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到人神共愤》 第1章 雨宴 【也许困住他的是那两三件事。只有那两三件事,又因为那两三件事。】 一周有五天都下雨真是倒了大霉。 因为这雨,在酒店搞的宴会只好改为室内。好在大厅里灯火通明,黄光与白光交织在一起,掠过酒店的墙壁和瓷砖都像落叶,通过光投下阴影,让参加宴会的人心情没有很差。 但也有例外,比如程段。 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再看估计要成斗鸡眼了:“…这灯晃得我头疼。” 身边白的红的一起喝的兄弟听见音乐便开始晃,试图参入女团一起摇摆:“啊?你——说——什——么?!” 程段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处于一个在5星级高档酒店里听看古典乐跳着华尔兹参加上流宴会的环境下,摇摆的宛如在夜店里跳DJ,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说...” 他兄弟:“啊?说——什——么?!” 说你大爷。 他兄弟:“兄弟啊!我听不请——!” 兄你大爷。 当钱清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仅有的一个朋友也没有了。 于是程段干脆利索站了起来,准备抛弃这个醉鬼。 这是一个宴会,宴会的内容是慈善捐款,程段能被请来主办方很高兴。 原因不多,因为程段有头有脸,是天衍传媒娱乐公司的顶梁柱,而作为明星,捐款对他们而言也没坏处——啊当然,唯一让程大明星不太高兴的就是这雨下了这么多天还没停,灯光师估计是喝多了,钱清微这个没头没脸的混蛋还缠着他……好吧,这唯一有点多。 程段今天的礼服很漂亮,深色的西装,里面穿了件白色的深V毛衣,看着轻佻又能招人喜欢,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皮貌。 在来前,清醒的钱清微还吐槽过他的深V毛衣,说这种东西设计出来的意义是什么?专门给你这种想露但又怕冷的人穿的吗? 程段当时回了他一根中指外加一句话:“我明天就给你设计出一款深V高领送给你。” 而现在喝醉的钱清微反驳道:“我还是有兄弟的!” 而且那个兄弟还是个在那行颇有美名的医生。 甚至还是神经外科医生。 钱清微是喝醉了但他不至于蠢到把这些事告诉别人,因为估计他说完程段就会夸赞他和他兄弟的感情真好,顺便问他一下之所以能成兄弟的原因是不是他兄弟是他的主冶医生。 钱清微不想被人当神经病。 这个慈善晚会在成都举办的,程段没有半夜十二点自驾游十几个小时回上海的爱好,他扔下钱清微准备上楼睡觉。 钱清微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眯着眼睛看微信。他在半夜十二点被一个男人伤透了心,准备找他另一个兄弟谈谈心。 演技打败all:[在吗兄弟?] SHI1:[滚。] 钱清微:“…”他又被一个男人伤了心! 演技打败all:[别这样,最近有没有看我演的剧?] 他兄弟过了好半天才回他。 SHI1:[【照片】] SHI1:[略有耳闻。] 钱清微高高兴兴开开心心喜气洋洋准备接受赞扬,于是他点开了照片: @娱乐圈放大镜:有一说一,qqw的演技是真的太烂了,简直拉低了《听风》这部剧的格局,人家说是演一个高中生qqw真的别太荒谬,给女主递情书的架式宛如白手起家的霸总,兄弟,你演的是一个高!中!生!我骂累了,建议大家去看 @程段polite 的《耳语低》…… 钱清微:? 钱清微:…… 这是微博页面,于是他清楚得看到了他的兄弟点赞了这条微博并且这条微博上方有行小字——您的特别关注 @程段polite 于1月20日点赞了这条微博。 钱清微:? 他兄弟主动解释:[哦,我是他粉丝。] 演技打败all:[我在你家楼下,下来打一架。] SHI1:[不行哦,没空。] 演技打败all:[你还在工作?你的工作能摸鱼吗?摸了会鱼岂不是把病人冶成弱智了?] SHI1:[我工作上唯一的失误就是没把你治好。] 演技打败all:[……] SHI1:[不在工作,在追星。] 演技打败all:[?] 演技打败all:[我们在成都。] SHI1:[我也在。] 钱清微难得觉得程段说得有道理一次,这灯晃得他也头疼。因为他兄弟发来的三个字他一个字也不认识。 演技打败all:[我们在酒店。] SH1:[我也在。] 钱清微觉得他哪怕发一句“我在上程段”他兄弟也能发一句“我也在”。他确实喝醉了且醉得不清,所以当岑含找到他时问他还活着吗问他在这有家吗问他房门号多少时他下意识把程段的房门号报了出去……过程虽然曲折了一点,但无巧不成书。 岑含也不想理这个醉鬼但如果他也不理钱清微的话,钱清微真的倒大霉了。 主办方用成都口音和他说:“岑医生呐,您的贡献真是大啊!救死扶伤,白衣天使……” 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岑医生将衬衫袖子折了折,露出的小臂上肌肉略绷,他神情无异甚至有点和旧交聊天的亲切:“谢谢。”然后拖死猪般扶着钱清微。 主办方:“?” 主办方:“呃…钱老师…” 主办方:“……” 到了门口,岑含低头看了眼死……看了眼钱清微问:“房门卡?” 钱清微装死。 “打个商量?等会再死行吗?”岑含很轻地啧了声,“实在不行我就把你放这了。” 钱清微用一种颇为忧伤的眼神看他:“岑含。” “说。” “你爱我吗?”钱清微的质问振聋发聩震耳欲聋,岑含当即转头就走,钱清微抓了他:“不——!回答我!” 岑含真想揍死这个蠢货。 结果,在他面前的房门“哗”——得打开了,全身上下只围了一条浴巾的程段散着头发目瞪口呆地看着二人。 钱清微看样子还挺得意的,他觉得他的主意史无前例得好,已经是人类智商天花板了。 外面突然一下晃过一道白光,程段背对着窗,只能从岑含一晃的脸上看出。 程段拿着手机,湿着略长的头发,打字飞快,腰窝很漂亮,无论对面是谁,钱清微估计都已经身败名裂了。 他发完消息之后又扫了一遍二人,他扫到岑含的时候,有一瞬间皱眉,似乎有点不耐烦与不高兴的情绪在,但很快便消失了,换用一种惋惜的目光看了看岑含,似乎是在确认这人是不是钱清微的男朋友。 岑含没有说话,外面的雷声才随之慢慢而来,沉又重的一声。 钱清微终于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岑含也觉得钱清微的主意真的烂极了。毕竟一分钟前姓钱的混蛋和他说,他有一个不用房门卡也可以让程段开门的绝妙方法。 岑含挺想让见鬼的钱清微和他见鬼的主意去见鬼的。 第2章 讨打 在钱清微的“一哭二喊三上吊”“这都打动不了你那我只好撞墙死一下了”政策下,程段最终放他们进来了,虽然他很想看看钱清微到底死不死,但他不想惹上刑事案件最终铁窗泪,于是不了了之。 程段出于礼貌,让钱清微的“男朋友”也进来了,然后又侧身颇为抱歉地冲他俩说:“抱歉,我澡还没洗完。” 钱清微:“… ”简直有病。 正常人会因为门口的人吵架澡也不洗完就开门吗?这不是有病是什么?钱清微忘记了这个蠢主意是谁出的,转头想找岑含一起吐嘈一下。 结果岑含的眼睛就没从程段身上下来过。他盯着只围了浴巾的人,目光在他腰窝那儿停留了很久。程段看上去没说谎,他浴巾围得估计挺勿忙的,松松垮垮连发丝都沾着水,紧贴在颈间。 …所以这不是有病是什么?钱清微拽着岑含的手怒吼。岑含脑海里滑过几个想法。 他很怪。 但腰窝好漂亮。 钱清微是个傻叉。 钱清微冷静了一下,因为没有等到兄弟的回答,在岑含打量他的时候,程段同样在打量他。 岑含的目光很直白,程段有从中感觉到一丝尴尬但没觉得受到冒犯,所以程段没有选择让他滚出去反而也开始打量他…因为这人有点帅。 秉持着不能有男人帅过他的想法,程段打量得格外仔细。他依旧下意识皱起眉,最终还是躲开了他的视线。还有钱清微这个蠢货...... 谁家好人男友盯着别的男人**看,而只关心对方是不是有病啊?他看真正有病的是钱清微吧! 钱清微安静了一会,他看看程段又看看岑含,最后挡在二人之间:“…那啥,你俩看对眼了?” 酒店负二层。 这儿是个停车场,后门连酒店的厨房,一般会有人来这处理垃圾。 小王推着垃圾桶一个人下来,电梯“叮”了一声,他推着桶走出了电梯,边走边犯嘀咕…晦气,都怪自己忘倒垃圾了,害得他半夜爬起来...真是的,还好想起了,否则又要被经理骂了。 少挨顿骂,小王心里好受多了,他想着早干完早回去把垃圾桶一倒,“轰”一下子,烂叶死鱼都被倒了出来。这味道可不好闻,小王捂着鼻子心想反正处理垃圾的会在早上来...... 这样想完,他便又推着车准备回去,在月光下,那垃圾堆的影子越拉越长,好像月亮一直亮着、跟着他。 小王有些困,垃圾桶下的轮子“咕碌”一下,在光滑地面上发出滚动的声响,他半梦半醒地想,今天月亮还挺亮。 他摁了下电梯,电梯缓缓下来,鲜红的数字“-2”和脚边“逃生通道”的绿光同时照在小王身上,小王后知后觉地想 ...... 负二层哪来的月亮? 程段对“洗完澡”这件事还挺上心,他懒得理钱清微,让岑含随便坐,说完之后就关上了浴室的门。 岑含看了眼捂着下半身在地上咒骂的钱清微:“......” 虽然程段是说懒得理他,但身体依旧诚实的给了钱清微一拳。如愿以偿揍完钱清微之后程段心情不错,他的心情好到对着镜子欣赏了一番自己的脸。 妈的,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程段心想。 凉风似乎顺着门缝钻了进来,顺着程段的脚踝往上爬。 但程段只是缩了缩脚,还在欣赏自己的容颜。 “…你可真美啊…” 冷风中有人如是说。这语气话像挖了十辈子野菜的宝钏姐,声音催人尿下,能让人吓个半死。 结果程段接受良好:“滚蛋,我这叫帅。” “……”宝钏姐估计也听傻了,卡机半天。 “你可真帅啊……” 程段应付道:“你也还行。” “是吗?咯咯咯咯…可你都还没看见我的脸!你也在骗我对吗?!你说我美—— 那你看我啊—— !”镜子突然变了个样,变成了黑色的涡,一张充满划痕的脸出现在程段眼前,那脸没有眼珠,嘴角裂得极大,像要吞人。 结果程段动也不动:“看了,确实不错。” 宝钏姐:“……” 她怀带怨恨被镜子拖了进去:“…算你有眼。” 程段的回应是用毛巾把镜子蒙住。终于可以洗澡了,程段喟叹一声,把水打开,准备迎接温暖的水流。然后有两个消息,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温暖的,坏消息不是水是血。 程段:“……” 听见里面传来水声后,岑含才收回目光:“行了,起来吧。” 钱清微很痛苦:“起不来。程段那龟孙踢得十打十…嘶……” 钱清微像屁股上着火一样,捂着挡很痛苦地说:“兄弟,哥们要死了。” 岑含很冷淡:“走好。” 钱清微:“……”一个两个都没良心。 话是这么说,但岑含出于自己的良心还是拉了他一把:“我这次来呢,不光为了追星……” “你还有正经事做呢?”钱清微听得诧异。 岑含平静的看向他裆部,钱清微被盯得浑身发毛:“……干嘛?!” 岑含坐在沙发上,目光从他身上挪开,挪到浴室门上:“《顺绥》被偷了。” 钱清微本来搁那装生离死别,闻言皱起了眉:“什么?” “聋了就住院。”岑含淡淡道,“现在的重点是该怎么办。组织上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帮忙追查一下此事, 但有个挺烦的问题……” 钱清微又皱眉:“我们哪来的组织?……什么问题?” 岑含说的不紧不慢:“组织的**阁几十年没人在意了,而且最近的结界大门不稳。” 也就是说,书估计丢了几十年了。 钱清微:“……” 钱清微认真道:“我可以背叛组织吗?” 岑含所胡诌的“组织”是指一个存在了几百年的……“派出所”,这里住着各种各样成了精的老不死们,但俗话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派出所”的“片警”要帮助解决一些“灵异事件”。组织有个好听的名字,没人知道是谁取的——闻昭府。虽说名字带个“府”但它并不是某个建筑,它更像某个区域。之所以称它为“派出所”因为什么破事它都管,上到凶煞出没下到小鬼闹事,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而那本《顺绥》即为 “凶煞出世”的标准,因为那是本邪书,里面记录了如何将人生吃的过程,极为凶残——好吧只是后世流传的,其实没人读过。但闻昭府什么都不多,就是闲人多,一个传一个,几乎写完了《顺绥(2.0版)》。 但岑含读过,因为就是他写的。 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好吧是句废话。因为《顺绥》的作者被戳着脊梁骨骂了几百年,乃至今日。岑含估计是因为受了天遣,忘了点事,但好歹活了下来,换了个身份,勉强脱离被骂的身份,但有点不好,他的“同事”会在骂完之后问他的想法。 同事:“狗日的南净行!害了多少人!” 同事:“你怎么看?岑大人?” 岑含想把他眼睛戳瞎。 于是他们现在有两个问题。 钱清微竖起一根手指:“即使你是作者本人,但你个挨千刀的忘记了书里的内容,所以和大家一样都不知道内容。” 岑含竖起第二根手指:“我偶像怎么还不洗完。” 第3章 偶像 钱清微在四川很想死:“你们男同真是够了!!” 岑含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刚刚说到哪了?哦...组织派我们来找书,我的线索告诉我了一些有趣的事……” 与此同时,岑含他偶像正试图用人类语言劝服那只躲在淋浴器里的鬼:“兄弟,我们都是兄弟,咱何必呢?” 那只镜子宝钏虽然看不到但依旧兴灾乐祸:“哈!” 程段看看逐渐成型的...血,想一巴掌扇死宝钏姐。他苦口婆心:“兄弟,在这儿结拜我们就是兄弟了,不管怎么说,大哥让小弟拜一拜吧。” 淋浴器鬼充耳不闻,几乎要吞下眼前的人。 “什么?!——”钱清微惊得跳了起来。 “你说程段身上有与书相同的气味?这是个什么事?”钱清微 cpu快烧了,“为什么?这就是你表面上把当他偶像的原因?为了接近他对吧!我真聪明!” 岑含一口否定:“不啊,他确实是我偶像。” 钱清微:“……” 算了他懒得管:“与书相同是什么意思?” “按理来说,他身上有书的气味,要么是偷了书,要么就是与书作者有关,沾了我的气味,但第二种显然不成立。”岑含解释道。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钱清微的脸色变得很怪。怪到几乎是复杂的,但只持续了一瞬,岑含甚至还没来得急细看就消失了。钱清微一字一句道:“只是怀疑而已,你怎么样才能确定?” 这轮到岑含惊讶了:“我以为你们是朋友。”没想到这么薄情。 钱清微扯了扯嘴:“因为我觉得不是他,他根本不知道闻昭府的事。” 岑含耸了耸肩,回答了他的问题:“如果不是他,那他身上的气息怎么说呢。” 钱清微听得皱起了眉:“不对啊,书是几十年前丢的——好吧,暂时不确定,但无论如何,你的‘线索’也太玄幻了吧?” 岑含很坦承,他讲起自己的故事就如同喝碗水一样轻松,优越的长样和举手投足间的从容让他的话……听起来更诡异了! “我的书上有我特意留下的印迹,如果我没记错,我应该……”岑含略锁眉想了起来,“我应该留下了我破碎的法术印迹。” 钱清微有些疑惑:“为什么是破碎的?” 岑含笑了,他再一次看向浴室的门:“因为我融了自己的七情六欲,分散到了不同的事、物、人身上。” 钱清微...钱清微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哥……你再说一遍呢。你干了什么?” 这东西能随便融吗。 难怪他娘的他说南净行这个混蛋重生完成和尚了。他妈的。 岑含嫌他吵:“别喊,已经找得差不多了。” 钱清微泪目:“...大哥...咱这玩集卡呢?能这样玩吗?” “我这不是怕等我死后有人报负我,夺舍我的躯体干伤天害理的事吗?”岑含颇有自知知明,他解释道。 “总之,”岑含站了起来,修长的腿在钱清微面前晃过,“多接触我偶像总没错。” 他敲响了浴室的门:“偶像?你洗好了吗?” 南净行,一个罄竹难书的恶人。闻昭府为了防止他复活严防死守了近三百年。但是还是没料到他还是复活了。甚至在闻昭府为“防止南净行复活”的事业上做了贡献。 钱清微简直叹为观止。他和岑含三百年前就认识,是唯一知道南净行全部真相的人,岑含甚至可以毫不在乎钱清微会不会卖了他,钱清微感动的眼泪哐哐流。 程段也眼泪哐哐流,他快被掐死了啊哥们! 他发现了他找了个好浴室,里面的声出不去,外面的声进不来,结果就是他把“Help”喊变声了都没人来。 钱清微有句话还真说对了,他真的不知道闻昭府,也没有魔法,他只是个胆子大的小可怜而已嘤。 “血鬼”低吼着,那脖颈它却怎么样也折不断,甚至这人自带降血 Buff,靠近他就开始掉血,但由于本体也是血,程段也没看出来。他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宝钏姐,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打了镜子一巴掌:“还笑!” 宝钏姐:“……”这人有病吧。 程段气得要死(本来也快死了),岑含的敲门的声音就是这时候传来的。 “偶像?” ……天籁…… “血鬼”不知道为什么松开了程段,连身型都逐渐消散。程段被掐得缺氧,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发黑,临门一脚就能去幸福国度了,他费劲打开了门,新鲜氧气涌上来时,把程段激动地差点认岑含当父亲了。 钱清微本来在思考着大事,看到他差点没呛死:“……你还是人吗?” 程段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有鬼。” ……好吧,听上去并不正常。 他被掐的脖颈发着红,几乎要变紫变青,导致他的脸色非常差,他身上沾了水,因为窒息而产生的生理性泪水让他自己擦干了。即使已经被松开,但那种窒息感却并未消失。 岑含皱了皱眉,有鬼? 程段不太可能说谎,而且这个谎说或不说毫无意义,更何况他是被几近掐死,人不可能掐死自己,这是人的本能。岑含在一瞬间理清了自己的想法,他扶住了发晕的偶像。 这人装虚情假意装得很像,语气温柔:“别怕,里面发生了什么?”岑含手搭在他肩上。 程段一顿,他不看痕迹略侧了侧身,然后诉说他的故事,掐头去尾,把自己与宝钏姐的对话省略了,着力描述着自己的弱小与无助,最后总结一句:“……我好怕……” 宝钏姐的声音就是这时候来的:“呸!绿茶婊!” 刚想开口安慰人的岑含:“……” 不明事理的钱清微:“?” 想再给镜子一巴掌的程段:“。” 绿茶就绿茶,他绿茶到底了,他很委屈地问岑含:“…不信我吗?”都怪他的模样太可怜了,无论是发红的眼眶还是青紫的掐痕都显得他很单薄... 钱清微面无表情:“岑含你快抱抱他吧,他都要碎了。”虽然他也不知道全面发生了什么,但他觉得镜子小姐说的没错。 关键他兄弟还信了。 钱清微崩溃地看看岑含信了那死绿茶的话,把死绿茶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哄,死绿茶还蹬鼻子上脸,往他兄弟怀里钻!妈的。 钱清微怒发冲冠了简直:“你俩够了——!”死绿茶抖了抖,像让他吼怕了,岑含挡住钱清微:“你干什么?你吓到他了。” 钱清微:“……” 钱清微:”?”他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程段怕过什么。 不过如果涉及鬼怪的话……钱清微真的要去看一看了。 超级保安任何地点任何时间出动! 刚好这时程段狐假虎威躲在岑含怀里怂恿他:“干嘛不信我?有本事你去看!” 钱清微:“嚯”了声,要让程段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男人。程段冷哼一声,听不出来有多相信,但估计没有。钱清微迈步:“咱当男人的昂——别这么娇娇弱弱的,遇见只鬼就让男人抱!知道吧?鬼吓你你再吓回去就……” 镜子小姐探头盯着他。 钱清微正扭着头教书,转过头来的瞬间吓了一跳:“妈呀!”都怪镜子小姐实属长得不太礼貌了,原本cos贞子的小镜子都让他吓到了,连身形都晃了晃,本来该评价的样貌,在小镜子口中转了转最后脱口一句:“你好吵。” 钱清微:“…”他还没反应过神,但他听见程段对岑含说的话瞬间破防了。 程段搁那装小白花:“…他不找男人抱他是因为抱不到吗? 他好可怜呀。” 岑含还点头:“是啊。” 是。你。大。爷。 第4章 假粉 钱清微……钱清微和他俩拼了。 他怒火中烧,迅速把小镜子绑了起来。都说闻昭府人均有魔法,钱清微的魔法很鸡肋,可以概括成三个字:翻花绳。 他用翻花绳的绳给小镜子从镜子里拖了出来,那只女鬼被押到沙发上严刑逼供:“说!你来这里的目的!” 程段替她回答:“代表月亮消灭你。” “你为何偷袭我们?” 程段替她回答:“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你为何成鬼?” 程段替她回答:“因为爱情,怎么能使你悲伤。” “你因谁所害?!” 程段替她回……钱清微怒瞪着他。程段张了张口,又闭了回去,有些欺软怕硬地往岑含身后躲了躲。 他穿了个浴袍,看上去是比岑含他俩矮上不少,但也确实高于平均身高,浴袍他也没穿好,但他和暴露狂的区别便在于他高低有点道德和礼仪廉耻,所以岑含没看见多少皮肤。 刚才那出“好兄弟相信死绿茶”的戏码,让岑含探到了些实情。比如说程段身上的气味并不属于《顺绥》,比如说程段身上的气味很模糊,让他都探不清楚,再比如说程段后腰抱起来真的很爽……不对。 如果程段身上的气味是模糊的但是他熟悉的。那便有趣了。因为岑含所熟悉的气味无非是他自己的、鬼怪的。更何况,程段目前还是个普通人。 岑含将目光重新落在镜姐身上,他缓缓的想,如果这只鬼是程段自己招来的呢?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也不是没有可能。 岑含刚这么想完,又瞥到了坐在一旁的无辜小白花正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小白花和他搭话:“嘿哥们,你觉不觉得这里有点安静?” 四周静悄悄的,酒店房间自带的灯光昏暗着,程段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想看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向他,那是一个很放松又懒散的姿势,把自己的个性体现地淋漓尽致。灯光在他身上都像是点缀,仿佛下一秒他俩就能被扫黄的扫走。 岑含点了点头,随后莞尔一笑:“是很安静。”四周静的不知何时连钱清微的声音都没了。 程段赞同道:“问题来了。” 岑含在原地看了他几秒才站了起来:“打个电话试试?” 程段举起没信号的手机给他看。岑含挑起了眉,他们目前处于一个没有信号的环境之下,这么大一个酒店,是不太可能出现这种“断网”的情况的,也不可能安装一个信号屏蔽器,这事一看便与二人的消失脱不了关系。 也就是说,他们又撞鬼了。 真棒啊,岑含缓缓看向程段,今晚第二次了。 程段斯斯艾艾笑了笑。 “坐以待毙,”岑含提议道,“不如我们出去找找。” 程段本来是想以睡觉结束这个夜晚的,但他也真睡不着尤其在这个遇见两只鬼,三件灵异事件的房间里,他生怕岑含留他一人,闻言想给岑含一个拥抱。 岑含则是想,真是见鬼的钱清微。 程大小姐在去拯救好兄弟的路上拐了个弯,他问岑含能不能换件衣服,毕竟他现在怪不雅观的,岑含请他自便,结果程段一打开卧室的大门,门后是一片漆黑。 程段:“……” 他很难解释“一片漆黑”是什么,总不能说他的结拜兄弟在卧室等他吧?而且卧室也不是卧室的样子,像被压缩了一样,血鬼占据了他整个卧室。天光板上、床上、灯上、地上、墙上...全是血。 岑含就见着他偶像开了门又关了门,最后冲他干笑:“哈哈,我救人心切,我们直接走吧。” 岑含点头。钱清微要是知道了能感动死。他如是评价。 而程段现在怕另一点,万一开了房门还是血鬼呢?那…… 那钱清微还是死还外面吧。 开门前,岑含的模样很淡定,不过万幸,他们没有遇见贴脸杀,酒店的走廊里一片详和,只是一样安静,听不见任何声音,灯光也昏暗了一些,像接触不良一样。“嗒”房门便被关上了。程段不由自主压低呼吸,做贼一样放轻脚步。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岑含往回一看,他们原本的房间消失了,成为了一面墙,岑含没多大反应,他打量了一番走廊,所有房间千篇一律,甚至没有门牌号。钱清微不大可能在其中的一个房间里,而且钱清微也不是普通人,能在几秒内悄无声息地消失……岑含皱了下眉。 无论钱清微消失的原因是什么,他们都应该去找到他,脑海里刚浮现“他们”这二字,岑含一顿又觉得少了什么。 而且少的特别关键。 岑含回头再看,他偶像像是要犯案,偷偷摸摸想开一扇房间的门,那样子特别专注,因为程段…甚至在撬锁。 岑含头脑中的任何猜想、想法、疑惑全消失了只剩下茫然与不可思议 :“……亲爱的,你在干什么?” 谁知道这货突然犯什么毛病叫他亲爱的,现在的关键不是这个。 他亲爱的入戏入得很认真:“小声点!”他大气不敢喘话不敢说路不敢走,结果岑含呼吸均匀脚步声与说话声在整个走廓里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就差有回声了。关键岑含说完后走廊也没有任何变化,让本来以为会出事而小心谨慎的程段看上去像个蠢!货! 程段生气了,这走廊怎么个事?一点也不遵守《无限流铁律》! 岑含好奇了:“内容是什么?” “不能回头,不能发出声,有人喊你不理会,看见的全是假的……”程段表示这都是他呕心沥血每天熬夜总结出来的。 现在岑含更想知道,他偶像信的是自然科学吗? 不过无论信还是不信,今晚过后估计都不会再信了。 岑含真是怕他撒手没,于是伸出手:“牵手吗偶像?” 他偶像婉拒了:“我是直男。” 二人很怪异地牵着手走在走廊里,程段是觉得真正很怪,关键牵完后岑含就不说话了。 程段持着“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先矜持再动”的14字真言,也沉默,二人一直沉默到站在电梯门口,程段无声捏他的手,岑含“嘶——”了一声,“嘶”地很虚情假意,然后有些无奈地问:“怎么了?” 《无限流铁律》之不坐电梯。程段光想着那些画面:“电梯只有两个人却超载了 ”“明明只有负二层却显示有负三层”“电梯开门后贴脸杀出个女鬼”……他就泪眼汪汪。 岑含:“……”他推翻之前的言论,语重心长道:“相信自然科学。” 程段更加委屈了:“……我物理高中最高37。” 岑含:“……” 程段补充了一句:“如果我说我信《自然科学》,牛顿估计得气活。” 岑含不知道说什么,但他知道牛顿自己最后都去研究神学了,于是他安慰道:“别自黑了偶像。走吧,走楼梯。” 一个脾气好又懂得安慰你的男人真的很加分【棒】,关键是还这么可靠,比起一遇见事还让他们去找的钱清微可强太多了。程段这晚上总结出了一句话:岑含女朋友估计有福享了。 走楼梯的恐怖程度是走走廊的一万倍,因为吱嘎作响的门和声控的灯……程段从未这么恨过声控灯。 靠。虽然他知道在楼梯间装声控灯是很常见的,但那又怎么样呢。现在害怕的人就是他。黑的让他不敢下脚,走的每一步都要摸索好久,要不是岑含牵着他,他直接躲到墙角不出来了……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去救钱清微。 白天灯可能不大用得上,好嘛,夜黑风高杀人夜,他们在如此诡异的氛围下……为不让声控灯暗掉而努力——聊天。 程段甚至以“偶像”的身份询问他的“粉丝”喜欢自己什么。 岑含闭眼夸:“程老师你的歌声很优美……” 程段:“我去年的因为直播唱歌太难听而被要求退票。” 岑含闭眼夸:“老师您演技很棒啊,我最喜欢您的那一部……对,那一部《听风》了。” 程段:“那是钱清微演的,并且被骂过全员演技烂。” 岑含闭眼夸:“老师您对待工作的态度认真。” 程段回复:“谢谢。”岑含几乎松了口气,结果下一秒程段从相册里调出一张照片,是微博热搜条—— 第一条,某C姓明星无故旷工且多月不接工作态度恶劣……” C姓明星自己洗白道:“虽然我那天是有事并且请了假的。” 岑含:“……您都不为自己澄清吗?” 程段回答他:“这样多好玩。”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主不一般,别人有黑料急得不行,他不一样,他看见胡诌的词条甚至有闲情截图保存下来,简直是黑红艺人,心里年龄低到不行的幼稚鬼。 第5章 友情 估摸完自己偶像的心理年龄后,岑含决定以宽容的目光看待程段。程段也以宽容的目光看待这位粉丝,所以果然是他假粉吧?以为用拙劣的演技便可以收获他的芳心? 私生饭! 私生饭牵着他走了一会,他们一个心怀鬼胎一个怀疑对方心怀鬼胎,一时之间二人都没说话。声控灯又暗了,灯光的熄灭是一瞬间的事,快到没影,抓都抓不住,而在这种情形下最怕的就是这些没影的事。 程段本来在心里咒骂私生饭,骂到情深处灯突然熄灭了,给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往身旁的人身后躲并且死抓着对方的胳膊就差大声叫出来了:“?!” 岑含的声音在他头顶上方传来:“没事,什么也没有。” 在这一瞬间,程段在内心划过两个想法:第一,他觉得自己 man极了,钱清微遇见危险大声尖叫他不一样他一言不发。第二,为什么岑含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这位置不对吧? 程段疑惑抬头,岑含的脸在黑暗中看不确切,但对方的声音依然温和有力而且镇定自若:“什么也没有,别怕。” 虽然看不清,但他可以感觉到,“……我为什么在你怀里?” 这人温柔皮装不下去了,开始胡说八道:“不知道,好像是你自己抱住我的呢偶像。”语音语调都透着两个字:欠揍。 程段是挺想揍他的,于是程段在他怀里抬头看他:“岑含。” “嗯?” “你不是我粉丝吗?最喜欢我的哪一部作品?”程段颇有一副“你说不出来我俩就做亡命鸳鸯”的意味在里面。 岑舍倒很哄他,耐心道:“喜欢你的《耳语低》,拍得很好,演的也很好。” 程段眨了会眼,他眨得很慢,再抬头时像在抱怨似的:“百度百科说的都比你多。”原本像质问的话在程段嘴里说出来和……撒娇一样,好像他正在问的人是他的爱人。 岑含果然又说了些,这下程段全听完了,他不说话了。空荡荡的楼梯间像只有他一个人一样,四处很安静,安静到他了以听见耳边传来风掠过树叶间传来的“哗哗”声,灵动的像童话,而月光也同样穿过树梢像风一样能到达任何地方。 甚至于这个不应该被月光照到的楼梯死角。 四处果真很安静,程段往后退了几步,冷静审视了一番现在的情形。 哪还有岑含,哪还有第二个人,这里就好像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程段锐评道,他收回他上句夸赞岑含靠谱的话,男人果然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他觉得坐以待毙不太行所以他打算自寻出路,嗯……他还是睡了吧。 他果然当不了superman,他只能当 sleeper了。 所以说啊,晚上就应该睡觉。 在灯暗下的那一瞬间,岑含就反应了过来,他下意识拉住程段但似乎没用,他牵着的这位似乎胆子大的很,还来安慰他:“别怕,有我在呢。你是怕就躲在我身后,毕竟我比较强。” 岑含:“……”该说不说,台词学了十成十,他要不是知道自己偶像怂得要死他都快信了。 但好在敌人目前在明,还顶着他偶像那张脸,于是岑含心安理得地应下:“嗯,我好怕。” 他说得轻飘飘的,而且为增说服力他还主动伸出手:“要不你抱我吧?” 那位:“……” 那位瞪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时代月刊》曾经夸赞过程段的双眸就像是初生的孩童般,干净又无辜,形容他的句子化自《月亮与六便士》:他的眼里所看到的是一个完美的世界。就连他的黑粉都承认这点,骂他长得和小白脸一样。岑含在正主面前要收敛着,在冒牌货这里就没必要了,他伸出手指捏了捏他的脸。 那人:“……”他觉得他受到了挑衅。 或许用人类的语言叫性/骚扰。 而岑含只是在想正主的手感怎么样,于是他言简意赅:“他呢?” 这么说便定撕破脸了,那人发出了“桀”的笑声,脸上、身上的皮褐了下去只露血红色的肉和筋管,简直像被人剥了整张皮似的。 它的嗓音也变细变长,像吞了几千根针一样,刺得人耳膜疼:“…他?是找谁呢?是找之前被我抓住的蠢货还是刚……” 岑含打断道:“刚刚那个不蠢的。” 那人:“……”该说不说,你们的友情感动天地。 那人生气了:“我这没有不蠢的。” 岑含“啧”了声。阴暗的楼梯间不知何时变得潮湿,连角落里都生出了污迹,墙面变得脏乱不堪,到处都是积水,墙面都是凹凸不平的,墙纸仿佛烂了似的颜色都褪没了。它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像一整块肉又像是牛蛙, 都是肉红色的。 岑含不是没注意到,他只是在看牛蛙哥的影子,为什么…会有影子呢?这似乎不难猜出来——因为有月亮,这可太奇怪了,为什么偏偏有月亮?可是岑含感叹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牛蛙哥一顿,然后皱起了眉:“我最讨厌月亮了。” 岑含:“……”好吧,找错方向了,还刚刚好走反方向,这可真棒啊,于是岑含妥协了,他绕回了最初的问题:“人呢?” sleeper怕自己再睡给自己睡没了,原本的楼梯间变得更暗更潮,向上或向下的楼梯全被黑雾掩着,他似乎被困在了这个又窄又脏的地方了。程段对这里雾产生了几分好奇,其实他对今晚发生的事更好奇,他都几乎怀疑这是个荒诞的梦了,但这是现实。有句话说得好,山不向我来我便朝山去,程段决定迈入雾当中去探索一番。 他刚夸完自己真是个行动力 max的男人,刚迈出一步伸出一只手结果就被人狠狠揪住了。 该说不说,“揪”得程段心里直发毛,他下意识喊了一句:“啊!” 然后就让身后的人气急败坏地揪得程段更疼了:“是不是有病?没看过小说?不该碰的别碰,不该叫得别叫?”而声音的主人声音又欠又熟悉,程段现在比起惊慌更觉得惊奇:“哇!失踪的人自己回来了—— 你别掀我皮了!很痛!不就叫了你男朋友一声老公吗你至于这么报复我吗?” 钱清微本来想松手的,听到后半句都快跳起来了:“什么?” 跳就跳,兄弟,但能不能先松手。程段麻木地看看钱清微,借看月光和四周的阴暗,两个Buff同时叠加上来后反而能把人看清了,程段打量了一番钱清微。这人和之前见到的样子没有多少区别,只是多了一份沧桑,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当程段忍受看皮肉之苦时,钱清微当然更好奇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这两男同干了什么,虽然后来程段解释道是口嗨。但钱清微一向只听他想听的,所以权当是情/趣。 程段则想,钱清微果然有戴绿帽子的习惯。 “所以能不能, 松开我!”程段骂道。钱清微短路的脑子这才反应过来,松开了他:“然后呢?” 程段重获新生正沐浴在月光下:“然后?然后他也失踪了。不是我说——你俩死浑蛋!我差点就死在这个破地方了!” 钱清微在思索看一些事,敷衍道:“我这不是赶来救你了吗大小姐。你和岑含为什么会出来?” 程段大小姐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他,然后添油加醋描述了一番,大概就是岑含不想救钱清微但程段严厉批评了岑含一番并给人上起了一节名为《何为兄弟》的课,听得钱清微想给他几巴掌,因为怎么听怎么假,不过岑含不想救他估计是真的,那他确实应该好好上上程老师的课哈。 钱清微打击完邪教宣传后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抽出了根线。程段锐评道:“好持家的男人,随身带毛线,随时编毛裤。” 钱清微手中的线线头一歪,颇有半死不活的架势,钱清微听得想成为拳击手给程段两拳干倒:“闭嘴!”他说完之后呼出了口气,他早该知道程段什么死样,给他这种人一点颜色他就能指着你的鼻子质问你怎么才给这么一点。 简直有病。 他的线在他手中渐渐复活,又像蛇一样动了起来,钱清微把一端抓住把另一端系在了程段手腕上。 程段:“哇——立了。” “啪嗒”,线头又倒了。 钱清微:“……” 钱清微……钱清微怒火中烧了,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如果他有胡子的话)。他深吸了气然后自言自语道:“我们才刚见面3分钟,但你让我想弄死你30次。忍不下去了,我终于知道岑含为什么要趁机逃跑了,表面上他是失踪了,其实实际上他是懒得理你这个人才逃跑的。” 程段:“……” 程段:“……你休想动摇我和他的革命阶级性友情,黑子闭麦。” 第6章 卧底 钱清微听得大为惊奇:“你俩还有友情。” 程段点头,对啊没想到吧,一分钟前其实还是没有的。但伟大的人民是伟大的,面对钱清微他俩一致对外,不是友情是什么? 钱清微在程段同情的目光中,面无表情扯过程段的脖子,往他脖子上点了穴——手动闭麦。 程段:“?”不是兄弟谁家点穴点脖子?有病啊? 程段:“!”有病啊!还有符不符合人体结构了?!他还真说不出来声了!浑蛋啊!趁他同情他的时候搞偷袭?!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只不过钱清微这混蛋只有可恨啊!程段比划手指,试图用手语骂人,钱清微把他的两根中根按了下去,又用绳子系在他手腕上:“幼稚,你今年几岁了还搞小学生这一招?” 程段想了一下,换成了两根小指。 钱清微:“……”智障。 “哑巴闭嘴,”钱清微往前走,“知道为什么牵住你吗?因为你就和我躲猫猫一样,一眨眼就能没,岑含之所以不想带你估计也是这个原因。” 哑巴程有两件事想开口骂骂钱清微。 第一件事,不管什么理由,用牵狗的姿势牵他怎么看怎么不对吧?! 第二件事,这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关心他和岑含的友情啊! 还他妈给他洗脑,动不动就是“岑含不要你了”,怎么了岑舍是他daddy吗? 这人还好意思说他,这种对付幼稚园小孩的招也拿的出来。程段无声模拟冷哼,跟着他往前走。 几秒钟后,程段:“?” 程段daddy这会有点忙,牛蛙哥被他轻飘飘的态度惹怒了,和岑含大打出手,岑含很不想打架但无奈牛蛙哥和钱清微是同一个拳击教练,岑含只好稍微还还手。岑含不知道从哪摸出来几张纸巾,擦了擦手上、脖颈里、脸上溅到的血,他那好脾气像消失了,岑含看了眼身上的血迹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的“啧”了一声,他把皮肤上的血全擦掉了,衬衫上沾上了几滴估计和这件衬衫生生世也不分离了,岑含很平静地看完了自己的衣服,又有了眼地上快成泥的牛蛙哥,思来想去想再补一脚。 牛蛙哥像误懂了他目光中的含义,“……”死,变,态! 谁打完架只在乎自己形象有没有坏啊!!死变态! 岑含蹲了下来:“知道为什么不想和你打吗?” 因为你是死变态,牛蛙哥木然地想。 岑含没等来他的回答也不生气,自己答道:“因为不想手打牛丸。” 牛蛙哥:“……”妈的,举报了!侮辱他? “你别气,”岑含轻飘飘地说,他将袖子卷了起来,露出肌肉略绷,“你再气又要我来手打牛丸了。” 牛蛙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也许现在该改名叫牛肉丸了。 岑含则想,他大概有一段时间却不会想吃牛肉丸了。他依旧语气挺和善温柔的:“人呢?” 牛肉丸小伙子现在听见这两个字就想哭:“我带你找他们。” 于是岑含来到程段这边时听见的便是这样一番对话: 钱清微:“说你几句你还急。” 钱清微:“难怪岑含走了。” 岑含:“?” 钱清微:“还打人?下一步不是应该哭了吗?” 钱清微:“难怪岑含不要你了。” 岑含:“……”拳击教练将迎来他的得意门生。 程段气得要和他比划比划,说又说不出来用手只能表达两个字,于是程段作势要去咬他。 钱清微死猪不怕开水烫:“是狗啊你?动不动就……欸?岑含?” 钱清微眼睁睁看着他兄弟突然出现,突然捏住程段的下巴,把要咬人的人手动闭麦了。 哦,已经没麦了。 程段被捏得一惊,我靠死变态啊?结果一抬头发现是岑含,瞬间看向钱清微。 钱清微也不知道他在耀武扬威什么:“干嘛?你家长来了?” 说起这个程段就来气,他被捏着的脸被松开了,他拉着岑含很着急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指自己,指脖子,指嘴巴。 他相信凭借岑含的聪明可以理解。 岑含看了会他,那种不同于牛肉丸小伙子的粗糙于感仿佛还停留在指尖上,他没忍住揉了下指尖,又看了正在扒拉自己的程段,没忍住又捏了一下。 程段慢慢愣住了:“?”这是在干什么。 钱清微本来在看戏,看到这里该忍住评价道:“死男同。” 岑含:“……” 半死不活的一滩牛肉丸为他点赞。 岑含没办法只好向正主解释:“手感太好了,我没忍住。” 程段闻言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钱清微没忍住打断:“这是什么正当理由吗?” 半死不活的一滩牛肉丸为他喝彩。 岑含又说:“实在不行你再捏回来也行。” 钱清微:“又让你爽到了?” 程段:“……” 程段拿出手机打字,展现给钱清微看,钱清微咂舌:“岑含你看吧,程段还是和我亲……” 程段给他拽到屏幕前,上面只写了两个字:闭嘴。 钱清微:“……” 岑含的评价是:“是吗?看上去不是的呢。” 钱清微:“……不要阴阳怪气,还有你带了个什么过来?” 岑含却说:“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 钱清微抢答:“出去!” “不,”岑含牵住程段,“帮我偶像恢复声音。”他说完之后,将视线落在了钱清微声上,后者一声不吭了。岑含不是蠢货,他大概猜的到程段刚才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岑含握着程段的手,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后便很绅士地松开了手,他一只手按着程段的脖颈处,一只手搭在他后颈上,明明是和钱清微同样的姿势但程段却觉得岑含温柔多了。 岑含按着的,其实是程段喉结偏上的位置,岑含的手指有些凉,刺得程段下意识一缩,同时握着程段后颈的手稍用力,起到安抚的作用。后颈,那是一个人的命门。程段被握得不太舒服,这个动作让他有些烦躁,他还真想咬着什么东西。 岑含动作很温柔,程段视线乱瞥,突然他看见了岑含领口一谪血迹,不明显,除非凑近看否则很容易被忽略。程段的脑子里划过很多想法,全是猜测。 “好了。”岑含松开了他。他想着程段应该会说些什么,结果他抬眸只看见程段略带怀疑的目光。岑含下意识在心里“嘶”了一下,顺着程段的视线,岑含低头瞥见了领口上的血迹。 啧。岑含心说。 他解释道:“这是打他搞出来的。”岑含指了指牛肉丸。 非常可信啊,程段想:“怪不得他成了一滩…泥?” 牛肉丸:“……”六六六六。 要不你还是闭嘴吧。果然把他嘴封起来是对的! 另一边。 在月亮照不到的某处,四周是堆满的杂物,什么拖把扫把抹布全有,只不过太拥挤了。而且脏得要死,连个电灯都没有,老旧的布局像是几十年前的。 在阴暗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挣破了枷锁,绳子崩断的声音格外清晰尤其在这样一个安静的环境下。划过空气所发出的声音都依佛带着怒火,黑暗中,小镜子扭曲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个挨千刀的狗男人……!最好别让她找到了! 她本来想得很美妙,凭借她自己是离不开镜子本体的,但只要有人来和她搭话的话,那她便可以凭借这个媒介从镜子里爬出来,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人直接给她从镜子里拽了出来———简直天助她也!趁着他和那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男的互骂,她刚好能搞些小动作……果不其然,这个男人上当了他被她拐到了异时空———只不过,这个男人太过于阴险,竟然用出翻花绳这种技术来对付她!还起作用了! 把她绑完之后这人便不见了踪影,小镜子好不容易挣脱开,她想猎杀时刻苏醒了。小镜子迈着内八的步伐准备去□□。 岑含合计着,要不要把牛肉丸现在就煮成牛肉汤。他一边听程段痛斥看钱清微的所作所为,一边又把人往身后藏:“钱清微你干嘛?还想打人?” 钱清微举看自己的手:“岑含你让开我就给他揍一拳。” 程段扒拉着岑含,闻言大惊失色:“还‘只给一拳?’钱清微说你胖你还真的胖啊!你把我吓得都花容失色了!” 钱清微:“?”………哪有正常人用这个词形容自己? 程段在岑含怀里探头,他抬着头让岑含看自己的脸,质问他是不是花容失色了。 岑含认真端详了一番,然后对着程段那张红润的小脸睁着眼说瞎话:“对,都吓白了。 钱清微:“……” 钱清微:“他脸红得都能当西红柿了!和牛蛙一起煮就是番茄牛腩!” 牛肉汤:”?” 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他深深的恶意。 程段:“……” 岑含配合道:“我喜欢。”怀里的tomato不高兴地抬头看他,岑含捧起他的脸又看了一番,越看越喜欢,然后煞有其事地对钱清微道:“真的很喜欢。” 钱清微:“……”他想抽死这对男同……男同!岑含自从到了四川之后就变得不怎么正常了。所以说啊,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和程段玩只会变得和程段一样有病。他说这话时丝毫没有想过和程段玩得最好的人是谁,他只是语重心长拍了拍岑含的肩:“少和傻子玩。” 岑含:“……” 岑含拿出手机把他微信拉黑了。“你……你拉黑我干嘛?!” 钱清微看完他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后目瞪口呆,“我让你少和傻子玩!” 岑含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 牛肉汤没忍住:“他骂你是傻子。” 钱清微:“……”他转头骂道:“你闭嘴!” 程段看得津津有味啊,他‘咦’了几声:“恼羞成怒了。”钱清微骂得没错,人家大逃亡之后脸腊黄,脸惨白,程段一张脸蛋白白净净还透红,能掐出水来,也不怪岑含总捏他脸,因为这位臭脸大明星的脸意外的软。 岑含程段靠得很近,程段将其归结为“粉丝见偶像太想和偶像密切接触”,但岑含却在这儿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和程段身上的略有不同,但错不了——《顺绥》。 什么可以传递气味?似乎没有,无论用什么方法气味最终总要消散的,气味比记忆更难保留,因为味道是于记忆之上的[1]。气味和滋味会在形销之后长期存在[2],以无从辨认的蛛丝马迹,坚强不屈地支撑起整座回忆的巨厦[3]。这种“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感觉让人觉得心悸,因为只是相似。 但此时此刻的味道绝对不是相似,是一模一样,很淡很淡,淡到岑含都以为感觉错了。为什么会有《顺绥》的味道呢?无外乎携带或者碰过,也许就在前不久——岑含挑起眉毛。 于是他重新看向程段。 [1]:化自史铁生 [2][3]:《追忆似水年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卧底 第7章 火机 其实岑含也不记得当时的事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忘记。 他所失去的记忆似乎是围绕着《顺绥》的,以这本书为中心。牵扯出一系列的人与事,而提起《顺绥》,他唯一的记忆只有一个安宁又平静的下午的画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岑含敢肯定自己在回想起这个画面的同时,脑海划过的念头是他想永远定格在这一瞬。 这个念头一直保留到他意识到了那是回忆,于是极大的不爽紧紧压在他心上,“落差”这两个字像化为了实体,如同一件衣服一样像让他穿在了身上,紧贴皮肤,严丝合缝了三百年。 或许把“衣服”换作“皮”才合适。 他也许也是披着皮的怪物,只有靠回忆里的那一瞬间的想法活着,于是回忆便成了他的皮。 他得找全记忆,《顺绥》是唯一的突破口。 他当年不知道因为什么,也许真的是到了危急关头吧,也许他也知道《顺绥》很重要,也许他当时真的没有第二个选项了,他选择将自己的七情之欲驱散给……他想留住、他不舍的东西上。但哪怕是圣人也有情绪,顶多是淡很多,真没了七情六欲和死了有什么区别?说不定会因此对生命失去兴趣,自愿自我了解呢。 岑含估计也不想死,所以他只驱散了几种。不过问题也出现在这,他根本不记得自己驱散过哪几种———但估计不多,否则钱清微也不会看不来了。 如今,这恰好是岑含找东西的媒介,他确实顺着自己所留的气味在找《顺绥》,只能说当时未雨绸缪了。 不过问题又绕了回来,岑含看向程段。 在这么阴森的环境下,钱清微满心满眼都在想能不能出去,他甚至开始寻求帮助:“喂,牛楠,你有出去的办法吗?” 牛楠生无可恋地回答:“我要有我还被打成这样?” 钱清微怒视岑含。 好好的思绪被人打断了,岑含对上钱清微的死鱼眼:“?干嘛,你先动手的。” 牛楠底气不足,又开始装死了。 钱清微怒帮牛楠:“话是这样说的,但是你做的就对吗?” 岑含:“?你现在犯病都不挑时间了吗?” 岑含:“偶像你看他给我打的,我都疼死了。” 岑含:“有的人还敌我不分。” 岑含:“偶像你身上好香啊,用的什么香水啊?” 钱清微:“?” 钱清微:“程段兄弟这辈子没这么帮过你———你可以告他性||骚||扰。” 程段:“……”他看他们全是神经病。他本来以为自己够有病了没想到人外有人。 钱清微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知道了估计会认同他说的话。 程段从岑含的问题中抽了个自己喜欢的回答:“体香。” 岑含下一句接:“在哪能买到?” 程段:“?”他真要报警了,这个私生饭。 小镜子听着那个看起来会家暴老婆的男人毫无诚意地补了一句:“对不起。”便没了后文,她悄无声息地来到这里,在黑暗中忍不住拧笑———报仇!多好的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他老婆的另一个男的像终于忍不住,想抬手抽他一巴掌。结果这男的开始装可怜了:“偶像,好痛啊。” 岑含的手臂上青了一片,看上去确实可怕,程段多少被吓住了,连巴掌都忘了扇:“…………疼?” “疼。”岑含点头。 程段心里想,看不出来,挺生龙活虎的,程段嘴上说:“你…” 岑含很坚强:“不用买药了,只要偶像亲下就能好。”他说完还立马往后一退,晚一秒程段脚就踹过来了。 钱清微:“……” 神经病。 钱清微这么想完之后,抓住岑含冲程段大喊道:“快揍他!” 小镜子看呆了,她怀疑这里其实不是人与鬼怪共存的恐怖空间,至少没有这种氛围!不过这样也好,这群蠢货永远也别想出去。 她看向牛蛙哥,这个长相丑陋的玩意正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几人,小镜子撇了撇嘴,也真能忍,被人揍成这个死样了。不过和她也没关系, 她听说了一些事……小镜子目光炽热了起来。 岑含被钱清微缠得烦,程段觉得他们幼稚死了,跟他们在一起,下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出去了。他很冷啊拜托,全身上下只穿着浴袍的程段如是想,他迟早被冻死。 程段以“出去睡觉”为谈话目的,低头看向牛蛙哥:“…你叫什么?” 牛蛙哥扯动嘴角:“忘了。” 程段干巴巴继续问:“你感觉怎么样?”。 牛蛙哥抬头看他:“I''m fine thank you, and you?” 程段:“……” 程段向来对外国友人很友善:“Can you speak Chinese?” 牛蛙哥:“……”牛蛙哥无声骂了一句,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在和这个弱智沟通。他决定结束这件蠢事去干自己最擅长的事———装死。 程大明星大概也不知道自己被当成弱智了,他看外国友人牛某人好像睡着了:“醒醒。”他困死了都还没睡呢!真他妈过分! 也许正是因为牛蛙哥懒得理他,程段才仔细观察了他一番,他没有像岑含那样见过牛蛙哥蜕皮的过程,他对牛蛙哥这模样很好奇:“你为什么是这样子的?” 牛蛙哥闭眼道:“你老公打的。”并且听这人单纯的语言,还他的挺好学啊?!牛蛙哥简直是快被他们三搞崩溃了,他没忍住睁开眼骂道“毫无人性!你和眼睛瞎掉了一样!怎么找的男人?!” 牛蛙哥吼完之后,他看见眼前的人死宛如中了三百万:“哈!让我刺激醒了吧!你休想睡!” 程段说完才发现四周一片安静,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像在开追悼会,就是不知道主角是谁。 钱清微:“……” 程段没仔细听牛蛙哥的话,只感觉这话有点熟悉,他还处于某种自娱自乐中。 几秒钟后,程段笑不出来了。 他慢慢挡住自己的脸,开始给自己哭丧。 呜呜啊啊死的好惨啊,死因是让岑含用揍牛蛙哥的姿势揍死,享年23岁。 牛蛙哥:“……” 钱清微:“?” 大家又开始开追悼会,只有岑含接受良好,他心情很好用欣赏的目光看向心直口快的牛蛙哥,他反思了一下自己,果然不能以貌取人啊。 钱清微看看程段看看岑含,然后他提出自己的问题:“所以…为什么你俩都不反驳?” 岑含:“追星成功了,为什么要反驳?” 程段:“我的职业生涯估计共向尽头了。”感慨完后开始向牛蛙哥澄清:“你认为错了,我们今晚第一次见。” 牛蛙哥扭着脖子仰天45°发现这个角度看不见程段的脸于是转化为135°:“所以是419对象吗?” 程段张口就骂:“我要真有419的机会也被钱清微这个傻子给我霍霍没了。” 岑含于是又用赞赏的目光看向程段。程段被他看得又想揍人了,感谢这个夜晚让他发现自己有暴力倾向,他深吸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了烟和打火机,准备感慨一番。 于是这个决定会让程段在他儿子二十岁时仍吹嘘自己是个天才。 “咔———”打火机的盖让程段掀了上去,金属外壳相碰发出一声脆响,手指划过轮环,火苗便出现了,火舌蚕食着程段指间夹着的烟,烟的气味便在这儿散开,程段咬着烟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做挺没素质的,于是他用手夹住烟问道:“你们抽二手烟吗?” 众人:“……” 这他妈问的是人话吗?钱清微气得青筋直暴:“我不抽二手烟但我可以抽你。” 程段短促地笑了笑,烟的光在里暗中呈现红黄色,极其温暖,照得程段的脸也一明一暗的,那柔和的光没能在这儿把他照柔和,反而显得他有些不尽人情,岑含很难形容这一刻程段在黑暗中的样子,他好像透过这人的皮貌看见了他的灵魂。 多不可思异啊,原来一个人的灵魂可以被看见,岑含突然意识到。 “那开窗吧。” 程段略带歉意地提议,“我以前还不信卖大米的小女孩能靠火柴取暖,多棒啊,原来真他妈可以。” 钱清微:“……” 钱清微:“你还看童话。”他用陈述句的语气说出了疑问句。程段懒得和他解释自己的少女心,岑含问他:“冷吗?” 这要是钱清微他就一巴掌上去了,程段这样想这是什么蠢问题:“冷。” 岑含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程段这才发现这人穿得完完整整——尤其和他对比起来。程段接过了他的外套,冲他弯了弯眼睛:“谢谢。”然后转过头去吐嘈钱清微:“呸!” 钱清微:“……”他不和弱智计较,钱清微侧身去够窗户。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牛蛙哥却哑着嗓子道:“打不开的。” 钱清微动作停住了,他转头看向牛蛙哥,似乎在等他的解释,牛蛙哥似乎笑了下:“打不开的,这是被锁住的。” 岑含和他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仔细听他说话。有些时候其实鬼怪的大脑并不清楚,他们时常处于一种“我为什么在这”“我从何来要到哪去”的状态,(虽然程段不是鬼怪但他也常处于这种状态),每当他们的问题转变或:“为什么我出不去”“为什么大家看不见我”“为什么我死了”“原来我死了了的时候,那便意味着他们会短暂的清醒,然后陷入疯魔,尤其是牛蛙哥这种地缚灵。 因为是地缚灵,所以对他自己的这块地无比熟悉,因为是地缚灵,所以有时他们的言语便是出去的关键,他们在这死,被这困,最后将这划为自己也依旧无法逃离的地方,他们当然知道哪里有出口,只是潜意识会驱使他们远离,如此一来。——钱清微看向那扇窗。 牛蛙哥却不再多说,他转头看向程段:“可以给我看一眼你的打火机吗? 程段扭扭捏捏不大情愿:“只看一眼哦,我这可是在巴黎买的限定款……” 他指腹辗过轮环,火苗伴随“咔”的一声再次出现,火苗照着牛蛙哥的脸,炽热的温度似乎让四周都暖和了起来,牛蛙哥的眼睛一动也不动,程段心想,你还真别说,还真挺暖和的。 暖和的让牛蛙哥惨叫起来,四周那一直似有似无的水腥味,那如同让水泡发了的墙壁也开始消失,牛蛙哥一直在惨叫,他的叫声很多很细,他的样貌也发生了改变,那从窗户口透进来的月光此时全部照在牛蛙哥身上,四周的温度越升越高。 小镜子几乎要笑出声了,她想到怎么报复他们了:“快走!快乐哦跑!火烧起来了!” 她的声音很大,足以让每个人都听见但牛蛙哥却像被定住了一样只能大叫。 ……程段怎么知道一个限量款打火机能让人疯成这样。 不要抽烟。不要给别人抽二手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火机 第8章 火灾 单瑞想起来了。 他在某个夜晚结束自己的工作后便回了员工休息室,他那天很困,等他再次醒来时,并不清闲的和总火烧眉毛压的他喘不过气的生活,他那几天经常熬夜到凌晨。 门外似乎成为了炼狱。 “着火了!” “快逃!” 大家都在尖叫,似乎火灾总是这样的,也许不只是火灾,人在任何灾难前总会不由自主地尖叫。单瑞听看那些叫声后背都似乎生出了汗意,或许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火已经烧进了门里。 多怪啊,门却打不开。单瑞双手都在抖,他摸索着门把手,又因为过烫的金属而松手。他突然愣住了,单瑞回头看向自己的房间,他似乎从这片火海里看出了什么。 火是从他房间烧出去的,单瑞用力踹着门,他喊着救命,可声音似乎也被火吞噬了。外面的人只顾逃跑,没有人会为他报警,既便有,他也等不到火警来。 他的鼻腔都似乎全部充斥着烟,连头都变得很沉,眼皮逐渐睁不开,单瑞好像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要死了,他的嗓子不受控制发出了尖叫声。 水……水………水! 单瑞试图开窗逃走可双手已经麻木,他最后倒进火海里,抬头看见了窗户外的月亮。 月光果然是凄凉的,单瑞好像感受到了那种凉意,缓解了他的热,他最终闭上了眼。 也许死前对水的渴求,他死后最感觉自己处于一个湿润的环境下,困住他的好像是房间的门锁,又好像不是,单瑞也迷茫了,近乎恍惚了,他总能随时随地看见月亮,他永远也出不去。 这个空间开始崩塌,火光似乎出现了,小镜子的声音传来:“快和我走!” 钱清微看程段和吓傻了似的一动不动没忍住去拉他:“干嘛呢?还不走?” 程段还未开口,岑含便先说道:“没有门。” “什么?” 岑含的脸在火光中有些苍白,不过他的声音听上去依旧冷静,他重复道:“没有门。出不去。” 对啊,钱清微一顿,门呢?程段看向小镜子又看向单端,那几乎从他目光中溢出来的嘲笑似乎化为了实质。 一个鬼的话能信吗?怎么可能。综上所述钱清微估计是个弱智。 程段无声哼笑了一声,他挣开钱清微的手头也不转地走向单瑞,岑含听着钱清微的大叫,略皱着眉着着程段的背影。 窗户,月光,火,岑含列举着,他再次将这几个名词念了一遍,窗户,月光,火。 在单瑞发疯前他们说了什么?程段说到了什么?火光之间,岑含想起来了。窗户。单瑞曾经对钱清微说,窗户打不开。岑含突然道:“开窗。” 钱清微动作很快,岑含话音刚落他便重新动了起来,他跑回去,边跑边问:“门是窗户?!” “对,”岑含加大音量:“少说话,多做事。” 钱清微很揍这个只知道指挥别人的混蛋。 程段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他也不至于圣母心上头,他只是感觉有些古怪,尤其是小镜子。 小镜子的目的无非是让他们出不去,但具体的做法是什么呢?这谁知道。 小镜子看他走向单瑞,她尖叫了起来:“快跑啊!”妈的,谁他妈火灾来了回头走进火海啊?!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吗?!她想去扒拉程段,但一靠近他便被反噬了。 “嘶———!”小镜子吃痛往后一退。 正因如此,程段已经站在了单瑞面前,他的声音听不出来多紧张:“嗨朋友,give me a hand.”他向单瑞伸出手。 干净的手心上搭上了一只枯黑的手,程段挑了挑眉,他心情不错,单端哑着嗓子问道:“……为什么?” “嗯?” 程段拉起他,闻言一顿:“嗯……可能是我向来友善对待外国友人。” 单瑞:“……”莫名其妙彼改了国籍。 钱清微拼命拉窗户:“我艹!打不开啊!”他很着急,他早说赶紧走,非要把人家小牛惹怒,该死的程段! 岑含一直盯着程段的举动,见他朝这走才收回视线。如果说刚才打不开应该有可能,但现在程段都把迷途青年拯救回来了,还打不开? 岑含看着钱清微的动作,他略一思索拍打钱清微的手上,俯身上前把钱清微往里拉的窗户往外推。 “嗒———”,窗户开了,火光、烟雾逐渐消散,小镜子不甘心的声音传来:“靠———!!” 岑含平静地看向钱清微。 钱清微:“…………” ……傻子窗户。 傻子窗户!钱清微未能狂怒。 傻子窗户其实是门,眼前的景象消散后,他们面前是程段的房门。岑含挑了挑眉,看来和他一开始猜的差不多,他们这房间有问题。 不过他遇上的鬼似乎有点多了,岑含垂下眸子,解着衣袖上的扣子,往上折了几折。 他的动作看看很养眼,举手头足间有种气质,程段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这是什么气质。 钱清微往这瞥了眼,干脆道:“骚包。” 程段:“……” 是了,就是这种他形容不出来的 strong。 岑含懒得理他,他折完袖子觉得身上还差点什么,抬头一看就想起来自己把外套借给了偶像了。 他偶像披着他几十万的定制西装外套像个小流氓。 岑含目光一转,看到了他偶像牵着…牛蛙哥? 岑含:“?” 披着他外套和他老婆一样结果牵了个鬼东西。 牛蛙哥难得硬气了一回:“为什么说我是鬼东西?” 岑含反问:“你不是鬼?” 牛蛙哥:“是啊。” 岑含反问“你不是东西?” 牛蛙哥:“………………是!” 岑含反问:“那鬼东西有什么问题?” 鬼东西:“……” 程段靠在自己房门边,手指间还夹着那根己经烧到屁股的烟,只不过现在只剩烟头了。程段捏着烟头,懒洋洋地了眼仍拉着自己的单瑞:“还不松手?” 单瑞扭捏作态:“…不想松。” 程段问他:“你怕有鬼?” 单瑞点头:“我怕有鬼。” 程段被气笑了:“你一个鬼还怕鬼?” 单瑞从岑含那学到了一些干货,闻言反问:“你就说有没有鬼吧。” 程段:“…………”怕有鬼,自己是鬼,还是怕,并且确实有鬼。洗洗睡了吧。 程段扯掉单瑞的手,自己转身进了房间,估计真打算睡了,钱清微盯着他的房门看了好久,过了半天才问:“……他穿的是浴袍吧?那他哪来的口袋装香烟打火机和门卡的?” 岑含选择性回答:“还有我的外套。” 钱清微“……回答的必要在哪?” 岑含像小人得志的小人:“炫耀。” 钱清微“……”没必要,他是程段黑粉。 岑含冷笑了一声:“没有发现美的眼睛,黑子。” 钱清微:“……” 他终于忍不住了:“你追星追疯了?!为了他和你兄弟我大打出手?!” 岑含直接承认:“把你打死都算轻的。” 单瑞:“……”他承认这人确实是死忠粉且是程段的不理智粉。钱清微带单瑞回组织了,岑含说他要在门口等他偶像出来,婉拒了钱清微“一键回城”的邀请。 钱清微临走前劝道:“小哥哥你别魔怔了,通常面对你这种私生饭,你偶像一般选择报警。” 岑含让他管好他自己。钱清微走后,岑含才走向电梯,按下按键。在等电梯的过程中,他神色不似之前平静,他过了好一会才闭上了眼睛捏了提眉心,叹了口气。 之前在幻境中他感受到了《顺绥》的存在,但是微乎其微而且身边还有更大的干扰。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幻境中感受到《顺绥》的存在,而且出了幻境他便没有再感受到了。 而这其中的变化只有一个———小镜子。 小镜子消失了?她为什么能出现在单瑞的幻境中?更何说,她又去了哪?单瑞的幻境破了,她又能去哪? 而且,岑含皱起眉,入幻境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房间有问题。像单瑞这种地缚灵,想离开所缚的地的办法只有被人带出来否则便永远失不了。 这样而来,程段的房间的原址为员工休息室似乎不难猜出。看起来,在当年大火烧完之后酒店又改造装修了一番,或者直接重修了……谁知道呢? 单瑞也许因为怨念太深了从而以自身的皮肉为媒,使幻境成型。不过这都是假设,单瑞本人又不在这。无论如何,要找到小镜子并且——“叮”电梯升了上来,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只有一个略带气味的厨房里的垃圾桶。 岑含被眼前电梯里的白光一照,才反应了过来。房问有问题那他偶像怎么办?岑含一皱眉,看向那个古怪的垃圾桶,垃圾桶是侧倒的,而且开口朝向岑含。 原本亮着的灯光都看上去诡异了一点,岑含的脸让灯光照看,眼前的场景让他清清楚楚全部看见了。 被害人在被害时的站位和岑含此时的站拉一模一样,岑含冷眼看看。 垃圾桶与偶像之间,他选择去救有生命特征的那个。 岑含的分析没有错,而且几乎与血鬼的出现的时间吻合,岑含刚想完他房间里的古怪,血鬼便从浴室爬了出来。 程段一回头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程段:“……” 他没忍过骂道:“还他妈是个连续剧?” 他还要不要睡觉了! 第9章 段段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的程大小姐顿时怒了,他磨刀霍霍向血鬼,准备给血鬼一个教训,让它以后别惹不该惹的人,结果他刀还没磨完,血鬼开口了:“………咳………咳………唱…………” 程段放下了刀:“?卡屏了?”要不试看降低画面清晰度看看呢?血鬼全身都是血,人家小镜子好歹有四肢有大脑,它没有,它是由血组成的人体模样。 程段甚至觉得,它之所以把自己堆成“人体”的模样是为了让他知道,它是一个有型的鬼,不过没用,程段依旧笑话地:“你是个……什么物种?” 小牛好歹是牛种,这东西已经不是能用人类语言概括的物种了吧?血鬼果然被惹怒了,嘶哑的说出几句程段听不懂的语言:“……………!!…唱…………!!” “唱?”程段眯着眼重复道,”你想听我唱歌?” 程段态度360°大转弯:“真有品啊!那我唱着我最喜欢的吧,因为……爱情!” 别人唱歌顶多难听,程歌唱歌让人听完掉San值,一首情歌,听不出他说的是歌名还是唱的是歌词的情况下,一共4个字,字字透露爱与自由,他唱出了武装导取政权的艰难。 血鬼:“……”血鬼这下更生气了,语言系统都提前更新完了它骂道:“啊!啊!娼||||||妇!唱歌难听的……” 它自己给自己造了个人型出来,省得程段找它脸近哪了,程段没听它说完,一拳打在它脸上。 岑含来敲门时,程段正在一边揍鬼一边说教:“气死我了!怎么可以说我唱歌难听?!而且是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气死我了!” 程段揍完它后才给他开门。岑含长活短说:“你没受伤吧?”说看还上下打量了一番程段,身上干干净净就是脸色臭臭的。程段现在看见谁都想揍:“受了!伤了心!” 岑含:“?” 岑含问:“我才走几分钟,别的男人就伤到你的心了吗?” 程段:“……”程段侧过身让他看看血鬼。房间里的血鬼的“人型”几乎都维持不住了,它被揍的身上的血四溅,看上去惨不忍睹,极为恐怖,宛如凶杀现场,FBI来了都得把犯罪嫌疑人程某抓起来,他看完之后在心中为血鬼上了支香,然后问程段:“你在杀猪?” 喜提新名——猪的血鬼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血猪快气死了:“……!与恶为盟!以色示恶!心狠手辣的||娼||妇。你会引火上身的!”它低吼着,尤如在诅咒程段,程段自己无所谓,但岑含却沉了脸。 岑含说:“揍过人和总还没揍过用人嘴说猪语的猪。” 程段把门关好,让他展示。血鬼被压着揍时,仍不放弃:“……!为什么打我?我说得有错吗?他身上有罪恶之源的气味,不就是娼……” 岑含一脚踩道它脸上,让它把那个字咽了回去:“闭嘴。” 血鬼尚延且喘地活着,它笑了声:“……哈………!” 它似乎疯魔了:“会成功的!伟大的计划已经直进行!很快我们便能重返人间!哈!” 岑含的回复是又给了它一脚并且嘲讽道:“那你估计话不到你计划成功的那一天。” “所以说,”岑会嗤笑一声,一种从未在他身上展现出来的冷漠像在这一瞬全都出现了,“杂种就是杂种。” 余光中程段的身影不见了,否则岑含也不会说出这种话,血鬼过了一会才沙哑着嗓子:“……杂种又怎么样?你呢?” 血鬼什么时候全部消失的程段没留意,他喝了出门前没喝完的红酒,披着岑含的外套站在阳台旁欣赏风景。岑含走了过来,站在了他身后。程段颇有伤春悲秋之情,他赞赏道:“日出啊。” 岑含:“……” 岑含问道:“还睡吗?” 看日出这个举动无比浪漫,这点无可厚非,岑含专注地看看沐浴在光中的人,太阳如同脱胎换骨一般,赤红着全身将其从野中拔出,然后踩着黑夜越爬越高,到最后只剩了温暖的黄,日光照得程段天生的臭脸都柔和了不少,半边身子融在光里,程段摇头,然后语气平平诉说悲怆的故事:“我六点的飞机。” 岑含看了眼时间,4点多。 他笑了声:“好惨啊偶像。 程段心想,没有猪惨,都被打升华了。他双眼无神:“命苦。” 说完后,程段又转头看向岑含:“我们算生死与共了吗?” 这么惊险刺激的一晚:“怎么不算呢?” “那就好,”程段点头,“那就别叫我偶像了,听着很怪。” 岑含心想,他估计还在梦里。否则怎么上天堂了呢? 程段:“?” 程段:“……”脑残粉。 岑含顿了会才问:“……不怕吗?” “怕什么?”程段下意识道,“怕鬼?” 岑含“嗯”了声:“你看上去很平静,普通人估计在厕所里遇见鬼之后便吓晕了然后一觉睡到早上10点。” 程段:“……”别这样,这会让他觉得努力救自己,努力救钱清微,努力救单瑞,然后没有觉睡的自己是个蠢货。 他真的生气了。 “怕,”程段实话实说,“我还会Hip-hop你要听吗?” 岑含:“……” 岑含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为什么不换衣服?” 程段被捏得脸变形“因为想感冒这样今天就可以罢工了。” 岑含“……”程段在岑监工的督促下,不情不愿去换了衣服,主要还是怕岑含揍他。结果程段换完之后岑含就发现他衣服还没有浴袍的布料多。 岑含:“……”岑含语重心长道:“不冷吗?” 程逆子摇头,然后小声道:“你好像我daddy……”程段眨了眨眼,岑含听到了,他挑了挑眉毛着拍程段的脸,然后笑着说:“我担心你啊段段。” 段段本人觉得事情不是这样的,但岑含的一举一动又丝毫没问题,所以程段只好收下了这个“称呼”,他发现岑含蛮喜欢给人取名字的,和“牛蛙哥”“猪”相比起来,他的名字显然好太多了。 程段问:“担心我什么?”这是明知故问,但程段想不出来他还能说什么了,无非是担心他的安危。 结果岑含回答:“担心你罢工。” 程段:“……” 岑含对上程段幽怨的目光,一下子高兴了:“…怎么了?” 程段瞪他,试图把人瞪愧疚,但岑含虽然不会愧疚还心安理得道:“啊………忘了。” 岑含冲他笑了笑。“能给我签个名吗?偶像。” 程段问他:“不说些什么鼓励我的话吗? 岑含于是道:“啊啊啊!哥哥好优秀!请哥哥继续努力!我会继续关注哥哥的!” 程段:“……”岑含模仿完就看向程段。 零晨4点56分,他和岑含于阳台上在风中大眼瞪小眼,关健是这人毫无羞耻心,还问他怎么样,程段死死盯着他,试图从这个动作中表达自己的不满。 随即岑含看了他一会没忍住轻笑了一点,他略侧了侧身子,双手捧住他偶像的脸:“怎么了?” 程段木然道:“你哥哥我要退圈了。” 岑含一下子变得难过起来,“为什么?因为我吗?” 程段硬气道:“对。” 岑含想了想,他捧住程段的脸的手干燥又温暖,程段眯了眯眼听见岑含说的话:“段段加油哦,我会一直喜欢你的。”这人装模作样放轻了声音,听上去像是表白,程段的脸被揉来揉去,但不妨碍他严肃思考。 结果这人好像叫上瘾了:“段段段段段……” 程段就推他。 程段给他签名的时候电话响了,他咬着笔盖含糊不清道:“催命的来了。”岑含帮他把手机拿了过来,接通。 下一秒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喂?我天!真不可思异啊,我们段段宝贝原来会接我电话啊?我都做好今天飞机换航班的准备了。” 程段:“……” 岑含听笑了,他偏头无声道:“我们段段宝贝………” 程段看见了他的嘴型,又瞪了他一眼,才若无其事地回复:“喂?祝姐,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早起了。” 祝阑:“那我确实不信。你要是说你一晚上没睡我还信一点。” 程段:“……” 岑含偏过身去,怕自己笑出声。 程段:“……………”好嘛,偶像衣服全没了。真见鬼,程段咬牙切齿。 祝阑不废话了:“10分钟后,我到酒店楼下。” 上车前,俩人加上了好友,岑含一开始给的号是工作号,程段面对“圣德里斯私立医院神经外科:岑含”这几个字看了一会,岑含略顿:“……抱歉,给错了。” 程段这才松了口气,如果每天聊天对象顶着这个呢称和他聊天,他会有种自己有病的感觉。 [您已与 SHI1 成为好友。] 程段好奇道:“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岑含只是神秘道:“只是对自我认识的评价。” 程段:“……那您还挺有批判精神的。” 岑含又指着他的呢称问:“段段的呢?” 程段已经忘了自己的呢称是什么了,他点进“个人”看了眼———就凭你的演技可以打败谁[中指] 程段:“……”这么长难怪他记不住。 岑含很平静地问:“和钱清微是cp名吗?” 程段:“……为什么要恶心我?” 岑含略带歉意地道歉:“对不起。” 程段这才随手改了一个:原谅你了。 第10章 闻昭府 【南宁从那天起像被种在他心里的草莓种子。根抓着心脏。内芯全坏。】 次日。 那天在酒店门口告别程段后,岑含首先回了趟闻昭府,因为钱清微这货在用消息轰炸他,大概的意思就是让他不要再追星了赶紧滚过去帮他。 岑含到了之后,钱清微倒是已经把单瑞安顿好了。他俩商议了一番《顺绥》的事。 据目前的信息来看,小镜子有问题,血猪也有问题,血猪同志让岑含给揍死了,所以暂时无法考证血猪说的那些话是个什么含义。 但是光听着就感觉不是什么好话,而且程段似乎也不是很在意血猪的话,虽然他给人家打成猪了……无论如何,血猪的话都佐证了一点,程段似乎真的有问题。 可是会有什么问题呢?血猪为什么会那样说程段呢? 照他的话来说,他肯定并显然认识程段,既然他认识,那其他鬼怪会不会也认识呢? 小镜子有什么问题呢?她是因为什么而潜浮在酒店中的呢?她也是地缚灵?这不太科学吧,而且就算她也是,那她现在也逃出去了,也不知道逃去了哪,她明显是想让他们死在那里……钱清微问道:“你怀疑程段?有什么发现吗?” 思绪被打断了,岑含回答道:“哦,我们互相加了微信。” 钱清微:“……我谁要管你们的事啊!我问你《顺绥》!” “开个玩笑,”岑含咳了一声,他们在岑含的房子里,怕隔墙有耳,岑含还多加了个屏障,“他的身上有《顺绥》的气味,要么是接触过,要么是接触过有《顺绥》的人,这点不会错。” “打断一下,”钱清微一脸正经的问,“那不是他的体香吗?” 岑含:“……” 他平静看了眼钱清微,钱清微知道自己好日子到头了,低下了头。岑含懒得理他,把对小镜子和血猪的猜测告诉了他。钱清微听完之后皱了皱眉:“血…猪是怎么说的?” “说了一些代表性很强的话,什么以色示人,与鬼为伍什么的,”岑含也皱起了眉,“还说他,嗯……身上有罪恶之源的之味。” “打断一下。” 岑含再次平静看向他:“再说有的没的我就给你打断一下。” 钱清微:“……”畜牲啊。 钱清微赶紧道:“他身上的气味不是《顺绥》的气味吗?《顺绥》的气味是罪恶之源的气味?” 岑含:“……” 是哦,血猪为什么会那样说呢?《顺绥》是罪恶之源?怎么可能,那些自栩是好人的救世主们都没有把《顺绥》认为是罪恶之源,血猪一个鬼怪怎么会那样认为呢?还是说他们曾因为《顺绥》而死而成鬼怪?不太现实吧,就算如此,《顺绥》也早在两百年前就彼闻昭府列为**且严加看管了,就算**阁的门年久失修,书被盗了,那也才这几十年的事,而且很奇怪。如果他是因为偷《顺绥》的人利用了书中记录的什么“密法”,那也怪不到书身上来啊,它要怪也是怪害死它的人啊,但也有可能血猪脑子比较有病,谁知道呢。 还有一件事,血猪为什么等程段是...娼||妇?这和《顺绥》有什么关系?岑含叹了口气,下手快了,不应该让它死的。 总而言之,程段像是和这本书脱不了关系。但程段似乎真的是个普通人,他哪怕对付血猪都没有用什么法术……等一下,他作为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能把血猪提着打而且他为什么心理素质好到真的一点也不害怕。 岑含想到这里,问道:“他知道闻昭府的事吗?你不是和他天天呆在一起吗?之前没有感觉出来一些什么?” 钱清微:“怎么?你羡慕我啊?” 岑含:“……我刚才说什么了?” 钱清微:“……不知道,他一直挺正常的……他正常吗?他脑子不正常。” 岑含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最后靠在一旁和钱清微说:“我想试探他一下。” 闻昭府的时间和外面不同步,此时太阳西落,已经到了黄昏,余晖从窗户缝里射入,里面却还是春光大好的样子,钱清微问道:“怎么试探?” “找人给他揍一顿。”岑含回答。 钱清微:”?” 闻昭府,是个很神奇的存在。 在闻昭府“工作”的“片警们”也很神奇。这些片警们岁数不同,二百年前来自不同的地方,他们原本就只是些散仙,只是后来其中一个以自身血肉筋骨创建了闻昭府,划定了其区域,于是这一块都被隐藏,而那些来自不同的地方的散仙就全聚集了些,渐渐的,“闻昭府”便不再只指这一片区域,也同时指代“片警们”。 既然是他们的家,那他们都住在这,住址风格各不同。岑含的房子藏在一条巷子里,门口挂着铃铛灯笼,俨然是古代庭院的模样。 岑含在一片古色古香中说要找人给程段揍一顿。 钱清微大概懂了:“你要试探他在生死存亡的时候会不会用法术自救?” 岑含点了点头,还没到蠢的不可救药的地步。 钱清微明白了:“你能再说一遍你的计划吗?” 岑含头也不抬:“干嘛?” “我录下来以后放给程段听。” 第11章 绿狮子 钱清微最后被赶出去了,他骂骂咧咧说岑含有暴力倾向,并且表示认同小镜子的话,认为这人会是家暴男。这种男的以后如果家暴老婆,那他以后就给他抓起来,因为家暴男都该死。 等钱清微彻底走远后,一个鬼魅似的人才出现在岑含身后:“大人。” 岑含站在池塘边喂鱼:“找到线索了吗?” “暂时没有,但是我发现消息泄漏了,”那人表情凝重,“不管是闻昭府的人还是其它鬼怪大家都知道《顺绥》被盗了。” 岑含倒是不慌:“正常,这种事不可能瞒得住,这样反而更好找。” 那人没懂:“可它们知道了不会争抢……哦!” 有了争抢,就更好找了。 池塘里的红色小鱼穿梭在浮萍下面,岑含把鱼食扔完,用拿过鱼食的手拍了拍他的肩:“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说完还用力蹭了几下手。 那人:“……” “哦对了,”岑含转过头,“你去找程段,给他搞点麻烦懂吗?” “……不懂,为什么啊大人,你想杀他?” “不啊,”岑含说,“我是他粉丝。” 这话听着像是脑子有病。 那人看他的眼神都迷茫了,哈?因为得不到所以要毁掉吗:“……大人你真变态。” 岑含:“……” “我怀疑他偷了《顺绥》。” “哦!”那人恍然大悟:“所以大人故意伪装成他粉丝想接近他,从而把书抢回来!大人你真有心机!” 岑含:“……” 岑含指了指气派的大门:“滚。” 晚。 忙碌了一天的程师傅终于在回家的路上了,程段很疲倦的刷着手机,然后刷着刷着睡着了。他甚至做了个梦,然后梦见钱清微这个傻叉在和他逼逼赖赖说个不停,程段懒得理他。再然后他便醒了。 公司派的司机仍敬业地开着车,程段醒了一会又睡着了。梦见了他们公司老板林利唯,林利唯其实是他姐夫,他其实是个关系户。想到这里他又醒了。 司机仍专心志致开着车,而程段……又睡着了。这次他梦见了黑粉,那些黑粉太吓人了,抓着刀啊枪啊说着信念啊羁绊啊就冲了上来,他大声呵斥:“这里是中国!别开枪。”于是又给他吓醒了。 这次吓清醒了,程段睡意全无然后接着刷手机。偶然间瞥到了司机,程段安静了一会,然后收起了手机,安安静静端庄坐着。 司机把头转了过来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想和他攀谈,乐呵呵地问:“怎么醒了?” 程段用余光瞥了眼他,然后沉默了一会,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扫视了他一番,最后吐出了几个字:“...我敢睡吗?” 司机很疑惑地“嗯?”了一声,“为什么不敢睡?呵呵你放心,我专业开车,一定不会出事的。” 程段:“……”不要再立flog了好吗?好的。 那可不得是专业的么,开车都不用手开的。程段的目光落在了司机那被砍断的双臂,正血淋淋住下低血,声音很细小,类似于风吹小河流会发生的声音,哗哗……程段木然地想。 谁家血流得和小河一样啊。 不对,谁家没手也能开车啊。 不对,你他妈谁啊,程段真是无语了:“……” “嗯?”司机见他没反应,又转头来看他,“怎么了?” 程段深吸了口气,他倒没觉得恐怖,但实属荒谬了有点,他真的很无语,于是只好换个话题:“为什么这路长得这么诡异?” 如果这司机是个杀手的话,那实属不太称职,不仅暴露自己而且瞎开车,程段看看旁边的河水:“……” 杀手为了杀他把车开进了河...海里,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不仅可以没有手就开车而且可以让车浮在水面之且继续向前开而且没人报警。程段觉得无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觉得这杀手把他当弱智了。他感觉受到了侮辱。 “嘿,别怕,马上到家了。”司机如是说。 怎么了?马上到他老家黄泉了吗?程段:“……救命呀。” “哈!没人会来救你的!”司机见事情败露,他兴奋道,你很快就要完蛋了!”杀手不再装成司机模样,他变化了形态,逐渐长成了一只无臂的怪物,露着青面獠牙,冲程段发出了低吼声。 程段…程段只觉得他长得像3D建模:“哦,那晚安。” 然后就闭上双眼,估计再次睡死了过去。 司机:“?” 青面獠牙的怪物也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一恼怒就威胁程段要给他扔出去,程段装死,怪物再说,程段就反问他一开始为什么要给他关进车里,怪物便说不出话来了,只好咬刀切齿:“有人让我教训你。” 程段闭上眼瞎猜:“钱清微。” 怪物一惊:“你还认识钱大人?” 程段睁开了眼。 远在天边的钱清微突然心里发毛,他们现在在岑含的家里,他揉着手臂问窗边的岑含:“你让谁去当客串了?” “1086号。”岑含回答。 钱清微受不了这个傻子命名格式,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闻昭府一定要和他妈监狱一样给每个鬼怪排序,但岑含是真的很喜欢,因为他觉得相比于“青面獠牙断臂狮子精”还是1086号比较像个人样,毕竟这里不是西游记。 钱清微听见后担忧道:“你有没有告诉它是去吓程段不是去给程段弄死啊?我怕它一根筋啊,亏你想的出来的,找鬼怪去吓唬他,他脑子不太好,你给他吓傻了那怎么办啊?没呀我儿子我养这么大了,虽然是个弱智但好歹也吃我的喝我的那么多年……我和你说话呢!你在那装什么b?” “确实,”岑含回答,“一根筋。” “你很拽吗?”钱清微不满道,“把你说的话扩句一下。” 岑含回头瞥了眼他,侧开身让他看,窗口的景象不再是原本的模样,而是程段那边的模样,估计是现场直播有延迟吧,画面刚放到那段对话。 当钱清微听见自己名字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心碎了,当钱清微听见“钱大人”的时候,钱清微就知道自己坏日子也到头了,自己接下来没日子过了。 第12章 《创世纪》 岑含拍了拍他的肩。 钱清微:“……” 钱清微抹了抹脸,然后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让1086号带他进海?你要干嘛?” “不是进海,”岑含收回了目光,转身走出了房间,鞋子在地板上发出"踏踏"的声响,“是进闻昭府。” “闻昭府的入口安在海里?不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你让他来闻昭府干嘛?啊?” “不能从正门进啊,我们干的这个事很正派吗?”岑含头也不回,云谈风轻道。 钱清微听得一愣一愣的,见状跟了上去。 结果岑含站在门口把他拦了下来,“方便调查,等会你去一下**阁,最好是能发现一点不同。” “不同?” 岑含补充道:“万一不是只有《顺绥》被偷了呢?” 钱清微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哦”了一声,半晌才反应过来:“欸不对啊,那你出去干嘛啊?”还有他要怎么一个人翻完整个**阁的书? 听到“钱清微”三个字后,程段睁开了,他有了一种中了阴谋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让他甚至感觉难以呼吸。因为他讨厌欺骗。程段与此同时还在心里吐嘈钱清微的份量可真足,让他的心都被伤到....等等。 好消息,不是钱清微的欺骗让他呼吸不上,他的份量没那么足。 坏消息,车子进水了。 还有个更坏的消息,车子在往下沉。程段:“……你买的什么垃圾二手车啊!” 程能忍不住道,“别开了!赶紧开门!” 他在这里哭天喊娘但司机心态特别好,丝毫不动甚至抓住他不让他动:“你不要动!” “我去你的!我能不动吗?!给我松手!” 这是1086号恐吓程段一晚上最大的成功,这死玩意终于不是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丝模样了,1086号倍受鼓舞,这**丝不可能打开门的,且不说现代物理就光给门上锁的事上他就下了三层封印。1086号在内心夸赞自己,耶!真是干得漂亮小青青! 结果那臭**丝的声音传来:“算命的说水克我,而我可能会淹死,我也确实差点被水淹死过,欸。”程段坐了回去。 1086号:“……” 这**丝又不动了,1086号怒火中烧,他把封印撤了,“你再试试呢?”它的本来目的也只是吓一吓程段,看一眼他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会不会露出马脚,结果现在这个场面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车子沉得非常快,已经全部被水淹没了,巨大的压强根本打不开车门,程段一脸“真拿你没办法,”抬起腿,用脚踢向窗户,但窗户门都不带动的。 这时候程段发然想到,“你都不是人都是怪物了,还讲究现代物理啊?” 1086号:“......”它当然不讲喽,而且本来他们的计划就是恐吓他然后岑大人英雄救美救他回闻昭府,结果这人不像恐慌的美人,像想吓美人的黄毛。 程段用很平淡的语气道:“我如果被淹了,我就会发疯,我一发疯我就会揍怪物,尤其是...青毛狮子这样的。” 1086号:“……”他感觉背后一冷和深深的恶意。于是果断打开了门——没拉动。1086号自己都吃惊了,又拉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他尝试用法术也没用,门依旧稳稳当当。 1086号这下慌了,也泄气了,他转头一瞥,就瞥到了程段那张死人脸,他有些心.虚:“...打不开。” 程段瞪着他:“看我干嘛?我打得开?”他很烦燥,因为他很累,他原本已经在家里美美洗完澡开看电视机刷手机了。而他现在却生死未卜。打工人真的忍不了。 于是程段骂道:“你主子呢?谁叫你绑来我的!真是几辈子没见到过这么蠢的绑匪了!赶紧想办法!” 1086号忍不了:“骂我可以!不要骂我老大!” 程段也忍不了:“我骂的就是你!” 1086号抖了抖毛:“本来只是想吓你,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可以打开的门打不开了...有内鬼?” 程段白了白服:“闲得蛋疼啊你?” 1086号生气道:“没关系!岑大人会来救我们的!” “...岑大人?”原本靠在后背上的人直起了身子,“谁啊?” “哼,闻昭府最温柔最帅最有文化最棒的最好的岑大人!他是我见过最好最体贴的男人……” “停,”程段打断道,他指指四周,“你确定要在这里发痴吗?我们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了。” “如果我非要死在这,那我不愿和一只狮子一起死。”程段嫌弃道。 1086号:“……”门打不开他们就踹车顶,1086号上去一脚后,整个顶都被踹开了,同时大量海水一下子涌入,程段深吸一口气然后皱着眉向上去。他不经感叹,果然与其在原地等人来救不如自寻出路,旁边犯花痴的蠢狮子就没有他认知清楚。 但他很讨厌游泳并且不会游泳,他转头看1086号,用肢体语言问他那帅气逼人的岑大人怎么还不来救他们。 结果意外总是来得更早,当他脑海里不受控制的一闪而过了南宁的脸,程段就意识到了危机来得比岑大人早。 其实刚才那一瞬在他脑海里闪过的,他已无法复述,他不确定是南宁的脸还是声音还是单纯"南宁"这两个字,但无论如何,都是南宁。 不过这就很恼人,因为记不清是他的脸还是声音还是名字出现了,就给人一种被戏耍的感觉,什么都没出现但就是出现了。 药物的控制下,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南宁了,也没有想到过他,所以他回味了一下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很陌生也很新奇,但随之伴随而来的就是巨大的痛,仿佛含充了所有的苦楚,他似乎在梦中,因为南宁变成了盘古,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是盘古,但确实是,盘古拿着斧头在砍什么东西,程段定睛一看,哦,他的脑袋。 他的身体似乎碰不到地,他总是踩空,他的脑袋似乎脱离身体,因为思想点是脱离□□,他被盘古扔进锅里,他从锅里向上:看,透过水面向上看太阳,那淡淡的光会变得不刺眼,会很安静,周边只有自己的安静但不会有孤独感,太阳着很温暖也会让他发晕,他感觉自己和金鱼一样很快便会吐出一串泡泡。 阳光很温暖,他从水下抬头往上看,水波飘动着。阳光和水波一起晃动,程段憋着一口气,泡泡时时在身边浮动。四周很静,水下的世界从来却不吵闹,他睁看眼睛向上看天空。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向上看天空。 他总觉得“溺死”是件很痛苦的事,但他转念一想,什么死法不痛呢?不过他也没有尝试过别的死法……不对,他没死过,不对,他确实溺死过。 为了南宁。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他们唯一一张合照是高中时期的那张毕业照,而南宁会以什么模样出现在那上面程段闭着都知道。 药物治疗使他忘记了许多有关于南宁的事,包括他对南宁的情感也一并遗忘,这些往事深埋在他记忆深处已经很久没人把他们拿出来过了,但南宇总是带着特殊出现的,程段原以为会和他按照计划生活下去,直到南宁死在他所有计划开始之前。 关于他的,轻的像是从来不存在。 或许他不该恨南宁的,因为他所以导致他走上了一条陌生的道路,或许盘古的斧头很多年前就砍死了他,只是他反身孤太长,头断得太慢。或许这一切全都是梦,他其实从始互终都很幸福,又或许上帝早已独自写下《创世纪》。 第13章 朝闻道 岑含的神情算不上好,他坐在一旁擦着手。 就在刚刚,他去救了1086号二人,结果藏在车底的黑影瞬间冲了上来,拉住了他偶像,想要把人往深处拉,1086号都愣住了,计划里没这一项啊。 当然没有,显然这黑影已埋伏很久,目的就是弄死程段。岑含最后与其打斗起来,他踹向黑影捂住程段的手,黑影手一抽,便松开了程段。岑含把人揽了过来,他对上黑影的眼睛,黑影的身形在水里晃动。它留给岑舍一个岑含看不清的眼神然后准备逃跑。 岑含一把把它抓住了,开玩笑,这人以为写小说啊?“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消失”,去它的,岑大人准备严刑逼供。 然后黑影显然没料到岑含会找它,于是恼羞成怒去拽岑含怀里的人,最后的结果就是,本来就不会水,并且对水有ptsd全场最无辜最后还躺枪的程段,至今还不醒。 岑含擦完了手,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给程段撩脸蛋。 旁边的钱清微怒火中烧,他拽住黑影……哦,“黑影”是个人的,领子:“说!你来这里的目的!” 岑含:“...”好熟悉啊。 “黑影”咳出了一口水:“做正义之事。” 岑含:“……”还不如代表月亮消灭你呢。 “做正义之事就是把他淹死?为什么?他与你们无怨无仇!”钱清微指了指躺在屋内的程段,“你认识他?” “黑影”无声关了笑:“废话。” 这一个两个都什么毛病,说话字少的宛如要电费,钱清微一脚踹了上去:“好好回答!。” “黑影”:“……他死就是正义之事,他与我们有冤有仇。我们认识他.。” “我们?你和上次那个是一伙的?你们有个组织?”岑含走了过来,平静道,“组织的目的是消灭罪恶之源?” "黑影"笑了笑,他吐出了血,“对,想不到啊,把我们研究得这么透彻。” “罪恶之源是什么?。” “黑影”动了动嘴,他嘴还没张开,便带着笑容,然后嗤笑一声,脖子一歪,死了。 正巧同时,程段醒了。 程段的脑袋真的好像被盘古狠狠报复过了似的,他很烦燥,这种烦燥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他浑身不舒服,难受的要死,仿佛有千万只蚂蚁一样恶心,搞的他想吐。刚刚梦见了南宁,于是他坐起身来好好回想了一下。 结果回想到一半,他就想起来了前因后果,才打量起了这处陌生的房间,是很古色古香的模样....我去因为落水从而穿越了...很有可能啊!程段都震惊了。 不要哇,他刚赚了10个亿还没花啊。 还好这时岑含推门走了进来,他俩对视了一会,岑含冲他笑了笑:“醒了?”程段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因为他总不能用答“没醒”吧所以他点了点头。岑含走了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捏了捏他的脸,坐在了床边:“你刚才被人袭出了,我把你救了过来。” “略存点印象。”程段回复,道理他都懂,但这人为什么要摸他脑袋捏他脸? “这里是一哪?” 岑含勾唇:“闻昭府。” 岑含给他讲了个故事。 许多许多年前,在盘古开天劈地之后,世界才算有了真正的模样。每件事都有自己的命数,就像山崩地裂,城池覆灭,而国家的兴与败会导致许多。 世界上不仅存在人,也存在鬼怪,鬼怪的世界没有约束便会为祸人间,于是需要有人去处理。所以有了闻昭府。 “因为人间不能乱,乱了就要被处理,就像解决Bug。而修正与解决Bug的人聚到一起,他们在同一个地方一起共事,这里就是闻昭府 。”岑舍的声音不大,他略带笑意地和他讲着这一切,就像讲了个故事。 程段扶着额头显然难以接受。要不然他还是穿越了吧。 岑含等他缓了一会,听见程段发问:“那你们呢?你们就是解决Bug的人吗?”他显然对“钱大人”耿耿于怀了。 岑含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了另一个故事的叙述。 之所以他们这群“解决与修正Bug的人”能聚集至一起是因为两百多年前,凭空出现了一位“散仙”,之所以称他为“散仙”是因为没人认识他,他就像凭空出现的似的,以自身所有的灵力以及自己的血肉筋骨划定了一块区域,将这块区域用于帮助人间,最后他们都来到了这里,因为散仙早死了,但后人为了纪念其功劳于是称呼这一块为“闻昭府”,“闻昭”,听到看见光,无论如何,都是好寓意。 程段听见之后点了点头,他又问:“这里是哪?” “我的……”岑含说到这里停顿了一瞬,因为他自己也很难讲这是哪,“办公室。” 确实是办公室,只有有事他才会闻昭府,那这可不得是他的办公室吗。 程段可有可无“哦”了一声:“那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岑含把事先编造好的故事讲给他听,其实是因为有鬼怪作怪,而你正是一代奇才,你的筋骨之奇特吸引来了青面狮子,于是它绑架了你。但其实青狮子是从闻昭府跑出来的,于是英雄岑大人把你救了下来并关押了青面狮子。 钱清微刚在门外收拾好了残局,正想敲门就听见了这一段鬼话,他闭闭眼还不如干脆说你想他了呢,于是给人绑来了,他心想,这鬼活给狗听狗都不信...结果程段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好的。” 狗信了。 钱清微心怀无语推门走了进去,他去见见狗。 见到他来,程段就感觉事情出现了刻裂感,因为岑含口中的钱大人和这个智障完全没关系啊。但是这人似乎位份还挺高,还能让司机称为"大人"...但说不定它喊谁都是“大人”也不一定呢。但他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他无法接受一个弱智朋友突然就变得成熟稳了。他让他感到陌生。 背如刺。 岑含偷偷告诉他:“其实钱清微是资历最老的,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他。” 程段现在对于什么都全盘接爱:“好的。”然后他就感到不对劲了,资历最老?闻昭府建立于两百多年前?这世上真有鬼怪?唯物主义论终于失败了?啊?“那他多少岁了?”程段连忙问。 岑念想了想:“三百五十几吧,记不太清了。” 程段“啊?”了声。 钱清微:“……” 他受了了:“你和他瞎说什么?他都已经傻掉了。” 程段没反应过来怎么自己就傻掉了:“啊?” 钱清微摊手看向岑含:“看吧,傻掉了。”他双手环胸,以一种傲视世人的姿态道:“你很年轻吗?啊?” 岑含懒得理他,又轻声问程段:“要不要出去转转?” 程段点头:“哦,好的。” 钱清微:“......”又一次被孤立了,他很无法接受:“我走了我去**阁那边转转。” 程段从床上下来了:“你赶紧走。” 这时候你又不傻了。 等到出去了程段才真傻了。 因为岑含用语不详的办公室,很大很大。他刚刚躺尸的屋子估计是客卧,所以看起来没那么夸张,但门外的小桥流水雕楼玉砌就很荒谬啊,怎么会有人把这红柱子搭成的走廊和走廊外的池塘亭子甚至秋千说成是办公室啊?谁家办公室长这样啊? 程段:“啊?” “嗯。”为了不给天衍的办公室丢脸,他这次饰演了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领导下乡来查工作来了,程段自己吐嘈。但岑含作为那被查的一方却显得格外游刃有余……废话,程段要是有这么大的院子他拿鼻子看人。 他走在程段身边,不知道是为了展现格调还是因为照顾伤患他走得很慢。宛如散步在自家花园。 ……这就是他家的花园。 他和导游似的,冲程段解释道:“那边是池塘,养了鱼和荷叶。走廊上的灯笼是才挂上去的,晚上会亮灯。秋千挂着的那棵树是棵樱花树,会结一些小红果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樱桃,”岑含开了个玩笑,他自己也笑了笑,“但是特别难吃。后面还有枇杷树,现在没有枇杷,但有枇杷花。” 虽然程段不聪明但他好歹知道冬天没荷花,对上他疑惑的目光,岑含点了头:“时间都不同。准确来说,每棵的时间都不同,它们自己长自己的。” 岑含穿着深色大衣,倒也没有穿着符合该场景和他年龄的古代服饰,之前进屋的时候,他把围着的围巾脱了下来挂在了门口,后来和程段出来他又围上了。 看起来真的很虚。 程段默默地想。 第14章 禁书阁 虽然程段看起来不太聪明,但其实不然。 根据钱清微以及岑含所说的,他们都活了很久了,可能在闻昭府建立之前就活了很久了。那岑含所说的是事,比如什么生灵涂炭都是他们经历过的事。 程段是一个活的很无聊的人,他无法想象要在这么无聊的世界上活三百年要怎么活,他也想象不到。 而且钱清微他们都很现代化,完全看不出来……程段感觉自己疯了,“现代化”这种词都能用来形容人了。 他估计是疯了,竟然在疯了之后知晓了曾经幻想过的。 闻昭府管什么事呢?那些三无小说里不都这样说嘛,说世上分三界,人界妖界神界……那闻昭府呢?程段这样想也这样问了。 岑含敞着大衣,修长的身形格外优越,仿佛他不是身处于雕栏玉砌之间而是走在莫斯科的清晨:“什么都管。” 哦,程段在心里想着,一统三界了。头发还带着点湿,不过他现在顾不上。 “那闻昭府也有什么生死簿?” 岑含摇了摇头,他始终流露着那样温和的笑,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幼稚……是很幼稚,估计是起点逛多了,他还看了眼程段:“不。人的命运早已写好,人有自己的命格,没有生死簿,人的生死遵循自然规律。” 自然规律,程段第一次念着这个词,他觉得这个词很好玩,像天道。 岑含所说的,给他的感觉就是历史早已被写好,但是是谁写的显然无人知晓。 程段和岑含渐渐的,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把岑含的办公室看完了。关键是这地方真的很干净,连灰尘都看不见,连石头之都没有青苔什么的,这让对自己没洁癖对别人要求极高的程段很爽。 这像个刚修好的府邸,丝毫看不出历史悠久,提到这程段便问道:“那为什么会想到用这里当办公室呢?办公室可以自己选择吗?” “可以,是按自己的喜好装修的。”岑含点了点头,然后停下了脚步。 虽然现实时间已经深夜了,但闻昭府却还是白天,他们此时站在了大门口。程段刚刚因落水而湿的头发都黏在皮肤上,让他很不爽。之前岑含帮他擦了擦但此时依旧是半干……“为什么你头发是干的?” “哦,”岑含反应过来,“我用了点小手段。” “那可以给我用点吗?”头发糊住半边脸的程段默默道,他之前一直没提但不代表他不难受。 岑含点了点头,伸手到他耳边然后打了个响指。 程段还没从“他干嘛伸手”“他要揍我吗”中反应过来,耳边一阵细响过后头发便干透了,而且蓬松,不过如此,他全身的衣服……不对他衣服本来就是干的。 不对,他衣服为什么是干的? 他头发湿是因为他落水,他衣服湿是因为,因为……个鬼啊,太吓人了:“我衣服为什么不是湿的?你帮我换了?”换了一套一模一样的? 程段现在都想扒自己的内裤看看是不是原来那条,岑含摇头否认:“因为已经对它们用过小手段了。” 程段很无语,他决定不问为什么不给他头发吹干这个蠢问题。 岑含似乎看出了他想说什么,一边取围巾一边冲他一笑:“目的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会问我这个问题。”所以留下了破绽。 他取下围巾然后递给程段:“门外冷。” 那就一定要出去吗。 程段没有时间和他推脱因为岑含已经打开了门。一瞬间风雪相加杂着从门外袭来,给程度都干傻了。他甚至不知道岑含什么时候帮他系好的围中。 其实刚刚头发不用吹的,这有现成的。 风雪从门外吹了进来,并且速度很快温度很冷给人的冲击很大,一时之间根本反应不过来。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下子暴风雪了。 这时候很适合出现一个山庄……真吓人。 隐约中,有人牵住了他的手并且环住他的肩往前走。于是他从那人身上吸取热量,寒冷便减退了。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程段眨了眨眼,白色的雪景从他眼睛里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片闹市。 是的,闹市。 一条十分热闹的街道莫名其妙出现了,更莫名其妙的是程段甚至觉得很合理,因为这一条类似于古代首都的商业街。仿佛从岑含的办公室里出来就该是这样一副模样:“那刚才的雪景是什么?” “是传送阵,”岑含放松了下来,他手搭在程段肩上,“我在大门口设了个阵法,推门就会触发阵法,阵法是杀招,如果是别人的话就会被……”他做了个动作,抹了抹脖子,“杀掉。” 程段听完叹为观止:“……”真不像个人,谁家办公室门外是死路一条。难怪招不到员工,唯一的合作伙伴还是个百年难遇的二货。欸,生活很困难。 他们站在这条人多的路上,刚刚还被推着东西的人瞪了一眼。作为大明星,程段很有自知之明,每当到个全新的环境,他总是习惯于先观察一下四周有没有比他帅的。看完一圈,除了他身边这个估计没了。 所以为什么还抱着他。 推着东西的商贩老远骂了句:“断袖!”岑含听得一清而楚,他没理,侧头看向程段那张不爽的脸:“我们去找钱清微行吗?” “行,”程段弯了弯腰,他一侧身子站的离岑含远了点,把他搭在他肩上的手抖没了,“但这次不用再开阵法了吧?” 岑含耸了耸肩,也没对他的举动说什么一副任由他的模样,“不用。我们这次走着去。” 没人会想到**阁会被盗,虽然**阁的门坏了几十年了,但依旧没人偷过书。因为首先能进闻昭府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偷了书能出闻昭府也很困难。闻昭府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人,但把他们的办公室都搜查完后也一无所获。 至此之后,**阁的门就被修好了,甚至又多修了一道阵,加了防守的人。 防守的人在一扇阴森的大门口拦住了他们,其中一个叫岑含点了点头,“岑大人。” 然后又凶神恶煞看着程段:“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闲杂人等:“……岑含他凶我。” 岑含向防守的人一本正经地介绍:“这位是上层派来视察的领导,位高权重,建议你们赶紧道歉。” 人1收回力,脚跟一并冲程段敬礼。 人2:……闻昭府哪来的领导啊? 领导本人:“……”这人坏得很,打击报复他。但看着两人退开并且开了门,程段还是昂首挺胸走了进去,他狐假虎威像个得志的小人。 然后“啪”的一声,门就被关上了。结果里面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在他身后响起“蹭”的一声,火光出现了,岑含举着火折子站在他后面:“这里就是**阁。” 程段往他那里走了几步,贵府取名字的风格真简陋哦。 “这里的书都封藏了几百年,因为原本就没有打算再让这些书出现,所以干脆随意扔放,全部都在这里。” 程段:“…那为什么不直接烧掉。” “因为有些东西不应该被烧掉。” “随意扔放是指什么?这里是像垃圾堆一样吗?”岑含那话说的文绉绉的要死,程段下意识反驳道。 谁知岑含还真点了点头,在火光的下,他的脸有些发白,不过不是病态的白,是英朗帅气的白,他挑了挑眉:“是呀。” 呀你大头蛋。 程段受不了了:“钱清微在哪?你快把他从垃圾堆里找出来。” 但岑含不着急,他慢步向里走,程段挺敬佩他的,都不怕撞到地上的书啊什么的,同样的,越往里走,那股书的味道越浓,但并不好闻,是快烂掉的味道,几百年的书又不加保护,墨汁和书页的味道混杂着,程段捏住鼻子,闷着问道:“……为什么气味也那么像?” 岑含倒没有什么反应,他略快几步走在他前面,过了好久才开口:“其实我们背地里也这样称呼这。” 都是被唾弃了几百年的东西,每本背后都有数以万计的人死亡,这种东西不该烧了就应被当成垃圾一样对待。 第15章 旧情节 【让死者有那不朽的名。】[1] 三人靠一个阵法出了闻昭府,怎么这么多阵法?这个阵法很安全,但是可见度很低,几乎是一片黑,程段只能靠听判断他们的位置。不知道在黑夜中又走了多久,终于出来之后他们就分开了,因为阵门就开在程段家里,连门都用不着他自己开。 回忆结束,程段泡了个澡。 很温暖,尤其在刚经历了寒冷之后,岑含的围巾被他放在了楼下客厅的沙发上。他很享受,渐渐便有些困了,于是挣扎着从浴缸里爬了出来,走出浴室上床睡觉了。 他心中有个预感,事出反常必有妖,甚至在梦里会看见南宁他都已了然了。 这是一卷泛黄发黑模糊的胶卷,是一部老电影,一个文艺片,名字就叫《我的18岁》,主演是南宁配角是他,在六年前上映,却早已无人问津而且无论是字幕还是情节都已经发烂发臭。而主要情节呢,就是他们二人如何影响对方的18岁。 程段因为南宁而放弃之前所有列下来的计划,而南宁则是出了场车祸,为了他。 他们是对方的初恋,是人生新开端的见证者。 不过“新开端”是个本身就不好评价的词,一般常用于的语境是又失败了,不得不重新开个新的开端。于是然而易见的,新开端还没开呢,已经结束了。 然后程段便选择了一条完全陌生的路,他去了国外。在法国他读完大学,学的是金融后回国去自家工作当艺人了。这是一条完全与他和南宁原计划相反的路:读个同省同市的大学,然后一起租房买房生活……但他最后选择了这样一条路是为了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的人生完了。 他将日复一日沉浸在18岁那一天南宁死的那一幕,以后他过的每一天都是他自己的祭日。他即将自由的生活,但最后心却被限制了。 心被他锁了起来,必要时他会将心吐出来看看。 他的人生完了,因为南宁的死。南宁比他更好的人生也完了,因为他。他很痛恨自己也觉得这是历史必然的,他每每回想起那一幕时都觉得离外荒诞——在青剑到他们出租屋的路上,转弯口有一家水果店,那已经开了很久了,符合青剑身处破烂的氛围。一片灰蒙蒙,墙是黑灰的,好像全是烟和灰尘,角落里是发绿的青苔,随处可见的垃圾车,前面不远处就是个垃圾中转站,于是空气中的气味总是很难闻,他们的学校很小很破很老,校门口建在小巷子里,每次放学都要久校门口是一条长长的、颠簸的小巷子才能出去,四周都是灰的,只有出了巷子才能看见绿色的树,白色的天和黑色的路,从巷子里走出去的时候往头上看,能看见交缠着的天线,也只会看见。 不同的色彩出现了,那家水果店。水果店前摆着的草莓又红又大,在那里简直是脱颖而出,像禁果一样。 这仿佛一场沉默的哑剧,南宁问他吃不吃。 这是第一句话。 他回应吃。 这是第二句话,同时响起的也是南宁生命倒计时开始的声音。 程段在旁边看着这场默剧,他曾无数梦回过这个场景,它已被他深藏,再被翻起仍明明如昔。他曾无数次站在场外声嘶力竭但无法于事。 他发的声音像是音乐,也呕哑嘲哳。 剧情来到**,急促的音符一个个冒出,南宁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压在了音符上,音乐变得舒缓,在最后的一段甚至轻得几乎听不见声了,在最后一下突然来了猛的一声!——作为最后的结束。 至此,真正的**才来,场面极为混乱,是灰蒙蒙的一片中出现了格外显眼的一幕,草莓被压成了汁,不光草莓,整个水果店都几乎被压成了汁。房屋轰然倒了下来,扬起了沉积多年的灰,把灰全部溅到了程段脸上,他站在马路对面,都清晰感受到了。这沉积几十年的灰几乎要把这个刚成年的人压塌。 红灯绿灯打着双闪的黄灯,没有雨夜只是一个很寻常的下午,程段和他的人生就彻底是蛋了。 他对当时那一幕记忆犹新,时至今日。从那以后,他看见草莓的汁都会想起那个平静又灰蒙蒙的下午,那会是几千个下午中最浓墨重笔的一笔,贯穿了程段全身。 ——于是这次也不例外,夜里的梦在白日也会出现,梦里的人日复一日。[2]梦中的场景都仿佛是重映重映再重映,在他脑海里和心里往返了百遍,他记得唯二的两句台词也知道故事的前因后果。 他一点都不想看了,于是转过了身背了过去。他等待一场突如其来的祸事,一件让他郁郁几乎而终的往事,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交通事故,和一阵灰。 结果他一个都没等来,他拿到了一袋子草莓以及第3句台词:“走吧?回家。” 程段僵住了,他不敢回头看。他怕回头看到的南宁不成人形的模样,那将再次击溃他。但是没有,南宁完完整整,背后的水果店也完好无损,老板娘见人便说刚刚买水果的学生成绩很好……一切都灰蒙蒙的,一切都安安静静的,这个学校放假的下午,唯一的色彩是递来的一袋新鲜的草莓。 南宁和他并排走,他放轻了呼吸,虽然本来也轻的不可能被人听见。他走着,思绪却上升又下降,经历了一个又一个过山车,似乎还伴随着马戏团的音乐,击打着他的耳。 他好像听见了象鸣,看见了跳火圈和兽人表演的影子。小丑头戴着高高的红蓝色礼帽,摘下了鼻子上的红色向后一抛——又落回手中,被他稳稳接住——南宁拿着一颗草莓,举在他脸前,程段没反应过来吓了一跳:“!” “吃吗?我回家给你洗。” 程段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 于是本场表演迎来了转折和它的第一四句台词:“……好。” [1]泰戈尔 [2]原话来自网络,找不到出处,于是改动了一下,谢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旧情节 第16章 新开端 南宁和他回了家,那个小、破、旧而且脏的家,倒也不是他家不干净,只是因为地处的环境过于简陋了。 南宁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尘封多年的气味扑面而来,像书像灰尘。屋内拉着窗帘,屋外阳光照进来也只是显得有些发黄,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因子,几近点燃程段的脑子。 但同样的,随之而来的,是那种熟悉的被欺骗感,和之前遇到钱清微时一样。 南宁和他继续一如往常的生活在这一天,这是件比钱清微是闻昭府的大人并且已经三百多岁……更令他惊讶的事。或许他们都没有欺骗他,只不过是个他之前不知道的事而已。 在南宁死后,他曾想过无数办法,相信过无数的人与事,质疑过世界的真实性,于是一度怀疑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无论什么也好,无论是世界是假的,还是南宁的死是假的,还是他自己是假的……无论什么也好,总要有个是假的。 不然他怎么活下去啊?让他活在自己虚构的假设中也比什么都不干好,他坚定相信着世界一定有自己法则,而他早已经勘破世界了。 ——当然最后的结局是他去看了心理医生。这也是他出国的主要原因。 法国著名私人心理专家建议他将南宁以及与其相关的事都“关上门”,不要将“门封锁”,只要关上,因为如果心中缺少某一件重要的事的话,反而人会变得精神恍惚、疑神疑鬼。 与其这样,还不如降低那件事在程段心中的影响,让程段少回想起那件事。 这个方法效果显著,不然程段也不会回国。但也有不利的点,比如他感觉南宁离他越来越远,他们越来越陌生。这种感觉就让他觉得南宁和他之间的一切都似乎在消失,如果连他也忘了那些事,那还有谁会记得呢? 所以他常觉过于亏欠南宁,但他好像也没有办法弥补了。 程段突然被抱了起来,他吓了一大跳——!他被迫脱离回忆,身体失去平衡,于是他下意识抓住了面前的人。 南宁把他抱上了玄关处的高柜,本来就看起来不怎么牢固的高柜发出了“咔咔”的声音。程段不愿承认是自己太重了,于是只好催促南宁:“它要坏掉了哦。” “我知道。”南宁回答。他看向程段时需要稍抬起些头,他声线平平:“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一直走神?你不喜欢我了吗?你要和我分手吗?” 什么?程段被问蒙了。这都哪跟哪? 他怎么没理他了? “不分手,喜欢你。”程段抱住了他,“不分手。” 南宁低着头,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程段第一时间就心软了,连忙道:“没有不理你,刚刚在想别的事,我们不分手,我永远喜欢你。” 南宁冲他抬了抬脸,程段一顿,“咦”了一声:“干嘛?脸怎么了?” 程段学着他的模样,弯着腰低着头,用自己的脸去碰他的脸。 “亲我。”南宁道。 程段这才反应过来,于是侧着身子打算亲亲他,毕竟谁看了南宁这副模样都想揍程段,他俩宛如上演着对婚姻忠贞的妻子与出轨的丈夫。 在他们近的可以看清对方眼眸中自己的身影时,屁股下的柜子不堪重负又发出了抗议声,程段临门一脚,注意力又被分散了。 “……我的屁股要开花了哦。” 连着两次都没亲到,南宁声线更平了:“我知道。” 正当程段想再亲他时,那一瞬间,一股难言的感觉从脚尖一下子冲上了大脑,程段变得十分疲倦,像要死掉了一样,像是要溺水的鱼……程段缓慢地想,然后他下一秒他自己吃惊了,他的大脑还能动啊? 再次醒来,程段第一反应是头巨痛,身体仿佛都不能动了,直直僵着,结果他还真发现自己被医院的束缚带绑住了。 程段:“?” 医院?他不是在和南宁热吻吗?哪个给他绑来了? 岑含坐在一旁,像是有出程段的愤怒和疑惑,他于是开口解答:“你三天前……” 程段一开始看见岑含的时候又恍惚了一阵,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了。 “欸我靠!”程段被限制住了,连转头都困难,更不可能发现旁边还有个人,“我靠!”真jb吓人! 是不是有病? 岑含:“……你三天前被发现差点溺死在浴缸里,我们把你送了过来,你现在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他穿着白大褂,衣服扣子扣的整整齐齐的,并没有像电影里的不入流医生一样敞着大衣,一副装x的模样。 岑含双手插口袋,语气随和温柔。 “有…”程段只想问为什么哪都有他,“能不能给我解开?我要被…勒死…了。” “稍等。”岑含手一伸,摁了摁旁边的铃,很快便有护士推门进来,岑含让她们给程段做个检查…反正程段没懂,大概是在看他现在是否清醒,是否还有攻击他人以及自我的风险。 最后,岑含才给他松绑,边松边解释:“在你晕迷的三天里多次出现过自残行为,你常会掐住自己的脖子,晕迷不醒,我们做过检查,你的脑部神经没有任何问题,不仅如此,我们也没有发现你身上的任何伤口,无法解释你行为背后的原因。” 他解开最后一道绑绳:“如果你有任何问题可以来找我。” 结果程段很淡定:“我的个人兴趣爱好,我喜欢玩。 “岑含:“……” 他高高挑起一边的眉毛:“没想到……你像还有这种爱好,偶像。” 程段对他假笑了一下,笑得特别假。 这件事很有趣,溺死的原来不是金鱼而是他。 本文所有关于医学方面的知识指导来源于网络,望专业指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新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