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认错男主怎么办?》 第1章 我当皇上了! “又要起床去当牛做马了。”叶勉揣着满肚子的不情愿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他抬手揉了揉眼睛试图将自己唤醒,此时一股清幽的香气飘来,萦绕在他的鼻尖。叶勉迷迷糊糊地看向头顶,一片明黄色映入眼帘,他瞬间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这是哪?”叶勉锤了一下脑袋,惊惧而诧异的盯着头顶奢华的床幔,慌乱思索起来。 叶勉清晰记得,自己昨天在公司里熬了一个大夜,凌晨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出租屋,直接倒头睡了过去,他保证自己没有梦游的癖好,那怎么会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下醒来? 叶勉抬起手,偷偷掀开了床幔的一角企图查明外面的情况,却猛然察觉到后颈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痒意。他强行镇定地侧过头,却瞥见了自己的满头青丝。 叶勉小心翼翼的捏起一缕发丝,用力拽了拽,疼的他倒吸了一口气。伴着叶勉的动作,方才披在身后的长发顿时散落在身前,青丝披肩,倾泻如墨。 床帐之外穿来一阵阵低语,叶勉支着耳朵去听,却依旧模糊。他支撑着坐起身子,胸口却传来剧烈的疼痛,随着他的起身,天光透过床幔的缝隙照在被子上,明晃晃的龙纹就这样闯入叶勉的眼帘,他捻了捻身上绣着暗纹的里衣,终于掀开了床帐的一角。 淡淡的檀香充斥在周身,镂空的雕花窗柩中透过斑斑点点的阳光,照在殿内奢华却不失典雅的桌椅上。叶勉将发丝绕在指尖,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一切,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景象。 昨夜的梦瞬间涌上心头,叶勉这才意识到…… “我这是穿书了?”叶勉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他看着周身陌生的一切,最后长长叹了口气。“这是好是坏?我是不是该去买个彩票?这种离奇的事都能被我碰到?不会是上班上出幻觉了吧?” 叶勉仍不死心,使劲捏了一下自己,淡淡的红痕爬上手臂,叶勉这才终于认命,不是做梦,难道他真的穿书了? 沉默半响,叶勉忽然喜上眉梢,他激动地攥住了拳头,不由得雀跃道:“穿书了是不是就不用上班了?太好了,终于不用上那个窝囊班了!天助我也。” 短暂的喜悦过后,叶勉冷静下来,仔细地回忆起昨夜的梦,可任凭他想破脑袋,也只能将昨夜的梦境拼凑个大概,至于他为何会穿书,以后还能不能再穿回去,那便不得而知了。 叶勉闭上眼睛,将梦中之事梳理一遍,七零八落的散碎记忆也随着他的思绪逐渐浮现…… 叶勉穿到了一本男频小说中,这书他完全没看过,甚至书名是什么,男主叫什么他一概不知。之所以对这书有点印象,是因为办公室里有人在看这本书,书中有一个和他同名的人。叶勉的同事在上班摸鱼的时候,偶尔会聊起这书中的情节,还给他安利过几次。 叶勉不禁扶额,早知道会穿到这本书中,同事给他安利的时候就去看看了,此时的他后悔莫及,但为时已晚。 悔恨过后,叶勉还是打起精神,转而宽慰自己:总比上班好不是?根据穿书小说的套路,只要我找出男主,抱紧男主大腿,总能在这个世界里谋得一个出路。 吱呀一声传来,打断了叶勉的思绪,叶勉心中一惊,忙放下床幔,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大殿的门应声而开,一个胖墩墩的身影拿着拂尘走了进来,他轻手轻脚的看向叶勉的方向,眼尖的捕捉到了抖动的床幔,这人瞬间喜极而泣道:“皇上,您醒了?” 皇上??!!!! 叶勉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竖起耳朵听着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他屏气敛声,心脏却在胸膛中扑通扑通一顿乱跳。 方才那人喊什么?皇上?莫非…… “皇上?”胖墩墩的人在叶勉床边站定,小心翼翼地冲着床内的人恭敬道:“奴婢这就去给您请太医。” 确定了此人是冲着自己说话,叶勉不由得攥紧了身上的被子,他的视线缓缓落在了自己衣衫上,衣衫明黄,用金线绣着龙纹,尽显华贵气度。 叶勉内心天人交战,长久的沉默起来。 我成皇上了?当了几年的苦命的牛马,终于时来运转了?上天终于眷顾我了! 喜悦涌上心头,方才的紧张与恍惚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叶勉输了口气,笑意爬上他的眼角眉梢。 穿到不熟悉剧情的书里又如何?我现在可是皇上!朕是天子,这天下都是朕的。 喜从中来,叶勉平复下心中的悸动,将自己这些年看过的宫廷剧快速回忆一遍,而后深吸一口气,假装波澜不惊问道:“何事?” “皇上您终于醒了,可把奴婢吓坏了……”床帐外的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喜极而泣道:“太好了,奴婢这就去给您宣太医。” “等等。”叶勉犹豫片刻后,抬手掀开了床帐的一角,看到了跪在床边穿着内侍衣物的胖墩墩小太监,说道:“我……朕有些话要问你,先不必宣太医。” “皇上您怎么起身了?”小太监膝行几步凑到叶勉身边,一手掀开床帐,一手稳稳搀扶住叶勉的手臂,满脸通红道:“奴婢扶您。” “你先起来。”叶勉挥挥手示意小太监起身,思量片刻后问道:“朕睡了多久?” “皇上您已经沉睡七日了,老天保佑,还好您龙体无碍。”小太监说着,又开始用手抹眼泪。 叶勉顿时尴尬地愣在了原地,手足无措地望着面前年轻地小胖子,心底叫苦不迭。哭了该说什么?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可怜叶勉一个连女朋友都没谈过的新手,却要面对一个哭的稀里哗啦的男人。 叶勉硬着头皮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耐心道:“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 “哇……”小太监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有什么话好好说。”叶勉搜肠刮肚地寻找措辞,最后只得干巴巴到:“别哭了,你有何委屈,我替你做主。” 小太监顿时不敢哭了,他偷偷地看看性情大变的皇帝,小声道:”皇上您昏迷这几日,朝廷上下都急坏了。” 叶勉见他停止了哭泣,松了口气道:“我刚醒来,有些事记不清了,我是怎么昏迷的?你如实告知。” “皇上您是……”小胖子手指搅着拂尘,胆怯道:“太医说,您是服用仙丹过量,导致的急火攻心,这才晕了过去。” “仙丹?”叶勉骤紧眉头,问道:“我昏迷的这几日,一切可还如常?” 小胖子连连点头回道:“这几日还如之前一样,是赵王殿下在帮您料理朝政,一切照旧。” “赵王?”叶勉喃喃,却忽然察觉到异常,不解道:“如之前一样,何意?” “这,这让奴婢怎么说?” 小胖子去看叶勉的脸色,见他修长的指节抵住额角,往日惹人心醉的面容上写满了困惑,小声回道:“皇上您忘了?自三年前,您就开始一心修炼,将朝中事务都交给了赵王殿下。” 叶勉险些惊掉了下巴,这……这书中的原主怕不是个昏君。 模糊的思绪包裹住叶勉,他恍惚想起,这书中与他同名的那个人好像是个皇帝,还是个给男主铺路的炮灰反派大昏君! 完蛋了。 叶勉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他神色黯淡,吓坏了一旁的小太监,小太监忧心忡忡地搓了搓手指,壮着胆子道:“但无论如何,赵王也不会越过皇上您,来日您修炼大成,长生不老,好给这天下当长长久久的主子。” 小太监的话打在叶勉心头,他如过山车般起伏的情绪镇定下来。 冷静,冷静,就算是炮灰反派,我也是皇帝不是,最起码现在还是有些权力的,总比之前给甲方和老板当牛做马的好。 只要我从头做人,给男主留下好印象,抱紧男主大腿,总有一线生机。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自有天意。 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叶勉,终于坦然接受了这一切,说道:“既如此,就宣太医来吧。” 小太监如蒙大赦般连连点头道:“太医就侯在殿外,奴婢这就去。” 片刻后,几个太医跟在小太监身后进了殿内,为首的太医则轻声问道:“请问元宝公公,皇上是几时醒来的?” 叶勉细细听着几人的对话,迅速将他们的名字以及官职记在心中。 诊过脉后,太医劝诫叶勉近日不可再服用仙丹,除此之外便无大碍了。 叶勉则摸了摸心口,开始替自己迷茫的前途打算。 身体已然无碍,那当务之急便是尽快找出书中的男主,才好见机行事。 叶勉正思索着,忽然听见元宝,也就是方才那胖墩墩的小太监通传道:“皇上,赵王殿下听说您醒了,前来请安。” 赵王二字传入叶勉耳畔,一股莫名的烦乱笼罩了他的心神,叶勉摆了摆手,忽然手掌在半空中顿住。 自己穿的是一本男频权谋小说,那权谋爽文中的男主最后大多会登上皇位,君临天下,而按照常理来说,除了乱世群雄逐鹿之外,太平年间能当上皇帝的,只有皇室血脉…… 赵王,想必是皇帝的兄弟,皇室血脉,料理朝政,又对自己这个炮灰反派分外关心,这岂不是男主的不二人选? 叶勉捏了捏额角,试图回忆起更多的原文剧情,找出这位赵王的点滴经历。 叶勉记得同事之前沉迷此书,曾感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莫非正如他猜想的一般,原作中的男主是皇帝的血脉兄弟? 叶勉不好耽搁太久,吩咐道:“我今日刚醒,精神倦怠,让赵王回去吧,改日再召见。” 元宝不明所以前去宣旨,叶勉则蹑手蹑脚爬起身,跟在元宝身后,企图窥一窥赵王的真颜。 殿外的身着蟒袍的年轻人恭敬地跪在地上,抬头回话的刹那,叶勉瞧见了他的面容,瞬间心下了然。 年轻有为、不卑不亢、龙章凤姿,这不就是天选男主! 叶勉长长舒了口气,瞬间得到了安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男主就在我身边。 此时的叶勉仿佛看见了自己面前的康庄大道,心满意足地踱步到一旁坐下,抬头便同镜中的自己相对而视。 镜中之人的样貌映入眼帘,叶勉不由得暗自惊叹,除却微微上挑的眼尾和更为白皙的肌肤,这书中原主竟与自己极为相像,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叶勉不由自主伸出指尖,试图触碰镜中的自己,披散在肩头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流动,叶勉收回心神,最终蜷起了手指。 叶勉站起身,冲着元宝招了招手,说道:“元宝,这殿中有些闷,你陪着我……朕四处去转转。” 元宝不明所以,但依旧麻利地替叶勉披好外衫,叶勉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服侍,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又怕被人发觉异样,只得硬着头皮接受着元宝地服侍。 叶勉对陌生的环境向来警惕,如今孤身来了这么一个与现实社会脱节的地方,他自然是想先将周边环境熟悉一番。 叶勉动身走出殿门,巍峨的宫殿迎面而来,确有凤阙金梁悬画角,龙庭玉柱饰雕花之美意。 叶勉漫无目的地走着,将所经之处默默记在心里,元宝则摸不准叶勉地意思,只得一路小心地跟着。 二人穿过层层宫墙,逐渐走到一处僻静之所,叶勉打量着风景雅致的园子,一个不留神便踩空了台阶。 “何人在此?”低沉声音响起的同时,一点墨滴迎面而来,正巧落在了叶勉的眼尾。 叶勉在元宝的搀扶下站稳,抬头向一旁看去,午后的阳光打在树梢,投射下点点光辉,照在树下的人影上,一时让叶勉停止了呼吸。 一袭玄色衣衫的少年人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白皙有力的手中拿着一只宣毫,侧脸隐于树荫之中,阳光柔和了他的下颌,让人不由得心生亲切。 “皇上,这是……”元宝欲言又止。 少年则放下手中的宣毫,快步行至叶勉身前,恭敬道:“臣穆枫,见过皇上。” 开新文了,欢迎宝贝们看文,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我当皇上了! 第2章 男皇后? 叶勉呆呆地看着穆枫,脑中一片空白。作为工科生的他此时言语匮乏,竟想不出如何表达自己的惊讶。 良久,叶勉才在震撼中醒来,只见穆枫挺拔的脊背将玄色衣衫撑起,虽恭敬地单膝跪在自己身前,却藏不住睥睨天下的姿态。 察觉到叶勉地沉默,穆枫并未在意,依旧耐心地等待他的答复,叶勉则连忙抬手道:“快平身。” 穆枫道了谢便站起身子,低头等待着叶勉的吩咐。 穆枫身量修长,叶勉挺直脊背也只能勉强到他的鼻尖,而这个角度,恰好将穆枫的模样看的仔细。 叶勉的心狂跳起来,穆枫的目光疏离而谦恭,却让他的面颊微微泛红。 元宝感受到了二人之间尴尬的氛围,硬着头皮小声道:“皇上,这位便是丞相之子,也是您的……皇后。” 叶勉顿时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盯着元宝,元宝的话好似晴天霹雳打在他身上,炸的他七魂丢了三魄。 皇后?我还有皇后?皇后还是丞相之子? 等等,这是个男人啊! 今日离奇之事一件接着一件,逐渐攻破了叶勉的心理防线,他僵硬地转身去看穆枫,恨不能直接昏死过去。 我为什么会娶一个男皇后?我是个断袖?那我与他,不会已经…… 叶勉不知联想到了什么,顿时羞愧地低下了头,心虚地咬住下唇。 完蛋了,这回肯定暴露了,我对男人不感兴趣啊! 穆枫似乎体会到了叶勉的心乱如麻,坦然道:“今日初见皇上,臣方才之举实属不妥,还望皇上责罚。”说罢,他拿出一块方帕递给叶勉,目光则落在叶勉眼尾的墨点上。 初见?那就是还没有夫妻之实了。叶勉终于松了口气,他鬼使神差般接过穆枫递来的帕子,在脸上胡乱抹了几下,便顺手将帕子揣进了衣袋。 穆枫虽镇定自若地看着叶勉,却也是一头雾水,初次相见,这皇帝与他所想之态,可谓大相径庭。 叶勉实在难以忍受这死寂的氛围,连忙道:“朕还有要事,便不打扰穆公子了,改日再见。” 说罢,不等穆枫反应,他便脚底抹油般一路狂奔而去。 穆枫看着叶勉慌乱的背影,眯起了眼睛,忽然一阵痒意爬上脖颈,他手指轻探,竟摸到了一根发丝。 发丝略细,却柔软异常,似乎还带着雨后桃花般的香气。穆枫捻了捻发丝,正想将其随意抛在地上,却突然想起什么,转而收起发丝,放进了衣袋内。 叶勉一路小跑,终于将穆枫远远甩在了身后,他扶住回廊上的柱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元宝心惊胆战的上前替叶勉顺气,连忙道:“皇上,您没事吧。” 叶勉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说道:“回去吧。” 二人不再停留,一路回了叶勉的寝宫,叶勉接二连三的受到震惊,此时倍感疲倦。他将元宝支了出去,独自一人留在殿内,将今日之事一一回想,试图理清其中的奥秘。 元宝站在殿外候着,看着日头逐渐西斜,夜幕降临之时,叶勉亲自终于打开了殿门。 叶勉衣着整齐,目光清明,对元宝说道:“元宝,你去将我朝建立以来的史料悉数找来。” “啊?”元宝诧异地看着叶勉,活见鬼一般小声道:“皇上,奴婢这就去给您找,您龙体初愈,还是先用晚膳要紧。” 叶勉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转而道:“办完事之后回来,朕有事吩咐你。” 元宝一路小跑着去传膳叶勉则盯着他胖墩墩的背影出神。 他莫名其妙来到此处,一切都是陌生而不可信任谜团,叶勉不能保证元宝是否忠心原主,此时也不便与他多说什么。 皇宫之大,可容纳千万人,却无一人可以让叶勉安心地托付后背,叶勉正感慨着,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了穆枫那张惊艳绝伦的脸,尤其是那双丹凤眼,毫无预告的将叶勉的思绪占满。 叶勉用力眨了眨眼睛试图将那摄人心魄的脸从自己的记忆中清除,奈何事与愿违,他越是刻意,脑海中的人影越发清晰,从穆枫泛着光泽的眼睛到高挺的鼻梁,再到修长挺拔的身量以及那有力的腰肢…… 叶勉喃喃道:“怪了。” 此时的他无暇去想穆枫,也顾不得计较原主与那位男皇后之间发生了什么,当务之急乃是尽快适应新的身份,适应这个时代的方方面面。叶勉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用力摇了摇头,将穆枫的身影从自己的脑海中甩了出去。 这时元宝传膳食回来,见叶勉站在门前发呆,不由得上前问道:“皇上,这里风大,奴婢给您添件衣裳吧。” 叶勉摆摆手示意不必,抬头看着面前宫墙深深,缓缓叹了口气,说道:“一会你去将皇帝起居注寻来。” 元宝越发奇怪,但又不敢质疑皇帝,只得连连称是。 叶勉用过晚膳,屏退了众人,独自一人坐在案前,翻开了厚厚的史料。 这些史料正是元宝替他寻来的,是本朝自开国以来所有的史册,叶勉挑亮了烛火,将书拿的更近,细细看着上面的记载…… 夜幕降临,宫中传来悠长的打更声,初春的夜风尚带着些寒意,吹拂过宫墙内的砖瓦,发出呼呼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分外清晰。 穆枫站在自己所居寝宫的院内,抬头看着天边一轮残月,院中的树影在月光下投射出一片暗淡的阴影,遮住了穆枫的半边肩膀。 夜风刮过,吹起了他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似乎带着淡淡的桃花香。 不知怎的,穆枫忽然想起一个人。 行为举止怪诞费解,完全不像是几个月之前强行纳他入宫的残暴昏君。 穆枫想起当时接到圣旨的震惊与愤怒,不仅攥紧了拳头。 皇帝叶勉,为人轻浮暴躁,贪图享乐,昏庸无道,多年未上过朝堂,一心沉迷于修仙问道,企图长生不老。 如今叶勉已经即位多年,未纳一妃一嫔,膝下更是没有子嗣,只一味大兴土木,修建法坛。 群臣早已心怀不满,百姓更是怨声载道,但近几年来,叶勉下旨由赵王叶勤辅助朝政,叶勤同他的皇兄叶勉不同,勤政刻苦,体恤百姓,群臣也只得对叶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以为君臣之间会如此持续下去,叶勉却下了一道滑天下之大稽的圣旨。 封丞相之子穆枫为皇后,入住中宫。 此圣旨一下,天下哗然,群臣更是长跪于太极殿前企图唤皇帝迷途知返,奈何叶勉一意孤行,不顾群臣劝阻,强行派人将穆枫接进了宫中。 直到今日,穆枫已入宫三个月,却从未见过这位皇帝。 起初他愤怒屈辱,甚至想过入宫行刺,解决了这让天下众生受尽苦难的君主,但入宫之后,叶勉并不召见他,也不为难与他,只是将他遗忘在寂静的宫墙之内,穆枫也逐渐平静下来,开始寻求新的出路。 他与皇帝从未见过,也未听过皇帝好南风的传闻,那为何皇帝会铁了心封他为后?穆枫百思不得其解。 穆枫思索着,心中不断闪过一幕幕画面,最后停在了今日,停在了叶勉眼尾的墨滴上。 皇帝虽昏庸无道,但却生了一副好皮囊,穆枫略皱起眉,鼻尖又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桃花香,他伸手探了探鼻尖,却发觉衣袋内有什么东西,他疑惑的探进衣袋,拿出来一个包裹整齐的帕子,帕子里面则是一根柔软的发丝。 穆枫攥紧了拳头,将发丝交给了一旁的宫女,示意她妥善放好。 这时,一阵尖锐的但细微的声响划过耳畔,穆枫瞬间警觉,随记一只黑鸽飞过宫墙,直奔着穆枫的寝宫而来。 穆枫抬手接住鸽子,取下了一卷纸筒,看罢又将鸽子放飞。 穆枫身后的宫女目送着鸽子飞出宫墙,开口道:“主子,这信鸽平日里并不常用。” “看看。”穆枫将手中的纸条交给宫女,缓缓道:“不会太平了。” 宫女眉心微蹙,接过纸条,只看了一眼便惊讶道:“世道不公,天理何在啊。” “天理?天理只站在权力的一边。”穆枫冷冷地勾了勾唇,抽过纸条用内力摧毁,吩咐道:“紫苑,你且将此时告知义父。” “是,属下遵命。”紫苑,也就是穆枫身旁的宫女,乃是他从丞相府带进宫内的部下,未掩盖身份,一直装扮成宫女模样。“主子,那我们该如何,如今皇帝不理朝政,您又被绊在这后宫之中,那件事……何日才能沉冤昭雪?” “如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穆枫摆摆手吩咐道:“嘱咐义父务必要与今年春闱撇开关系,去吧。” 紫苑并不质疑,点点头便退下了,穆枫则抬起头,看着面前暗沉的夜空,轻轻合上了眼睛。 夜色渐深,此时已是三更天,叶勉的寝宫却一直亮着烛火。 叶勉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放下了手中的笔,站起身长长伸了个懒腰。感慨道:“怪不得这皇帝要纳个男后,原来是因为这个……” 第3章 护老婆! 叶勉起身在寝殿内缓缓踱步,一边将自己方才所看整理一番。 他如今来到的这个时代,属于宸朝的统治,而他作为皇帝,是这个朝代第九代君主。 皇帝叶勉十六岁登基,定年号为正德,如今已是正德八年。 叶勉活动一番筋骨,又重新在书案前坐下,望着面前的一沓药方出神。 这沓药方乃是皇帝平日里常喝的补药,除却每日服用仙丹,他还按时进补,而来自于另一个时代的叶勉,则对这些药方避之不及。 叶勉支着额头,看着厚厚的药方,长叹了口气,喃喃道:“怪不得这皇帝脾气暴躁,喜怒无常,换谁得了这不举的毛病,怕是也难心情好。” 药方是叶勉命元宝取来,本想着皇帝之前常服用仙丹等药物,他也能从这药方中看出一些线索,却不想发现了此等惊天秘密。 叶勉重新拿起一张他挑出来的药方,借着烛火仔细看起来。 叶勉原本是个留守儿童,从几岁之后便再未见过父母,是年迈的奶奶将他一手带大。但到了他高中时期,奶奶则开始缠绵病榻,家境贫寒的叶勉自学了许多中医的知识,虽然最后奶奶还是离开了他,但这些年也没将此前所学忘记。 如今看着这张药方,叶勉却陷入了沉思。 若之前的皇帝有不举之症,那找太医或者江湖道士医治都在情理之中,可不论是太医还是江湖术士,必定通晓医术,怎会开出这等虎狼之药? 这方子的确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治疗皇帝的难言之隐,但长期服用此方,势必会对身体有所损害,皇帝身边服侍之人众多,怎会任由他一直服用此方?莫非是有人故意为之,想以此法暗害皇帝? 叶勉不禁皱起了眉头,将手中的药方放在一旁,如今他身处陌生的环境,周遭无一人可信,轻易调查此事必定会打草惊蛇,如今之计还是装聋作哑,一切只当不知,但这药万万不可再服用。 叶勉将一沓药方收好放进匣中,自己则将书案上另一摞更厚的册子挪得更近。 这摞册子也是皇帝起居录,记载了原主当皇帝以来的政绩旨意以及生活起居。 叶勉一手翻开起居录,一手拿起毛笔,并不熟练的在空册子上记录了起来。 夜色深沉,渐渐的,暗沉的色彩褪去,转而换上了朦胧的灰白,紧接着朝阳从云层中升起,天光大亮。 叶勉合上自己记录的笔记,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一夜未睡,将足足五册的皇帝起居录全部看完,也算对原来的皇帝有所了解,接下来只要自己稍加掩饰,小心谨慎,当是不会出现明显的纰漏。 叶勉将自己记得笔记收好,目光却被桌子上另一摞的史册夺走目光。 叶勉的心情瞬间转阴,他揉了揉胀痛的额头,内心叫苦不迭,还有这么多东西要看,今日怕是又要挑灯夜读了,这同期末考试周有何区别?不,这比期末考试周更让人绝望,毕竟叶勉从小到大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聪颖睿智的学霸。而且,期末成绩不好最多就是挂科,在这如果疏忽了,挂的可就是他的命了。 叶勉感慨良多,而这时殿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是元宝来了。 叶勉理好衣衫,悄悄躺回了整齐的床榻上,合上了酸痛的眼睛。 门外传来了元宝的声音,“皇上,打扰皇上安寝,奴婢罪该万死,但实在是有急事求见。” 叶勉装作刚刚睡醒的模样,低声道:“有什么事进来说。” 元宝得了允许,感激地一路小跑进来,准备上前服侍叶勉起身。 叶勉从三岁开始自理,对旁人的服侍确实无福消受,他摆摆手示意道:“有何要事?” “皇上恕罪。”元宝恭敬地低着头,解释道:“近几年您一心修炼,朝臣们不敢拿凡尘俗世来叨扰圣听,但半月后是祭祖的大日子,您又新封了皇后,按照我朝惯例,今年的祭祖您当带着皇后一同去拜谒。今晨寅时,礼部的几个官员不顾赵王殿下的阻拦,吵着要到太极门求见您……” 皇后……这两个字本来已被苦读一夜的叶勉暂时遗忘,此时却毫无征兆的提起,叶勉只觉得一阵胃痛。 昨夜苦读的成果瞬间填充了叶勉的大脑,他思量着原主的行事方式,假意漫不经心道:“祭祖而已,朕哪年没认真对待?他们有什么可闹的?” 元宝暗中叫苦,却只得解释道:“皇上,您带皇后娘娘祭祖,此乃天经地义,但这几个……几个迂腐的老臣,硬是又将穆皇后是男子这事,拿出来大做文章。” 皇后是男子,这个坎迈不过去了。昨日的尴尬经历瞬间回笼,叶勉仿佛又看到了穆枫那双平静而深邃的眼睛,看得他无处遁形。 叶勉掀开被子下榻,不满道:“朕是天子,朕想让谁做皇后,就让谁做皇后,叫他们休要再提。” 元宝见叶勉面色不善,顿时慌乱道:“奴婢这就去通传圣意。”说罢,元宝便脚底抹油溜了。 叶勉松开了暗中攥紧的拳头,将手指抵在桌案上,将方才所说回想了一番,似乎并无不妥之处。 书中的皇帝有难言之隐,但这些年催促皇帝封后纳妃,绵延子嗣的折子从未断过,证明朝臣并不知晓皇帝的隐疾。而皇帝又服用大量仙丹和汤药,急于医治好顽疾,那在此关头忽然封个男后,想必是想掩人耳目,毕竟皇帝是断袖总比皇帝有病,要好听的多。 叶勉猜测,书中的皇帝必定是想先用穆枫为自己的顽疾做个挡箭牌。 毕竟以穆枫的容貌和气度,勾得皇帝动了立后的心思,并不稀奇。 那待皇帝身体痊愈之后呢?穆枫这个曾经的污点,下场可想而知。 想到此处,叶勉不禁对无辜被连累的穆枫起了一丝同情之心。 原来的皇帝最后被迫退位,那当过他男后的穆枫又该何去何从?此事叶勉全然不知,或许书中有所交代,但叶勉对原书中的内容的确知之甚少。但可想而知,身为恶贯满盈皇帝的男后,他的下场也不会好过。 叶勉眉心微蹙,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元宝通传完圣旨之后,服侍着叶勉用了早膳,禀告道:“皇上,方才太后娘娘那边派人来送了些进补之物。” 叶勉点了点头,回忆着昨夜看的皇帝起居注,说道:“用过膳后,朕亲自去向母后请安。” 皇帝起居注中有所记载,如今的太后是先帝时期的皇后,并非皇帝生母,且太后膝下并无子嗣,唯有赵王叶勤作为养子。 而原书中的皇帝对她似乎并无感情,除了年节必要的请安之外,与太后并无往来。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叶勉乘坐龙辇来到了太后所居的慈宁宫,刚行至宫门,便听到殿内传来一阵清脆的瓷片碎裂的声音。 叶勉在疑惑中踏入了慈宁宫的殿门,抬头便瞧见了坐在首位威严年迈却不失端庄美貌的太后。 但吸引叶勉目光的并非这珠光宝气贵气逼人的太后娘娘,而是站在她下首低头伫立的穆枫。 叶勉将视线收回,对着首位的太后客气道:“儿子来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皇帝来了。”太后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淡淡道:“哀家听闻皇帝醒了,想必是身体已无大碍。” “不劳母后挂念,儿子一切都好。”叶勉话音刚落,便转而看向穆枫。 穆枫似乎察觉到了叶勉的目光,转身行礼道:“臣见过皇上。” “皇帝来的正好。”太后瞥了穆枫一眼,不悦道:“皇帝一意孤行封了男后也就罢了,此事哀家也不再多问,但皇后进宫多日,从未来向哀家请安,是否太过不孝。” “所以惹了母后生气?”叶勉看看地上一片片的碎瓷,不咸不淡道:“母后息怒。” 太后却并不买皇帝的账,只是继续道:“所以哀家命皇后日后必得晨昏定省,再抄写孝经一百遍,皇帝可有异议?” 一百遍?古代人都喜欢罚人抄书?叶勉心底暗暗吐槽,眼睛则看向穆枫的方向。 今日的穆枫同昨日不同,今日的他玉冠华服,立在下首却不卑不亢,低垂的眼眸坦然而坚定,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叶勉静静地看着穆枫,之前的念头涌上心头。如今穆枫在名义上是他的皇后,与他荣辱与共,况且他身为丞相之子,本该有大好前程,却被困在后宫这方寸之地…… 叶勉的心脏像被什么抓了一下,丝丝缕缕的酸楚翻涌,他捻了捻手指,冲着太后解释道:“母后恕罪,依朕看,对皇后的责罚便免了吧,他所做之事,乃是朕应允的。” 话音未落,始终淡然自若的穆枫缓缓抬起头,惊讶地看向叶勉。 第4章 离得好近 皇帝应允?”太后听了叶勉的话,不禁皱起眉,据她所知,自从皇后入宫之后,皇帝从不召见他,二人似乎并无感情,怎得突然维护起了这男后。 叶勉动动眼珠,妥帖道:“回母后,的确是朕应允,皇宫之中女子众多,皇……穆枫虽是朕亲封的皇后,但毕竟是男子,在宫中多有不便,所以朕特意免了他的晨昏定省。还望母后开恩。” 太后对叶勉的答复自然是不满,但此时也不得不给皇帝面子,只得淡淡道:“既是皇帝有旨,那便免了皇后的责罚。” “多谢母后。”叶勉冲太后微微颔首,目光却看向一旁的穆枫。 穆枫久久地凝望着叶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明媚却显得温和的眉眼,一阵酸涩涌上喉头,他吞咽了一下,紧接着冲叶勉拱手道:“谢皇上,谢太后。” 太后并不将眼神分给穆枫,而是对叶勉继续道:“今日之便事罢了,但哀家还有一事,要亲自与皇帝商议。” 叶勉轻轻抬起手示意穆枫不必多礼,回复太后说道:“母后请讲。” “半月之后,乃是我朝祭祖的大日子,往年皇帝未封后也就罢了,如今已经封后,祭祖一事,皇帝是如何打算的?”不等叶勉回答,太后继续道:“哀家方才听闻,今晨天还未亮,太极殿前就聚集了许多大臣,皆是为此事进言,皇帝如何打算啊?” 叶勉闻言,不禁悄悄攥住了衣袖。他今晨才听闻群臣聚集太极殿之事,怎的片刻功夫,便传到后宫太后的耳朵里?是太后消息灵通,还是另有隐情?太后这么问是何道理?特意提及群臣,莫非是与他们意见一致,所以才刻意为难穆枫? 叶勉的思绪瞬间乱作一团,纵然他聪颖非凡,一直都是别人眼中的学霸,但也一时难以摸清这朝堂和后宫之间的尔虞我诈,此时他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在脑中将昨夜看过的皇帝起居注迅速回忆一遍。 换了原本的皇帝会如何?原主性情乖戾,阴晴不定,似乎也不将太后和群臣放在眼里,那…… 叶勉沉默片刻后不咸不淡道:“母后以为该如何?” 太后看向穆枫,看不出喜怒,说道:“此事哀家并无意见,只是皇帝该妥善处理,不能让祖宗和朝臣寒心。” 不能让祖宗和朝臣寒心?穆枫身为男子却被封为皇后,乃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若是带他前去祭祖,必然会惹得群臣愤怒,太后怕是借此提醒自己。的确,他这个皇帝现在已是臭名昭著,若是想挽回一些颜面,给这书里的男主留个好印象,是该顺了太后的意。 叶勉动了动嘴唇,刚想答应太后,却鬼使神差地侧身去看穆枫,看他坦然地立在阶下,任什么也不能撼动他分毫。若他没进宫,凭他的家世容貌,以后必能前途无量,兴许还能得到男主的赏识,位极人臣,无论如何也不会陷入到这种境地。如今一切已无可挽回,自己这个罪魁祸首若再欺压于他,只会让他在宫中更无立足之地。 叶勉忽然心虚起来,他抿住下唇,良久后看向太后,坚决道:“既然母后并无意见,那朕就带皇后一同前往祭祖,也好让列祖列宗看看。” “你?”太后灯饰瞪大双眼,手中的帕子瞬间绞紧,太后似乎想说些什么,思量片刻后摆了摆手道:“罢了,就依皇帝的意思办吧。” “若无其他事,儿子便不打扰母后休息了。这便带皇后回宫。”叶勉冲太后行了礼,便转身走出殿外。 穆枫则拜别太后之后,跟在叶勉身后一同出了大殿。二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走出了慈宁宫的院子,穆枫忽然快行几步,停在叶勉侧后方,单膝跪地道:“臣谢皇上替臣解围。”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叶勉弯腰扶助穆枫的手臂。 穆枫被叶勉扶起身,低垂着眼眸看着叶勉,看他微微上扬的眼尾在此刻柔和的弯起,衬得浓密的睫毛愈发清晰,在日光下投射出一片阴影。 穆枫抱歉道:“是臣疏忽了礼节,给皇上添麻烦了,今日多亏皇上帮臣。” 叶勉似乎感受到了穆枫的视线,竟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目光。 天哪,他怎么离我这么近,怎么呼吸都打在我脸上,还是热的!我一个直男,你离我这么近干嘛?他这是喷了什么香水吗?怎么这么好闻? 叶勉被穆枫身上不知名地香味醉得晕头转向,赶忙说道:“这怎么能怪你,若不是我强行……总归是我不好,你别往心里去。日后在宫里可以随心所欲,不必拘泥礼节。” 穆枫察觉到叶勉得尴尬,悄悄退后一步,与叶勉拉开距离,目光中带着些许诧异,却还是恭敬地浅笑一下答道:“臣多谢皇上。”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若之后遇到问题,可以来找我。”叶勉说着抬腿便朝前走去,他偷偷摸了摸自己已经红透了的脸,加快了步子。 穆枫则立在原地,一直看着叶勉的背影。看着他因为快走而甩起来的手臂,幼稚的姿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联想到,这是那个暴虐无道的帝王。 穆枫不由自主地弯起唇角,对着叶勉远离地方向微微颔首。 叶勉正急匆匆地走着,元宝不知从何处冲了过来,跟在叶勉身旁小声道:“皇上皇上,您等等奴婢,到时辰了,您该用药了。” 叶勉停下脚步,问道:“用药?” 元宝如是答道:“是啊,您每日这个时辰都会回宫进补。” 叶勉想到了那些害人性命的药方,说道:“太医说近日不可再用。” “皇上……”元宝忽然双眼含泪,小声啜泣道:“都听皇上您的。” 叶勉对元宝此举甚是不解,问道:“好端端这是作什么?” 元宝解释道:“从前您也因为频繁进补身体不适过,太医也嘱咐您停止进补,可您却说进补是大事,不可耽搁。如今您肯停止进补几日,奴婢高兴……” 听了元宝的话,叶勉暗暗心惊。皇帝起居注中并未记载原皇帝因为进补身体不适之事,应当是刻意隐瞒,既然元宝这么说,想必这种事曾多次发生,但叶勉不顾身体想治好隐疾,一直一意孤行强行进补。 如此看来,元宝竟是真心替皇帝着想之人?叶勉心底忽然热起来,本以为这个陌生的世界人人视皇帝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就连进补虎狼之药也无人发觉,叶勉一直担心自己在这里无人可信,那如今,是否可以信一信这个圆墩墩元宝? “好了,哭什么?”叶勉拍了拍元宝的帽子,说道:“朕这次大病初愈之后想了许多,进补不能急于求成,不然得道成仙不成再坏了根骨,岂不得不偿失,这次就听太医之言,暂停一停吧。” “皇上圣明,奴婢一会就去御膳房,让他们给您多做些养身体的膳食。”元宝乐颠颠跟在叶勉身后,说道:“皇上,还有一事,方才赵王殿下派人来禀告,说今年的春闱在即,却有几个学子当街闹事……” “春闱?”叶勉停住脚步。 他昨夜通宵看完了史纲和皇帝起居注,这具体史料以大事年表和官员名册还未来得及查阅,此时一头雾水。 元宝则赶忙解释道:“这几年您一心修炼,朝臣们不敢拿小事来扰您圣听,往年春闱都是赵王殿下监督,礼部筹办,一直还算顺利,但今年,据说是有几个学子当街闹事,出了,出了人命,此事事关重大,赵王殿下这才派人特来禀告您。” 学子当街闹事出了人命?叶勉顿时心头一紧,他长到二十多岁,也听闻过不少学术上的不公之事,在这古代的封建社会,这等事想必也不少见,只是这等事一般都是掩人耳目,怎得还闹出了人命? 元宝见叶勉面色不善,生怕自己说到政务惹叶勉恼怒,连忙道:“皇上,奴才这就去回了通传之人,让赵王……” “等等。”叶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攥紧了拳头,冷声道:“事关春闱,又闹出了人命,不可忽视,朕亲自去看看?” 说罢,叶勉带着元宝急匆匆朝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穆枫则在拜别叶勉之后一直伫立在远处,看着叶勉的身影越来越远,他自小习武,耳力极佳,将叶勉和元宝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前日收到的飞鸽传书时,穆枫便得知了消息,如今这消息捅到了皇帝面前,穆枫本以为叶勉会如从前一般,对朝政和百姓置之不理,想不到,他竟然要亲自过问此事。 今日种种,皆出乎穆枫所料,明明是人情淡漠、性情不善的皇帝,今日不光出言助他,还亲自过问国事,莫非皇帝生了一场大病之后,突然转了性? 穆枫看着叶勉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宫墙之后,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竟默默站了这么久,他耐人寻味地笑了笑,而后转身离去。 宝贝们求收藏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离得好近 第5章 喜欢? “太后娘娘息怒。” 慈宁宫内,太后坐于首位,面上却露出愠色,翻看着手中的信件,不悦道:“不是说皇帝对新封的皇后毫无感情、不闻不问吗?依哀家看可并非如此啊?” 太后面前站着一个消瘦的太监,闻言战战兢兢道:“回太后娘娘,都是奴婢的错,可据奴婢多日来调查,皇帝确实从未召见皇后,二人毫无情深意厚的迹象啊。” 太后按着额角道:“有眼无珠的东西,今日本想着皇帝对此视而不见,哀家可以寻个由头饶恕皇后,借此拉近关系。结果被皇帝这么一闹,反倒坐实了哀家苛待儿媳的罪名……” 那太监捏着嗓子道:“太后娘娘莫急,王爷此前吩咐奴婢,说皇后虽为丞相之子,但毕竟进了后宫,于朝堂之上并无益处,想拉拢丞相也并非只有这一种办法。” “罢了,一个进了后宫的男子,只有旁人笑话的份了。”太后摆摆手,说道:“你且退下吧,替哀家传话给王爷,调查身世之事还需尽快。” 太监听了太后的命令后便躬身退出了大殿,一路顺着宫道穿过宫墙的角门出了皇宫。 “主子,您回来了。”紫苑看着穆枫若有所思地回了宫中,忙起身迎了上去,关切道:“太后没为难您吧,都是我不好,我该跟您一同去的。” “让你跟着一同去听训,我这主子岂不当得太没用了。”穆枫踏入宫门,问道:“让你去打探的事可发现异常?” “正要跟您回禀此事。”紫苑替穆枫斟上一盏茶,说道:“您离开慈宁宫后不久,太后身边的大太监郑田从角门出了宫,直奔赵王府上去了。” 穆枫点点头,拿起茶盏,平静道:“果然如此。” “主子您猜的不假,太后果与赵王暗中往来频繁。”紫苑不解道:“可赵王也并非太后亲生,如今皇帝在位……” “皇帝虽尊太后为母,却与她并不亲近,太后也只是尊位在,却不得实权。但赵王不同,赵王自小养在太后膝下,与她感情深厚,赵王如今把持朝政已久,若来日有机会荣登大宝……” “我明白了,太后自然是希望赵王做皇帝。”紫苑说着,目光落在穆枫身上,疑惑道:“主子您去慈宁宫之前便猜测会被太后为难,可我看您似乎……心情很好?” “皇帝龙体痊愈,今日理当去向太后请安,太后刁难于我,皇帝定会视而不见,她才好在此做些文章。”穆枫说到此处,仿佛看到了今日慈宁宫中一身月白衣衫立在殿中的叶勉,现夫妻他维护自己的模样,毫无察觉地弯起唇角道:“但皇帝不知为何维护了我?” “维护您?”紫苑一脸诧异道:“可自您进宫以来,皇上不闻不问?莫非皇上真的喜欢您?” 穆枫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什么时候学的,会打趣主子了?” 紫苑收起八卦的神色,赶忙道:“我错了我错了。” 穆枫则吩咐道:“春闱的事瞒不住了,已经闹到了皇上面前,去帮我准备些东西,我明日要出宫一趟。” 原书中,穆枫也定下了明日出宫的计划,可原书中的皇帝并未像今日的叶勉一般替他解围,也许正是自这一刻开始,命运的轨迹开始逐渐变化,而后悄悄重合。 御书房内,叶勉急匆匆赶来之时,恰好看见了熟人,赵王叶勤竟亲自进宫来了。 叶勤见叶勉迎面而来,面露惊讶,而后恭敬道:“臣弟见过皇兄。” 叶勉未想到赵王竟亲自入宫面圣,初次面见男主大大,他略显慌乱道:“贤弟不必多礼。” 赵王看着虽略带匆忙却气度不凡叶勉,回道:“皇兄龙体刚刚痊愈,臣弟本不该来打扰皇兄,奈何事关重大,臣弟不好轻易决断。” 叶勉带着赵王进了御书房内厅,自己坐在上首,示意赵王也入座,一边听着赵王的禀告一边细细打量着他。 赵王见叶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只好继续说道:“如今春闱在即,五湖四海的学子皆涌入京城,学子聚集高谈阔论本是一件雅事,却不想前日几个学子精神失常,当街辱骂朝廷,与锦衣卫起了冲突,锦衣卫的人本想将那些学子教训一番,却不想下手过重,竟失手打死了五个学子。此事臣弟实在没了主意,这才请皇兄定夺。” “竟有此事?”叶勉的注意力终于从赵王身上转移,他微蹙眉心,问道:“学子进京赶考不易,为何会当街闹事?这不是误了前程?” 赵王本以为叶勉会同往常一般,对朝廷之事毫不在意,此刻见叶勉反问,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却还是答道:“回皇兄,那日臣弟并不在当场,不知其原因,尚在调查之中。” 叶勉似乎未察觉到赵王的情绪变化,只是沉浸在思索中,不由得问道:“死了五个学子?那闹事的一共有几人?” “回皇兄,共有……”赵王努力回忆道:“有十七人。” “十七人?这么多?”叶勉不由得提高了音量,是什么重要的事能让十几个即将参加春闱的学子不顾前途当街闹事,甚至不惜与朝廷冲突? 赵王附和道:“臣弟也十分诧异,这群学子竟胆大包天到这般地步,春闱在即,闹出这等丑闻,有损朝廷颜面啊。” 赵王话音刚落,叶勉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朝廷颜面?身为男主的赵王最在乎的居然是朝廷的颜面?那那群寒窗十年的学子呢?他们的性命和前途,难道都轻如鸿毛? 这念想在叶勉心头转瞬即逝,他看着赵王高深莫测的眼神,后背瞬间挺直。 虽然他无比渴望抱紧男主大腿,给男主留一个好印象,但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异常,他不能暴露自己身份和意图,却又向借着机会让男主对自己有所改观。 思来想去,叶勉正色道:“此事还是交给贤弟,必要调查清楚还学子一个公道,莫要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此事进展贤弟也可日日来告知于朕。” 方才的疑虑瞬间扫空,皇帝还是那个懈怠朝政的皇帝,赵王恭敬道:“臣弟遵旨,皇兄龙体刚刚痊愈,还是当保重身体,臣弟定会查清此事,不辜负皇兄重托。” 而后二人又谈了一些无关紧要之事,到了午间赵王便跪安离开了皇宫。 看着赵王的身影消失在实现里,叶勉长长舒了口气,回想着方才与赵王的对话。 立住了昏君的人设,也对朝政和百姓有所关怀,不会引起怀疑,也不让人唾弃,赞! 与男主初次相见效果颇佳,叶勉心情大好,冲着一旁的元宝道:“传午膳吧,另外你再给朕备一个火折子,朕有用处。” 元宝虽不明白叶勉的意思,却还是恭敬应下。 接下来的两日,叶勉都将自己关在寝宫内,将桌案上厚厚一摞的大事年表、史料记载以及官员名录细细翻阅了一遍。 终于完成了任务,叶勉揉了揉酸痛的腰肢,拿着几张写满了字的纸走出了寝宫,此时夜色已深,叶勉不准宫人跟随,独自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 月朗星稀,夜风阵阵,穆枫一袭黑衣利落的翻上了宫墙,他警惕的望望脚下,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忽然一个人影晃过,叶勉顿时紧张起来,他手忙脚乱地盖住面前燃烧殆尽的纸张,却被带着余热的灰烬烫的“哎呦”一声。 穆枫瞬间警觉,压低声音道:“何人?” “穆枫?”叶勉隐藏在竹林之后,终于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穆枫朝着周围环视一周,便看见了竹林深处模糊的人影。 此时黑黢黢一片,穆枫却还是凭借机敏与内力感受到了叶勉的存在。他掀开衣摆单膝跪地道:“臣不知皇上在此,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嘘嘘,小声点。”叶勉跌跌撞撞的穿过竹子来到穆枫面前,心虚地一把捂住了他的口鼻,压低声音道:“别让人看见?” 穆枫就这么半跪在地上,迎面撞上了叶勉亮晶晶地眸子,熟悉地桃花香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纸灰味道。 “臣遵旨。”穆枫借着月光打量着叶勉,只见他穿着一身黑衣,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四周,同时将自己的手掌缩进衣袖中,却不知怎得闷哼了一声。 淡淡的血腥味笼罩了穆枫,他瞬间警惕道:“皇上,您受伤了?” “啊?不碍事不碍事。”叶勉站起了身,顺手将穆枫拉了起来,说道:“你要替我保密,今晚你一定没见过我。” 穆枫余光去看竹林深处的灰烬,不解道:“可皇上带着伤口回宫,怕会被人发现,这如何瞒得住?” “这……如何是好?”叶勉焦急地跺了跺脚,身上的纸屑随着他的动作飘落下来,被穆枫伸手接住。 穆枫将纸屑收入掌心,轻声道:“这里离臣的寝宫不远,不如皇上随臣前去包扎伤口,皇上意下如何?” 第6章 上药 叶勉犹豫良久,最终点点头道:“只好如此了。” “皇上在此处等臣,臣去去就回。”穆枫说罢,飞身潜入竹林中,借着微弱的月光找到了叶勉方才伸手盖住的纸灰上,拿出了衣袋中的帕子,将纸灰包进帕子中,处理妥当之后又迅速回到叶勉身旁,压低声音道:“皇上跟臣这边走。” 紧接着,穆枫带着叶勉拐进一条幽静的宫道,避开众人一路回到了他的寝宫,长春宫。 “主子,您回来了。”紫苑瞧见殿外有人影靠近,上前去开门,话音未落,便看见了跟在穆枫身旁一脸局促的叶勉,忙行礼道:“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叶勉不好让姑娘多礼,冲她腼腆地笑笑道:“不必多礼。” 穆枫后退半步请叶勉先进殿,同时吩咐道:“去拿烫伤药来。” 紫苑不明所以,但还是飞快准备好了烫伤药和纱布,小心翼翼道:“主子,您伤到哪了?” 穆枫并未说明实情,遮掩道:“小伤,你去取来便是。” 准备好伤药之后,紫苑便离开屋内,并替二人关上房门,叶勉终于松了口气,将烫伤的手掌从衣袖中伸出。 此前光线灰暗看不清楚,如今借着屋内的烛火便能瞧见叶勉红肿的掌心,上面还沾着灰褐色的尘土。 叶勉一手拿起纱布,轻轻擦拭着伤口,却一个用力不稳,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穆枫见叶勉俊秀的脸痛苦地皱成一团,试探道:“皇上若不嫌弃,臣来可好?” “啊?”叶勉一时没听清,拿着纱布呆呆地抬头去看穆枫,眼中蓄了方才险些疼出来泪花,莫名地有了一种楚楚可怜之感。 穆枫心头一动,紧接着他不由自主般起身走到叶勉身前,拿过他手上地纱布,替他轻柔地擦拭起来。 叶勉终于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盯着穆枫近在咫尺地眉眼,小声道:“那多谢穆……你了。” “皇上若不介意,唤臣名字即可。”穆枫一手稳稳地撑着叶勉的手掌,一手拿起烫伤膏,细心地敷在叶勉的伤处,嘱咐道:“皇上的烫伤没有破皮,小心不要碰水,几日就可康复。” 穆枫略弯着腰站在叶勉身前,与他靠的极近,温和的呼吸打在叶勉手腕,烫的他耳根通红。 面对着像一幅画似的美人,耳畔听着蛊惑人心的声音,叶勉似乎终于明白了古代君王沉迷美色的心境,叶勉出神的盯着环住自己手腕的白皙有力的指节,他长这么大从没同这等容貌的美人相处过,不论男女,此时叶勉的不禁吞咽了一下,心脏开始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穆枫看到叶勉逐渐泛红的脸颊,松开了叶勉的手腕,得体地退后一步,说道:“药擦好了,皇上感觉如何?” “额……”穆枫的声音换回了叶勉神游天外的思绪,他尴尬地动动手指,小声道:“不疼了,谢谢你,穆枫。” “不疼便好,这个还给皇上。”穆枫说着,拿出了帕子包裹的纸灰和之前叶勉身上落下的未烧尽的纸片,一并交给叶勉,说道:“臣已经将竹林中的痕迹清理干净,这些还请皇上收好。” 叶勉诧异的接过东西,目光落在纸片上,大脑瞬间轰的一声,险些惊出一身冷汗。 未烧尽的纸片上还残留着他的笔迹,叶勉大学时期曾自己练过一段时日的行书,字迹清雅,但与原本皇帝的字迹却大相径庭。 叶勉攥紧了手中的东西,紧张道:“你,你不问我为何出现在那里?” 穆枫却温和地笑笑,说道:“皇上之事岂是臣能过问的?况且,皇上也没问臣为何半夜翻越宫墙。” 叶勉抬头看着穆枫,看着他温和的眸子中倒映着璀璨的烛火,他的心忽然平静起来。 其实叶勉对穆枫并不熟悉,通过他这几日奋发苦读,也只能了解到穆枫是丞相之子,文武双全,在京中颇有美名,今日甚至才是他二人第三次相见,但不知怎得,面前的少年却让他相信,他不是自己的敌人。 叶勉收好东西,开口道:“你若觉得宫内厌倦,我可以写一道手谕,不,下一道圣旨,让你自由出入皇宫,翻墙风险太大,以后还是不要……” 穆枫看着叶勉一张一合的双唇,最终目光落在了他浓密的睫毛上,叶勉的话拂过心头,不知怎得,让穆枫有一种久违的动摇,接着,他掀起衣摆俯身道:“臣谢皇上恩典。” 叶勉摆摆手示意穆枫平身,说道:“不必多礼,夜色深了,我也不好久留,就先回宫了。” “臣送皇上回宫。”穆枫说罢,起身将伤药和纱布包好,说道:“皇上这几日记得上药,注意伤口。” 叶勉点点头,起身打开了殿门,却迎面撞见了门口的紫苑。 紫苑冲着门内的穆枫投去猜疑的目光,对叶勉恭敬道:“恭送皇上。” 而后,叶勉并不让穆枫多送,自己独自回了寝宫。 叶勉离开后,紫苑难掩疑惑道:“主子,您出宫一趟,怎么还将皇上带回来了?莫非您和皇上……?” “臭丫头瞎说什么?”穆枫责备道:“我今日翻墙回宫,恰巧碰到了皇上,说来奇怪,皇上为何三更半夜独自一人躲在竹林中烧纸,而且……” 穆枫说道此处,略皱眉沉思片刻道:“而且皇上烧的东西,虽看不确切,但能认得出是些怀念的话,最让我费解的是,那纸上的字迹,并非皇上的手笔。” 穆枫虽与皇上仅有几面之缘,但未入皇宫之时也见过皇帝的真迹,与今日所见,绝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紫苑回道:“或许皇上今日烧的东西不是他自己写的,” “皇上若想纪念谁,哪里需要偷偷摸摸,我总觉得,皇上似乎有许多秘密。”穆枫摇摇头道:“罢了,这些只是我的疑虑,不过皇上今日许我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也算收获一件。” “许您自由出入?”紫苑瞪大双眼,诧异道:“不光不惩罚您半夜翻墙,还让您自由出宫?主子,或许真如坊间传言那般……” 穆枫问道:“传言?什么传言?” 紫苑神秘兮兮道:“皇上真的是喜欢您,才让您入宫的。” 穆枫无奈扶额道:“你,此事休要再提,我入宫是万般无奈之举,甚至误了大计,如今在这宫内,皇上似乎并未有苛待我的心思,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紫苑忙正色道:“主子别生气。我今日得到了消息,前几日闹事被打死的学子,其中有一人名叫王兰,他之前乡试时本该中解元,成绩却被人顶替,此次身死似乎也有蹊跷。” “被人顶替?有此事?”穆枫不禁攥紧了拳头,说道:“朝廷不公,贪官横行,我从前以为,只要我通过科举入朝为官,便能查清当年真相,却不想如今科举也被人染指。我与义父皆认为科举水深,本不想参与,却未能料到,长兄竟被卷进此事。” 紫苑回道:“大公子?大公子为人清廉,不可能……” 穆枫长叹口气道:“我此番出宫,也正是与义父商议这件事。皇上此前下令让赵王彻查案件,我鞭长莫及,结果如何,只能由天意了。” 穆枫陷入了沉思,而另一边的叶勉此时终于回到了寝宫,他偷偷将纸灰倒入香炉之中,开始细细回忆起今天发生的种种。 穆枫定然是发现了他的笔迹,却并未揭穿,而他贸然深夜出宫,想必是有要紧之事。 要紧之事?穆枫入宫几月,一直安分待在后宫,近几日是有什么事值得他冒着风险亲自出宫?近几日…… 叶勉顿时醒悟,他快步走到书案旁,翻出了此次春闱的考官和学子名录,一一翻阅。 忽然,穆枫长兄,丞相长子穆嵩的名字,作为春闱考官赫然在列。 叶勉合上名录,脑中混乱不已,可怜他一个新世纪的牛马,从前在公司里为了领导和同事间的关系忧心,来到了这个地方,忧心的地方更是多了几倍。 叶勉内心叫苦不迭,最后也只得安慰自己。一切为了活命。 他目前的任务是扮演好昏君,支持男主大大工作,然后再慢慢从昏君转变为中庸之君,给男主留个不坏的印象,这样到最后,男主大大总会顾念亲情留自己一命。 想通了的叶勉心情豁然开朗,重新拿出春闱相关的名录,思索着赵王会如何处理此事。 叶勉本以为不日便会传来赵王查清案情的喜讯,却不料翌日却听闻了赵王身体不适的消息。 叶勉听到消息瞬间焦急道:“赵王身体不适?快派人……不,朕亲自去探望。” 元宝急忙劝道:“皇上万万不可啊,赵王殿下似乎是被传染了严重的风寒,您龙体刚刚康复万不可前去啊。” 叶勉恨不能亲自去男主床前照料,却只得说道:“那便命太医院好生诊治,再派人送些补品去赵王府上。” 说罢,叶勉开始翻阅赵王呈上来的折子,折子中多是对自己身体不佳不能胜任调查科举案件的惭愧,言辞恳切,让人心生感慨。 叶勉放下折子,长长叹了口气。 赵王不能再调查案件,还有谁能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