主和贵女的羞辱,昭阳竟然不反抗,骑上马兀自离开。 哎。 舒窈轻声叹气,摇了摇头。 听见叹息声,挽桃关切问道:“公主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挽桃,你说人是该善良,还是恶毒点好呢?” 善良容易被欺负,恶毒没有好下场,好像并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问完舒窈便觉得好笑,她一个宫女能知道什么。 挽桃死的时候,人人骂她恶奴。 可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原主授意,哪有自己的想法。 挽桃不明白舒窈问这句话的意思,只以为她听说了风言风语,心情不佳。 她动了动唇,刚想说话,就听见舒窈道:“算了,问你也是白问。” 挽桃垂下眼皮,眸光黯淡。 第9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9) 随着一道尖利的号角声响起,鼓声冲破云霄。 众马奔腾而出,马蹄卷起滚滚尘土,钻入树林中。 楚渊率先冲出,准确地捕捉到灌木中的动静,拉弓瞄准。 咻! 野鹿应声倒地,楚渊猛地偏头,不悦地盯着来人。 楚澜清收回弓,坐在马上冲他拱手作揖。 “承让了,皇兄。” 楚渊咬牙,懒得和他周旋,猛扬马鞭往围场更深处冲去。 身后,楚澜清轻轻勾唇,嗓音阴森诡谲。 “去吧,陪我皇兄好好玩玩。” 话落,几名黑衣人消失在原地。 “三哥。” 楚明诀从树后缓缓走出。 楚澜清抬抬下颚,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温和谦逊之色,冰冷的嗓音毫无起伏。 “你去盯着点,别让人逃了。” 楚明诀眸子里充斥着兴奋之色,跃跃欲试。 “放心,保证让我们的好大哥——有来无回。” - “你确定昭阳朝此方向跑了?” 安乐面色不悦,抬手斩断拦路的树枝。 前方树影深深,幽静异常,实在不像有人闯入的样子。 “我亲眼所见,至于为何不见身影,可能是闯入了更深处。” 说话之人名唤柳絮,尚书府嫡女,亦是与安乐交好的闺中挚友之一。 “继续找,无论如何不能放过她!” 秋猎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就算昭阳死在这里,父皇也追究不到她的责任。 再者说,他根本没把昭阳当成女儿,同她一样早就想她死了。 几人越闯越深,周围甚至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听父亲说,围场里有野熊,还有大虫,万一遇上了..... 柳絮心里不由得打起退堂鼓。 “安...安乐,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里这么安静,想必没人。” 安乐不耐烦地瞪她一眼,冷笑道:“怎么,怕了?” 柳絮下意识挺起胸脯,“不怕。” “那就跟上。” 几人又往里走了半炷香的时间,突然听到打斗的动静。 “嘘!”安乐迅速蹲下来,压低嗓音,“别出声。” 柳絮捂住嘴巴,害怕得几乎要哭出来。 轻轻拨开树枝,安乐惊恐地瞪大眼睛。 只见数十个黑衣人正在围攻楚渊,一招一式直冲命门,势必要置他于死地。 安乐瞬间猜到了是谁的手笔。 楚渊常年征战,武力高强,身边还有个忠心耿耿的侍卫刘恒。 面对十几名死士的围追堵截,竟也不落下风。 安乐看得不由得心惊肉跳,替他们捏了一把汗,希望能直接把楚渊杀死。 如此她的三哥就能扫清障碍,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了。 刺啦! 利刃划破咽喉,一名死士应声倒地,楚渊的右手也被划伤,几乎拿不稳刀。 “主子!” 刘恒咬牙,一脚踢开扑上来的人,扶起楚渊迅速逃离。 黑衣人们立刻追上去,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柳絮已经吓得面色苍白,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这是怎么回事,有人要刺杀大皇子?” 话落,她转过头,对上安乐阴狠警告的眼神。 “今天的事你给我吞进肚子里,听见没有?” 柳絮艰涩地吞咽下颈间的口水,声音颤得厉害。 “我什么都没看到.....” 安乐这才作罢,循着原路返回。 “主子!” 手臂的伤口汩汩冒血,楚渊无力地靠在土坡上,疼得满头大汗。 刘恒撕下一截布条,紧紧捆住他的手臂。 “您撑住,我们的人马上就到。” 侍卫全被甩开了,那群死士才敢堂而皇之对他们下手。 这处并不隐蔽,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刘恒再次扶起楚渊,打算换个地方。 两人都没有发现,就在十米之外,楚明诀跨坐在马上,拉弓对准了楚渊的脑袋。 “去死吧。” 利箭即将脱弦,下一刻,他胯下的马突然发疯似的,仰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前蹄高高扬起,猛地将楚明诀摔到地上。 楚明诀翻滚好几圈后,膝盖狠狠撞上巨石。 鲜血从脑袋下缓缓溢出,浸湿了翠绿的树叶。 御林军姗姗来迟。 “报!受到不明死士埋伏,大皇子手臂中刀,五皇子重伤昏迷!” 看到担架上两个血淋淋的人影时,楚安帝差点急晕过去。 现场乱成一团,随行的御医立刻展开施救。 舒窈混在人群中,浓烈的血腥味令她直皱眉头。 楚渊,楚明诀双双遇刺,系统给的资料里并没有这个情节。 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忽略了? 至于罪魁祸首.... 舒窈看向不远处,乖乖靠在树旁假装无辜的少年,眯了眯眼睛。 察觉到令人不适的视线,沈京牧猛地转头,就见女人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舒窈没想到沈京牧会看过来,吓得连忙收回视线,心虚地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再看他。 沈京牧眸色暗了暗,绿眸里闪过一抹凶光。 修长指节探入衣袖内,轻轻摩挲着袖壁的银针。 这女人,似乎不能留了。 “五哥!” 安乐扑到楚明诀身旁,不可置信地摸着他染血的脸颊。 “五哥...”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侍卫忙道:“回公主,五皇子遇到刺客,至今昏迷不醒。” 安乐转头,死死盯着刘恒。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伤了我兄长?!” “安乐。”楚澜清缓步走近,伸手轻轻抚摸着安乐的脑袋。 只两个字,原本还情绪激动的安乐,顿时冷静下来。 经过检查,大皇子失血过多,好在没有伤及骨头,两个月内不得拆纱布,须得好生进补。 五皇子的情况就糟糕得多,双腿骨折,头部坠伤,恐有失明的风险。 楚安帝大怒,下令往死里追查,一定要将幕后凶手揪出来。 若是只有一方受伤,凶手很好判断。 可现在的情况是,最有希望夺得太子之位的两位皇子都受了伤,范围就变得很广,很有可能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帷宫内,安乐终于见到了消失大半天的昭阳。 束起的长发显得有些凌乱,脸颊被树枝划破,渗着血丝。 第10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10) 整个人看起来难掩狼狈。 “站住!” 安乐跨出一步挡住昭阳的去路,不善的目光落在昭阳怀中。 “这是什么东西?” 安乐伸出手意图拨开昭阳遮挡的衣袖,却被她避开。 昭阳抬起下颚,正眼都不瞧她。 “没什么。” 安乐冷笑一声,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昭阳狼狈的模样。 柳絮说看见她往那个方向走,也就是说昭阳很有可能看到死士刺杀大皇子的一幕,更有可能看到她五哥是如何受伤的。 “你方才去哪了?父皇让我们打猎,你就只打到一只狼崽子?” 昭阳默默抱紧了怀里的狼犬,声线平淡。 “皇妹你在说什么玩笑话,我自然一直在猎场里。” 安乐道:“那为什么我没看到?!” 昭阳反唇相讥:“猎场如此之大,皇妹看不到我不是正常不过的事?再者说,秋猎事重,皇妹执着于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安乐欲言又止,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差点被昭阳绕了进去。 “当然是想看看皇姐猎了多少猎物。” “如你所见,一无所获。” 昭阳并不想和安乐多纠缠,掠过她转身离开。 “站住。” 安乐抬手拦住,“我瞧这狼崽子着实可爱,皇姐送我可好?” 昭阳心中一紧,面上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你一向不喜欢养宠,这次是为何?” 安乐笑得乖巧天真,伸手便要从她怀里夺。 “我确实不喜欢,但不知怎的,看这狼崽欢喜得紧,皇姐你就赠与我吧。” 昭阳眸光一冷,下意识就要抬手推开她,还未碰到衣袖,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娇惯嗓音。 “好生热闹啊。” 安乐面上一喜,忙抬手道:“嘉宁!” 舒窈慢悠悠地走过去,长裙拖曳,身后跟着十几位丫鬟小厮。 “你不在帷宫内休息,出来做甚?日头这么大,别中暍了。” 嘉宁身金体贵,若是出点事,父皇非得狠狠教训她一顿不可。 舒窈勾唇笑了笑,“无事,听你们这里热闹,怎么了?” 安乐冷哼一声,懒得再装,瞪着昭阳道:“还不是我们的好皇姐,在猎场待了半天,就抓到一只未断奶的狼崽子。” “我喜欢这狼崽,求皇姐送我,可皇姐非是不肯。” 谁都知道,嘉宁公主与安乐公主最是交好。 只要安乐一句话,别说是只畜生,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月,嘉宁也会抢来送给她。 昭阳愤恨地咬牙,紧紧抱住怀里的狼崽抬脚便想走。 “皇姐。” 身后传来舒窈轻飘飘的声音。 昭阳厌恶她叫自己皇姐,时过境迁,她早已不复当初的脾性。 每次用这种语气唤她的时候,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下一秒,挽桃手持长鞭挡在她面前。 “既然安乐喜欢这只畜生,您别藏私,赠与她可好?” 虽是询问语气,可挽桃已经伸手要从她手中抢夺。 嘉宁的贴身婢女,一言一行都是她授意,从不给她半分脸面。 以往,她想要上好丝绸,奇珍异宝,她都不在意,拿走便拿走了。 可这次...她偏不想放手! 昭阳转身,衣袖纷飞,眸子里的愤恨难以掩饰。 “嘉宁。” 舒窈歪了歪头,对上昭阳的眼睛,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你别忘了。” “秋猎得来的猎物皆归自己所有,这是父皇定下的规矩,难不成,你连父皇都不放在眼里?” 拿皇帝来压她,可惜舒窈并不吃这一套。 “父皇疼爱我,即便知道此事,也不会和我计较。” “倒是皇姐....” 舒窈顿了顿,尾音微勾,极尽挑衅。 “若是父皇知晓,你连只畜生都不舍得送给我,他会如何罚你?” 类似的事,从前发生过太多次。 舒窈记得有一次,原主看上了昭阳头上的珠钗,抬手便想抢。 珠钗是昭阳生母留下的遗物,昭阳自是不肯放手,争夺间差点伤到原主。 这事闹到楚安帝面前,谁曾想,他竟问都不问,便下令打昭阳十大板,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见昭阳愣在原地,安乐顿时得意起来。 “听见没有,嘉宁要你把畜生交出来,你最好老实照做,不然我就叫父皇罚你!” 昭阳垂下头,指甲陷进肉里,力气之大几乎能掐出血痕。 狼崽子睁着眼睛看着她,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它瘦骨嶙峋,浑身上下没什么肉,脊背高高突起着实不太好看。 发现它的时候,草上全是血迹,还有七八只死掉的狼崽。 母狼不知被谁猎杀带走了,独独剩下它一只。 看得出,它是最不受宠的一只,吃不到奶水自然长不胖,可怜兮兮地躲在树洞里嗷呜叫。 昭阳看到它的第一眼便觉得,好像啊,为什么能这么像。 它不就是在深宫中的自己吗? 饱受欺凌,不受宠不被爱,所有东西都要等别人吃剩下了,才会轮到它。 昭阳连自己都护不住,却鬼使神差地把它带了出来。 嘉宁的手段没人比她更清楚,早知如此,她宁愿把它留在猎场自生自灭。 被其他猛兽一口吞食,也好过苦受折磨。 昭阳闭了闭眼,压下鼻尖酸涩。 再次睁眼时,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将狼崽扔到地上,猛地抽出腰间软剑往其中脖颈砍去。 这一插曲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千钧一发之际,软剑被韧劲鞭身缠绕,甩落在地。 昭阳脸色煞白,几乎站不稳。 挽桃面无表情地抱起狼崽,送到舒窈眼前。 安乐终于回神,呼吸急促,指着昭阳怒骂。 “好啊你!不想送给我们,居然想直接把这畜生杀了,好毒的心肠!” 毒心肠? 这话落在昭阳耳朵里,只觉万分讽刺。 论起恶毒,谁能比得上她们呢? 舒窈同样心惊,不自觉看向昭阳。 女主这是被逼到绝路了。 “嘉宁,把畜生给我吧。” 安乐整理好凌乱的衣裙,而后自然地朝着舒窈伸出手。 本以为她直接将狼崽交给自己,却听见她道:“忘了问,你要这畜生做什么,莫不是想带回宫养着?” 安乐冷笑,怨毒地瞪了眼昭阳,故意说狠话。 “当然是扒皮抽筋,煮熟喂狗了。” 一字一句说得缓慢,咬牙切齿。 舒窈皱起眉,神色苦恼。 “可我殿内还缺件风领,这畜生瞧着瘦弱,皮毛倒是不错,我也很是喜欢呢。” 安乐愣住,见舒窈神色不似作假,只能顺从道:“既然嘉宁喜欢,拿走便是。” 反正这畜生逃不过一死,死在谁手里无所谓,她就是不想让昭阳好过。 舒窈朝狼崽俯下身,纤细白皙的手覆在狼崽脖颈上,缓缓用力。 “嘉宁!” 昭阳忍不住大叫出声。 小狼崽察觉到威胁,下意识挥起爪子反抗。 “嘶.....” 舒窈看着指腹冒出的血珠,疼得皱起眉头。 “畜生。” 见它伤到公主,挽桃脸色大变,忍不住骂了一句。 她抬手便要拧断狼崽的脖子,被舒窈挡下。 “算了,既是要做风领,现在弄死就脏了。” 舒窈挥手,让挽桃把狼崽带下去处理。 临走时,她还嫌不够扎心似的,冲昭阳莞尔一笑。 “谢皇姐割爱。” 第11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11) 昭阳气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可她拿她们没有一点办法。 手上还残留着体温,仿佛在嘲笑她的无能。 她救不了自己,更救不了一只与她经历相似的狼崽。 不远处,沈京牧倚靠在树干上,好整以暇地盯着舒窈离开的方向。 他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选择做一个事不关己的看客。 女人宽大的裙摆落在地上沾着灰,雪白的肌肤与衣裙形成刺眼的反差,看着便无端地让人觉着,世上没有人能够亵渎她。 面若桃花,心似蛇蝎。 沈京牧只能想到用这八个字来形容。 毫无疑问,她的脸很美,美得让人想硬生生毁了,只留下一双可怜落泪的眼睛。 恶毒的黑玫瑰,踩烂了,揉碎了,里面的花蕊也是黑的。 昭阳失神般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动静。 沈京牧这才懒懒地看向她。 同自己一样,地位低下,人人可欺,她却还没习惯似的,被欺负一次就露出天塌了的绝望表情。 他摸不清这副表情几分真,几分假。 与那晚谈合作的模样,判若两人。 昭阳突然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不自在的感觉令她浑身发毛。 她下意识四处寻找,很快便看到靠在树旁的少年。 少年薄唇翁动,距离太远昭阳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待眯眼看清,那口型分明是在说——废物。 - “公主,伤了您的畜生怎么处理?” 挽桃看着还未断奶的小狼崽,不敢擅自揣测舒窈的用意 难不成真用来剥皮做风领? 自然是公主用来敷衍她们的说辞。 能被公主围在脖颈上的,不是西域进贡的奇珍异兽, 就是宫内豢养的珍贵狐貂。 一只下贱的狼崽,还不够资格。 是以,挽桃更加好奇公主让它把这畜生抢回来的目的。 莫不是想折磨它过过瘾? 舒窈的目光落在狼崽身上,从毛色与外观上看,它并不是纯种,应当是狼犬混血。 系统给的资料中显示,第二个剧情点是诛犬,里面的犬想必就是这只狼崽。 诛犬.... 她伸出手,白皙修长的五指轻轻掐住狼犬脖颈。 脖颈处的骨头清晰可见,瘦削到全身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肉。 狼犬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到来,睁着黑葡萄似的圆眼睛,兴奋地盯着舒窈。 舒窈移开目光,手下逐渐用力。 狼犬感觉到窒息,开始挣扎,喉间发出细碎的呜咽声。 四只粉嫩的爪子在半空中虚握着,它太小了,软软的肉垫压在舒窈胳膊上。 它太小了,挣扎的力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嗷....嗷.....” 小奶音变得慌乱,鼻子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舒窈闭了闭眼,一把将狼犬甩在地上。 狼犬滚了几圈后,在软榻旁停下,小心翼翼蜷缩成一团。 舒窈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尖开始细微地颤抖,仿佛还残忍着掐住狼犬脖颈,感受鲜血在掌心流动的温热触感。 老实说,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善良。 听到系统颁布诛犬任务的时候,甚至觉得很简单,可真上手了,很难过心里这关。 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欺负沈京牧和昭阳,因为他们是故事里的男女主,总有一天会要了自己小命,也算一报还一报。 可这只狼崽,未免太无辜了些。 小狼崽被刚刚那一下摔疼了,伸出舌头细细地舔舐着前脚。 圆形瞳孔有些湿润,身子肉眼可见地颤抖着。 舒窈终归是软下心,对挽桃道:“你找两个信得过的人,把这只畜生带到宫外养几天,断奶了再放生。” 挽桃心中疑惑,“是,公主。” 舒窈不放心地继续嘱托:“千万不要被人发现,另外,你再让人给我做一件风领,毛色要和它一模一样。” 挽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抬眼,小心翼翼打量着舒窈的脸色。 公主莫不是中暍昏了头? “您这是...想让外人以为这畜生死在您手里?” “你照我说的去做便是。” 挽桃颔首,“是。” 侍女跪坐在地上,轻轻地给舒窈上药。 狼崽抓出的伤口不深,可这具身体的皮肤嫩得很,直到现在还在不断渗血。 金疮药洒在伤口上,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 “公主...您不该让自己受伤。” “如若留疤,被圣上知晓定会大怒降责。” 跪着的宫女名唤蚕枝,说话轻声细语。 她是楚安帝派来专门照顾原主的侍女,地位与挽桃一致,只是鲜少露面。 在原主的记忆里,蚕枝既不用照顾她的衣食住行,也不用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唯一的作用就是上药。 再往记忆深处看去,表面像是蒙了层薄薄的雾气,看不真切。 系统只会显示和男女主有关的主线剧情,恶毒女配的其他剧情都打上了马赛克。 上好药后,蚕枝退下去,缓缓关上殿门。 殿门关闭刹那,舒窈对上她略带深意的眼神。 半个时辰后。 “嘉宁公主,圣上请您去养心殿一趟。” 苏公公手持鹿尾拂尘,恭敬地候在殿外。 第12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12) 养心殿。 明黄色的幔帐随风轻拂,烛火摇曳,映得那金龙藻井若隐若现。 楚安帝正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手中的朱笔在奏章上圈圈点点。 “圣上,嘉宁公主到了。” 闻言,楚安帝抬起眼,视线落在殿外的舒窈身上。 舒窈被苏公公带着走进去,踩上朱砂红地毯,身后殿门‘砰’地一声关上。 她觉得气氛有些诡异,紧张地掐了掐掌心,纱布包住的手指渗出丝丝细痛。 楚安帝重新低下头,仔细地批阅奏折,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她。 偌大的养心殿,只剩下两人的身影。 舒窈摸不清狗皇帝唤自己来的目的,为了不崩人设,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烛台上火苗跳跃,烛泪缓缓流淌至底座。 半个时辰后,楚安帝才放下奏折。 舒窈站得小腿发疼,肩胛骨更是酸得不行,刚想偷偷放松一下,冰冷的眸光从前方扫过来。 “跪下。” 楚安帝轻轻吐出两个字,尽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怒自威的模样依旧令人心生寒意。 能坐上帝王宝座的,怎会是简单的人物。 舒窈顺势跪下去,膝盖压在柔软绒毯上,不硬也不疼。 “你可知罪。” 楚安帝捻着毛笔,毛尖的墨晕在水雾中漾开,映照出他此刻略显不悦的目光。 舒窈满头雾水,只得试探道:“父皇,嘉宁何罪之有?” 楚安帝拧眉,眸中怒意更甚,失望地摇了摇头。 “你,越来越不乖了。” 叹息声好似一根细针,落地可闻。 舒窈心中打鼓,不明白他这句话中的深意。 宫人都说楚安帝最宠爱嘉宁公主,捧在掌心怕磕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得寸步不离,亲自守着她。 现在看来,怎么感觉这股宠爱很奇怪,畸形又变态。 愣神之际,楚安帝已经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她。 居高临下的审视,让舒窈有种自己是个商品的错觉。 下颚蓦地被人掐住,粗粝指腹按在娇嫩的肌肤上,轻而易举留下刺目的红痕。 楚安帝细细地打量着舒窈的脸。 女人肤若凝脂,眉似远黛,一颦一笑都有着令男人趋之若鹜的模样。 没有伤痕,很好。 楚安帝拧紧的眉头松开一瞬,看到舒窈手上包扎的伤口,再度皱起。 一件昂贵漂亮的珍宝,不能有任何瑕疵。 不然就不值钱了。 “你手上的伤,是一只畜生抓的?” 舒窈反应过来,赶忙解释:“父皇,不过是不小心擦破了点皮,并无大碍。” 楚安帝怜惜地抚摸着舒窈的耳际,指尖擦过发丝,所过之处像是被毒蛇舔舐过一般,粘腻恶心。 “朕宠着你,不管你要做什么,朕都允之纵之。” “可是嘉宁,这次,你太不知分寸。” 后颈猛地被人掐住,力气之大,疼得舒窈差点落泪。 “父皇息怒。” 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掉进锁骨小窝里。 楚安帝松了些力气,脸色阴鸷得可怕。 “你的身体,乃是大楚的国宝,孰轻孰重,朕相信嘉宁心中有数。” 舒窈已经吓得欲泪欲泣,只得一个劲点头,乖软的嗓音含着哭腔。 “嘉宁知道,嘉宁谨记。” 低声讨饶的模样,哪有平时半分嚣张。 楚安帝甩开她的脑袋,“伤了你的那只畜生,怎么处理的?” 嘉宁颔首,战战兢兢道:“回父皇,已经派人剥皮抽筋,制作风领了。” 楚安帝对她的手段很满意,摸了摸舒窈的发顶。 “很好,乖女儿。” 鼓励赞赏的语气激得舒窈一阵恶寒,面上露出乖切讨好的神情。 “这次给你个教训,记住,若有下次,朕决不轻饶。” “你也不想你母亲,出任何岔子吧?” 舒窈恭敬行礼,“嘉宁明白。” - 这一跪,便跪到了第二日晨鼓声响。 舒窈跪了四个时辰,早已头晕眼花,宫女们搀扶着,才勉强能站起来。 罚跪时,楚安帝甚至派人给她垫上几层厚毡毯,避免留下痕迹。 还吩咐几名太医守着,随时照看。 舒窈气得想笑,恨不得掐死那个老东西。 她总算知道原主的脾气这么变态了,原来是遗传,更有可能是被楚安帝活生生逼出来的。 连她罚跪完后都忍不住想打人。 “公主!” 挽桃一直候在殿外,舒窈跪了有多久,她就跪了有多久。 试图用这种方式求楚安帝网开一面。 殿门打开,入目便是舒窈脸色煞白,被人搀扶出来的狼狈模样,挽桃顿时红了眼眶。 “公主!” 她推开楚安帝的宫人,一把将舒窈抱在怀里,搀扶她坐上软轿。 栖梧宫内,太医宫女进进出出,乱作一团,就怕公主的千金玉体出事。 好在并无大碍,只是跪坐太久,筋脉淤血暂时产生麻痹之症。 滋补药膳散发着腾腾热气,是挽桃亲自煮的。 她舀起一勺,送至舒窈唇边。 “公主,圣上这次怎么下如此重手?” 舒窈吞进药膳,温热的气息拂在颊侧,驱散几分难受。 “他不是向来如此?” 挽桃道:“那也不会让您跪一晚上啊,以往您受伤,只要不落疤,圣上呵斥两次就没事了,这次居然罚跪。” 她一直以为楚安帝的严厉,是因为爱护嘉宁公主的身体,不忍心她伤到自己。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不只是那样。 “无事,本宫还撑得住,倒是你,跟着跪做甚?” 舒窈伸出手不耐烦地点了点挽桃的额头,“夜间露深雾重,你不知道先回去等本宫?翌日再来?” 脑子转不过弯。 挽桃执拗道:“奴婢怎么可能丢下公主不管,再说,候在殿外万一公主您出点什么事,奴婢也好随时照顾。” 舒窈自知劝不住她,无奈地叹口气。 挽桃面色不忿,继续道:“圣上也真是的,公主手上的伤都没罚跪严重。” “父皇是一国之君,不要妄图揣测圣意。” 挽桃心思浅,向来只听嘉宁公主的话,没有自己的想法。 这话若是传到外人耳朵里,恐会招来祸端。 不得不说,原主将她护得很好,深宫内还有如此单纯之人,难得。 “是。” 挽桃自是听她的话,催促舒窈将药膳全部喝完。 “这可是奴婢熬了一个时辰才熬好的,您趁热喝,不然没有效果。” 舒窈闭眼一口气全部喝完,勉强缓过来。 第13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13) 她抬起手,示意挽桃靠近些。 挽桃眨眨眼睛,“公主可是有另外的吩咐?” “你去帮本宫查个人。” 舒窈压低嗓音,漂亮的眸子里,几不可见地闪过一抹寒意。 挽桃不明所以,公主为何让她查蚕枝。 从前她很是信任蚕枝,因为她是圣上所赐,今天这是怎么了? 挽桃隐隐觉得,公主受罚与蚕枝脱不了干系。 她不耽搁,立刻去办。 章台宫位置偏僻,鲜有人踏足。 太监照例将馊掉的饭食送进殿内,往殿门上怒啐一口离开。 岑墨从房梁上跳下来,扫了眼地上的吃食,气极反笑。 “馊馒头,涝水,这群不要命的东西,还真觉得我们主公好欺负啊。” 岑砚无奈扶额,懒得搭理他,将自己看到的场景尽数汇报给沈京牧。 “跪了一夜?” 少年头也未抬,手中的宣纸牵出翻动的声响。 岑砚拱手道:“是,属下亲眼所见。” “昨夜戌时,狗皇帝的贴身太监亲自前往栖梧宫,请嘉宁公主前往养心殿,一待便是四个时辰。” “直到卯时,嘉宁公主才扶着膝盖从殿内出来,腿上还绑着软枕,看脸色应当是跪了一夜。” 翻动纸张的动作顿了顿,沈京牧掀起眼皮,似在考究这条消息的真实性。 岑墨抢先道:“怎么可能,都说那狗皇帝最宠爱嘉宁公主,宠到什么程度,我们都看在眼里,怎么可能罚跪。” 岑砚同样心觉奇怪,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可又是他亲眼所见。 然而,更奇怪的还在后面。 他继续道:“不仅如此,我们的人打探到,楚安帝罚跪的起因,竟是因为嘉宁公主的手指被一只狼崽子划破了。” 岑墨顿时眉头紧皱,伸手挠了挠脑袋。 “狼崽子?莫不是从昭阳公主手中抢走的那只?” 岑砚点点头,“可是就算是被只狼崽子伤到,惩罚的也应该是那只畜生,楚安帝此举,恐有深意。” 沈京牧垂眸,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纸面,“那只畜生呢?” 岑墨道:“说是剥皮做风领了,主子您没吩咐,我们就没叫人跟。” 他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沈京牧的眼神。 岑砚分析道:“嘉宁公主受罚,她背后没有一方势力,但狗皇帝向来吝啬,如此宠爱她恐怕另有原因。” 岑墨下意识道出四个字,“有利所图?” 此话刚说出口寻思被他否认,“不不不,既然嘉宁公主背后没有任何势力,那也没有能让楚安帝利用的地方。” 片刻后,岑墨猛地瞪大眼睛,指着岑砚激动道:“我知道了!” 岑砚无奈,“你又知道什么了?” “脸!一定是脸!” 岑砚觉得这个想法太过荒谬,皇宫内漂亮的女人比比皆是,只凭一张脸就能让楚安帝独宠她? 沈京牧:“继续说。” 岑墨觉得自己即将摸清真相。 “主子你想想,嘉宁公主,出了名的嚣张跋扈,阴晴不定,栖梧宫内被她罚死的宫人数不胜数,同样,她也是出了名的....” 沈京牧抬抬下颚,示意他必须说。 岑墨还没来得及说完,倒是岑砚反应过来,顺着道:“漂亮?” “对,就是漂亮,虽然皇宫内漂亮的女人很多,但美得如此张扬的,连我都是第一次见。” “这张脸就是嘉宁公主的筹码,让楚安帝独宠她的筹码,同样,狗皇帝也要靠这张脸,帮他做一些大事,无非就是献出去,得到更多的权势。” “他已经坐到这个位置,一般人巴结他还来不及,能让他做到这个地步的,只有和亲。” 两个国家想要缔结友好的关系,合作进步,没有比和亲更好的方式。 岑墨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就连一向看不上他的岑砚,此刻竟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照你这么说,狗皇帝养着嘉宁公主是为了权势,那我们想要从她切入,刺探军机的计划就无法进行,因为她根本接触不到那些。” 岑墨一听顿时急了,“那我们主子不是白挨打了?!” 沈京牧按着发疼的眉心,“闭嘴。” 嚷嚷得他头疼。 岑砚抱拳道:“主子,我们是否要做点什么?” 沈京牧,“按兵不动,密切关注嘉宁公主和朝堂的动向。” 就这? 岑砚小心翼翼抬眼,“那昭阳公主呢?与她的合作还算数吗?” 大皇子五皇子同时出事,其中定有昭阳公主的手笔。 想不到她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沈京牧勾唇,无所谓道:“算啊,为何不算。” “她既已交出投诚礼,接着也无妨,若是有异心,直接送她去死。” 毫不在意的语气,不像是谈论人命,倒像是宰杀一头猪。 不,踩死一只蚂蚁。 “是。” 待两人消失在原地,沈京牧扯起泛黄的宣纸,上面用毛笔勾勒出两个大字——嘉宁。 沈京牧伸出手,指腹擦过纸张,沾上未干的墨迹。 漂亮么? 他怎么不觉得。 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寿宴那日的场景。 楚明诀拉着弓,带着满腔恶意,试图射穿他的眼睛。 他惯来喜欢刁难他,沈京牧并不意外,早有应对之策。 问题出在那个女人身上。 没等使出后招,她站了出来,颐指气使,命令自己出去伺候。 虽是刁难,却也间接地救了他一次,还因此得罪了楚明诀。 当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已经恶毒到愚蠢的地步? 沈京牧觉得不至于,可转念一想,她没有立场来救自己。 毕竟自己满身伤痕,有一半都归功于她,鞭笞毒打,早已成了家常便饭。 那便是真的蠢到看不懂局势。 这么蠢的女人,狗皇帝居然想送她和亲,不得把两国关系搅黄了? 沈京牧笑着撕掉宣纸,靠近烛火燃烧殆尽。 火焰倒映出一双充斥着期待兴奋的绿眸。 第14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14) “公主,这是蚕枝的户籍资料。” 泛黄的竹册上,密密麻麻写了十来行字。 蚕枝的户籍很好查,户部记载在册,两年前挑选入宫,一年前被楚安帝派来监视嘉宁公主。 一年里,嘉宁公主受到任何伤害,她都会迅速汇报给楚安帝,如若隐瞒不报,免不了一顿责罚。 这次也是一样,托她的福,舒窈跪了整晚。 她没原主那般恶毒,但有一点很相似,那便是睚眦必报。 身边有只眼睛盯着,实在是不舒服,总要拔出来才痛快。 “让蚕枝滚进来!” “公主....” 蚕枝快步走近,匍匐跪下。 饶是再蠢,她也知道嘉宁公主是要寻麻烦的。 舒窈斜倚在软榻上,懒洋洋地撑着脸颊,压得雪白的颊肉微微鼓起。 挽桃剥开美人指的外皮,汁水沾在手指上,她细细擦掉,用金叉托起叉起晶莹剔透的果肉,送入舒窈口中。 至于蚕枝,公主没允许她平身,她自然要一直跪着,直到公主发话。 心脏跳得厉害,即便入殿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觉得害怕。 公主脾性阴晴不定,指不定怎么惩罚自己,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熏香很快燃尽,挽桃立刻换上一盅新的。 雕花木窗外,天色渐晚,朱红色的檐角洒上夕阳薄红。 殿内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熏香燃烧的细密声响,像是踩着人的神经跳跃,使人不由得心里发慌。 蚕枝宁愿公主勃然大怒,拿鞭子抽自己一顿,或是罚一顿板子。 总比现在像熬鹰一样熬死她要好。 公主很少有这样的耐心,此刻怕已经气到了极致。 膝盖疼得厉害,可蚕枝动都不敢动,脊背沁出的汗液打湿里衫,沾在肌肤上格外难受。 榻上的女人似乎睡着了,从这个角度望去,只能看到她恬静的睡颜。 安安静静,跟个瓷娃娃似的。 褪去平日里的张扬凌厉,多了几分温和良善。 蚕枝悄悄伸出手,想揉揉酸疼的膝盖,未曾想还没动作,榻上传来公主睡醒的动静。 蚕枝心跳空了一瞬,连忙心虚地低下头,呼吸都重了几分。 舒窈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凉凉地扫向地上跪着的人。 “跪得可还舒服?” 蚕枝心里打鼓,忙磕巴道:“舒....舒服。” 舒窈勾着唇,伸手绕住金色纱帐慢慢卷动,语气温吞:“蚕枝,本宫问你个事。” 蚕枝下意识攥紧腿上的布料,揪出刺目的折痕。 “你进宫是为了什么?” 女人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哑意,海藻般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肩膀上,一举一动皆具风情。 让人联想到藩国进贡,高贵美丽的波斯猫。 蚕枝身子一颤,声音颤抖道:“回公主,奴婢是圣上派来照顾公主玉体的。” 舒窈听着觉得好笑:“确实挺‘照顾’的,尽职尽责,将本宫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陛下,让本宫跪了整晚,你可称心如意?” 蚕枝额头冷汗直下,拼命磕头:“公主饶命,奴婢也是身不由己。” “说说看,你有什么身不由己的。” 蚕枝跪趴着,鼻尖抵住绒毯,额头用力地磕在地上。 “这是圣上的命令,奴婢不敢不从啊!” 啪! 舒窈抓起茶杯用力摔在蚕枝眼前,“所以父皇是你的主子,本宫就不是了?!” 蚕枝吓得浑身发抖,期期艾艾道:“公主殿下身份尊贵,自然是蚕枝的主子。” “告主子的状,你这种狗奴才,是不是要浸猪笼啊?嗯?” “公主饶命!”蚕枝顿时脸色煞白,“公主饶命!蚕枝知道错了!” 舒窈站起身,赤脚走到蚕枝面前,雪色肌肤白得晃眼。 脚尖轻轻抬起蚕枝的下颚,柔腻脚背在空中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玫瑰香气扑面而来。 “本宫记得,你有个一母同胞的幼弟吧?” 女人笑得良善无辜,说出的话却宛如蛇蝎。 蚕枝如坠冰窟,拼命抓住舒窈的裙摆,红着眼乞求:“公主饶命!我弟弟是无辜的!” “您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好了,不要伤害我的弟弟!” “我认罪,您杀了我吧!” 舒窈笑道:“杀了你太便宜了,哪有杀了你弟弟来得痛苦。” “你让本宫不好过,本宫怎么舍得让你好过呢?” 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因为这句话夺眶而出,铺天盖地的恐惧席卷而来。 “殿下,奴婢真的知错了。” “我....我弟弟还小,他什么都不懂,您心善,就放他一马吧!” “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 她仰着头,颤抖地指着自己,希望舒窈能网开一面。 舒窈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做什么都可以?” 蚕枝忙不迭点头,“什么都可以!” 舒窈歪了歪头,苦恼道:“父皇天天因为这种事惩罚本宫,本宫心里难过。” “您放心,奴婢再也不会向圣上报信,就算圣上问起,奴婢只称公主玉体无恙。” “真聪明。” 舒窈笑着点了点蚕枝的鼻尖,留下一阵难以忽视的香气。 她直起身子,下颚轻抬。 “滚出去吧,若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蚕枝连滚带爬地出了殿门,舒窈重新坐回软榻。 挽桃道:“公主就这么放过她了?” 雷声大,雨点小,实在不像公主的风格。 “不能逼得太紧,泥人尚且有几分血性,到时候反咬一口,闹得两败俱伤就不好了。” “况且....有把柄在我们手中,谅她也没背叛的胆子。” 挽桃似懂非懂地听着。 她觉得公主变了。 虽然说话依旧和从前一样难听,但是对待下人的态度,处理事情的手段都温和了许多。 甚至很多下人都开始喜欢公主,她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挽桃道:“时候不早了,奴婢派人烧了热水,公主可要沐浴?” “赶制的狼毛风领也做好了,等会可以试试。” 舒窈缓缓点头,“嗯。” 浑身乏累,去去晦气也好。 第15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15) 羊脂玉般的玉石堆砌着池底和池壁,像朵盛开的海棠花。 泉水从池底的龙口中涌出,发出潺潺的声响,层层雾气氤氲,模糊视线。 舒窈赤足踏进玉池,溅起的水珠滚落在池壁镶嵌的东珠上,折射出细碎光晕。 侍女们挽着花篮,将玫瑰花瓣尽数洒进池内,浓郁的玫瑰花香充斥着整个房间。 “这个力度可还合适?” 挽桃轻轻按压着舒窈的太阳穴。 “甚好。” 舒窈倚着赤壁,温热的池水令她浑身发软,乏累一扫而空。 困意席卷而来,她趴在池壁上,轻轻闭上眼睛。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如瀑长发黏在雪色后背,洗净胭脂的一张脸,倒显得愈发美丽,毫无攻击性。 屋顶,身姿矫健的黑衣人,无意间撞见这一幕,顿时呼吸停滞。 他很快反应过来,扭头闭上眼睛,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暴露了此刻的不平静。 荒谬。 他原是探查宫内各处的情况,居然撞上这个恶毒的女人沐浴。 沈京牧按住胸口,当即便想离开。 “公主,风领送来了。” 这句话使得沈京牧停下脚步,他趴在屋顶,死死盯着挽桃手中捧着的风领。 饶是刻意忽略,视线仍旧止不住往屏风后面瞟。 沈京牧艰涩地咽下颈间的口水,胸腔震得生疼。 浪荡的女人。 沐浴就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守着,不怕被人看? 舒窈离开水池,挽桃立刻送上裹身巾帕。 “按照公主的吩咐,挑选的皮子毛色与那只畜生一模一样,不会让人发现端倪。” 沈京牧愣住,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不成,她并没有杀那只狼犬? 那为何要营造出杀了它的错觉,还费心费力寻来一张一模一样的风领。 舒窈抚摸着狼毛风领,黑白相间的毛色很好找,就算是昭阳,只怕也分辨不出。 “做得不错。” 换好衣裙后,挽桃替舒窈围上风领。 模糊的铜镜,倒映出女人白皙的脸。 “这领子可太衬公主了。” 舒窈心里高兴,抓了把金瓜子赏给她。 有了这件风领,再去昭阳公主面前刷一番存在感,诛犬剧情点应当就完成了。 她已经能想象到昭阳气得面红耳赤的模样。 舒窈难掩笑意,旁边的挽桃看着,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屋顶上,沈京牧将女人这副神情尽收眼底。 不怀好意,居心叵测,偏偏少了从前的恶毒。 倒像是故意捉弄人的小孩似的。 太不对劲。 他记忆中的嘉宁公主,自私自利,视人命如草芥。 可是现在发现,这女人和传闻似乎不一样。 如果是这样,那她第一次在寿宴上,是故意救自己么? 失神之际,脚下瓦片松动。 啪! 碎裂的声响顿时吸引了挽桃的注意。 “什么人!” 她飞身跳上房梁,可房梁上除了掉瓦的大洞,不见任何人影。 “抓刺客!” 楚安帝派来的护卫立刻出动,四处搜查。 沈京牧摸黑回到章台宫,第一件事便是脱下夜行衣,换上自己平日穿的破旧衣裳。 “主子。” 岑墨岑砚同时赶回来,忙着汇报情况。 “后宫有人行刺,行动.....” 话音未落便发现自家主子脸红得吓人。 “主子,你的脸怎么了,发热了?” 说着,岑墨下意识抬手去探沈京牧的额头。 沈京牧嫌恶避开,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岑砚无视他的愚蠢行为,拱手道:“我们的人打听到,嘉宁公主沐浴时遇到刺客,现在到处都在搜查,只能被迫赶回来。” 说起这事岑墨就来气,谋划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要实施了,结果碰上个不长眼的刺客。 “到底谁派的人?有没有点脑子,刺杀谁不好,跑去刺杀花瓶公主?还是趁姑娘家洗澡的时候。” “利索点一刀杀掉也就罢了,还替我们扫清了障碍,结果呢?人没杀成,反倒打草惊蛇,我们再想行动可就难了。” 岑墨气得牙痒痒,抱臂道:“我看啊,不是刺客,淫贼还差不多。” 岑砚默默听着,余光扫到沈京牧阴沉得能滴水的神色。 他暗道不好,忙推了推岑墨的胳膊。 “哎呀,别推我。” 岑墨说得正起劲,恨不得将刺客拖出来大卸八块。 “说的不对么?那刺客杀了嘉宁公主,我还敬他是条汉子,现在?我呸!” 发泄完,他突然觉得气氛有些瘆人,扭头一看,岑砚不知何时跑到了离他最远的角落。 ?? 岑墨顿感奇怪,再转头,对上沈京牧毫无温度的眼神。 “主...主子,您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小声嘀咕:“怪瘆人的。” 沈京牧轻舔牙尖,笑道:“你可知那刺客是谁?” 岑墨眼珠子转了转,下意识想说不知道,却看到角落里岑砚在给他使眼色。 他伸着手,不停指着沈京牧的方向。 岑墨先是疑惑,而后恍然大悟。 “主子您偷看嘉宁公主洗澡?!” 没救了。 岑砚长叹口气,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我错了主子!轻点打!” “嗷!别打脸!” - 是夜,章台宫内传出小小的抽气声。 岑墨对着铜镜上药,疼得呲牙咧嘴。 “主子也太狠了,不就是说他偷看嘉宁公主洗澡吗,把我打成这样。” “敢做不敢认。” 岑砚道:“你少说两句吧,让主子知道了又揍你一顿。” 他没好气地把桌上的药往岑墨的方向推了一寸,“主子天之骄子,哪容你如此编排,在你眼里他是这种人?” 猪脑子。 岑砚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说那些话。 主子偷看嘉宁公主洗澡?除非地水倒灌,天壁塌陷。 他最厌恶嘉宁公主,不止一次想把她清理干净,只是苦于大业未成,须得卧薪尝胆。 躲还来不及,上赶着偷看? 岑墨觉得自己很冤,堪比窦娥。 “我这是合理推测,你没看到秋猎那天,主子看嘉宁公主的眼神吗?反正不单纯。” 哪是看仇人的眼神,分明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嘉宁公主美冠京城,主子对她有另类心思也正常。 还不让人说。 未等岑砚回答,殿外突然传来极轻极浅,踩踏在石子路上的脚步声 “殿下,昭阳求见。” 第16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16) “昭阳公主?她又来做什么,难不成真以为主子会和她合作。” 岑墨冷嗤,他不喜楚人,包括这位野心勃勃的昭阳公主。 岑砚却不赞同他的话,“未尝不可。” 若昭阳公主真如她所言,对大楚的仇恨不比主子少,那她会是主子踏平楚国最大的助力。 毕竟没有人能比一位公主更了解这座吃人的皇宫。 昭阳被岑砚请进去。 少年穿得破旧,正坐在书案前安静地练习着毛笔字。 外表装得再无辜可欺,昭阳心里很清楚,他才是整座皇城,蛰伏得最深的野兽。 大皇子头脑简单,心思全部写在脸上,靠着生母受宠还有惊人的武力得到父皇重视。 三皇子心机深沉,运筹帷幄,却也因此受到父皇的忌惮。 至于五皇子,唯三皇子是从的废物一个。 其他皇子更不用说,上不得台面。 她不想投靠任何一人,她有很强烈的预感,最后的赢家,绝对会是眼前这位受足了欺凌的质子殿下。 埋藏了无数枯骨的皇城,早就该变天了。 “殿下。” 昭阳恭敬行礼,被岑砚引到旁边坐下。 “何事?” “我这次来,是希望殿下履行上次的承诺,与我合作。” “合作?” 沈京牧琢磨着这两个字,“你觉得,你能给我带来什么价值?” 昭阳笑容一僵,见少年似乎没有合作的心思,不悦道:“您这是何意?” “当日那番话是您亲口说的,如今五皇子昏迷不醒,投诚礼已交,您这是要过河拆桥?” 沈京牧不置可否,他放下毛笔,懒洋洋地看过来。 “容我多问一句,你为何如此痛恨大楚,归根到底,也是身份尊贵的公主,何必要担上卖国的罪名。” “公主?”昭阳笑得讽刺,“好一个公主。” “我在这里的处境,和您有差别?不过是空有个公主的虚名罢了。” 沈京牧来了点兴趣,“就因为这个?” 昭阳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还不够?” “从生下来,人人唤我公主,人人欺我入骨,他们知道我不受宠,所以肆无忌惮,这样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 倒是能理解。 沈京牧敲敲手指,试探道:“听说秋猎那日,嘉宁公主抢走了你辛苦猎得的狼犬。” 昭阳眸子里划过一抹痛色。 刻意忘记的事情被沈京牧提起,像是在快要愈合的伤疤上再划一刀。 “是的,她娇气,看上任何东西,都会不顾一切地抢到手。” 沈京牧勾唇,嗓音意味不明。 “你就不恨?” “我恨!怎么可能不恨!”昭阳咬牙切齿,“就连我的霜花,也是死在她手里!” 她养了两年,霜花是看不到尽头的生活里,她唯一能寻到的慰籍。 却被嘉宁活生生溺死,如今,她看上的狼犬也惨死她手。 为什么? 明明她已经很卑微,从不招惹她们,为什么要步步紧逼,非要把她逼死才罢休。 少年眸子微弯,薄唇一张一合,说出的话极尽蛊惑。 “那你想不想她死?” “怎会不想。”昭阳攥紧掌心,连鲜血渗出也未曾察觉。 “我要她,要所有人都死。” 光是被欺负,就能有这么大的仇恨? 沈京牧觉得,背后肯定有更大的隐情。 不过他对旧事不感兴趣。 “成交,事成之后,你要什么?” 昭阳毫不犹豫,“自由。” 望着昭阳离开的背影,岑墨疑惑道:“主子,您为什么要故意激怒昭阳公主,分明....” 分明嘉宁公主没有杀那只狼犬..... 后面的话岑墨不敢说。 沈京牧只道:“看着曾经要好的两姐妹自相残杀,不是很好玩么?” 反正那位尊敬的公主殿下也不想这件事被她发现,他不如推一把。 她该谢他才是。 自己实在好奇,骄纵公主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坐实恶毒名声? 实在是有趣。 - 入秋,淅淅沥沥的水珠浸湿整座皇城,朱红的墙壁显得萧瑟不堪。 宫人皆换上厚厚的棉衣,冒雨打扫着宫道上的落叶。 “挽桃,把那件大红色的衣裳拿来。” 侍女准备了十几套衣裙供舒窈挑选,舒窈自是选择最华丽,耀眼的一件。 去女主面前拉仇恨值,可不得好生打扮一下。 奉宸殿内,夫子讲学之声沉稳而有序地传出。 原主本也是要听讲的,奈何她脾气太差,气走了几位夫子,楚安帝索性免了她上课。 “嘉宁公主到!” 太监尖利的嗓音打断讲课,殿内的贵女们皆惊恐地往门外看去。 讲坛上的孔泰吓得手中的书都掉到了地上。 完了,这祖宗怎么又来了! “孔先生,近来身体可好?” 人未到,声先至。 舒窈款步而来,一袭大红色织金锦缎拖曳在地,长裙裹着婀娜身姿,金色的步摇随着动作晃动,发出叮当声响。 女人肤色比新雪更娇,唇角绛珠似要滴下胭脂泪,袖口金线绣的缠枝莲纹,专为宫廷命妇所制的纹样,在她身上生出惊心动魄的艳丽。 脖颈上围着的狼毛风领格外显眼。 看清脸时,贵女们明显瞪大了眼睛。 她们之间大多数人没有见过传闻中的嘉宁公主,只听过其恶毒自私,但实在貌美的传闻。 如今一看,恶毒不知,貌美不假。 孔泰冷汗直冒,忙放下书上前迎接,怀着最后一点希冀道:“公主许久未来,可是有何要事?” 舒窈甜甜一笑,颔首道:“如先生所说,许久未听先生的课,倒有些想念,先生不介意吧?” “介...”孔泰喉间一哽,“不介意。” 舒窈拖着长长的裙摆,在角落入座,好巧不巧地坐在昭阳旁边。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昭阳便看到了这件风领,顿时鼻尖一酸。 她咬牙忍住,强行咽下满腔恨意。 很快,很快她们都得死。 安乐公主坐在不远处,身子侧向舒窈的方向小声道:“嘉宁你怎么来了?” 舒窈指了指风领,安乐秒懂,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孔泰讲的课晦涩难懂,舒窈听得昏昏欲睡。 好在她没作妖,孔泰讲得倒也顺利,香灰燃尽后,马不停蹄地带上书册离开了奉宸殿。 贵女们围过来奉承,与舒窈攀扯关系。 第17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17) “皇姐,你看我这件风领好不好看?” 舒窈笑吟吟地叫住欲抬脚离开的昭阳。 安乐帮腔道:“是啊,昭阳,还不快睁大眼看看,嘉宁戴这条风领美不美?” 去路被柳絮拦住,昭阳这才红着眼转身,目光落在舒窈的脖子上。 黑灰色的毛发衬得女人肤白如雪,巴掌大的小脸像朵盛开的玫瑰。 可惜,她的美丽是血淋淋的骨头,一寸寸堆起来的。 “滚开。” 声音嘶哑到了极致,像是有把小刀在里面不断搅弄,搅得稀巴烂。 昭阳闻到了血腥味,她勉强咽下上涌的血气,脸色惨白如纸。 柳絮一听便怒了,“你敢骂我?” 昭阳垂眸冷笑,“我当是谁家的疯狗,原来是皇妹的爱宠。” 她抬起眼睫,眼底淬着冰渣,“不过皇妹豢养宠物也该教些规矩,莫要见人就吠。” “你!” 安乐气得脸色涨红,绣着金线的帕子狠狠甩在地上。 “不过是宫婢生的,还敢还嘴?” 她突然扯住昭阳的衣领,将人往舒窈面前推搡。 “看看你这副恶心样,倒是和你那不知廉耻的贱娘有几分相似!” 昭阳公主的生母是孝德皇后的婢女,爬上龙床才有了她。 所以安乐最看不惯昭阳。 昭阳踉跄着扶住廊柱,安乐猛地抬起手,一巴掌挥过去。 啪! 昭阳的脸被打歪,发丝凌乱落下,耳下大片红痕越发明显。 “嘶....” 人群中传来惊讶的抽气声。 昭阳顿时回神,慌乱地用头发遮挡痕迹,奈何安乐像是抓住了她的软肋似的,偏不让她如愿。 她掐住昭阳的脖颈,将她的疤痕露给所有人看,柳絮在一旁帮忙,两人用蛮力压制着昭阳动弹不得。 “贱人,别遮挡,让众人好好欣赏你这张丑脸!” “用头发遮挡太久,真将这块疤忘了?” 贵女们瞧着这一幕,窃窃私语。 “好恐怖的疤,从前怎么没发现?” “从前昭阳公主一直用头发挡着,加上珠钗遮挡自然难以发现,这样一看,真是吓人。” “堂堂公主,居然有块如此可怕的疤,真是丢人。” 丢人么..... 昭阳顿时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任由安乐柳絮拖拽着她,撕扯着她的头皮。 已经愈合的伤疤此刻隐隐作痛,像是阳光下,被硬生生从血肉中剖出来的蛆虫。 无比恶心,令她痛苦。 “够了安乐。” 舒窈勾着轻浅的笑,制止道:“你身份尊贵,哪有亲自动手的道理,挽桃。” 挽桃得令,立刻上前控制住昭阳的手腕。 猩红的伤疤此刻全部暴露在众人视线里,崎岖不平,边缘处甚至蔓延着凸起新生的血肉。 有人不忍心看,将头扭至一边。 昭阳屈辱地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滑落。 这个瞬间,她觉得自己连路边乞儿都不如,至少他们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扯开衣领,露出疤痕给所有人看。 可笑,可笑。 一介公主,居然会沦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世道为何如此不公! 想同归于尽的念头更加强烈。 父皇昏庸,子女恶毒。 他们一个个都试图踩碎她的骨头, 喉间腥甜翻涌得更厉害,昭阳却突然笑出声来。 安乐眉头皱起,不悦地问:“你笑什么?” 接收到舒窈的眼神,挽桃立刻放开昭阳。 昭阳直起身子,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侧,笑得疯狂。 “笑你可怜啊。” “我可怜?”安乐觉得可笑,“本宫是公主,你不过是个贱婢子,你说我可怜?” 看着她一遍遍强调自己的身份,昭阳嘴唇弧度越发夸张,像是要撕裂般大声笑出来。 “你不可怜吗?像条狗一样贴着嘉宁转,就为了父皇能多看你一眼,还不可怜吗?” 安乐表情一僵,有瞬间的扭曲。 “闭嘴。” 昭阳继续道:“父皇不爱任何人,除了嘉宁,你发现这件事情之后,既嫉妒又羡慕,于是天天围着嘉宁转,因为只有和她一起出现,父皇的眼神才可能落在你身上。” 安乐的脸色瞬间煞白,后退时撞翻了一旁的青瓷花瓶。 她颤抖着指着昭阳,声音尖利得像夜枭:“你、你胡说!来人,把这个贱——” “皇妹这是要处置谁?” 中气十足的男声突然响起。 大皇子楚渊身着一袭褐色长衣,手臂上绑着纱布,旁边站着一众学子,三皇子楚澜清竟也在内。 舒窈还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沈京牧。 看衣着,他只是个小小的伴读。 一个质子,楚安帝居然要求他跟着大皇子伴读,当真是把他母国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下学便听到奉宸殿内吵吵嚷嚷,过来一瞧,好生热闹。” 听出楚渊语气里的责怪,安乐立刻缩了缩脖子,不敢看楚澜清的眼睛。 楚澜清眼神阴郁地瞪着她,恨不得给她盯出一个洞来。 “大皇兄,三皇兄。” 安乐悻悻问安。 母后说过,现在是三哥和楚渊争夺太子之位最重要的时期,她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此事若是传到父皇耳朵里,她就死定了。 “皇兄听错了,我们只是在和皇姐探讨方才夫子留下的问题。” 拙劣的谎言,楚澜清的眼神愈发阴沉。 这倒是如了楚渊的意,他问道:“什么问题?让本宫也听听?” 安乐顿时哑口无言,求救地看向楚澜清。 楚澜清笑着站出来,“皇兄你的好奇心,何时这么重了?” 看安乐脸上的表情,楚渊便知道是在欺负人,从前欺负些丫鬟太监也就罢了,现在居然不顾皇家脸面,刁难昭阳。 不管出身如何,她都是父皇的子嗣,身上流淌着父皇的血液。 闹得这么难看,平白让人看笑话。 上报给父皇,定能让他对楚澜清心怀芥蒂,有利于他夺得太子之位。 于是他抬手指了个姑娘,让她细说方才发生了何事。 几十双眼睛盯着,又不能撒谎,姑娘只能硬着头皮将刚才的一切全部说出来。 第18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18) 楚澜清见事情不妙,当即先发制人:“皇妹,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回去禁足半个月。” 想息事宁人? 楚渊看出他的心思,“别急,三弟,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归根结底是你没管教得好。” 安乐肉眼可见变得慌乱,“关三哥何事?” 楚渊道:“你作为三弟的胞妹,一言一行代表着他的脸面,自然与他有干系。” 他继续说道:“此事本宫会上报给父皇,孰是孰非,让父皇来定夺。” 安乐顿时脸色煞白,下意识道:“不...不行....” 楚澜清拱手,“一切皆听皇兄安排。” 楚渊不再理会她,甩袖离开。 楚澜清看向昭阳,拱手:“安乐不懂事,皇妹切勿放在心上。” 虚伪,披着伪善羊皮的豺狼。 昭阳转过头去,明晃晃的厌恶令楚澜清得体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很快恢复原样。 现场看好戏的贵女公子皆作鸟兽散开,谁也不想因此触了霉头,给自己的家族带来麻烦。 舒窈捋着耳侧的发丝,施施然道:“本宫也乏了,走吧。” 离去时,舒窈刻意从昭阳身侧擦过,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渺小,不足一提的蚂蚁。 “真丑。” 满怀恶意的两个字,击溃昭阳强撑的所有体面。 她垂下眸子,贝齿死死咬住下唇,咬出一道显目的血痕。 与此同时,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叮!恭喜宿主,剧情点二——诛犬,剧情点三——辱疤,已完成。】 出乎舒窈的意料,本意是想借着狼毛风领好生羞辱女主一顿,没成想居然歪打正着,把第三个剧情点也完成了。 正合她意。 不过舒窈始终想不通,昭阳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 若说之前,昭阳对她或许有期待,怨恨,在刚才那一刻,全然死心。 是不是有她没注意到的地方。 依昭阳的脾性,不会因为她短短两个字,就露出这般受伤的神情。 她虽然脾气温和,逆来顺受,但心态绝对不会如此脆弱。 于是舒窈将系统给的资料全部翻了一遍,终于,停在三行不起眼的小字上。 我艹! 舒窈没忍住,吐出一句国粹。 昭阳脖子上的伤疤,居然是为了救原主留下的。 楚和九年,原主六岁,小昭阳七岁。 那时候原主体内的恶毒女配血液还没有觉醒,她们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日子。 原主的母亲乃是已经逝去的虞嫔娘娘,当年楚安帝南下微服私访,与当地县官的独女一见钟情。 生下原主后,女人被封为虞嫔,独受两年恩宠。 两年后,虞嫔因感染重症去世,楚安帝便将对白月光所有悼念都倾注在了原主身上。 同样失去母亲,原主和昭阳成为了好朋友,唯一不同的是,一朵是精心呵护的玫瑰,另一朵是人尽可摘的野草。 六岁那年,原主贪玩,打翻了烛台,滚烫的烛液顿时倾泻而下,朝她的脸落去。 是昭阳,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了原主。 结果导致脖颈上留下一大片红疤,本就是低贱的宫婢所生,又失去了联姻的价值,楚安帝对她的关注就越发少了。 时至今日,他已经忘记了曾经的春风一度,也忘记了自己还有位名唤昭阳的女儿。 怪不得当时罚跪时,楚安帝说了那样一句话。 [你也不想你母亲,出任何岔子吧?] 当时她不明所以,只知道点头示好,如今想来,那不要脸的狗皇帝是在威胁她啊。 原主母亲已经过世,能威胁到原主的,除了遗体便是坟陵。 盛宠一时的白月光,已经成为令人厌烦的蚊子血。 拿命护着的皇妹,最后变成拿刀剐肉的刽子手。 舒窈撑着下颚,沮丧地叹出一口气。 难过不至于,但心里确实有些难受。 她是一位纹身师,见惯了太多爱美的女孩,为了美丽不顾一切,堪称疯魔。 女为悦己者容,并非单向的讨好与迎合 ,女性的价值,更不由外貌来定义。 她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被迫,用着难听的词汇去侮辱另外一个女人的外貌。 - 大皇子,五皇子同时遇刺,楚安帝派了不少人查,现场的尸体都是吃了毒药的死士,找不到任何线索。 终于,皇城司在五皇子当日骑的骏马上,找到一根极细极长的银针。 银针从马的耳朵里穿过,直直刺入脑袋里,剧痛使其当场发狂,将五皇子甩翻在地。 可银针的由来,令所有人感到震惊。 银针表面镌刻的花纹,分明是尚衣局常用的样式。 也就是说,袭击两位皇子的刺客,很有可能是宫内人。 目标范围瞬间缩小,楚安帝下令严查近一个月内,进出过尚衣局的名册。 一时间,人心惶惶。 楚安帝疑心深重,向来是宁愿错杀,不可放过的行事风格。 万一他龙颜大怒,下令将名册上的人全部处死,宫内将会血流成河。 册子上的名字日益增多,可五皇子缠绵病榻,迟迟醒不过来。 太医说坠马伤到了神经,别说醒来,还能不能寸口气都是问题。 不过张太医不敢将话挑得太明,在宫内混了这么久,眼力见还是有的。 “五皇子伤及肺腑,还需汤药续命,娘娘不必太过忧虑,切勿急坏了身子。” 半月未见,孝德皇后沧桑了许多,眼尾蔓出的纹路勾到脖颈处,衬得发丝的白愈发刺眼。 太医们退下去,她亲昵地牵起舒窈的手,上好的胭脂难掩眉宇间的忧愁。 “嘉宁来啦,快坐。” 舒窈身后跟着本应该禁足的安乐。 大皇子楚渊将两人欺负昭阳的事情禀报上去后,楚安帝本就因为刺客一事心烦气躁,迁怒于安乐公主,罚她禁足一月。 安乐自然是待不住的,缠着舒窈,要她带自己出来见母后。 就算东窗事发,牵扯到嘉宁,父皇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19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19) 舒窈对于她的小心思感到厌烦,无时无刻不在算计自己。 装出一副姐妹情深,实际全靠利益维系。 舒窈丝毫不怀疑,如果原主不受宠,没有可以被楚安帝利用的地方。 光凭她这张脸,就会被欺负得比昭阳还要惨。 她维持着人设,在孝德皇后身侧徐徐坐下。 楚明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额头缠满纱布,呼吸弱到连胸膛起伏都看不出来。 唇干裂出死皮,死皮上沾着水珠,想必是孝德皇后派人给他喂了水。 当初在宫宴上盛气凌人,可曾想过某天会奄奄一息躺在这。 天道好轮回。 按照原本的剧情,昭阳在宫宴上救下沈京牧后,这位‘小心眼’的男主,马上策划了坠马案。 楚明诀身受重伤,三皇子失去一大助力,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安乐身上。 两个月后,原主被楚安帝送去邻国和亲。 孝德皇后将安乐嫁给了李太尉家的大公子,从而帮助三皇子拿下了太子之位。 可太子宝座还没坐稳,在宫内为质的沈京牧不翼而飞,再度见面,他带领着大辽铁骑踏平了京城。 为质一年多,沈京牧将宫内各个要塞摸得一清二楚,大辽铁骑如过无人之境。 送亲车队半路被截,沈京牧怎么可能放任原主离开,给自己埋下隐患。 于是他将原主逼回京城,一刀捅死。 这样算下来,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她已经完成三个剧情,只需继续变本加厉地虐待沈京牧,让他舔自己脚,然后和亲等死。 “嘉宁?嘉宁?” 舒窈终于回神,孝德皇后关切地看着她。 “怎么不说话,可是哪里不舒服?” 舒窈抿了抿苍白的唇,婉声道:“无事,上次被父皇罚跪,受了寒,有些头痛罢了。” 孝德皇后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你父皇都是为了你好,莫要怪他。” 舒窈颔首,“嘉宁知晓父皇的良苦用心。” 孝德皇后勾唇,语调缓慢,“知晓便好,如今国力势微,你五哥又....” “哎,如今我们的命运全部维系在你三哥身上,只希望他能争点气。” 孝德皇后当着舒窈和安乐的面,不忌讳谈论这些‘大逆不道’,觊觎皇位的话。 从前她也是这般,靠着示弱和爱护,让原主慢慢投进她们的阵营。 “娘娘放心,嘉宁会努力,五哥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听出她话里的安慰,孝德皇后笑得苦涩,将话头引到安乐身上。 “还有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议亲了。” 安乐面露不满,“母后!” 孝德皇后立刻敛了笑,“上次你父皇大寿,宴会上可有看上眼的世家公子?” 安乐沉下脸,赌气道:“没有。” 孝德皇后道:“没有也不碍事,届时我会替你相看几户配得上你的好人家,你多接触接触。” “结一门好姻亲,也能帮到你三哥。” 再不情愿,安乐也只能躬身道好。 她心里明白,在母后心里,自己始终都是比不上三哥的。 因为她是公主,不能继承大统,所以只能做牺牲的那个。 半炷香后,楚澜清也过来了一趟,与孝德皇后在里屋议事。 他们谈论的事情不便被外人知晓,于是安乐和舒窈只能守在五皇子床前,面面相觑。 安乐试探性地抬眼,“嘉宁,你想成亲吗?” 舒窈抿了口茶,淡声道:“成亲与否,对我来说不重要,但却是父皇最乐意看到的,他待我这般好,我不想让他失望。” 安乐咬了咬唇,神色纠结,“可我不想被母后安排婚事,搭上自己一生。” 她不想牺牲,不想当棋盘上被利用的棋子。 如果.... 如果嘉宁提前和亲,帮三哥夺得太子之位,是不是就不需要她牺牲自己了。 “嘉宁...”安乐有些犹豫,“我....” 舒窈看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准没好事。 “何事,直说吧,藏藏掖掖的有何意思?” 安乐正欲开口安慰,突然听到里屋传来孝德皇后愤怒的声音:“此事绝不可行!” 紧接着是楚澜清急切的劝说声,只是话语模糊听不真切。 安乐和舒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这场争论最后以孝德皇后砸碎杯盏结束,紧接着,舒窈看到楚澜清从里屋走出来。 他的脸色也不好看,拳头死死握紧,躬身行礼的嗓音都是咬牙切齿的。 “儿臣先行告退。” 话落,楚澜清拂袖而去。孝德皇后满脸疲惫地跟了出来。 “母后,怎么了?三哥这是.....” 对上安乐关切的目光,孝德皇后强颜欢笑道:“你们莫要担心,一些朝堂之事罢了。” 离去的路上,安乐还在不断回想方才发生的事情。 母后向来脾气很好,又最宠爱三哥,从小到大没对他红过一次脸。 这次是怎么的?闹得如此难看。 安乐满心疑虑,可孝德皇后从不让她插手朝堂之事,对此一头雾水。 待两人离去,孝德皇后才卸下伪装,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凤冠差点掉落在地,盘髻垂落,失了作为一国之后的庄重。 随身嬷嬷连忙扶住她,“娘娘,这是怎么了?” “无事。” 孝德皇后死死握住手中的瓷瓶,瓷瓶表面冰冷,握在掌心却好似烫手山芋。 烫的她心尖发颤,喉头发紧。 [太尉家的公子流连花巷,若是直接将安乐嫁去,她定是不愿。] [不如用些手段,两人生米煮成熟饭,安乐即便再不愿,也只能嫁过去。] [母后您也知道,太尉背后势力错综复杂,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如今五弟受伤,只能牺牲安乐了。] [您慎重考虑,如果不是没办法,儿臣绝不可能打安乐的主意,她可是儿臣最疼爱的妹妹。] 李斯的长子李利安她是知道的,平日最爱寻花问柳,饮酒作乐,半分男子气魄都没有。 可偏偏他父亲贵为太尉,澜清想要得到太子之位,必定需要李斯助力。 澜清这是逼她做选择,是想要太子之位,还是安乐。 孝德皇后嘴唇翁动,看向软榻上生死不知的楚明诀。 她闭了闭眼,只觉眉心突突跳个不停,细痛撕扯着神经绷紧。 半晌,孝德皇后心里有了决断,转头吩咐嬷嬷。 “过两日设宴,请安乐和李太尉家的公子赴宴,相看一下。” 嬷嬷眸子骤缩,“是...娘娘。” 第20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20) “呃!” 带刺长鞭裹挟着烈风,直将少年抽翻在地,灰黑色的宫服被打裂,露出染血的小麦色皮肉。 刺目的鲜血顺着肌肉流淌在地,汇聚成蜿蜒的暗流,缓缓渗透厚毡毯中。 转眼间,厚毡毯都变了颜色。 舒窈侧躺在软榻上,左腿屈起,嘴里咬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 少年痛苦的闷哼声与乐师琴声混杂在一起,舒窈眯起眼睛,陶醉其中。 太监举着长鞭,手下动作皆往死穴抽去,嘴里还在不断骂着腌臜话。 沈京牧满身鞭痕,碧绿色眸子里凶光一闪而过,却又掩饰得极好。 逆来顺受的模样令太监抽打的力气更重了。 “什么东西!惹得公主不开心,要了你这条狗命也是应该的!” “小声叫,别搅了公主休憩。” 啪! 又是要命的十来鞭,沈京牧蜷缩在地上无法动弹,皮肉被撕裂的火辣疼痛让他睁不开眼睛。 意识昏沉,鼻尖涌入的血腥味染着酒香,因为疼痛,苍白的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直到系统提醒,恶毒女配作死值已经过半,舒窈才让众人住了手。 舒窈嚼着葡萄,漫不经心地开口:“行了,别打了。” 太监闻言,立刻停手,恭敬地退到一旁。 沈京牧趴在地上,气息微弱。 “若真打死了,可就没得玩了。” 舒窈从软榻上起身,踩着柔软的毛毯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 青葱细长的手指轻轻勾起少年下颚,看着他苍白凌厉的脸,舒窈轻轻笑出声。 “疼不疼?” 沈京牧掀起眼皮,看不清女人的脸,只能看到殷红嘴唇翁动,似在嘲笑他的狼狈。 “滚...滚开....” 虚弱的嗓音从唇间溢出。 舒窈挑眉,指尖扫过少年眉头上沾着的血珠。 “别生气嘛。” 手指缓慢擦过少年眼睫,怜惜轻抚。 舒窈感叹道:“你这张脸,生气就不好看了。” 太监丫鬟们识趣退至殿外。 少年面容冷峻,眉眼生得极是耐看,辽人血统的他,于人群之中异常惹眼。 翠绿色的眸子,仿若深潭,风平浪静浮于表面,潭底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舒窈故意凑近,再凑近,对少年露出自己的脖子。 沈京牧抬眼看去,女人身披薄纱,裸露在外的肌肤呈现莹润的奶白色,脖颈又细又长。 他下意识蜷起手指,做了个抓握的动作。 以他的力气,想要折断她的脖子,轻而易举。 不行... 再等等... 时候未到。 五指握紧松开,少年仰躺在地,任由女人压在自己身上。 她好轻,好软。 紧紧贴着的皮肉像是燃烧起来一般,灼热难耐。 玫瑰花香疯狂地涌入鼻腔,呛着少年喉间发痒,头晕目眩。 他本能地向后退去,却被女人扣住后颈,狠狠往前压。 “躲什么?” 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沈京牧从未与任何一名女子发生过肢体接触,耳尖再度挂红。 眸子颤了又颤,咫尺之下,他连女人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公主请自重。” 啪! 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沈京牧扯着唇角,感受着火辣的疼痛。 莫名的,身上的鞭伤好似没了知觉,只余脸上痛感漾开。 舒窈一字一句,说得缓慢。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本宫自重?” 她勾着唇,笑着拍拍沈京牧的脸颊,逗弄猫奴似的,轻佻道:“去,给本宫烧点热水洗脚。” 洗...脚? 沈京牧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女人笑意盈盈,不似玩笑。 呵,不怕直接扭断她的脚骨? 沈京牧垂下眼睫,恭敬道:“是,公主殿下。” 半炷香后,沈京牧端着花梨木盆,推开殿门。 他跪在床边,温声道:“殿下,热水到了。” 舒窈“嗯”了声,抬起脚伸进盆里,顿时眉头紧蹙,脚背勾起热水泼向少年的脸。 “你要烫死本宫?” 水珠溅到沈京牧脸上,他偏了偏头,舌尖不耐烦地顶了顶下颚。 垂落的黑发遮掩住阴鸷的神情,少年低眉顺眼道:“奴才再添些冷水。” 沈京牧起身拿起壶,倒了些冷水进去。 他伸手探入盆内,小心翼翼地试了试水温,确定合适后,才轻声说:“殿下,水温正好了。” 舒窈这才将脚伸进盆里,没有再发难。 沈京牧垂眸,大手轻轻托起女人双足。 沈京牧这才发现,她的脚是那般小,自己一只手便能抓住。 脆弱得稍微用点力气,就能在上面留下红痕。 女人的脚,都这般嫩么? 少年的手掌带着常年拉弓射箭的厚茧,握住她脚时,不由得腾升起异样的痒意。 舒窈受不住痒,下意识缩回脚,下一刻,踝骨被少年用力抓住。 “呃。” 舒窈不由得惊呼,少年弯着腰,嗓音带了明显的哑意。 “水温正合适,公主好生享受吧。” 他刻意加重力气,粗茧一次次划过脚心。 舒窈痒得不断后退,无比后悔为什么要逼这只狼崽子帮自己洗脚。 “大胆!本宫让你轻些!” 她气恼地伸出手,又想抽他巴掌。 沈京牧轻而易举地攥住女人手腕,湿润掌心贴着腕骨用力地摩挲。 “公主勿恼,奴第一次给人洗脚,手法未免生疏,慢慢来就好了。” 少年隐秘地勾起唇角,眸子里划过报复性的快感。 他总算找到了,这位骄纵公主的弱点。 怕痒.... 热水顺着凸起的骨头重新滑落至木盆里,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气氛诡异,脑子里不受控制浮现起那晚,浴池边看到的场景。 大片大片玫瑰花瓣遮挡住莹润丰腴的身体,白得晃眼,香得呛人。 那时他便在想,她身上该有多软。 少年心尖微动,喉间紧得难受,他艰涩地咽了口口水,视线上移落在舒窈嗔怒的脸上。 不知是殿内热气过重,还是什么原因,女人脸颊乃至眼尾皆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粉色。 她愤怒地瞪着他,眼神恨不得剐他千万遍。 可实在是...没什么杀伤力啊。 气么? 再生气些才好。 这样的眼神让他心里腾升起恐怖的施虐欲。 好想.... 干/死/她。 第21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21) “放手!你弄疼本宫了!” 舒窈气得一脚踹在少年胸膛,砰地一声,纹丝未动。 柔弱都不装了,直接摊牌了? 舒窈诧异地瞪大眼睛,紧接着她就看到沈京牧这个不要脸的下贱胚子,装模作样地倒在地上,捂住胸口疼得龇牙咧嘴。 他喘着粗气,“公主踹疼奴才了。” 余光注意到舒窈的手腕,只握住几秒钟,雪白的腕骨就升起一圈刺目红痕。 啧。 娇气 舒窈收回脚,呼吸都有些不稳,语带威胁道:“本宫一句话,外面的狗奴才就会冲进来打死你!” “你最好安分点,老实洗脚,本宫还能饶你一命。” 沈京牧懒洋洋地直起身子,视线落在舒窈酡红的脸上,大胆扫视,肆无忌惮。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娇气公主就是个狐假虎威的主。 满肚子坏水,又不敢真杀人,只敢在背地里做些小动作。 愚蠢得紧。 “谢殿下高抬贵手。” 沈京牧重新整理好衣衫,爬到舒窈脚边。 舒窈抬起下颚,居高临下睥睨着他。 少年轻轻托起他的脚,浸入木盆温水中。 刚才折腾一番,盆里的水已经有些凉了,但舒窈不敢再让沈京牧添热水。 万一他起了坏心,活生生烫下她一层皮就糟糕了。 沈京牧看出她的小心思,几不可闻地呵了声,指腹顺着骨窝缓慢下滑,细细揉搓着。 他的动作比之前温柔了许多,舒窈实在不敢掉以轻心,眉头突突跳个不停。 “这个力气可还合适,殿下?” 少年舔了舔嘴唇,声线很低,尾音勾起的哑声显得有些色气。 “嗯。” 少年得到回答,按得越发起劲。 力道轻柔缓慢,通畅筋络,舒缓筋骨。 倒真有些舒服。 舒窈阖上眼皮,僵硬的身子松缓下来,静静享受着来自男主的按摩。 气运之子给恶毒女配洗脚,爽! 殿内安静得可闻针落,熏炉内飘出徐徐雾气。 按着按着,头顶突然传来绵长和缓的呼吸声。 沈京牧抬眼看去,女人侧躺在榻边,脚还浸在盆里。 鎏金长裙挽至膝盖上,露出一截匀称光滑的小腿。 这女人,平日里也曾命太监帮她洗脚? 也会在洗脚时,毫无防备地睡着? 警惕心这么低,就脾气大,一点不顺心便要罚鞭罚跪。 直到现在,身上的鞭伤还在不断渗血。 嘶... 真疼啊。 少年眸子暗下来,取过帕子擦干女人脚上的水珠。 身子被移动,舒窈睡梦中发出不满的嘤咛。 沈京牧动作粗鲁地甩开她的脚,半晌,又犹豫着扯下衣裙遮住小腿。 眼不见为净。 不知廉耻,随意露肤,这女人脑子里没有男女之分? 目光扫过殿外,太监们还在恭敬守着,没有嘉宁公主的命令,他们不敢擅自进殿。 所以... 他就算现在杀了这个女人,也没人能阻拦。 杀她容易,后果却麻烦。 沈京牧演惯了饱受屈辱,忠贞不屈,无奈认命,卑微讨好。 如今她睡着,倒是不用演了。 沈京牧单手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坐到榻边长腿分开。 他掐住舒窈脸颊,试探道:“殿下?您睡着了吗?” 没有动静,睡得很熟。 她闭上眼睛,不发怒的时候,倒是顺眼得多。 沈京牧嗤笑着松开手,余光突然扫到殿内挂着的狼毛风领。 取下一看,是她在奉宸殿围着的那幅。 狼毛风领挂在木架上平平无奇,围在那女人脖颈上倒异常好看。 毛色略老旧,不仔细看,还真会以为是昭阳公主从猎场救出的那只。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抽自己鞭子,还假惺惺让太医给他治好,方便日后更好折磨。 在狗皇帝寿宴上,看似羞辱,实为解围,一巴掌换只眼睛,多么划算的买卖。 就连在昭阳公主面前,她也是装作抢走狼崽,暗地将其送走,还要找一件差不多的狼毛风领拉仇恨。 做好事,得坏名声,这女人脑子有毛病? 除了这个,沈京牧想不到其他理由。 他突然想起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岑墨禀报称她被楚安帝罚跪整晚。 当时便觉得此事蹊跷,嘉宁公主有多受宠,朝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楚安帝怎么可能让她罚跪。 岑墨言道有利所图,可是除了脸,这女人有什么值得楚安帝利用的地方。 于是他派探子去查后才得知,事情远没有外人想得那般简单。 最是难懂帝王心,能坐上龙椅的都是手段狠辣的利己者,不求回报宠爱一位公主本就可笑。 如果真是为了拿她和亲,嘉宁公主做这些事就说得通了。 没有实权,生来就为了牺牲。 不恶毒怎么可能保护得了自己,只会成为埋藏在宫墙红土中的一具枯骨。 她倒是聪明,楚安帝宠她,便全盘收着,不顾一切地发疯。 沈京牧看向榻上熟睡的女人,清楚为何楚安帝会选择她。 她拥有令男人趋之若鹜的一张脸,用来和亲最合适不过。 蛮横跋扈的公主殿下,竟也活得如此艰难么? - 舒窈醒来时,殿内的熏香已经燃尽。 沈京牧跪在不远处,身旁放着早已冷却的洗脚水。 她问道:“你在这跪了多久?” 沈京牧揉捏着刚跪下的膝盖,不敢发出一句怨恨,乖顺极了。 “回殿下,一个时辰。” 她竟在男主眼皮子底下,睡了两个小时? 舒窈觉得恐怖。 她脸色沉下来,语气刻薄:“洗完脚不知道滚?跪在殿内影响本宫休息!” 又恢复成盛气凌人的模样了么? “殿下息怒,奴才这便滚。” 沈京牧端起洗脚水,正打算退下去。 “慢着。” 舒窈轻飘飘地看过来,命令道:“往后每日酉时,你来栖梧宫帮本宫洗脚。” 少年瞳孔里划过一抹异样,躬身道:“是。” 等沈京牧离开,舒窈才看向自己的脚。 洗得倒是干净,但她总感觉怪怪的。 很快,舒窈便知道这股怪异感来自何处了。 她的视线落在雕花黄梨木架子上,晾干的狼毛风领,似乎被人动过。 作话* 【补药骂我女主宝宝啊!我看有宝宝说女主滥好人啥的,我想针对有质疑的几点解释一下。 1:宴会上带走男主,这个前提是因为原女主昭阳没有站出来(结局有原因)剧情发生了变化,女主只能被迫保下男主命,不然男主死亡,剧情停止。 2:狼犬,剧情点是要求诛杀狼犬,而不是抢走就行,所以女主选择送走,只不过剧情本就全面崩盘,昭阳从一开始就不是傻白甜,才会发展成后续,宝宝们口下留情】 第22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22) 会是他么? 舒窈有些慌,祈祷沈京牧没有发现不对劲,就算发现了也千万别告诉昭阳公主。 不然她先前铺垫的一切,全都功亏一篑。 “系统。” 【我在。】 舒窈取下狼毛风领攥在手里,柔软的毛尖戳得掌心生痒。 “剧情点已经完成了,如果昭阳公主知道我没有杀那匹狼崽子,又当如何。” 系统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过分简洁。 【剧情点已经完成,不会受影响。】 舒窈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不管有没有被人动过,这件狼毛风领是不能留了,总会有明眼人发现问题。 “公主殿下。” 小太监从舒窈手里接过昂贵精致的狼毛风领,上头还缀着栖梧宫的小玉牌。 “把风领拿下去烧了。” “是。” 宫后僻处,焚烧的黑烟掠过假山。 这里是宫内用来焚毁杂物的地方,平日里除了打杂宫人,鲜少有人踏足。 小太监捧着狼毛风领,走至门前时,没忍住停下脚步。 他伸手细细抚摸着风领,眼里贪婪之色一览无余。 如此昂贵的风领,烧了岂不可惜... 若是运到宫外找家识货的当铺卖了,能换几十两银子。 这样他就可以赎身出宫了。 小太监心跳如擂鼓,从未做过这种事的他,抓着风领的手都在颤抖。 若是嘉宁公主发现了,他会被活活打死吧。 他咬紧下唇,视线扫过不远处焚烧杂物的宫人,又落在狼毛风领上。 最终还是欲望战胜了理智。 小太监不知从何处找来几块废布,塞进包袱里,然后把狼毛风领藏进假山缝隙中。 他整理好凌乱的衣服,抬脚走进去。 “嘉宁公主的物件,尽快烧了吧。” “嘉宁公主?” 打杂宫人一听,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包袱掂量两下。 “这是什么?” 既然是嘉宁公主的物件,想必非常值钱。 小太监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颐指气使道:“少废话,嘉宁公主的东西,岂是你们几个贱奴才可以过问的?” 他冷哼一声,“快点焚烧干净,我好回去向公主复命,若是让公主等久了,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打杂宫人一听哪还有胆子翻看,将包袱塞进火盆里迅速焚烧干净。 小太监这才作罢,心里记挂着假山里藏着的风领,不再多留扭头便出去了。 ‘哗啦’ 火焰熄灭,打杂宫人从盆里面翻出被烧毁一半的包袱。 “什么啊!全是废布!” 包袱里装着的,竟全是脏污的布条。 另一侧,小太监快步跑到假山边,脸上难掩兴奋。 找到缝隙探头一瞧,小太监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原先藏在里头的狼毛风领,已不见踪影。 - “主子!” 岑墨半跪在地,手上拿着从假山里顺出来的狼毛风领。 “属下遵从您的吩咐,一直监视着栖梧宫的一举一动。” “您离开后,有个太监就拿着这件风领鬼鬼祟祟离开,听他和其他宫人说,是嘉宁公主让他带去焚烧的。” “岂料这太监心贪,居然来了一招偷梁换柱,把真风领藏在假山内,假风领则烧干净了。” 沈京牧正在给手臂和胸口处的鞭痕上药,那几个太监下了死手,抽得皮肉都翻了起来。 药粉洒在伤口上,如千万根细针同时扎入,伤口像是被火灼烧一般。 沈京牧闷哼一声,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用牙齿撕开一块布,慢慢缠绕在手臂上,这才掀起坠疼的眼皮,偏头看去。 岑墨手上拿着的狼毛风领,确实是自己方才见到的那件。 栖梧宫守卫森严,不可能有太监能从中偷东西,那便真的是那个女人的意思了。 她烧风领做什么,毁尸灭迹? 怕这件事被别人发现么? 沈京牧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得恶劣。 自己这一身伤都是拜骄纵公主所赐,不给她找些麻烦怎么行。 她不想这件事被人发现,那他便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尤其是——昭阳公主。 “去,把这件风领扔给昭阳公主。” 他实在好奇,那女人端出一副蛇蝎心肠的模样,心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见他这副表情,岑墨便知道自家主子又要做坏事。 捧着风领悻悻退下,岑砚在门外守着。 岑墨将风领塞进岑砚怀里,仰头道:“主子让你把风领送到昭阳公主那儿去。” 岑砚不疑有他,点头便要去执行,手臂被人拽住。 “诶,你没发现主子这几日有点奇怪吗?” 岑砚:“哪奇怪?” 岑墨对他的榆木脑袋感到无语。 “哪里都很奇怪啊,你没发现他对嘉宁公主很是上心吗?” 岑砚并未发觉,老实道:“从前主子不也对嘉宁公主很是上心,每次受罚后都想杀了她。” 这次又将主子抽得鲜血淋漓,不把主子当人看。 待大辽铁骑踏破长安时,他势必砍下嘉宁公主的头颅下酒! 岑墨发现自己和岑砚说不到一块去,决定放弃,没好气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去送披风小心主子罚你!” 岑砚扯唇,不痛不痒地回击。 “上次说错话,都被主子打吐血了,身体好全了?” “岑砚!” 聒噪。 岑砚懒得搭理他,三两下跳上房顶,身影消失在黑夜。 - 再次回来时,岑墨发现他背上扛着两个穿着太监服的男人。 嘴巴被布团堵住,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 岑墨一眼便认出,这两人是嘉宁公主身边的太监,平日里鞭打主子最是卖力。 好啊,落到他手上了。 岑墨顿时觉得手痒,活动着酸疼的筋骨。 岑砚一把将两人扔到地上,朝着主位上的少年拱手。 “主子,人抓到了。” “唔...呜呜!唔唔!” 两人就算再蠢笨,此刻也深知形势不妙。 惊恐的目光扫过岑墨岑砚,最后落在沈京牧身上。 “呜呜!” 激烈的呜咽声中依稀能听出求饶的意味。 他们用力跪下来,不断磕头示弱,乞求沈京牧能饶他们一命。 砰砰砰! 额头磕破皮,很快沁出血液。 质子的宫殿,连铺地毯都是奢侈,每一次磕头都会有碎石头扎进肉里。 沈京牧道:“处理干净,别留尾巴。” “唔唔!呜呜呜呜!” 两人惊恐地瞪大眼睛,其中一个甚至尿湿了裤子。 看着地上湿润一团,岑墨面带嫌恶,夸张地捂住了鼻子。 “怎么还尿了呢,鞭打主子的时候不是挺硬气的么?” “男人没了根可以,没了骨头可不行。” 他猛地抽出腰间缠绕的软刀。 两人见状疯狂地朝着门外跑去。 “唔!” 一刀封喉,连哀嚎声都没有发出。 杀人容易,麻烦的是抛尸。 因为刺客事件,皇宫内围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那就只能沉塘了。 “主子,您好好休息,我去处理尸体。” “慢着。” 岑墨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沈京牧。 少年眉眼压下来,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他想到了一个最好的抛尸点。 第23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23) 皇宫午夜静悄悄的,打更声散去,隐约能听到枝头鸟儿发出的咕咕声。 舒窈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朝野动荡,火焰肆意。 血.... 到处都是血。 她穿着鲜红的嫁衣,被数以千计的辽军围追堵截,漫长的宫道看不到尽头。 “别让她跑了!上!” “杀了前朝公主!主上重重有赏!” “追啊!” 猎猎寒风涌入胸腔,连呼吸都是痛得要命,可舒窈不敢停下来,等待她的是彻骨的死亡。 辽军追得很紧,舒窈拼命跑,可始终甩不掉。 最后,她被围堵在太庙殿内,无路可退。 身后摆放着先皇先祖的牌位,长明灯内燃烧的火苗被辽军一手掐灭。 而后,乌泱泱的敌军中,走出一道熟悉可怕的身影。 沈...沈京牧。 男人身上全是血,银色的盔甲染得通红,他盯着舒窈,阴戾的眼神恨不得吞食她的骨头。 她这是....已经完成任务了么? 舒窈兴奋地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呼唤系统的名字。 噗嗤! 胸口被长剑狠狠贯穿,噬骨的痛铺天盖地席卷全身,眼前逐渐蒙上一层血雾。 男人的眉眼忽明忽暗。 他压低身子,扣着她的后颈,毫不犹豫地将剑送得更深。 “唔!” 身体被刺了个对穿,呼呼的风灌入,撕扯着带血的皮肉。 舒窈感觉自己被高高抛起,最后重重落下,刺目的鲜血从身下涌出。 鲜红的嫁衣,变得越发鲜艳了。 “不要...不要!” 舒窈猛地惊醒,入目是金碧辉煌的宫殿。 熏炉里安神香已经燃尽,散发着余温。 舒窈摸了摸额头,掌心全是湿润的冷汗。 好奇怪的噩梦,这是原书的女配结局吗? 她仍然觉得心有余悸,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连带着脑子里也传来砰砰的心跳声。 寝衣很薄,被汗水打湿黏在身上格外不舒服。 舒窈掀开被子,裹上厚实的披风走下榻。 寝殿外传来挽桃的声音。 “公主,怎么了?” “无事,做了个噩梦。” 睡是睡不着了,舒窈打了个哈欠,翻出话本子坐在烛台前慢悠悠地看。 泛黄的宣纸被烛光照得通红,舒窈看得入迷。 突然,她听到木窗外似乎有动静。 刺啦—— 声音很尖锐,就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她的窗户似的。 舒窈没忍住打了个寒颤,将披风裹得更紧。 刺啦—— 声音猛地变大,舒窈手一抖话本子掉在地上。 她掐了掐掌心,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恐怖的画面。 偌大的皇宫,不会闹鬼吧? 死过这么多人,怨气是最重的。 不会的不会的,都是臆想和错觉。 舒窈壮着胆子,缓缓走到窗边,贴近了,刺耳的声音反倒消失了。 舒窈心觉奇怪,右手搭上木窗猛地推开。 两张血淋淋的人脸在窗外晃动,眼珠子肿胀得像是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啊!” 挽桃听到惨叫,一脚踹开殿门冲进来,将舒窈护在怀里。 目光狠厉地瞪向窗外,连她都不由得呼吸一滞。 两具尸体被倒挂在窗外,口鼻流出的鲜血浸满花坛,活像两只索命厉鬼。 这个消息再次传遍皇宫,舒窈被吓得高热不退,缠绵病榻。 甚至有人猜测道,嘉宁公主平时手段阴毒,杀人不眨眼。 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派出厉鬼要来收了她。 说不定上次的刺客也是鬼呢,不然怎么可能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简直是罪有应得。 “咳咳....咳..。” 殿内传来女人细密虚弱的咳嗽声,挽桃端着滚烫的汤药,哄舒窈多喝点。 “不会苦的,公主,不喝病怎么会好。” “张太医开的药,想必很有效果。” 舒窈难受掩唇,没忍住又咳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挽桃眉头紧蹙,忙放下药碗,凑过去拍打着舒窈的背。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居然敢抛尸吓唬公主,真是太恶毒了!” 看着舒窈虚弱的模样,她没忍住骂起来。 这时有太监进来禀报,经过皇城司查验,两名死者乃是栖梧宫的太监,死因均是一剑封喉。 杀人就算了,还特地把尸体挂在嘉宁公主窗边,这个行为就很有深意了。 宫内最近不太平,接二连三出事。 皇城司的人忙着调查刺杀大皇子和五皇子的刺客,已经焦头烂额,嘉宁公主沐浴时又差点遇刺。 圣上已经勃然大怒,下令一个月之内要把事情调查得水落石出。 现在好了,不仅连苗头都没查到,还出了这档子事。 一个个都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行了,什么都没查到就滚下去吧,打搅公主休息。” 挽桃对他们这群酒囊饭袋没有好脸色,舀起一勺药吹凉了,送至舒窈唇边。 “公主,您就喝口吧,算挽桃求您了。” “上次头痛您就没好好喝药,差点落疾,这下可不能轻视。” 舒窈仍在想昨晚两具尸体。 虽然惊吓过度,但她确实看清了他们的脸,皇城司也称就是自己宫内的太监。 她大概猜到罪魁祸首了,只是还需要证据。 这样想着,喉间再去涌起密密麻麻的痒意。 舒窈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眼尾漾起一层薄薄的绯红。 额头烫得厉害,脑子昏昏沉沉,好似有一壶热水在里面不停地煮,马上就要烧开了。 “挽桃....” 说话的声音也哑得不行,带着浓浓的鼻音。 “找些蜜饯来,这药实在太苦了,喝不下。” 良药苦口,十几种草药熬出小小一碗,喝完整个嘴里都是刺鼻的味道。 挽桃无奈:“是,公主,这就给您找蜜饯来。” 舒窈躺回榻上,摸了摸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觉得自己在摸一张被开水煮沸腾的猪皮。 “要命....” 她感觉浑身没有力气,阵阵困意袭来。 高热之症,一半是因为做了噩梦又受了凉,还有一半就是惊吓过度。 她隐隐约约想起来,那两具尸体就是白日里抽沈京牧鞭子的太监。 会是他杀的么? 很有可能。 杀人后还故意用尸体吓唬她,意图报复,好得很。 下次一定要多抽他两鞭子! 皮都抽烂! 做噩梦梦到自己凄惨的结局后,舒窈坚定了要好好折磨沈京牧的想法。 挽桃端着蜜饯,刚好遇上孝德皇后带着安乐公主来看望她。 “皇后娘娘万安,公主殿下金安。” 她福身行礼,稳稳端着手里的蜜饯。 安乐没搭理她,孝德皇后颔首,温声问道:“嘉宁可还好。” “回皇后娘娘,公主殿下高热不退,还不想喝药,吵着要吃蜜饯呢。” 孝德皇后蹙眉,嗔怪道:“这孩子,向来馋嘴,一点都不注意身体。” “本宫去看看她。” 说吧,她抬脚入殿,安乐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 都说了嘉宁患病,母后还要来看她,万一传染了怎么办。 看到舒窈那一刻,她迅速将不悦的神情隐去,换上担忧急切的表情。 “嘉宁.....” 又来了。 舒窈扶额。 第24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24) “身子可还好?” “谢皇后娘娘关心,嘉宁无碍。” 孝德皇后语带怜惜,轻轻抱住舒窈滚烫的身体。 “事情本宫已经听说了,放心,你父皇派了许多侍卫追查贼人,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我可怜的孩子,这几日是怎么了,事事不顺。” 舒窈推开她,脸色苍白地摇头。 “许是染了邪祟。” 孝德皇后松开她,改为握住她的手,感叹道:“过段日子本宫要请几位高僧来祈福,去去晦气才好。” “也别怪你父皇不来看你,政务繁忙,渊儿和澜清的事情已经够让他烦心的了,我知道你会体谅他的,对吧嘉宁?” 舒窈懂事地点点头,嗓音虚弱喑哑。 “嘉宁明白,父皇不止是我的父皇,他更是一国之君,嘉宁会体谅他的。” “好孩子。” 孝德皇后拍着她的手,吩咐下人把御赐的东西搬进来。 “补身子的鹿茸参片,都是你父皇赏给你的,过段日子邻国使臣会来觐见,相谈和亲事宜,你要努力把身子养好。” “到时候拖着病体会面,像什么样子。” 这是孝德皇后第一次在舒窈面前提起和亲,不然她甚至要以为她不清楚这件事。 听出她语气里的责怪,舒窈讽刺地勾了勾唇,面上依旧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是...” “公主,您该喝药了。” 挽桃适时地分开两人,递上重新温好的汤药。 有了蜜饯调味,舒窈勉强能忍受嘴里的涩苦。 表面功夫做足了,孝德皇后不再多留,吩咐安乐留在这里多陪她一会。 “母后!” 安乐自是不愿,被孝德皇后瞪了一眼才终于作罢,甩袖在床边坐下。 “本宫还要去照看你们五哥,嘉宁你保重身子。” 舒窈嘴里含着蜜饯,囫囵道:“恭送皇后娘娘。” 待孝德皇后离开,安乐的脊背一下子弯了下来,没忍住嘟囔道:“母后也真是的,我在这里能帮到什么。” 说完才想起舒窈还在旁边,她改口道:“你还好么?我听说死的那两个是你宫里的太监,不会是有人想要报复你吧?” “不知。”舒窈摇摇头,整个人窝在金丝被里,隆起薄薄细细一小条。 “许是有人看不惯我吧。” 安乐非常赞同她这句话,见舒窈终于有了自知之明,大吐苦水。 “要我说也是,嘉宁,你的脾性真应该改改了,得罪太多人小心父皇都保不住你。” “而且你马上就要被父皇送去和亲了,我听说邻国太子很可怕,满身黑毛,宫里的丫鬟都被他糟蹋得干净....你可得好好收敛脾性,若是惹怒他,杀了你也是有可能的。” 舒窈抿起唇,听着她叽叽喳喳,只觉脑袋都疼了。 “闭嘴。” 安乐公主悻悻闭上嘴巴,还未到和亲之时,她须得尽量顺着她。 “对了嘉宁。” 突然想到什么,安乐凑过去小声道:“明日母后邀请我去凤阳殿赴宴,你同我一起去吧。” 赴宴? 舒窈心觉好笑,自己拖着一副病体,别说赴宴,别倒在半路都是好的。 “不去。” 她斩钉截铁。 “哎呀,你就陪我去嘛。” 安乐揪住舒窈的袖子晃了晃,“母后说要给我相看几位王孙公子,你替我掌掌眼。” 舒窈记得剧情里,安乐公主最后嫁给了李太尉家的大公子,莫非他们就是在明日的宴会上相识结缘的? 拗不过安乐的软磨硬泡,她只得点头。 “好吧。” - “殿下仍在病期,还是好生养病较好。” 挽桃看着安乐离开的背影,眸光不善。 她并不喜欢安乐公主,虽然她同殿下关系交好,但绝非真心。 扑面而来的算计味引人不适。 “无事,届时你守在殿外,若有突发情况及时将我带离。” “是。” 舒窈侧目,看向孝德皇后送来的几箱珍贵药材。 为了她这张脸和身体,他们可真是舍得。 “把这些东西搬下去吧,既是赏赐的,便收着。” “是,殿下。” 舒窈看向殿外,冬日天暗得早。 巍峨的宫墙在月色下宛如沉睡的巨兽,层层叠叠的飞檐翘角刺破夜空,垂挂的铜铃在夜风中轻晃。 后宫之中,宫灯次第亮起,更鼓声传至每一个角落。 酉时已至。 沈京牧的嗓音准时准点在殿外响起。 “殿下,奴到了。” 舒窈牙根发痒,哑声道:“滚进来!” 吱呀—— 殿门应声而开,最先涌入鼻腔的是浓郁的药草味。 果真病了? 沈京牧端着木盆,脊背佝偻着,缓缓走到榻边。 紧接着,少年弯下膝盖,熟稔跪下,不敢直视榻上的女人。 走进殿内药味愈发重了,重得呛人。 这是病得多重,把药当水喝? 沈京牧觉得稀奇,倒不觉得愧疚,只觉得榻上女人太过娇气,区区高热值得兴师动众。 舒窈撑着手臂坐起来,未挽发髻,满头青丝顺滑地散落开来,难掩满身病气。 她蹙着眉,眉宇间悬起淡淡的愁绪,难受得紧了,连眼眶都是红的。 少年微怔,第一次见到她如此虚弱的模样。 整个脸惨白如纸,一点血色都没有,不点胭脂显得素净淡雅。 面若观音,艳似鬼魅,两种极端怎么能在一个人身上出现。 “质子殿下,手段可真狠辣啊。” 舒窈垂眸睨着他,语气意味不明。 沈京牧躬身,“奴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舒窈嗤笑一声,奚落道:“看来质子殿下装傻的本事也是一流。” 少年垂下眼皮,俯首帖耳,好似舒窈骂的人不是他。 他弯下腰,伸手去脱舒窈的丝质足袜。 “殿下烧糊涂了,奴给殿下洗脚。” 奋力发出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力又无奈。 满腔怒火发泄不出来,舒窈气急败坏,朝他肩膀怒踹一脚。 “竖子!” 第25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25) 少年颀长身躯纹丝未动,喉间发出忍痛的闷哼声,绿色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殿下息怒,切勿伤了身子。” 舒窈气得呼吸不稳,苍白的脸上多了几丝血色。 她攥紧了拳头,胸膛上下起伏,看得少年眸光骤暗。 沈京牧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猩红的舌尖一闪而过。 竖子? 他对女人脱口而出的谩骂感到好笑,气到极致了,也只会骂这种毫无杀伤力的词汇么? 不痛不痒,倒像是在调情。 不过这种场景下的调情并不能让他感觉到/爽,除非在床上。 舒窈气愤地闭上眼睛,不是很想看见他,脑子里的热水全都烧开了,嗡嗡作响。 她揉着尖锐生疼的太阳穴,瞪着少年怒骂道:“愣着做甚?还不快给本宫洗脚!” “是,殿下。” 足袜褪下,粗粝掌心覆上女人足心,滚烫的温度连带着沈京牧都被烫得一颤。 烧得这么严重? 舒窈嫌弃他动作慢,足背弓起正打算一脚踹过去,可少年攥得生紧,恐怖的力气像是能轻而易举扭断她的腕骨。 “你敢像上次那般用力,勿怪本宫砍了你的头!” 听着舒窈的威胁,沈京牧垂下头,薄唇勾起,连带着嗓音都透出明显的悦色。 “殿下放心,奴有分寸。” 柔白娇小的足在他掌心颤抖,滑腻的肌肤与少年粗糙宽大的手掌形成鲜明的对比,强烈的反差感极具艳色。 若是从前,沈京牧无法想象,有朝一日居然会被逼着给最厌恶的嘉宁公主洗脚。 现下看来倒也能接受,看着她强忍着怒意,在榻上颤栗,因为他揉捏掌心的动作,压抑得耳尖通红。 就连他自己,心里也腾升起密密麻麻的痛快。 舒窈身上出了不少汗,她能感觉到少年掌心湿濡,不知是热水的缘故,还是也出了汗。 指节划过圆润的脚趾,粉嫩的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 沈京牧揉搓得认真,倒是没刻意折腾她,令舒窈想刻意刁难,都找不到理由。 半晌,她磕巴吼道:“用点力,没吃饭吗?!” 沈京牧:...... 真用力要哭,不用力就蹬鼻子上脸。 难伺候。 沈京牧不恼,压低了嗓音,尾音扯出钩子般抓心挠肝。 “奴才伺候得殿下,舒不舒服....” 舒窈觉得他这副语气太过怪异,就连神情也很奇怪,像在发/情。 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依旧没有好语气。 “如此拙劣的手法,也配问本宫舒不舒服?” “哦?”少年眉头轻挑,眸底浮现出冷意,温俭问道:“公主曾试过更舒服的?” 舒窈想都没想,讽刺道:“本宫殿内哪个奴才不比你按得舒....嗷!” 足心猛地传来一阵酸疼,舒窈疼得身子瑟缩,眼眶泛红。 可此刻她的七寸被少年稳稳拿捏着,压根动弹不得。 沈京牧仰着头,乖巧无害地看着她。 “殿下怎么了,眼睛都红了。” 明知故问! 舒窈看向殿外:“来...嘶!” 足心再次一酸,酥麻感顺着足心蔓延至脊椎,又从脊椎上爬,头皮发麻。 少年歪了歪头,眼神无辜,茂密卷翘的羽睫颤抖着,在眼睑处投下一道阴影。 “殿下息怒,奴第二次替人洗脚,难免失了分寸。” 好耳熟的话,舒窈气急反笑,刚想开口,挖苦的话再次被少年堵了回去。 “外面那群宫人心狠,每次鞭打奴才,都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不躺上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奴才被送进宫为奴为质,原以为不惹事便能独善其身,可刁难不断,奴心里疼。” “殿下心思纯善,就饶恕奴这一次吧。” 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那杀宫人,挂尸体的又是谁? 舒窈冷笑,语调怪异:“你从何处看出本宫心思纯善,后宫人尽皆知,本宫最是心狠。” 沈京牧勾唇轻笑,眸子里好似淬了罂粟毒。 “外人不懂殿下,奴懂。” “你倒是自信。” 沈京牧并不在意她语气里的嘲讽,不再言语,继续揉搓着舒窈足心的穴位。 挽桃轻推开殿门,视线扫过跪在地上的少年。 “公主,准备好了,前去沐浴吧。” 洗脚闷出一身汗,舒窈已经好受许多,至少脑袋没有一开始的坠痛。 她抽出脚,毫不留情道:“滚吧。” 用完就丢,还真是薄情。 沈京牧蜷了蜷湿润的手指,上头还残留着女人的体温。 他恭敬退下:“是...” 殿门关闭瞬间,少年脸上的恭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明晃晃的侵占与恶劣。 他垂下眸子,视线落在通红的手指上。 在热水里烫了太久,伤口已经崩开,边缘呈现出发白的肉色。 女人温润滑腻的肌肤触感在脑子里挥散不去。 他莫名有些期待明日了。 第26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26) 翌日晨时,挽桃推开殿门发现地上有个药箱。 红木材质,但是瞧着花纹却不是太医院的徽记。 她第一想法便是将其扔掉,以防有人在里面设机关暗害公主。 可若是有重要的东西,影响了公主的计划就不好了。 挽桃小心将药箱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些祛热的药材,麻黄柴胡等。 公主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谁会来给她送药,还是偷偷地送。 挽桃将药箱搬进殿里,连舒窈都十分疑惑。 送药之人是谁? 大皇子?三皇子? 可他们哪有这么好心,做好事不留名? 依他们的性子,送药定是要署名的,日后好携情图报。 毫无头绪,舒窈索性随它去,不给自己找麻烦。 她吩咐挽桃将东西收起来,得知安乐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今日孝德皇后在凤阳宫设宴,宴请安乐公主以及朝堂上的王孙贵胄。 用俗话来讲,就是帮安乐相亲。 五皇子楚明诀迟迟不醒,孝德皇后已经坐不住了,急于卖女求权。 舒窈挡住挽桃的手,“不用上胭脂,如此甚好。” 挽桃道:“公主穿得太素了,大病初愈脸上也无血色,还是上些胭脂吧。” 舒窈摇摇头,“今日是替安乐筹备的宴会,素净些挺好,若是打扮得惹眼,惹得一身骚就不好了。” 转念一想也是,挽桃盖上胭脂盒,取下兽皮大氅披在舒窈身上。 “那披件大氅吧,这几日天冷,容易受凉。” 发烧的感觉,舒窈并不想再经历一遍,老实裹紧了身上的布料。 走出殿外,一眼便看到站在树下的人儿。 安乐今日盛装打扮了一番,想必很期待接下来的宴会。 瞧出舒窈脸色尚佳,安乐公主凑上来感叹道:“嘉宁,你的病好了?” “看来太医院的老匹夫还是有点用的。” 舒窈沉默不语。 她总不能说,是沈京牧给她洗脚,洗出一身汗才好的吧? “快走吧,母后还等着呢。” “也不知道今日来赴宴的都有谁。” 如舒窈所想,安乐确实很期待。 她已经想通了,在其位谋其事,自己身为母后的女儿,享受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 若是婚事注定要沦为三哥爬上龙椅的垫脚石,那她定要择一良婿。 只有最优秀的男子,才配让她下嫁。 凤阳宫飘出冬梨花香,丝竹声,声声入耳。 安乐公主端坐在孝德皇后右侧,赤红色的罗裙拖曳在地,眉目流转如画,丹唇染着艳红。 “皇后娘娘,礼部呈来的二十位郎君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女官跪坐在丹枕上,话音落下,便见珠帘轻晃,面容俊美的郎君们依次走入。 “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孝德皇后满意地点点头,视线从李斯脸上一扫而过。 “平身吧,不必拘束。” 男子们依次入座,不敢斜视,怕冒犯了两位公主。 当然,除了一位——李太尉家的公子李利安。 他的出身是二十来位公子里最高的,出门前,李斯特意叮嘱,此次要把事情定下来。 他不是蠢货,父亲想必已经与孝德皇后通过气,想用一纸婚约绑定两家利益。 真正需要婚事的,可不是他。 他端起茶水喝了口,余光打量着座上的安乐公主。 珠钗晃眼,香气刺鼻。 俗,太俗,还没有他在青楼睡过的名妓漂亮。 李利安顿时没了兴趣,突然扫见孝德皇后身边还有一位女子。 一袭月白素娟襦裙,裙裾未绣半朵繁花,仅在衣襟处用银线勾勒几痕远山轮廓。 打扮得如此素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奔丧呢。 李利安觉得她很陌生,后宫什么时候又出了一位公主,还同安乐公主交好,莫不是...... 他只能联想到传说中的那位。 她就是嘉宁公主? 传闻中,嘉宁公主出行要几十名侍卫护送,头上戴的珠钗能买一座城,凡公主踏足过的地方,香气半月才能消散。 果然只是传闻,如今一看,美虽美矣,只有脸还看得过去,穿着简直是一言难尽。 更何况脾性太差,娶回去定会家宅不宁。 李利安遗憾地摇摇头。 与此同时,舒窈也在打量着李利安。 桃木椅上有每个人的名讳,她一眼便看到了正中心那位,孝德皇后特地把他安排在最显眼的位置。 李利安长相倒是还行,称得上一句翩翩公子,可给人的感觉很是别扭。 眼底下乌青明显,整个人一副被色欲掏空了的样子,像是刚从女人床上下来。 孝德皇后不可能给安乐公主选择这样的夫婿吧,这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感受到舒窈的视线,李利安略感意外,大胆地直视回去。 他勾起唇角,夸张地抛了个媚眼。 舒窈:.... 她移开视线,忍住呕吐的冲动。 孝德皇后注意到李利安的动静,不动声色地皱起眉头,对于安乐擅自把嘉宁带来的事情,她非常不悦。 嘉宁貌美,若是李利安被勾了去,这门婚事就棘手了。 她抬手,贴身嬷嬷立刻派人给公子们续茶,轮到李利安时,嬷嬷放缓了动作,意在警告。 李利安不爽地撇撇嘴,总算不再盯着舒窈不放。 娶安乐公主嘛,还是能娶的。 只要她不管自己逛青楼,喝花酒的事,一切好说。 简单的寒暄过后,公子们轮流展示才艺。 舞剑的舞剑,作诗的作诗,格外卖力。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只是陪衬,想要得到安乐公主的青睐,为家族添一助力。 轮到李利安时,孝德皇后都怕这小子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好在他正事还是分得清的,拿起毛笔题了一副字。 动作飘逸,字体遒劲。 女官打开展示时,孝德皇后脸都绿了。 [粉黛浓施意态骄,罗裳华饰步摇摇。 徒求色相人前显,未觉虚浮内里凋] 这明显就是讽刺安乐打扮得太艳,岂有此理! 她差点维持不住基本的仪态,垂在梨花木椅上的手紧紧握住,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其余的公子们也看出这首诗的深意,当即脸色大变。 你看我我看你,独独不敢抬头看孝德皇后的脸色。 这李利安也太大胆了,他是嫌他爹太尉位子坐太久了么? 安乐却没多大反应,倒不是愚笨到看不出这首诗的意思,而是她的心思完全没在李利安身上。 最角落的位置,坐着一位穿云白长衫的男子,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他面容优越,行为举止斯文之至,很符合她对未来夫婿的要求。 安乐不自觉看呆了眼,突然听到母后冷下来的声音。 “好诗,好诗。” 她看向李利安,还未看清绢帛上写的是什么,他已经乐呵呵地将绢帛卷起。 “既是好诗,那便献给皇后娘娘了。” 孝德皇后咬碎骨头,才忍住命人将李利安揍一顿,赶出宫去的冲动。 女官收下绢帛,悻悻退下。 公子们展示完毕,孝德皇后命安乐上前弹奏一曲琴乐。 婉尔的琴声中,原本退下去的嬷嬷,此刻端着一盘新茶上来,依次分发给每一位公子。 最后,木碟上剩下最后两杯,她同孝德皇后对视了个眼神,将左侧那杯送到安乐面前。 “上好的御前龙井,大家尝尝。” 孝德皇后抬手,笑容得体。 众人不疑,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第27章 疯批重欲质子x受宠骄纵公主(27) 宴会结束,皇后笑着冲舒窈道:“天色不早了,嘉宁你就先回去吧。” 舒窈心里觉得不对劲,也没多问,识趣地离开。 宫道上,她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挽桃看出她有心事,问道:“公主,怎么了?” “无事。” 舒窈摇摇头,脑子里已经思绪万千。 按照剧情,安乐公主就是和李利安在此次宴会上相识,两个月后便成婚了。 可宴会上,两人不仅没有交集,李利安甚至题了一首侮辱她的诗。 那他们究竟是如何成的? 舒窈总感觉剧情偏离了,却又说不上不对劲的地方。 凤阳殿。 “母....母后....” 众人散去,安乐突觉头晕眼花,眼前的景色旋转着,看不真切。 嬷嬷连忙扶住她,安乐眼皮一翻,彻底晕过去。 看着她昏迷不醒的模样,孝德皇后突觉不忍心,楚澜清的话浮现在脑子里。 她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的酸涩,摆手道:“送过去吧。”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 虽然她很不喜欢李利安,打心底里觉得他配不上安乐,但是澜清想要登上皇位,需要李斯的帮助。 他贵为太尉,掌握了宫内一半的兵力。 昏暗的房间内,燃烧着不知名的熏香。 嬷嬷及女官搀扶着安乐,轻轻把她放在床上。 半炷香后,几名侍卫拖着男人闯入,也将人扔到床上。 拨开发丝一看,不是李利安又是谁。 男人脖颈间浮起不正常的绯色,呼吸沉重而急促。 触碰到女人的身子时,他立刻兴奋的扑上去。 不断折腾的动静中,安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她满头是汗,分不清自己此刻在哪,也分不清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谁。 “唔...” 喉间不受控制发出难受的低吟,声音之娇媚,是平常的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出来的。 两人迅速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嬷嬷见状,带众人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 “挽桃....你在哪...” “挽桃...” 这边,舒窈也难受得不行。 素色罗裙早已被冷汗浸透,她指尖死死攥着鲛纱帕,指节泛白如纸,却仍止不住浑身战栗。 挽桃被她派去煮药,殿外的宫人们也都被她屏退,此刻偌大的栖梧宫,连个人都喊不到。 舒窈伏在檀木书案上,喘得很急。 原本素色的面容上泛起不正常的绯红,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氤氲出几分凌乱的艳丽。 铜炉中龙涎香袅袅升腾,却掩不住女人极粗的喘息,喉间溢出细碎的呜咽,难受得要命。 舒窈知道自己是被下药了,感觉来得急促汹涌,在此之前她碰过吃过的,就是凤阳宫的茶水! 她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牵连了。 孝德皇后竟打算给安乐和李利安下药,让安乐失身,与李利安成事!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哪有什么真情可言。 舒窈想不了那么多,踉跄着起身,却双腿发软,重重跌在软垫上。 罗裙因为挣扎的动作散开,露出颈间蔓延的绯色。 “挽桃...” 舒窈满脑子都是她。 沙哑的呢喃破碎在空气中,她觉得喉咙干涩,伸手去够案上的青瓷盏,颤抖的指尖却将茶盏碰碎在地。 瓷片碎裂声中,她蜷缩着身子,在软垫间辗转,意识在欲望与理智间沉浮。 噬骨的燥热在血液中疯狂涌动,濒临之际,她突然听到殿外传来脚步声。 舒窈仿佛看到了救世主,“来人...来人...” 嘶哑的声音小得可怜。 “殿下。” 门外传来少年低沉嘶哑的声音,舒窈瞪大眼睛。 她怎的忘了,这个时间,沈京牧该来给她洗脚了。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再没人来救命,她要死在地上。 沈京牧是男主,昭阳公主的官配,想必不会对她做什么。 “滚...滚进来!” 殿外,沈京牧疑惑抬头,听出舒窈语气里的不对劲。 又发高热了? 他缓缓走进去,手里还端着洗脚的木桶。 推开殿门,见到的便是舒窈倒在地上喘气的狼狈模样。 沈京牧瞳孔骤缩,几乎是瞬间扔掉木桶,冲过去将人抱起。 抱进怀中才觉得她烫得吓人。 “殿下,您中药了?” 沈京牧脱口而出,而舒窈碰到他的那一刻,便理智全失,哪还能回答他的问题。 “问也是白问。” 见人没意识,沈京牧瞬间变脸,不耐烦地抱着她,只觉她又轻又烫,像火炉子成了精。 “去太医院帮你拿解药?” 舒窈勉强睁开眼,额头的汗水不断流下。 “去...去汤池。” 等送药过来,她可能已经憋胀而死,急需泡冷水。 沈京牧冷声骂道:“麻烦。” 嘴上很硬气,动作却很诚实。 他抱着舒窈,专挑偏僻的宫道走,很快来到她的汤池。 这间汤池不是温泉,而是冷汤。 汤池里的水若是没奴才烧,平日里便是凉的。 加上现在是冬日,汤池边缘甚至结了冰,沈京牧将手伸进去。 凉得刺骨。 他还未说话,就见女人已经手脚并用爬进汤池内,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昨日还在发高热,今日便在这里泡冰池,这具身体是不想要了。 沈京牧懒得管她,转身便走。 舒窈泡在刺骨的冷水中,指尖死死抠着汉白浴池边缘,指缝间渗出血珠。 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可浸泡在寒水里的身子仍在发烫。 脖颈间浮起细密汗珠,顺着锁骨划入水面,泛起圈圈涟漪。 “好冷....” 她喃喃低语,却又下意识往冰凉的水中沉了沉。 本来想让沈京牧去拿药的,没成想这人直接走了,趁着自己意识不清之际,连装都懒得装了。 今日,不会死在这里吧.... 舒窈不受控制想。 吱呀... 踩踏碎枝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舒窈难受地掀起眼皮,朦胧的视线中,少年颀长的身形遮挡了大片叶子。 他站在池边,手里攥着白瓷瓶。 软白的脸颊被一只大手掐开,沈京牧沉着脸,动作粗鲁地将药丸塞进去。 药自然不是去太医院求的,他身份低下,太医们自然不愿意给他药,还容易打草惊蛇。 是从章台宫里翻出来的,平日他常会受到虐待,岑墨岑砚备下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沈京牧自己都没想到,居然能有这类解药。 他半蹲在汤池旁耐心守着,视线侵略大胆地在女人身上扫视。 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出她的脆弱。 高高在上的嘉宁公主,居然也有向他求药的一天。 半炷香后,沈京牧的脸色沉下来。 女人泡在汤池里,温度竟一点没降下来,还隐隐有休克的症状。 如果不是解药有问题,那便是药性太强,解药完全没用。 只有一种解法。 沈京牧阴恻恻地盯着她,暗骂简直在自找麻烦。 “唔.....” 舒窈烧得马上要昏过去,刺骨的冰水冻得她唇色煞白。 再泡下来不烧死也得冷死。 沈京牧抿唇,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突然俯下身子,一不做二不休将人抱出来,脱下宫服铺在地上。 触地瞬间,铺天盖地的热意再度涌上来。 狼眸落在女人被浸湿的身子上,罗裙勾勒出柔软的曲线。 “要烧死,还是我帮你,自己选。” 阴阳怪气的尊称褪去,沈京牧的呼吸也逐渐急促。 大掌落在女人纤软的腰肢处,罗裙系带一扯即开。 他压下来,缠上去。 拖长的尾音混着嘶哑,贴上舒窈后颈。 “记住,您自己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