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到我与宿敌高中那年》 第1章 白榆 「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 上一世高考前夕,商贸大楼十字路口,绿灯,行人通行。周遭人头攒动,马路上却空无一人,很清净。 白榆迈步前进,过了这个马路,再绕个弯儿,就到家了。 马路很干净也很宽敞,至少没有什么显眼的垃圾。 可当白榆刚走到马路正中间时,“滴滴滴——”一辆车跟凭空出现似的,发疯般径直驶来。 晚上8:30,马路两端路灯通明,中间却黑了一团。 当他脚下黑色的马路突然亮起灯光变成了显眼的白色,这团灯光越来越亮,汽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 “咔——” 黑色的马路又从白色变成了红色——红色的马路上,撒了一杯奶茶,奶茶杯已经彻底爆开,奶茶混着血水流了一地。 “我靠!”白榆猛然惊醒。 当他再次睁眼,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高二5班的教室。 他仍旧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我刚刚不是在商贸大楼的十字路口被一辆车创飞了吗?! 白榆后怕地望着四周,这天堂怎么跟他的教室一模一样? 他坐在教室靠窗的一角,阳光透过窗户,又恰好避开了窗帘撒在他的眼睛上。眼睛传来的刺痛让他确定——他还活着! 白榆拍了拍他同桌的胳膊,问:“左今也,明天就高考了,对吧?” 白榆的同桌一愣,断断续续地转过头,眉头紧皱,眼中尽是不解,他吐出几个字:“发,烧,了?” “……”白榆不做回答,沉吟一阵,思来想去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我们现在是几几年?” 左今也忙把手放在白榆的额头,对比了一下自己的体温,嗯,没发烧。 “你……睡迷糊了?” “高二上学期刚开校一周。” 高二上学期?怎么才高二上学期?没想到啊没想到,明明明天就要高考的我,明明就快要解放的我,就这么硬生生地被拉了回来?! 被迫再次开启高中地狱难度副本。 他已面如死灰,但还有一份牵挂上的铃铛响了:也不知道上一世我死后,爸妈怎么样了……既然我回来了,那么——我要拿回我失去的一切! 虽然上一世比较遗憾的是不知道高考题是什么,但我现在继续努力学习也能在高考上光明正大地金榜题名! 鸿鹄志向远大,但现实依旧残酷。虽然他比其他人多学了三年,但依旧是一张白纸,干干净净,有一种未被知识所污染的清澈与纯净。 高二上学期刚开校一周,虽然已经过了两年了,但他还是能清清楚楚地记得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儿。 “叮——”上课铃声响了。郭老师大步流星地走进教室,高跟鞋的声音咚咚作响,宛如一道道催命符。 手中拿着一摞已经批改好的试卷,往讲台上一扔。 只见她眉头一皱,拿着戒尺在讲台上咚咚拍了几下,说道:“知道上回数学考试你们考得有多差吗?平均分全年级倒数第二!整个年级都才只有15个班!上课干嘛去了?忙着打蚊子,忙着开飞机?” 她又叹气一声,视线转移到讲台上的那摞试卷,特意放在第一张的卷子——白榆21分! 气又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道:“白榆,21分!你是怎么考出来的?我选择题答题卡就算踩一脚,分数都比你高。” 白榆闻言站立起身,上台领了试卷。虽然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老油条”了,但没想到郭老师的声音如今听起来竟是那么的悦耳动听,那么的亲切。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他对这件事的印象太深了! 不止是因为考了21分,更是因为—— 郭老师又看向第二张——时倾144分。心中的火气不免消了些,紧皱着的眉头一松,跟川剧变脸似的,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就连语调都放缓了,说道:“时倾144分,全年级最高!整个年级也就不超过五个上了140。” 教室中响起哄堂的掌声。 上台领试卷的那个人,时倾。 白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宿敌!经常向老师举报白榆逃课上网打架甚至不写作业。 就连白榆收个情书,他也要义正言辞地阻止,美其名曰“不能早恋”,还一脸正义地把情书退了回去。 每每问起,“学生会执勤。”怼得白榆哑口无言 “那人简直是红颜祸水!亏他长了一张那么帅的脸,人模狗样的。年级第一我都不屑于跟他去争,毕竟我仁慈宽厚,都是同学总分让他300分也是应该的。” “但跟我抢校草第一就有点过分了!毕竟实力就摆在表面上,这种东西是藏不住的,但还有一种可能,这个世界都颠了——怀才不遇,怀才不遇!” 今天,不仅是他亲爱的数学老师将他和时倾放在一块儿做了个比较,更是——是他噩梦的开始。 “白榆,你多跟时倾学学,我就不信你认真学了后数学还能考21,”郭老师又说,“等会儿下课后,时倾跟左今也换个位置,左今也挨着裴卿知坐。白榆我让你近距离学学时倾!” 草……果然,就是今天,我跟时倾做了同桌。 “好,我们开始上课,这节课就评讲这张卷子。第一题,白榆你认真听着,时倾你来讲一下,白榆稍后你来复述。” 靠……?那人存心为难白榆,上辈子讲的方法那么复杂,跟最后一道大题都有的拼了,哪怕是让白榆听第二遍,他也记不住。 时倾起身,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校服很干净,跟新的一样。额间有几缕碎发肆意飘散在眼前,却不足以遮挡视线。 非常符合中学生仪容仪表规范。 他的眼睛深邃,却有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波澜不惊,与他17岁的年纪格格不入。鼻梁高挺,正脸有强烈的立体感跟攻击力,眉眼似剑,冷峻锋利,侧脸更是迷倒万千少女。 时倾开口,他的声音磁性又不缺乏少年气但又很沉稳,这样的矛盾聚集在一人身上,竟有些迷人,“这道题,过点α向bc做垂线交于d,连接ab和ac,相似得比例。” 郭老师:“嗯,说得很简洁明了。” 白榆睫毛轻颤,瞳孔中闪过一抹异色,明明上一世,时倾说的方法好像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郭老师:“白榆,重复。” “啊,好。过点α向bc做垂线交于d,连接ab和ac,相似得比例。” 其实这么简短的一句话,换谁来都记得住,这个方法也确实简单明了,白榆说的过程中也摸着了些门道。 下课后。 白榆帮着整理了下左今也的书,满满一桌,都快把他人盖住了,他说:“要不我帮你搬吧?” “没事儿,不用。你呢,还是待会儿帮学霸吧。” 今日,是秋日里难得的一抹暖阳。教室外的走廊上光与暗交织,球鞋跑动的声音滋滋作响;教室内的窗帘被风吹动了一角,透过缝隙的金色阳光留下了斑驳的光影在了教室的一角。 左今也的书搬走了,时倾的书搬进来了。 两大摞书堆得比天还高。白榆偷偷瞥了一眼时倾,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跟上辈子别无二致,跟谁欠他似的。 他毫不留情地收回在时倾身上的视线。 “……”,而后不久白榆又偷偷瞥了一眼时倾。高二的书怎么就这么多了? 恰好一本遮挡着阳光的书被他拿开,金光更加肆意张扬,它向时倾的身上蔓延,他的头发被染上了金色。 那人的动作还磨磨蹭蹭的,这样下去,能赶上下一节课吗? 白榆又瞅了一眼左今也,他倒好,跟新同桌其乐融融,裴卿知也帮他收拾了课本。 有一瞬间,白榆那颗跟白鸽一样柔暖的心脏,刺痛了下,他旁边那人虽然有光伴随其侧,但好像——影子太孤单了。 “……”算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上一世做了什么。这一世,我也决定认真学习,和他——也能相处地融洽吧? 白榆拉不下脸,支支吾吾地问:“那个……大学霸,我帮你收拾?” 时倾放课本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偏向白榆的余光又多了几分深意。 “叮——”第二节上课铃声响了。 总算在第二节上课之前把书收拾好了。 时倾礼貌性地开口:“谢谢。” 白榆也颇有成就感,愉快地答:“嗯~不客气。” 第二节是语文课。有着天差地别:喜欢它的认为它千奇百味,不喜欢的认为它枯燥乏味。 白榆很快地打起瞌睡。 直到胳膊肘被什么轻轻戳了一下,才缓缓睁开眼睛。是——时倾?! 我睡觉碍着他眼了? 白榆不死心地又趴了下去,现在又猛然想起十几分钟前自己立的flag——认真学习,天天向上!但眼皮子太沉,压根儿不想睁眼。 时倾又轻轻戳了戳白榆。 白榆闷哼一声,“干嘛?” 时倾偏过头,回了一声:“上课。” “嘶……”时倾的声音就像夏天里的一味薄荷,提神醒脑。也不知道白榆是不是被他抓得养出后天反应了,只觉得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刚想说些什么,又噤声了。 上课听讲—— 这节枯燥乏味的语文课,白榆出奇听得认真。除了刚开头的那一会儿打起瞌睡。偶尔坚持不住的时候,时倾又都会轻轻戳他一下。跟上一世一模一样。 上一世的白榆只认为时倾他烦,这一世的白榆只认为时倾是雪中送炭,是老天爷派这么一个神仙来拯救他的! 第二节下课是大课间,放在以往,白榆肯定会去打篮球的。教室外的喧闹声溜进了教室内,一直在耳边诱惑着白榆,但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凭他这成绩只有上课认真还远着不够。 白榆破天荒地拿出数学卷,雄心壮志地拿起笔,却总也动不了笔…… 第一题就不会,哈哈,废了! 但是——没关系!有这么一个学霸同桌,一切难题皆不在话下。 “大学霸,有空吗?方便救救处于水深火热的同桌吗?” 时倾停笔,看向说话那人,藏起了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他“嗯”了一声。 在时倾的循循善诱下,白榆终于弄懂了这道题。学霸不愧是学霸,直接把同类型的题都给他讲懂了! 顿时,白榆心中有一个念头,只要跟着学霸走,不愁没肉吃!抱紧学霸大腿,一本指日可待! “那个,大学霸,商量个事儿?” “嗯?” “以后……你,那个,能不能教我做题?” 时倾不应声了,白榆心里慌的一批:我去,他怎么不回话了?不会是要拒绝我吧? 不应声的那个人,反笑,突然凑上前,转动手中的黑笔,尾调上扬,说道:“那可是个大工程,但是答应我个条件,”也不是不行。” “什么条件?” “端茶倒水,言听计从,一周。” 第2章 言听计从 靠…… 白榆不禁在心里暗骂:他是不是喜欢玩主人和仆人的play?我靠,变态啊! 时倾见白榆迟迟不说话,再次低声诱惑道:“你只是给我端茶倒水一周,而我会负责你的以后。” 这也确实是一个划算的买卖,只需要挺过这一周。竟然已经下定决心爆改,好汉不吃眼前亏,忍! 白榆咬咬牙,应了下来。 “学霸,老师叫你去趟办公室。” 说话之人是一个女生,名叫岁安澜。 声音温暖甜美,笑容灿烂治愈,扎着两个麻花辫放于胸前,戴着一副粉框眼镜,但度数不高,镜片很薄,一双含笑的眼眸像春日里的桃花,美丽又有青春活力。 上一世跟时倾走的稍微近点的女生好像就只有岁安澜一个,她不会是对他有意思吧? 时倾也没有刻意避开她,不会也对她有意思吧? 我靠……这尊万年冰山会谈恋爱了? 时倾冷冷应了一声,起身的时候,又放缓了语调对着坐在座位上的白榆说道:“在我回来之前,接水。” 话毕,把水杯拿到白榆跟前,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 “靠!他还真当使唤仆人一样使唤我?”白榆气不打一处来,敲了敲时倾水杯,说道,“你主人太坏了,心也肯定是黑的。” 虽然心里这么埋怨,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去接了杯水。 就当要把杯盖盖上时,手一顿,突然想起了个事儿:时倾好像不喜欢喝白开水……靠!我想他干嘛?是他让我接水的,我还得替他泡水不成? ……算了,答应了他端茶倒水一周的,有我这么细心体贴的同桌,真是他祖上积了八辈子德。不喜欢喝白开水的人,我记得他好像喜欢喝山楂,他一定带了吧,还是可以泡的那种。 哪儿呢? 白榆弯下腰,翻了翻时倾课桌,果不其然,书本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侧,在最左端就摆放着山楂。 他扭开山楂瓶,心里涌起一股念头:多放点,酸死他得了! 时倾到了办公室,“报告。” “进。” 数学郭老师也是5班的班主任,桌上堆砌着满满的试卷,见时倾来了,和颜悦色地说道:“时倾啊,老师让你和白榆坐一桌,目的你应该知道,就是希望你多督促督促他。” “嗯,知道。” 郭老师又在一堆空白试卷中找了两套,递到时倾面前,“这里有两套试卷,第一套是基础版,回去后你拿给白榆做,他做了之后,你帮他批改一下,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你,也可以问我。第二套是升阶版,你做了之后,就给我,我来批改。” “嗯,知道了,老师。”时倾接过两套试卷,微微鞠了一躬。 “行,没啥事儿了,回去吧。” “谢谢老师。” 时倾回到教室后,把其中一套试卷递给了白榆,这套试卷也确实符合他的水平,“做完之后给我。” “啊?”白榆接过那套试卷,漫无目的地翻了翻,一目十行,嘴角微微抽搐,惊呼道,“我靠,你去办公室就是给我拿作业去了?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 时倾从始至终没看白榆一眼,直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味道是酸的,这种味道是……山楂。 时倾目光掠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克制住了。 “怎么样,好喝吧?”白榆把试卷举过头顶,漫无目的地瞧了瞧,把它举到窗帘的阳光下,卷子变得透明,四个角也映射出了金光。 “山楂?”时倾说话时又喝了一口,心里还是感到惊讶,白榆他是怎么…… “对啊,看你桌子里有,就猜你喜欢喝,给你泡上了。怎么样?我这个仆人做的称职吧。” “嗯,还行,”时倾说完顿了一下,好像答应了要给他讲题,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打开好友二维码,还是一副冷冷的语气,说道,“加一下微信好友,你扫我,放学后方便讲题。” 时倾手上那个方方正正的有四个角的盒子是什么? “大学霸你也带手机?!不过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放在校服口袋里,不怕被收吗?” 白榆从桌子里摸出手机,扫个二维码,手机界面弹射了时倾微信主页,头像和名字还是和上一世一模一样,头像是黑色的,名字是“10.”,“什么叫还行?明明是非常好。行了,发送了。大学霸,你想的还挺周全啊~”白榆又补充道。 【您有一条好友申请:木头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木头?” 【您已同意木头的好友申请,您已添加木头为好友】 “对啊,头像还是Q版的楠木,好看吧?” “一般。” “呵呵,时同学,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 “……挺好看的。” 当晚,回家的路灯火通明,放学的路很短,却也很长。白榆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迈动的每一步都踩在了鼓点上。 他想:上辈子我死了后,最伤心的,应该就是父母了吧。 现在都不知道怎样面对他们,要是我上辈子不嘴馋去买那杯珍珠奶茶就好了。就那么平平安安地度过高考,哎,说多了都是泪啊。 “咚咚咚”白榆轻轻敲响院门,敲了后才缓过神,自己好像带了钥匙。正摸着钥匙,院门被“吱呀”一声打开。 白榆闻声本能向着声源抬头。 映入眼帘的那张面孔,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永远温柔的神情,永远含笑的眼眸,永远上扬的嘴角,永远动听的声音各种美好集聚一人身上——白榆他的母亲,桑宁。 白榆愣住了,再次见到母亲的感觉,真好。 他颤颤微微地喊了一句:“妈……”声音哽咽的不像话,眼眶周围火辣辣的疼,劫后余生的喜悦占据了整个大脑。 如果自己没有重生,就再也无法见到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和爸爸。 白榆无法想象,上一世父母在得知自己死讯后是如何的伤心欲绝。 好在——这一切还能改变! 桑宁一下子就听出了白榆的委屈,连忙把儿子拉进怀里,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说道:“怎么啦?怎么啦?是不是学校里有人欺负我们小榆,告诉妈妈,妈妈去给你讨个公道。” 这个声音轻柔而熟悉,是抑制不住的温柔与浓浓的爱意。 这个拥抱是那么的温暖,好想时间就在此刻停止,永远只是在母亲怀里的小孩儿,不知天高地厚,只想平平安安地长大。 白榆闷哼一声,耸了耸鼻子,想要快速调整好情绪,但是他做不到。 “砰砰砰”心脏剧烈跳动,已经超过了正常的速率。 劫后余生的欣喜让白榆说不出一句话,只将这浓浓的愧疚,思念,庆幸化作了一句句“妈”。 “唉!”桑宁应声道,“是谁欺负我的宝贝儿子啦?” 缓了好一阵,白榆才吞吞吐吐地开口:“没……就是想您和爸爸了。” 母亲的怀抱,大概是冬日里的一抹暖阳,温暖而经久。 又缓了好一阵,母子二人才重新回到屋子。 一个中年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报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丝毫没有察觉两人回来了。 “祈安,小榆回来了。” 直到桑宁提醒了一句,那个男人才摘掉眼镜,从沙发上起身,经过厨房外,熟练拿起挂在支架上的围裙,系在身上。靠在厨房门上,用他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那我去做饭了,小宁你跟儿子坐好。” 白榆心“扑通”一下,他的父亲——白祁安。酷爱做饭,还考了个厨师证,好像桑宁跟白榆讲过,你爸爸能追上我全靠那手艺。 圆桌上,三菜一汤,有白榆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还是熟悉的味道。 甜进了心里,滋滋地在心里冒出了芽。也许以前他会有点埋怨说道“又是糖醋排骨,每天都是,都吃腻了” 但现在的他,只觉得糖醋排骨是这世间最美好的,菜肴。 一想到前世老是跟父母吵架,就气不打一处来,想框框锤自己两下。 “爸妈,我吃饱了,我帮你们洗碗吧。” “不用,你先去写作业。等假期有空了再来帮我们也不迟。” “就是,你现在学习最重要,快去吧。” “嗯……好!” 白榆上了二楼,回到了自己房间。 黄色格调,充满温暖、活力、积极。黄色还是暖色调,给空间家具带来温暖、亲切和舒适,给冰冷的家具带来了温度,使空间显得更开阔,让人感到舒适和放松。 放在以前我是不会写作业的,反正就算想写也不会。但是已经下定决心爆改,何况我还有时倾这个外挂! 翻开试卷,握起笔,真是久违沙场的感觉。 ……正弦定理,余弦定理这是什么?嘎…… 没事!这题不会下一道,总会有会的。整张卷子下来,被写上答案的不过十道。 嘎……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白榆:在吗?大学霸,救命啊!】 【时倾:哪道?】 【白榆:……恐怕不止一道。】 【时倾:……打视频。】 「您的好友10.邀请您视频通话」 「您已接通」 白榆偷偷瞄了一眼屏幕,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时倾他先是做了个深呼吸,他现在肯定是要沉住气,然后再用他那万年冰山的语调跟我说“问吧”。 “问。” 他竟然还少了一个语气词? “正弦定理,余弦定理是什么?” “正弦定理:在一个三角形中,各边和它所对角的正弦的比相等, 余弦定理:三角形中任何一边的平方,等于其他两边平方的和减去这两边与它们夹角的余弦的积的两倍。” “啊?等会儿,你说慢点。”白榆听得脑袋直犯迷糊,时倾就跟念经似的,搁那儿噼里啪啦说一大堆。 “……我打字发你手机上,然后我们结合题来分析。” “哦……” 过了一道题后,手机再次传来那头的声音:“会了吗?” “啊……差不多,应该会了。”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阵,一分钟后他再次开口:“我这里有一道同类型的题,发你手机上,看着手机屏幕,听。” “啊,好!” “行了,讲吧。” 时倾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那人就跟看自己似的,这也算近距离看了吧。 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好像刚刚哭过,他的睫毛很长……跟只兔子似的。 “嗯?怎么了?怎么不讲了?” “这道题……” “懂了吗?” “懂了,这回我可彻底明白了。” 共同奋战了许久,直到把今晚的作业都给解决了,看了看时间已经10:30了。 白榆:“大学霸,今晚多亏了你昂。” 时倾:“反正我做完作业后也没事做。” 白榆:“……你这人真的是,挂了。” 时倾:“嗯。” 「通话已挂断」 白榆盯着手机屏幕发呆,通话时长142:19 他今晚好像也辛苦了,凭他的实力这些作业应该不到一小时就能写完,还陪着我熬了两个多小时。 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终于,正在输入中变成了发送。 【白榆:晚安】 又等了十几分钟,聊天界面没有一丝变化,睡了?不会吧。 啧,我真是脑子抽了,给他发个晚安。现在好了,撤也撤不回了。 白榆跟条咸鱼似的躺在床上,回想起上一世发生的事,时倾高三的时候……出国了。 第3章 木马病毒 白榆和时倾两人只做了一年的同桌,上了高三,时倾没有留下一句话就走了。白榆时常感到欣喜,这家伙终于走了。 但当他每收下一封情书,又都会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那个阻止他早恋的人已经不在了。每次翻墙逃课,抓住他的人也不再是时倾。 白榆上课睡觉,发呆,也再也没有提醒他的人。 听着窗外的夏夜蝉鸣,心里更加烦躁。时倾……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也不知道他在国外过的好不好。 白榆与时倾聊天记录一直定格在 「您已添加白榆(木头)为好友,现在你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您已添加时倾(10.)为好友,现在你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好像一直都没联系过他,他也不知道主动发个微信,说他飞机安全降落了也好,说他还是考到了年级第一也好,哪怕打个招呼,也好。 我为什么会这么关心他?……做了一年的同桌,关心是应该的!哪怕栓条狗这一年都该培养出感情了! 时倾走后一直感觉身边少了什么。 一直都没消息,就好像,他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一场夏季的雨,冲刷干净了他存在的痕迹。 这一世,他也应该会出国吧……靠,这家伙家是在国外吗?这么喜欢往国外跑。 想着,埋怨着,吐槽着,不知道何时竟睡了过去。 “叮叮叮”手机起床铃响了,白榆被迫睁开朦胧的双眼,打了个哈欠,强行撑起身子。 揉了揉眼睛,第一件事摸到枕边的手机。瞳孔闪过一抹异色,时倾头像上有个红点,他发的什么消息? 已经撤回了。 「凌晨3:00,10.撤回一条消息」 凌晨3点他还没睡觉?哈,原来大学霸也熬夜。但是他发的是什么?怎么又撤回了啊啊啊!知不知道这样会急死人? 一叶落而知秋,已经到秋天了。周围真是冷的可以,不知道到了冬天又该怎样御寒。 “咚咚咚”楼上传来急速的下楼声。 楼下已经开了灯,桑宁摆放好了面包、油条、牛奶,听见这脚步声,说道:“慢点走,小心摔了。” “没事儿,爸妈早。”白榆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头发丝还显得凌乱,穿着毛茸茸的恐龙睡衣但他好像并没有察觉到,自然而然地坐在桌边,等待开饭。 “哎呦,”桑宁走过去隔着恐龙睡衣揉了揉白榆的头,她的声音就像被秋风拨弄过的风铃般清脆,“怎么还穿着睡衣啊?是不是忘了洗漱啦。” 白榆这才缓过神来,我操……!连忙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绿恐龙睡衣,我还要不要脸了?一下子离开桌子,大步流星地跑上楼,楼梯口又传来“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 “跑慢点,等你。” “知道啦。” 白祈安坐在桌子边,乐呵呵地看着白榆离开的方向,说道:“咱儿子也是风韵犹存啊,穿个恐龙睡衣都那么帅。” “是啊,你也不看看他爸爸是谁。” “你也不看看他妈妈是谁,哈哈。” ——学校—— 裴卿知吆喝着收作业:“作业,数学作业,来者不拒!” 他从第一组收到第二组,再收到第三组最后才来到了第四组最后一排,时倾和白榆。 “学霸,作业。”裴卿知说。 等到时倾把作业放到最面上,裴卿知转身就走却被白榆叫住:“唉!走什么呢?我还没交呢。” “啥?你交作业?”裴卿知脚步一顿,猛得转过身,好像戴着的眼镜都抖了三抖,说道,“我去,白楠木,我没听错吧?你交作业?” “对啊,”白榆边说着边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放到时倾作业上边儿,“很惊讶吗?” “我去,这应该是你交过的第一回作业吧?”裴卿知把作业落到一边的桌上,翻阅起白榆的试卷,惊呼出声,“我靠!你不是乱写的。” “废话,我乱写还交什么?” “我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交你的作业去吧。” “诶,收到,收到。” 裴卿知一边走着,又一边吆喝:“白楠木的首次作业被我收了,哈哈哈!” “我靠!白榆交作业了!” “你是不是想偷偷卷我们啊?” “白榆要认真学习了,相信他有志者事竟成!学霸,你一定要小心你同桌把你年级第一抢喽!” “哈哈哈!” 时倾就跟没听到似的,还是在低头刷卷子,更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他瞧不起我?靠,学习好了不起吗?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 “接水。” “啊?”白榆心里正吐槽,耳边就又响起了那跟冰块儿似的声音。 “行……!”白榆猛得起身,拿过了时倾放在桌子左上角的浅蓝色保温水杯,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让让,时小少爷。” 时倾正在刷题的手停了,他又往后靠了靠,堵住了白榆的去路。 “干嘛?不是你让我给你接水吗?” 白榆慵懒的声音中带有几分怒气几分埋怨。 “手拿开。” 看不出时倾表情有任何变化,可以说这个大冰块儿简直就是个面瘫脸!无可救药,白榆收回了搭在他左肩的手。 时倾让出了路,白榆跨过他的座位,到教室前台接了水后,把水杯放在时倾桌上,却没有把盖拧上。 “让让,我回去了。” 时倾还是没有动静。 “?” 白榆又敲了敲他的桌边,“咚咚”两声。 时倾扭过头,正对上白榆炽热的目光。四目相对间,白榆脸上闪过一抹怒色,时倾还是看不出情绪。 但他好像微微蹙了眉,白榆看见了,他问了一句:“怎么了?做题卡壳了?” “就算我卡壳也是你害的。” “我?我还能植入你大脑不成。” “你就是最大的一个木马病毒。” “……”白榆把两手背后,一只手牢牢按住另一只已经握成拳头的手,冷静,一定要冷静。这人是机器人吗?连说的话都跟冰块儿似的。 白榆耐住脾气,似笑非笑道:“所以呢?时小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忘加山楂了。” “?”白榆感觉周围都被浇了汽油,只需要一点小火星,就能熊熊燃烧。他尬笑了两声,“哈哈……是吗?” 好汉不吃眼前亏,好汉不吃眼前亏! 白榆弯下一只膝盖,半跪着在时倾桌子里找山楂。一边找还一边抱怨:“哪儿去了?” 时倾从上往下看着白榆,任由他翻找着自己的桌柜,白榆头发看着很软,浑身上下散发着17岁该有的风华正茂,像春日里刚刚出芽的嫩草,特别,特别想去欺负。好像,兔子急眼了也是会咬人的。 时倾握住了白榆伸在自己桌柜里的小臂,将白榆的手缓缓抬了出来。 “靠!你干嘛?不是你让我给你泡吗?” “嗯,泡我。” “?” “的山楂。在左边,你翻右边是翻不到的。” “事儿多,还能再金贵点吗?小少爷。” “你想要的话也可以,反正伺候我的也是你。” “……”白榆不作声了,他现在非常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时倾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 时倾让出了道,自己泡了山楂。 白榆回到座位上,偷偷瞥了一眼时倾,他还委屈上了! 时倾的表情分明没有变化,但白榆此时此刻能够明确地感受到,时倾他委屈。白榆自己还没委屈上呢,他倒是先委屈上了。当仆人伺候他的是白榆,要委屈也是白榆委屈。 “……”算了,我跟个冰块儿置气什么呢? “那个,你,昨天晚上,发的是什么?” “?” “就是,凌晨3点发的那个,你,你撤回那个。” “发错人了。” “……” 靠!再理他我就是狗! 第一节,数学。 郭老师进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表扬了白榆:“今天课代表把作业收上来的时候,我看第一张卷子名字时就不对劲,白榆,你终于交了次作业!就当我认为你是乱写应付交差的时候,我连着批改了几道,正确率惊呆我的下巴。继续保持昂!” “啊……好!”白榆应声道。 他自己心里又琢磨:这次作业还多亏了时倾,没有他,我根本就完不成,我刚刚说话是不是有点太冲了?答应了他,端茶倒水一周的,接水泡水也是我分内之事,昨天两个多小时他都没嫌麻烦,我只是帮他接个水就嫌烦了…… “好,我们接下来开始上课。” “那个,”白榆轻轻戳了戳时倾,他正想着低个头,道个歉。 时倾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上课。” “……”算了,学习,我要学习! 这节数学课白榆过得很充实,本来刚上课时就被老师表扬了,心里甜滋滋的,而且时倾好像没有生气,还愿意理他。 “你刚才要说什么?”时倾问道。 “啊?……”白榆现在又说不出口了,在道歉和不道歉之间反复横跳,靠……怎么感觉对不起这三个字这么羞耻。 “……不想说就不说吧。”时倾见白榆迟迟不吱声,又拿出一套卷子开始刷题。还隐隐用余光瞥了一眼呆在座位上的白榆。 “……对不起!” 白榆说出来了,时倾也无心做题了。 “嗯?” “是我先答应你做你仆人一周的,接水泡水是我分内之事,昨天你都没嫌我烦,今天我只帮你接了个水就……总之,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嫌你烦了。” “嗯。” 白榆跟他掏心窝子,时倾听完后又开始低头刷题。 靠!让这个千年大冰山跟学习过一辈子吧! 只是白榆没看到的是,时倾在一道填空题上选了B。 仔细想想,好像马上要学月了。年级总共都才800多人,自己上次排名好像就是800。学吧学吧……一点一点进步,也好让自己心安些。 “给你。”时倾递给白榆一本淡蓝色的活页册。 “这是什么?”白榆接过那本册子,翻开第一页,这是——笔记?!时倾的字很工整,跟印刷体似的。 黑笔,红笔,记号笔都用上了。 “学渣自救指南,满意了吗?” 靠……这个大冰山说话没温度就算了,怎么还跟掺了毒似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木马病毒 第4章 拉链 “马上就月考了,你试着进步几分。”时倾又补充道。 “呵,我谢谢你啊,大学霸。”白榆又连着翻了好几页,各种类型的题都有,部分题上还打了星号,解析还很详细,但他平时用不上这么详细的解析吧,这种感觉就像专门为白榆写的一样。 “哇哦,你这解析这么详细,我才进步几分?恐怕我都觉得对不起你。” “慢慢来,不急。” 真是难得从时倾嘴里听出一句安慰人的话。 坐在白榆前面的人,闻声转过身来,盯着白榆手中的笔记,双眼放光,带有点祈求说道:“我靠!学霸,我能看看吗?” 许尽欢一个为学习而痴狂的人,经常居于年级第二,这一生的目标是——打败时倾成为年级第一。 如果能摸清他的笔记的话,就可以有相应对的策略!届时,年级第一还不手到擒来。 时倾不作声,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是不愿意吗?……果然,学霸还是那么不好接近。 “许尽欢,看得出这本笔记现在在谁手上吗?”白榆把蓝色笔记本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合上,压到自己胳膊肘底下。 “那你——” 不等许尽欢说完,白榆直接出声打断:“不——可——能,这是我家大学霸,给,我,的。” “……” 白榆说完就感觉这句话有点歧义,空气又陷入了沉寂,有点尴尬。 白榆偷偷瞄了一眼时倾,还是那个冰块脸,他是隔绝我们了?是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这本笔记是他的,归属随他,我好像没那个权利。 “嗯,给他的。”时倾面无表情地做着作业,微微点了点头,附和着。 “靠……”许尽欢尴尬地跟个机器人似的,又转过身。 时倾停笔了,径直看向白榆,朝他勾了勾手。 “怎么?”白榆问道。 “解析看得懂吗?” “……”练习册上的解析白榆确实看不懂,但时倾的解析好像比练习册上的更具体,更通俗易懂。如果说练习册上有五行解析,时倾就有八行,还不是难啃的“官方文字”。 就好像,是他亲口讲出来的一样。 白榆木讷地点点头。 时倾就“嗯”了一声,又低头写作业。 白榆对他稍微有点改观了,好像,他也不是像冰块那样冷。 在备战月考的期间,白榆戒掉了游戏,虽然偶尔还是会出去打几次篮球,但一回到家就是跟时倾连麦复习。 时倾的声音像是一把钩子,白榆很容易就听进去了。越听越入迷,丝毫不会走神。偶尔有几道难题,卡壳了。 也是会被时倾带着走,那条羊肠小路越走越宽。 白榆“啃”的题也越来越,好像每天跟时倾一起复习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白榆也会好奇,为什么一个学霸愿意拖着自己这个学渣走?但他也不会深想,有人带还不行?何况那个人还是个通天代。 “这种类型的题,懂了吗?” “……应该吧。” “你讲一遍我听听。” “……要不你还是再讲一遍吧。” “嗯,可以。” 一周后,白榆终于不用当他的仆人了。但是每次时倾保温杯空了的时候,又总会有人将它填满,泡上几枚山楂。 报恩!我这是在报恩!要不是看他给我讲题有点辛苦,这水爱谁泡谁泡。 裴卿知约上了几个兄弟,对白榆说道:“白楠木,一起去打球啊。” 白榆义正言辞道:“不!我要,复,习。” “你中邪了?需不需我帮你请个道士?”裴卿知说着只图一乐呵,“哦,差点忘了,是学霸管你管的严吧?嗐,老师们就是喜欢让人互相帮助培养中国传统美德,哈哈!” 不过他们也确实好久没打了,以前几乎每天都得来上一次,可自从白榆跟时倾挨一起坐了后,一周一次成了常态。 学霸还有这作用?裴卿知跟时倾做同桌时也没感受到啊。 一想到跟时倾做同桌的日子就感觉心里一阵发凉,虽然有时候时倾也会帮助他答疑解惑,但年级第一的笔记,他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中你妈的邪!老子想金盆洗手了,不行吗?”白榆脸气得通红,破口大骂。 裴卿知这种一根筋,我赌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女朋友!不然他女朋友每和他说上一句话就得想揍他一次。 “行啊,那你就金盆洗手,这次月考,我们静候你佳音昂。” 大约过了十分钟,上课铃声响了。 郭老师:“后天就是月考了,每个同学把这个姓名条贴到你们桌子的右上角。其他班同学可还要来考试的,别弄坏了。” 5班是第五考场,时倾应该会去第一考场(一班),而白榆会去15班,俗称——最后一考场。 不过这次,他要逆天改命!逃脱最后一考场魔咒。 ——考试当天—— 时倾单肩背着书包,书包很扁,但里边儿确实装了东西。 天气阴,刚刚还吹来阵阵阴风。 刚出教室门,就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时倾!” “?” 他转身一看,白榆校服外套还撒开在其两侧,这人偏偏穿了个低领毛衣,露出里面纤细白嫩的脖颈。 这么冷的天,也不怕着凉。 时倾停住脚步,等到白榆走近了,听到那人与萧瑟的秋天格格不入的声音,“你要去考场了吗?” 白榆声音微微带有点急促,下意识想把手搭在时倾肩上,想起这个人恐怕不怎么喜欢和人接触,尴尬地收回了手。 “嗯。” “那——走之前能不能给我蹭一下运气?” “?”时倾一愣,略微不可思议地说道,“蹭我的运气?” “对啊,他们都说考前拜拜学神,没准好运就降临了!你就给我蹭蹭嘛~” 又是一阵萧瑟秋风袭来,白榆校服衣角在风中乱舞。 时倾看得有点急了,直接抓住两个正在飞的衣角,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直接替白榆拉上了拉链。 “滋滋滋”拉链作响。 时倾一边拉着拉链一边说道:“天凉,想感冒是不是?” 白榆一动也不敢动,大脑一片空白。 What?时倾他这是在做什么?就算拉拉链……跟我说一声,我自己也能吧…… 他就跟个小人机似的乖乖站在原地,等待时倾把拉链拉好。 时倾低头认真的样子,白榆见过不少次,不过每次几乎都是学习,这次……应该是第一次——第一次见他对别的事物这么认真。 白榆竟然感觉有一股满足感,鬼使神差地“嘿嘿”笑了两声。 时倾把拉链拉到了锁骨处,白榆肤色很白,能够清楚看到他脖颈处的血管。 低领毛衣,操…… 时倾又把拉链往上拉了拉,一直到白榆下巴处。 “靠……时倾,你要憋死我。” “我是三好学生,没想着犯罪。” “……”白榆注视着眼前的那个冰块儿,认真严肃一丝不苟,但他好像不怎么冷了,我甚至能从他话中感受到温度。 不远处传来一声喷嚏,也许是气氛有点尴尬,两人都看个热闹,看向声源处。 一个女生撒着外套,打了个喷嚏。她身边的那个男生可心疼了,直接停下脚步,那个女生见他停下脚步也跟着不走了。 那个男生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帮那个女生拉上了拉链。 关键是—— 他们竟然还互叫了声“宝宝”。 噢~男女朋友嘛。 等等? 男女朋友? 拉拉链? “……”两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时倾的手还悬在白榆的拉链上。 时倾急忙放下手,又被白榆握住,白榆又摩挲了一下时倾右手中指的关节处。 时倾:? 白榆感受着周围的温度急速上升,靠……他慌忙解释道:“行了,那个……运气我也蹭到了,考试,加油。” “可以放手了吗?”时倾盯了一下白榆握在自己手上的手。 “哈……”白榆只在刹那间,立刻马上放下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他又说道:“那个,我,先走了,我去考场了。” “……”时倾依然保持沉默。 白榆朝着右走廊去了,边走还一边想着:不就是摸了个手吗?这么小气……连句加油都不说。 “白榆。” 这个声音是——时倾!白榆立马顿住脚步,回眸一望。 恰好又是一阵秋风,少年额间的碎发随风飘动。 “相信你自己。”时倾又说。 “砰砰砰”那一瞬间,心脏好像不听使唤,接连加快跳动了好几下。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短短6米。 我听到了……时倾叫我名字的声音。 “嗯!” 白榆于时倾来说,大概就是这萧瑟秋天中的唯一一抹亮色。万千冰川中唯一一抹温度。 只记得白榆脸上泛出如春日桃花般的颜色,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甜美而又迷人。 ……从一个男人身上看出甜美,我大概可以去配副眼镜了。 时倾提了提下滑的书包,这才想起,他还打算早点去考场,再复习一下的,闹了这么一出,想必时间也不够了。 第一考场内,第一排第一个座位【时倾】他的左邻右舍都到了,唯独不见他这个中间人。 “学霸呢?以前考试他不都是第一个来的吗?” “估计在其他地方躲着咱们偷偷复习呢。” “这次,我一定要打败时倾!” “得了吧!许尽欢你每次都这么说,每次年级第一还不都是人家时倾。” 时倾把书包放在考场外,刚进教室就荣获了万千瞩目,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回到了座位。 又开启冰川模式,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气压低的有点吓人啊。” “有点尴尬,谁能跟他搭上两句话?” “我上次去跟搭话的时候,人家全程只回了嗯字。” 时倾坐得端正,眼神却有一丝游离。 最后一考场内 白榆姗姗来迟,这一次他准备充足:既好好复习了,又蹭到了学神气运。时机到了——逆天改命! ——第一堂,数学—— “靠,出题老师是变态吧?” “我靠!怎么这么难?” “难以下笔,难以下笔!” “考试结束,考生停笔,待监考员收齐试卷后方可离开考场。” 监考老师收到白榆的试卷时表情明显一惊,同考场的人几乎都交了白卷,这个人的态度明显要好得多。 “好了,同学们可以出考场了,都去休息吧。” “在哪儿不是睡觉?” “我左手边那个人,竟然真的写满了一整张试卷!” “得了吧!态度要是真有这么端正又何必出现在我们最后一考场?都是装装样子,应付了事算了。” 白榆不予理会,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找时倾! 第5章 月考 第一考场内,坐在第三号位的人小心翼翼地冲时倾问道:“那个……学霸,选择题最后一题选什么?” 坐在二号位的许尽欢也加入了讨论:“我选的C!” 三号位的人明显惊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啊!我选的A!” 许尽欢也有点慌了,年级前三有两个答案都不一样,我靠,他把时倾作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学霸,你选什么?” “D。” “哈……学霸,你说话还真是直截了当。” “这下好了,年级前三三个答案,我感觉这次年级前三不保了。” 三人都不作声了,空气再一次陷入死一般寂静,同样教室内也有好多人围上来对答案。 有人欢喜有人愁。 “我靠!这次选择题最后一题这么难,我蒙对了!” “你选的什么?” “D呀,就学霸那接近标准的答案,我有信心这次冲进年级前十!” “我去我选的A,这不废了吗?” “那其他题呢?怎么只有最后一道选择题?” “你自己去问啊,人就坐在那儿。只是气压低得有点吓人,好像跟他搭话都没有过三句的时候。” “学霸……那个,20道选择题的答案你还记得到吗?” “不记得。” “啊……没事,没事。” 时倾坐在第一排右列第一个座位上,复习着下场考试的内容,最后一题他有印象,他好像给白榆讲过一道类似的题。 也不知道那个傻子听进去没有。 书本上的光好像暗淡了些,被人遮住了。 时倾抬头看向遮挡光源处。 “时倾~我的大学霸~”白榆从教室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冲他说道。 “……有事?” “有!找你对答案。” “若是你下场考试还想要有一个良好的心态的话,劝你还是别对了。”话毕,时倾继续低头复习。 白榆直接走进教室,把时倾桌上的书本一合,凑上前去,说:“好同桌,我感觉这次还行,不对个答案,我心里痒痒的,下场考试恐怕更考不好啊~” 一号考场内瞬间安静,有几人窃窃私语。 “我靠,那人谁呀?直接把学霸的书给合上了。” “学霸周围已经可以结冰了。” “我有预感,这个小帅哥会死得很惨。” 时倾把身子往后一仰,叹了口气,直视白榆的眼睛,依旧是冷冰冰地问道:“你想对哪道?” “选择题最后一题是不是选D呀?我记得你好像给我讲过一道类似的题。” “真是辛苦你还记得。” “哈哈,不辛苦,不辛苦,一道题而已。” “……” “学霸给人讲题?” “你不懂,这是很正常的。你敢说你的老师没让你给其他人讲过题?” “好像确实讲过。” “那其他选择题呢?”白榆接着问道。 “小帅哥,别想了,学霸他已经忘记了!”刚刚被拒绝的那个人说道。 白榆有点失落,“这样啊……” “ACDAB BBCAB DDACD ABCDD”时倾就跟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似的,一溜串儿地把答案背了出来。 “!” “学霸……你不是说你忘了吗?” 白榆一时没回过神来,少许尴尬地说道:“你再背一遍呢。” “……”时倾有点无语,但他又拿白榆没办法,他微微叹了口气,“ACDAB”念完五个后,就静静看着白榆,等白榆比了个ok手势后,又接着念下五个,“BBCAB”…… 第一考场内的人20个一串对完了后,时倾右手托着腮,虽然还是一副冰川样但至少让人看出了他的表情,他微微挑眉,尾调微微上扬,说:“怎么样?” “嗯……还行吧,应该有个十道。” “十道?这位小帅哥,你是从第几考场来的?”有个人起哄道。 “等你能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挤下去,再去看别人。”时倾微微蹙眉,他的声音还是磁性迷人冰冷,但至少有了情绪,能很明显地让人听出,他,现在,不高兴。 白榆见气氛有点尴尬,打着哈哈,缓步退到第一考场门外,朝着时倾挥了挥手,说:“那个,我先回去啦。你加油啊!” 时倾有点发笑,究竟是自己需要加油还是他需要加油?他的视线随光而去,望着教室门外逐渐缩小的人影,“嗯,你也加油。” 第一考场内又有人小声嘀咕。 “?刚刚那人是学霸?” “我感觉他跟那个小帅哥有点配是怎么回事?” “千年冰川终于有所动摇了吗?” “我看那个小帅哥离开的方向好像是最后一考场吧,选择题能对十道,也不至于去最后一考场吧。” “唉,别讨论这个了。没看到刚刚学霸都有点生气了吗?” “还是快点复习,准备下一场考试吧。” “考试开始,考生动笔答题。” “考试时间还有最后15分钟,请考生抓紧时间。” 时倾“扑腾”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老师,交卷。” 监考老师扶了扶红框眼镜,“时倾啊,确定不再检查一下?只有最后15分钟了。” 时倾回答:“嗯,最后15分钟。” 监考老师收过卷子,摆了个手势示意让时倾出去,自己瞥了一眼时倾的卷子,写得满满当当,字迹也很工整。 一看就是赏心悦目!不愧常年霸榜年级第一! 时倾出了考场,教室外已经出了太阳,他抽空逛了一圈操场,此刻没人,有点寂寞。看着跑道上孤独的一道影子,心里竟有些希望还有一道影子与之同行。 大概逛了一圈后,他看了看手表,离考试结束还有最后五分钟,可以走了。 孤独的影子被无限拉长,他留下了属于自己的足迹。 “考试结束,考生停笔,待监考老师收齐试卷后方可离开考场。” 白榆停笔,伸了个懒腰。会的都做了,不会的也都写上了,应该至少能踩点分吧。还是得多让时倾给补补,大学霸也真是厉害,好多题都押上了。 好几声尖叫拉回了白榆的思绪,嗯?怎么了? “啊啊啊啊!时倾!好帅啊!” “年级第一怎么来我们最后一考场门外了?” “看样子好像是在等人吧,是哪个小妖精啊?她将成为我们全校女生的公敌!” “嘶……不愧是全校公认的千年冰川,我距离他还有整整10m,这冷空气都快溢出来了。” 白榆看向考场门外,单肩背着黑色书包的人半倚靠在教室门外的墙上。 他额间的碎发微微飘动,虽然眼神还是那么冷,但他是在等我吗? ……好像他没想象中的那么冷。 “时倾!”白榆朝他挥了挥手,“在等我吗?” “嗯。”时倾应声。 “马上来!”白榆简单收拾了一下散落在桌上的笔,飞快地冲出教室,“走啊!回班!” “嗯。” 空旷的教室楼道内,不停回荡着两人的声音。 一个青春活力,溢满的少年气息。 一个沉稳大方,溢满的成熟气息。 “唉,我说大学霸,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已经这么老成了,感觉你比裴卿知那一根筋还难找到女朋友。” “嗯。” “这次怎么突然想开了来找我了?是不是突然意识到在朋友的身边更开心啊?”白榆把双手环在脑后,他的影子一蹦一跳的,在教学楼里延伸。 “嗯。”时倾单肩背着黑色书包,单手拿着一个文具盒,轻轻地应道。 “我说大学霸,你未来女朋友要是跟你说这么一大堆,你只淡淡地回一个‘嗯’字,你女朋友会很生气的。” “嗯。” “……”白榆也有些无语,时倾样样都好,只是可能,在恋爱上缺了根筋。 回到教室后,郭老师已经在讲台上等候,等到最后的几个人到齐,开始讲事情:“同学们,今天月考就正式结束了,虽然今天晚上不上晚四,但同样不能松懈,把书都拿回去,好好复习一下。不过放心,你们也玩不了多久,月考成绩本周就会出来。” “啊!” “现在我们准备上课,上课!” “起立!” “老师好!” “咚咚”教室前门被一个陌生的老师叩响了,他拿着已经在订好的试卷,郭老师笑着点了个头接过试卷,说道:“裴卿知去我办公室,拿就放在左手柜的一摞卷子,你们这节课就先做卷子,我呢,就现场改卷儿。” “啊!” 这节课过得格外难熬,现在谁还有心思做试卷?哦——时倾有。 虽然不知道班主任手里的试卷有没有自己的,但现场改卷的压迫感只增不减。 白榆时不时就要抬头看一眼,还怪紧张的,从来就没对一次考试成绩这么认真过。 “沉下心,做卷子。”时倾说道。 “现在我哪有心思做卷子?急死人了。”白榆越说越急。 “……你已经考完了,急也没用。还不如多花点时间提升自己,准备下一次考试。” “……行叭,你这话也不是没道理。” 白榆刚准备继续动笔,就被填空题的最后一题难住了。 “时倾——快来救驾!” “……哪道?” “就这个,就这个。” “函数题,求点,得解析式,再得交点,再根据开口方向,判断符号……” 一番操作下来,白榆被整得一脸懵逼。 “……懂了吗?”时倾随口问了句,看白榆这表情就知道,他没懂。 “……有其他更简单一点的吗?我感觉这种解法,我高攀不起。” “其实这种解法很单一,你会了之后就一直会了。我再讲一遍,你再听听。” “……行!” “这次懂了吗?” “有点眉目,这种函数题好难懂。没你我也做不出来,提问:你能跟着我一起去考试吗?” “不能。” “那……要不这道题还是放弃吧?花这么久只为这三四分儿。” “150的总分就是这三四分累积起来的,你耐心点,仔细听。” 白榆看着时倾一脸认真的模样,也不好意思不认真听。只是可能相比于他,时倾更需要耐心。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专注,专注!一定要把这块难啃的骨头啃下来! 不知时倾讲了多少次,白榆听了多少次;时倾找了多少次类似题,白榆练了多少类似题。 好像枯燥乏味的函数题,也渐渐有趣起来了。 第6章 抓马 两天后,5班教室内传来一句拉长的语调: “报~~~月考成绩出来了!” 此话一出,瞬间沸腾! “啊!这么快?我棺材还没买好呢!” “我靠,你从哪儿知道的?” “我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郭老师拿着月考成绩单,但她笑眯眯的,这次我们班应该还行。” 时倾见白榆转动的笔停了,问:“你很紧张?” 白榆紧紧抠着笔,这还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正式考试,有年级排名的。 也不知道这一个月以来,自己究竟学进去了多少。 他嗯了一声。 “不用紧张,考试结果早已注定。紧张也不过是增添你的负面情绪,改变不了现实。” “……” 白榆先是尬笑了几声,假笑道:“大学霸,我可真是谢谢你。又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每次考试结果都是年级第一,稳如老狗。” “是吗?没注意。” “叮叮叮”上课铃拉响了。 郭老师拿着一张成绩单,笑脸盈盈地走进教室,就连把书放讲台上都是极轻的。 她说:“同学们,这次月考,我们班进步极大!直接变成了年级排名的第三位!” “我靠,我们班这次这么牛逼!” “我赌一包辣条,学霸还是年级第一!” “行了,大家先静一静。这次,我要重点表扬一个人!” “白榆同学,数学由21分进步到了60分!这次理综也都有突破,年级排名从800名进步到了700名!” “我靠,白楠木这次这么牛逼!” “他这岂不是直接从最后一考场飞升了?” 白榆听到这个成绩,手中转动的笔一顿,一声卧槽出声。想过成绩会有所提升,只不过没想到一下子进步了100名?! 以前的考试题都看不懂难以下笔,最后无奈交了个白卷,这次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命运的轨迹发生了偏移。 教室里祝贺的掌声热烈,好像所有人都在为他感到开心。 包括他的同桌,时倾。 “砰砰砰”一时的心跳声分不清是因为考试成绩的激动,还是对眼前人的感激。 应该也不只有感激,时倾本来就生得好看,也许我大概知道了,为什么学校里的女生都为他而疯狂了。 换我,也疯。 这一节数学课过得格外快,这一路走来,白榆也不需要时倾提醒了,他开始渐渐走入课堂,好像学习也不那么难了。 轻风从窗户缝里偷偷溜进,掀起了一层薄纱,窗帘摇曳身姿。 窗外的两只飞鸟也落于枝头,喧闹个不停。但白榆的世界仿佛静音了,此刻就只剩下了老师讲课的声音,还有——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透过玻璃的阳光也变得有形,一眼就看到了,他附身在了窗边的两个少年身上,从此他们的身上都散发着阳光,再也驱逐不掉。 40分钟后,响起了一声突兀的下课铃。 “我靠!白楠木我知道你最近很卷,没想到你已经卷到这,种,地,步,了!” 说话之人是裴卿知,五班的数学课代表。 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偏科战神,这次月考的语文成绩获得了整整80的“高分”!数学成绩140,是五班唯二上了140的。 另一个自然是坐在白榆旁边的大神,时倾,150。 这次时倾的成绩出奇的高! 语文131,数学150,英语148,理综300,以729的高分远远领先于年级第二——许尽欢。 许尽欢看到成绩表的那一刻,人都呆愣麻了!自己697,感觉已经挺好了,时倾应该会是700出头,可万万没想到! 729?!这是人能考出来的? 要是让他提前做了一套这种卷子,这种分数他也考不出来。 细看这次超越极限的大神,时倾。他仍旧是静静坐在座位上,他的周遭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远远将他与周围的热闹隔绝! “低调低调,进步了100名的我已经不同凡响了。”白榆说话之时瞥了时倾一眼,他的睫毛好长。 白榆一不小心看入了神,尾调拉得特别长。 “你这次考这么好,不得请哥几个吃一顿?”左今也说道,“记得上一次还是在上一次,我也就浅浅进步了个50,某些人就大声起哄着“请客,请客”~” “行行行,请请请,”白榆忙着点头,琢磨了一下时间,“今晚怎么样?各位兄弟们,有空没?” 裴卿知:“有。” 左今也:“有。” 许尽欢:“有。” “行!”白榆又拉回视线,时倾还是在做题,好像我们的谈话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好像,他与我们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我们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不能相交。 但如今一切都不同了,一条平行线微微发生了偏移,尽管这个偏移再微弱,他也与另一条平行线有了交点。 “大学霸,你呢?有空吗?”白榆微微低下身,凑到时倾耳边轻语。 一阵轻微的风呼啸过时倾的耳畔,还在他耳朵上挠了挠。 痒,实在是太痒了! 时倾本能地躲过去,揉了揉刚刚被吹过的耳朵,一本正经地看着白榆,说话也开始变得哆嗦:“你……!” “我?”白榆观察到时倾眉头好像皱了一下,难得啊!越是想逗逗他,“我怎么了?” 裴卿知轻轻扯了扯左今也衣角,窃窃私语道:“白楠木难道不知道学霸都不参加这些社交活动吗?” 左今也回道:“好像是啊,还真没在谁的聚会上看到过。” “你就说你有没有空嘛?” “没空!” “补习?” “我觉得凭我的智商不用补习。” “写作业?你写作业应该也要不了多久吧。” “那你还有什么事呢?和女朋友约会小树林?” “你有病啊?” “……那看来应该是没有了,没有女朋友那为什么不肯来?” 白榆也不是非逼着他来,只是看他一个人冷冰冰的太孤单了,时倾能在学习上交上满分答卷,但他的社交,白榆顶多给他打0分! 没有负分的原因是:他讲题的时候还挺有耐心的。 可时倾为什么就不愿意社交呢? 白榆也很纳闷,如果可以,就请让时倾处于热闹的正中央,让他周遭的万年冰川得到消融。 “大学霸~我进步的100位有99位都是你的功劳,你不来我谢谁嘛?” 白榆一句话拐了18弯。 低情商:莫名其妙,嗓子像打结了。 高情商:像是在撒娇。 “……”时倾沉默了一阵,当抬起头来,才发现,身边原来围了这么多人。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来嘛~” 在白榆的一阵软磨硬泡下,时倾终于鬼使神差般地点了头。 “我靠!同意了?”左今也惊呼出声。 裴卿知也惊掉了下巴,吸入一口冷空气,说:“好啊!学霸,原来上次我过生日的时候,邀请你,你拒绝我的原因是我没有撒娇吗?” “好,我知道了。以后我邀请你的时候一定像白楠木一样,一句话拐个18弯!” 裴卿知像是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大秘密,正在为发现了一个“神奇的开关”而沾沾自喜。 “安澜呢?”左今也说,“安澜妹子你肯定也要请吧?放心!兄弟我懂你,这种事放心交给我。” 左今也边说还边捶了捶胸口,意思是:放心,我会守护好兄弟的小99。 白榆也捶了捶胸口,像是在回答:好兄弟,一生一世走,不分手。 他问道:“你打算怎么跟女神说?” 时倾心里一直重复着“女神”?是他喜欢的人吗? 喜欢白榆的人有很多,但他喜欢的人只会有一个。 是岁安澜吗? 时倾想着:岁安澜妥妥的甜妹长相,待在她身边,他们应该都会感觉到如沐春风,她笑得也确实很好看,所以,白榆喜欢笑得好看的吗? 他笑起来也很好看,他们两人好像确实很配。 原本内心已经平静如水,可一想到这儿却有一颗石子沉入水中,激起波澜,泛起涟漪。 时倾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左今也脱口而出说道:“这还用想?告诉她学霸要来不就行了!” 岁安澜对时倾有意思,几乎是全班人都知道,除了当事人。 所以,告诉她时倾也会去,她10000%会去! “……”白榆一阵沉默,安澜喜欢时倾,嘎…… 左今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最知道扎在哪儿最痛。 左今也话毕,这才意识到,三个当事人都在场。 嘎……气氛一度陷入死一般寂静,有点尴尬,怎么办? 左今也向裴卿知使眼色: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裴卿知会意,郑重地点了点头,义正言辞地说道:“我还有事,你们先聊,晚上见。” 他转身就走了,没有回头看左今也一眼。 左今也一人接受来自两人灼热的目光,他尴尬地打了个哈哈,想着岔开话题:“那个,学霸,你这次月考也考得不错啊!甩了第二名30分!恭喜恭喜啊……” 许尽欢:? 触发到敏感词30,许尽欢扑腾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我去!左今也,我只是不说话,不要把我当空气,ok?我就是你口中那个,被时倾甩了30分的第二名!” 左今也:…… 不想说话了……好累,大雪下了数日,彻夜严寒,心已死「勿扰」。 时倾扫视了一圈教室,看到了教室前门跟唐昭昭聊得正起劲的岁安澜,又看向白榆,说:“你,喜欢她?” “不然呢?”白榆不假思索地回道,“安澜简直就是人间理想!她的笑容,就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唯一抹暖阳,哦~” “……”时倾又接着一阵沉默,白榆怕不是对她有偶像滤镜? “行了,行了,马上又上课了,今晚上见啊!”左今也难得想到了一个好理由可以撤退,他也转身就走了,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第7章 等你 今天是周五,下四已经下课了,今晚不用上晚自习,真好;明天放假,真好;今晚跟几个兄弟一起吃烧烤,真好。 白榆畅想着,望向窗外,傍晚黄昏的颜色已经染上了云彩,远在天边的火烧云蔓延至了半边天。 收拾好一切后,白榆单肩背着书包,拍了拍还在写作业的时倾。 是最后一道大题啊……已经做到第二小问了,字还是跟印刷体一样,工整。 “大学霸~眼里可别只有作业啊,心里得念着我哦~今晚不见不散。”白榆说,“我等你哦。” 写作业的那个人应了一声。 手上的笔还是“刷刷”地写,没有停笔的意思。 高二5班的教室里,已经只剩下了两人。 其中一人还已经准备着走了,其中一人还是不愿动弹。 夕阳还未落于西山,它依然对这片天空眷恋。 “我走了哦。”空旷的教室里回荡着一句集少年气和稚气为一体的声音,他打开了教室前门。 一片金光从走廊里撒下来,他的影子映射在教室中,仍被无限拉长。 在时倾的作业上留下了一道“黑影”,黑影散去,人去楼空。 偌大的教室中,也只剩下了时倾一人。 “唰唰唰唰”试卷上的空白被黑墨水一笔一划地填写。 夕阳带着他的最后一丝眷恋,依依不舍地落下山头。 “时倾,你还没走啊?”郭老师出语,“孩子,已经放学一个小时了,家里人该等着急了吧。” “老师,我家里没人,不急。” “……”郭老师沉默一阵,她才想起,时倾的父母都在国外,就连高一时的家长会也都是时倾的远房叔叔来的。 “那你现在有空吗?帮老师一个小忙?” 时倾看了看右手腕上的黑色手表。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 “嗯,好。” 等待着,一不小心就等到了漫天的繁星。 学校门口的烧烤店内。 “白楠木,要不别等了?”左今也说,“以前都没看到过学霸参加社交,说不定人家……只是……客套一下?” “这都过去半小时了,学霸应该不会来了。”裴卿知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啊!”岁安澜稍带遗憾地说道,“我还以为能看见学霸的第一次线下社交了呢,亏我还带了像素最好的一个手机。” “安澜妹子,谁不知道你家是卖手机的?”许尽欢敲了敲桌边,发出“咚咚”的响声,他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学霸根本就不会来,这是所有人心里默许的一个答案。共同相处的一年里,时倾的孤僻有目共睹。 “……”白榆也看了看时间,明明放学之前还约定好了,时倾不像是会爽约的人。 他挥了挥手,说:“你们先吃吧,我等他。” “那白楠木你今晚恐怕是吃不成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享受了,”左今也说,“你要不还是吃吧?学霸来的几率不足1%。” 白榆回答他说:“又不是0%。” 白榆看了看手机,又发了一条消息。 「木头:到哪儿了?」 一旁的岁安澜吃了几串就停了,时不时望向烧烤门外,在寻找一个身影。 “安澜妹子,你在等学霸吧?”左今也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学霸今晚有可能不会来了。” 左今也说完,又轻轻推了推旁边正在看手机的白榆,他真是搞不懂,白榆心心念念的女神就在旁边,他却把人家撂在一边,转身玩手机? 岁安澜含蓄地笑了笑,撩起了散在脸上的碎发,把碎发别在耳后,推了推粉色框眼镜。 “嗯,没事的。其实你跟我说学霸要来的时候我也不信的。” 裴卿知有意无意地Q了一下白榆:“唉,白楠木,把你那边的纸巾给安澜妹子递一下呗。” 白榆终于抬了一下眼,把纸巾递到那边,招呼了一下后,又低下头看起手机。 裴卿知真是恨铁不成钢!让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白榆喜欢的不是岁安澜而是住在他手机里的时倾呢! 10分钟过去了,时倾终于忙完了,他回到教室,看了眼放在课桌上的手机,已经超了40分钟了。 还有4条未读消息。 几乎是每隔10分钟来一条。 「木头:大学霸,我们到齐了。」 「木头:人呢?」 「木头:到哪儿了?」 时倾赶上了白榆刚刚发送的一条消息。 「木头:大学霸,你是不是忘记了?」 40分钟了,他们应该已经快吃完了,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学校操场。 「10.:有事,不去了。」 另一边,左今也盯着白榆的手机屏幕,看着他刚刚发送了一条消息“大学霸,你是不是忘记了?” 左今也拍了拍白榆的肩膀,说:“兄弟,今晚你怎么一直在看手机啊?我把安澜妹子约过来,你上啊!” “上个屁。”白榆回了他一句,就又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 左今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坐回座位之前,又偷偷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 恰好,碰上了时倾回复的消息。 “有事,不去了。” 果然,大学霸还是不会来,虽然这个答案他早就知道,但心里有点心疼白榆是怎么回事? 一个等了40分钟的人说不来就不来了? 左今也明显愣了一下,他一脸关切地看向白榆,白榆正盯着手机屏幕发愣。 嘶……有一种新婚之夜新娘子独守空房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左今也打了个冷颤,他吞吞吐吐地开口安慰道:“那个,白楠木,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你在邀请他时就应该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可是他都答应了,可是他都答应了。”白榆想不通,明明时倾已经答应了,明明他的身边马上就能热闹了。 「木头:大学霸,我在等你。」 时倾看了白榆新发来的消息,原本低垂着的眼眸微微张了张,眼中闪过一丝又一丝的异色。 “砰砰砰砰”心脏跳动的声音是如此的突兀。 那个傻子一直在等吗? 「10.:马上到。」 左今也已经做好了安慰白榆的准备,可当他再次瞄向屏幕时,哎呦,我操。 他得亏没说出来,这马上到三个字,简直是闪瞎了他的亮眼! 白榆朝服务员招了招手,“你好,麻烦备一张新的桌子和新的一份套餐。” 服务员:“套餐是……单人还是双人?” “双人。” 5分钟,不超过5分钟! 迎客门铃响了“欢迎光临”。 周边的女客人几乎都发出一声惊呼,“我靠!好帅!” 那人刚走到服务前台,就连服务员小姐也问了他一句:“帅哥,加个微信?” 时倾摇头:“抱歉,有约了。” 服务员小姐:“哦~有对象了啊,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那么有福气。” “不……”时倾刚准备着反驳,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插了话。 “时倾!”说话之人正是白榆,他站在座位旁边朝时倾挥了挥手。 时倾也同样挥了挥手。 等到了。 等到了。 “我靠!学霸!”裴卿知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惊呼出声,“你真来了?” 坐在座位上的岁安澜闻声,转头向身后看去。 时倾还穿着校服,白色运动鞋,头发似乎还有点凌乱,跟刚离校时看到他的样子大差不差。 他没有回家吗? 已经晚上8点了,秋天总是要黑得快一些的。烧烤店内灯火通明,烧烤店外已经漆黑一片。 “抱歉,来晚了。”虽然还是像个复读机,但这是一个有感情的复读机。至少在座的人都能听出来,他的感情,愧疚。 “没事儿,不晚,我们刚好点了另一桌现在也才刚上。”白榆指了指另一个桌子上摆着的烧烤。 热气腾腾的,还冒着白气。 时倾还是站在原地,但凡是一个有眼人都能看出来,主桌上的盘子几乎已经空了,次桌为他而生。 白榆从椅子上弹射起步,两步迈作一步走到柜台前,领走了这个冰冷的机器产物。 手也是冷的,但好在心不是冷的。 白榆用他手心的温度一点一点捂热时倾刚刚因顶着冷风奔跑而冰凉的手。 “我靠,那俩帅哥牵手了!” “是gay吗?” “他们好配呀,我操!” 岁安澜看着他俩牵手,心里也并没有那么难过,反倒是有一丝……雀跃? 好像那双手永远都不会分开,岁安澜心里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好像比她亲自去牵时倾更加满足。 应该是因为她知道,时倾不会给她牵。 春风没能捂热的手,被秋日里生长的一棵楠木捂热了。 生长在秋日里的楠木总是向往着春,但似乎有一种最特殊的金丝楠木,向往着冬。 “哎呀呀,”左今也招呼着两人,他的余光注意到了各个角落里吃瓜的女孩儿们。 要不是他知道白榆喜欢的是岁安澜,是一个女孩儿,果然他都要以为自己的好兄弟是gay了。 至于学霸,学校里好像对谁都爱答不理。平等地隔绝所有人,应该是月老不爱他,只给他牵了一条与学习的红线。 那一晚,烧烤店里的热闹,终于将他包围。 所有人都很有心照不宣的默契,句句提他。 那一晚,他处在了热闹的正中央。 白榆无意间瞥见,时倾的嘴角呈15度上扬,确信了,他在笑。 虽然寻常人可能分辨不出来,但白榆非同寻常,冬日里难得一见的骄阳,似我,似你。 “砰砰砰”无法分辨出来的心脏频率越来越快,两位当事人都很纳闷儿,为什么它会越来越快,明明以前也很正常,但自从遇见他后,就不正常了。 第8章 新家 周日下午返校上课,白榆以往是很反感的,好不容易放假,假期又被压缩。 但如今,只要一想起返校后和他一起听课,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可以看见他的面容,就感觉枯燥乏味的课堂也变得有趣。 白榆进入校门时还特意看了张贴在校门外的红榜。 还是上学期期末的照片,月考的照片也快换上了。 在一行红底照片中,时倾的红底照片明显更加显眼。 他与周围的一切仿佛不在一个图层。 他的眼里有光,也像是无光。有镜头反射的光,却没有他自己的光。 年级第一和进步第一并排排列,不知道怎么回事时倾和左今也的照片排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把时倾遮住的话……才能看到旁边的一切。 虽然这个照片已经张贴了一个多月了,但围着看的姑娘们只增不减。 他们的目光和我一样只锁定在了第一行第一列的那个人身上。 喜欢时倾的人有很多,但他的同桌只有我一个,好像能跟他搭上话的也只有我一个。 白榆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只要一想起教室里时倾安安静静坐在他的桌边,一起听课,一起说话,四目相对间,他好像读懂他了。 可能就连白榆自己也没注意到,他的身边此刻正喧闹。 但他仿佛听不见似的,他听到的也只有逐渐加快的心跳。 走进教室后门,果然,时倾就是安安静静坐在白榆的旁边,又在写作业。 “这是你新买的辅导资料吗?”白榆出声。 时倾停笔,点头的时候还应了一声,把桌子上的另一本辅导资料推向了白榆的桌子。 “这是什么?” “我看了,这上面都是基础题。把这些题搞懂了,及格不难。” “这么厚一本?!”白榆仔细掂量了一下,200多页?! “这么多,猴年马月能写完!” “嗯,刚开始是有点难。” 白榆的视线一直锁定在时倾身上,正是下午,有一束金光偷偷溜到了时倾的衣领上。 他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白榆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下比一下跳得快。 “……那个,今晚,一起回去吧。”时倾说话时还侧了侧脸,只不过是朝向远的地方。 是在不好意思吧。 “哈?” “一起回去?” “回哪?” “……你家。” “哈?” “我家?” “去我家干嘛?” “作业线上做就行了吧?怎么?你还不放心,想线下监督我?” 时倾一阵无语,对眼前的这个傻子却没任何办法,他只得含蓄委婉地说了句:“……白叔叔还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白榆不带脑子地一溜烟说了出来,说了之后才突然想起。 今天早上,桑宁好像真的在收拾一间屋子,白祈安也跟白榆说了,请了一个家教,那个家教不要钱也不缺钱,唯一的条件是包吃住。 那时候白榆还很纳闷儿,什么家教钱都不要,包吃住,这又是什么牛马条件? 嘶…… “那个家教……不会就是你吧?”白榆颤颤巍巍地开口。 如果那个家教真是时倾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就要同居了? “砰砰砰” “其实也算不上,我父母和你父母认识。” “他们嫌我太孤单,把我打发走了。” “……打发进你家了。” 时倾只觉得耳边一阵炽热,周围的温度在急速上升,耳朵太热了。 白榆一时没缓过神来,这命运的轨迹偏移得也太多了吧! 以前连聊天记录都没有的两人,现在就要开始同居了。 这一辈子发生的变化太多了,与上辈子截然不同。 一切都是蝴蝶效应的功劳。 因为他决定好好学习,所以才和他有了交集;因为和他有了交集,所以才会渐渐理解,渐渐敞开心扉;因为有了足够多的理解,所以心脏才会跳得那么快吗? 以前怎么没发现,时倾眼里的星辰大海,是白榆从未见过的世外桃源。 “那……挺好啊。”白榆怨恨着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不过是要同居,说话变得如此磕磕巴巴。 白榆一下子坐到座位上,随手翻了翻那本辅导资料。 有很多题型时倾跟他讲过,他也有印象。 不过现在连题干的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不只是白榆,时倾也动不了笔了。 这道题怎么会这么难? 怎么算都是无解。 “红榜更新啦!”岁安澜站在教室前门,对着班里的人说道。 红榜不仅张贴在了学校门口,甚至就连走廊过道上都有。 几乎只是在一瞬间,班里的女孩子们蜂拥而上。 “年级第一还是学霸,进步第一是三班的一个女孩儿!” “这女孩儿好漂亮,3班的班花吧。” “白楠木好可惜呀!进步第一101位,他就差一个位子。” “白楠木有学霸就算了,这个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人家上回缺考了!” “感觉他们好配呀!这个女孩是不是几天前还给学霸送过水来着?” “不过被学霸给拒了!哈哈!学霸的眼中只有学习~!” 白榆从座位上起身出了教室,凑过去看了看,那个女孩儿确实很漂亮。 不过跟今天早上左今也的那张照片一样,待在时倾旁边还是黯然失色。 哪儿配了? 白榆顺了顺头发,打了个哈欠,对着跟座位粘为一体的时倾说道:“一,点,都,不,配!其实我觉得你挺低调的,但是你走到哪儿都是显眼包。” “是吗?” 是啊,他浑身散发着光,只不过眼底没有光。 白榆想到这儿,心像是被揪了一下,难受,窒息,心疼。 他叹气一声:“唉,这次不赶巧了,遇到人家缺考。……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缺考就是为了将两张照片粘到一起?” “……期末缺考,可能吗?” “好像也是,……下次吧!” “嗯?” “下次我再努力一点,争取把照片挂在一起。” “……”时倾又动摇了,连赫拉克勒斯都无法推动的冰山,白榆只需要轻轻一点,冰山自会消融。 化作细水长流,自己驶向目的地。 “傻子。” 越往上,进步的空间就越小。 时倾此刻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天真,什么叫做烂漫。 如果一个装可爱的人强行表达出天真烂漫,只会适得其反。 但如果是一个本就天真烂漫的人,他只会更加可爱。 “你、说、什、么?”白榆刻意压低了语调,一字一句,佯装生气地说道,“时倾,我可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嗯,加油,相信你。”时倾说。 白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当天晚上,两人一起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这条路上布满了落叶,白榆喜欢踩着它们过。 “嘎吱嘎吱” “你幼不幼稚?”听不出时倾的语气里有任何埋怨,他的尾调上扬,倒像是打趣。 “不幼稚,毕竟我才3岁。” 幼稚于白榆而言不是形容词,他就是幼稚本身。 是属于他们这个年纪所没有的,所独有的,天真与烂漫。 白榆知道,时倾确实早熟了,但他也知道,冰川消融了才会有春。 届时,那片寒冬腊月,将会欣欣向荣,将会繁花盛开,蝴蝶将会闯入他们的梦境。 那条路上,到处是“窸窸窣窣”的声响,被昏暗路灯照射下的影子,是一个身影硬拉着另一个身影在一片落叶上蹦蹦跳跳。 虽然其中的那个身影还是没有跳,但他就这么看着。 透过影子也让人知道,他在笑。 这条路太短,太短,以至于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走到了尽头。 “叮咚,欢迎回家——” 白榆进门时还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时候安的门铃? 桑宁听到门铃声,迎面走来,手上还一直招呼着:“小七来了呀,快进来~快坐下~” 白榆硬是把话憋了回去。 时倾微笑着点头,“阿姨好。” 桑宁走得更近了,左手牵起白榆,右手牵起时倾,将两人带进了家。 厨房还亮着灯,还不时闪过一个忙碌的身影。 白祁安:“两个娃娃先等等,吃完饭再上去。” 两人齐声道:“好。” “妈~时倾要搬过来,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今天下午的时候差点吓我一跳。” “咦?我不是让你爸爸跟你说了吗?” “他说的是家教,家教。我怎么知道这个家教就是时倾……” “还有,小七又是怎么回事?” “小七是人家的小名儿。” 桑宁看向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的时倾,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缓了语调,轻轻地说道:“小七啊,在家里咱们就随便一点,不用坐这么规矩。” 时倾回:“嗯,谢谢阿姨。” 桑宁看着沙发上的两个孩子,一个规规矩矩,一个四仰8x。 莫名的想发笑。 “诶~来,娃娃们吃饭了。”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被白祁安从厨房里端了出来,一碗接一碗地放到餐桌上。 白榆和时倾落座了,白祁安又向着后方喊了一句:“咦?还有一个娃娃呢?” 桑宁笑着回了他一句:“来啦——” 这栋小洋房很平常,里面住了4个很普通的人,他们吃着普通的面条,命运轨迹却开始异常,所有的际遇也开始变得不凡。 欢声笑语阵阵,好像有他的地方就有热闹。 嗯……不对! 有他们的地方就有热闹。 “小七,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啦,就在小榆旁边,”桑宁说,“小榆也终于有了学习的心思,他今后就托付给你啦。” “嗯,谢谢阿姨,辛苦。” 桑宁:“不辛苦,不辛苦,家里添了新成员,我比谁都乐呵。” 白祁安:“不不不,我觉得我也挺乐呵。” “不不不,你肯定没我乐呵。” “No, no, no.我最乐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新家 第9章 躁动 “行啦,你们两个小娃娃先上楼去写作业吧。”白祁安收拾着碗筷,轻车熟路地到了厨房。 “要不……白叔叔,我帮您吧。”时倾还是有点放不开,这毕竟不是他的家。 不过是吃了一顿饭,四人确实熟悉了不少,但时倾内心深处还是接受不了,还是别扭。 他本能地想要逃离这个陌生的环境,但身边的人都很美好,他又舍不得逃离。 他想沉浸其中,却好像永远有一层隔阂,这个大门难以推开。 “不用,”桑宁把时倾往楼梯口推了推,示意白榆把时倾带上去,“小七你和小榆先上去写作业,你们现在最最重要的就是学习!这点生活小琐事,就交给我跟你白叔叔。” 白榆会意,大步走上前来,拉起时倾的袖子口,一边把他拖上楼,一边吊儿郎当地跟他说:“大学霸,爸妈他们要过甜蜜的二人世界了,咱们就不打扰了,先去看看你房间。” 上了楼梯,来到了第二层,木质的地板一尘不染。 白榆的房间就在楼梯口右手边,在他房间的右边还有一间房。 那间房子应该就是时倾的了吧。 “在那儿,在那儿,”白榆又牵起时倾的袖子口就走。 时倾就这么顺着他走。 “吱呀”那是扇门被推开了,那是另一方天地。 整体是淡蓝色格调,简约大气。 在床头上还摆放着云朵抱枕,就连天花板上的吊灯都是月亮形状。 既成熟又稚气。 既简约又繁华。 “我去!这云朵枕头是你的?” 白榆万万不信,某个大冰块儿会用这么软的枕头? 果然,时倾摇头。 那应该是某个桑宁女士买的吧,女孩子们总是认为抱着个软枕头睡会更加舒服。 时倾刚来到新的环境肯定会不适应,就让这个云朵枕头陪着他入梦吧。 桑宁女士还特意打听了,时倾喜欢蓝色。 但如果房间布置成深蓝色,那就太“深沉”了,感觉住在深色的房间好累。 孩子们本就高中了,压力也大,如果可以,浅色系请治愈一切! 她还打听了时倾喜欢比较简约点的。 房间也确实简约,但还暗藏着各种“小心思”。 无论孩子有多大,在桑宁眼中永远长不大。她好像具有一双慧眼,能看透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天真与烂漫,孩子太成熟不好,有点稚气才是本色。 房间内还装有一个干干净净的书桌、整整齐齐放满书的书柜,想来也对,像他那样的大学霸肯定喜欢看书。 “哒哒哒”二人又往里头走去,离她藏着的“小心思”更进一步。 有一个单独的阳台,阳台上方是一个可拆卸的天花板。 雨天可以拿来避雨,这样小阳台就不会被打湿,时倾学累了也可以出来透透气。 晴天可以拆下来,沐浴着阳光看书,温暖又舒适,阳光好像可以“杀”掉所有疲惫。 阳台上还摆放着一架钢琴,看着用了有些年头了,不像是新买的。 白榆指着那架钢琴问:“你会弹?” 时倾答:“会一点,以前自己无聊的时候会解解闷儿。” 白榆想起了桑宁跟他说的,时倾的父母都在国外。 那他该有多孤单呢。 没有人会愿意享受孤单,没有人会愿意沉浸于孤独。 时倾也是,他向往阳光,向往自由,向往理想中的世外桃源。 “我会小提琴,咱们什么时候有空了来个合奏,然后再录个音,这样它就会永远停留在我们身侧。” “……嗯。” 阳台左右两边又各放了一个陶瓷花盆,花盆里的蓝色风铃花欣欣向荣。 它寓意着期待与希望,白榆父母从不会吝啬爱,从他们与时倾父母确定好时倾搬家的这件事后,他们已经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很奇怪,明明整体都是蓝色的格调,不会让人感觉有任何的阴郁,恰恰相反,是轻松是治愈。 “我靠!”白榆此时此景只能用我靠来形容,短短一个下午,他们两人是怎么做到从一个杂物房升级成豪华套房的? “大学霸,能借住吗?” “……你的呢?” “跟我来,跟我来,就在你隔壁,刚刚路过的那间。” “哒哒哒”白榆又拉起他的袖口,径直到了隔壁。 “吱呀”房间门被推开了。 白榆的房间与时倾的房间截然不同,整体是淡黄色格调。 不过他的小吊灯是星星设计,他也有个星星抱枕。 他喜欢抱着星星睡觉。 “怎么样?我这房间的布置很哇塞吧,既融合了我自己的个性又符合了时代潮流!”白榆非常骄傲地向时倾炫耀自己的房间。 不过也没这必要,毕竟他们都同居了。以后到对方房间的时间还会少吗? 时倾看了看手表,“可以写作业了。”他顺势关上门,“咚”门很听话,时倾只是轻轻一推就紧紧关上了。 桑宁仿佛已经猜到了他们会在同一个房间里写作业,所以每个房间的书桌前都摆放着两把椅子。 “……现在是不是还太早了?”白榆连着打了两个哈哈,虽然有这么一个通天代在旁边,但自己做还是要下一番苦功夫的。 “不早了,是时候了。”时倾越过白榆,走了两步又停下了,沿着来时的方向后退,拉上白榆的袖口,带着他坐到书桌前。 书桌很宽敞,容下两个人绰绰有余。 好像命运之线早已预言了,两条平行线会相交,这个交点就在不远处。 时倾很快就进入了学习状态,两耳不闻窗外事,刷刷动起笔。 白榆感到万分吃惊,好像时倾做题都不需要思考,扫了眼题就开始写了。 而他,磨磨蹭蹭地拿出作业,用余光偷偷扫一眼时倾的答案。 时倾却卷起书边,把答案遮了个没影,他快而迅速地说了句:“自己做。” “啊?不是,纳尼?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学霸的自我修养。” “不会,大学霸,你救救我嘛~” “这道我不是几天前才讲过?” “额……我要是说我忘了呢?” “一点印象都没有?” 白榆点头,“诶,对,对对对对,一点印象都没有。” 白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不会,需要教。 但是很显然,时倾半个字都没接收到。 “讲过的题还不会?”时倾眼中闪过一丝狐狸般的狡黠,就连他的星星灯散发着的光都是淡黄色。 不过好在不是淡粉色,不然可就真冒粉红色气泡泡了。 他看着眼前的人,就好像看到了那个云朵抱枕。 确实让人忍不住想去揉,想去欺负。 时倾说:“手伸出来。” 白榆一惊,还没明白他是个什么意思,就傻愣愣地乖乖把手伸出去了。 直到时倾写字时用的黑色签字笔在他手心上敲了一下。 他才明白过来——时倾他打我? 他竟然打我? 他怎么能打我? 不是,他为什么打我? “哈?”白榆又惊呼出声,猛得缩回那只手,攥成拳头放到胸前,“我靠!你……!你打我?” “不认真听,不认真消化,该罚。” “……你特么?” “嗯?” “你他妈真帅,宇宙无敌霹雳帅!帅到没边儿了!所以能再讲一遍吗?” “认真听,没想罚你的。” 白榆想发笑,不想发那就别罚啊,刚刚他敲我手的时候,那嘴角肉眼可见的上扬了一下,还没想? 他恐怕早就一肚子坏水,阴谋诡计,处心积虑了! 一直到后来,白榆手心一直都是一股炽热,好像时倾打得也不重啊,就轻轻蹭了一下。 但却在白榆的右手心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每次握笔手心都发痒,好不容易坎坎坷坷地把今日任务结束了,时倾径直从书桌前起身。 “你……干嘛去?” “……睡觉。” “哦哦哦。”白榆这才回过神,他已经把今天的作业写完了。 第一次怨恨这善良的老师为什么不能再多布置一点作业! “吱呀”时倾出门时还顺带带上了门。 暖黄色的光被局限在白榆的房间里,他扑通一下跃上床。 床还真是这末世里最后的一片宁静,舒适。 直到现在,他的右手心仍旧发痒,他好奇地摊开右手,仔细瞧了瞧。 他也没画什么奇怪的符咒,那为什么就这么痒呢?! 他又挠了挠自己的右手心,笔杆落下的那一瞬间就像蜻蜓点水一般。 白榆又攥紧拳头,抱着那柔软的星星抱枕,翻来覆去,这床硌得慌。 时倾出了白榆房间,迎面撞上桑宁。 “阿姨好。” “诶,小七啊,你跟小榆做的怎么样?” 做? 时倾承认他有一瞬间想歪了,他为这一丝歪念头感到羞愧。 “怎么了?脸怎么红了?”桑宁一脸关切地问道,“这温度也不高呀。” “没事,做的……挺好。” 桑宁听完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行,那以后多做!做的次数多了,小榆成绩不就上去了。只是可能要多多辛苦你啦,这可是个体力活儿!” “……没事,不累,挺好。” 桑宁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比阿姨都高一个头了,去睡吧。” “谢谢阿姨,阿姨再见。” 时倾好不容易溜回房间,打开灯。 暖黄色顿时闪耀四方! 我靠! 桑宁:(暖黄色护眼,暖黄色好,两个房间都安暖黄色的灯) 急忙关上门,倚在门背上,还久久缓不过神。 脸上尚未褪去的潮红,只让他觉得,他疯了。 没想到自己的思想已经不纯洁到那种地步了,作为三好学生,他为自己的思想品德打了负分。 这暖黄色的灯真是刺眼,总会让他幻视自己在另一个房间。 “唰唰唰”这是从浴室传来的声音,时倾好像起反应了。 水一滴一滴从他滚烫的脸上滑落,好像从脸颊处流下来的水都被蒸干了。 他额前被打湿的碎发,遮盖住了他的眼睛。 眼前变得若隐若现,脑海中也不停闪过一个人影的碎片。 将这一万个碎片拼接起来,是白榆。 但时倾只当这是青春里的第一次躁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白榆就跟头傻狍子一样,跌跌撞撞闯入了他的世界。 这只傻狍子似乎也不傻,就让时倾觉得怪可爱的。 青春期的少年总是忍不住悸动,忍不住躁动的。 这是很寻常的一个现象,时倾规劝着自己不要被平常的现象所蒙蔽,要透过现象去探究本质。 但他越想就越是想不通,他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一晚上,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道墙壁,似乎都很默契地睡不着。 第10章 社死 “哎呦,我操!”裴卿知一进教室就惊呼出声,“白楠木,你这黑眼圈是怎么回事?你要进化成熊猫了?!” “是吗?”白榆揉了揉眼眶,眼皮沉重地不想动弹,不想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接着他又打了个哈欠,太累了,昨晚一晚上都没睡着,一进教室就困意袭来。 想睡觉,想睡觉,想睡觉,好想睡觉! 裴卿知一转身又看到了白榆旁边的时倾,“学霸你脸色好像也不太好。” 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一晚上回来两个人就被吸了精气似的? 白榆的黑眼圈跟个大熊猫似的,与他往常干净的脸格格不入。 时倾全靠一张帅脸在硬撑,虽然下眼圈晕染着一层模糊的黑色,但似乎有点痞帅的意味在了。 “好,人都到齐了吧?我们开始上课。”郭老师从教室前门咚咚走进来,把教材随手放到讲桌上,开始播放PPT。 还没到10分钟,白榆就撑不下去了,眼前一片模糊,感觉老师在一个玻璃罩里说话,跟自带混响似的。 白榆转过头原本是想让时倾掐掐自己提提神的。 哎呀,我去!白榆旁边的那个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把头侧向白榆的一侧,安静,太安静了,甚至没让人察觉他已经睡着了。 白榆凑上脑袋,仔细观察了一下入睡之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时倾睡着后的样子好看,很好看,特别好看。虽然还是跟他往常一样的清冷,但他睡着后应该是卸下了防备吧,以至于竟让白榆感觉到了一丝活人感。谁上课的时候还没打过瞌睡了?以前的时倾应该没有,但现在有了。 他的睫毛还是跟以前一样长,一颤一颤的。眉若远山,但他闭着眼睛看不到他眼底的星辰大海了。 有点小可惜。 白榆的视线接着往下移,有人睡着了都还那么端正。 他的脖颈很白,能清晰看到血管。 他就那么轻轻趴在我的旁边,就好像在雪地里与雪相拥,在他身边仿佛空气都清新起来。 连空气都是他的味道。 不知不觉间,白榆竟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鬼使神差般地又往前移了移。 “白榆你在后面干嘛?”郭老师扶了扶眼镜框,停下讲课,对着后面的人呵斥道,“我上课你还走神?” 郭老师把书放到讲台上,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后面的人。 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后面除了一个发呆走神的人还有一个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 “时倾!”她喊道。 班级的目光顿时聚焦在教室后方。 “我靠!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那个人是学霸吧。” “学霸?他?趴在桌上睡觉?我觉得这两个完全搭不上边。” “原来学霸上课也睡觉!哈哈,哈哈哈!” “安静!”郭老师见后面的那个睡觉的人迟迟还未醒,皱了皱眉头,不会出事了吧? 时倾那么乖的一个孩子,上课总不能那么明目张胆地趴着睡觉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想到这儿,郭老师又向第四组后排噔噔走去。 她表情微微缓和了些,轻轻拍了拍熟睡那人的肩膀,叫道:“时倾?孩子,没事吧?” 时倾的眉头紧紧皱了下,他逐渐清醒,揉了揉眼睛。 刚睁开眼的一条缝,就看见教室的所有人在盯着他看。 “怎么了?”时倾出声。 白榆在旁边一阵无语,他还有勇气问“怎么了”?!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郭老师又问,还用手摸着他额头,给他量个体温,“体温正常呀,没发烧吧。” 时倾摇了摇头,看着周边同学看热闹的神情,他淡淡说了句:“没有,单纯有点困,睡着了。” 郭老师叹出一口气,又猛吸入一口气。 她所认识的这个三好学生不是因为特殊情况而睡觉,只是单纯的困了。 教室里又一阵喧闹,好像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 “我去!年级第一上课睡觉,想都不敢想。” “郭老师脸都绿了!哈哈!” “白楠木表示我在瑟瑟发抖!” 郭老师又几步走回讲台,拿起教科书,对着后面那两人说:“你俩一个喜欢睡觉,一个喜欢走神,是吧?行!时倾你就像刚刚那样给我趴着,白榆你就像刚刚那样给我看着!” 时倾眼睛微微一动,挑了挑眉,声音极其微小地说了句:“你刚刚,在看我?”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我就偷看了他一次,怎么就被抓包了? “听到没啊?后面那两个大帅逼!时倾趴下!” 时倾闻言,乖乖趴下,把脸侧到一边。 “时倾,你刚刚头是这么放的吗?侧过去!” 时倾闻言,乖乖又把头侧向另一边,正对上白榆的视线。 看出来了,某只小兔子很慌。 “还有你,白榆,把视线给我对过去!” 如此社死的现场,恰好周边的同学都还在看热闹,恰好两人又都是当事人。 白榆僵硬地扭过头,视线猛得往下移,只盯着时倾的课桌,目不斜视。 “你刚刚眼睛看哪儿呢?视,线,对,过,去!” 我靠……郭老师您要不杀了我? 时倾趴在桌子上,一直看着白榆的眼睛,但因为白榆老是躲闪,所以视线总是没对上。 他刚刚究竟看的哪儿? 他耳朵怎么还红了? “我操!虽然我跟白楠木隔着十万八千里,但我一眼就看出来他慌了!” “学霸背对着我们呀,有没有谁看到了学霸的表情?” “学霸还能有什么表情?跟往常一样呗!” “郭老师这招也真是高深,估计他俩以后一辈子都不敢走神和睡觉了,哈哈哈!” 猛然间,视线对上了! 时倾瞳孔猛得放大,白榆的眼睛太干净了,有一种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清纯。 “笑?你还好意思笑?”白榆极力压低着嗓音,对着他旁边趴着偷笑的那个人说道,“我们现在的处境水深火热,知不知道?” “嗯,水深火热。” 郭老师又说:“对!你们就这么给我看着!给我看到下课!其他人把视线收回来,我们继续上课。” “……”白榆尴尬地想找个地缝立马钻进去。 “你刚刚就看的我眼睛?”时倾这人不老实,刚被老师罚了,现在又开始课上开小差。 “我刚刚只是想睡觉,想让你提醒我一下来着,结果谁知道你也睡着了,然后就恰好被老师抓包了。” 白榆绝对不会告诉他,不是恰好被老师抓包了,而是他盯着时倾看,整整超过了5分钟! “嗯,没事,这节课我学过,下课后给你补。” “哦。” 白榆难得在他的脸上看出表情,他在笑,笑得特别好看。 眉眼弯弯的,那人的眼里本就有星辰大海,现在就好像他眼里的每一颗星子都活过来了。 它们在美好和煦的春天里生机勃发,欣欣向荣。 “我们就这么一直看着,好尴尬……”白榆说。 “没事,以前都没怎么好好看过你。”时倾趴在桌上说着。 “那你现在抓紧看,仔,仔,细,细,看!千万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让你近距离欣赏一下我这张帅脸。”白榆说的话很容易让人听出,这些话是从他咬着的牙里,一个一个蹦出来的。 “嗯,挺好看的。” 我很好奇时倾他究竟是怎么面无表情说出这些话的? 靠……太他妈热了! 明明骄阳正好,微风不燥。 可偏偏心里却燥热难安,温度又在急速上升。耳朵烫,脸也烫,哪儿哪儿都烫! “你脸红了。”时倾又面无表情地说出些话,他没想过白榆这么容易脸红。 “你……你接招吧!瞪,眼,神,功!”白榆猛得睁开双眼,直愣愣地盯着时倾的眼睛。 那场面太令人发笑了,可爱,太可爱了!时倾又想揉他,他眼底的笑意又增添了几分。 只要那人有眼睛,都能看出来,他在笑。 “哎呦我去!”郭老师忍不住爆了个粗口,“我让你俩对视是让你俩打情骂俏的?” 她剑直指第四组最后排的那两位。 “白榆你还抛媚眼,是吧?时倾你还笑,是吧?” “媚眼?”白榆听得一哆嗦,我去,我什么时候抛媚眼了?“不是,老师你听我狡……啊,不,解释。我……我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给他抛媚眼了?” “你刚刚眼皮抽了?” “我……”白榆说不出话了,算了,他认栽了。 “哎呦我去!媚眼?我感觉他们的友谊要变质了。” “他们从一开始不会就是好基情吧?” “你们听到关键词没?刚刚学霸在笑!你们谁亲眼见过他笑?” “哎呀!为什么他是背对着我们的呀!我心好痒!” 岁安澜盯着时倾的背影,他在笑吗?…… 郭老师扶额,又把书扔到讲台上,对着时倾说:“时倾,白榆闹就算了,你怎么还陪着他闹呢?” “……”郭老师又说:“你俩一个站教室前门,一个站教室后门,立刻!马上!” “……”她又沉默一阵,随后补充道:“白榆你站后门,时倾前门。” 她真是怕了,怕了两人又因为这个开始谦让起来,到时候还上不上课了? 时倾从座位上起身,说:“老师,我站后门吧。他矮,看不见。” 白榆炸毛了,矮?他说谁矮?他怎么能说我矮? “我去你……我1米8,好吗?”白榆没控制住音量,全班人听得一清二楚。 他也跟着站起身,?他现在才发现,他看时倾需要抬头。 这家伙到底有多高? “嗯,1米8,很高吗?”时倾径直向教室后门走去。 教室后排的女同学乐开了花。 学霸学霸在我身后!感觉这一节课听不进去了。 白榆还想反驳,但郭老师开口了:“行,白榆你站教室前门来,好好听讲。” 他就这么带着一肚子火气不情不愿地站在了教室前门。 矮?谁矮了? 时倾那个只有30公分矮冬瓜! 他最矮了! 第11章 BE “叮——”不久后,下课铃声便响了。 郭老师一如既往地拖了几分钟,教室的展台上正展示着一道函数题。 白榆原本是不想听的,但左看右看也没什么新鲜事,就只好盯着黑板上的函数题。 但惊奇的是,他发现,顺着老师的思路理下去竟然没那么难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后面那人,那人也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只不过当白榆的视线对上去,时倾的视线却飞快离开了。 更像是偷看被发现的某种心虚。 时倾他在看我?他看我干嘛?看我没教室门高?他不好好听课,看我干嘛? 哦——这节课他学过。 提前预习,这也是学霸的素养吗? “行,这节课我们就上到这儿,”郭老师说,“时倾,白榆你俩回去吧,下次不要这样了。” 郭老师语气有几分缓和,她的本意本来也不是爱罚人。 “那个,岁安澜,下下周周三是校园艺术节,你看看咱们班谁谁谁有什么才艺,让人做好准备。” 话毕,教室里也有人伸了个懒腰,有跑去教室前门接水的,也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罚站的两人。 “学霸上课睡觉,这太有生活了!” 时倾目光下垂,他微微眯了眯眼,同手同脚地回到了座位。 刚回到座位就又趴在桌子上睡觉,眼睛睁不开跟灌了铅似的。 “你昨天晚上摸鱼去了?”白榆不知什么时候从教室前面回到了座位上,他看着又趴在桌上睡觉的那人说,“我家床太硬了,是不是放了一颗豌豆,让这个金贵的小少爷睡不着觉啦?” “确实有好多颗豌豆,一颗,两颗……数不清。”时倾虽然闭着眼睛,但他没闭着耳朵呀!他听到白榆的声音后回道。 一道甜美可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说:“时倾,校园艺术节你要参加吗?我记得你好像会钢琴吧。” 岁安澜滔滔不绝地说着,可能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她已经说这么多了。 白榆琢磨着,上辈子时倾好像没参加。但是他不是会钢琴吗? 哦——像他这么低调的人,甚至不愿意向他们展示出冰山的一角。 只是他这辈子才知道时倾会钢琴,岁安澜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可能连白榆自己都没发现,在他日日夜夜吐槽的学霸和日思夜想的女神之间,他的目光竟一直停留在了前者。 那个正说话着的女孩子眉眼含笑,那是人间的3月天,初春,正是万物复苏,冰川消融的季节,但很可惜,她总也消融不掉这座“大冰山”。 “不了。”时倾果不其然地说道。 岁安澜脸上露出落寞之情,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白榆看她脸上露出这种表情有点不忍心,他轻轻戳了戳旁边正趴着的人的手臂,说:“人家邀请你你就去呗,你不是会钢琴吗?我还没听过嘞。” 时倾把头埋在臂弯里,两人都没看出来,他已经悄悄睁开了眼。 “班级节目还是个人?”他问。 “因为是年级性的,一个班可以出两个节目的!啊!我的本意是,你,也可以单独出一个钢琴独奏,毕竟我们班会才艺的也不多,愿意展示的就更少了。”岁安澜听见时倾有松口的迹象,脸上立马又洋溢出之前的笑容,甚至更加灿烂。 时倾:“钢琴独奏就算了。” 岁安澜:“啊?” 时倾本就已经睁开了眼,现在又直起身来。 额间的碎发还有些许凌乱,他轻轻揉了揉眼,接着又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而后眼睛木楞地盯着桌上,又想起什么似的,眼底有了光。 他想把视线移过去,但又想起偷看被发现的场景后,又把视线悄悄移了回来。 他想起了什么,笑着补充道:“钢琴和小提琴合奏吧。” “小提琴?谁会呀?”岁安澜直觉一向很准,她的直觉告诉她,时倾旁边的那个人会,她也不问,只是看向他身边那个人,朝他轻轻笑了笑,道,“白榆同学,你呢?” “啊?!”白榆满脸惊异之色,我嘞个!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不行!” 时倾跟个人机般重复:“人家邀请你就去呗,你不是会小提琴吗?我还没听过嘞——” “不是,你是人机吗?”白榆急了,上辈子让他站在第一排最左边参加大合唱已经够尴尬了,现在还想特写?做梦! “嗯,最新智能款AI,很荣幸为你服务。” “我去?我去干嘛?给你当陪衬?给你当枝叶?人家想看的是你!” “可我想看的是你。” “你不是谁的陪衬,更不是某朵鲜花的枝叶,你是万花丛中——万千枝叶中的一枝独秀。” “……” “?” “!” “你……你……你说话超10个字了!” “……” 时倾朝他翻了个白眼,干脆利落地又趴回桌上,把头埋进臂弯里,隔着一层衣服还是能听见他清晰的声音:“要么一起上,要么都不上你自己看着办。” 算了,应该不只是岁安澜,全校的女孩儿们都很期待他的钢琴吧。作为护花使者,我非常有必要让她们圆了这一个小小的梦想。 “行行行,上上上~时小少爷,抬起头来,别闹小脾气了,好不好——?” 白榆凑得更近了,一股温热的风在时倾耳边轻轻刮着。 时倾在闹脾气?一旁的岁安澜是万万不信的,但事实就摆在她眼前,她也有这么一股直觉。 刮得时倾痒得慌,他终于抬起头来。 嗷——好像要给谁谁补课来着,他揉了揉眉心。 那双手还是那么骨节分明,能清晰看到他手背上的青筋。 “那节课,那道函数题,听懂了吗?” “还是有点懵。”那人回道。 “我教你。” “你什么时候学的?你们学霸都流行提前把高中的课程学完吗?” “……两年前。” “你两年前就学完了?” “看题,辅导书上有一道类似的。” 岁安澜感觉自己像个外人,他们做同桌的氛围好融洽,好像我一直不能靠近的那尊冰山他自己向白榆靠近了。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朝他们挥了挥手,“那,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定了。”时倾应声点头。 岁安澜先是把身子转过去,用那一抹余光瞥见了两个人的青春岁月。很可惜,自己不是主角之一,只是在他们悠悠岁月里的一缕微不足道的风。 她眯了眯眼,终于收回了视线。 “安澜!” 那道声音活泼且热烈,出声之人是坐在教室第一排最右边靠前门位置的唐昭昭。 如果说岁安澜是和煦的春风,温柔且腼腆。 那么,唐昭昭就是夏日的暖风,永远热烈,永远真诚。 岁安澜应声向她走去,两位青春期的少女在教室前门挡着门外的光。 “怎么?又去找你的大学霸!”唐昭昭说话的声音极轻,她刚进教室就看到岁安澜在时倾桌边。 岁安澜又再次回过头,看向教室后方的一个角落,她苦笑道:“……不是我的。” 唐昭昭随着岁安澜的视线挑目望去,时倾在给白榆讲题。在教室后方的一个小角落,依旧光芒万丈。 不得不说两人都很养眼,唐昭昭一看过去就入神了,他们在草稿本上勾勾画画,甚至可以看见以往学霸脸上根本不存在的表情,白榆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又舒展开来。 被风吹起的窗帘间隙中偶尔透过几缕金光,斑驳的光影就这么洒在他们的桌边,洒在课桌上的草稿纸上,撒在他们穿戴整齐的校服上。 隔着教室最远的距离,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能感觉到,一个讲得认真,一个听得认真。 “哈!隔着教室老远,我都能清楚地看见白楠木脸上被函数题所折磨的痛苦表情!”唐昭昭忍不住发笑。 “是吗?……明明这个表情很幸福。”岁安澜推了推即将掉落的粉色框眼镜。 明明我特意打听了,时倾喜欢的是戴眼镜的学霸女,白榆既不戴眼镜又不是学霸,更不是一个女孩儿,一个字都不沾,他却还是喜欢了。 看着时倾的表情,我的心中莫名发酸。因为,他笑着回答的人不是我。看着时倾的表情,我就知道,他也喜欢上了一个人,因为这种表情于我别无二致。 高一的时候,他第一次站上那领奖台,他就像那一轮太阳,永远光芒万丈。 以至于我无法仰望,只得偷偷窥探他的一缕其芒。 这轮太阳成了一棵楠木的心脏,和煦的春风轻拂过,不问来时路,不问归期何从。我是他们的一缕过客,我是他们羁绊路上的一个岔路口。 岁安澜越想越委屈,她的鼻头莫名发酸,我喜欢的人也喜欢上了一个人,但那个人不是我。 “诶诶诶,你怎么啦?”唐昭昭看着眼前那人已经红润的眼眶跟即将夺眶而出的泪珠,她连忙安慰道,“你别担心!你跟学霸一定能HE的!他只是在讲题,不是不理你。” “他只是……在跟他的全世界讲题,跟我一样,我的全世界在讲题……”岁安澜再也控制不住,她冲出教室,两行清泪自脸颊滑落。 少女敞开的校服在风中飞快地追呀追,还是追不上那一缕微弱的光。 唐昭昭也连忙追去,赶巧碰上了要回教室的裴卿知,撞了个大满怀。 她被撞得有点懵了,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裴卿知赶忙扶住她,随着她的视线望去,问道:“你没事吧?安澜妹子怎么了?” 唐昭昭哎呦一声,借着裴卿知的手臂稳住了身形,寻着早已不见的人影,她叹了口气,又将目光移向身旁的人。 他顶着一轮骄阳,背着光。 “啊,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安澜好像……失恋了。” “啊?失恋?”裴卿知一脸懵逼,他看着岁安澜跑走的方向,“识相”地让出了道,指着那个方向,说,“那她可能需要你。” “啊……啊啊啊。”唐昭昭连着应了好几声,向那个方向追去。 裴卿知望着她跑走的身影纳闷儿:安澜妹子失恋?她失什么恋?她不是喜欢学霸吗?学霸有喜欢的人了? 他挠了挠头,迈进教室,对着角落里的两人道:“哎呦我去!你俩又在讲题,卷王头衔非你们莫属!” 白榆啧得一声,“去去去,上节课没听懂,补课呢。” “学霸上节课不也没听吗?你找他补课。” “人家两年前就学了,够卷吧?” “哎呀我去!你俩都不是人!卷吧,卷吧,迟早要把龙卷风卷来把这学校给刮了!届时,我定会痛哭流涕地感谢你们两个‘凶手’哈哈哈!”裴卿知连着笑了好几声,又仔细打探着时倾。 学霸喜欢的人是谁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BE 第12章 函数 “好,我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放学!”郭老师再一次合上课本,目送着一群孩子走出校门。 秋日的晚上很黑,一路上只能靠着昏暗的路灯辨别方向。时不时还吹了几阵凉风,但好在都被校服挡住了。 昏暗的路灯下再次映射出两抹身影,一个活蹦乱跳,一个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活蹦乱跳。 “刷刷刷——” 又是一缕秋风吹拂过路旁不知名的小树,吹拂过路旁不知名的花丛。 脚边的落叶又被吹了二里地,他们被吹向远方。 “你走路看着点,小心撞墙。”有一道低沉的声音与这“萧瑟”的秋风负负得正,相映成趣。 “有一句话叫‘不撞南墙不回头’~”白榆把两手环在脑后,吊儿郎当地走了几步,回头—— “你说,那堵南墙在哪儿呢?” 时倾嘴角微微上扬,单肩背着书包,一手挂在那书包带子上,他轻轻挑了挑眉,说:“你这不是回头了吗?” “哔——” “欢迎回家——” 熟悉的门铃,熟悉的人,熟悉的家。 桑宁一听见门铃响,就快步走到门口,接过两人的书包轻轻放到沙发上,笑道:“回来啦,快坐快坐,马上就可以吃饭啦。” “已经可以吃饭了——!”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厨房一直传到了门口。 桑宁冲着厨房的方向点了个头:“行行行~那咱们就不坐沙发了,坐餐桌旁边,你俩先去洗个手。” “遵命——母亲大人!”白榆点了点头,拉着身后的时倾去了洗手间。 “哗啦啦——” 水流冲刷掉了这一日的疲惫,还有数个顽强的水珠挂在白榆手上,偶然间,白榆瞥见了正在洗手的时倾。 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他轻轻叫了一声:“时倾~” “嗯?”时倾想也没想把脸转过来。 但是迎接他的只有水珠,“Surprise!” 他本能地闭上眼,感受着水珠从半空中甩到他脸上,再从他的脸上慢慢滑落,留下了它来过的足迹。 “靠,你玩儿呢?” 时倾关上水龙头,颠了颠手,又在指尖弹了弹,洁白的洗手池上又留下了好多滴水珠。 “好玩吧?”白榆越过时倾走到洗手间门口。 “白榆——”时倾叫他。 白榆应声本能地回过头,他似乎忘记刚刚发生的事了。 等到他回过神来,迎接他的也是水珠。 “我靠,你泼我!” “是你先拱火的。” “我去,大学霸,这么记仇的吗?”白榆擦了擦脸上正滚落的水珠,“跟洗了把脸似的。” “你泼我的时候也没见你留情嗷。” “提问:我还能再洗一次手吗?”白榆指着时倾一旁的洗手台。 时倾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脸坏笑地依靠在洗手台边,瘪了瘪嘴,说:“啊?嗯……应该不行了。” “行行行,这次先放你一马。” 桑宁:“孩子们吃饭啦!” 两人齐声应道:“来了!” 坐在桌边,桑宁看着两人满脸是水的脸,抽了几张纸,递过去,说道:“擦擦,你俩这跟打了水仗似的。” “谢谢妈~” “谢谢阿姨。” 白祁安激情澎湃地介绍着今晚的菜:“第一,请看这道,色香味俱全的糖醋排骨;第二,请看这道,万里飘香的可乐鸡翅;第三,请看这道,回味无穷的麻婆豆腐;第四,请看这道,五味俱全的鱼香肉丝……” 白榆先是挑了一块糖醋排骨,“哎呦,今晚整这么丰盛,中头奖啦?” 桑宁挑了一块可乐鸡翅给时倾,“哪丰盛啦?这是应该的,你们一天学习也辛苦啦。这可是五星级大厨做的饭嘞!小七,尝尝你叔叔做的你最喜欢的可乐鸡翅。” “谢谢阿姨,谢谢叔叔。” 两位家长笑着齐声道:“不客气,不客气,都是一家人。” 白祁安被夸得脸有些许红,挑了一筷子麻婆豆腐给桑宁,说道:“都是咱们一家子喜欢的,不丰盛,不丰盛。” 饭后,两人径直回了房间。 “咚咚咚——”白榆叩响时倾房门。 “吱呀——”门被打开了。 “有事?”时倾抓了抓头发,“今天作业在学校你不是做完了吗?” “老师留的确实做完了,但不能扩展吗?学习要主动——” 时倾对上那人真诚的目光,不像是开玩笑,是真的想学习,他说:“你拿小提琴写字?” 哦,白榆手里还拿了把小提琴,他直接走入时倾房间,把小提琴轻轻放在床上,“还不是你害的,下下周就得表演,学完后练会儿吧。” “笔?” “你借支给我不就行了,还有辅导书用你的呗。” 时倾关上房门,从书桌上拿了支笔递给白榆,“笔可以,但我的辅导书你可能用不了。” “为什么?” “如果你想提前学习高三的知识,我不反对。” “……你学,你最好快点学!” 白榆上辈子高三时还是认真听了的,对高三的知识跟卷子有点印象,所以现在的重中之重就是加紧巩固基础知识。 而他认为时倾跟他不一样,他是要现在提前学习,然后卷生梦死,逼疯许尽欢那个万年老二。 白榆转了一圈儿正打算回去拿本辅导书,又被他叫住。 时倾:“不用那么麻烦,我这儿有一本基础版,你试试?” “你还做基础版?” “嗯,偶尔也得巩固。” 白榆直接一下子坐在书桌前,转动手中的笔。 那支笔很听话,在他的五指尖游走,永远断不开。 时倾:“我看过了,你上次考试的薄弱点就在于函数,多练。” 白榆一脸痛苦地翻看这本辅导书,目光所及皆是函数,“啪”他干脆直接合上这本辅导书,《高中函数基础版习题》,他苦笑几声:“大学霸,我真是谢谢你。” “不客气,刚开始确实有点困难。” “这道怎么做?” 时倾瞥了一眼,画了铅笔在函数图像上勾勾画画。 暖黄色的灯光四散,做的辅助线有时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但好在有一个人,一直在带着他走。 好像莫名其妙的辅助线也变得通俗易懂。时倾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白榆听进去就忘不掉了。 他讲得也很详细,每一条辅助线至少要解释上三遍,中途还冒出了许许多多莫名其妙的定理。 虽然这是他琢磨过的思路,用的也都是课内的定理,但一点也不妨碍白榆他听不懂。 他又会把他的薄弱牢记心头。 等到未来的某一天,将薄弱一点一点增厚;等到未来的某一天,一条孤苦的楠木主干上会长出枝芽,会枝繁叶茂,会欣欣向荣。 白榆时不时又会偷看一下时倾,但看见那人专注的眉眼又会自觉地移下视线,去看最最枯燥乏味的函数。 偶尔集中不了精神,就会看见那人骨节分明,白皙细长的手拿着一支白色铅笔在函数图像上勾勾画画。 他求了一串又一串解析式,他做了一道又一道辅助线,他得了一个又一个坐标,他用了一套又一套式子。 这原本空空荡荡的卷面上,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填满了。 时倾写下了最后一个答案,侧目看向白榆,问:“懂了吗?” 白榆还是有点懵懂,真不知道时倾他是怎么耐住性子给我讲了一遍又一遍的。 “听是听懂了,但让我自己做,做不出来,提问:考试的时候能把你也带进考场吗?” “你努力一点,我们可以在同一个考场。” “同一考场?那可是年级前50!是我这辈子都企及不了的高度!” “努力亿点,可以的。” “行,我努力一点,我们去同一个考场——”白榆只图说得一乐呵,但年级前50他也只敢想一想,虽然说这些知识学了两遍,但除非有奇迹才能让一个年级800的人考到年级前50。 时倾擦掉原本的那些辅助线和笔记,又开始勾勾画画,“你认真听,我再讲一遍,这是易考题型。” “要是这一遍还没懂呢?” “那就还有下一遍。” 不知究竟讲了多少遍,这块难啃的骨头,终于被“啃”下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幸福感,成就感填满了白榆的心房。 他竟然懂了一道难题。 白榆又埋下头,自己刷起其他题。 时倾收回视线,打开了《高中函数进阶版习题》,看到的第一道题就是刚刚那道的原题。 那道题不是基础版上的吗? ……原来,已经超范围了。 但是——他懂了。 时倾若有所思地看向身边正在潜心做题的白榆。 他很聪明,也很努力。 约一个小时后,两本辅导书齐齐合上。 “讲真,我真没听过你弹钢琴。”白榆拿上放在时倾床上的小提琴,跟他漫步走到阳台的钢琴边,时倾手上还端了根凳子,他轻轻把凳子放到阳台的另一端。 “?”白榆说,“你钢琴那不是有凳子吗?” “这是你的。” “我不用,我站着就行。” “练习时间长会很累,正式演出的时候你想怎样都没关系。” “嗯……那行吧。” “时倾,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演奏哪首曲子?” “就这首吧,安静惬意但也夹杂着青春的活泼与生机。”时倾放了原版给白榆听。 “确实,但我听出了淡淡的忧伤是怎么回事?” “不负倾城岁月,不负枕边来风,悠悠少年时代抓不住,青春的落幕。” “这是一首与青春告别的曲子。” “真的耶,虽然整首曲子比较平缓,但还是有磕磕绊绊。” 这首曲子婉转悠长,这首曲子热烈奔放。 时倾不会告诉白榆,这首曲子记录下的是两个少年间无声却又轰轰烈烈的波涛汹涌的爱,他们越过了彼方的岁月漫长,到达了熟悉的盛夏天,却又恨着岁月漫长,属于他们的青春华章,永不落下帷幕,他们逃往天涯,他们逃往海角,他们奔赴山水,他们奔向远方。 他们名为青春与理想。 钢琴与小提琴的合奏穿透了厚障壁,一直到达了楼下的厨房内,白祁安与桑宁。 洗碗的水流声有了节奏,碗筷间相互敲打的声音也变得和谐。 “你说咱们儿子会走到最后吗?” “会的。” 第13章 卧龙与凤雏 翌日,岁安澜找到白榆,她仍然苦笑着开口:“白榆同学,请问你跟学霸的表演进展如何啦?” 白榆是个粗神经,他并没有注意到岁安澜脸上若乎其微的异样,他说:“啊,昨晚练了一会儿,放心吧。” 白榆很佩服他自己,没想到他已经能在他女神面前说话如此从容不迫了。 “昨晚……?”岁安澜很明显地皱了下眉,“你们……住一起了?” 真是没想到,像时倾那样的人也会跟人同居吗? “嗯……”白榆琢磨了一下,这应该算是同居吧?肯定算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怪怪的。 “对,同居了。” 岁安澜紧紧抱着怀中的课本,点点头,再次挤出一抹微笑,“是吗,恭喜。” “啊?”白榆脑袋里一头雾水,正想着解释。 岁安澜再次出声:“对了,半期考试的时间定下来了,就在音乐会下一周的周三,祝你……和他都能考一个好成绩。” 白榆尴尬地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做了什么亏心事,凉飕飕的。 回到教室,那个角落,竟然有个班里的女生找时倾问题。 “那个——学霸,请问一下,这道函数题怎么做?”那女生是班里的前10,年级里的前20,经常坐在第一考场偷偷看时倾。 时倾讲完一遍后,那女生还想再看他一会儿,就洋装作没懂,刻意地皱了皱眉,夹起了嗓子:“啊?好难诶,我好像还没懂。” 时倾一眼假,她装不懂的眼神与真的不懂差了十万八千里。 也可以这么说:那女生的眼神充满着被知识所污染的智慧,而白榆他的眼神永远是没被知识所污染的清澈。 时倾深呼一口气,指了指坐在他前面的许尽欢,说:“我想应该他也能帮你,毕竟这种题不需要动脑。” 言外之意:不会做的人没脑子。 那女生略微尴尬,小心思被戳破了,对方还毫不留情面,看样子是真对她没一点意思。 “哈哈……那个,许尽欢过来帮我看看这道题。” 坐在前面的许尽欢应声转身,“呵呵,你们总算记起我了?真是贵人多忘事。” “哎呦我去!”一个突兀的声音把白榆吓了一跳,说话之人是唐昭昭,“又有一个对学霸有意思的girl,安澜都被他拒绝了,她们还想什么呢?” “啊?”白榆短短一个小时内被惊了两次。 啥?她说什么?我女神被拒了? 不对!我女神向时倾表白了?! 没有吧? 我上一世的记忆里没有啊! 我靠!万恶的时倾,我真是谢谢你拒绝了我的女神!才让我有机可乘! “诶诶诶,”唐昭昭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白榆,“你说,我现在去找学霸问题,学霸会给我讲吗?” 白榆看时倾的表情,十分肯定地答:“不会。” “为什么?” “你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现在很不耐烦。” “啊?”唐昭昭瞪大眼睛,看向教室的一角,接着揉了揉眼,应该没幻视吧?“这表情还是那样啊!哪儿变了?” 唐昭昭眼里的时倾:高冷,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现在又要加一条了——不近人情。 “你再仔细看看,”白榆又说,“他皱眉了!” 唐昭昭不信邪地又擦了擦眼:“不是哥们儿,你哪只眼睛看到学霸皱眉了?” “左眼,右眼。” “你在脸上装了个显微镜?”唐昭昭左看,右看,还是看不出时倾脸上的表情,干脆放弃了,“得得得——你们同桌还真是心有灵犀。” “明明就很明显。” 时倾余光瞥见了教室前门,接着就移不开眼了。 白榆和唐昭昭在教室外干嘛呢?两人还有说有笑,他们在打情骂俏?…… 唐昭昭:“行了,我也不跟你说了。” 话毕,她将一杯奶茶塞到白榆手上,笑嘻嘻地跟他说悄悄话:“别想了,这杯奶茶你给裴卿知,就说是其他班女生送的。” “啊?” “你不是我们班的吗?难道你转班了?” “我转你个大头鬼!反正你就按我给你说的这么做,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白榆连连点头,真是搞不懂要送就光明正大地送嘛,为什么还得偷偷摸摸的。 白榆回到教室,先是看了一下裴卿知座位,空无一人,人还没来。 再接着是对上了时倾怨妇般的眼神。 “?” “怎么了,大学霸?给人讲题讲烦了?” 时倾深深呼出一口气,敲了敲桌面,冷冷地说:“奶茶。” 白榆把奶茶护在身后:“No,no,no,stop!我说时倾,这杯奶茶又不是人家给你的,有些时候呢我们就得少一点迷之自信,要多一点谦逊,昂!” 时倾听得有点烦躁,但他的语气还是波澜不惊:“作为学生会干部,我有权利制止早恋。” 唐昭昭给裴卿知那个二愣子送奶茶是早恋?!不是,那姑娘长得也好看,性格也好,就是眼睛不怎么好。她是怎么看上裴卿知那个二货的?难道就因为他是数学课代表,然后她想从此不交数学作业? 一天受惊三次,我这个小心脏哦。 “早恋是人家的事,你管他干啥?你家住海边儿?” “嗯,海边确实有一套。” 白榆被他怼得哑口无言,“为了保持我们同桌之间的友好关系,以后少管这些事儿,咱俩和和睦睦的多好。” “……”时倾眉头皱得更紧了,连敲打桌面的力道都大了几分,“你要是不想下周一到国旗下念检讨,最好乖乖把那杯奶茶交出来。” 白榆:What?我这个中间人还得念检讨?哪条校规规定的?我也没见人王母娘娘罚那喜鹊呢!更何况他这什么语气?跟上辈子一模一样! 白榆被他气得有点恼火:“你玩儿呢?” “没。” “你想喝奶茶了?” “没。” “那你就想诚心坏人家好事,是不是?” 坏人家好事?谁?他吗? 时倾对上白榆灼灼的视线,两人谁也不肯让着谁,如果这个好事是烂桃花,那么我不介意亲手将它斩断。 “听话。”时倾跟他讲题是很有耐心的,但对于这种事,他的容忍度为零,但他还是耐住脾气,尽力压低音调,说道。 “我听你妹的话!” 上辈子就是这样,他就是这样坏我好事的!害得我高中三年跟守活寡一样,被车创飞之前竟然还谈了0场恋爱! 时倾:“……你先冷静。” 白榆:“我他妈冷静不了!我告诉你傻逼时倾,老子忍你很久了——” 白榆说得脑子一片嗡嗡。他忘记了,他讨厌的是上辈子挡他桃花的宿敌时倾,而不是这辈子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学霸同桌——时倾。 时倾瞳孔猛然放大,脸上尽是惊异之色,就连额间的碎发也更低垂了几分,他的眼中满是迷茫与无措。 忍我很久了?什么时候—— 前面正在讲题的许尽欢握着铅笔的手一抖,那个听讲的女生跟许尽欢一样脑子里一头雾水,瑟瑟发抖。 时倾不作声了,沉默了许久,他开口问道:“一直都这么想的?” 白榆不回他,也不想回他。 直到裴卿知进入教室,白榆喊了他一声。 “怎么了,兄弟?”裴卿知朝他挥了挥手,不得不说裴卿知是有点痞帅在身上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帅哥都爱跟帅哥玩。 “来来来,把——你——的——奶——茶——拿——去!” “啊?我什么时候订奶茶了?” “……隔壁班人送的。” “终于有人看到如此帅气的我了吗?果然,是颗金子总会发光的,我这如此英俊的外表也总是藏不住的,”然后他又好奇地打探道,“哪个班的?男的女的?” 白榆闻言猛得咳了好几声,“咳咳咳……!我去,你还希望有男的给你送奶茶?” “现在这个社会,开放包容,咱们也得紧跟时代脚步不是,哈哈!但事先说好——我可是直男,要是有什么男的给我送奶茶这类的,可以直接帮我婉拒了啊!” “还有,白楠木啊,你可不要拜倒在哥的英俊风流之下。” “滚你妈的!老子铁直!”白榆破口大骂。 一天受四回刺激,这刺激得也是没谁了! “把奶茶领回去,是一个女孩儿送的。” “哦——” 时倾睫毛微颤,自己这是错怪他了。看着白榆生气那模样,这次,确实是自己的不对。 “抱歉。” “你不需要抱歉,你——没——错。” “……”时倾不善言辞,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哄好眼前的这尊大佛。 “我有错。” “你没错!” “有错。” “没错!” 前方的两人早已无心讲题和听题,听着身后的动静,内心只得疯狂大叫:你们都没错,错的是我们,一动也不敢动。 整整一节课,白榆没跟时倾说一句话。 两节课了……三节课了……一个上午了。 时倾有点无奈,刷了刷朋友圈的动态。 白榆没发朋友圈吗?…… 【左今也:成功抱得美人归?】 【左今也:美人生气如何哄?教你一招解决冷战。】 “砰砰砰” 这心动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您的好友10.已点赞这条朋友圈】 左今也听着校服口袋里发生的一阵动静,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我靠!学霸点赞我朋友圈了?我操!我出息了! 这不是午自习吗?学霸在玩手机?! 【左今也:学霸,你手滑了?】 「您的好友左今也已分享您点赞的朋友圈动态」 【10.:没】 时倾微微叹了口气,继续打字。 【10.:如何结束冷战,大神求教T-T】 左今也盯着手机屏幕久久不能缓过神,他捧着手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截图键已经被按烂了。 该死的嘴角,总也压不住。 裴卿知:“你嘴角抽了?” 左今也:“你自己看,自己看。” 左今也非常热情地向裴卿知分享了自己与学霸的聊天记录。 “哈哈!”裴卿知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了。 这时,班长出声道:“裴卿知,你嘴角抽了?” “没……不好意思啊。”裴卿知拼命压制着嘴角,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时倾听见这一动静,又是叹了一口气。我看教程里就是这么写的:想拜托别人办事——大神求教!如果再加个T-T,让对面的人感觉到你的楚楚可怜,会大大增加成事几率! 只是时倾可能没看清楚最后的一行小字(只适用于萌妹子!) 左今也飞快地拨弄着键盘,发送—— 【左今也:学霸,你谈了?】 【左今也: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 裴卿知凑到左今也耳边小声嘀咕:“前几天,我刚看到安澜妹子被学霸给拒绝了,难道那个时候就……” “对上了!”左今也喜出望外道,“这样一切的线索不就对上了!” “真相只有一个——学霸谈了!” 第14章 追妻三招 「许尽欢已为您分享」 如何哄好女朋友? 【1】:死皮赖脸地粘着她—— 走在回教室的路上,白榆一直听着后方传来的哒哒哒脚步声,他终于忍无可忍,朝身后的人凶了一句:“时倾,跟够了吗——?你跟我一路了。” “没注意。” 一人跟在一人后,一人时不时回头望,一人时不时视线移。 到后来,白榆甚至不回头望了,只需要看到墙上的影子就行了,这个家伙,还在跟—— “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粘人啊?” “怎么?触发到你神奇的开关了?” “嗯。” “那还真是难得,你这个平时课间连教室门都不出的人,我还以为你要长教室里了。” 白榆藏起嘴角的一抹极其轻微的笑,他心里打了个主意,要好好遛一遛身后的这个“小跟班”。 白榆从操场走回教学区,又从教学区走回操场,来来回回兜了好几个圈子。 时倾还是太耀眼了,但凡他出现在人堆里,他的小迷妹们总能一眼注意到。 “咔嚓!”一路上都是拍照的声音。 “我靠!姐妹们,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学霸?!” “我靠,姐妹!你的位置在哪儿?是实时的吗?” “是是是!我刚刚也看见了!平时神龙不见尾的学霸今天我终于不用去一班教室外看他了吗?” “这是双向奔赴!学霸肯定知道我们去一班教室外偷看他要跑二里地,太辛苦了,他向我们奔赴而来了~~~” “不是吧……学霸好像在跟着一个人呢!” “有姐妹拍到了!学霸跟着的那个小弟弟好乖呀!” “小弟弟?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多可爱啊!说不定是学霸的私生弟呢!” “这个弟弟也好帅啊!两人竟然不分秋色,有谁见过这个弟弟吗?” “我靠,这不是白楠木吗?”裴卿知刷帖子的时候就看中了这个热搜第一,恰好好奇心又驱使他翻开评论,这照片里的人没错吧?就是白楠木啊。 不是,谁家学霸大白天尾随一个清纯男高中生的? “我靠!裴子,看到了吗?”左今也连着拍了好几下裴卿知的肩膀,“这个帖子都快炸了,一秒更新一个实时动态,跟看直播似的,甚至我现在都知道他们走到操场上的那棵银杏下了。” “哎呦!我给他弹个视频电话!”裴卿知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手却很诚实地连着刷新了好几下。 【叮——】 【您的好友裴卿知邀请您视频通话】 裴卿知在学校里给我弹视频电话干嘛?嫌我手机寿命太长? 【您已接通】 【裴卿知:我靠!兄弟,你可得照顾好你自己啊!】 【白榆:发生什么事了?】 【裴卿知:你不知道学霸尾随你吗?】 【白榆:知道啊。】 【裴卿知:你故意溜他玩儿呢,校园贴吧快炸了!现在你俩的动态隔一秒就更新,你们快出名了,我们搁这儿看实时直播似的。】 【白榆:啊?】 他向身后望去,时倾就隔着他不到10m处。 突如其来的视线,时倾无处可躲,抓住你了—— 他的耳朵顿时红了一片:“怎么突然转头了?” 白榆心里焦得慌,又警惕地望向四周,很显然不奏效,四处都是学生们藏起来的手机摄像头围攻。 靠!这么多手机学生会不收?不检查吗?他们吃干饭的?! “……” “你不是学生会的吗?”白榆问。 “嗯。”时倾答。 “你不检查手机吗?”白榆又说。 “要是我检查手机,恐怕我俩都没了。”时倾又说。 “行啊——检查情书不牵扯您吧?所以你就使足了劲儿检查。一涉及到您的,你就不检查了?以权谋私——!” 白榆认为时倾自己作为学生会成员偷带手机就是以权谋私。 …… 大概恰恰相反,收情书才是“以权谋私”吧。 学生会要是真认真检查起手机来,大家又都不乐意。还不如就此放过,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 如果我真是以权谋私,那做过最偏心最主观的事,就是收走他的烂桃花。 他问:“你消气了吗?” 他答:“没!” 【2】:礼物攻势—— “咚——”一杯奶茶被轻放到白榆桌上,他应声抬头。 时倾?! “你买奶茶做什么?” “送你。” 啊?真被男的给送奶茶了?! 校园中所有女生的梦想,所谓的高岭之花,学霸中的佼佼者——时倾,原来他也会给别人送奶茶。 还是全糖的那种—— 他肯定是想把人齁死后找个地方埋了。 白榆刚想跟他说自己珍珠过敏,但是被他捷足先登了:“没有珍珠,放心喝。” “你是怎么知道我珍珠过敏的?” 时倾意识到自己嘴有点快了,他说:“……叔叔和阿姨说的。” “你,第一次喝奶茶的时候,全糖加爆满珍珠,喝完后径直被送到了医院,差点躺太平间。” “嗐,那不是不知道嘛——”白榆端起那杯奶茶,猛喝了一大口。 全糖,糖精的味道弥漫着整个口腔,甜滋滋的味道在嘴里爆开,满满的幸福。 好像心情都好了不少。 “你喜欢吃甜的?”时倾见白榆终于笑了,脸色才有所缓和。 “你这语气好像不需要我回答。” 时倾的语气就是十分笃定白榆爱吃甜的,他只是客客气气地问候了一下,属于没话找话。 但能让这么一座千年大冰山主动找话题,这些天的努力没白费! 时倾点点头:“嗯,你喜欢吃甜的。” 随后,他又把藏在身后的糖果大礼包摆在白榆桌上。 “嗯?”白榆瞳孔逐渐放大,我勒个去,里边儿的糖果类型很杂,但都是他喜欢的。 可以这么说,白榆自己都一时半会儿记不起来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糖果,但他喜欢的几乎都在这个大礼包中出现了。 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时倾对他的了解比他想象中的更多。 他问:“消气了吗?” 他终于有所松口:“没……吧。” “我靠,姐妹们,你猜我刚刚在校门口看到谁了?” “谁呀?谁呀?” “那个年级第一呀!他去校门口拿外卖,被我给撞上了!好像一手提着一个糖果大礼包一手提着一杯奶茶,劝他的女友粉们做好心理准备!” “又是糖果,又是奶茶,最近那个传闻是真的?学霸真谈了!” “诶~我刚刚去校门口的时候,还看见学霸被一个老师给扣下了。哈哈!第一次在学校里偷偷点外卖被抓包了!” “学霸他当时表情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还是跟以前一样。但是我隐隐听见那个老师说‘时倾啊,学校的食堂不好吃吗?我让学校再改进改进?’当时那个老师跟川剧变脸似的,我差点直接笑出声!”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我就听见学霸说‘嗯,多加点糖醋排骨’我靠!学霸喜欢吃糖醋排骨,实锤了!” “我不信!像学霸这么完美的人,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他?恐怕他也无心恋爱,一心只读圣贤书罢了!” “楼上的那个姐妹不要自欺欺人了,种种迹象表明——学霸真的谈了!” 【3】:小纸条攻势—— 放学回家,白榆特地绕了一条路,还特意嘱咐时倾不要跟过来,不然就再也不原谅他了。 饭桌上的白榆一言不发。 桑宁问他:“儿子,你怎么啦?在学校里受委屈啦。” 他答:“没有,挺好的,就是有点累了。” 桑宁:“那待会儿早点睡,小七你也是,你们都累了。”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梯,中途谁都没说一句话。 白榆径直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嘭!”关上门。 时倾站在他门前驻足了好一会儿,发了一会儿呆。 暖黄色的灯光下,白榆立志要自己完成今天的作业。 不久后,“咚咚咚”叩响房门的声音传来。 是妈妈还是爸爸? “谁呀?”他问。 但房间外的那人没有给出答复,白榆快步向房门走近了些,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答案,房间外的那个人就是那个“跟班”! 一个纸质的东西从下方门缝里偷偷溜了进来,白榆透过门缝隐隐瞥见了门外那人单膝跪着,将一张纸条从下方门缝里偷偷塞了进来。 他还是忍不住去看时倾骨节分明的手,那人明明已经够红颜祸水了,手还生得那么好看。 那是一封包装精致的信,这算什么?没收了十七封,还回来了一封。 他趴在门上,静静听门外的动静。 “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小。 他这是走了? 白榆忍不住好奇,弯下腰,捡起了信封,打开一看,一个没忍住,嗤笑出声。 —————————— 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求原谅T-T 知错了,知错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 白榆回想起今天对时倾说的话,好像自己说话也有点没轻没重了。 这一世的时倾怎么会知道上一世的他做了些什么,我不该把上辈子的情带到这辈子,一切都已经从头开始了,难道不是吗? 他现在一个人,难得我跟他走得近了些,现在又想把他推开,越想感觉我自己越不是个东西—— “吱呀!” 白榆猛得一下子推开房门,正对上门外灼灼的视线。 “靠!你没走?” 白榆紧急撤回一个自我感动,又想把门给关上。 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给挡住了,他的手机极有力量,白榆拉不动房门。 他说:“打开就别关了。” 他的语气中还带有几丝哀求的意味。 “行吗?”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恩准你。” 第15章 恐龙先生 白榆向门外探了探脑袋,四下无人,当机立断把时倾拉进房内。 “嘭!”门一下子又被关上。 时倾没怎么挣扎,就顺着白榆而为。 白榆把人按到床上,时倾背依然挺得很直,没办法,这就是好学生的姿态。 他双手按在时倾的肩上,呼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那人眉眼含笑,眼底的星光汇成一片。 白榆率先打破寂静:“那个,大学霸……” “对不起”这三个字好像某种魔咒,难以开口,白榆总是拉不下脸。 时倾说:“抱歉。” 白榆:“?” 时倾目光又缓和了几分,暖黄色的灯光下,那人的皮肤依旧白皙通透,少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烟火。 他说:“我有错,是我先没弄清楚原委。” 白榆压在他肩上的时候顿了一顿,时倾肩上的衣服褶皱又多了些。 白榆该怎么搭话呢? 他总不能说他是重生回来的,他把这辈子的时倾跟上辈子的时倾搞混了。 虽然这两人是同一人,但给他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他曾一度怀疑眼前这个温柔的时倾是他虚构出来的,他印象中的时倾一直都是冰山模样。 但很显然,白榆把这座冰山捂化了。 白榆睫毛轻颤,他收回了一只手,用另一只手在时倾肩头拍了拍,“没事儿,那个,我,当时说话也有点冲。” 白榆心里像是有一堵墙,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明明是他决定将时倾带进热闹,明明时倾需要付出的耐心更多,他倒是先不耐烦了。 一股燥热的红逐渐晕染上白榆的脸颊。 这应该是愧疚吧。 他静静看着眼前端端坐着的人,明明他笑着这么好看,却很少笑。 时倾动了动嘴唇,喉结上下滚动,周遭没了之前凛冽的气息,他开始变得融洽。 “嗯,没事,我的错。” 时倾的声音极柔,白榆是第一个跑在前面却望向身后,叫他名字的人。 他也是第一个会在时倾感到孤单时,握着时倾的手,跟他说“跟我走”的一个于时倾而言非常非常特殊的人。 “不,我的!” 二人如今倒是谦让起来,好像之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暖黄色的灯光填满了整个房间。 目光灼灼,周围的空气急速升温。 白榆收回了另一只手,在脖子处挠了挠,指着书桌上的作业,说:“那个……作业还没做完。” “我教你。” “嗯,化学有点难。” 他们的进度极慢,有可能讲到一个题型,时倾就会扩展到另一个题型,白榆接收到的知识从不会局限于一张卷子。 有可能单只做完一张试卷,只需要一个小时,但他们需要两个小时甚至更久。 但这两个小时于他们而言就跟两分钟一样,甚至更短。 夜晚的窗外徐徐刮着几阵风,它拨弄了窗帘也拨弄了几枝摇摇欲坠的秋叶。 “吱呀”时倾走出了白榆的房门,对上正上楼的白祁安跟桑宁。 桑宁无声地做了个手势,指向房间内的白榆。 她知道他们肯定吵架了,但刚刚时倾又从白榆的房间里出来,她知道他们又和好了。 时倾点点头,示意已经无恙。 白祁安也笑着拍了拍时倾的肩膀,家会有点磕磕绊绊,但磕磕绊绊的尽头是爱。 时倾回了房,静待漫天繁星吟游的那一天。 一声嘹亮的鸡鸣点亮了整个夜空,晨曦自天边破晓。 桑宁:“孩子们,下楼吃饭啦。” “咚咚咚”一个睡眼朦胧,揉着眼的人敲起了隔壁的房门。 “时倾,起了吗?” 隔着房门,好像开了混响一般,门的另一端传出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起了。” 白榆叩门的手顿了一下,他听见那个声音的一瞬间,脑子清醒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去敲时倾的门?我一大早上找他干嘛? 白榆还木讷在原地。 “吱呀”几乎不到10秒,门被打开了。 一个小朋友呆呆站在他的门前。 白榆的头发还慵懒地散在耳边、额前,还有几根不死心的呆毛倔强地翘在头顶。 他的眼眶微微发红,应该是刚刚揉了眼睛。 白榆还一时没缓过神来,就看见时倾微微动了动嘴唇,随后就听见了他的声音,“早上好,恐龙先生。” “啊?”听见这一称呼,他脱口而出道。在心里思索着,恐龙先生……我吗? 嘶……一个念头如惊雷般划过,他摸索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毛茸茸的,很舒服,但很显然这并不是这个场合他该穿的衣服——毛茸茸的绿恐龙睡衣。 他一连摸了好几个地方,但视线一直停留在门后那人身上。 明明才刚叫他吃饭,他却已经穿戴好了校服。 学霸的劲头都这么足吗?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起的? 透过一道缝隙,隐隐看见书桌上还摆放着翻开的课本,桌上的小台灯还亮着。 “你……昨晚没睡?” “睡了。” “几点起的?” 时倾微微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而后又问道:“晨读吵着你了?” 晨读,什么时候?应该是白榆还在做梦的时候。 明明时倾已经很厉害了,还这么努力,他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没,几点起的?” “5点。” “以后,能不能叫叫我?” 时倾:“?” “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一起晨读。” “……你可别多想啊,我只是为了我的成绩。” “当然,有时候你可能叫不醒我。” “叫得醒。” 白榆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此刻这个人的形象在他心中是多么的高大伟岸。 时倾又补充道:“只要你睡得不是跟猪一样。” 房门外的那个人抽搐着嘴角,他一遍一遍地质问自己:能不能把刚才的感动收回来? 时倾出了房门,对着一旁的白榆,笑道:“绿恐龙先生,你还要在我房门前驻足多久?” 白榆这才想起,自己一睁开眼就跟鬼上身一样直接就跑时倾这儿来了。 衣服都还没换! 一定是我这愧疚的心里在作祟~ 桑宁:“孩子们,醒了吗?吃饭啦!” 时倾:“来了,阿姨。” 绿恐龙先生着急忙慌地跑回房间,三好学生不紧不慢地下了楼梯。 桑宁朝他招了招手,语气极其温和,她说:“小七,快过来,吃饭啦。” “小榆呢?” “绿恐龙先生正在换衣服。” “哈!小榆就那样,喜欢穿着他的绿恐龙睡衣瞎转悠,你别看他在家里不修边幅,在外面也正经不了。” 在家里…… 此时此刻,时倾真正感受到了他已经成为了这个家中的一员。 这座不可撼动的冰山,不停地动摇。 一睁眼就是绿恐龙先生,一下楼就是安宁的日子。 在这个秋风萧瑟满目疮夷的日子里,一盏灯带来了格格不入的安宁。 讨厌着每天早起的身影,却又期待着每天和你谈笑的机遇。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白榆已经换好衣服了。 穿戴好整齐的校服,散发着属于这个年纪的风华正茂。虽然他的头发还是有几分懒散,但这就是他,秋日里唯一的一道温暖的光。 时倾还站在桌边,朝声源处一望,跟白榆来了个对视,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早安,绿恐龙先生。” 白榆没了脾气,被他看见自己穿那件睡衣,八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早安——万千少女的梦~~~” “早安——妈!” “早安,阿姨。” “早安——爸!” “早安,叔叔。” 桑宁和白祁安齐声应道:“早安,孩子们!” 一家人围坐在一个小圆桌旁,嘻嘻哈哈聊着家常。 我们之间将不再有隔阂。 从家到学校的小路只有10分钟的路程,太短太短。 白榆还没跟时倾聊上几句,就要——到学校再聊了??? 他迈进学校的脚步顿了三顿,算了——念在学校有他的份上,就不讨厌上学了吧。 从操场到教学楼的路程慢悠悠走的话,不过5分钟。 从1楼到2楼再到3楼又有2分钟。 每次可以这么和他聊17分钟,一天上下学就是34分钟,再加上零零散散的课间,整整超过了一节自习了! 要是这些时间都集中在一起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继续未完的话题。 算了,还是分散一些才好。这样,这一天的每1分每1秒就有个念头。 向两人走来的岁安澜自信了些,那个羞涩的女孩儿多了些落落大方,她还是习惯性地推了推粉框眼镜,她说:“时倾,白榆,下周艺术节就要表演了,这周五还要彩排,你们——准备好了吗?” 说时,她微微歪了歪头。 白榆朝她竖了个大拇指,“放心吧,安澜,不会让你失望的!” 时倾看白榆那双见了岁安澜就发光的眼睛,眉头微蹙,心里涌现出一股醋意。 果然——还是该剪剪他的烂桃花。 “上课了。”时倾催促道。 “啊?”白榆愣了一愣,“没听见啊,什么时候?” 岁安澜余光瞥见时倾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收敛了几分,这个表情她无比的熟悉,这是她喜欢他暗暗吃醋的表情。 她苦笑道:“对,上课了。” “你们怎么都听见了?就我没见?!”白榆抓了抓头发,缓缓坐到座位上。 岁安澜叫住了时倾,显然,时倾还是有点防备这个“假想敌”。 岁安澜说道:“时倾……同学,加油——” 时倾不明白岁安澜为什么给他加油,但他后来就明白了。 第16章 黑色燕尾礼服 彩排当天,一大早岁安澜跟唐昭昭两人就忙活个不停,发放着服装的教室里聒噪声不绝于耳。 “大家静一静!”岁安澜扯着嗓子说道,“左今也同学,你的衣服。” “谢谢啊,安澜妹子。”左今也上台领了服装,一路上都在打量着装在一个口袋里的白衬衫。 “唉~”他叹气道,“大合唱就算了,怎么连服装都得是这种标配的白衬衫?” 裴卿知将自己的衣服拆出来,粗略地比了个大小,“得了吧,这种衣服你还不满意?隔壁班的一块儿破布,你满意了?” 隔壁四班的衣服,妥妥的人机感。也不知道他们的文艺委员是怎么想的,竟然每个人顶着一块布就上了,不仅像个人机还跟个鬼似的。 你就说巧不巧,艺术节还是在晚上举行,在场的人不得被吓出心脏病? 那个口袋里除了一件寻常的白衬衫,还有寻常的黑色领带,寻常的黑色长裤。 “真是苦了他们女孩儿了,”裴卿知环顾了下四周,女孩儿们的口袋里是一件黑色短裙,“本来温度就不高,短裙不得把她们鸡皮疙瘩都冻出来。” “裴子,你要相信,学校一定会开暖气的。”左今也说着,望向隔了老远的白榆一桌,喊:“白楠木——你跟学霸的衣服呢?” “啧~他们衣服应该跟我们的不一样,至少不那么像NPC,还有股淡淡的人机感。”裴卿知也停下手中的动作,装模作样地晃着脑袋。 “那可不,要不你也上去表演乐器独奏?” “那还是算了吧。” 白榆摊开两手,示意左今也还没发到。 这次艺术节的服装由岁安澜和唐昭昭全权负责。 男生是一件白色衬衫加黑色领带加黑色长裤,鞋子要求是穿白色。 女生是一件白色衬衫加黑色蝴蝶结加黑色短裙,统一的黑色过膝长袜跟白色鞋。 岁安澜看着手中的一袋衣服,名字标签贴的是——时倾。 她的眉头有过一瞬间的紧皱,又很快地舒展开来,时倾的衣服是她亲自选的,白榆的则是交给了唐昭昭。 她喊:“白榆,你的衣服——” 白榆刚起身,准备越过时倾上台去取衣服。 但时倾念在白榆坐里面不方便,又把他按了回去,说:“我去帮你领,你坐着。” “行啊。”白榆爽快地答应了,他坐在座位上看着一个背影。 岁安澜没想到上台领的人是时倾,递给他的衣服顿了又顿,眼睛一直望着地板,不敢抬头。 “怎么了?”时倾问。 短短三个字,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她的心脏。她本能地想要回避,但她转念一想,他很有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喜欢他,这种尴尬是单方面的。 她没必要这么遮遮掩掩,但她的视线还是止不住躲闪,死活不敢直视时倾的眼睛。 “白榆,你的衣服!”唐昭昭叫道。 “啊?我有两套吗?”白榆回道。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每人一套,你的在我这儿,还不快来领。”唐昭昭晃了晃手中的袋子。 白榆的在唐昭昭那儿,那岁安澜手中的是谁的? 时倾似有预感般地皱了皱眉,接过岁安澜手中的手提袋,对着一旁的唐昭昭冷冷地说:“他衣服给我吧。” 唐昭昭听着这声音心里不免生出几股寒意,果然——看学霸的表情还是看不出他的情绪。 但她转头一看,岁安澜的脸都红透了。 她“嘶”得一声,又想起自己手中的是白榆的衣服。 心中不免SOS:救命,这是什么神仙修罗场? 她把白榆的衣服递了过去,用余光看着岁安澜。还是有点心疼的,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做什么不好,偏偏就喜欢上了一个根本不会喜欢她的人。 时倾领了白榆的衣服,路过脸红的岁安澜时,轻声细语地对她说道:“我喜欢男生。” 他的声音极轻,只有他们俩人才能听见。 岁安澜听得一清二楚,也心知肚明。时倾根本就不可能喜欢她,虽然不知她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时倾喜欢的是戴眼镜的学霸女。但很显然这个消息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恰恰相反。 岁安澜也应了他一句:“嗯,我知道的。” 时倾看着眼前这个安静的女生,虽然面上没什么波澜,但内心仍是复杂。 但他还是坚定不移地坚持着自己的选择。 白榆的视角:时倾都快凑到岁安澜耳边说话了,他就不能隔远点?懂不懂什么叫矜持?岁安澜还脸红了,不会是时倾发什么骚吧?那人极少发骚,还不一定能看出来,毕竟都是那张毫无波澜的脸。……虽然他笑得时候确实很好看,但他冲岁安澜笑了? 寻常人视角:普普通通就领个衣服。 “咚”时倾把衣服放在白榆桌上,看白榆那小表情就知道,他又有点生气了。 “怎么了?”时倾问。 “没怎么。”白榆答。 而后他转念一想,又红着脸问:“时倾,你经常对着人笑吗?” 时倾:? “我像是经常笑的人?” 白榆嘟囔着:“不怎么像……但你,经常对着我笑。” “……大概是因为,你也经常对着我笑。” “真的?” “真的。” “安澜……也经常对着你笑。” “你跟她不一样。” “哪不一样?” “哪儿哪儿都不一样。” “砰砰砰”心跳的声音一下盖过一下。白榆止不住地悸动,感觉脸好烫,耳朵也好烫,周围好热。 他闭上眼睛,双手捂脸,又悄悄睁开一道缝隙透过手指间微不可及的缝,窥着坐在他右边的人。 这人又在发骚了—— 明明周围的人和时倾一样都穿着校服,但即使时倾扎进人堆中,白榆也能跟那些小迷妹一样一眼就把他认出来。 但他对时倾的感情绝不只有崇拜。 他来不及细想就被一道声音打断,“白楠木——衣服——!衣服——!”左今也喊道。 “操!”他小声说了一句。 晃了晃已经乱如麻的脑袋,打开桌上的手提袋。 是黑色的。 拿出来抖了抖,衣服款式一览无余——黑色燕尾礼服。 “我靠!他们穿礼服,我们就穿超绝小学生搭配?”裴卿知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但白榆手中的还是黑色燕尾礼服,“我靠!我真的靠了!” 此言一出,全班的视线都汇聚于两人身上。 羡煞旁人实在是羡煞旁人! “我靠,这衣服好帅!白楠木1米8的身高我不敢想象他穿上去,那还是白楠木吗?” “白楠木,艺术节的那天别太放松自己,多压制点本性,说不定你也可以成为万千少女的梦呢!” “难道就我一人一想到白楠木一本正经地穿个礼服拉着小提琴就想笑吗?” “白榆,你校草评选输了真不能怪兄弟们没给你投票啊!那群姑娘们一想到你平时那**样,宁愿昧着良心盲投!” 评选第一是谁? 哦,他同桌——时倾。 “其实仔细这么一看,白楠木你跟学霸长得还真配,外表上两人不分高低平分秋色啊!只是人家评选第一你第十罢了!哈哈哈!” “白楠木自信点,你其实比前面的人都帅,就是你这性子太**了!” 白榆看着手中的黑色燕尾礼服,面露难色,让他穿这个,好比让那群男生穿裙子。 “我靠!放过我吧。” 裴卿知笑得肚子痛,喘不上气儿,对着讲台上的唐昭昭说:“昭昭,你给白楠木选这种款式,真有眼光啊~!” 唐昭昭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捧了一束头发放到耳边,“还不是艺术节这个大型晚会,不正经一点怎么行?白榆,少做自己,多做个安静美男子——!” 白榆“啧”得一声,转头Q起时倾:“大学霸,你的嘞?” 众人才话锋一转。 “就是,把人学霸忘了,学霸给我们看看你的啊——” “人家学霸底子在那儿,就算穿四班那块破布,也帅上天了,好吗?” “学霸有庞大的粉丝基础,一出场就炸上天了!” 白榆见他迟迟不动弹,干脆直接上手,向全班人好好展示了下岁安澜给时倾选的款式。 当衣服伸展的那一刻,教室中传来几声惊呼。 这件衣服也是黑色燕尾礼服,款式都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比白榆的长了些。 “这不是复制粘贴吗?安澜妹子你也是跟昭昭默契起来了!”裴卿知说道。 岁安澜看到白榆的衣服时就感觉不对劲,她只是觉得这件衣服很衬时倾的气质,超凡脱俗间又带有几分清冷。 只是很有可能,这件衣服适合时倾,却不适合白榆。 “这件衣服学霸穿就对味儿了!万千少女的梦啊~~~!” “到两人表演时,我一阵子笑一阵子陶醉!” 白榆朝他的好兄弟们竖了个中指,冷笑了几声,回:“我真是谢谢你们,等我穿上它的时候别太迷恋哥就行。” 左今也:“放心吧,白楠木,届时哥几个肯定不笑你,其实你这么帅,又这么高,对吧?闭上嘴就更好了。” 白榆白了他一眼,说:“左今也,我,非常,期待你的超绝小学生穿搭——!” “那也好过你个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 俩兄弟互损着,教室里欢闹个不停。 岁安澜敲了敲讲桌,班级里又顿时安静下来,她说:“大家准备好,彩排了——” 正是晚自习上课时间,一出教室门就看到了隔壁班那痛不欲生的表情。 “文艺委员是谁?出来挨打。” “我真不想化身女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黑色燕尾礼服 第17章 化学反应 岁安澜快步走到两人身边,提醒道:“钢琴和小提琴用学校的吧,后台会准备好的。” 白榆应声:“嗯,好。” 岁安澜的目光还是止不住地往时倾身上瞟,虽然他不属于我,但我已经戒不掉了。 “这次彩排是整体流程走一遍,可以不用换衣服。” “嗯,好。”白榆说时用胳膊戳了戳旁边的时倾。 时倾满脸问号,戳我干嘛?想让我撮合你俩?行啊,我这个辛勤的园丁就帮你剪走烂桃花—— 时倾出声:“岁安澜同学。” “啊?在。”岁安澜起初是惊了一跳,接着还没缓过神来,他刚刚叫我的名字了。 白榆:“啊?” 时倾晃了晃手机,点出一个二维码,说:“加个微信?” 白榆:“啊?” 岁安澜:“啊?啊啊啊……” 【叮——您已添加10.为好友,现在你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叮——10.向您发来一条消息】 白榆听着不绝于耳的敲键盘和接收信息的声音,麻了,全麻了。 他们究竟在聊什么?当着我的面敲键盘?! 【10.:你好。】 【岁岁安澜:你好】 【10.:回聊。】 【岁岁安澜:啊?】 白榆观察着时倾的微表情,那人的嘴角呈15度上扬,十分有一万分的不对劲——他们在聊什么? 时:宝贝~~~我宣你~~~ 岁:窝也似~~~ 嘶……白榆立刻停止了他的幻想,他自己都想不下去了。但是一想到时倾发这种消息忍不住想笑,平日里的高冷男神私下里气泡音都快夹出来了。 时倾放下手机,就看见手机背后的白榆拼命压着嘴角,一个没憋住还手忙脚乱地假装擦擦鼻子。 他又在脑补什么? 岁安澜视角:白榆笑得果然很好看,时倾也这么宠溺地看着他,他们两人……真的很配。 “那个,我还要组织班级合唱,先不打扰了,你们的节目就在班级合唱之后。” 那个女孩儿说话时嘴角是上扬的眼尾却是下垂的。 “嗯。”时倾回她。 岁安澜转身后,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胸脯,没事的,没事的。 她盯着发光的手机屏幕发呆。 【岁岁安澜:你跟白榆进行到哪步了?】 【10.:……?】 【岁岁安澜:学霸,我看出来了,五班人不骗五班人,说吧。】 【10.:……】 【岁岁安澜:别不好意思,我可以帮你的。】 只要他快乐,就够了。 【10.:尚在筹划中。】 【岁岁安澜:……】 时倾盯着发光的手机屏幕,旁边还有个人蹦蹦哒哒地走着。 校园里的路灯开了,时倾甚至不需要抬头看,看着地上的影子就已经能联想到了。 “小心别摔了。” “放心吧,不会摔地上的。” 两人都没意识到,白榆懂事的鞋带已经开了。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2分钟后,懂事的右脚踩着了左脚懂事的鞋带。 “哎呦我去!” 在即将上演超绝平地摔时,时倾看着地面上的影子不对劲,影子的两只手跟掉进水里的旱鸭一般上下扑腾,一个箭步上前。 白榆本是向后倒的,但身后有个结结实实的东西把他接住了。 “什么玩意儿?”白榆借着身后的力稳住身形,脱口而出道,“我靠,差点真摔地上。” “你没摔地上,摔我怀里了。” “啊?”背后的声音怎么越听越熟悉?好像是那个姓时名倾的故人。 “兄弟,你的声音好像我一位故人。” “兄弟,你长得也好像我的一位故人。” 白榆蹲下身系了个鞋带,他说:“兄弟,这次多亏了你啊~” 时倾把手机熄屏了,他说:“兄弟,不客气。” 白榆起身时,一不小心跟时倾对视了一眼。 这个对视来得猝不及防,时倾没来得及逃掉。 在偌大的操场上,四周都是学校路灯散发的光。虽然依旧昏暗,但好在两人之间的距离恰恰好。 看见你了。 一阵晚风拂袖而过,拨弄了少年的发丝,额前散乱的头发在风中乱舞。 两人撒着的校服也在风中摇曳,它们迎着向北的晚风同样向往着北方。 两人都没忍住,嗤笑出声。 “唉,你校服开了。”白榆极富生命力的嗓音,赶走了秋日的萧条,时光在倒带,落叶又重新回到了树枝上。 “你鞋带也开了。”再听一遍时倾磁性的声音,仍然会被他迷倒。 “大学霸,你眼睛里有光诶。” “眼睛里的光可能是由于眼睛的光学特性造成的,例如角膜、晶状体等结构对光线的折射和反射。在正常光线下,眼睛的这种光学现象会呈现出一种自然的光泽。” “不一样。”白榆摇摇头。 “哪不一样?”时倾的语气极其轻柔,恰似这晚来风。 “哪儿哪儿都不一样。” 这晚风过于热了,明明是晚上天气转凉,却胜似白天的烈阳高照。 在秋日碰上烈阳得看看运气,但好在,时倾足够幸运,他甚至在终年寒冬的北极圈里,寻到了那一轮永不落下的只属于他一人的——暖阳。 “我去,你脸红了。”白榆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他的脸庞,此刻他眼前的人不只是脸红,耳朵根也红了。 “胡说,灯光问题。” “是是是~灯光问题~~~这白色的光落在你身上就变成红色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化学反应。” “啊?” “听说过魔性之环吗?” “平皿薄层上的B-Z反应” “大学霸,你觉得我一个化学不及格的人,听过吗?” 正是因为你化学不及格,所以才敢大大方方说给你听。 “反应体系中组分中的浓度随时间周期性变化,并在特定条件下,形成宏观的时空有序结构。” 就像时倾原本烦躁却激不起波澜的内心,在白榆闯入的情况下,形成了平静却激起波澜的有序结构。 “听不懂,但感觉好高级,”白榆沉重地叹了口气,“你们学霸的世界还真是难以闯入。” “其实不难。” “啊?” 乖乖,你早就闯入了。 时倾张了张口,但想到了什么,又闭上了。他嘴角扬起25度,笑着对白榆摇了摇头,再次一步上前,替他拉上了校服拉链。 “滋滋滋”整个操场内都回荡着拉链从校服的最底部拉至了最顶部的回响。 “其实我想说,你的拉链也开了。” “砰砰砰”又是这熟悉的心脏跳动声,一声盖过一声,像是有一只小鹿在心中狂奔,激起阵阵涟漪。 这样的悸动,白榆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了。 他小声嘟囔着:“哦……谢谢啊。” “不客气。” “要是我们现在去音乐厅,还能赶得上班级合唱。” “啊?时间过这么快吗?” “嗯。” 月亮已经爬上树梢,温和的月光洒在少年前行的路上,为他们披荆斩棘。 他们赶上了最后的一首歌。 翌日,白榆按着左今也的肩膀捧腹大笑:“哈哈……我去,左今也,那个话筒放的位置也太他妈极品了!就放在你嘴边。” 裴卿知也跟在一旁闹:“就是就是,他还想对嘴型来着,结果郭老师还一直在旁边让他大声唱出来!哎呦我去!兄弟,走好。” “彩排就算了,”能听得出这些话是从坐在中间那个人牙齿缝里一个一个字蹦出来的,“如果正式演出,那话筒还放在我嘴边,我会让那个话筒知道,什么叫做粉,身,碎,骨!” “你逃得了话筒,逃得了郭老师吗?‘左今也,唱出来’~~~还好我旁边没有话筒哦~不然把笑声录进去了多影响听感,你说对吧?左今也~” “裴卿知,你今天是皮痒痒了?我现在就去跟郭老师申请换位置。” “诶,免了免了,你的心意我领了,这个在全校女生面前出风头的机会我就让给你了。” “你让你大爷!” “哎呦呦~急了,他急了!白楠木你看他急了~” “哎呦,我操。”一本书正中裴卿知,“左今也,咱们有话好好说,别拿知识的源泉撒气。”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曹贼,哪里逃!” 裴卿知边逃嘴里还边说着:“昨天,白楠木你跟学霸谈……” 白榆:啊? 时倾:? 裴卿知:“哎呦,我操,左今也,轻点,下手轻点。” “白楠木你跟学霸弹的曲子还真好听哦!” 白榆:啊。 裴卿知:“听完我都怀疑,你跟学霸是不是有一……” 白榆:啊? 时倾:? 裴卿知:“你跟学霸是不是有一节音乐速通课。” 白榆:啊。 裴卿知:“真有啊?!果然我的直觉没错,你跟学霸就是情……” 白榆:啊? 时倾:? 裴卿知:“你跟学霸就是勤奋。” 白榆:啊。 “不是,裴卿知你说话能不能别断断续续的?”白榆终于忍无可忍,这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 裴卿知还在尽力避着砸来的课本,无奈地摆摆手,“你看我这是不想好好说话吗?条件不允许,条件不允许~” 左今也已经“杀”疯了,双眼血红,两手拿着冰冷的凶器——教科书,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左今也,咱能别砸了吗?你等会儿还得去一本一本地捡。” “桀桀桀~没关系,反正我扔的是你的书。” “啊?” “吱呀——”教室后门被推开了,一双杀意的眼睛在教室后门默默注视着。 教室后门的同学只感觉背脊一阵发凉,这种感觉,不会错的——她,苏醒了。 裴卿知:“我cao……后门……后门!” 左今也:“怎么,后门有鬼不成?” “裴卿知,左今也,到办公室来,立刻,马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化学反应 第18章 交响乐 艺术节当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大家都换上了演出服。 五班的一群人穿着如同复制粘贴般的超绝小学生搭配。 左今也整理着衣冠,自我感觉良好?,转头间正对上裴卿知。 裴卿知平日里的形象跟白榆差不了多少,只是白榆比他还要更疯点。 一想起这个人就是昨天害他写检讨的幕后凶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3000字,你知道这3000字我是怎么凑过来的吗? “裴子,看不出来啊!” “呦!你今天也是终于发现小爷我的帅气了!” “啧,没看出来,你还是更适合校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卿知笑容僵在脸上,仍是抽搐了下嘴角,“我劝你现在还是收敛点,等看到白楠木再笑也不迟。” “我听见你俩在这儿说我坏话了啊。”两人闻声看去,在走廊的拐角,白榆穿上了黑色燕尾礼服,噔噔走来。 不得不说,他的身高还是撑得起这件礼服的。 至少不是他们所说的小孩偷穿大人衣服。 “哇塞!”裴卿知惊呼出声,“可以啊,兄弟!” 他像一只四月早天里的云燕,跌跌撞撞闯入了秋季,他在呢喃。 与其说这身衣服出奇地衬白榆气质,倒不如说彻彻底底改变了他的气质。 日常中的白榆慵懒中带有一丝惬意,**中带有几分未被知识污染过的清澈。 但现在身着礼服的他,温文尔雅,仿佛周身都有一股书卷气,高贵迷人。 这是丑小鸭进化成白天鹅了?就连他的嗓音也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这一定是这件礼服的滤镜上身了! 左今也也忍不住惊呼:“你是白楠木?那我是谁?裴卿知?” 唐昭昭无意间地一瞥,眼神却久久驻留,她跑到裴卿知的旁边,略有骄傲般地说道:“看嘛!我就说我的眼光没错,这件衣服果然很适合你。温文尔雅中又带有一丝专属于你的活力——!” 白榆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搓了搓鼻子,说:“唐昭昭,你眼光够毒辣啊!” 唐昭昭又环顾了一下四周,问:“学霸呢?你穿这件衣服这么好看,学霸不会要被你艳压了吧?” “怎么可能?他那长得红颜祸水的,放在古代高低是跟苏妲己一个级别的。” 但是他与苏妲己的热烈奔放不同,他更加的含蓄委婉。 但越是这样,白榆就越被他吸引,他总想把这颗星星拖入人世间。 “啊啊啊啊!学霸来了!” 黄金比例的倒三角身材,既不过于平凡也不过于惹人眼,恰到好处。 脖颈间的白色蝴蝶结更是锦上添花,他独有的清冷气质与这件黑色燕尾礼服融为一体。 走起路来,后摆慢吞吞地跟在其后,好像他整个人都飞起来了一般,轻盈。 他平日里本就是一副千年冰川样,高贵矜持,穿上礼服的他更像是小说里的京圈少爷,高雅脱俗。 他的眼眸中本就有星辰大海,让人移不开眼,深邃迷人。高挺的鼻梁让他的五官更加立体,俊眉修眼,见之忘俗也不过于此。 白榆也想向他靠近来着,但他的脚步不受控制地有一瞬间的停顿。 他忘了迈开脚了。 只得等到时倾走到他的身边,白榆这才真正意识到时倾高了他半个脑袋。 1米8的他在1米87的他面前,小小一只。 白榆看他是需要仰头的! “你穿这身,很好看。”时倾人到话也到,他之前也曾一度认为,白榆不适合穿这么正式的衣服。 但不适合不等于不好看,只要是他,就算裹着隔壁四班的那块破布都好看。 隔壁四班一连好几个人打了个喷嚏。 “妈的,又是哪个班在蛐蛐我们的服装了?” “谢谢你啊,大学霸~主要是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唐昭昭一脸嫌弃,往裴卿知那边靠了好几步,“白楠木,少做自己,多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白榆也往时倾那儿靠了靠,“什么味儿啊?这么酸。” “诶诶诶~时倾,你穿这身也很好看呐。” “荣幸之至。” 裴卿知:“你俩别搁那商业互夸了,有没有人心疼如同复制粘贴的我们?” 左今也朝他翻了个白眼,竖起中指,“呦呦呦~现在给你个机会上台乐器独奏,你敢吗?” 裴卿知抓了抓头发,打了个哈哈,“算了吧,那我还是宁愿当个NPC,人这么少,出个差错直接全场game over,大合唱还好,对个口型就完事儿了,你说,对吧?左今也歌星~~~” “滚滚滚!” 岁安澜:“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不要紧张。” “安澜妹子,你手都抖成啥样了?” “放心吧,有左今也这个歌王在,华语乐坛就不会落寞~~~” “左今也你最好是自觉唱出来,不然台下的郭老师‘唱出来,唱出来’哈哈哈!” 白榆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上辈子他也跟两个损友一样,想混在大合唱中对个口型,但天有不测风云,上辈子,那个话筒就杵在他嘴边。 郭老师还一直在台下喊着“唱出来,唱出来!” 还好,白榆唱歌也不赖,整首歌的完成度也较高。 左今也那个家伙还在偷笑,但好在这辈子,角色互换——该轮到左今也那个小子享福了。 但明明双人乐器合奏就比大合唱更容易出差错嘛!但这一世,合唱的曲目变了。 白榆无意识地把手手背在身后,开始到处抠抠。 直到有一双手轻轻拍了他的手背,他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别紧张,有我。” 对哦,上辈子的时倾甚至连艺术节都没来参加,这一世,小提琴的伙伴是钢琴,我的合作朋友是时倾。 这是不是说明了一件事——时倾他在慢慢地改变。 “知道啦——你也别紧张。”这种大型节目,换谁谁都紧张。虽然时倾表面上还是那副表情,但白榆有一瞬间读懂他了。 闻言,时倾松开了攥成拳头的另一只手,手心已经出汗了。 真奇怪,你明明没有回头,从哪儿得知我的紧张? 音乐会成了大型的反祖现场。 “吼吼吼!艺术节,艺术节,艺术节!欧耶,欧耶,欧耶!” “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有请,高二5班带来的班级大合唱——” 左今也豁出去了,他放声歌唱,如同林子里被毒了嗓子的的百灵鸟,歌声甚至可以与乌鸦一决高下。 乌鸦:鸟是有尊严的,请不要拿我跟他比较。 但好在还有一个话筒是在岁安澜的嘴边,岁安澜一开口宛如仙乐,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 “这大合唱怎么好听得一阵一阵的。” 时倾看着一旁候场的白榆,他又攥起手了。显然,白榆还是很紧张—— “谢谢!谢谢高二5班的班级大合唱,接下来让我们有请,高二5班带来的个人节目——钢琴与小提琴二重奏。” “那个年级第一的节目?!” “学霸,学霸,学霸!” “别紧张,”时倾轻轻拍了拍白榆的肩膀,轻轻地安慰他,“有我。” 白榆虽然手心已经滋滋冒汗,但一个深呼吸后,他周身的气质又变了,自信且从容。 两人迈上属于他们的舞台,落落大方。 准备就绪后,摄影师分别给了两人特写。他们的容貌被映射在背后的大屏幕上,引得了无数尖叫。 “我靠!学霸,不愧是学霸!” “跟学霸一起演奏的那个小帅哥是谁啊?” “好像叫白榆,就之前那个——大白天学霸尾随青春男高。”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他们关系是不是很好啊?” 当第一个调从指间流淌,当第一个音符拼凑完整,一场视觉盛宴拉开帷幕。 时倾端坐在钢琴边,纤细修长的手指在琴键游走,指尖迸发出一个接一个优美动人的旋律。 白榆也变得安静,甚至让他台下的好兄弟们一度怀疑台上的这个人莫不是被魂穿了?! 裴卿知:“我靠!不得不承认,白楠木正经时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左今也:“这身衣服,很适合他。” 唐昭昭:“果然!白榆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待~~~我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地快,准,狠!” 台上的两人不停地演奏,很显然——他们很有默契。 小提琴与钢琴的音乐完美融合,仿佛要把对方嵌进骨子里,他们说音乐就是要跌宕起伏才能让另一半完美嵌入缝合。 台下的观众眼里不再只有时倾一人,台上发光的人也不只他一人。 他们在为两人欢呼,他们在为两人喝彩! “他们好配啊!帅我一脸,好吗?” “咔嚓”“咔嚓”“咔嚓” 按下快门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高清像素,你值得拥有! 【您分享了一张图片】 【姐妹们,快看!这是活的学霸,他旁边的那个弟弟好乖啊!】 【这个弟弟我认得!就是之前学霸尾随的那个人呢!】 【我靠!这俩人是神仙吧?低头皱眉都是风景】 这张帖子在网络上迅速走红,成为了现象级帖子。 甚至在一夜之间火出了国外,不仅是因为它的旋律动人,还是因为台上的两个少年风华正茂,符合了人们对美好的所有想象。 国外的时倾父母,也刷到了这个帖子。 她说:“咱们也好久没关心儿子了。” 他说:“寄个东西给他吧。” 她说:“我上次寄了!快递员送到家后说没人收。” 他说:“瞎说,他每天不回家睡哪?之后肯定收了。” 时倾父母又寄了一个包裹,几日后,快递员的回答如出一辙——没人收。 第19章 贪恋的温柔 当晚,时倾回房后接到了一通来自父母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严厉的呵斥声 「你人呢?怎么没回家?」 时倾好像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通电话,只是他没有想过,这通电话来得有些许早了。 时倾没回答,电话那头又传来了另一番女声,女声比男声柔和了许多,但还是听得出她在表达不满。 「给你寄了那么多包裹,快递员说没人在家。」 时倾环顾了下四周,桑宁送他的云朵抱枕还安安稳稳地放在床头,护眼的暖黄色灯光,能容下两人的书桌,欣欣向荣的绿植。这是他在那个诺大别墅中所没有的。 他的父母好像从来没想过他会带人回家,所以书桌是一人的,仅仅几本辅导资料就能将其占满,灯光也是寻常的白色。 时倾深深呼出一口气,控制着自己平静下来,他转了转手中的白色中性笔,道: 「我在家。」 电话那头的男声说: 「胡说!监控里没人。」 女声又紧接着解释: 「小七,你知道的,我们不常用监控,我们出远门装监控也是迫不得已。」 他手中转动的笔停了,神色开始变得黯然,厚重的睫毛好像要把眼皮压下去了,忘了,还有监控这茬了。 「……没事,我知道。」 「你现在人在哪儿?」男声的语速越来越快,他更急了。 「有家不待,偏得跑外面去鬼混?」 时倾把手机音量调小了些,往阳台踱步。 阳台上还装了个可拆卸顶棚,晴天拆了就晒晒太阳,雨天就装上避避风雨。 蓝色风铃花的茎叶在微微触动,一架钢琴静静摆在其侧。 他压低嗓音,想了一会儿该说什么,才道: 「没有鬼混,在家。」 「你在个屁……」 男声还未说完就被女声打断了 「唉唉唉,老公,你冷静点。」 「小七啊,你爸爸就是有点太担心你了。」 「嗯,知道。」 「你现在在哪里呀?家里确确实实没你影子呢。」 时倾沉默了一阵,望向窗口,今晚的风还真是冷。 它无情地刮在一个17岁少年单薄的身形上,但好在他的校服已经拉上了,风吹不走了。这场风仍然从温暖港湾的缝隙中肆虐而来,他额前的碎发仍在飘动,不堪重负地闭上眼睛。 他说: 「在同学家。」 男声:「有别墅不待,跑去同学家,你也真是个奇才!」 时倾:「妈,还有事吗?」 女声:「……没了,但……」 时倾打断:「那晚安。」 「……晚安。」 【叮——您已挂断与妈妈的语音通话】 他还是久久站在窗前,用手把着栏杆,他的背脊在一点一点被空气压弯,他干脆趴在了栏杆上。 桑宁洗的校服有一股淡淡的果香,甜而不腻的单一桃子味。 时倾却感觉他的眼皮好沉,背上背着的东西好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咚咚咚”是谁叩响了他的房门? “大学霸~后天就是半期考,救驾啊~”听到这句话,才发现原来那个正经的白榆已经是过去式,现在的他又恢复了原来的散漫。 他自内而外散发出的赤诚情感,让时倾渐渐明白了家的温暖。 “吱呀”时倾把门打开了。 他还没说话,白榆率先道:“我靠,时倾你脸色不太好诶。” “怎么了?” “没怎么,”时倾揉了揉眉心,向下一瞥看见了白榆拿在手中的化学书,“就是有点累了。” “你要是累了就休息,反正咱明天还有时间,明天不行后天早上临时抱个佛脚也行,或者干脆你给我蹭蹭你的学霸运气就行。” 白榆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干净清澈被他展露得淋漓尽致。 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空调,冬暖夏凉。 他跟时倾打了个招呼,转身刚准备走。就感觉手腕被一个有力的东西握住了,被他握住的部分一阵刺挠。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在其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你手心出汗啦?”白榆说。 “进来。”时倾说。 时倾手上没使劲儿,白榆不是被他拖进去的,他是自己走进来的。 白榆他自己倒是反客为主,一屁股坐在书桌前,拍了拍另一个空着的座位,“来来来,请坐。” “那我还应该谢谢你了。”时倾坐了过去,他的声音中听得出疲惫但更听得出他在极力地压制。 “嗯~不客气。” 时倾看样子心情不太好,该做什么让他开心一点呢? 他很少见到无力趴在桌上的时倾,就像一朵明艳的玫瑰却在一夜之间枯萎了。 白榆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他们说不开心的时候就跟自己的好朋友抱一抱,总会开心点的。” “我们作为彼此最好的朋友,效果肯定是杠杠的!来吧——” 时倾嘴里嘟囔着:“彼此最好的朋友?” “嗯……虽然是我单方面的,但我最好的朋友确确实实是你。” “傻子。”时倾把头侧向一边,酸涩又自嘲地道。 “你才傻子!我智商超高的,好吗?” “这次半期考信不信我拿个进步第一?到时候我俩照片贴在一块儿。” “到时候校草评选的排名可就有大变动了,抢不了你的年级第一我还不能抢你的校草第一了?” 白榆喋喋不休地说着。 猛然间,有一个人抱住了他。那个人把自己的头埋进他的脖颈,那人的双手也环在白榆的后背处。 “砰砰砰”太近了,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时倾的头发扫在白榆白皙的皮肤上,弄得他痒痒的。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如此脆弱的时倾,这也是时倾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失态。 白榆也不知不觉间红了耳根,有一个对他而言很特殊的人此刻就在他的怀里。白榆也将双手环在时倾的后背处,还轻轻拍了几下。 他们还说,只要安慰的那个人拍拍被安慰那人的脊背,安慰效果不仅翻倍还能将那人所有的厄运一起“拍”干净了。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伤心,但我的职责就是带给你开心快乐。 时倾鼻腔中冲斥着专属于白榆的味道,也是甜而不腻的单一桃子味儿。但这股味道远远比校服上的味道更浓,更烈!也更令人心驰神往,这也许是他理想中的世外桃源。 脸颊处传来的温热气息,也在不停轻轻拍着他,安慰他。 暖黄色的灯光映照在他白皙的锁骨上,那鸽子般柔暖的心脏,恰好盛得下一个吻。 时倾迫不及待地想要吻他,想要把他据为己有成为自己的私有物。 将他关进一个房间里,哪也不能去,每一分每一秒,他的眼里只能有他。 但这股气息太温柔了!时倾还是不忍于心,那段名为理智的弦再次绷紧。他贪婪吮吸着周围只属于白榆的气息,今天晚上白榆的出现无疑是寒冬大雪里的一团旺盛的不会熄灭的火苗。 “谢谢。”时倾窝在白榆脖颈处,说道。 “你可不准掉小珍珠昂,男人宁愿流血不流泪!” “是是是,都听你的。” 这方法还真有用,时倾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 蓝色的风铃花在阳台摇曳身姿,晚风开始变得轻柔,他轻轻拂过他的花瓣,带走了幽香。 而后不久,时倾重新振作精神,翻了翻白榆的课本,“来吧,决战半期考。” 白榆奋发努力是为了照片能和他贴在一起,时倾的耐心引领是为了他能如愿以偿。 次日清晨,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提昨晚发生的事。 时倾不提很正常,毕竟他昨晚如此失态,巴不得让这件事早点过去。 那白榆呢?他好奇心如此旺盛,怎么也会只字不提? 他会守好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小秘密。 两人回到教室准备早读,周围又都是鬼哭狼嚎。 “是人吗?这是人吗?昨天如此开心快乐,明天就半期考了?!” “昨晚玩得有点反祖了,把知识也还给祖先了,怎么办?” “不必多言,兄弟们!半期考后记得给我烧根香。” 左今也拦下白榆,“诶诶诶,白楠木先说好,谁进步得最多,谁就得请吃饭。” 裴卿知:“就是!我看你最近跟学霸如影随形,如胶似漆的,肯定是被学霸的人文主义精神所迷倒了!找他讲题的姑娘们排了18里街呢!” “起开!这两个成语是这么用的吗?”白榆说,“我在跟知识约会,懂不懂?” 一旁的许尽欢咬紧了后槽牙,这万恶的万年老二,姑娘们都被抢完了!我这么大个年级第二坐他前面看不见?!我跟他们根本就不是来看题的,是来看人的! “这次有没有信心再次冲击进步榜第一!”裴卿知道,“我相信你的实力!学校校门口西边拐角处的那个小餐馆最近挺火的啊~” “不会又有暗恋学霸的哪班小姑娘故意马前失蹄吧?哎呦~据说隔壁15班有个姑娘平时能考年级前80上次好像只考了150位。啧,难评。” “管他什么暗恋,这次进步第一,我要定了——!”白榆气势汹汹地说着,“时倾何在?” 时倾:“在。” “快随朕一起复习,为朕打下这片江山!” 时倾嗓音撩心入骨地隐匿着笑意,他说:“荣幸之至。” 一人大大咧咧地走在其前,一人单肩背着黑色书包跟在其后。 说好了,这次要把照片贴在一起的。 2日后,一道嘹亮的声音在教室周围响起——“报~~~半期成绩出来了!” “昨天考的,今天就出了?玩儿呢?!” “成绩单已经贴在教室前门了!速看,速看!” “我靠!白楠木你这势头有点猛啊,上次700这次600?!又进步了100位!你是人啊?” 其实考试的时候,白榆发现很多题都是时倾讲过的类型,不得不说,大学霸押题还真是准! 再加上他已经考过一次了,总会有点印象。 这次应该就大获全胜了吧? 郭老师:“让我们恭喜这次的进步第一——白榆跟不变的年级第一——时倾!等会儿你俩去学校打印室照个照片,时倾你那照片都泛黄了,白榆恭喜啊,终于上榜了。” 第20章 毕生信仰 一个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搓了搓鼻子,他笑嘻嘻地道:“多亏了郭老师!您的出现宛如雪中送炭!您是蜡烛~~~您是灯塔~~~!” 讲台上的老师笑了笑,示意让白榆坐下,说:“坐下吧,坐下吧,下课后就去,现在我们开始上课。” 课上到一半儿,郭林又想起了个事儿,手中的粉笔在黑板上顿了下,看向教室后门的一角,眼中充满了骄傲与自豪,她说:“说到这次半期考,年级第一依旧是时倾,但你们知道他这次考了多少分吗?简直是史无前例!” 郭林越说越激动,他发现了一颗硕大的金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个分数是学校创办以来的最高分数甚至在全省范围内也是第一的存在。 “语文130,数学150,英语150,理综300,730的总分!就连这次语文卷的阅读题也几乎踩在答题点上了。你们要多向他学习学习昂。” 坐在白榆前面的许尽欢再次咬紧后槽牙,再次欲哭无泪。 时倾宛如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恰恰阻隔在了他到年级第一的必经之路上。 但是他听到了一句—— 郭林:“当然,我也要表扬一下我们班的许尽欢同学,成绩十分稳定,虽然距离时倾有一定的差距,但是690的高分依然一骑绝尘!大家掌声鼓励!” 一间小小的教室里迸发出大大的掌声,这次半期考虽然大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但也凭借着所谓的“临时抱佛脚”与所谓的“团结一心”一起拿下了年级平均分第一的成绩。 下课后,白榆拉着时倾跑着来到打印室,打印室门口还围满了人。 这些人的照片都泛黄了。? 15班有个女生凑了过来,她撩了撩散着的头发,微笑道:“学霸,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在上次运动会上我送了你一瓶水,虽然你没收。” 时倾把白榆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挡在他的身前。 白榆还想探个脑袋凑个热闹,但他的视线被时倾完完整整地挡住了。 “又不是我的烂桃花,又做个学生会的姿态给谁看?”白榆喃喃自语,“人家是来找你的。” “嗯,不记得了。”时倾斩钉截铁语气依旧冰冷地说。 “啊……”那女生有点尴尬,但凡有一丁点儿意思,也应该会装作记得的吧。 “没关系,没关系,我……我想我考不了年级第一也应该能混个进步第一吧,进步第一最好……能把照片和你贴在一起。但是我又实在没什么进步空间,所以上次就……” 时倾眉头微皱,他打断道:“所以上次就考了150位?” 那女孩儿听了,瞳孔猛然放大,她惊讶地看着时倾,他为什么会知道我考了150位?难道……他注意过我? 女孩儿心里甜滋滋地想着,万千女生的梦,难道要被我摘下了? 她笑着点点头。 “下次别这样,进步第一,凭的是真本事。别这样作践自己,也别把其他人的努力一票否决。” “啊……我长得也不差……照片贴一起不好吗?” “你的喜欢对我造成了困扰,未来的你也不希望现在的你这样。” “若真想把照片贴在一起,大可光明正大地一试。” 女孩儿的脸羞得通红,未来的她不希望她这样。她的眼神中似乎多了几分清澈,再次注视上时倾,好像也少了几分疯狂的滤镜。 在后面的白榆挠破了头想看看那女孩儿究竟长什么样,可他的袖口被他前面那人抓着,他往左走一步前面那人也往左走一步。视线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直到听见那两人没在对话了,他才说道:“大学霸,我又不早恋,你这生怕我抢了你小媳妇儿似的。” 白榆面前那个人叹了口气,他转身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会亲手剪掉你的烂桃花,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早恋。” “行,行行~学生会大义凛然,学生会举世无双,天大地大,学生会最大~”白榆一手插在校服口袋里,另一只手的袖口被时倾抓着,他吊儿郎当地说道。 往四周看了看,周围还是围着不少人,而且其中有好多人的目光还跟白榆对上了。 他们看这里干嘛? “唉唉唉,时倾,走啊,拍个照。”白榆把插在校服口袋里的那只手抽了出来,拍了拍他旁边那人的肩膀,又指了指打印室门口。 时倾没回话,白榆念在反正时倾抓着自己的袖口就领着他往打印室里走。 打印室的一墙上挂着一块红布,还有一个举着摄像机的老师在反复地找角度。 他秉持着一个观念:不把学生拍好看就不是好老师。 学生们的青春年华多美啊,是繁花似锦,是落英缤纷。 “咔嚓”那老师按下快门。 “好!”他说,“下一个——时倾,在吗?” “在。” “好,同学,你站过来。” 时倾这才松开白榆的袖口,一步三回头地朝红布挪去。 这里这么多好看的女生,要是一不留神,又有某枝桃花出红墙了怎么办? 白榆跟他的视线对上了好几次,他心里纳闷儿:时倾在看什么呢?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呢? 他往四周探了探头,发现这四周皆是美女。有扎着麻花辫的,有扎着马尾的,还有散着头发的;有戴眼镜的,也有不戴眼镜的;有可爱清纯的,也有高冷御姐的…… 嘶…… 白榆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某个法海动凡心了?! 是谁呢? 白榆快速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女孩儿,他时不时还回过头对上时倾的视线,他在看谁?看我身边的哪个人? 也没见他跟谁打过招呼啊,这小子不会顶着这么一张脸在玩暗恋吧?! 嘶…… 白榆又倒吸一口凉气,凉气透顶!越想越刺激,他越来越想找出这个人究竟是谁。 但当时倾真正在照照片时,白榆却停了。 我靠……这个人一看就没有镜头恐惧症,面对这么一个大炮,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依旧从容自信。 他脸上的碎发拂过他的眼眸上方,在他的额间飘荡。他眼眸中的星辰大海愈发璀璨,明明一眼看去就是一副冰川样,冷酷不留情。 但他本人却截然相反,处处留情,心里并不是一座冰川。 那许是四月里的一抹暖阳。 他明明那么赤诚,那么炽热,那么好。 “啊啊啊!这就是学霸吗?不愧我辛辛苦苦考上年级前10!” 白榆身后的女孩子们轻语道。 “没想到这次,恰好拍了个照片,恰好碰上学霸本人!” “他好帅啊!” 他被繁花所簇拥,他被群星所包围。 白榆再一次入了神,耳边的轻语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唯有不争气的心脏莫名加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咔嚓” “好!下一个——白榆,在吗?” “啊……我在我在。” 嘶…… 白榆又又倒吸一口凉气,这所谓的拍个照,就是顶着这么一个98k大炮?!这对于他一个毫无拍照经验的新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同学放松点,你很局促啊。”扛着98k大炮的老师反复找着角度,明明这个同学每个角度都很美,但总是感觉差点意思。 白榆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笑得跟个伪人一样。 “白榆。”时倾叫他。 “啊?”白榆顺着那声音的源头看,时倾笑了,我都紧张成这个样子了,他还幸灾乐祸地笑了。 但是他眉眼含笑的样子,迸发出了这个秋日里所独有的盈盈生机。 这一刻,时倾的笑容极富渲染力,白榆躁动的内心开始平静,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时倾笑,他也想笑。嘴角那抹生硬的笑容,开始渐渐舒展,开始变得自然柔和。 “我靠,我靠!姐妹,你快看,你快看!”有个女孩子非常激动却极力压低声音拍了好几下她身边人的胳膊。 “啊?” “啊!” “学霸……笑了!那个冰川男神他笑了!” “他笑起来好好看啊!就是不经常笑。” “经常笑还得了?!恐怕鼻血流得我都得贫血!” “他对着谁笑呢?” “那个在拍照的弟弟也好好看!有谁认识吗?是学霸的同学吧?” “好乖呀,好可爱。” 98k大炮老师想要的感觉来了!他赶紧按下快门,又按了返回键,仔细欣赏了下,他对这张照片很满意!虽然眼神聚不上焦,没有正对镜头,但无论是从整体氛围还是从局部渲染来看,这张照片极富艺术感染力与生命力! 美,太美了! 摄像老师的眉头猛然舒展,变成了星星儿眼,他笑着说道:“好!下一个。” 白榆长呼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没有的虚汗。 “哎呦”一声,道:“呼——紧张死我了。” “其实没必要那么紧张。” “你以为谁都像你啊?这照片你拍了有三年了吧~第一次拍的时候,是不是也被这98k大炮吓了一跳?哦——我忘了,你这个人啊~只有想做表情的时候才会有表情,其余时候跟个面瘫一样。” “那你喜欢我哪样?” “其实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 似乎两人那不争气的心脏都不约而同地漏掉了一拍。 “紧张。”时倾说。 “啊?”白榆一时没回过神来。 时倾解释:“第一次拍照的时候,我也紧张,但是他们看不出来。” “我刚刚也紧张了!” “我看出来了。” “是吗?” 死寂的世界里唯一生长着一棵欣欣向荣的,枝繁叶茂的楠木,这是他唯一的乘凉之地也是他的毕生信仰。 “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毕生信仰 第21章 小鹿乱撞 当天下午,照片被换上了。 红榜处又迎来许多人围观,人头攒动,甚至找不出一条缝。 “哎呀,你们挤什么!” “让开让开!挡着我看学霸了!” “你们这群小迷妹能不能别这么疯了?没了时倾这个地球就不能转了吗?” “说不定人家早就有女朋友了,你们还白日做梦什么呢?” “每个人都有追求美的权利!更何况凭学霸这史无前例的成绩上清北稳了啊!指不定以后就是某位对人类有巨大贡献的科学家。” 白榆原本是想拉着时倾来红榜前欣赏欣赏新拍的照片的,只是没想到,他旁边这位人的影响力竟如此巨大,距离红榜相差了整整100m,就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哎,大学霸,你说说,你长得这么红颜祸水干什么?”白榆抱怨道,“让你欣赏一下我新拍的照片就这么难吗?” 白榆仔细数了数前面排队的人,哎呀,数不清!全都是乌漆漆的,周围的人还在不断挤。 白榆被谁谁撞了一下,脚下重心不稳,眼看即将发生知名中学踩踏事件,即将登上明日头条,好在背后有一个结结实实的东西又接住了他。 那人一手压在白榆的肩上,一手环在白榆的小腹处,将白榆整个人揽入怀中。他的校服还在身后飞扬,看样子像是一个箭步冲上来的。 他额间的碎发都凌乱了,遮在他的眼眸前,视线被碎发遮挡了一片,看不清楚前方,但是垂眸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怀中人。 白榆还害怕地紧闭双眼,直到那股无力的失重感消失,他感到周围的空气急速上升,这是实打实的感受!这股温度过于真实,肩膀上被什么东西撑着,就连腰肢也环绕着什么东西。 他试探性地眯开一条缝,一只青筋暴起的胳膊有力环绕在他的身侧,但那只胳膊的动作是轻柔的。他只是排开了周围所有人,白榆本人甚至只能感觉到隔着校服的深深寒意。可能受伤最惨重的也只是被胳膊所弄出的校服褶皱。 他的手腕上还戴着一块黑色手表,五根细长的手指握成拳头,像一只优雅的白鸽。手臂上的线条更美了,像一副无与伦比的艺术品。 “长得这么红颜祸水,害得我差点摔了。”白榆耸了耸鼻子,用右手轻轻拍了拍环绕在他腰上的那只手,示意他已经安全了,可以放下了。 “嗯,我害的。” “但我没让你摔倒。”时倾抽回了那只手,耳朵边感觉痒痒的,还回味着刚刚触碰校服的感觉,像一缕蚕丝般轻柔,像一卷丝绸般清凉? 但为什么其他人的校服就不一样?应该是他们都没白榆好看。 “是,我是没摔倒,只不过摔你怀里了。”白榆站稳脚跟,又拍了拍时倾压在他肩上的手。 恰恰拍到了时倾的无名指尖,白榆是没什么感觉,但时倾只感觉从无名指尖处传来一股酥麻的电流,通过骨头,通过亿万毛细血管在浑身游走。 这股触电般的感觉,一下一下抨击着他岌岌可危的心房。 他急忙抽回了手,耳朵根和秋日里的枫叶林一样红透了。 喉结上下滚动,他差点就忍不住了,他的**与理智纠缠不休。眼前那个毛茸茸的小东西还浑然不知危险预警,还在到处蹦跶。 时倾赶紧做了个深呼吸,揉了揉眉心,试图恢复理智。 但好巧不巧,白榆又火上添油,“唉,时倾,有缝,有缝,走,咱们挤挤。今天说什么我也要让你看到那惊为天人的照片!” 白榆才走一步,右手腕又被什么东西握住了,给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那股力量蛮横粗暴,拽得他手腕疼。 他连着“哎!”了几声,又落入了一个大家伙的怀抱。 “啧,怎么啦?”白榆转了个身,正对上时倾。 可一当他抬眸,那双眼睛又快速地离开了。 搞什么呢? “……”时倾意识到自己手可能有点快了,脑子没跟上。一时竟想不出有什么好的辩词,在大脑的飞速运转下,他回:“人多,容易走散。” 明明这里人山人海,却恰好有一缕秋风穿透了数个人墙,从仅有的缝隙中奔赴而来。 白榆再次抬头,冲他笑了笑。 “放心吧,不会散的。” 少年的笑容明媚,身上的校服也格外灿烂。即使在亿万个人群中,我也能一眼找到你。 不会散的。 话毕,白榆又牵上他的袖口,转身往红榜里挪。 这里人多,时不时有些推搡,他牵着他袖口的手偶尔会在他的手背上蹭几下。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但那一瞬间,时倾记了很久。 他躲在白榆的身后,他的少年在为他披荆斩棘。 这个背影,他终身难忘。 这个背影,他一眼万年。 这个背影,是专属于他的17岁。 周围的人明明都穿着校服,但白榆却是发着光的,人海茫茫,唯一人独向往之。 遥以爱恋寄秋风,愿君知我意,山海皆可平。 他们一路迈向了红榜处,虽然路上有点磕磕绊绊,但好在终于是到达了目的地。 红榜处 年级第一——时倾。 照片是新拍的,但这张照片的感觉与以往截然不同。他的眼睛好像能说话,他的目光是柔和的,眉眼间少了几分锋利,多了几分似水柔情。但可惜的是,他的眼睛也没看镜头。 “我靠!我终于知道这里为什么这么疯狂了。” “这换谁谁不疯啊?学霸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这还是之前那个冰川男神吗?眼神快化了啊!” “但学霸怎么没看镜头啊?” “你们快看跟学霸并列的那张照片!” 进步第一——白榆(100) 那张照片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17岁的少年。 他笑得好看,是不曾见过的世外桃源。 “我靠!我真的只能我靠了。” “是人?” “这个小弟弟最近好火啊!连着跟学霸上了好几次热搜了。” “这么好看的人当初怎么才校草排行榜第10?”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里是白榆后援会,看对眼的姐妹们往这里走!大家一起为小榆投票,拿下校草排行榜第一!” “怎么样,厉害吧?”白榆先指了指自己那张风华绝代的照片,又指了指自己名字后面跟着的进步100位。 第一次月考进步100位可能是幸运也可能是佳遇。 毕竟排名越靠后,上升的空间就越大。 但这第二次的半期考,再次所向披靡,拿下进步100位,他的努力不该被一票否决。 “不怎么。”时倾强装镇定,清了清嗓子。 “哈?你说什么?机会x2。” “温馨提示:你只有两次机会。” “嗯,厉害。” “好看。” “嗯~这还差不多。” “识时务者为俊杰~走,时俊杰,回班。” 白榆颇为满意地扬起嘴角,点了个头表示肯定。 时倾看了看白榆空空的两手,站在原地不动弹。 “怎么了?” “人多,会散。” “不散,不散,不散。”白榆又跑了两步回来,牵起时倾的袖口,两人一起走了几步。 十分牵强地挤出了人群,白榆一没手表二没带手机,他问:“现在几点了?” 时倾抬头看了一眼手表,“离上课还有一分钟。” “……” 白榆沉默,这算什么? 白榆问:“下节什么课?” 时倾答:“数学。” “……” 白榆再次沉默,这又算什么? 迟到郭老师的课,无非是站在教室外边儿当模特,吹40分钟的冷风罢了。 牵起袖口的手变为反握,只听见教室外的长廊上回响了一句——“跑!” 球鞋在走廊上摩擦发出的滋滋响声,响彻了他的整个17岁。 万分幸运的是,他们赶上了。抢在上课铃敲响之前,回到座位。 相视一看,彼此那喘气的模样,都忍不住发笑。 “你说,我们,有事没事,去看那红榜干啥呀?累!”白榆喘气说道。 “因为红榜上,有块木头,很新奇,很好看,很努力。” 他可媲美世间神明,是纯真与烂漫的化身。 “谁,他么,是,木头。”白榆语气依旧平缓亲和,只不过上扬的尾调出卖了他,他在笑。 瞟向窗外,秋日里的一抹暖阳高挂于蔚蓝色的天,洒下的金色光透过窗户,照在了谁的跟前。真是新奇,明明秋日里的太阳很少,但是和你在一起,好像每天都是晴天。 “砰砰砰——”急速跳动的心脏分不清究竟是因为刚才剧烈的奔跑还是因为情窦初开的小鹿乱撞。 他们也许记不得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3点56分37秒,但他们会永远记得在秋日里一个寻常的午后,身边有这么一个人,陪他闹,陪他笑。 “叮——”上课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 “咚咚咚”教室门外走廊处传来高跟鞋登地的声音,数学老师进教室的时候,手上还是抱着一摞卷子。 “啊!”全班人痛苦地尖叫。 只有一道温柔的女声对他们说:“叫什么叫?只有卷子才是真爱,懂不懂什么叫做数学的浪漫?” “不懂——!” “那就只好强制爱。” “裴卿知来把卷子发了,这节课来个简简单单的随堂考。” “不要啊——!” “霸道数学强制爱我——” 那道金色的光好巧不巧落在了时倾骨节分明的手上,本就白皙的手在光下白得透光。 白榆本只是想拿张卷子的,但余光就恰恰瞥见了,那双手只是摆在他跟前,随便动了动,就撩乱了他的心弦。 哪还有什么心思做题?满脑子想着怎么蹭学霸的天子气运。 “诶诶——”白榆吱声道。 “怎么了?”时倾压低声音回道。 “大学霸,给我蹭点学霸气运呗。” 时倾把左手一伸,往白榆那靠了靠。却还是目不暇视,做题的右手不停,道:“赠吧。” “谢谢你啊,时俊杰~” 第22章 穿错的衣服 “叮——”一声下课铃不合时宜地响起,郭老师当场把讲座一拍,招呼着所有人停笔:“收卷,每个组最后一排的同学把卷子递一下,第一大组后面那个别写了还有你左今也眼睛往哪瞟呢?裴卿知护好你的试卷,Ok?” 裴卿知这才依依不舍地把卷子折了一个角,瞥见左今也满是错误的答案,嘴角难压,心里嘀咕:兄弟,这不是兄弟我不帮你了,实在是时况不允许,你这分数能升天的。 左今也在心里数死亡倒计时,3--2--1--交卷,心死勿扰。生日的前一天是祭日——“裴子,你说我要是邀请学霸参加生日会,他会去吗?” 裴卿知瞄了一眼远处的白榆一桌:“怎么了?你和学霸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看看,白楠木那个家伙成绩简直是直线上升,要是每一次都升100位那还得了?!”左今也琢磨,“学霸肯定有什么秘籍,要是我有幸也能观摩一二……” “……?”裴卿知不懂这歪理儿,什么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说:“左今也,看看你旁边的这位好吗?堂堂数学课代表,也是能稳居年级前30的好吗?我难道不是赤吗?” “你是朱。”左今也毫不留情地道,“一头**裸的猪。” 裴卿知后槽牙一咬,对他拱手行了个礼,说:“你完了左今也,我告诉你,你完了!我祝福你寿比南山——左大爷生辰安康!” “怪不得你这家伙语文只能考100分,活该!”左今也一跃而起,当场爆头。 最后,裴卿知还是乖乖和他走至白榆桌前。 左今也打量了下疑惑看着他的两人:白楠木是肯定不用说的,老交情了,只是该怎么请学霸呢?上次裴卿知过生日学霸可没来啊。 白榆率先忍不住,左今也跟个麻瓜一样直立在他桌前哪也不走哪也不动,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他和时倾,白榆说:“怎么了?” 左今也声情并茂道:“白楠木,你记得这周末是什么日子吗?” 白榆自然是记得,但如果左今也只想邀请他大大方方说就是了哪还会站在这儿跟个雕像一样。 除非——白榆目光渐渐移向埋头写作业的时倾。又是这样,好像周围的声音与他无关,但恰巧这次,紧密相关。 “大学霸,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白榆轻轻扯了扯时倾自由下垂到桌边的衣角。 时倾闻言停笔,却还是不敢移过视线,盯着下一道空白的大题发呆,“嗯,问。” 白榆嘿嘿笑了几下,站起身来,问:“你说为什么我们会做同桌?” 这是哪门子的问题?时倾用余光偷偷瞥了他一眼,这个问题仿佛是一个世界难题就连年级第一也迟迟动不了笔。 白榆自问自答:“因为候鸟会留下他的踪迹,疾风也会有归期,我们才会不期而遇。” 一旁的左今也,裴卿知愣在原地:What?这还是我兄弟吗?什么时候爆改成文艺男孩儿了。 白榆想向时倾证明:你的世界不是一串代码,他会充满生机,迎接新一抹暖阳与迟迟未到的你。 所以可不可以,把心扉再敞开一点? 时倾原本已经理清的思路已经乱成一团,白榆究竟知不知道他刚刚在胡言乱语?:刚刚想到哪一步了? 脑子里回荡的不再是那道数学题,而是刚刚属于他的文艺。若不是极力克制,他的脸会顿时通红,像被晚来风吹来的晚霞会红透半边天。 喉结霎时间滚动,眼波流转,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正视他一眼,却还是因白榆明媚的笑容打了退堂鼓。 “你想说什么?”时倾问。 “这周末,左今也生日去不去?”白榆瞅了左今也一眼。左今也暗中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好兄弟,一生一世一起走,风花雪月不回头~ 裴卿知脑子嗡嗡一片,这难道就是他语文一辈子也到达不了的高度。?但他知道——这种时候,该他这个损友出场了:“学霸,左今也可崇拜你了!今天早上一来就问我怎样邀请学霸~看样子他是为了这个问题昨晚一晚辗转反侧,难以安眠。他特别佩服你的文学水平,想要拜读一二,学霸就随了他的愿吧!~” “滚啊!裴卿知,你死定了!”左今也听他的话越来越荒唐,简直就是无中生有,暗度陈仓,神笔马良,凭空捏造。 “信不信我告你诽谤?”左今也说。 裴卿知转过身,尴尬地吹了几声哨子。嘴里还小声嘀咕:“切,还不让人说了~”但他确实在想:学霸真的会来吗?以前我过生日的时候…… “嗯。”时倾应声。 “啥?”裴卿知绷不住了,转过身来,大喊,“学霸你刚刚说啥?不是,你同意了?你同意了?啊?!” “人家同意就同意了,”白榆说,“你这么激动干啥?” 左今也见缝插针:“哟,哟,哟~应该是某人上次过生时,邀请学霸被拒绝了吧~哎呦呦,白楠木你有没有闻到这周围弥漫着一股酸酸的味道?究竟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呢?哎呀,真酸。” 白榆只感觉学校少了几分死气,秋天也有莺歌燕舞也有碧草连天。只是,确实有点酸:“啧,大学霸你说说你参加的第一个聚会竟然不是我的生日party~” 时倾再难掩嘴角笑意,合上辅导书,一本正经道:“他们的本质是一样的。” 白榆撇了撇嘴:“哪一样了?对象都不一样。” 时倾笑答:“对象一样,都是因为你。” 窗外的落叶又被长风扫了扫,迈向了更远的地方,就连光秃秃的枝芽上,也多了几分春光。会在不远的将来,枯木逢春。 教室外的走廊不停地传来嬉戏打闹的声响,他们都说,高中生活是一片死寂的,是望不见尽头的。 那么,就让他永远也望不见尽头吧。就让我们定格在以你为名的青春。 左今也挠了挠头,总感觉眼前这两人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好像比他跟女朋友都还要腻歪,啧,要不是他跟白榆做了近两年的兄弟,不然还真以为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好基情。 左今也:“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周六上午10点老地方不见不散啊!” 时倾:“老地方?” 白榆:“满天星。那可是个宝藏地方,我们也找了好久,因一组旅客拍的照片——漫天繁星而得名。走啊,一起去看星星。” 如果这就是朋友的真实意义的话,时倾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他会期待周六的上午,会盼望着漫天繁星,会希望着时间过得快些,再快些。 秋风与萧瑟是两个根本不着边的情趣,若是四面欢声四起,那么无论身在何方,永远会是春风和煦、绿树成荫、天高云淡、瑞雪纷飞。 星星与月亮是时间的容器,等到漫天繁星,等到满月问秋。 周六,上午,9点整。 “咚咚咚”叩响房门的声音再次响起,白榆已经收拾整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吱呀”房门打开了,真是难得一见不穿一身黑跟校服的他。浅蓝色的格子外套搭配纯白的衬衫,宽松的浅灰色长裤,带淡蓝色镶边的运动鞋。 开门暴击!这是要迷死谁? “哇哦!”白榆惊呼出声,好几个月过去了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浅色系时倾”。 “我以为你衣柜里都是深色衣服呢。”他说。 时倾照了照全身镜,总感觉有点别扭:“有是有,只是不喜欢穿。” “很好看啊!”白榆也凑上前去,看见了在平面镜中的自己。 少年感POLO衫,垂感直筒休闲,他还特意搭配了个黑色腕表,单肩背着一个小挎包。 “我穿深色系的时候你穿浅色系,现在我穿浅色系,你又穿深色系了?”镜子中的时倾微微挑眉,完美相反也是一种默契。 “以前也没见你穿过深色。” “主要是我以为你会穿深色系呢,总感觉还少了点什么。”白榆盯着镜子中的时倾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总感觉他脖子处空荡荡的,白榆:“等着,我回去拿个东西。” 不久,“哒哒哒”脚步声急促。进入时倾房间,又顿时消失不见,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 时倾无奈,平面镜内看得清清楚楚,也装作没看见。直到有一个硬装小物件,轻轻敲了敲他的锁骨,他想低头看,却被一个声音叫住“抬头。”算了,平面镜也能看。是一个黑白相间的小架子,外层的黑色包裹唯一一处位于内心的白色。 背后那个人在系项链的时候,手指关节处还时不时扫到他颈后的皮肤。他曾几次想动弹,却还是被那个声音叫住。 “以前没看出来啊,你有多动症?”白榆手还在不停地忙活。 “没有。”时倾答。 项链绳子的一端穿过另一端,在他的颈后稳稳打了一个结。 “好看吗?这项链我以前买的,买回来觉得好看,又买了一条。这一条就送你吧,天仙配!”白榆往左边迈了两步,欣赏欣赏镜中人。脖子处也不空落落了,好像他的眉眼也不那么锋利了,不知道究竟是面相变了,还是因为看惯了,竟然觉得这个人本该如此。 “那你审美还在线上,确实挺配。”脖颈处,环绕的也是他的气息。 整装待发,打了个车,司机时不时就得盯下后视镜,后车座坐的两个小伙子是不是穿错衣服了? 满天星处,左今也看了一眼手机,一旁的裴卿知打趣道:“放心吧,学霸不会放你鸽子的,需不需要我这个大好人从旁敲打敲打,让他把秘籍给你啊~” “去去去,别添乱。”左今也环顾四周,恰巧,车来了。 左今也和裴卿知看见两人的第一眼:?穿错衣服了? 第二眼:他们衣服穿反了? 第三眼:他们穿对方衣服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穿错的衣服 第23章 江小雨 “嘶……”左今也对着一旁的裴卿知喃喃道,“他们还从同一辆车上下来,这……怎么总感觉有点gay gay的?” “不可能!”裴卿知义正言辞,“就算白楠木弯了,学霸总不可能是弯的吧?你看学霸妥妥的高岭之花,怎么会是gay呢?” 左今也觉得有理,点点头,“你说的对,就算白楠木是弯的,学霸也不可能是弯的。” 视线往下一撇,左今也再次麻瓜,时倾脖子上戴的是……他赶忙戳了戳旁边那人的胳膊,“我去!你看学霸脖子上戴的是什么?” “脖子上还能戴什么?项链呗。”裴卿知这才缓缓移动视线,却不曾想,一眼万年。 “我靠!那项链不是白楠木的吗?上次我过生日的时候,我亲眼所见!这项链怎么跑学霸那儿去了?”他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但现实就摆在眼前,他颤抖着双手,望向出租车旁边的两人,他们肩并着肩,他的信念正在逐渐被瓦解。 裴卿知心中一道惊雷猛然划过,同时刺穿了他跟左今也,两人又是一句“我操!”凭空出世。 眉眼间是藏不住的慌乱,眼神心虚地乱瞟,见着两人越走越近,看周边的花,看周边的树,数周边的落叶,听周边的鸟叫,就是死死不肯对上视线。 “怎么了?”白榆一脸疑惑,“你俩做贼了?见鬼了?” 左今也轻抿下唇,有些话难以说出口,化作叹气一声,重重拍了拍白榆的肩膀,声情并茂道:“白楠木,你我同窗多年,早已情深似海,作为你这两年的‘好父亲’面对此时此景,我只能唠叨一句——注意身体。” 白榆:“啊?” 裴卿知拍了拍他的另一侧肩膀,也跟着说:“兄弟,学霸是个好人,你和他在一起,我们放心。” 白榆:“不是,怎么了?你们看到什么了?”白榆听着那俩人你一言我一句,脑袋是一脸懵:不是,我做什么了?我是上天了还是入地了? 裴卿知:“不必多言,你我心中有数。” 左今也:“不必多言,你我心中有数。” 白榆尴尬地笑了几声,自己已经和他们不在同一频道了。 他Q了Q时倾:“你们心中有‘数’,也没见分数比时倾高,人家这次数学150~满分~!” 裴卿知,左今也闻言,抹了抹额间莫须有的冷汗。 随后眼神深情互动—— 左今也:裴子,你听到了吗? 裴卿知:听到了,我听到了! 左今也:他们发展到哪步了? 裴卿知:不道啊,但你看白楠木那耀武扬威的样儿,这不是在炫耀是在干什么?这都已经开始拿男朋友到处炫耀了。 左今也:我看今天这事儿迟早瞒不住,我们—— 裴卿知:我们一定要当他们的护草使者,此时此刻,就不得不说了—— 左今也:有我们两个好兄弟是他们的福气~! “你俩眉来眼去干什么呢?”白榆道,“都背着我有小秘密了?!” 左今也咳了一声:“明明有小秘密的是你好吗?但是——没关系,兄弟我们都懂的。” 裴卿知:“都懂的。” 裴卿知眼神四处涣散,像个人体扫描机把两人扫视了个遍,迫切地想要找到某些“痕迹”来证明他天才般的推理。但很可惜,压根=0,“学霸,你这个项链,哪买的?挺好看哦~回头我也去买一个同款。” 时倾颠了颠脖子处的项链,小小的项链很有重量。 他轻笑:“0元购。” 裴卿知:“哎哟哟哟哟哟~不得了,不得了,是哪家商家这么良心啊?~~~” 左今也立马打住:“我先说一说今日的行程,首先咱们先去唱个k,然后再去吃个饭,然后上网开个黑,最后一起去看星。” “哦,对了,学霸,你玩游戏吗?” 时倾不语,一语道破天惊:“数学华容道算吗?” 左今也不语,只礼貌笑一笑。 裴卿知不语,哇哦~好大的一座龙卷风,卷啊~卷啊~哈哈哈~! 白榆不语,只一味竖大拇指点赞。 左今也:“看嘛,不愧是学霸!学霸中的榜样,喜马拉雅山不败的传奇,730的高分勇攀奇迹,文曲星下凡,我等凡人有幸一窥其容——!” 裴卿知处在原地,东看看,西瞧瞧,皱眉:“左今也,你女朋友呢?” 左今也嘿嘿一笑:“本想着待会儿再向你们介绍的,只是没想到,既然裴子你现在提出来了,那我待会儿再介绍。” 裴卿知:“啊?” 左今也指了指不远处的KTV,五彩炫色灯光勇追时代潮流:“已经开好房了,过去立马就能当歌王。你们都收敛点本性,白楠木看好学霸,学霸看好白楠木,剩下的我就不担心了。” 而他口中的“剩下的”——裴卿知,不禁嗤笑一声,说:“你确实不用担心,毕竟哥哥我大度,不会跟抢弟媳。” 左今也走在队伍最前头,淡定回复:“神经。” “我用尽一生一世将你供养~~~” “Upt~upt~” 进入KTV内部,五彩的灯光更加显眼,明晃晃地照射在天花板上,在天花板上开出一朵朵绚丽的花~! 一股子酒味充斥整个鼻腔,前台小姐姐人还算随和,给了左今也提前约好的房卡。 “未成年人能到这儿?”裴卿知发问。 “那你应该不知道还有一种东西叫做监护人。”左今也收拾了下房卡在前面带路,“我跟你们讲哦,小雨人很内向的,你们千万别随便起哄。” 裴卿知拍了拍胸脯,义正言辞:“放心,兄弟,这种事情从不含糊。” 随后裴卿知想了想,Q了Q在路上一直没说话的时倾:“学霸,你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吧?你身上的好学生气质真是与这里格格不入。” 时倾答:“谁是好学生?” 裴卿知:“你呗,你好像一次都没触犯过校规,甚至就连班规也很少。从没请过假,从没迟过到,作业也都按时按量高质量完成,游戏也不打,也不早恋这不是好学生是什么?” 时倾答:“其实这些都犯过。” 裴卿知尚未反应过来,接上话说:“看吧,我就说学霸你没犯过……” 等等,反应过来了—— “啥?学霸,你刚刚说啥?我出现幻听了?意思是你请过假迟过到作业也敷衍过打了游戏,甚至是——早恋了?!” “数学华容道算游戏,”时倾答,“早恋也算不上,人家看不上我。” 左今也笑得肚子疼,开的什么国际玩笑?“学霸,敢问那人是盲人?怎么可能看不上你?表白过吗?” “未曾。” 迎着昏暗的灯光,白榆跟在他的身后能隐隐看见他的影子。 “咚——”心里像是有一块巨石突然落地,总感觉有点空落落的。时倾他有喜欢的人了,真好,会有人代…… 白榆想到这儿突然卡了词:为什么我想说会人代替我继续爱他?继续将他拉进这份热闹。 他再次瞧了瞧穿浅色衣服的少年背影,这沉稳的步伐还真是与这件衣服格格不入。白榆往日穿浅色衣服的时候,总是蹦跶着走的。浅色,大概是春日里的桃花没了拂堤杨柳的醉烟,总是生机与盎然并存。但恰恰这个人,硬是把浅色系穿出了“领导”的意味,步调沉稳大方,又有股与生俱来的清冷。 但这就是他,穿什么都好看。好像担在时倾肩上的挑子都轻松了不少,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 白榆一路上只顾着看时倾了,他自己也没注意到沿路的几个姐姐都在捂嘴偷笑。 他不过是一手插兜,一手单拎着一矿泉水,洋洋洒洒地迈开步子,虽然不着调,但胜在年轻,他所有吊儿郎当都会被统称为——青春的肆意张扬。 他也本该如此,整个人浑身上下迸发着青春该有的活力气息。 白榆没想到,即便是红颜祸水如时倾,竟然有朝一日也会被自己喜欢的人拒绝。 竟然有朝一日也会心生胆怯。 “大学霸,你这要家境有家境,要成绩有成绩,要脸也有脸,怕什么?要是我是那姑娘早就答应下来了,而且还开心得不得了~” 时倾顿住脚步,胸前的十字项链凭着惯性在他胸前轻轻拍了拍。 “真的?”他声音中带有几分期待,也有早已知晓答案的从容。 “真的!”白榆诚恳地答复,“只是很可惜,我不是那女孩儿,也替她做不了主。” 白榆心虚地移开视线,数了数右手边的瓷砖裂缝,24道。 左今也,裴卿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满天星上的行为,是多么的荒唐,可笑。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认为,时倾和白榆是两个好基友。 左今也一想到刚刚自己宛如老父亲一般的叮嘱,就迫切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啧,自己这一天天思想不纯,一定是裴卿知害的! 裴卿知对数学格外敏感,他通过观察时倾前后的表情对比,得出结论:学霸的嘴角下扬了至少10度,眼尾好像也下扬了五六度,这眉头微蹙,嘶……而且好像他眼中的晶状体反光好像也少了几分。 他再次像个人体扫描机般快速扫过两人。虽然没谈过,但这氛围,嘶……完了,学霸栽了。 “吱呀”037房门打开,有个女孩子扑腾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 “左今也,你总算来了,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8分钟46秒。” 女孩儿指了指手腕上的腕表,“时间我一直记着呢,说去接兄弟,兄弟在哪儿呢?” 身后的裴卿知,时倾,白榆一个接一个进入房内。个个堪比男模,各个的风格还不同。 裴卿知冲她笑了笑。 江小雨当场断定:此人,非常E,而且一身肌肉,一看就是体育很好,但是肤色也不黑,一看就不经常练,所以排除了体育特长生,但他身上有一股理科战神人机味,虽然说没有胡子,也没有黑框眼镜。 左今也招呼着三人坐下。 白榆跟她打了声招呼。 江小雨再次观察:穿深色系衣服的那位脚步轻盈,嘴角自然上扬,应该是属于阳光开朗一系,这人也真的好看,干净,清澈,纯粹,而且总有一股亲切感。 时倾自然而然坐在白榆旁边,向江小雨微微点了点头。 江小雨再次爆发如名侦探一般的推理能力:沉稳大方,从容稳定,确认冰川男神无疑,而且坐的时候还无意识地扶了扶脖子处的十字项链,这个东西应该对他很重要,要么是亲属赠礼,要么就是女朋友亲启。 时倾坐得端正,腰杆挺得笔直,余光还时不时偷偷瞥了瞥坐在旁边的白榆。 江小雨:这项链是他旁边那人送的,没错了。 第24章 小游戏 江小雨把手中的话筒一递,对着白榆说:“白榆,是吧?左今也一直在跟我吹他有个特干净纯粹的兄弟,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白榆起身接过话筒,自己那唱功……想想还是算了,恐怕一曲歌毕,整个KTV房内只剩下他一人了。他扬起标准礼貌的微笑,道:“巧了,左今也也一直在跟我吹,他有一个贼漂亮的女朋友,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两件事的当事人,左今也:我什么时候吹过? 看看这两人谈笑甚欢,相见如故,他给白榆点了一首歌——《嘉宾》。 “白楠木,唱唱?” 白榆一激灵,把话筒塞到裴卿知手上,连声推辞:“别了,你们若是想去天堂可以直说。” 时倾把脖子处挂的项链攥到手上细细看来,一个项链而已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其实,天堂挺美的。” 白榆往身后一瞥,头往前一伸,趴在时倾肩头,用他那懒洋洋的嗓音道:“你去过?” 时倾松开手上的项链,感受肩头传来的重量,心像是被挠了一样痒得慌,他笑道:“去过,所以还想再去一次。” 白榆终于知道了他的庐山真面目,不就是想听他唱歌吗?但他还是有点纠结,时倾于他而言很特别,在如此特别的一个人面前唱歌还真有点放不开。而且万一走了一个音,那不就出糗出大了,就他们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日子,想想都觉得尴尬。 他打了个哈哈:“大学霸,下次一定。” 在KTV的61分49秒,总共20首歌里,没有一首属于白榆和时倾。左今也跟裴卿知两个麦霸激情对唱,偶尔还跟江小雨来个情歌对唱。不过只想问那时候的左今也嗓子夹冒烟了吗? 裴卿知捂鼻吐槽:“这爱情的酸臭味我是真受不了了,左今也你嗓子拿胶水粘上了?你这夹的就只剩下一条缝了!” 左今也白了他一眼:“什么夹?怎么夹了?这是我的本音好不好?一直都是那么的磁性迷人。” 江小雨附和他:“是是是,本音本音。” 几人也曾劝说时倾也来一首,但都被他拒绝了,理由是:“不想过早去天堂,因为下次一定。” 白榆自己还没觉得,但在时倾眼里,这是一个约定,说好的下次一定。 【2】 出了KTV,就在旁边的一处小餐馆落了脚。小餐馆的生意特别火爆,左今也也是提前预约。 把那菜单一看,点了几个江小雨喜欢吃的菜就把菜单分给了其他人,“你们再点点。” 裴卿知接过菜单,快速扫过整片菜品,点了个“青龙出海”,这名字看着就霸气。 左今也损他:“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中二之魂?” 按照顺次位,他又把菜单给了白榆,白榆瞄了一眼递给了时倾,时倾没看那菜单,直接递给了江小雨。 江小雨同样点了些左今也喜欢的菜,左今也感动得热泪盈眶:“果然还是宝宝最心疼我~” 江小雨含蓄一笑,“你不也点了我喜欢的嘛,么么哒。” 左今也顺了顺了江小雨后背处散乱的披发,将挡在她脸上的碎发往耳后一撇,清了清嗓子,夹道:“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江小雨被他撩得小脸一红,岔开话题:“白榆,学霸你们点的什么?” 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时倾:“糖醋排骨。” 白榆:“可乐鸡翅。” 当听到另一种声音说的另一种菜品,尾音一顿,白榆几乎是在一瞬间撇过头看向坐在他旁边的人,时倾低着头,视线没对上。但不得不说,他的侧颜还是很抗打的,毕竟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下颚线棱角分明,关键是他脖颈处系着一条项链挂着一串黑白相间的十字架宝石,那是属于白榆的,现在也是属于时倾的。 左今也在菜单上画了几个勾,“话说上次在校园贴吧的时候,《年级第一尾随清纯男高中生》有条帖子好像就发了学霸你让学校多加点糖醋排骨吧,哈哈!当时那群小女生都在下边儿评论‘天呐,原来学霸喜欢吃糖醋排骨’‘已学,已学’看来你真喜欢吃糖醋排骨哦,白楠木原来相比糖醋排骨,你更喜欢可乐鸡翅,以前我们出去溜的时候你可都点的糖醋排骨哦。” 左今也说的时候还没意识到,说完总感觉哪里不协调怪怪的。 “不是,你什么时候喜欢吃可乐鸡翅了?”左今也问。 白榆从时倾身上移过视线,嘟囔:“要你管?我现在就是喜欢吃可乐鸡翅,可乐鸡翅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左今也继续说:“那看来学霸跟之前的你口味挺像啊,都喜欢吃糖醋排骨。” 上菜后,裴卿知的“青龙出海”其实是根黄瓜,他的脸顿时跟这根黄瓜一样有一股成熟的大绿。 左今也没忍住,笑他:“裴子,中二之魂燃烧吧,带着这根黄瓜拯救世界~” 他还发现了一件事:不是说白榆喜欢吃可乐鸡翅,学霸喜欢吃糖醋排骨吗?怎么上菜后,恰恰相反,没见着白楠木夹鸡翅啊,学霸好像也没夹过排骨,嘶…… 【3】 还是附近的网吧,裴卿知:“不是左今也你女朋友还陪你上网?!你小子从哪儿修来的八辈子福气?” 江小雨撩了撩头发,光明正大地看了左今也一眼,说:“有兴趣爱好是好事,陪着男朋友一起上分有什么不好?” 听,是敲击键盘的声音,这就是电子竞技的热血,白榆已经八辈子没感受到过了。 左今也噗嗤坐在一台机子前,开了机子,“学霸,我这有一个不玩的号,相信凭你的智商玩一把就懂了。” 时倾应了他一声。 匹配时间有点长,左今也就招呼着四人组队玩款小游戏——太空杀。 诸神之战,5人一起组队再匹配上7位路人。 白榆凑巧第一局就随机到了内鬼,队友是江小雨。 他碰了碰旁边那人的胳膊,说道:“时倾你是不是内鬼啊?” 说着还一边操纵着游戏内的小人一直尾随时倾。 时倾移开在手机屏幕上的视线,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全神贯注操作游戏小人的白榆。 左今也在一边喊道:“诶诶诶,你俩可别作弊啊,这身份得保密的,白楠木你别跟着学霸了,小心学霸是内鬼,把你刀了啊。” 白榆撇头看了他一眼:我?担心被学霸刀了?他有刀吗?刀在我身上。 导航室内,时倾勤勤恳恳地做着太空任务,游戏中的小人背了个书包,戴了顶侦探帽子,迈开小短腿,走起路来蹦跶蹦跶的,与现实中的他截然相反。白榆操作小人走到导航室门口,用有限的视角环顾了下四周。 游戏内的私人频道,时倾做完任务尚在打字:感谢你的警惕,我很安全…… 字还没打完,手机屏幕内突然闪现出击杀提示——白榆从背后掏出一把匕首,正中他的心脏。 【您已被白楠木击杀】 时倾把字全删完了,扣了一个:? 变成阿飘的他,看着这一切的凶手白榆大摇大摆地跳管道跑了。 他放下手机,意味不明地瞧了他一眼。只是恰巧,白榆也在看他。 白榆微微挑眉,眼中尽是得意之色,真像只披着狐狸皮的兔子。他挥了挥手中的手机,当然仅时倾可见。 其余的三个人都没注意到,两人已经眼神交流上了。 时倾看他的眼神越来越灼热,只觉得杀掉自己的“凶手”真是越来越可爱。 “我靠!”裴卿知出声,“我靠我靠导航室有鸡腿!这个鸡腿颜色是学霸啊,学霸,你怎么变成鸡腿了?” 时倾无语,谁能想到现实中1米86的帅哥变成了游戏中不到6cm的鸡腿,还直愣愣地躺在导航室门口。 裴卿知忍不住发笑:“没事……哈哈,学霸没事,就算你变成了鸡腿,也是鸡腿中最帅的一个!就让我这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来将你复活~~~” 裴卿知操作着他的红色小人,拖走了时倾的鸡腿,一蹦一跳跨越大半个地图从导航室蹦跶到了医疗室,使用复活技能—— 时倾当场复活。 “噔——”有人拉响大警报,无人死亡—— 左今也:“哇哦,恭喜学霸获得首杀!学霸,学霸是谁搞的你?” “嘶……”白榆操纵把柄的手颤了下,点开本局身份介绍——警长、猎人、预言家、医生…… 我靠!有医生! 白榆轻抿下唇,做贼心虚般地偷偷瞥了时倾一眼,本以为可以让他一轮游,现在好了角色互换,自己该被驱逐太空了。 时倾笑得也太明目张胆了,跟只狐狸一样,现在的他内心肯定洋洋得意,计算着怎样让白榆领会一下太空的美景~ 时倾:“没人搞,警长刀错人了。” 裴卿知:“啊?学霸你是警长啊,我还以为内鬼杀的你呢。” 江小雨:“那弃票,弃票。” 白榆看着全员弃票的结果,微微愣了愣:他没将我暴出去? 会议结束,白榆还是跟着时倾,他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人,绝对不能让他活太久。 【时倾:怎么?还想搞我。T-T】 【白榆:大学霸,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住秘密。】 【时倾:留我一命,有用。】 【白榆:什么用?说来听听,要是我心情好,说不定还真能放你一马~】 【时倾:我可以为了你,背叛所有人。】 真奇怪,明明是冰冷的文字,白榆却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温度,从触碰冰冷手机的手指处一直蔓延至了炽热的心脏。 行吧,看他这么想活命,就饶他一命吧。 “怦怦怦”不争气的心脏又一连漏掉了几个节拍。 其实他并不冷。 【白榆:行,饶你一命。】 「叮——有人报告鸡腿。」 「报告者:江小雨」 「鸡腿:左今也」 这次白榆可没杀人,江小雨这是属于自刀自报了。 裴卿知:“诶诶诶,别报告啊,我是医生,我能复活。” 江小雨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捂嘴偷笑:“啊?!不好意思,裴同学,我忘记了。” 话毕,又看了看一旁被他刀掉的左今也,说道:“宝宝,对不起啊,害你不能复活了。” 左今也尴尬而不失礼貌地露出一个微笑,表情复杂:“没事的,宝宝。”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粉色的小人,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给了他致命一击。 没事,他心不甘情不愿。但是看江小雨那得逞的笑容,心里也总算有了点慰藉,没办法,谁让女朋友喜欢先刀男朋友呢。 白榆感觉鼻尖一阵发痒,打了个喷嚏。白榆一直和时倾在一起行动,时倾:“我做个任务,电力室。” 白榆:“大学霸,你跟我说这合适吗?我是内鬼,要我做你的保镖?” 时倾:“其实也不是不行。” 白榆:“你不是说可以为了我背叛所有人吗?” 时倾:“作业不做,我有点难受。” 白榆:“……好学生的自我修养,为你点赞。” 又有人报告鸡腿了—— 「报告人:路人蓝」 「鸡腿:裴卿知、江小雨」 「剩余人数:3」 白榆:“嗯?江小雨死了?”怎么回事?他不是内鬼吗? 路人蓝:“我警长,在监控里看到江小雨刀了裴卿知,过去把她也给刀了。” 只有三个人了:路人蓝、时倾、白榆。 三人内必出一内鬼。 路人蓝:“投票可以出一个了,生死在此一搏。我建议投时倾,因为我才是真正的警长,说不定上次他只是被中立给刀了,但是被医生给复活了。” 白榆见形式对自己有利,心情大好:“赞同。” 左今也一边拍着江小雨的肩膀安慰,一边说:“学霸,你真是内鬼啊!我第一个排除的你~” 裴卿知盯着投票界面:“我操!我救了个内鬼?!” 时倾多说无益,结果已经板上钉钉,路人蓝明摆着要投自己,白榆也应该会投自己,所以他索性也投了自己。 「投票结果」 「路人蓝:0」 「白榆:0」 「时倾:路人蓝、时倾」 「弃票:白榆」 时倾眉头微微蹙起,一丝惊讶的表情在眼中闪过,又很快舒展开,嘴角微微上扬。 真没想到,他竟然投了弃票。 左今也:“我靠,白楠木这么明显的局你竟然投弃票?!说,是不是有私心啊~?” 裴卿知:“好在学霸应该是放弃了,也投了自己,不然内鬼可就赢了。” 唯一知晓真相的江小雨努力压制嘴角,已经按耐不住胜利后的欢呼。 左今也盯着投票界面一动也不动,说:“怎么回事?学霸不是被投出去了吗?这投票界面怎么都不带动的?!” 「叮——猎人正在开枪中」 左今也:? 裴卿知:? 江小雨:? 白榆:? 左今也:“我靠,学霸你不是内鬼!没事,没事,但好在是猎人,被投票出局后还能带走一个。二选一的几率,学霸,靠你了!” 时倾盯着手机屏幕内的射击界面,白榆和路人蓝的头像上都有一个小红点,他只需要轻轻一点,那个人就会出局。 他摇摇头:“别靠我,靠不住。” 毕竟我已经背叛所有人,投靠内鬼阵营 白榆慌了神:我靠!这个人不是说他是警长吗?他知道我是内鬼,会不会开枪带走我? 「叮——猎人已开枪」 「带走——路人蓝」 「恭喜——内鬼胜利!」 直到开枪的那一刻,白榆头像上的红点并没有亮起,他为劫后余生呼出一口气。 还算他有点良心。 左今也扑腾一下,从机位上站起来,说:“我靠,我靠我靠!白楠木,你是内鬼!学霸,你点子真背呀,二选一都选错了。” 时倾把手机放到桌子上,低头,“嗯,点子挺背的。” 五人中,其他四人几乎都认为这是一场二选一,但只有时倾他一人知道,这从来都只有一个选择,他的选择永远会是他,他的枪从不会对准他。 白榆内心再次泛起波样,怦然心动的声音一直在不停地响,他明明早就知道我是内鬼。他给了我两次生命,也给了我最终的胜利。 本来白榆玩这种小游戏是不在乎输赢的,所以就想送个首杀给时倾,但没想到时倾总也杀不死,兜兜转转被复活了。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站到了最后,他最后甚至有点想赢,但身份早就被发现了,有点小失落。 当猎人开枪的时候脑子还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 猎人的子弹没有击中他,但时倾击中了,而且正中要害,一击毙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小游戏 第25章 殉之以情,虽死不悔 「您已进入游戏」 「请选择你的分路」 左今也放下手机,随着网吧的旋转椅子一动,闪到电脑跟前,“诶诶诶,开了开了。我下路,我下路。” 裴卿知同样打开选英雄界面,“我走上。” 江小雨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时倾白榆,原本已经点开辅助界面的鼠标动了动,选择了中路。 “我走中吧,时倾你打辅就跟着白榆吧,白榆你可得多照顾照顾时倾。” “放心。”挂在白榆脖子处的红色耳机被他戴在了耳边,双手还在调试着位置。耳机没压住的碎发稍显凌乱,但与他本身慵懒的气质恰到好处。 “大学霸,跟紧我,哥罩着你。” 虽然技术有点生疏,但他依旧敢口出狂言,他会用三个技能,大招12秒的CD护他的身边人。 白榆活动了下手腕,伸了个懒腰,黑色的上衫被他带着往上移了移,隐隐露出里边儿白皙的皮肤。 “你这件衣服有点小了。”时倾忙把视线移回电脑,盯着一界面的辅助英雄,顿时眼花缭乱。 “啊?”白榆还没反应过来,说道,“不会吧,我穿着挺合身的。” 又见时倾迟迟未选择英雄,想想也对他连英雄技能都不知道,倚着网吧的旋转椅子,白榆脚下一蹬,“嘶溜”一路滑到了时倾的左手边。 “选这个。”白榆隔空指了指电脑界面上的一个辅助英雄。 “他的大招可以挂在我头上,这样就不怕你跟丢了。” 电脑上的鼠标随着白榆的手点了进去。 「请尽情战斗吧」 白榆操作的打野英雄九色鹿绕着时倾游戏内的小人转了好几圈儿。 “为什么头像旁边会有这个爱心?”时倾问。 江小雨忍不住发笑,“因为白榆他给你选的英雄跟他的是情侣哦。情侣英雄出现,头像旁边会有爱心哒,超级浪漫!” “白榆,你知道你这样做学校里会有多少人将你视作假想敌吗?说,你这样究竟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的?” 九色鹿带着身后的“傻狍子”一头栽进野区。 白榆:“大学霸不是没玩过游戏吗?这个英雄上手比较容易。” “对对对,上手比较容易。”若不是江小雨玩过这游戏,知道还有个辅助英雄难度为一星,而这个情侣英雄难度为两颗星,她差点就信了。 江小雨轻叹一声,透过两个电脑之间的缝隙,偷偷看了对面的两人一眼,他们隔着的距离并不远。 时倾还是一副好学生姿态,腰杆挺得笔直,距桌边三拳的距离。白榆就截然不同了,好像要跟旋转椅长在一起了,与头枕靠背来了个亲密接触。 有些时候真是不明白,如此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究竟是怎么认识的。江小雨的第六感一向很准,瞧瞧他们两人现在的样子,跟她与左今也暧昧时简直一模一样。 多好的两个帅哥,自产自销了。 【敌方打野:对面的辅助妹妹,Cp滴滴。】 左今也看着左下角的聊天界面突然冒出一条红色消息,浅浅地打开一看。 辅助?江小雨?不对啊,她这局不是玩的中路吗? 辅助?这辅助的ID怎么跟学霸的一模一样? “我靠!学霸,有人找你处cp。” 白榆:? 白榆问:“他是哪只眼睛看出你是女的?” 时倾答:“不知道,应该是左眼加右眼。” 【时倾:别爱我,没结果。】 【敌方打野:不试试怎么知道?而且哥哥可是很帅的。】 裴卿知乐了一下又一下,顺口道:“他再帅能跟学霸你比吗?而且学霸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 此言一出,他才反应过来,惊呼:“啥?学霸,你有喜欢的人了?!不是在KTV那会儿我怎么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时候?谁?男的女的?” 左今也刚喝进去的矿泉水随着几声咳嗽喷涌而出,“我靠!是人?” 白榆握鼠标的手顿了顿,用余光偷偷瞥了时倾一眼,他这次是真的没有表情,还在盯亮着的电脑屏。看不出任何情绪,好像这个问题与他无关,但这个问题对我来说仿佛格外重要。 白榆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特别感兴趣。 只是他再也不能从时倾的表情上得出答案了。 白榆转过头,时倾嘴角却是微微动了动,睫毛似乎也比上一秒更弯了些,深藏起眼角的笑意。 他同样收回余光,要是这次让你看出表情了,那岂不是都乱套了。 他何曾不想把这个答案公之于众,但这个答案仿佛难以说出口,怕被拒绝,怕连朋友都不能做。静待细水长流,漫漫归期路,我会努力一点,争取让你也喜欢上我。 裴卿知依旧盯着电脑屏,但嘴里喋喋不休:“学霸别想着逃避这个问题啊,今天你说得说不说也得说,都是兄弟。” 左今也接过江小雨递过来的卫生纸,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就是,都是兄弟,说不定兄弟还能帮你推波助澜一把。” 【敌方打野:妹妹考虑好了吗?哥哥的时间可是非常有限的哦。】 白榆按下键盘上的每一个字,心里总有股说不上来的感受,像是被堵的慌。每打下一个字,就得愣神一会儿,心里不断地问:他有喜欢的人了,什么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他如此特别,他喜欢的人也注定不凡。但以后能跟他这么嘻嘻哈哈的人不再只有我一个,于他,或许是件好事,于我,这好像是,世界末日。 【白榆:傻逼,他有对象了。】 【敌方打野:啊?谁呀?你?】 艹!他对象怎么可能是我? 白榆抓了抓散在额尖的碎发,他的心在被一颗颗小石头一下接一下抨击! 头已经先转了二里地,脑子姗姗来迟,他已经注视上时倾了,几乎是在一瞬间又慌慌移开视线。 “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让你这么害怕吗?”时倾头不转,眼不移,外表看似沉着冷静,实则慌得一批,他问。 “啊……”白榆做题都没有经历过如此的头脑风暴,大脑化身百科全书,却总也搜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应该回答什么?他偷看是怎么被发现的? ……或许这也不能算是偷看,自己都这么光明正大地看了。 白榆叹气一声:“大学霸,你看看对面这打野,他说你是我对象。” 时倾:“我是你对象。” 白榆:“啊?” “吗?” “啊。” 时倾一动也不敢动的眼神才有了流转,偶尔逗一逗,也只会让人觉得更加可爱。拿着棉花糖逗逗白云,指不定哪天就成真了。 【白榆:傻逼,他对象不是我。】 点上最后一个句号,白榆才如释重负,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骂对面这个打野是傻逼。一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我方白榆已击杀对方打野」 「我方白榆已击杀对方打野x2」 「我方白榆已击杀对方打野x3」 …… 「我方白榆已击杀对方打野x7」 【敌方打野:我操!是人?你爱而不得找我撒什么气?杀我7次了!需要我教教你这一撇一捺该怎样写吗?】 “艹,我技术的确有点生疏了,怎么才杀他7次?我应该杀他17次!” 【白榆:什么狗屁爱而不得?我告诉你,只要我想要,我永远就会有,哪有什么爱而不得?】 “哎呦,白楠木你别急眼啊。”裴卿知看着聊天界面越来越不对劲,出声道,“咱们就是玩个游戏,消消气儿,昂。” 时倾也出声:“嗯,你想要的,永远都会有。” 【敌方中路:哎哎哎,对面打野别针对我家打野呀!他心态崩了,我们还玩不玩啦?!】 【敌方打野:放心,心态杠杠的!(大拇指)】 摇身一变,一头傻狍子后跟着5个大汉。 时倾:? 「敌方打野已击杀我方辅助时倾」 【白榆:什么意思?来来来,我俩battle battle,欺负辅助算什么?】 【敌方打野:擦亮你的眼睛,我这才击杀了一次,看到我战绩上的骷髅头没?7次!】 【白榆:他死一次就够了,而你,远远不够。】 「我方白榆已击杀对方打野x8」 【敌方上单:哎呦呦,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实力了,兄弟们,展现我们不期而遇的默契的时候到了!】 【裴卿知:比默契,我们还没输过。】 白榆:“大学霸,待会儿打团的时候你站远点儿,他们死都会带你走。” 时倾:“不用。” 白榆:“你被针对了。” 时倾:“知道。” 白榆:“信我,我们四打五也能赢。” 时倾:“……我不想一个辅助单独守水晶。” 白榆:“……六百六十六,突然觉得你死两次也没什么大碍。” 风声萧萧,中草寂寥,团战一触即发。 【敌方打野:我们可以被团灭,但不能失去这个游戏的本质,辅助必须死。】 白榆又操作九色鹿围着时倾转了好几圈儿。 “跟紧我,别丢了。” 时倾同样跟在他身后同样转了几圈儿。 九色鹿和傻狍子的拖尾特效划开一道粉紫色相间的银河系小道,偶尔夹杂着几朵粉红玫瑰,盛开在寂寥的中路草上。 白榆把他保护得很好,自己的血条还剩不到一半,他的血条甚至连皮都还没掉。 作为刺客的他一马当先,杀出了一条血路,辅助跟在打野身后,加血,加盾,偶尔还吃个控制。 裴卿知扛着火力,一头栽进人堆。 左今也,江小雨在后方忙着个不停,又扔控制又扔伤害。 「我方下路左今也已击杀敌方中路」 「我方上路裴卿知已击杀敌方辅助」 「我方中路江小雨已击杀敌方上路」 「我方打野白榆已击杀敌方打野」 「我方打野白榆已击杀敌方下路」 「敌方下路已击杀我方打野白榆」 「敌方已被团灭」 白榆的头像变成了黑灰色,屏幕外的他摘下红色耳机,道:“拆,拆,拆,快拆。” “白楠木,这波团战你立大功,我很欣赏你啊,哈哈哈!”左今也鼠标不停地响,胜利近在咫尺。 “没想到这波团战只有你死了,大获全胜!” 白榆白了他一眼,“什么意思?我这叫为大局牺牲。” 「我方辅助时倾已死亡」 裴卿知:“学霸,你不是还有大半管血吗?怎么死了?” 时倾倒在旋转椅的靠背上,右手离开鼠标,沉下眸子,“去天堂找人了。” 「游戏胜利」 有你的地方,即是天堂。 无你的地方,即是炼狱。 打野和辅助的头像都变成了黑灰色,但他们所在之地,是缤纷,是斑斓。 时倾星辰大海般的眸子微微闪动,眼波流转,按耐不住的躁动,究竟何时才能够破土而出。 他看向白榆,不巧,戴着红色耳机的他也在看他。 两人的心跳都默契地漏掉一拍,似乎都没有想过,不经意地偷偷看一眼换来了窥见天光的一眼万年。 当一块纯白画布遇上了星辰大海,他在慢慢描画,他心目中的桃源,而这一笔勾勒出的线条,我们将它归根结底为——在穿校服的年纪,恰巧,身边有这么一个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殉之以情,虽死不悔 第26章 他是我的心上人 天色渐晚,白云泛起金边,金色的光照亮了整个清水楼十字路口。古道大街两侧栽了一两颗梧桐,梧桐叶混杂着秋燥落了一地。 触目所及,是金黄色的天地。 17岁的少年被金光偏爱,发丝、衣角、背影处处镶嵌着金光。 穿着深色衣服的那人走在前头,一步三回头,他们的影子被无限拉长。 距离渐渐被拉远了,大抵有个20m,最前头的那个影子停了,夹杂着金光,他朝后挥了挥手。 有一道健壮的剪影应了他,较薄的外套在敞开了往后仰,跌跌撞撞,走到了跟前。 还有一道女生的剪影,披散着长发,就连她的呆毛都清晰可见,另一道剪影拎了数个购物袋子,并肩跟在她的身侧。 他们加快了脚步,等到四个影子集合,又默契般地停下脚步。 “学霸,你快点儿啊。”裴卿知叫他。 今日的夕阳,似乎格外温暖。连晚风也舍不得刺痛他们半分,迎面拂过的,是潜藏在夏季的,不属于这个秋季的,独一份的,金黄热浪。 层林尽染,红日在青山背后,白云也被染成了金黄。 偶尔传来几句风的低语。 有道声音,有着慵懒的少年气,他说:“天气预报说了,今晚是个好天气,又可以去满天星的小土坡看星星了。” 左今也:“那个小土坡,再次重启!此次前去人数:5。” 时倾问:“以前是4?” 左今也答:“不,以前是3,以前我还没有女朋友,好不好?” 裴卿知撞了一下左今也胳膊,一副我懂的表情,贱兮兮地道:“哦~~~夹带私货,放心,兄弟我懂。小雨是个好女孩儿,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江小雨本就脸皮薄,恰恰遇上了这么个脸皮厚的,好像裴卿知每说一句,她都会脸红不知所措一次。 “不只是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我们都好。”江小雨挽着左今也的胳膊,笑了笑。 “听见没?还是我女朋友会疼人~~~也不知道是谁,万年单身,哎呀,是谁呢?好难猜哦。”左今也向裴卿知抛出一个挑衅的眼神。 “哎呦呵——瞧你这话说的,难道5人之中就我一个人单身?就先不谈学霸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白楠木算什么?这才叫做真正的兄弟!好兄弟,一生一世一起走,一起孤独终老到白头~~~” 白榆:? “谁要跟你一起孤独终老?别扯上我。” 裴卿知踢了一脚脚边的小石子,“切~~~学霸,学霸,你预计能多久脱单呢?” 左今也笑了,说道:“一看就知道你这家伙感情经历为0,这种东西是不能预估的,得跟着感觉走。” 裴卿知:“那你和小雨妹子是什么感觉?” 左今也掰了掰手指头,细数:“Number one.一见面就会脸红心跳。” 白榆:?好像…… 他渐渐放慢脚步,故意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个剪影,心脏漏掉一拍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Number two,想要一直一直和她在一起,一直粘着她,不想分开的那种。” 白榆回想起之前跟时倾说的——“我想,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哪也不分开,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前半句时,时倾眼睛都亮了,他动了动嘴角,想要说些什么。 但听到后半句,他心都死了,好朋友。?他噤声了。 “Number three,明明很抗拒和别人这样接触,但如果这个人是她,对她的包容只会无限放大。” “Number four,想亲她,想要她,想要她永远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Number five,如果她死了,我也不想独活,她就是我此生唯一的信仰。” 江小雨的脸已经通红,只记得在篮球场上的惊鸿一瞥,她就对篮球场上穿着3号球衣的他一见钟情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左今也最后也偷偷看了她一眼,他的暗恋才终于窥见天光。 “好不容易知道她会路过这里,抓住了这个地利,天时又来得格外恰到好处。恰好让她撞上了,我投3分球的那一刻,那是我这辈子的高光时刻,也是我这辈子最难以忘记的时刻。” 江小雨红着脸补充:“Number ……six.若是见不着他,会心烦,会急躁。当他出现在视线内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周围的一切也黯然失色,我的主角自带光环。” 裴卿知在鼻子处用右手扇了扇,最后干脆直接捂住鼻子,“啧”了一声。 “我天,什么味儿啊?万年老醋坛?酸梅精转世?!柠檬成精,酸死我得了,你俩这是什么偶像剧情节?等会儿……让我捋捋,左今也你这小子一开始就喜欢人家!还跟个花孔雀开屏似的,在人家必经之路上打篮球?!小雨妹子,你又恰好看了他一眼,又恰好一见钟情了?” “我天,哪有这么多恰好。” 左今也有了江小雨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爱她,“就是有这么多恰恰好和恰到好处。” 白榆好像躺平中了很多支箭,但问题是,这些情感,在他身上出现过,但问题更严重的是,这些情感,是只有在他见到时倾时才有的。 难道……他变成了个gay?! 嘶……!白榆感觉自己和这三个英文字母是八辈子捞不着杆的关系,怎么……怎么现在就…… 他不敢深想,他知道,时倾对他而言很特殊,或许是因为这个人住进他家了?或许是因为这个人是他的同桌?但他跟左今也做了一年同桌也没见这样啊。 现在只知道,时倾就走在他的右后方,虽然只知道这一点,但恰恰是这一点,就足以让白榆兵荒马乱。 明明是秋天,今晚也太热了!他这黑色衣服还恰好是吸热的,一股极暖的温度从他的后脊一路向上蔓延,一直到锁骨,到后颈,到耳根,这股温度没有上限。 不知不觉他同手同脚地走了好几步路,时倾看得一清二楚。 像只醉倒的猫,在努力寻找重心,在跌跌撞撞地跑,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酒气,仅一秒,足以沉沦。 天色褪去了潮红,满天星处已是满天繁星。 通往小土丘的小路上,留下了好几串脚印。并排,不显凌乱。 天色渐晚,就连暖风也跟着退去了,秋天的晚上真是冷的可以。跟白天相比简直是绕了180弯,好在白榆热得快疯了,这阵阵凉风于他而言,是沙漠的一棵杨柳,是峭壁上的一朵玫瑰。 听那一群孩子说:星星在眨着眼睛,是逝去的人在看你。 他们从不会离开,他们会变成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星,偷偷地观察你。 时倾看了许多场流星雨,每次都许下的同一个愿望,他天真地想让流星雨聆听,相信童话中的故事坚定不移。 “哇!好美的夜空!”江小雨也是第一次来满天星这个小土坡,四周的树木围绕在了一起,只能看到方形的天空。 “以前天气预报老是不准,看星星都成了一种奢望,只能碰碰运气。”左今也双手环绕在脑后,躺了下去,又惊坐起,脱下外套,放在江小雨的身后,拍了拍,又躺了下去。 江小雨躺在他的外套上,洁白的小裙子一尘不染。 白榆也想躺下去,可人还悬在半空,手腕就被谁给握住了,单拎了起来。 白榆一声惊呼:“啊?” 直到他的身后铺了一件浅蓝色格子外套,手腕才被人松开。 他叹了一口气:“大学霸,我穿的是深色,不怕脏,你这浅色弄脏了多难洗。” “都是衣服,没什么不同。”时倾答。 “你这铺也铺好啦,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白榆四仰8x地躺了下去,调整了下姿势,果然还是躺着看星星舒服。 “诶诶诶,时倾,你不躺着看看?” 时倾左膝平放,右膝弯起,右手搭在右膝上,左手撑在地上。 他抬头望了望繁星,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我喜欢这么看。” 裴卿知呲着个大白牙,直接躺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鼻子有点红,但大概是我多虑啦。 长风轻拂过山林间渐渐升起的雾气,它甚至还在萌芽,就被吹散了。但长风过后,它们又聚在了一起。 今夜的满天星很安静,可能又是因为恰恰好,其他人都不知道今夜会是漫天的繁星,都很快地睡着了,恰恰好,他们5人知道,所以欣赏了一夜的繁星。 明天放假显然不是一个能熬夜的好借口,白榆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这星星确实好看,但可能他见过太多次了,每次都能在时倾眼中看到这漫天的繁星。 眼皮好沉,睁不开眼睛了,我要是就在这儿睡着了,他们应该还有点良心,帮我盖个被子吧…… 时倾从地上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一把捞起地上睡眼朦胧的白榆,说道:“今晚有点困了,先回去了,回见。” 左今也:“行啊……” 而后,他才反应过来:学霸困了把白楠木带走了,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来的时候他们也是一起来的,同居?舍友? 白榆感觉自己都快灵魂出窍了,要不是时倾扶着他,不然得栽好几个跟头。 耳边响起一个朦胧的声音:“还能撑吗?” 白榆自认为清清楚楚,一字一句,实则口齿不清地回答:“瓦……阔弄,补习啦……” 时倾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白榆现在两只眼睛都闭着,在做什么梦呢?他看着怀中的小人一本正经地回答他的问题,没忍住,录了个音—— 白榆被时倾胸前一个东西硌得疼,用手在他胸脯上摸索了好几下,时倾被他摸得有点发痒,轻声问道:“你在找什么?” 他终于找到那个“幕后黑手”,手上没力气,只好轻轻拨弄了下那个挂坠,他答:“酒似它,硌得慌。” 而后又带了少许鼻音,像是在撒娇:“人了它,补盯画……坏东西,硌人……” 时倾接过他手中的十字项链,再次轻声:“这可扔不得,是我的一个心上人送的。” “心……上人?” “嗯,心上人。” 终于打到了个车,白榆嫌车的靠枕不舒服,一直到处乱动,最后找到了一个特别柔软特别舒适的地方。 只是这一路上可能苦了时倾了,脖子处有一个软乎乎的小东西,头发总是撩拨他,他怕他忍不住,当着司机的面,把白榆办了。应该没这么严重……顶多也是种个草莓。 但种个草莓他也不敢,他只能躲过车的后视镜,轻轻掐了掐熟睡那人的脸。 车终于到站,时倾也并不打算叫醒他。一个公主抱,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专属于白榆的气息,没有酒香,但他却是醉了。 我该拿你怎样才好呢? 我的心上人。 「叮——欢迎回家」 第27章 你以为我睡了 【人脸识别已通过,欢迎主人回家】 “吱呀”屋门自动打开。 时倾抱着白榆踏进家门,家里黑漆漆一片,桑宁和白祁安已经睡了。 还好他们睡了,不然看到时倾在半夜公主抱着白榆走进家里会怎样想?两个小孩子是不是半夜偷偷摸摸出去喝酒了。 怀中那人的睫毛好像微微颤了颤,时倾动作更加小心了。几乎是轻手轻脚,没有丝毫动静。 白榆也真不重,像只毛软的兔子,一抱就撒不开手了。他不想开灯,怕一开灯白榆就醒了,怕一开灯,这场大梦就碎了。 一个人怎么可以好看到这种地步?睫毛又弯又长,虽然是在黑夜但也能一眼看出这个人的肤色很白。他不像平常那样大大咧咧活蹦乱跳了,安安静静地躺在时倾怀里,白榆的碎发偶尔扫过时倾裸露的脖颈,弄得他直发痒。 此时没有声音,但有个人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缓缓迈上通往房间的楼梯,时倾的步子很稳,没有任何颠簸。 时倾抱着白榆在他的房门前踌躇了一会儿,最后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径直回到了白榆的房间。 蹑手蹑脚轻轻把白榆放回床上,柔软的床垫弹了弹,周围的星星抱枕一拥而来,好在被一只大手给挡住了。 今夜天凉,记得盖好铺盖。 他的手拉住被子的一角,把白榆整个人盖得严严实实。 时倾张了张口,要是现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他也听不见。 星光透过阳台的窗玻璃,在一卷帘上留下了它来过的足迹。还有极少部分的星子留在了那株蓝色风铃草上。 时倾:(我……) 不曾料想,开口即失声。 他的声音哽在喉咙,原本已经打算好轻轻说出来,只需要轻轻地,只需要他自己能听见,却发现,我喜欢你,这4个字难以开口。 不是因为爱得不够真切,不是因为患得患失,只是因为这个人恰好是你罢了。 他静静地站在床边好一会儿,白榆好像怎么看都不腻,他看出神了。 要是有一天,他能和这些星光一样光明正大地亲吻他,那该有多好。 胸前的十字吊坠借着微弱的星光迸发出异样的光芒。 今晚已经夜深了,祝你有个好梦。 他有一瞬间的冲动在走之前轻轻吻一下白榆的额头,就像这些星光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只有他自己知道。 眼波流转,心里层层荡漾。耳边被烧焦了,心弦也早已乱成一麻,时倾望着熟睡的人,没能前进一步。 他轻轻笑了笑,原本是两条平行线的,相交了,就再也分不开了。 无论天边亦或是海角。 卷帘上的人影消失了,房间门被轻轻关上了。 当四下再无任何动静,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抱住了软软的星星抱枕,被他塞进怀里。 “怦怦怦” 静,太静了。 白榆用星星抱枕紧紧塞住自己的心口,不然心会跳出来。 他把整个脸埋进星星里,时倾是不是掐了自己一下?那双看似有力的手,掐他的时候力道不大,几乎没有,更像是轻轻蹭了一下。 白榆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心脏还是剧烈跳个不停。 “或许我需要打个120?”他想。 他应该是得了后天性心脏病,病因:时倾。 他曾几度想要睁开眼睛,告诉时倾他还醒着,但他有一瞬间的私心。 他就想让时倾抱着他回家。 他也确实在车上打了个盹儿,只不过到家后他就醒了,醒了后他也不睁眼。 原本只是想回回神的,谁知道,时倾他居然轻轻蹭了蹭白榆的脸。 白榆闭着眼睛,当脸上传来一股酥麻的感觉,他整个人就像木偶一般,呆愣在原地。最后更是被一个人给抱起来了,他的怀里暖暖的,很舒服。 他想像一只小猫一样蹭蹭暖和的地方,但一想起抱着他的人是时倾,白榆整个人局促得不敢动弹。 他能感觉到他们离家越来越近。 直到他听见熟悉的门铃——“欢迎回家”。 他能感觉到周围时空的流动,唯一不变的是,他还在他的怀里,他还独享他温暖的怀抱,至少在这一刻,这个怀抱只属于他一人。 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180的身高就这么被轻易地抱起来了?! 不可思议。 “关键是这个人是时倾,按常理来说,他不应该是叫醒我吗?然后当我一睁眼,就又能看见他冷冰冰的脸。” 柔软的床垫被反复折腾,不断发出吱呀吱呀细微的响声。 床上的人辗转反侧,今晚难以入眠。 星星抱枕被他揉了再揉,早已经失去了平整的原样。鼻尖围绕的是时倾的专属气息,虽然白榆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但他的气息只减不增,相反离他越来越远的那个人,气息只增不减。 “怦怦怦”今夜似乎比哪一个夜晚都更寂静。心脏狂跳不止,就连梦里,也时常出现令他们魂牵梦绕的身影。 白榆做了一个梦: 时间线回到了时倾刚刚在床前踌躇的那一小会儿。 他惊奇地发现他的耳边多了一道声音,那道声音无比的熟悉,低沉,磁性,迷人。白榆变成了一个灵魂体,他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本体还睡在床上,恰恰,他披着星光,略过了那株蓝色风铃,隐隐有一串宝石在黑暗寂静的夜里闪烁发光。 白榆很好奇那串东西究竟是什么,他距离真相越来越近,原来,这串宝石就静静地流淌在时倾脸颊上。 从他下垂的眼角一直到清晰的下颚。 这串宝石好像永远没有尽头,时倾在张嘴说些什么,但有一阵晚来风恰好吹拂,白榆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只能凭借着暗淡的星光,隐隐看着时倾的嘴型,“我喜欢你”这4个字好难猜啊。 他借着这一阵晚来风,眼前突然变了个场景。 这里的环境陌生却有一个熟悉的人。 时倾的书桌上还立着白榆的照片,好像他每次回到房间都得先轻轻抚过这张照片。明明有着和时倾一模一样的脸,但这个人的眸子暗淡,就连眼眸中的星子也未曾动过。 丧。 这是白榆看到时倾的第一感觉。 这个人究竟是谁? 这个和时倾一模一样的人静静坐在时倾的书桌边,写着时倾的作业,却迟迟下不了笔。试卷上一个又一个踌躇的小黑点,让白榆再次下定决心——这个人绝对不会是时倾。 他印象中的时倾,总是遇事不惊,总是胸有成竹,好像世界上所有的难题都难不倒他。白榆印象中的他,永远沉着,永远冷静,永远不会像现在这样自乱阵脚。 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榆凑上前一看,试卷做了个大变样。 一连串的英文字母看得他头疼,整张试卷全英文,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考卷和眼前这个陌生的人。 秋风萧瑟个不停,吹拂窗前枝叶泛黄的风铃草,听不见他的低语。 天边的云彩出现了一抹亮色,黎明自当破晓,一声嘹亮的鸡啼点亮了整个夜空。 白榆这一觉很深,也很浅。 梦中的一切无比的真实,就好像真实发生过。 但当这场大梦一醒,只在短短一瞬,他忘记了自己做了什么梦。 只记得自己的胸口闷得难受,像是被活活撕裂,枕边凉飕飕的,一摸才惊觉,泪水已经打湿整个枕头。 他做了个深深的呼吸,抬头看向窗外。大雾四起,难得一见的太阳被藏匿。 蓝色风铃草花期未遇,憔悴,不安,这是那场大梦,给他的未知预告信。 6:30,白榆甚至想都不用想就已经知道时倾肯定已经起床了,他在干什么呢? 端正坐在书桌前,开始英语的晨读亦或是打开数学练习题。 “咚咚咚”一切的想象止于想象,不如亲自打开这扇门,自己去寻找真相。 敲门声很轻,要是时倾偶尔偷个懒,想睡个大懒觉,放松放松也好。 当白榆敲第四下的时候,那扇门打开了。 深蓝色的睡衣长袍规规矩矩穿在时倾的身上,他只在腰上系了个蝴蝶结,那人的身材比例极好,腿长得不像样。 “你还在睡觉?”白榆看着穿睡衣的时倾一时没缓过神。 “没有。”时倾的声音温柔到了极点,他答。 “刚刚在英语晨读。” “怎么了?” (怎么了?对啊,怎么了?我为什么会来敲他的门?)白榆一遍又一遍问自己,他的大脑在此刻宕机,空白一片,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我……”他一时没有想到好的措辞。 “我想你了。” 风水轮流转,该轮到时倾不知所措了。面对这一计直来的高尔夫球,没有洞怎么接? 他眸光清亮,眉眼间染上了淡淡的愉悦,眼中的亿万颗星子在这一刻燎原,到处窜动。 本就柔和的目光更加柔和,像那一片春光,普遍了白榆的全身。 白榆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好像迷迷糊糊中就开口了。 果然,不该在大清早就找时倾,脑子都还没转过来,他怎么就这么口无遮拦地说出来了? “做噩梦了?”时倾故作镇定,极力压制扑面而来的欣喜。 白榆点点头:“做的什么梦忘了,只是醒来的那一瞬间,心惊肉跳的感觉还历历在目。时倾,以后无论你遇到什么,都不要让眸中的星光暗沉了,好吗?” 想让你永远青春,想让你永远满怀希望,永远不会被一点小事蹉跎了岁月,淹没了时光。 他的星辰大海不该就此冰封,他应该趁着春日的潺潺河流,轻快,迅猛,奔流向远方,奔流向不知名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你以为我睡了 第28章 学生会的基本素养 时倾被惊得一时说不出话,眼前这个还穿着昨晚衣服的人一大清早敲响他的房门,说了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他不懂,但他还是笑了笑:“好啊,你和我都一样,永远开心,永远快乐。” 现在才6:40,气氛又僵住了。白榆只是脑子一热刚下床就来敲门,说了一些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哇塞的话。 那现在又在说些什么呢? 眼前的时倾鲜活热烈,特别好。 “我……我和你一起复习?”白榆抓了抓还散在眼前的头发,这么不修边幅,他也是醉了。 “嗯,”时倾侧了侧身子,让出了一条小道,“我看过你上次考试的试卷,数学进步比较明显,恰好得补补英语。” “哦哦。”迷迷糊糊就进了时倾的房间。 这个味道和昨晚的一模一样,一股淡淡的檀木香。 “其实昨晚的月色很美。” “乌鸦像写字台,我也像只蚯蚓。” 时倾的声音仿佛有了颜色,定当时那皎洁的月光,温柔。 “啊?”有那么一瞬间,白榆怀疑自己幻听了,这是哪国语言?听着像中文,但组合起来又听不懂。 “说的是人话?”白榆揉了揉耳朵,“是我耳朵出了问题还是你的语言系统出了问题?” 伫立在门口的时倾转过身来,深蓝色长袍在风中划过,“咻”得一下。 他微微叹了口气,眼神迷离,这种感觉就像是近在咫尺却又遥遥无期。 “是人话。”他答,而且是人话中的一种极为浪漫的话,简称情话。 “那为什么我听不懂?”白榆眉毛拧成一团,微微眯着眼睛,用右手食指反指自己,像是在表达:你进化,我退化。? “没事,一点小牢骚,”时倾向白榆这边踱步,从黑色书包中拿出了一本英语基础单词汇总,“今天早上你先背这个,木头。” 白榆接过时倾递来的那本词典,快速地翻了翻,得出一个结论:英语水平堪忧。 确定是基础的? “木头?叫我?”白榆说得极轻松。 时倾回得很沉重,像是有好多个心事压在心头:“这里还有别人吗?” 白榆对此类称呼已经免疫,左今也、裴卿知那俩人就喜欢叫他楠木,“你叫我网名,这或许大概应该会让我有些许尴尬。” 白榆,白楠木网名——木头。 时倾的“木头”当然不是这个“木头”,要是有一天,木头发芽,该有多好。 “知道啦——我争取不在外人面前叫你的网名。” 长风轻拂起时间的衣角,名为岁月的小谭泛起涟漪。 白榆发现,只要他跟时倾待在一起,时间就过得格外快,好像还没偷偷看几眼,它就从翻开一页又一页的课本中溜走。 时倾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坐得端正,双手规规矩矩地捧着书本,眼睛不曾移动半分,但目光未曾施舍给书本。 “看够了吗?”时倾双目不移,说道。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白榆一跳,他急忙移开视线东看西看上看下看。 “看书。” “啊……对对对,看书。” 当白榆意识到自己该低头看书时,才猛然惊觉,这个字体为什么是反的? “这是英语?披着羊皮的狼?” “书拿反了。”时倾的话听不出半分责备,带有他的一抹轻笑,轻声细语地教一只纯白兔子怎样看书。 时倾整个人往后一躺,靠在了椅背上,把书平放在桌上,说道:“老实交代,看我多久了?我脸上有英语字母?” “……其实也不能说是没有,你看看你这修眼像不像两个A,鼻梁这里是个I,两只耳朵像O,嘴唇这里像个M!” 时倾一边听白榆狡辩一边认可般地点头,只是听到最后一句时,他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M。?认真的?” “我认真的!你看看你这唇珠多明显,嘴角还老是下扬的,M简直是你的代名词~!” 白榆眼都不眨一下,直勾勾地盯着时倾的嘴唇。只是怎么越看越觉得好看,越看越勾人,想靠近,想占据,想亲吻。 年级第一的嘴吻起来是什么感觉? …… 白榆为他这一瞬间的念头感到羞耻。他是怎么想到这儿的?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他这个28k纯金钢铁直男,怎么能说弯就弯?他一遍遍安慰自己:没事,这只是青春期小男孩的一种悸动,要怪也只能怪时倾长得太红颜祸水。 “照你这么说,你是个W。”时倾回。 “您老可真会开玩笑。” “没说错吧?或者是个V。”时倾看得更仔细了,白榆撇起嘴来,确实像W,但中间位置确实突出,又像个V。 大清早嘴唇就这么水嫩…… 时倾喉结滚动个不停,他的**渐渐占据整个大脑,绷紧了一条名为理智的弦。 他必须得转移点注意,“你刚刚喝水了?” 白榆不解地皱了皱眉,食指,中指并拢,轻点了下自己的嘴唇。 确实有点湿漉漉的。 “没啊,可能今天水气比较足?你看你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白榆用点过他嘴唇的那两根手指拭去了时倾额尖的一滴汗。 “你很热?” 时倾悄悄悬了一只手放在桌下,随着时间的推移,握成拳头的那只手越来越紧。 那5根手指仿佛水火不容,要将除它自己以外的另外4根硬生生嵌进自己的血肉、骨头。 五指传来的疼痛经过传入神经到脊髓的神经中枢,继而传到大脑皮层,时倾感到了刻骨铭心的疼痛。 不只是手部,包括心脏。 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就静静待在自己身旁,他却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敢碰,就连一个小小的对视都要酝酿许久。 你说我究竟要拿你怎样才好呢? 我的心上人。 他揉了揉眉心,强装镇定地去看书,书上的字仿佛活了过来,像许多只蚂蚁在乱爬。 他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 热?是挺热的,浑身上下哪哪都热。 “嗯,今天太阳大了点,确实比较热。” “今天早上起雾,太阳都被遮完了。”白榆快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 “没有太阳。” “……”一滴冷汗径直从时倾的额头滑落到他分明的下颌,透过前胸与桌子三拳的距离,径直滴落在他紧握的左手上。 时倾好像想到了以前没有“太阳”的日子,时时刻刻让他感到孤寂难受,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多待,身上有万千只蚂蚁在爬,心在被凌迟,血肉在被活活啃食,驱逐黑暗的那道光不在了,他也想追光而去,哪怕是躲在阴暗街道的一角去窥见那一抹天光。 “时倾?时倾?”白榆喊他,“怎么啦?你出了好多汗,发烧了?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了?” 时倾听见了,他窥见的那抹天光。 把他从阴暗的沼泽中剥离,再次给了他,温度。 “没事,”时倾又按了按眉心,打趣道,“我大概是知道你昨晚做噩梦是什么感觉了。” “你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啦?方便说说吗?”白榆回到座位上,右手托着腮。 “给你讲一个小八卦,其实我很怕没有太阳的一天。时常会让我感到阴风怒号,感觉身边都凉飕飕的。” “一年365天,又不可能每天都有太阳。” “真是辛苦你啦——时倾小朋友~” 时倾的眼睛在那一瞬间亮了,这是肉眼可见的变化。 很明显,他更爱了。 他再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他甘愿缚身其中。 时倾难以掩饰嘴角笑意,他笑道:“我比你大。” “啊?”白榆右手一下子没托住脑袋,与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咚”一声清脆的响声。 时倾伸出右手,悬在空中,缩了回来。 白榆像弹簧一样起身,额头还隐隐有个红色印子。 白榆问:“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时倾指了指门外,说道:“阿姨上上周去平安寺求了两个平安符,我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你的生辰那一页——7月19日。” “你呢你呢?”白榆手捂着刚刚被撞击的额头。 “12月4日。” “那我比你大呀!” “我今年刚满18岁,17岁的小朋友别闹。”时倾唇角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开口时的声音,是连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温柔和宠溺。 “对对对~你今年刚满18岁~~~” “……”时倾无言,无奈地摇了摇头,缓了好一会儿说道:“以后少冲点浪,多读点书。” “这书多无趣,但是我觉得要是你读的话肯定很有趣,以后你读给我听嘛,好不好嘛?小——七——哥——哥——。” 时倾清隽的喉结滚动,用尽自己的忍耐力,哑声道:“好好说话。” “我不就在好生说话吗?我一没夹,二没拐弯,三没捣乱。”白榆掰着指头挨个列举,他确实是在好生说话。 只不过说出的话,点燃了谁的心头。 白榆看了一眼时倾,又补充:“大清早的也不热啊,你这跟跑了组3000似的。” “3000都还不至于让我流这么多汗。”时倾像个小人机般一字一句毫无音调起伏地说道。 “哇!那你好厉害呀~小七哥哥,教教我,好不好?我还等着在运动会上大显身手呢~” “教你去撩妹?教你去收那些烂桃花的水?不行,这是学生会的基本素养。” 白榆:? 第29章 风波起 入冬,白榆自己也没想到原来时倾搬进自己家已经整整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就跟三天似的,要是见不到时倾就感觉身上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心也是被刺挠得难受。 短短三天,做了很多事,也没做什么事。 可能心更近了一点。 只是当两条平行线平行于纸上无论再怎么延长也始终无法相交,可当其中一条平行线有了若乎其微的变化,那么无论延长到哪里,他们总会有一个交点。 “我靠,白楠木!是人?”左今也指着贴在教室前门的成绩单质问,“年级500位了?!你是怎么做到短短一个学期从年级800跳跃到年级500的?学霸给你换魂了?喂药了?” 白榆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像只小猫炫耀自己的战利品,眉梢轻挑,眼中是藏不住的得意与骄傲,他神秘兮兮地说:“这你就不懂了,你相信前世今生吗?其实实不相瞒,我上辈子就做过这些题。” 这个真实性几乎为0的理由,让旁边的人忍俊不禁。左今也现在确信,眼前的这个人还是白榆,换汤不换药。 他随声附和:“啊,对对对,您上辈子做过这些题。” “我是说真的。”白榆一脸认真。 左今也笑着指了指一本正经的白榆对着旁边的年级第一时倾说道:“学霸,这么说,你也是重生回来的?!《重生之这一世,我要拿回我失去的一切》这次考试拉了许尽欢整整30分!哈哈哈……” 时倾配合的点点头:“对,我也是重生回来的,上辈子做过这些题。” “诶~!我是说真的!”白榆不知道自己和这些“原住民”争论些什么,恐怕除了他这世界也再无第二个重生之人。 谁会信他是一个真正重生的?恐怕相信他的那个人脑子才有包。 “话说,最近这几天好冷啊。”左今也一边说着还一边用嘴哈气,哈出的气在空气中瞬间液化成小水滴,肉眼可见地消散。 左今也又说:“最近我这右眼皮怎么老是跳呢?” “因为任何不信神的人,都会遭报应,”白榆唬他,“你不相信我是神派来的使者,你亵渎了神。” “嗐,白楠木少捣乱,我说真的。”左今也揉了揉自己的右眼,“最近也是心悸得厉害,我感觉一向很准的。” 白榆反倒是被左今也唬住了,他回想今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大事,但在前世的记忆中确实没有。 今天就是很平平无常的一天。 “哒哒哒”教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蹬地的声音。 郭林着急忙慌地走进教室,推了推眼镜,拍了几掌教室前门。 “咚!” “咚!” “咚!” 教室很快安静。 郭林走到讲台上,双手撑着讲台,一脸严肃地开口:“同学们先把书那些收拾一下,现在学校紧急放假。咱们这个街区突然检测出了一行流行传染病,致命性危害,已经通知家长了。放假后少出门聚集,先避避风头,回家后一定要记得先消毒!如果出现咳嗽,发热等症状,一定要及时就医,该隔离就得隔离!” 教室里一片唏嘘。 甚至是恐慌—— “同学们不要害怕!”郭林又说,“最新检测到疾病的地点离咱们这儿还有些距离,好好回家,不要恐慌,少出门,回家后一定要在班级群发消息报平安。” “收到——” 白榆惊愕得说不出话,怎么回事?明明前世中并没有爆发传染病,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难道真的如他第一天重生回来时所料,这个世界跟原本的世界存在偏差。 白榆下意识转头看向他第一个觉得异样的时倾,恰巧,他也在看他。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偏差,那么高二开学第一天时倾回答不同的解题思路就说得通了。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偏差,那么时倾时常让白榆感到的错觉就说得通了。 白榆纳闷:时倾他看我干什么? 说不害怕还真有点假,恶性传染病就发生在身边谁都怕被无意间传染。 但相对于白榆他自己被传染,他更担心的是他所珍视的人被传染。 他不想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窗,无力地观望。 “别害怕。”时倾的声音像一剂镇定剂,让人感到心神安宁。 “你以为我会怕?”白榆强颜欢笑道。 “我怕。”时倾伸手想握住白榆放在他跟前的右手,在空中悬停了一会儿,他又缩了回去。 “别怕,咱们回家。” 白榆背上收拾好的白色书包,轻轻拍了拍时倾的肩膀。 时倾也跟着从座位上起身,背上黑色书包,缓步迈出教室。 白榆鼻子突然一阵瘙痒,紧接着“嚏!”打了个喷嚏。 时倾上前去查看,却被白榆几步躲掉了。 白榆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手捂着鼻子,说道:“等会儿,你先离我远点儿。” “怎么了?”时倾拧着眉头,焦虑不安顿时涌上心头。 现在的他跟平常的他大相径庭,他再也无法沉着冷静。 他当然知道白榆在想什么。 “你这只是小感冒,可能连感冒都还算不上。” “万一呢?万一我恰好……中招了呢?”白榆又往后退了几步,时倾快步前进了几步。 白榆又说:“我可能……我们……你先回去吧,我先去做个检查。” 时倾不听白榆说了什么,像个孩子置气般地接连上前,“你什么意思?郭老师不是说了发现病源的地方离我们还有些距离吗?” 白榆想反驳他,这种传染病潜伏期很有可能就是感冒。感冒治不好,咳嗽,发烧,最后病毒彻底爆发。到那时候全都已经晚了,病毒已经经他之手传播到了各个地方,他所珍视的人也因他而接受灾运。 白榆越急越是说不出什么话,最后还被口水给呛着了。 连着咳了好几声。 “咳咳咳……” 时倾再也耐不住性子,一个箭步冲上前,轻轻拍白榆的背,帮他顺顺气。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咳嗽的声音啊?” “真的!老师说了咳嗽是征兆之一,我们绕个路吧……” “别走那儿,别走那儿,那里有人咳嗽,小心被传染。” 白榆缓过气,又推开时倾,手腕却被有力地握着,他几次想挣开,却发现作用几乎等于零。 “我去!时倾,松手。” 时倾毫不犹豫地回答:“你就这么想甩开我?我和你是同桌,如果你中招了,我也早就中招了,更何况你没有中招。” “我没想甩开你……你弄疼我了。”白榆不挣扎了,用左手指了指泛红的右手腕。 “罪魁祸首,你满意了?” 时倾这才惊觉自己好像真的用力过猛,他担心,他害怕,害怕眼前这个人两眼一闭又甩开自己,一个人走了。 “抱歉。”他松开握住白榆的那只手。 白榆活动了下手腕,力气真大,抓得他生疼。 他搓了搓鼻子:“没事,你先回家。” “我陪你一起去。” “这种时候就不要粘人了,郭老师说过少聚集~” “关心同学的身心健康,学生会的基本准则。”时倾站在原地不动弹。 “学生会管学校里的,我出了校门,学生会就管不着了。”白榆摊开两只手,耸了耸肩。 “作为你的家教,我也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时倾又说,他的借口好像滔滔不绝,没有尽头。 “家教是管学习的,你没那责任。” 时倾微微蹙了眉,他就是想跟着一起去,他就是想确保白榆的安全,怎么连这种事都得找借口? “作为你的好朋友,我……” 白榆率先回答:“作为你的好朋友,我更希望你在家里乖乖等我。” 时倾不作声,就当白榆认为他大获全胜时,时倾从身后叫住他。 “木头。” 白榆应声回头:“嗯?” 时倾勾了勾嘴角,他的凌乱碎发被正面迎上的风吹到耳边,即便是他穿再多衣服也不显臃肿,他眉眼弯弯,细声说道:“作为你的哥哥,我有权保护你的安全。” 白榆愣在原地,他现在只在后悔:我没事瞎叫什么? 时倾几个箭步上前,从正面拥抱呆愣在原地的白榆。 他的怀抱很大,连人带书包一并吞了去。 校服外边儿还套了件大衣,虽然一点也不毛茸茸,但还是很柔软。 这件大衣遮住了所有的大风,白榆只能凭借时倾尚在乱舞的碎发断定现在还在刮着风。 白榆一点都察觉不到,如果有避风港,那一定就是他的怀抱。 把他抱进怀里的那个人,勒得很紧,好像很害怕白榆下一秒就跑掉,白榆没打算跑,他也想从背后环住时倾。 白榆的双手悬停在半空,还在犹豫不决。 但当时倾说了句“别丢下我,我们一起回家”这句话后,他不再犹豫,那双手也从背后环上时倾。 他们在风中相拥,硬如磐石的爱密不透风。 “一起回家”这句话,白榆在梦中好像听了成千上万次,但他一次也没能给那团模糊的影子答复。 那股心像是被堵了的难受再次喷涌而出,长风依旧在肆虐红墙上泛黄的老照片。 但有两张新照片格格不入,洁白,干净,澄澈。 难道他做的是预知梦?暖意从心中源源不断地涌出,他的怀抱,在这个凛冬中,好温暖,好温暖。 两人都默契般地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温暖与安宁。 白榆他的整个头埋进时倾的脖颈里,鼻尖充斥着专属于他的气息。这股气息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心平神定,淡淡的檀木香混杂着笔墨香。 这股味道恐怕是独一份儿的,因为白榆再也没见过比时倾更聪明的人了。这股笔墨香是时倾的专有气息,刻下了他的专属烙印。 鼻尖酸涩得难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白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哭,他忍不住。他感觉自己欠了怀抱中的人好多,时倾很好,特别好,他在白榆的生命中如此特别重要。 白榆再也无法忘记时倾,再也无法忘记有一位“小七哥哥”在寒冷的冬天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或许他们的友情在这一刻,如同暴露在空气中的氢氧化钠溶液——变质了。 时倾虽然不能隔着厚厚的衣服感觉到白榆滴落在他肩头的泪水,但他能感觉到怀中的人在颤栗。 环住他后背的双手轻轻拍了拍,他轻声呢喃:“他们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与好朋友抱抱,再拍拍他的后背,摸摸他的肩头,治疗效果翻倍。别哭了,小木头,你会健健康康地向阳而生。” 白榆连着抽搐了好几下,带有鼻音地开口:“谁说我中招了?我没中招,只是一点小感冒,甚至连感冒也算不上。” “对,你什么事都没有……” 时倾没能说出后半句:只是可能,我,得了失心疯,已经疯了。 狂风吹散了所有老旧的黄照片,唯独留下了两张干干净净的白照片。 他们在狂风中生存,他们在狂风中涅槃重生。 “可以了。”白榆在时倾后背处轻轻拍了拍,示意他可以结束这个拥抱了。 但时倾还不想结束,他想让这个拥抱永远经久,如果可以,就让风把他们风干成蜡像也好,永远海枯石烂,永远相拥,永远不离不弃。 但还是算了,时倾松开手,相比没有生命的蜡像,他更喜欢眼前这个鲜活的白榆。 离开怀抱的一瞬间,凉风一涌而上,胸口总感觉缺少了些什么,孤单,寂寞,一时没回过神。 白榆再次搂住时倾,熟悉的感觉再次回升,算了,再抱一会儿,等这场风过去。 白榆看不见身后时倾的表情,**的火苗在他眼中猛烈窜动,这场大风熄不灭他的**。 虽然这时候还不能光明正大地亲吻,但一个拥抱也足够。 支撑时倾一直走下去,直到悠悠岁月路的尽头。 风止,两人又分开了,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好像一切又都发生了。 “我陪你去医院。” “好。” “然后再一起回家。” “好。” “一直平安快乐。” “好。” “不要甩开我。” “好。” 时倾眼波流转,一抹狡黠自他眼眸中一闪而过。 “再叫声哥哥。” 白榆嘴快脑子还没跟上,回道:“好。” 渐渐地,脑子跟上了。 有地洞吗?排个队钻一下。 第30章 现代福尔摩斯 白榆连着摇了好几下头,已经够尴尬了,好嘛? 医生给白榆开了点感冒药,谢天谢地,这只是一场小感冒。 医生对着旁边的时倾说:“感冒的人畏寒,你是他什么人?” 白榆想跟他解释:“他是我同……” 时倾打断:“我是他哥哥。” 白榆噤声:这是装哥哥装上瘾了? 医生点了点头:“行,做哥哥的一定要看好弟弟啊,这个药得按时吃。” 时倾接过那一小袋装了两板胶囊、一瓶糖浆的药,应声:“会的。” 【紧急新闻播报:近日,我市检测出一起传染性疾病,若出现头晕、咳嗽、发热等症状请及时前往就医。】 【紧急新闻播报:东城街区已沦陷,成为重度感染区,请市民们呆在家不要随意走动。】 【紧急新闻播报:感染人数目前已上升至百人,请大家做好杀毒消菌工作,尽量不出门。】 【紧急新闻播报:专家检测该病毒为飞沫途径传染,命名为达克拉。】 “爸!妈!”白榆急匆匆跑回家。 “叮——欢迎回家。” “吱呀”大门自动打开,家里寂静无人。 白榆手心冰凉,不自觉地发起哆嗦,一股强烈的恐惧,自内而外散发至全身。 “他们没有看到新闻吗?都这种时候了还出门干什么?”他来回踱步,多么希望门铃在下一秒再次响起。 时倾强迫自己冷静,这种时候着急是没有用的。 他也很担心,他所珍视的人,桑宁,白祁安。 他倒了杯温水,递到白榆跟前,说:“先喝口水缓缓,等会儿先把药吃了。” 白榆猛灌了一大口,舌尖一阵灼烧,用手连着扇了好几下,“咳,我天,这么烫?” “这是温水。” “什么温水有100度?” “你里边儿是100℃,喝什么都是100℃。”时倾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白榆猛吸一大口气,把药一并吞了。 胶囊的味道黏在嗓子眼儿,即使喝了一杯又一杯水,还是咽不下去。 白榆忍不住去幻想最坏的结果,每一分每一秒与他而言都是煎熬,他们还没回来,要是回不来怎么办?明明轨迹不该是这样,明明上一世并没有爆发疫情。 最坏的结果宛如一道道晴空霹雳在他脑海中爆炸,心脏狂跳不止,鼻头传来一阵酸涩一直蔓延到眼的下至,整个眼眶周围火辣辣地疼。 鼻头被压得难受,难以呼吸,张嘴呼吸的几个瞬间,胶囊的苦涩七进七出弥漫了整个口腔。 白榆喜欢甜的,讨厌苦的,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胶囊的这股黏腻。 小时候第一次接触时,吃完了一颗胶囊还得反胃好一阵,那个味道他一直记到现在,以至于他对胶囊都有阴影了。 现在的味道,药剂好像增加了成千上万倍,不仅嘴巴是苦的,哪儿哪儿都是苦的,这股苦味总也洗不掉。 “爸……妈……”白榆的声音夹杂着鼻音,满是委屈。 短短两个字,声线颤抖得不像样。泪水早已侵蚀他的眼眶,满载到了临界值,随着脸颊滑落。 这种感觉,他能一直一直永远永远地记住。 几张干净的卫生纸被塞到他手里,一双温暖的手在白榆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时倾没有丝毫笑意,他的心被那个人温热的眼泪一点一点剥开,活生生割出了几道锐利的口子。鲜血在一点一点往外渗,在四处蔓延,胸口像是悬挂了几百斤大石,总也甩不掉。 他也会一直一直永远永远地记住。 时倾总是一副淡然,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唯独这次,他也会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一样,祈祷神明。 这个家,温暖,他很喜欢。 缺少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好,很不好。 时倾讨厌白榆哭,讨厌他的每次低落。他的少年本就璀璨光明,向阳而生,当那一抹太阳渐渐淡去了光芒,他最虔诚的信徒也会濒临绝望。 17岁的时倾装得像个大人一样,安抚他身边的一小孩儿。 “我知道,无论我说多少次别担心,你还是忍不住去想。”时倾见白榆死死攥着手中的那团纸,没有任何动弹的想法。 那些纸明明塞到白榆手中时还是平整无褶皱的,但现在找不到一处平整的地方。 那只右手死死锁住了那团纸,打不开。 一双温暖的手按在冰冷的脸上,他为他拭去了脸上的泪。 温热的泪留在了温暖的手上。 时倾双手捧着白榆的脸,让他抬头,让他的眼睛能透过他的眼睛看到自己。 泪水被挑到了眼尾上方,又被他温热的掌心擦去了。 他的手法陌生拙劣,这也是时倾第一次亲手为除他自己之外的人拭去眼泪。 “眼眶都红了。”他的声音极轻,眼尾也是下垂了几分。 白榆连着抽了好几下鼻子,一汪晶莹又喷涌而出。 喉咙被卡了刺,说不出一词一字。 时倾手忙脚乱地去接:也许一开始就不该对视,完全是折磨自己。 剧烈狂跳的心脏好像要破土而出,抨击着岌岌可危的心房。 好像有一瞬间,心脏骤停,周围的冷空气粘在每一寸肌肤上,死寂环绕在身侧。 “乖乖,别哭了。”他拙劣地去安慰一个人,平时做难题都尚有余力的手,平时能洞察一切难题突破口的眼,平时遇上难题都平静的心,在这一刻,也显得力不从心。 他不知道他该说些什么,才能让眼前的这个人停止哭泣。 时倾不想让他哭,不想让他伤心,不想让他难过。 他知道,白榆现在的情绪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只需要再稍稍添一滴,就会彻底崩溃。 “你……”时倾噤声,他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了。 只能无声地,轻轻拍着白榆的背,给他些许安慰。 时——倾——不知道这两个字是怎么凑出来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是白榆在疾风骤雨下的唯一避风港。 他贪恋时倾怀抱中的温度,这个人的怀抱是个恒温箱,又会自我调节,冬暖夏凉。 他的手接住了他的每一滴泪。 “吱呀” “欢迎回家——” 桑宁和白祁安刚回家就撞见两小孩相拥的这一幕。 “哎呀!”桑宁还穿着来不及换下的高跟鞋,哒哒哒地小跑了过来。 白祁安也放下手中好几个购物口袋,里面装的可都是物资。 “小榆,你怎么啦?不开心啦?”桑宁轻声安抚。 时倾和白榆像两弹簧一样立马弹开。 “妈……”白榆从他紧闭着的嗓子眼中缓缓挤出一个字。 “哎!妈妈在。” 桑宁把白榆揽入怀,柔声道:“怎么啦?是不是妈妈不在家让你着急了?哎呦……妈妈和你爸爸看到新闻的时候,就出发去屯物资啦。得早点去,好抢……” “嗯……”白榆抽了两下鼻子。 桑宁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敞开右手,对着面前的时倾笑道:“小七肯定也担心啦,来让阿姨抱抱。” 时倾无法想象两个1米8几的人被一个看似1米7左右的人揽入怀中是怎样的一个情景。 但他还是朝桑宁挪了几步。 “看看你们两个小娃娃多高了,瞎担心……”桑宁左右两只手双双开弓,各自在时倾和白榆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 “哄娃娃还得看你啊,老婆大人。”白祁安朝桑宁竖了个大拇指。 桑宁眉眼弯弯,脸上充满笑意,像盈袖的春风般柔和又细腻。 她笑道:“你也过来,你这个娃娃我也得哄哄。” 白祁安大步朝桑宁跨了几步,轻轻拍了拍她的双肩,从背后把她揽入怀中,憨厚地笑了两声:“对,你这个娃娃我也得哄哄。” 遇上桑宁是白祁安一生之幸,遇上白祁安是桑宁前所未有的际遇。 而后,白祁安双手叉腰,对着俩娃娃说道:“你俩兄弟好啊,我放心,别瞎担心,我俩是被神明眷顾的人,不会有事滴~” 白榆终于踏实了:“嘴上说着别担心,被哪尊神明眷顾了?” 白祁安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月老或者是丘比特都算吧。” 白榆:“……” “得得得,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一有机会您就必须得给我吹您和我妈的爱情故事,是吧~?” 白祁安:“这还不是为了你未来能找个像你妈一样的贤人,只是可能你妈全网无代餐,你只能找稍微逊色她一丢丢的。” 白榆:? 时倾:? 白榆用手扣了个六,说道:“这时就不得不再问了,妈,你是怎么看上我爸的?” 桑宁:“你爸年轻时也是个校草嘞,而且做的甜点还好吃……” “用甜点拐的?”白榆说道,“爸,你真是好手段。” 白祁安撇了撇嘴:“你懂什么,这叫自身实力过硬,实力!” 顿了一下又说:“你看看小七那种,学习倍儿棒!这也是一种实力,过硬的实力!我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你们学校给他递情书的娃娃不少吧?” 时倾突然被Q一激灵:“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收,我清白。” 白祁安笑得乐呵:“是是是,你现在的首要任务肯定是学习,也不知道以后究竟是哪个娃娃能有幸让你这个法海动心昂,以后别忘了带来,让我和你阿姨看看。” 白祁安又看了看白榆那张脸,得意洋洋地说道:“小榆,你也不要担心,你继承了我和你妈的良好基因,走到哪儿这张脸就陪你到哪儿。” 他又忍不住好奇:“对哦,你们学校有人给你送情书没?” 桑宁:?! 时倾:?! 白榆:?! 桑宁碰了碰白祁安的胳膊:“小榆还小,你问他这个,真的是……” 白祁安意味深长地摸着莫须有的胡须:“诶,以前我们读书那阵不少人给你送过情书昂,还好那一纸情书在我的甜点下也只有被丢垃圾桶的份儿。” 桑宁忍不住笑他:“情书?我怎么没见过,是你擅作主张扔垃圾桶了吧?” 白祁安摆了摆手:“只要那情书的署名不是我,你就没有收的意义,他最终都是要归根于垃圾桶滴~” “诶,所以有没有啊?” 白榆摊开双手,他也曾几度怀疑,为什么自己这么帅,至今还没有收到过一封情书。 “我亲爱的老爸,你看我像是有的样子?” 白祁安琢磨:“哎呦嘿,不应该呀,有这张脸,还有1米8的身高外形条件不差呀。” 突然灵光乍现:“是不是被哪个暗恋你的娃娃扔垃圾桶了?!” “哈啾!”时倾打了个喷嚏。 曾几何值日的同学:又是粉色信封,这周第几回被扔垃圾桶啦。 第31章 你的过往 当晚,时倾收到了一条来自他亲弟弟的短信。 【时似:哥,你那没事儿吧?我看国内新闻好像就是你读的那高中周围流行达克拉啊。】 【时似:你有没有感受到什么异样?咳嗽,发热这些有没有?你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啊,我的哥。】 【7.:没有,一切顺利。】 【时似:那就好,那就好,哥,你不知道我可担心死了!还有就是哥,我要向你分享一个好消息!】 【时似:这次我数学年级第一!最后那道压轴题只有我做对了!】 【7.:嗯,厉害。】 【时似:哈哈,要说厉害我还在哥你面前排不上号。】 【时似:……哥,还有一件事。】 时倾见聊天界面一直都是输入中,纳闷。 【7.:什么事?】 【时似:爸妈他们说这回放寒假的时候,要来给你办转学手续。从国内转到国外。】 【7.:……不转。】 【时似:我也好几次向爸妈求情了,但爸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7.:现在闹疫情,让他别来。】 【时似:我也这么跟爸说了,但爸说线下转不了就线上转……对不起啊,哥,我尽力了。】 【7.:……让他少管,我会自己转。】 【时似:我的哥啊!(大哭)(大哭)(大哭)】 时倾是在国外念的初中,初三那年,他,他的父母和他的弟弟聚在一桌上吃饭。 时父坐主位,右边坐着他的妻子,时母;左边坐着他的儿子,时似。 时母右边坐着他的另一个儿子,时倾。 时父:“时倾啊,你之前跟我商量在国内读高中这件事,我觉得不行。你仔细想想,你一个人去了国内没人照顾你,我和你妈会担心的。” 时倾:“不用,我能照顾我自己。” 时父:“在国外读高中哪不好了?” 时倾:“在国内读高中哪不好了?” 时父:“国外是你的家,这里有你的家人,有家不待,偏要另辟蹊径!” “决定了,就在国外。” “听到没?就在国外。” “就在国外昂。” 时母见时倾迟迟未答应,戳了戳他胳膊,朝他使了个眼色,虽然语气极轻,但还是有呵责的意味:“发什么神呢,你爸爸跟你说话呢,你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我记得以前话挺多的呀,现在怎么就跟个闷罐子一样……” 时倾茫然间抬头对上时父冷冽的眼神,在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过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冷,像十万冰窟同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寒气,寒气衬透衣衫,刺入肌肤,融入鲜血,刻入骨骼。 曾有一瞬间,时倾眼神对不上焦,他想说话,嗓子却像是被什么活活掐住一般。 窒息,难受。 “算了,莫问他了,”时父一甩筷子,夹着的可乐鸡翅落回盘中,数落,“反正也问不出什么名堂。” 他拉下脸继续说:“上次我见你和你朋友聊的挺开心的,一到家就成这副名堂,摆脸给谁看?你不是话少,你是不愿意说!” 时父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在时倾身心上刻下了深红的烙印。永远也擦不掉,永远也洗不净。 时倾噤声,筷子收了回来悬在半空,他在想,他是不是就不该坐在主桌上,不该碍了他们的眼。 一直以来,好像他说什么,做什么在父母眼中都是错的。一旦不依了他们的意,冰冷的文字又会涌入他的耳膜贯彻整个神经。 年级第一不知道他现在该做什么,这饭究竟还吃不吃了? “爸,妈,哥他可能只是一时没听见。”时似打圆场。 此时他觉得眼前的父母很陌生。就连平时他觉得慈祥和蔼的父亲也不笑了,就连通情达理的母亲也不说话了。 空气陷入死一般寂静。 时似还想说:能不能别怪哥哥了。 时倾觉得脑中乱作一团,他不属于这里,脑海中涌出一个字——逃。 逃得越远越好……或许只逃到不碍他们眼的地方。 他吃完了最后一口饭,难以下咽,轻轻放下筷子,从座位上起身,没再注视父母冰冷的眼神一眼。 “咚咚咚”甚至就连上楼梯的脚步声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 “什么脾气?惯的他的!”时父脸憋得通红,“每次吃完饭就上楼,楼下不宽敞容不下他一个人,怎么的?” “你呀,消消气昂,”时母给时似夹了一块儿可乐鸡翅,对时父说道。 时似紧抿上唇,他突然也没胃口了。 放下筷子,说道:“爸妈你们先吃,我去看看哥。” 话毕,他不顾母亲的阻拦径直上了二楼。 “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几人都听见了。 “啪!”时似一掌拍开时倾的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哥!你还好吧?” 时倾坐在书桌前,回头。 时似一愣,这个哥哥也好陌生。 他印象中的哥哥是个妥妥的大学霸,表彰大会的时候永远站在最前面,永远会拿好多好多奖状奖杯回家,永远光鲜亮丽,永远光彩夺目。 眼前的哥哥眼神好疲惫,左眼已经彻底没有光了,只有右眼还隐隐有些,他的眼眶没有泛红,与其说是委屈,倒不如说是麻木。 只能容纳下一个人的书桌上堆满了辅导资料,整个桌子已经没有任何空白。 “他别把小四带坏了!”空旷的楼道传来时父的声音。 “不会不会,小四最听话啦。”时母附和他。 “一天到晚跟个老古董一样,让他说句话那么难?!” “是是是,还是小四最活泼了,你们父子俩从早能唠到晚。” 时似脑中一阵轰鸣:他们的对话好清晰,哥他是不是一直都能听见,他听了这一对话不下三年。 他看时倾的眼神中似乎多了几分……同情,那个在学校里有很多女孩儿塞情书的年级第一哥哥怎么到了家里就变得如此暗淡了。 “哥……你别听爸妈他们瞎说!”时似声音颤抖,他没有底气更没有资格去跟一个不幸的人讲道理,去劝一个不幸的人放下,去劝一个不幸的人低头。 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小时候总会在放学后给他买糖,小时候总会对着他笑,在他考差时会摸摸他的头给他安慰,会兴奋地来向他炫耀自己又考了年级第一……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哥哥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了,不爱说话了,不爱分享了,像块木头,像块冰块儿,像具人偶。他的灵魂在一次又一次低头,下面的两个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以创造者的名义狠狠地击溃一个青春期有点微薄自尊的男孩儿。 但哥哥还是会给他买糖,透过哥哥的眼睛,时似总是会有股错觉:哥哥在把他自己重新养一遍。 “嗯。”时倾回他。 “哥,你吃糖吗?”时似摸了摸口袋,猛抓了一大把大白兔奶糖,“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糖总会过去的,这是哥你教我的。” “饱了,不吃。” “哥!你看看吃饭的时候你才吃多少呀?!”时似跑过去,把那一大把白兔奶糖全塞进哥哥的手里。 奶糖很轻,却很有分量。 “哥,你在复习吗?”时似随意翻了翻时倾的笔记,工整有序,井井有条,错落有致。 他不禁“哇塞”一声:“哥,你带我预习吧!你现在初三,我也初一了,再过两年我也会用到了。” 时倾挤出一抹笑,把奶糖又全塞回了时似的口袋,垂眸,细声道:“还有整整两年,现在教了你也忘了。” “不嘛,不嘛!哥,你教我一道常考的,我一定会记住的!” “就这一道,过来听。” 这道题很难却是易考题型,全属于最后拉分差的题了。 “但是,哥,你看,两年过去了,我还是没忘。这次考试全年级只有我一个人做出来了,我是不是很厉害?哥……我想你了。你能不能早点从国内回来,算算时间,现在你也高二了。爸妈说高三让你转学到国外,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团聚了,然后你会考上国外的一所好大学,我们就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但一想到父母所说的所做的。 “哥,其实我希望你别回来了,永远自由,能够做自己,不用再回到他们的掌控之下了。” 时似擦了擦已经落灰的全家福,他这才发现,站在父母中间的是他,站在最边缘的是他哥。 “我讨厌偏心的父母,但偏偏抢走本该属于你的爱的人是我……” “小四,下来吃饭了。”时母喊。 “来了。”时似回。 时母连续夹了好几块可乐鸡翅在时似碗里,连声夸道:“小四真厉害!这次数学是年级第一吧?最后的压轴题全年级只有你一个人做出来了。” 时似笑着回他:“这是哥教我的。” 时父“啧”得一声:“别提你那哥了,让他高中就在国外读偏要回国。现在好了,我和你妈还得抽个时间回国给他办转学手续。” “其实……哥在国内挺好的,国内也有很好的大学……” “啪!”筷子被时父拍在桌子上,他胀得脸通红,呼出一口粗气,紧皱眉头道:“有家不待偏得去另辟蹊径,成天到晚跟野的一样!” “爸!”时似猛得站起来,他质问,“哥还是你们亲生的吗?” 时父:“怎么不是亲生的啦?如果不是亲生的,我还管他做甚!” 时似有一溜串儿的话塞在口中,他特别想把它们说出来,前所未有地想——明明哥以前也是那么阳光开朗,究竟为什么变得沉默寡言你们没点数?他向你们分享成绩的时候,你们有哪次给过他正面的回应?我只是考了个数学年级第一,而哥他是次次总分年级第一,我被夸得天花乱坠,他就被贬得一文不值!!!我替哥感到不值…… 他还是没说出来,因为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是他的父母,是爱着他的父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你的过往 第32章 对暗恋对象耍点小心机,怎么了 【班级群消息】 【郭林:虽然疫情阻挡了我们学习的脚步,但我们会排石开路。学校担心疫情耽误了同学们学习,所以发布了新规定。按课表行课——上网课。(今天下午就开课)】 白榆接收到新消息,瞳孔地震:什么玩意儿? 时倾凑过来看了一眼,幸灾乐祸似的笑了笑,轻笑一声:“哎呀,小懒虫偷不了懒了。” “谁懒了?”白榆喃喃,“我还打算弯道超车呢。” “你不需要弯道超车,我带你上高速,我们直接开始飙车。”时倾指了指他的房间,他原本指的是房间内的图书角。 白榆却误会了,认为时倾指的是chuang。顿时脸颊熟透般的通红,后背直冒冷汗,一股火辣直从脖颈处一直烧到脸颊再到耳后跟。 “什么玩意儿?你……!”白榆还在纳闷,高岭之花怎么堕落了?! 这不符合伦理! 在那一瞬间他竟然幻想了一个场景。 他把时倾堵在门上,按着他的下巴,他一脸邪魅的笑,说道:“跟了我,宝贝~~~”他自己都感觉脊椎抖了三抖,他是怎么发出这种声音的? 燥! “我怎么了?”时倾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可能是因为有过一丝失去的苦,才会更加执着于拥有你的甜。 白榆喜欢什么时倾他会改,他会等榆木发芽,等到榆木的枝芽长满他的心脏,在他的心房,安家。 在时倾高一的那年夏天,他暗恋着一个少年。 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恰好有一缕金光,映射到了他的发丝上。混杂着夏日的燥与蝉鸣的声响,篮球与篮球场摩擦吱吱作响,他的一本练习册落到了地上。 那天是6月7号,白榆的10号球衣,成了长载陪伴时倾的微信名【10.】,他偶尔也会换上他们相遇的那天【7.】,时间过得太长太长,太久太久,那个青春勃发的少年在他的印象中变成了一团黑影,但他其实是光。 白榆一击投中的三分篮球,越过篮筐,正中时倾的心脏。 时倾他会好奇,他究竟为什么突然就对一个人动心。或许是风吹悸动,或许是夏天是在他青春中唯一眷恋,是被他偷偷藏起的属于他自己的稚气。 篮球进筐的那一刻,时倾感觉自己活了过来,重获新生的感觉是一颗篮球给的。 他隔着一层铁网,清楚地看见了白榆的脸庞。 他的笑是青春的代名词,是太阳,更是他乌托邦中的无字诗行。 【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 时倾他不懂他的心,不听话的心脏,为什么偏偏会为一个男生跳动。 夏日学校限时的风铃花香随着一场夏风,不偏不倚,拥抱他。 夏日的风暖暖的,那个怀抱温暖而又经久。 一群女孩儿的尖叫同时引起了球场内外几人的注意。 时倾回眸。 “呀!是年级第一的那个学霸!是真人呐!好帅——” “他的爸爸妈妈颜值也一定很高吧——” “他本人比照片好看——” “长长的睫毛,温润的眼眶,俊秀的眉眼,清冷的气质,让人忘凡脱俗,姐妹,我恋爱了——” “唉,白楠木,”裴卿知搭在白榆肩膀上,指了指人群中间的一个女孩儿,“看看那女孩儿是不是前天给你送情书的那个?哎呦,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白榆看了眼被她们夸得天花乱坠的“年级第一大学霸”,拍了拍篮球,力道是平常的120%。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长得红颜祸水。” 风走了,时倾也逃走了。 次日,白榆才发现那个“红颜祸水”竟然是他的同班同学?!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都开学一个月了。 有风的地方就有时倾。 风在偷偷看白榆, 时倾在偷偷看风。 “白榆,我喜欢你!”大波□□孩儿双手举过一封粉色情书,脸颊通红。 白榆右手还揣着篮球,纯白运动鞋顿住脚步。 他微微歪了歪脑袋,“啊?” 下意识伸手去接,手腕却被另一个有力的东西握住了。 好冷,还有点黏糊糊的,是汗。 白榆:? “学生会执勤,”时倾向上提了提右臂上的学生会袖章,义正言辞道,“为了防止你的早恋,这封信没收。” “啊?”白榆还没缓过神,什么时候又有学生会了?!谁家好人大白天带着个学生会袖章到处逛。 粉色情书被没收,被扔进了垃圾箱。 时倾的思绪被拉回。 “行~你没怎么,”白榆伸了个懒腰,晃了晃手机,手机屏幕还亮着最新的网课消息,“今天下午上课,大学霸——我们是一起还是各回各房间?” “你如果想坐在一起,比我低半个头的话……” “或许我可以踩一个台阶。?” “台阶只是暂时的。” “我见你一次踩一次,这样就永远与你比肩了。” “我会弯腰。” 白榆:? 他原本是在想眼前的这个人又想使坏,但没关系,他开一个幽默的玩笑也就过去了。 但突如其来的4个字,他接不上了。大脑有一瞬间停滞,听时倾的语气,不像是玩笑,这个人应该不会开玩笑。 白榆好像隐隐听见了,那天晚上,时倾无声的“我喜欢你”的冰山一角。 “……小心得脊椎病。” 时倾:?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用手扣个六了,在他弯起的眉眼中又有几分落寞,自嘲,本来就只想试试他的反应。 ——但这个反应就是他。 “分开吧,”时倾正经地说,“如果你不想被人知道我俩住一起的话。” “其实这也没事儿啊,”白榆说,“不过你的小迷妹们就有事儿了,心就跟打碎了的镜子一样,破镜难重圆呐~” “用502胶水粘一下,就重圆了。” 网课开始前10分钟,两人都回各自的房间开始准备,房间链接已经开了。 时倾闲来无事先点了进去,创房间的人是岁安澜。 时倾:……(或许就不该点进来) 岁安澜眼中有了些波样,她放在草稿箱中已经落灰的话,最终还是没能发给时倾。 两人相顾无言,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只是岁安澜的眼睛时不时偷偷瞥一眼屏幕里发着光的少年。 随后,许尽欢进入房间。 【许尽欢:我靠,学霸又让你领先一步,都怪我现在才看到手机里的链接,哎呀~现在才拿到手机,在图书馆泡了一上午,真烦呐~】 (我一定要凭借着疫情期间弯道超车,届时,年级第一的位置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收入囊中。) 【时倾:老二,你这次成第三了。】 许尽欢瞥了眼房间人数——3。 【许尽欢:安澜妹子不算,人家是房主,你见过哪次考试把出题老师算上的?】 陆陆续续又有了些人加入房间,房间人数——27。 【岁安澜:大家可以先自习,老师课前3分钟到。】 【左今也:自习是不可能自习滴~裴子,裴子!】 【裴卿知:啊?】 他把脸凑向屏幕。 “咔嚓——”另一个手机界面截了图。 唐昭昭特意放大了裴卿知所在的界面,裴同学是不是又变帅了? 【左今也:瞧见白楠木没?他最近不是特别爱学习吗,人呢?】 【裴卿知:哎呀,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现在人数都已经有49了,离上课还有最后5分钟。】 房间人数——50,51,52…… 时倾翻找房间人员列表,没一个ID是【木头.】白榆不就在隔壁吗?他人呢? 时倾刚起身,准备去隔壁瞧瞧。 “吱呀——”门被推开了。 屏幕里的时倾看不见脸,只能看见他敞开着的黑色外套夹杂着点深蓝色,里面搭着一件纯白色高领毛衣,纯黑色的直筒裤。 见面又走进一个人,同样瞧不见脸。 敞开的乳黄色胸前绣着一只棕色小熊的外套搭着一件纯白卫衣,纯白色的带着竖直条纹的直筒裤。 【左今也:诶诶诶,你们快看学霸的界面,有——情——况!】 【裴卿知:这人谁呀?穿得这么甜,女朋友?】 【左今也:他女朋友有点瘦啊……】 时倾的“女朋友”开口了:“大学霸,有多余的英语书没?我好像似乎应该可能没找到。” 【左今也:我操!】 【裴卿知:我靠!】 【全班的人几乎都在吃瓜:我操,我靠!同居?!】 时倾故意偏了偏手机,手机界面现在只能容下他一人,但他还是打开着麦克风。 “我操!”白榆注意到了时倾的手机界面,“你都进房间了?!” “看看时间吧,最后4分钟了。”时倾说道。 岁安澜一下子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时倾的语气过于温柔了,太犯规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真的已经同居了。 还以为我真的有点机会,以一点绵薄之力动摇整座大冰川,但我的一滴血液融不进冰川,我们是不般配的。 “就是说啊——”白榆拉长尾调,“最后4分钟,我找不到书,这才来你房间嘛。” “一起看?”时倾发出邀请,低头慌张地翻找草稿纸时,喉结随着压抑的笑声上下滚动。 他忘了,英语课不需要草稿纸。 “可以啊!”白榆爽快地答应了。 【左今也:我靠,白楠木你和学霸真同居啊!】 【裴卿知:上次我们只是吹牛啊,怎么是真的?!】 【白榆:我也没说过是假的啊。】 ——英语老师进入房间。 扫了一眼整个学生界面,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背景? 【英语老师:时倾,白榆你们在一个房间吗?背景都一模一样。】 时倾点头,白榆局促地向旁边挪了挪。 英语老师不过20多岁,脸上藏不住事儿,憋不住笑了笑。 【英语老师:好,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整节英语课下来,白榆脖子都僵了,不知道为什么坐在时倾旁边不敢动一下,明明他也不吓人啊。 “那个,大学霸,我回自己房间了。” 时倾点头。 直到听见关门的声音,时倾才从黑色书包中拿出一本英语书,封面上赫然写着——白榆。 第33章 意外之外的意外 第二日清晨,窗外被云雾缭绕,朦胧的雾气遮住了所有的视线,四下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白榆走下床,拉开窗帘,却把窗户拉紧了些。 也不知道达克拉什么时候才能过去,这与原本世界的偏差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恐龙睡衣显眼的绿色与窗外的洁白格格不入,他觉得头顶一阵冰凉,干脆把睡衣的帽子戴上。 明明才刚醒,又有点想睡。 “时倾,在干嘛?”白榆轻轻敲了两下隔壁的房门。 这个时候,大学霸肯定早就起了吧。 他接连敲了好几下,都没人应声。 偷偷拉开一条门缝,透过一道极狭隘的缝隙,宽阔的淡蓝色格调房间内,云朵床上,他在熟睡。 开门的瞬间,一阵檀木与书香气扑面而来,是属于时倾的气息。 白榆眨了眨眼,蹑手蹑脚偷偷摸摸地进了时倾的房间。 提着一口气,大气都不敢喘。 他只是想捉弄捉弄时倾,在熟睡的人的耳边突然大喊一句——早晨起来第一声——旺旺! 路过昨晚一起上网课的书桌,敞开的黑色书包内赫然立着一本英语书,白榆没忍住好奇走了过去。 书桌上不是还放着一本吗? 等到他把书包里的英语书拿起来一瞧,瞳孔地震,嘴角都接连抽搐了几下,书封上写着他的鼎鼎大名——白榆。 怎么回事?我的英语书怎么会在时倾的书包里?拿混了?昨天晚上,他怎么不还给我?害得一起看一本书看了1节课,40分钟,2400秒。 他叹了口气,算了,有可能是上其他课的时候,翻书包才翻到的,时倾他也并不知情。 他轻轻转身,轻轻地朝床挪了几步,一直挪到了床沿。 淡蓝色的床被,纯白的枕头,睡在上面的那个人像长出了翅膀,飞到了云端。 白榆有一瞬间感觉自己还在做梦,时倾的睫毛好长特别是闭上眼的时候看着更清晰。 大学霸偶尔睡个懒觉,恰巧被我撞见了。 还好,刚刚敲门的时候没用多大力。 要是吵醒他了,我就是罪大恶极。 冰冷的房间内,何尝没有一颗柔软的心,他像云一样,没有任何阻力,陷进去,就扑空。 白榆蹲坐在床边,他改主意了,面对这么一个“睡美人”吵醒他的确不是一件美事。 他以前是不是摸过我的脸来着……这可不能白摸,得连利带息还回来的。学霸的脸也不知道摸起来怎么样,应该会很软,跟他的心一样。 他刚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又猛得缩回来。 要是吵醒他了怎么办? 他现在的纠结不亚于4个选项排除了两个,剩下最后两个。 答案涂涂改改,还是确定不了。 他光明正大地直愣愣地盯着睡着那人俊美的脸庞。 “以前我为什么会觉得你很冷呢?又冷又硬的那种,”白榆单手撑在床边,手托腮,细语,“你本人和你的外表一点都不一样,明明也是鸽子一般柔软的心脏,却好像要把自己封闭起来,要以冰川示人。” 白榆小时候就是不爱学习,他喜欢释放天性,桑宁和白祁安爱他,陪他一起玩儿。他现在仍能清清楚楚地记着,桑宁跟他说“妈妈不希望你能有所作为,妈妈只希望你能平安快乐”;白祁安跟他说“该玩的时候就玩,该学的时候就学,实在学不进去也没关系,爸爸妈妈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白榆欢脱的性子就这么被他们养了出来。 在他眼里,世界是五彩的,缤纷的,善良的,所以他愿意向人们展示他柔软的内心。 第一次见时倾时,这人有种与生俱来的书卷气,但他的眼尾总是下扬的,他并不快乐。 时倾耳边扰乱的发丝,网住了他的耳朵。 “你在做什么梦呢?”白榆知道他听不见,偏要说,“其实你送我回家的那天晚上,我什么梦也没做,我压根睡不着。” 我见你,会心跳加速。 我见你,眼神会躲避。 我见你,想拥抱你,想亲吻你,控制不住地想爱你。 白榆只觉得他大抵是疯了,丧心病狂,疯狂地想要说出这些话。 但尚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你们是朋友,仅此而已。 白榆从冰凉的地上起身,把脸凑到时倾跟前。距离太近,要是控制不住一个踉跄就能轻松吻下去。 “是不是你把我的情书扔掉啦?”他皱起眉头使坏般的问。 叮—— 已检查到关键词——情书。 大脑神经细胞正在为您送达—— 白榆的细语呢喃,触碰到了时倾无意识的底线。 时倾他做了一个梦,沉浸于美梦之中——那是一个蝉鸣悠长的盛夏,金色的光掠过窗帘,径直洒到了他的草稿纸。 跟前的那张试卷某一填空题——B。 有只迷路的小鹿跌跌撞撞闯了进来,这是一头浑身散发着光的九色鹿,他变化成人形,失去了鹿角却保留了眼底的清澈干净。 他红着脸向他递出一封粉色包装的信——“时倾!大学霸!时小少爷!小七哥哥!收下——我的情书!” 时倾一下子惊醒了,从床上弹射起身。 白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被撞了个正着。 他只感觉他的唇被另一个东西堵上了,他的心跳如擂鼓,指尖冷得发麻,靠…… 清澈干净对上了另一番的星辰大海,彼此都显而易见,对方的瞳孔猛然放大。 透过彼此眼底的瞳色,像在照镜子一般,看到了另一个惊慌失措的自己。 堵住嘴的那个东西是柔软的,温热还带点湿润的。 白榆好像闻到了一股风铃花香,蓝色的风铃花像银铃般,风吹过的声音是清脆的。 多想醉倒在花香,大脑一瞬间宕机,他甚至忘了,他在跟时倾接吻,虽然只是一个莫名的意外,但他竟忘了躲开。 时倾甚至怀疑他还在梦里,开玩笑的吧?早晨一醒就被人夺去了初吻。烧红的烙铁传来的热气一直从他的胸膛蔓延至了后耳。 白榆怎么会在他的房间?甚至还穿着绿恐龙睡衣。 白榆缓过神来了,一个箭步往后撤,惊呼:“我操!” 时倾抽出了还捂在被窝里的手轻触了下温热的唇。 朦胧——疑惑——惊醒—— 他彻底醒过来了,他猛得抬眼去看背对着他的白榆,心跳像夏季的雷雨哗啦啦不停。 “你……”他出声。 白榆想用手去抓抓头发,试图掩盖他现在的尴尬,但他忘了,他还带着绿恐龙睡衣的连体帽,抓不着一根头发。 手尴尬地悬在半空,最后干脆自暴自弃般把帽子摘了,又抓了抓头发。 “操,操,操,操,操,操,操!……” “大学霸,”他僵硬地转过身,“如果我说,我只是来叫你起床的,你恰好又醒了,那位置又恰好碰到了我的……那个……” 他“哎呀”一声,究竟用怎样的语言能描述我现在的心情。? “那个,你看,今天天气不错——”白榆指向窗外。 时倾看向他指的地方,“嗯,确实不错,云雾缭绕似是人间的仙境。” 所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存在于仙境之中,都只存在于我梦中的桃源,存在于我理想中的乌托邦。 人间的仙境名为红尘,于红尘中,他亲吻了他的理想。 那是玄鸟飞遍了乌托邦也不曾寻到的世外桃源。 “那是我的初吻。”时倾面无表情地开口。 “那也是我的初吻!”白榆脱口而出。 “你叫人起床就是给他一个吻?” “跟你说了这是意外——!我也不知道你下一秒就醒了啊。” 时倾看着白榆的背影,耳根通红跟他一样。 “那怎么办?”时倾尾调上扬,像是在逗小孩儿。 “能怎么办?凉拌,能忘吗?”白榆使劲儿抓头发。 “……忘不掉。”时倾回。 “或许你现在还能倒下去再睡一觉?” “睡不着。” 不争气的心脏下一秒就会彻底爆炸,渗出的鲜血会化作一朵红玫瑰,热烈,经久,名为“喜欢你”的玫瑰会永恒绽放于贫瘠的土壤。 “你和我都是男生,又都是初吻,负负得正,扯平了。”白榆红着脸小声嘟囔。 “或者你可以当你这个睡美人被王子亲醒了,就当是童话梦一场。” 时倾心想:如果这真的是童话梦一场,那就让这场黄粱一梦永远望不见尽头,他会永远珍藏于他的心底,只当是惊鸿一场。 “行!”令白榆没想到的是时倾爽快地答应了,“这件事也不全是我吃亏,毕竟我也亲你了。” “你……知道就好。”白榆越说越没底气,是他偷偷溜进来的,是他的心作祟,靠那么近看的。 时倾嘴角微扬后慢悠悠地说:“没事,我就当——亲了一只绿恐龙先生。” 白榆:? “啊哈?我若是没记错,这是你第几次取笑我的睡衣了?” 时倾掰了掰手指,回:“第三次。” 白榆轻哼一声:“回头就给你买个同款!深蓝色的!每天晚上必须穿着睡觉!到时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你的眼光肯定好,穿着舒服就行。” “啊哈,记住你这句话,到时候你要是不穿,我就亲自扒了你的衣服。” 时倾眼前一亮:好像也不是不行。 【新闻播报:近日流行的达克拉已研制出疫苗,请广大市民不要紧张,疫情很快就会过去。】 白祁安:“一个月喽,疫情终于要结束了。” 桑宁:“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第34章 竞赛 回校当天,时倾和白榆下了同一辆出租车,后下来的那个人背着两个书包,左肩是黑色的,他自己的;右肩是白色的,某个小朋友的。 “都说了让我自己背——”白榆朝身后转身,伸手示意时倾把书包还他。 时倾又把书包往上提了提,摇头:“我最近在练臂力。” 白榆肯定是不信的,但他知道时倾的性子,认定了某件事就绝不会放手。 算了,犟不过。 他只好一身轻松地去上学了。 两人同步进入教室,教室里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确实,知道那两人是室友之后,好像一切都合乎逻辑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岁安澜坐在第一排的最右边,亲眼目睹时倾背着两个书包,她垂下眼眸,无数次幻想,要是其中有一个书包是她的,该多好。 她苦笑着抬眼,装作无事发生。 唐昭昭是岁安澜的同桌,好像女生对感情格外敏感。几乎是在一瞬间,她确信——这俩人绝对有猫腻。 高冷男神为对象背书包这件事,她早在视频软件上刷过好多次了,但当这种小说情节发生在现实,又别有一番滋味。 她欣赏时倾的坦荡,勇气。 能不顾周围人的眼光,这种行为在她眼中都快冒出粉红色的气泡了。 暗恋总是大胆的,又偷偷摸摸的。 即使周边的人都在起哄,但相互试探的两人还是不敢更进一步。 不是不希望光明磊落,而是怕一失足,再也窥不见那一抹天光。 其实周围人在起哄他们之间的关系时,彼此的内心比谁都甜蜜,却要着急着否认,观察对方的一言一语,哪怕是微微皱起的眉头,都成了退一步再退一步的理由。 “时倾,你出来一下。”郭老师朝教室里边招了招手。 “孩子,学校决定派你去参加这次的省级物理竞赛,你不要有压力。”郭老师拍了拍时倾的肩膀,微笑道。 “嗯,知道了。”这一举动好像并不突然或许也是因为他性格本就如此,时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入座后,数学课上课时间。 白榆还是忍不住好奇,拉了拉时倾的衣袖,问:“老师找你干嘛?” “竞赛。” “啊?那你岂不是要离开一段时间了?”白榆越说越小声。 时倾微微笑了笑,懒声回道:“对啊,是得离开一周。” 白榆像只落寞的猫,那双猫耳朵隐隐变成了飞机耳。 耳朵是耷拉的,眼尾是下垂的,不高兴是脸上写着的。 “没关系,”时倾轻声安慰道,“等我回来。” “整整1周,7天,168小时,10080分钟,604800秒,你说我会想你多少次?”白榆直言。 “咚!”时倾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了一下,直击心房,好像他的心脏一路下沉,跳到了肋骨,最后像个弹簧一样弹回了原处。 “多少次?”他佯装镇定地问。 他曾想过白榆会回答604800次,那人最喜欢拿他寻开心,但他也会害怕不是604800,显得他自作多情,对暗恋的人,如果期许太高就会一下子跌落谷底。 时倾在等白榆的回答。 白榆眯着眼笑着看他,掰了掰手指,最后比了个“1”。 “一次。” “哦。”时倾早已做好了心理预期,他的下限是没有,上限是所有。 虽然做好了心理预期,但唯一的幻想“所有”被破灭,听到“1”的回答也难掩心中的失落。 “我从现在就开始想你,只想你一次,但是会一直延续到你下周回来,我们见面的那一刻。”白榆晃了晃左手的“1”,两人周围像是笼罩了一层热保护膜,寒风透不进来,又像是一层隔音膜,喧嚣透不进来。 他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亿万颗星子在他眼中迸发,灼烧,微微颤起的睫毛遮不住他心灵的那扇窗。 这次心脏剧烈跳动的不再是一下,它顺着他每次急促的呼吸一下接一下。心脏充血得好像要爆开,眼前的那个人笑容灿**春光明媚比夏花绚烂。 爱你这件事刻进了骨头,刻骨铭心,成了时倾的心理预期。 白榆被风拨弄的每一根发丝都在撩动时倾紧绷的心弦,一个人怎么能好看到这种地步? 时倾左手撑着脸,顺便把脸也挡了,不去正视白榆。 不敢看了,再看,心会死掉。 你说,要是你是我的该多好,我可以明目张胆地亲吻你,明目张胆地给你我所有的偏爱。 我可以不再是你情书的清扫者,届时,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我可以不再是你的偷窥者,届时,我们会沐浴着天光,踩着梧桐树的影子,肩并肩走出校园。 我也可以不再是你的暗恋者,届时,你会亲切地称呼我为——“男朋友”。 “现在还没走呢,”时倾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现在想我干嘛?” 白榆好像为自己所说的话洋洋得意,确实,他非常满意自己的这一回答:“知道你要走,我都开始想象你走后我的生活了,太想太想。” 我走后,还未走。 你会想我,会哭吗? “我走了会回来,”时倾像是想到了出国那件事,原本剧烈跳动的心脏一下子沉寂下来,“会回来的,等我好吗?” “好啊!”白榆爽快地答应了,“我们见面的那一刻,我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庆祝我的冠军凯旋——” 时倾被白榆撩得意乱:你究竟有没有察觉到自己在说些什么?你跟我说的话,无疑是一只送上门的兔子在猎食者面前蹦蹦跳跳,真当我不会吃了你。 “……别撩了。”时倾深呼出一口气,我快受不住了。 “啊?”白榆自己都没意识到,“我在撩你吗?” “难道不是吗?” “那就当我是在撩你吧,你愿意被我撩吗?” “你站在那里呼吸就是在撩我。” “那……那我……那我屏住呼吸好了。”白榆觉得头皮发麻,手心竟也在不知不觉中渗出了冷汗,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的。 “别屏了,缺氧了还得做人工呼吸。” “……” 一瞬间,两人都联想到今天早上那一个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初吻。 都噤声了,很默契地都没再提。 “虽然这个吻是莫名其妙得来的,但更像是我偷来的,”白榆想,“是我跟个小偷一样偷偷摸摸进入了他的房间,又跟做贼一样见他像是见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但是他的嘴好软,‘万千少女的梦’初吻对象是我。” “大学霸,你……竞赛。加油。相信你自己,你肯定没问题的。”白榆红着脸说。 “我……也相信我没问题。”时倾红着脸答。 他们离戳破这层窗户纸,只有校服袖口那么宽。 彼此红着的脸都被蓝色的校服遮住了,看不见,摸不着,感觉不到。 白榆看着时倾左手的校服褶皱,心里不是滋味,年少的喜欢就像校服的褶皱,在最青春的年纪,留下了一条未缝合的疤痕,总也抹不平,永远横在心口。 “你是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 “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的一周后。” “上午还是下午?” “下午。” “大概是第几节课啊?” “第五节,自习。” “我能去接你吗?” “你乖乖待在教室上自习。” “我把自习的任务抽空做了,就能去接你啦。” “你哪有空?” “抽下课时间呗。” “……有老师的。” “没事!我避开老师走,我只为你而来。” “就这么说定了。” “还有!记得常看手机消息,看了必须给我回复——算了,你培训也肯定会很累,回复我个句号或者逗号都行。” 只有这样,我才会有一股感觉,你还在我的身边。 “嗯。” 时倾走的前一天晚上,家里的人帮他收拾了行李,行李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桑宁甚至想让他带两个行李箱去。 他走的那一天早上,是一节英语早自习。他踏着英文字母迈出了教室门,而白榆读到的单词恰好是——“Secret love”。 你说过,我的眼光极好,所以被我看上的人,我暗恋的人你会所向披靡,无论你是否拿到了好的名次,我心中的桂冠也因你而存在。 即使书声朗朗,白榆也还是能清晰地听到来自教室走廊行李箱滚轮摩擦发出的“滋滋”声音。 “Love is a vine that grows into our hearts.” 爱是长在我们心里的藤蔓 “Being with you is like basking in the morning light.” 和你在一起如沐晨光 愿你所愿皆能成,我的全世界。 时倾仿佛心有灵犀般顿住脚步,他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单词——“Redemption ” “木头,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救赎,那你就是我深海中的唯一一朵的海棠花,我青春荒原中唯一一朵向日葵。” 此时此刻,时倾坐上去集训营的大巴,两人越隔越远。 心却越来越近。 时倾无意识地在车窗玻璃上哈了口气,用指头写下——“榆”。 字的后面打了两个小豆点,小豆点下画了一条上扬的弧线,这是一张完整的笑脸。 他把整个字含在手心,周围的水雾因为有了热气,融化了。 许尽欢亲眼看见坐在旁边的这个年级第一冰川男神,笑得跟不值钱一样。 但为什么总有一股淡淡的悲伤,得——亲爱的学霸,全班人都知道你和白榆是一对儿。 第35章 情书出逃 入营的第一天,时倾远远瞧见前面有个带两个行李箱的人。 那个背影高挑,成熟,稳重。借着隐隐金光,还能瞥见他眼尾的笑。 前面还有一个蹦蹦哒哒的身影,跟白榆很像。 时倾在想,如果有一天他也能帮他拉行李箱就好了。 光明正大。 “听说过一件事吗?”许尽欢问。 “嗯?”时倾转过头,回过神。 “我们隔壁学校,也有同性恋,但是他们比你勇敢,”许尽欢顿了一下,“时倾,喜欢就追。缩头缩尾,不是你的作风。” 时倾瞳孔骤缩,他……看出来了。 小心翼翼藏了那么久,刚露出一点马脚,就被扒了个干干净净。 “送情书吧。”许尽欢抓挠了下头发,“我估计你这个闷葫芦不怎么会讲情话,当作文来写?而且你别看白楠木他平时大大咧咧的,他做事也挺细腻的。” “学霸,至少,我终于超过了你一次。”许尽欢点到为止,拖着行李箱走向宿舍楼,回头深深望了呆愣在原地的时倾一眼。 情书,该怎么写? 一定要用上等的纸,配上昂贵的笔,沾上高昂的墨,一撇一捺,工工整整…… 或者,只需要用一张草稿纸,考试用的中性笔,以情为墨…… 听说,稻城亚丁是个不错的地方。 【木头.:到了吗?】 【10.:嗯,到了。(分享了一张照片)看看?】 【木头.:挺好啊,祝你顺利!】 【10.:会的。】 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整个树荫,手机另头的光照亮了他的整片乌云。 一番摸底考试,97分的成绩一马当先。每一个符号都刻入了熟悉的骨。 一点雨露沾湿了他的眉。 【木头.:早,醒了吗?】 …… 【木头.:晚,睡了吗?】 (您的好友,10.,凌晨3点撤回一条消息) 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整个被窝,手机另头的光照亮了他的整个青春。 白榆盯着昨日手机的系统消息,狠狠戳好几下屏幕,上下翻着聊天记录,反复刷新。 “怎么又跟第一次一样?凌晨3点,撤回。这个人专挑我睡着的时候。” 隔着昨夜被打湿的窗,温热的手气化开了朦胧的雾,窗玻璃上,映射出时倾的眉眼。 骨节分明的手驻留在窗玻璃,他们隔着一层窗玻璃,而两层窗玻璃之间,隔了两座城市。 时倾端坐在书桌前,在一张草稿纸上,反复提笔。 “亲爱的白榆……(划掉)” “小朋友……(划掉)” “白榆……(划掉)” 该怎么称呼你呢,白字开头,榆字结尾,三个字称呼为——心上人。 “几年相处以来……(划掉)” “几个月相处以来,我好像对你产生了别样的情感。” ……是不是太直白了? 他停留下笔,该怎么继续写呢。 该怎么把这种复杂的情感,描绘在这一张四开纸上。 好像远远不够。 明明心头还有很多话,却总也说不出口。 时倾打开手机屏,黑白相配的壁纸是时候该换换了。 与他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昨天。 向下反复刷新,还是不动。 “这几天,好像都是白榆先发的消息。”时倾揉揉眉心,振作精神。 “明明被喜欢的人是他……” 点开右下角的键盘,时倾随意点了几个字母,又删掉。 反复想想还是想发点什么,踌躇不前。 「对方正在输入中……」 【木头.:想发什么?】 屏幕前的手顿住了。 【10.:你在看?】 同样,顿住了。 【木头.:刚刚随便点了下。】 僵住了。 【10.:那挺巧。】 【木头.:你什么时候回来?】 【10.:后天,不远了。】 【木头.:你后天就要考试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啊,要是你都考不上,其他人就更别想了。】 时倾看着那一串冷冰冰的字,心里却涌出暖意。 【10.: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我失常怎么办?】 【木头.:拜托,大学霸~你失常也是最**的!】 好像,有点灵感了。 时倾再次低头,提笔写下—— “乖乖,耍个朋友。” 这六个字,不再是规规矩矩的楷书。 带了点他自己的小个性。 这六个字,就写的**一点吧。 星河日月在他的眼眸中照亮,闭眼为月,睁眼为昼,转眼又是一个日月。 走在红色的跑道,又瞧见了第一天的那两人。 听目前的同班同学说,那俩人摸底考试是仅次于他的第二第三。 还是同校,还是同班,还是同桌。 柠檬水是他俩之间的媒介,好像这个亲昵的动作在他俩眼中也视为平常。 原来同性之间的好感会这么明显。 还有一天,24个小时,就可以回去了。见到他的第一面,时倾一定会给他一个拥抱……白榆一定会给时倾一个拥抱。 他登上了考场,在竞赛考试结束铃响的一瞬,他迈出考场,走下的,却是回校的大巴。 “时倾!”白榆冲他喊道。 挡在时倾面前的许尽欢冲他俩看了一眼,笑着点点头,让出一条道。 白榆几步路跑过来,给了时倾一个大大的拥抱,粉色丝带扎起的粉玫瑰拥在时倾的脑后。 花香透过丝绸,漫过他柔软的发丝,爬上他被风吹冷的脸,抱着他岌岌可危的心。 这一次,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抱你。 “我在。”时倾环上白榆,校服的质感他曾摸过无数次,但这一次是最独特的。 校服最深层的棉,唤醒了他的眠,高挂的阳,触到了他最深层的痒。 “欢迎回来——”白榆呼出的温暖气体围绕在时倾耳边。 “久等——” 其余几人刚下巴士。 第一眼:拥抱的两个男生。 第二眼:好帅的两个男生。 第三眼:这不是高冷年级第一学霸吗? 第四眼:和学霸拥抱的那个男生——热搜头条上的“倾榆”是真的——! 时倾指尖在他背脊上轻轻点了两下:“不上课吗?” 从脊背一路上升的酥麻贯穿了所有神经,白榆被弄得一发痒:“别挠了,自习课,我偷跑出来的。” “作业写完了?”时倾问。 “写完了——放心吧——”白榆答。 “时倾。” “嗯。” “这个送你。”白榆松开时倾,轻轻拍了两下时倾还环在自己腰上的手。 “松松松。”他催促了两下。 等到那两只手松开,精心包装过的粉玫瑰,带着不留余力的香,源源不断地如潮水般涌。 “粉玫瑰?” “昂,低调而奢华。很衬你。” 玫瑰的花片落了一瓣,在空中洋洋洒洒,拂过了校园的大门,落在了草稿纸未干的笔墨上。 时倾捡起调皮捣蛋的花瓣,把字迹都印花了一笔。 “说了让你找个地方放,谁知道你就这么……水灵灵地放在桌子上?!”白榆指着右手边时倾摆放在桌上的粉玫瑰。 “美化环境,人人有责。” “专心做你的。” “哦——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都出汗了。需要我开窗通通风吗?”白榆倚在墙边,打开一条缝。 凉爽的风掺杂着泥土的气息,掠走了玫瑰的香。 等到时倾终于在草稿纸上完成了最后一个句号。 终于在一张草稿纸上,浓缩了对你满满的爱。 风好像一个无情的杀手,卷走了,触摸不到的,一张草稿纸。 缝隙不过二三厘米,却正是这短短的两厘米,放过了这一张轻薄的草稿纸。 笔墨还是不够重,不能重到把它留下。 “那是什么?”白榆也跟着站起身往下看,“你折的纸飞机?” “嗯……”时倾垂下眸,坐回座位。 这次……就算了。 下次吧。 下次,一定当面送给他。 一定还有下次的。 “那张纸飞得好远。”白榆仍在往下看,好像冥冥中,有不舍。 “上面好像还有字。”白榆转过头。 “一张草稿纸。”时倾攥紧笔帽,“只是一张草稿纸。不重要。” 白榆也坐回座位,感觉心像是缺了一块儿似的,像一片残缺的四叶草,少了一片,就少了一份运气。 溜出教室的草稿纸越飞越远,最后,卡在了一片草丛,草丛周围是喧闹的人群。 校服短裙擦过草丛,透过树缝的光撒在了粉框眼镜上。 她亲眼看见,那张纸,从出逃,到自由,最后到坠落的全过程。 岁安澜拾起那张草稿纸,在看到标题的一瞬。几乎只在一瞬,透过字迹认出了他背后的主人。 美眸一沉,指甲嵌进了情书,割出了一条口。不远处的垃圾桶敞着,她却还是没有扔下去。 “时倾,这也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具有价值的事了吧。” 第36章 合照 “马上期末了,大学霸,救救我!”白榆把头埋进书,书香味就像未干的油漆,“我这次,还想把照片贴在一起。” 时倾停笔,笔上未干的墨迹在白纸上浸上了小黑点,“600名,如果要守住,要进步到500多。” “我可以!”书封砰地一下盖到桌上,在对视上时倾的一瞬间,白榆又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猛得往后一缩,“你也可以……” 看着重振旗鼓的白榆,时倾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下学期我就转学了,照片,贴不到一起。 那一场疫情像一道警钟,告诉他,你逾矩了。 “好,”时倾说道,“我们各自加油,把照片贴到一起。” “你啊……年级第一稳如老狗。救救处于水深火热的同桌吧!”白榆仔细想了想,时倾还真没掉出过年级第一,这次,也会100%是年级第一。 “你给我的笔记我消化完了!好厚好厚一本——”白榆用手比划着,“但是三色笔好清楚,时倾感觉你……(真的好细心,但这种细心和我的好像,和爱着你的我好像)” 时倾问:“感觉我怎么样?” 白榆摇摇头:“没什么,就感觉你特别好。” 好到哪种程度我也不知道,总是说不上来的感受。我明明有好几次鼓足了勇气,但在看到你眼睛的一瞬间,落荒而逃。 —————— 时倾问过白榆“你有喜欢的人吗?” 白榆转过身,捂住胸口,感受胸口处传来的剧烈震动:他问我有喜欢的人吗,我该怎么回答?他为什么问我这个?是不是他也……(喜欢、我)但是,他把我当做朋友,我却想要他,再说了,他有喜欢的人了。 白榆试探性地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时倾心虚般地移开视线,答,“有人,叫我问问。” 在乌黑的头发下,隐藏着一对发红的耳朵。 可别把头发烧焦了。 “哦……谁呀?”白榆扯开嘴角笑了笑,感觉气氛好沉重。 他往后走了几步。 “不知道,没问名字。”时倾说道。 如果有人给你发了一封匿名情书,你会收吗? 如果那个人偷偷喜欢了你10年,你会收吗? 如果情书的落款是我的名字,你会收吗? …… 白榆叹了口气,故作轻松:“放心吧,大学霸,我不会早恋的,我立志要做一名好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违反校纪,坚决不让老师父母操心……” 时倾:“哦。” 时倾:“可是,青春马上就过去了。我却想要留下记忆中的他。除了告白,还有其他方法吗?” “你就……这么喜欢她?”白榆想,“可是,我也想在你面前,多表现一下……让你的目光,在我身上,多停留一下。” 只可惜,时间杀死了最后一首歌,也杀死了我想在你面前,多表现一下的最后幻想。 白榆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背在时倾身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最后无力地低垂下来,视野也仿佛变窄了,窄到一团黑线在眼前乱如麻。 “有啊……”白榆说道,“你可以邀请她合影,照片是不会被洗去的,好好保存的话,也留下了那个他。” 时倾上前一步走,拉住白榆的绿恐龙睡衣,最后又迟疑地放开手:“……我有点紧张,能先和你演练一遍吗?” ‘嗐,我又不是她,你和我演练,最后到她面前还是会紧张。’白榆原以为自己会这么说,但最后说出口的,却是一个“好。” 他扫视一圈时倾的穿着,在家中还这么正式,就差带个领结了。 “给你买的同款睡衣也到了,去换上。”白榆嘿嘿一笑,摸出恐龙衣兜里的手机,调试着相机。 “啊?一定要换吗?”时倾只感觉全身的汗毛原地起立,想起毛茸茸的深蓝色恐龙睡衣,他何时买过这些毛茸茸的东西?让他穿这个,简直是要了老大一条命。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但看着眼前的小绿恐龙摆弄着手机相机,心一下子就软。 “对,去、换、上。”这只绿恐龙在说话时还左右摆着头。 时倾的心又软了,如果轻轻抱一下,睡衣肯定会陷进去,它的连体恐龙帽,会触到我的鼻子,会让我发痒。 10分钟后,已经做好心理建设的时倾,穿着深蓝色恐龙睡衣,一步一顿下了楼。 “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给谁看呢?多可爱。”白榆抓住他的睡衣袖口,把人一把拉了过来,搭在时倾肩上的手,果然陷了进去。 恐龙皮都这么软吗?像天上绵软的云。 开在心里的花,跟棉花糖一样甜。 “恐龙先生,”白榆说道,“看镜头。” 三……二……一。 蓝恐龙与绿恐龙的世纪合照诞生了,在白榆的手机里。 “转过去,转过去,”白榆又说,“把帽子戴上,把恐龙尾巴露出来,我来给你照一张~” 这种羞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不仅有帽子,还有尾巴…… 走起路来,这尾巴在身后一晃一晃的。 我究竟是为什么,脑子一热答应了这个要求。 但恐龙的皮贴在身上,确实很软,这种感觉,好熟悉…… 但究竟在哪儿感受到的? 时倾一边照做,一边回想。 “回头看!恐龙先生。”白榆朝他挥了挥手。 转头回望的一瞬间,被记录成了相片。 “咔嚓”一声,时倾想起来了。 视线对上白榆的唇,这软软的感觉,是在充满雾霾的一天早上,我亲吻了绿恐龙先生。 现在的感受是怎么回事,像身上的每一处,都沾染上了他的气息。 “这张好看!……这张也好看。你好像每张都很好看。360度无死角的美!”白榆一边拍照,一边夸道。 时倾的嘴角也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恰恰是不易察觉,被白榆捕捉到了,他利用手上的相机,留下了这抹灿烂的笑。 “我也给你拍拍,”时倾自然而然地接过手机,眉眼弯得像只狐狸,“来,对着镜头,凶一个。” “你完了,笨蛋恐龙先生,今天我就教教你,什么是恶龙咆哮。”白榆撸了撸袖子,戴上恐龙帽子…… “咔哒——” “宝贝们,我回来了~”门被桑宁推开了,背后还跟着白祁安。 两只“恐龙”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四面相觑,桑宁揉了揉眼睛,好像变成了豆豆眼。 白祁安也想着往前凑上去瞧瞧,他这还是在做梦呢。 时倾僵在原地,像被风干的雕塑,此情此景,他该如何解释?不,一切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往日的冰冷形象被恐龙睡衣一击必杀。 白榆:“爸!妈!” 时倾僵硬地挥挥手:“叔叔,阿姨,早上好,晚安。” 桑宁哒哒哒地跑上前,撸了一只,又撸另一只,眼睛好像在冒星星:“哇塞!好可爱~!这毛好软。老公,你快来看。” 白祁安放下提着的两袋蔬菜,快步走过去,仔细欣赏了蓝恐龙时倾,扣住绿恐龙白榆,爽朗地笑了两声:“哈哈哈哈哈!儿子,能干!有出息!竟然能缠着你的‘冰川哥哥’让他陪你穿同款睡衣。小七啊,人生在世,就是要开心快乐活泼一点,陪着小榆一块儿‘疯’。” 话毕,又郑重地拍了拍时倾的肩膀。 意义何为? 白榆提议:“爸妈,我们一起照一张!” 桑宁双手一合:“好呀!我的两个大宝贝。” 白祁安一把揪住时倾的后颈:“小七,往后面拱什么呢?来!你站C位。” 时倾:。?以后再陪他穿恐龙睡衣,我就是狗。 桑宁:“来,小七,站C位!你和另外一位绿恐龙先生要显得亲密一点。把手牵上。” 白祁安站在桑宁后面,轻按住她的肩膀:“你们两个小家伙,靠紧一点,给我和老婆大人留下一定空间,Ok?” 时倾又被推向白榆一点。 想握又不敢握住的手,被桑宁一把拉在一起:“看镜头!茄子~” 连照了好几张照片后, 白榆/时倾:?我的手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 白榆又问:“对了,你邀请你喜欢的……那个人合照了吗?” 时倾点头。 白榆整个人倒在后椅上:“是么,她同意了吗?” 时倾捂着脸偷笑:“嗯,他邀请我的。” 白榆蹭得一下弹起来:“我靠!你俩双向奔赴啊。” 时倾摇头:“不,不知道。” 白榆啧了一声:“怎么可能不喜欢,人家那么胆小的一个,都鼓起勇气邀请你合照了。心里肯定有你!” 时倾抬起的眼眸很复杂,有光却被睫毛挡住,眼尾上扬却下垂着眼皮。 他轻笑道:“嗯,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