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铁塔下的约定》 第1章 千秋乐的光 滴滴答答的梅雨季节终于结束,东京迎来了阳光灿灿的夏天。 这是『东西极端』粉丝们最期待的夏季,因为每年夏季都会有固定的舞台剧演出。 清晨七点,涩谷区奥山剧场前,已经聚集了一大群年轻女孩。她们手里拎着应援板、手灯、手机充电宝,低声交谈,却人人都朝着门口望。 她们在等偶像“入”。 在日本追星圈,「入」指的是等待明星进事务所,或是公演前的晨间排练入场;而「出」则是晚上等待他们下班、演出结束后的离场。懂这个行话的,才算半个内行饭。 而在这群人中,有三张面孔格外显眼。 一个是扎着马尾、眼神灵动的女孩,脸颊圆润、五官端正,像是漫画中才会出现的角色,她叫沈星芸。 另一个是染着金棕发、穿着咖啡色露肩连身裙的女孩,五官明媚,豔丽大方,像从海边走出来的太阳,她是顾阳希。 还有一个穿着米白色长裙的清秀女孩,皮肤白皙,清秀可人,总是站在人群后方,显得格外文静,她叫苏清月。 三人三样,一个像星星,一个像太阳,一个像月亮。三个人身高都差不多170左右,站在娇小的日本女孩群里,分外显眼。 工作人员们早已给她们取了代号——「异国风三人组」。 「她们又来了耶,连续追了十场舞台剧了吧?」 「听说是来自中国台湾的女孩?那个穿长裙的女生,每次都拿纸巾擦应援灯,超细心……」 「我觉得马尾那个很可爱,有点像漫画里的主角!」 「我喜欢那个染发的,超靓丽,超有气场……」 他们的议论声穿过后场,传进了舞台练习室。 西方飒正调试麦克风,一边笑道:「今天异国风三人组又来了吧?」 东 凌翔没说话,只是朝窗外看了一眼。那一眼,定住了。 沈星芸正仰头看天,像在找什么,她眼神清澈,笑容微微,仿佛真的在找一颗星星。东 凌翔微不可察地眨了下眼,眼底一闪而过的温度,被西方飒尽收眼底。 「你竟然一见钟情了?」西方飒打趣道。 东 凌翔撇开目光:「我只对工作一见钟情。」 他们的经纪人薄井刚走入练习室,看了看两人一眼,只淡淡地说了句:“公司的规矩,你们很清楚,严禁跟歌迷接近、谈恋爱。” 西方飒嬉皮笑脸的拍了拍东 凌翔的手臂:“听到没?乖一点!” “你少废话!每次上八卦周刊的都是你吧!快排练吧!千秋乐最后一场了!” ——— 午后,阳光烘热了整座剧场的玻璃墙。顾阳希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端着杯冰拿铁,笑着将两张珍贵的千秋乐门票交给沈星芸和苏清月。 「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出来。」 「你不进去吗?」沈星芸惊讶。 「抢票的时候只有两张成功,我不是入迷饭,不抢你们的。」顾阳希轻松一笑,金棕发在光下泛着一圈柔亮,「我想看妳们开心的脸,比看他们更有意思。」 沈星芸还想说点什么,却又哽住。苏清月接过票,紧张得手都在发抖:「真的可以吗?」 「当然,快进去吧!千秋乐一定要看得开心喔!」顾阳希摆摆手,催促她们进场。 剧场内,灯光缓缓熄灭。 ——— 千秋乐是舞台剧巡回最终场,限定曲目、限定安可,最重要的是,今晚要从全场观众中,挑选两位幸运粉丝上台,与『东西极端』合唱。 舞台灯光打下时,全场一片沸腾。东 凌翔一袭黑西装,冷冽挺拔,仿佛黑夜中划过的锋芒;西方飒则穿着宝蓝色印花衬衫、解了两颗扣子,笑容张扬,像舞台上的电光火石。 两人一出场,全场尖叫炸裂。 这一夜,两人表演得淋漓尽致,在舞台下,东西两人个性截然不同,喜欢的人事物也南辕北辙;但站在舞台上,在表演这个领域里,两个人就是最佳拍档,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呼吸,都配合得恰到好处,所以他们能红遍整个亚洲。 表演终于来到尾声,舞台上只剩下两盏聚光灯,打在东 凌翔与西方飒身上。 「今晚,是我们这一轮舞台剧的千秋乐,」西方飒笑着对台下说,「大家都听说了,今年要玩点新玩意儿,我们会各选一位观众上来,陪我们完成这一夜的最终合唱。」 东 凌翔的目光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落在沈星芸身上。 她还傻傻地低头看手机直播弹幕,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点名。直到她感觉到一束追光打在脸上,全场一片安静。 东 凌翔竟然走下舞台,站在她面前,伸出手:“妳,愿意和我唱一首歌吗?” 全场放声尖叫!西方飒看热闹不嫌事大,拿起麦克风跟着全场大叫。 随后把手放在耳朵边:“别叫了!让我们听听女主角的回应!” “我、我吗?”她睁大眼抬头望着东 凌翔。 “你选错了吧……”她低声说。 “我不会选错人。”他轻轻牵住她的手。 全场再次尖叫,沈星芸懵懵地被带上舞台。 另一边,西方飒环视全场,故作神秘地笑了。 “换我选了!咦?今天怎么少了一个人呢……我看看......白裙子的那位小姐,可以上来吗?” 苏清月一震,脸红到了耳根。 西方飒又说:“既然东都牵手了,那我客气什么!”他也走下舞台,走到苏清月身边,牵起了她的手,一起站上舞台。 灯光变暗,音乐响起,是《午夜出租车》——那首无数人失眠时会听的歌。 「我喜欢凌晨的风,像你说话时的语气……」 沈星芸声音有些颤抖,却莫名地与东 凌翔合音得刚刚好。 她站在他的身侧,头发被灯光勾出柔软的光弧,眼里映出的是东 凌翔专注的眼神。她的手被东 凌翔紧紧得握着,无法挣脱。 这一刻,她依旧懵懂,却深陷于东 凌翔的霸气与眼神之中不知所措。 而苏清月从上台之后,眼神就没有离开过西方飒。她心中怀想,这是她有生以来最幸运的夜晚! 四人合唱,两个女孩站在梦幻舞台上,合着音、牵着手,像置身于光影构成的银河里。 而那银河,真是灿烂得要命! ——— 剧场外,顾阳希一个人坐在剧场附设的咖啡厅里。 她正刷着沈星芸及苏清月被点名的视频片段,笑出了声,她真替她们开心,这两倍价格的千秋乐门票,真是太值回票价了! 她正要喝口咖啡,一个陌生男子坐到她旁边,假装在看菜单:“小姐一个人?” 她不动声色放下手机:“请走开。” 另一个人也靠了上来:“别紧张啦,我们也是粉丝……” 她皱眉,正准备开口,耳边却传来低沉冷冽的声音。 “她说了,请你们离开。” 是薄井刚。 他站在两人背后,穿着淡蓝色POLO衫、合身的牛仔裤,身形高大强壮,一双眼冷峻又深邃。 他是『东西极端』的经纪人,向来被歌迷们戏称为“机器人”,因为他总是不苟言笑,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情绪。 但那一刻,他护着顾阳希的模样,像极了电视剧里的男主角。 那两个男人自知碰了钉子,嘀咕着走开。 “谢谢你。”顾阳希低声道。 “下次别一个人在外面。”他说完,便转身要走。 “喂,”她叫住他,“你为什么会出现?” 他顿了顿,没回头,“妳不算是『东西极端』的粉丝,却每场都出现,陪着妳的两个朋友,我注意很久了。” 顾阳希愣住,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 演出结束,剧场外的人潮逐渐散去,路灯亮起的瞬间,夏夜的风温柔又热情地开启了夜晚的序幕。 沈星芸和苏清月像是被风吹动的纸飞机,一路从出口奔出来。她们的笑声融入街头的喧哗,像梦还没醒过来。 “我刚才有没有唱错音?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唱错……”苏清月的声音一边发抖一边飘着气,像刚从水里被捞起来的鱼。 而沈星芸则捂着脸,回忆起舞台灯光照在自己脸上,东 凌翔温热而坚定的掌心,还有他说:“我不会选错人”的那一刻,她听见观众尖叫时,心跳声几乎要冲破耳膜。 “你唱得超棒!真的超棒!”沈星芸一把抱住她。 苏清月眼眶泛红:“星芸,我差点哭出来……西方飒牵着我的手时,我简直——” 说着,她又转开了脸,不敢让她们看到自己泛湿的睫毛。 她刚刚站在西方飒身边,虽然只是短短几分钟,却像握住了一个藏在心里很久的梦。他不经意看过来的目光,牵住手时带点调皮的力度,她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但她也清楚,那一刻可能对他来说只是舞台演出的一环,对她,却已经是一颗悸动的种子,悄悄种下了。 而站在不远处的顾阳希,双手环胸,看着两个闺蜜从剧场里奔跑出来时的神情,嘴角微扬。 “你们两个……像从宇宙掉下来的陨石一样吵。”她故作嫌弃。 苏清月一把扑进她怀里,笑得像个刚偷吃完冰淇淋的孩子:“阳希!我刚刚被西方飒牵手了!牵了!手!”她抬起右手,还留着他指尖残余的温度,“我可以一辈子不洗这只手了……” 沈星芸也扑了上来,三个人叠成一团,像一堆刚出炉的甜甜圈,热腾腾的、混乱又甜蜜。 顾阳希低头看着两个女孩笑成一团的模样,心想这就是青春的悸动啊。 她忽然意识到,她们三个人正在朝某个方向奔去,或许今晚只是通往浩瀚银河的入口处。 刚才薄井刚挡在她面前的身影,又浮上脑海。他冷静、自持、甚至有些无情,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站了出来。 不是因为她是谁,只是因为——他在意。 他是在意的吧,其实这一个月以来,顾阳希时常感受到薄井刚的眼神,感受到他的存在,原本以为只是自己想多了。 顾阳希摸了摸心口,那一瞬间的悸动仍未退去。 她想,或许,从这一刻开始,她也终于“入”了。不是“入饭”,是——入心。 (第一章完) 第2章 流言比光速还快 舞台剧千秋乐落幕后,整个东京的夏季热浪,似乎都没能压下那晚舞台上的余温。 但在互联网的世界里,热浪也可能变成超级风暴。 推特上,一条条关于『东西极端』的讨论快速扩散。 “为什么选粉丝的时候两个都选了外国人?” “你们知道她们是中国台湾来的吧?这算什么国际化?” “太失望了……本国粉丝一场一场追着看,都得不到一个回应。” “现在追星还得拼国籍吗?” “一个选了圆脸妹,一个选了白裙妹,这组合还挺有审美差异的。” “我才是入饭五年老粉啊!!她们凭什么??” IG上也出现大量截图与剪辑,沈星芸与东 凌翔牵手的画面被循环播放。弹幕中,有人喊甜,也有人开始谩骂。 “她们是谁?日本娱乐圈开始玩留学生路线了?” “说真的,那女孩挺可爱的,但也太素了吧。” “求她护肤品链接,这皮肤像水煮蛋。” “搞不好真的是托。” “这东西极端,选女人也真是极端!” “起底这两个女的,看看她们有啥本事!” 不到十二小时,经纪公司帝音总部的高层会议便火速召开。 会议室冷气很强,却压不住气氛里的火药味。 “太无法无天了!”经理人会议上,负责艺人事务的执行董事怒拍桌子,“请注意自己工作的本分!提醒过你们多少次了,不能与粉丝太过接近,尤其还是外国人!” 薄井刚站在会议桌另一端,背挺得笔直,眼神冷静。 “我会跟他们确认互动边界。”他一字一句地说。 “确认?他们昨天可是当着全国直播镜头牵了人家的手!”董事怒不可遏,“总之以后不能太接近那个……什么‘异国风三人组’!” —— 排练室里,东 凌翔站在镜子前做着发声练习,面无表情。 他翻看手机,停在一张定格图上。画面里,沈星芸站在舞台灯光下,有些惊慌地握住他的手,睫毛轻轻颤着,看起来懵懂可爱。 他心跳顿了一下。他没跟任何人说,他其实早就认得她了——她第一次出现时,就像一道光。虽然不是最漂亮的那种,却是最干净的、最打动他的女孩。每次出场时,他都会第一眼去寻找她。 西方飒正坐在一边滑手机,看到热搜排名时,吹了声口哨:“我们红上天啦,老东。” 东 凌翔没理他。 西方飒晃着腿,自言自语:“我就不懂了,为何不能选她们?她们也是真金白银花钱进来看舞台剧的粉丝。” 东 凌翔缓缓转身,对着西方飒点点头,难得对他提出来的的意见表示赞同。 “我们的工作本分是唱好歌、跳好舞、演好舞台剧。至于感情,我们没有签订不谈恋爱合约,公司无权过问。” 此话一出,西方飒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 “哇喔!东你这次来真的啊!” “谁也没说谈恋爱,只是别太靠近歌迷粉丝。”他努力补救。 薄井刚推门而入,脸色不善:“总之,要与粉丝保持距离,不论是本国的还是异国的。” 西方飒笑得一脸坏相,“那你自己呢?听说你在咖啡厅救了三人组中最艳丽的那个啊。” “我救她,是因为剧场是我们的地盘,如果有粉丝在这里发生意外,公司更是吃不完兜着走。” ”老实说,有没有留推特或电话?” 薄井刚冷眼看他,“我没你那么无聊。” “如果有,我还想跟你借来追一下。” “你有病!”薄井刚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西方飒吹了个口哨:“哎哟——真的是动真格的哦。” 但他没说出口的是:他其实早就注意顾阳希了。那个大耳环女孩,像阳光一样灿烂,跟其他追星女孩太不一样了。 —— 中华街华灯初上。沈星芸穿着围裙,从后厨端出一碗热腾腾的担担面。 她的妈妈正在柜台前结账,看见她出来,笑着喊:“慢一点,小心烫。” “好啦。”星芸俏皮地吐吐舌。 这间中华街老店是她妈妈再婚后继承下来的,小小的厨房,满是酱油味和烟火气。她高中毕业后没有立刻升学,而是留在这里帮忙,也顺便想清楚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她的生活一向平稳,内心淡泊,吃得饱睡得好,对她而言就是天大的幸福。直到那天,他握住她的手,像是把她心里某个沉睡已久的东西唤醒了。 东 凌翔,一个遥远星河中的大明星。她原本只是在电视上看到『东西极端』的舞台剧介绍,觉得很有趣,妈妈建议她可以去现场看看,她才踏出那第一步。认识苏清月、顾阳希后,因为有人作伴,追起来更开心。 店里的手写菜单上,还贴着她用粉色贴纸写的小卡片: “今日推荐:星芸亲手煮的蛋炒饭,限量三份!” 这里不是她的梦想舞台,但她总觉得这里也很温暖。只是,她一边洗碗,一边忍不住回想起那天晚上的灯光、掌声,还有东 凌翔的眼神。 她偷偷打开手机,点进剪辑片段,点进评论区,又迅速关掉。 她看见了一些尖锐的字眼,但也看见有人留言: “她看起来,好像真的不知所措。”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偶像不是在演,是在保护人。” 她心里酥了一下,又有点热。她知道,她早晚会再次见到他。不是因为他是偶像,而是因为那一刻,他是唯一能看见她的人。 ——— 夜晚的银座,纸醉金迷中带着清冷的现实,一种赛博朋克风的冷冽感。 顾阳希换下衬衫牛仔裤,穿上合身的黑色连身裙,戴上最醒目夸张的金色圆耳环。 她站在镜子前,轻轻一抹唇彩,对自己笑了一下。 “没有人在意你是学生还是甚么,大家只在意你是否值得这个时薪。” 这家会所规定,只有大学学历以上才能应聘,客人大多是演艺圈、政治圈、文化界熟客。 顾阳希在这工作不是为了什么梦想,而是为了活着、不依赖家里,支付昂贵的学费。 她有她的底线。她不喝醉、不应酬、不留联络方式。她只坐在灯光下,像一面镜子,折射别人的故事。 那晚,她正与一桌客人轻声交谈。其中一位新进客抬起头,带着酒气喊她:“小顾?” 她心头一震。是大学教授。 那一瞬间,她感觉所有防线都被看穿。教授也愣住了,两人像是彼此撞见了秘密。 “你……在这里打工?”他低声问。 顾阳希笑得很淡,“教授,我今天刚好要提早下班。先走啰!”她只是想提早走,她跟妈妈桑临时请假,避免师徒两人尴尬。 她没有解释。她只想走出那个空间。她换上牛仔裤,坐在深夜电车里,窗外是东京的霓虹。她的耳环在反光里微微闪光,她低头看着手机,跳出了一条新讯息: ——『东西极端』被警告不得与“异国风三人组”接近。 她的指尖在玻璃上停了停,忽然很想笑。 “接近?我们有很接近吗?”她喃喃自语。 但脑中却浮现薄井刚替她挡下混混时的背影。那并不是“接近”,那是一种让她有点依赖,却又不敢承认的东西。 他像她从未设想过的男人类型。冷酷、谨慎、理性,像铁壁,却又在最混乱的地方,为她挡住世界的一角。 她摸了摸胸口,心跳居然还没缓下来。 ——— 成田机场,夜航。飞机的夜灯一闪一闪,模糊了苏清月的眼睛。 她抹了抹泪,拖着行李箱,回头眺望东京的夜景。 暑假结束,她要回中国台湾继续念书。她是三人中唯一没有住在日本的,每一次相聚,都是用积蓄和假期堆积出来的短暂梦境。 飞机起飞前,她重新翻出那晚四人合唱的视频,停格在西方飒牵她手的那一秒。她轻轻贴近荧幕,低声说:“我会再回来的。” 她不敢说出口的是——她早已深深深深地爱上他了。不是那种狂热粉丝的喜欢,是那种偷偷记下他對她微笑的样子、眼神交错时的瞬间反应,是那种属于心动的喜欢。 他牵她的手那一刻,她差点以为他也有一点喜欢她。但也许,他只是随便选一个。 她咬着唇,眼里有光亮,也有迷惘。 “我会再回来的,不是为了追星,是为了弄清楚你牵我的手的那一瞬间,到底算不算数。” ——— 东京的夜,有繁华灯光、有流言蜚語。但有些东西,比光速还快。像心跳,像回忆,像那一夜之后,无法按下暂停键的青春岁月。 (第二章完) 第3章 夢中的他,真的走向了我 东京的初秋来得比往年更早一些。当九月的风吹过银杏树街道,瞬间将夏天舞台剧千秋乐的余温,悄悄吹散了。 但余温未退的,是关于那晚舞台上的两段“牵手”——沈星芸与东 凌翔、苏清月与西方飒,像两道聚光灯,在演出后仍反复闪烁在社交媒体上。 就在这个热度未消的节骨眼,『东西极端』秋季演唱会的正式公告发布了。 连续三天,9月30日至10月2日,将在六本木公会堂举行三场秋季限定演唱会。 消息一出,粉丝群里再次沸腾。 不少人说:“公司这是故意的吧?热度正高的时候放票,怕是要秒空。” 而在下北泽某栋老公寓里,顾阳希接到苏清月打来的LINE。 “哇,真的要开演唱会欸……”苏清月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滚了一圈,“排练是从二十一号开始吧?我请了假,机票也订好了,我二十号飞过去,可以吧?” “当然可以。”顾阳希从厨房端出两杯热红茶,一杯拿给沈星芸,一杯自己轻轻地啜了一口,“不过,你学校那边没问题吧?请这么长假!” “没事没事,我们这种私立大学,只要考试能过关,就毕得了业!”苏清月伸了个懒腰。 沈星芸在一旁安静听着,手里拿着新发售的巧克力棒,吃得正欢。 “刚好十月二号是星芸的生日耶。”清月忽然想到,大声问她:“你有没有许什么愿望?说不定演唱会那天就实现了喔!” 沈星芸轻轻一笑,垂下眼睫,“我没许什么特别的愿望啊……就是,希望每一天都过得安稳、睡得饱,吃得好。” 她说得淡然,可眼神里有一层很轻的光。 顾阳希靠在门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她看得出来,沈星芸不是那种会把情绪挂在脸上的人,但她的眼神藏不住东西。哪怕一句话里没有提到那个人的名字,她也知道,星芸心里早已悄悄种了一颗种子。 就等十月二日那天,看它会不会开花。 --- 代代木STUDIO的训练日,从未真正安静过。 无论楼上多么密闭严肃、楼下总有粉丝等待的低语声和笑闹声,在整个秋日午后流动不息。 健太站在一楼紧急出口的拐角,手里拎着一杯还没开封的绿茶牛奶。他是『东西极端』新来的小助理,专门负责开车接送东 凌翔。 他鬼鬼祟祟地往外偷看一眼,确认没有人经过,才从口袋里拿出写了两行日文的便签纸——是他提前记下来的两个名字。 由加里,桃子。两个在排练场几乎每天出现的资深粉丝,谁喜欢东、谁喜欢西方,他们最清楚。 “我说,你们知道那个中国台湾的金发大耳环女孩,她是谁的粉丝吗?”健太像是无意随口问出。 “你问这个干嘛?”由加里盯了他一眼,笑得意味不明。 “我们也好奇很久了欸,”桃子看了他一眼,“那个女生啊,每次都站在最旁边,从不带灯牌,不举海报,也不拍照,她根本不像我们这样的粉丝。” “所以她到底喜欢谁?”健太不死心。 “不知道。”桃子耸耸肩,“要我说,我看她不像粉丝,倒是像陪别人来追星的。” 健太“啊”了一声,还想再问,却被身后的重重脚步声吓得一震。 “健太!”薄井刚的声音像冷风灌进后脖颈,“你很闲吗?” 他一步步靠近,修长壮硕的身影像是要吞噬空气。 健太下意识把便签纸塞回口袋,“我、我只是路过而已。” “问日本粉丝那个外国粉丝喜欢谁,也是你‘路过’顺便?” 薄井刚的声音低沉不高,但每个字都像重槌击中要害。 健太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尬笑着三步并两步跑到电梯处,上了电梯回到练习室。 薄井刚紧随其后,进了练习室继续追问:“是谁叫你去打听的?” 健太低头沉默不语,他可不能出卖主子,怕以后吃不完兜着走。 “是我叫他问的。”西方飒叼着一根薄荷糖走过来,手插口袋,一脸无辜:“不算犯规吧?他没接近‘异国风三人组’,他只是在做市场调查。” “你也差不多有点分寸。”薄井刚冷冷看他一眼,“公司都下过警告,谁都别离她们太近。” “欸欸欸,别那么凶。”西方飒轻轻拍了拍健太的肩,“我就是好奇嘛。谁让那女孩老是让人搞不懂。” 这时候,一直默默练习舞步的东 凌翔开了口。 他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反正她不可能喜欢你。” 空气顿时凝固。 西方飒笑了一声,露出一点牙,“老东,你今天话好多啊。” “我只是说实话。” 健太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连大气都不敢喘。 “好了,练习快开始了,回到你们的位置。”薄井刚最终打断了这场小小的火药味,他瞥了健太一眼,“今天排练结束后,你直接下班,我来送东。” “是……”健太小声回道,低头快步离开。 西方飒耸了耸肩,转身站到练习镜前开始热身。 东 凌翔却停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手表的表面,像是在确认排练还剩多少时间,却又像是,心底另有计画。 —— 半个小时前。 五楼的练习室空旷而安静,只有东 凌翔一个人站在窗边。 排练还没正式开始,西方飒还没到,薄井刚正打电话,他得到了这短短几分钟的独处。 他抬起手,把玻璃窗推开一道缝,一股初秋的凉风从外头灌进来,带着街道上树影晃动的味道。 楼下已经有粉丝陆续聚集,他早就习惯了。但这次,他的目光几乎是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轮廓—— 沈星芸。 她站在人群边缘,不像其他粉丝那样兴奋张扬,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像一棵树,也像一颗光。 她手里拿着什么,是信。 她低着头看着那封信,神情认真,一会儿用指节抚过信边,一会儿又像在犹豫。 东 凌翔靠近一点,几乎贴着玻璃,试图再确认一次她的表情。 是写给他的吗? 他忽然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 他从不收信,特别是在排练场外。那种行为太容易引起话题、让人误会、也可能让她成为箭靶。 但他想收下那封信。他想知道,她会对他说些什么。 他心里盘算着:她站得太靠后,要收她的信就得收全部人的信。他必须先营造一个“我今天心情好,随手收一下”的假象,然后趁最后那一步,走向她。 装得随意,却要每一步都计算清楚。 他盯着楼下的她,没再眨眼,直到她忽然抬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视线就那样撞进来。 她似乎没看到他。也或许看到了,只是没反应。 他退回窗边,手指敲了敲窗框,嘴角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 「那就来收信吧。」他在心里对她说。 —— 从下午四点开始,代代木STUDIO门外就陆续聚集起熟面孔的粉丝群。 东京的秋风一吹,枝头的叶子开始微微发黄,而空气里却藏着紧绷的躁动。 沈星芸、顾阳希、苏清月三人并排坐在STUDIO前面的手扶杆上。 阳光从缝隙间落在她们肩头,路人偶尔经过,看一眼这三位风格迥异的女孩,也会忍不住多回头两次。 沈星芸今天穿了件杏色开襟毛衣,下摆不经意地遮住牛仔裙边。她手里拿着一封信——粉红色的信纸、浅金色的缎带,写得一笔一划,认真极了。只是她有点迟疑地望着那扇五楼窗户,似乎还没下定决心。 苏清月则手中握着相机,一边盯着STUDIO出入口,一边轻声说:“等会儿东跟西下来的时候,我们可以站到侧门去……星芸你准备好了吗?” “嗯。”沈星芸轻轻应了一声,眼神却还落在信上。 顾阳希没说话,只是偏头看她。她当然看得出来,沈星芸跟苏清月不一样——她不是追星的那种人。 她像是被卷进来的,被东 凌翔那个晚上的主动牵手卷进这个梦中,却也没挣扎地留在这里。 “欸,我告诉妳们,我今天在信里写了约他的话。”苏清月在信封上贴好小星星贴纸后,轻声对身旁的顾阳希与沈星芸说。 “你……约他?”顾阳希挑眉,一副又惊讶又想笑的表情。 “嗯。”苏清月点头,神情平静得出乎意料,“我在信里写了一个时间跟地点,就在西麻布的一家酒吧,叫Cinderella。” 沈星芸睁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妳……不怕吗?” “怕啊。”清月笑了笑,那种带点羞涩却坚定的笑容,“但我更怕,一直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下去。” 顾阳希看了她几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苏清月顿了顿,“其实,千秋乐那一夜,我已经对他动心了。我一直记得那晚他牵我上台时,看我一眼的神情……我就是想问清楚,那个眼神是不是我的错觉。” 她说这话时,语气很淡,却透出一种不容质疑的认真。 “而且……我听说过,日本有粉丝曾在信里约过西方飒,他真的出现了。” “真的假的?”顾阳希睁大眼。 “真的。”清月点点头,“所以,我不想只当个普通的粉丝。我想至少,试一次。” “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打工啰!”顾阳希跳下扶手栏杆,“你们加油啊!该交信的交信,该约出来的约出来,祝妳们成功!我去赚钱啦!” 顾阳希潇洒地挥挥手,走向地铁站。 —— 晚上九点整,代代木STUDIO的侧门口有了动静。 人群顿时涌上前,欢呼声、尖叫声交错响起。 是西方飒先出来了。 他穿着一件抢眼的蓝紫色外套,肩膀斜背着黑色乐手包,一手还拿着麦克风专属盒子,一边走一边笑着跟粉丝挥手。 “今天大家都很热情嘛!欸——你们有没有信要给我啊?太少了我会不开心哦!” 他半开玩笑地说着,声音清亮地响在人群上空。 他坐进自己的顶配奢华丰田里,摇下车窗:“慢慢来,我都会收,别挤别挤!” 粉丝们一边笑着一边递上信封,他照单全收,照例是手一伸就拿走,笑容自然,像是在送一场雨点般的欢愉。 轮到苏清月交信,她故意写了亮银色封套,还在封口贴上了浅蓝色蝴蝶贴纸。 他一眼扫过,就停住手,“哎,这个封面……很有诚意嘛。” 他说着,收过那封信,就轻轻放到副驾驶座旁的仪表台上——而其他信都胡乱地摊在副驾驶座的座位及地上,像是早就习惯散乱的习惯性动作。 苏清月站在人群外侧,刚好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她没笑,也没有太大的表情,但手心里早已捏出一层薄汗。 他是不是特意只把她的信放在显眼的地方?是不是真的对她有意? 她不知道答案。但她知道,那封信已经交出去了,而她接下来的夜晚,必须准备好所有可能的答案——他不来,她不会后悔;他若来了,那就是她的勇敢收到了回应。 接着是东 凌翔出来了。他平时都是坐公司的黑色保母车,这时保母车已经停在侧门外的走道上。 平常这个时候,只有西方飒会挥手互动,而东 凌翔则是快步通过、从不与粉丝正面接触。但今天不一样 —— 他停下了。 黑色连帽外套配窄版长裤,他站在人群前方,抬手一一接过递上的信封,神情冷静而从容。 有人当场激动落泪,“东君居然收信了!”“是不是疯了?我做梦吗?” 沈星芸被人群往后挤了一点,她踮起脚想张望,小心翼翼绕到人群右侧,刚好那一带空了点,她站在栏杆边,手心里的信已经被捏出了折痕。 就在她正思考要不要再往前一步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东 凌翔,正看着她。 她心跳顿时加快,下意识垂下眼,却又慢慢抬起手,把信举到胸前。 东 凌翔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指尖从她的掌心掠过,像是为了确认信的存在,又像是毫无来由地,想触碰她。 他的手掌包覆住她的指节——是那种极轻、极慢,却绝不松开的力道。 沈星芸几乎没有反应的余地,她怔怔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会专程走向她。 然后他轻声说:“我会读的。” 她点点头,小声说:“谢谢你。” 短短三秒,两人四目相对。人群叫喊声仿佛都消失了,只有东 凌翔在她眼前,眼神温热却深不可测。 他收下信,转身离开。 她还站在原地,手指还残留着刚才那股掌心的热度。 东 凌翔上了保母车,扬长而去。 —— 车上,东 凌翔把信放在膝上,犹豫了一下,才打开。 「那天谢谢你选择我上台,那是我最最开心的一天。希望你演唱会顺利。还有,请你对歌迷友善一点,大家都很支持你、喜欢你。」 没有署名,落款只是一个小小的笑脸图案。 他读了两遍,嘴角微微上扬。 “你的表情好像在发糖。”坐在驾驶座的薄井刚瞥了他一眼。 东 凌翔没回应,继续盯着那张粉红色信纸。 “有人跟你告白吗?‘异国风三人组’其中一个,对吧?”薄井刚淡淡调侃。 “她没有告白。”东的声音轻了几分,“她只是……很真心。” 薄井刚没再说话。 红灯前,车缓缓停住。 东 凌翔抬头,一眼看见人行道另一边的沈星芸。 她站在等红绿灯的路口,低着头,像是在翻袋子,也像是在故意避开什么。 东忍不住再次看她,而她,也像有感应似地缓缓抬头。 他们四目相接。 像是命运在用一条透明线,把他们拉回到那个合唱的夜晚。 沈星芸看见他胸前微微发光的信纸,认出那是自己的信,一瞬间,心跳漏了一拍。 他没有笑,但那一刻的眼神,比任何微笑都温柔。 薄井刚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对望,淡淡问:“快要绿灯了,要我开快一点,还是干脆停车?” “我只是想确认她是不是还在看我。” 东 凌翔轻声说。 “你这反应很不东 凌翔。”薄井发动引擎。 “我也不太确定我是谁了。”他喃喃自语。 汽车驶离路口。 街灯下,沈星芸的眼神,还停在那扇车窗亮起的位置。 她的手轻轻摸了下脸颊,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烫。 —— 夜风开始转凉,东京的街道却依旧灯火通明。 西麻布的「Cinderella」酒吧是隐藏在巷弄深处的老牌地标,不对外公开营业,只接熟客与预约制来客。 吧台低沉、昏黄的灯光像舞台谢幕前的那一盏光,只为真正登场的人而亮起。 苏清月从地铁站出来,一路快步走到酒吧门口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五十五分,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她的手紧紧攥着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指节因紧张而微微发白。 今晚的她穿着一袭米白长裙,头发依旧是黑直齐腰,但特意加了一点卷,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点「女人味」。 她站在门口时,酒吧的霓虹闪闪烁烁,仿佛梦一般朦胧。 她不知道西方飒是否会来,也不知道他是否读了她的信。 但她赌他会来——他是那种爱玩、但也守承诺的人。 她心跳缓缓加快,就在她犹豫着是否要进去等时,一道熟悉的引擎声从街尾传来。 是一辆丰田顶配休旅车,白得发亮,在酒吧门口缓缓停下。 车窗缓缓降下,西方飒撑着下巴看着她,嘴角带着一点不正经的笑意。 “你约会的信,我收到了。”他说。 苏清月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心口剧烈跳动。 “上车吧!”他继续说,“酒吧里人太多,会闹绯闻。” 西方飒把副驾驶座上散乱的粉丝信,全部扔到后方坐席上。唯独她那一封,规矩地摆在仪表台上方。 “我来赴约了,上车!”他说。 他的从容笃定,像是默认这场“意外的约见”,本该发生。 而苏清月心中却有个声音,正在越来越大地喊着: 他来了。真的来了。 这场梦,不再只是她一个人。 【第三章完】 第4章 他来了,但不是为了爱情 苏清月几乎是屏住呼吸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时,手心已经微微出汗。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的侧脸俊朗,却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距离感。 “你……真的来了。”她开口,声音发抖,连自己都觉得羞怯。 “妳在信里约我了,”西方飒转头看着她,笑意若有若无,“我必须要来。”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苏清月深吸一口气,语气笃定却结结巴巴:“我……我喜欢你!谢谢你今天……赴约,我……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心意。” 她努力用日语表达,嘴唇发干,音调却带着一种不容退缩的坚定。 西方飒一愣,随即笑了。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前方,轻轻叹了一口气。 “小妹妹,”他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却透着认真,“其实,我没有妳想象得那么好。你应该也听说过吧?我是个花花公子,从来没想过要定下来。” 苏清月瞪大眼睛,有些措手不及,“我……我……”她没完全听懂。 “妳这么认真,我可能会被吓跑哦。”西方飒笑了笑,看了她一眼,“我很感谢妳对『东西极端』的支持,真的。今天我会来,是因为我不想让妳失望。可是,你想要的那种感情……现在的我,还不想尝试。” 苏清月的嘴唇微张,却没有回应。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默默拧着衣角,脸颊泛红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咬咬唇,再次开口:“对不起……我没有完全听懂。” 她又急促地补了一句,“我朋友在日比谷地铁站等我……” 西方飒挑了挑眉,语气温和了几分,“日比谷车站?好,我送你过去。” 车子启动了,夜色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苏清月倚在窗边,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心中五味杂陈。 她虽然无法完整明白他所说的话,却读懂了他眼底的界线——温柔而坚定,不容逾越。 而这场单方面的告白,虽然仓促,虽然被拒绝,但她不后悔。 她只是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又好像,终于开始面对真正的自己。 丰田车缓缓行驶至日比谷地铁站,霓虹灯在玻璃窗上映出淡淡的光影。 街角人行道上,沈星芸穿着浅米色风衣,站在楼梯口到处张望。 她一眼就看见了车窗后那张熟悉的脸,西方飒降下窗,朝她微微挑了下眉,而副驾驶座上的苏清月则拼命挥手。 “星芸!”她打开车门前喊了一声。 沈星芸赶紧快步走上前,拉开后座车门钻进来,一边喘着气一边兴奋地说:“清月,他真的来赴妳约了!” “我说不太清楚……星芸,妳帮我翻译一下。”苏清月小声地说着,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和羞涩,“我刚才跟他说了我喜欢他,可是……我的日文……我怕我没讲清楚……” 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里又期待又不安,巴巴望着沈星芸。 坐在驾驶座的西方飒转过头,眼神从后视镜扫过来,对沈星芸微微一笑:“妳好。”他顿了顿,像在确认措辞,“我只是想跟她说清楚……我不是她想的那种人。” “他说什么?”苏清月紧张地问。 沈星芸沉了一下,才轻声说道:“他说,他其实……没有妳想象中的那么好。妳应该也听说过,他是个……比较花的类型。” “我知道。”苏清月迅速点头,“我知道他是花花公子,可是我不在乎,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西方飒轻轻笑了一下:“她真的好认真啊。”然后他用日文缓缓地说:“我今天会来,是不想让她失望。但如果是要发展感情,我现在……还没准备好。” 沈星芸听懂后沉默了一秒,再用中文低声转述:“他说,他谢谢妳对『东西极端』的支持。今天来,是不想让妳失望,但妳想要的那种关系,他现在还不想去试着面对。” 苏清月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的神情。窗外车灯飞逝而过,她的影子在玻璃上忽明忽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我是不是……太傻了?”她轻声问。 “才不是呢。”沈星芸握了握她的手,“妳只是比我们都勇敢。” 西方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踩着油门。那一瞬间,他转头看了苏清月一眼,神情里也许有点歉意,也许只是一丝怜惜。 “你们晚上住哪?”他忽然问,“要我送你们回去吗?” “我家太远了。”沈星芸回道,“我们都住在阳希的公寓,就在下北泽。” “阳希,是另外那一个带着大耳环的女孩吧?那我送你们过去吧。” 沈星芸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车外川流不息的灯火:“不用太麻烦,我们在涩谷车站下就好。” 西方飒没多说什么,转了个弯,驶入通往涩谷的主干道。夜风渐起,车内一片静谧。 “妳们三个都在日本留学吗?”西方飒打破沉默。 “清月还在中国台湾念大学,都是趁假期来追星的。我从小跟母亲来到日本,在横滨中华街开拉面馆,每逢要来东京追星,我们都住在阳希家。阳希就厉害了,她来东京留学,学的是电视电影专业,什么都靠自己,非常优秀!”沈星芸侃侃而谈,她希望能打破沉闷的气氛,让苏清月轻松一点。 苏清月望着窗外,一言不发,而沈星芸,低头轻轻捏着她手上的纸袋,仿佛在为她保存某种沉默的尊严。 车子在涩谷车站前缓缓停下,夜色里霓虹闪耀,交错的车流与人群将城市的心跳推向深夜的节奏。 “到了。”西方飒轻声说。 苏清月点点头,没有立刻动身,只是看着窗外那一片流动的红绿灯光,像是被困在一种无法命名的情绪中。 沈星芸看出她的犹豫,率先拉开车门,回头轻轻拉了她一把。 “清月,下车吧。” 西方飒没有催促,等她们两个先后离开副驾和后座,再次关上车门。车窗降了一半,他靠在方向盘上看着她们,表情一如既往潇洒。 “谢谢你送我们。”沈星芸礼貌地道谢。 西方飒点头,“她……会没事的。” “我知道。”沈星芸回答后,带着苏清月站到人行道上,看着那辆丰田缓缓驶离,消失在涩谷夜色的灯海中。 等车尾灯消失在拐角,苏清月才像泄了气的气球,轻轻蹲在路边的阶梯上,抱住膝盖。 “他真的……只是来送我一程而已。”她声音发哑地说着,眼角泛起一抹微微的红。 沈星芸在她身边坐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陪着她安静坐一会儿。 —— 夜已经深了,东京的街灯在窗外斑驳地洒落在地板上,顾阳希的老式公寓里灯光昏黄,空气里混着微凉的秋意与刚刚泡好的咖啡香。 苏清月一进门就坐到沙发上,一言不发。她脱下外套,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力气似的靠在沙发背上,一动不动。 沈星芸放下包,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小声问:“你还好吗?” “……我不知道。”苏清月抱着杯子低头回答,语气轻得像一根羽毛落在地上。 顾阳希走出厨房,手里捧着刚煮好的拿铁,一眼就看出清月的状态不对劲,蹲下身子看着她:“所以,见到了?你信里的约会,他有赴约吗?” 苏清月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最后闷声说:“他来了……但他说不想让我失望,所以才来。” 顾阳希皱眉:“然后呢?” “然后他说他不是我想的那种人……他说他是个不想定下来的花花公子,还说……我太认真了,会吓到他。”她的声音颤抖了,“我明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可我还是好难过。” 沈星芸坐到她身旁,轻轻抱了抱她:“我原本以为你会更难过……没想到你还可以好好地讲出来。” “我只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苏清月抬起头看着两人,“我以为如果我主动一点,就会有一点希望。” 顾阳希沉默了两秒,然后一屁股坐到她身边,挤得沙发嘎吱作响:“你已经比我们都勇敢一百倍了。拜托——我光是跟某人四目相交就心脏要停了。” 苏清月噗哧一声,破涕为笑:“某人,你说谁啊?” 顾阳希做出一个「你猜啊」的神秘表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妳今天做得很棒了,清月。妳不是失败,是妳遇到的那个人刚好没有准备好。不是妳不够好。” “至少他真的来了,不是吗?”沈星芸低声说,“这世界上会赴约的‘偶像’,其实不多。” “可他也真的拒绝了我。”苏清月握紧水杯,喃喃道。 “你难过一下当然没关系。”顾阳希拉过毯子盖在她腿上,“但不准一直难过,我们明天还要继续追星啊。” 沈星芸点点头:“明天妳的西方飒又要在练习室上面出现了。” “妳们两个……”苏清月笑着看着她们,眼里泛着雾气,但不再绝望。 她把脸埋进抱枕里,小声说了一句:“妳们别笑我就好,我可能真的……真的很喜欢他,我不想放弃。” 客厅安静下来,只剩下热水在壶里轻响的声音。 顾阳希抬头望了眼窗外,被灯光映亮的城市天际线。 “那就喜欢吧。” 她轻声说:“喜欢一个人,不丢脸。” ?第四章完? 第5章 距离之外的靠近 演唱会排练来到尾声,顾阳希依旧陪着沈星芸与苏清月到代代木STUDIO外等候,三人并肩靠着栏杆,笑着聊起演唱会倒数几天的期待。沈星芸话少,但眼神一直望着高楼五楼的窗,像在等着什么不知名的风吹来。 演唱会前的排练持续进行中,艺人们尚未出现,楼上音乐声隐隐约约从墙缝飘出来。 “妳们知道吗?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在看得见东京铁塔的地方,租一个老公寓,有一份赚很多钱的工作,一路爬、爬、爬,爬到东京铁塔顶端,看遍人生风景!”顾阳希憧憬道。 “看得见东京铁塔,港区还是西麻布啊?那房租得多贵啊!”苏清月问。 “所以才要赚很多很多钱啊!” “好了,我差不多要走了,”顾阳希看了眼时间,对两人说,“今天妈妈桑希望我早点过去,店里有熟客来。” 沈星芸轻声说:“你小心点啊,最近东京也不太平。” “放心,我又不是小女生,”顾阳希一边整理着为了今晚宴席的盛装—桃红色胸口略低的套装,一边笑着摆摆手,“我今天应该不会太晚,你们看完排练就搭末班电车回家吧。” 顾阳希一向独来独往,走在东京的夜街,也总是习惯不动声色地保护好自己。 她走得很快,脚步一贯轻盈俐落。沿着代代木巷弄下坡,她刻意选了横巷中的小路捷径,这条路能少走十分钟,她已经习惯了。 但这天却不同。 当她转入一条照明不太充足的小巷时,一道厚重脚步声悄然跟上来。她本想假装没听见,却发现身后那道声音越贴越近,甚至有种刻意靠近的意味。 一个看起来来自南美的外国男人走到她身侧,略显油腻的笑容挂在脸上:“小姐,一个人?去喝杯酒怎么样?” 顾阳希皱眉,立刻侧身闪避:“不去。” 她加快脚步,对方却并没有被拒绝的自觉,反而伴着她并肩继续走着,低声说着不知是真搭讪还是试探的话语。 正当她心里权衡是要大声呼救还是转身硬刚时,一道更快速的身影猛然从后方逼近,几乎贴身地撞开了那名外国男人。 顾阳希还未来得及惊呼,就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人—— 是他。 薄井刚。 他依旧穿着POLO衫、牛仔裤,看起来和平时里冷峻如刀的模样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那一瞬间从他眼底透出的狠劲,像猎犬盯上了危险。 “你怎么在这里?”顾阳希怔了一下,眼神慌乱。 薄井刚没有回她,反而是紧盯着那个外国男人,低声斥道:“别再缠着她,否则报警。” 对方估计也看出这男人不好惹,嘴角抽了一下,干笑两声:“只是问问嘛,别那么凶嘛。”然后很识相地绕道走开。 巷子里一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在东京,小巷弄别乱走,尤其是妳。”他语气冷淡,却没掩饰责备。 “我只是……走捷径。” “看妳这打扮,招摇得很。”他目光落在她低胸的衣领上,旋即移开。 “……你是在说我太...骚吗?”她眼神一冷。 “我没说。”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前走,“去走大马路。” “你怎么在这里?”顾阳希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刚好路过。”他面不改色。 其实从顾阳希离开STUDIO时,薄井刚就注意到她一个人走,而且为了节省时间还选择走巷弄捷径,他看着她的装扮有些担心,特意绕了路跟着她。 这是第二次薄井刚替她解围。 她心里乱成一团,嘴里却说不出一句感谢。 薄井刚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像在确认她是否受惊太大。 片刻后,他才低声说:“在东京,妳要特别注意一些外国人……尤其是别穿得太...醒目。” 顾阳希低头看看自己。那是一套为今晚宴席准备的——桃红色套装,领口略低,剪裁合身。她早就习惯了,也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但此刻,被他说出口,她突然有点不自在。 “我...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她轻声说。 顾阳希低头看着他的大掌紧握自己手腕的位置,有点想挣开,却也有点不舍。 薄井刚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直走在她前方,一路将她送到大马路口。车流穿梭,霓虹闪烁,他忽然停下脚步。 “妳要去哪?” “银座,搭地铁去。” “以后别再走小巷子了,听见了吗?” 她点点头。 他终于松开她的手,转身走回代代木STUDIO。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离去,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路口。在昏暗的街灯下,竟觉得有些安心。 胸口,还在微微跳着,不是因为惊吓。而是有点...心动。 他从来不是个会温柔说话的人,可他用行动,把那份冷静而沉默的守护,变成她生活里最意外的光。 —— 十月二日,东京六本木公会堂。『东西极端』秋季演唱会最后一场。 夜幕低垂,秋意微凉。场馆外早已排起长队,荧光棒、横幅、应援扇,一道道绚丽的色彩在人海中闪烁。 大屏幕循环播放着《东西极端》的宣传片,粉丝们的尖叫声和欢呼声汇聚成一股蓄势待发的热浪。 沈星芸、苏清月和顾阳希三人坐在一楼前排中间的连号座位。这是她们费尽心思终于到手的最佳观赏位置。 “星芸,开心吗?生日快乐喔!”顾阳希探过身来轻声问。 沈星芸微微一笑,手握着票根,却悄悄擦了一下手心的汗。 “哇!这位置这么近,等会儿他们看那里,都一目暸然啊!”她惊呼。 苏清月低声笑了出来,但那笑容里也藏着一点复杂的意味。那晚西方飒赴约之后便再无下文,在排练期间,他的互动也如往常,没有丝毫特别的眼神。 “不如我们专心看表演吧。”清月轻声说着,把手机调成飞航模式,认真望向舞台。 灯光熄灭,音乐响起,舞台上的巨型LED灯闪烁出代表性的银灰(东 凌翔)与橘红(西方飒),随着前奏震动开场,粉丝们几乎同时尖叫出声。 《东西极端》登场! 东 凌翔穿着银灰色金属感西装,剪裁干净利落,短发用定型剂往后拢出清爽轮廓,整个人像雕塑般矗立在舞台正中央。 他的气场一如既往冷静而强大,只是,当主灯亮起的瞬间,他的目光,却稳稳落在观众席的某个方向。 沈星芸僵了一下。 她无法确定是不是幻觉,但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在那道铺天盖地的聚光灯下,有一束看不见的视线,穿透舞台,落到了她身上。 她几乎要躲开,却又无从躲避。那是一种无声的注视,不炽热、不猛烈,却带着难以抗拒的温度。 舞台上,旋律进入副歌。 「BABY BABY BABY,我再也无法压抑——这积压在内心的思念。」 东 凌翔唱这句歌词时,眼神没有飘忽,甚至连半秒都没有移开,就那样直直地望着她。 “哇靠!”顾阳希在旁边低声惊呼,几乎拍了她一下,“星芸,他一直一直注视着妳!” 沈星芸耳根泛红,却还保持着镇定,死死盯着舞台,一动不动,像被施了定身咒。 灯光轮转,舞群变换,接连几首快节奏歌曲后,东 凌翔终于向舞台左侧退去。 屏幕上开始播放他们出道至今的成长纪录片,而后台灯光切换,正是西方飒的SOLO时间。 苏清月强打起精神,拿起手灯跟着节奏挥舞,却忍不住悄悄望向舞台——西方飒神情自若,笑容熟练而有型,却始终没有朝她这个方向投来哪怕一眼。 她咬住下唇,手中的灯闪动着红光,连带她心底那点刚鼓起的勇气,也开始闪烁不稳。 顾阳希悄悄看了她一眼,轻轻握住她的手。 “他不是不在意,只是没准备好而已。”她低声说。 苏清月没有回应,只是点点头,眼睛依旧落在那人的背影上。 东 凌翔再次登场时,舞台中央的灯光全部熄灭,只有一道聚光灯如晨曦破晓般照亮他前行的步伐。 他站在C字型舞台的最前端,手握麦克风,低沉地唱出: 「为了妳,只为了妳,为了与妳相遇,我拥抱着寂寞,诞生在这个星球......」 全场寂静几秒后,才有粉丝缓缓挥起手灯,跟着旋律轻唱。 沈星芸的眼眶突然有些酸。她没想过,自己竟会因为一场演唱会,被一个偶像的眼神这样攫住了心脏。 她不确定他唱的是谁,但她宁愿在这个夜晚,相信那是为自己而唱。 她低头看了眼票根,这是她人生中最值得的一个夜晚。 她把它收进口袋,轻轻握住。 此刻,她的耳边响起的,不再只是舞台音响里的回响,而是他缓缓靠近她的声音。 他真的走向了她。站在她的眼前,依旧温柔地注视着她。 --- 演唱会已进入尾声,最后一首曲目前,银幕缓缓下降,投影出东 凌翔与西方飒昔日练习生时期的珍贵片段,配乐轻柔而感性,仿佛每一帧画面都在倒数。 三人站在观众席上,跟着节奏轻轻摇晃。沈星芸的眼里有光,顾阳希的眼神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担忧,她转头看着苏清月,苏清月只是沉默地望着台上,连应援棒都没有举起。 她知道西方飒今晚不会再看她一眼了。 她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看过那封信,是否明白她的告白,是否其实一开始就只当这是一场无伤大雅的游戏。 “清月……”沈星芸轻轻握住她的手,试图给她一点力气。 清月回过头来,挤出一丝笑,却没说话。 “他今天也许是太忙,没空顾及舞台下的妳。”顾阳希适时开口,她的语气不像安慰,更像是一种拉回现实的温柔提醒,“他本来就是与我们距离遥远的大明星。” “嗯,我知道。”苏清月点头,但她眼里的光,已经悄悄地黯淡下去。 她是真的动了心,却也真的意识到,他或许从未认真面对过她那晚的出现。 而站在她身边的沈星芸,却一整晚都被东 凌翔的视线追逐着——她不是嫉妒,只是难免羡慕。 羡慕沈星芸的懵懂却被认真对待,羡慕她那封没有表白的信,反而更触动了一个冷漠偶像的心。 台上灯光渐暗,全场陷入短暂的黑暗中,粉丝们自发点亮手机闪光灯,如星海般在会场中微微闪烁。 沈星芸闭上眼,默默许下生日愿望。 不是希望东 凌翔会喜欢她,而是希望自己能一直保有这份心跳的悸动,不要因为现实而变得迟钝。 东 凌翔、西方飒的身影重新走上舞台,他们挥着手,西方飒对着台下喊:“谢谢今晚所有到场的你们,我们会继续努力,也请你们继续陪着我们!最后一首歌『星屑亮片』,送给妳们!” 他的视线扫过全场,短短两秒,刚好掠过他们这一排座位。 苏清月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自己,但她还是冲他笑了一下。 就像对着一个自己不确定能不能再靠近的人,送出一朵最后的花。 她想,也许这份喜欢本来就不是为了被回应,而是为了,自己能勇敢一回。 最后一场演唱会终于结束。 三人走出场馆时,东京的夜风有点冷。 东 凌翔的日本资深粉丝由加里与桃子朝她们走来。 “芸酱,羡慕死我们了,今天好像是为了芸酱一个人安排的舞台秀啊!”由加里酸溜溜地说。 “没有啦,因为我们是外国人嘛!所以可能东君比较友善!我就是个幸运芸!”沈星芸忐忑地回她们,回头拉着顾阳希、苏清月的手快步走开。 顾阳希恍惚间看到左侧电梯口有一道目光直视着这边。是薄井刚。 他们目光交会,谁也没有闪躲。 或许她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总是默默地注视着她。 “阳希,妳说上次在代代木救妳那次,薄井真的是刚好经过吗?”沈星芸望着薄井刚的方向问。 “管他呢!反正我安然无恙就好!” “妳真嘴硬!我怎么觉得他总是默默在关注妳啊!” “走啦,回家啦,去我家巷口吃拉面!”顾阳希转移话题,昂首向前走。 顾阳希走在前面,沈星芸和苏清月并肩缓步。 “今天很特别。”沈星芸轻声说。 “特别得很心酸。”苏清月接话,语调却很轻,“不过,我还是不后悔。” 沈星芸看着她,没说话,只是轻轻靠了过去,让她靠一靠。 她们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关于追星、青春、错过与悸动——才刚刚开始。 (第五章完) 第6章 只为她破例 秋季演唱会结束后的第三天,东京迎来了十月里难得的晴天。 清晨的空气微凉,街道干净而清透,连银杏树的枯叶都显得格外温柔。 旭日电视台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大群粉丝,都是为了今天的音乐综艺节目录制而来。据说这是『东西极端』首次参与旭日台的特别单元拍摄,场外早早排起了应援队伍。 沈星芸和顾阳希站在人群外缘,并未挤到最前面。她们没有拿灯牌、也没有穿制服T,只是安安静静站着,像两个看似路人的普通女孩。 “清月昨天回去了吧?”沈星芸转头问。 “嗯,昨天早上的飞机。”顾阳希点点头。 “她前晚哭了吗?” “没有,她只是一直看着手机里那晚的照片,后来抱着枕头睡着了。” 沈星芸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们两人靠在电视台侧门的围栏边,阳光斜照在肩头。人群开始躁动,几个女生兴奋地喊:“等一下就可以看到本人了!希望他们会出来打招呼啊——” “他真的会从这里出来吗?”沈星芸轻声问。 “肯定会。”顾阳希咬了一口能量棒,“你不是今天也带信来了吗?” “嗯……可我没打算交。” “欸?”顾阳希挑眉看她,“怎么又临阵退缩?” 沈星芸笑了一下,“今天只是想看看他。” 顾阳希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这个女孩的喜欢从来不轰轰烈烈,而是像冬天热水瓶里的一杯温水,慢慢温热着自己,也从不打扰别人。 —— 电视台后台,『东西极端』休息室。 东 凌翔正坐在化妆间的单人沙发上,低头翻着杂志。 “喂,我刚才看到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又来了。”西方飒一边拿着饮料罐,一边靠到他身边,“还是站在人群最后面。” 东 凌翔抬头,淡淡看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哎呀,别这么冷淡嘛!”西方飒笑得一脸欠揍,“我知道她住哪里,要不要告诉你?” “你怎么会知道她住哪?” “天机不可泄露!”西方飒故作高深,“不过我可以给你个方向——横滨中华街,去找一间拉面店就行。” 东 凌翔愣了愣,然后像忽然被拨了一下神经,坐直了身体:“真的假的?西方飒,我认识你以来,第一次看你这么顺眼!” “哈!少来这套。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下次我有需要帮忙的时候,一定讨回来!” 门外传来工作人員的呼声:“准备出场——” 东 凌翔把手机收进口袋,起身往外走。 —— 电视台侧门处的躁动达到**。 “出来了出来了!是他们!”有粉丝尖叫。 沈星芸条件反射地往前走了一步,却又被身旁的顾阳希轻轻拉住,“别挤。” 她抬起头,只见人群的缝隙中,东 凌翔果然走了出来。他穿着白色衬衫配墨蓝长裤,头发自然蓬松,整个人看起来比舞台上少了几分距离感,却多了几分让人难以靠近的沉静。 他身边没有围太多工作人员,唯有薄井刚跟在后头,表情一如既往冷冽警惕。 几个胆大的歌迷朝他伸出手,“东君,请握个手!” 照理说,以东 凌翔一贯的作风,这种请求绝对会被忽视,甚至会被保镖强行阻挡。 然而这一回,他却停下了脚步。 薄井刚没出声,他显然也没料到这突然的动作,只以为东 凌翔会像往常那样,点头致意便离开。 但东 凌翔却做了一个让全场都倒抽一口气的举动——他轻轻伸出手,与前方几位女孩一一击掌。 那不是“握手”,更像是一种快速、象征式的触碰。但已经足够让女孩们尖叫。 沈星芸在后方呆呆地望着,没料到会看到这样的场面。 她原本以为他不可能会注意到自己。 直到他一步步地朝这边走来。 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移开。不是望向人群,而是望向——她。 顾阳希感觉到了,低声说:“星芸,他在看你。” 沈星芸整个人像被定住,紧握的手心微微出汗。 她不确定该不该举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走过来。 但下一秒,东 凌翔就站在她面前了。 隔着半臂的距离,他抬起手,似乎依然维持着刚才“象征性击掌”的节奏。她以为他也会只是轻轻碰一下,便快速掠过。 可他却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是握住,不是触碰。 他的掌心包裹住她的手指,力道不重,却又紧得不容她挣脱。 沈星芸当场愣住。四周瞬间爆发出各种声音: “是谁?他怎么握了那么久?” “等等,他是不是认得她?” “我看过她照片!是那个『异国风三人组』的其中一个!” 这些话萦绕在空气中,她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她的手被他握得紧紧的,整个人像是被拉入某种没有预警的磁场,连思绪都无法正常运转。 她试图抽出手,却发现根本抽不动。 东 凌翔低头看着她,神色并不浮动,只是眼里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度。 他开口,声音低哑:“妳的信我看了。” 沈星芸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话,他又说:“所以现在,我在听妳说的话。” 她呼吸顿住,脸颊迅速发烫,耳朵红得像刚煮熟的虾。 她低声说:“你……你手握太久了……” 东 凌翔没有松开,反而更用力握了一下,然后低声说:“我就是想看妳会不会叫我松手。”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突然,一只大手搭上了东 凌翔的肩膀,是薄井刚。 “够了。”薄井刚低声说。 东 凌翔微微皱眉,却没有抗拒。 薄井刚一手把他往保母车的方向带,“粉丝太多,不能逗留。” 但在推着他转身之前,他回头,扫了沈星芸一眼,最后视线落在顾阳希身上。 那眼神太复杂,像藏着情绪,又像什么也没说。只是落下时,像一枚沉甸甸的石子,落入了她的心湖中央。 “早知道妳是主角,我们就别站最后一排了。”顾阳希轻声说。 沈星芸看着空空的走道,感觉手上还残留着那份热度。 她忽然觉得,今天天气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 送完东 凌翔上车后,薄井刚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人行道旁,望着那对在巷口缓缓走远的背影。 沈星芸和顾阳希。 他本不该在意。但视线却不自觉地追着那个身影走。 顾阳希。那个总是穿着鲜明、说话直白、眼神倔强的女孩。 她在人群中从不尖叫,却总能第一时间看穿局势。那晚在小巷救她时,她的慌乱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恢复冷静,这一点让他始终记在心里。 她不是柔弱型的女孩子,却意外地脆弱。 而沈星芸——他曾以为只是个甜美可爱的粉丝。直到她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场外,直到东 凌翔开始频频破例,直到今天,在他几乎要出面阻止时,却迟疑了—— 因为他知道,东 凌翔是为了她才这么做。 而这两个女孩,一前一后,牵动着他们原本秩序分明的世界。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收回,压下胸口那种莫名的不适。 作为经纪人,他要维系的是规矩、距离和界线。可某些界线,在不知不觉间,似乎早已模糊了。 他不允许自己靠近。可他记得她每一次路过练习场时穿的颜色,记得她夜里走进小巷那声没喊出口的“救命”,也记得——刚才她回头看他的眼神。 像是在问:“你还在看我吗?” 是的,他还在看。但他不会说出口。哪怕再靠近一步,他也只能装作路过。 —— 从电视台门口离开后,沈星芸和顾阳希搭上电车,往横滨方向而去。 顾阳希难得放假,一听星芸说妈妈想她,便顺势提出要一起回中华街吃顿热腾腾的家常拉面。“反正我也不想回家一个人吃便利商店。”她笑着说。 电车晃晃悠悠,两人并肩而坐。沈星芸始终安静,左手握着那还残留温度的掌心,时不时就轻轻地摸一下,好像怕那种奇妙的触感会从皮肤上被风吹走。 顾阳希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还在回味?” “……有一点。”沈星芸轻声回答,声音像轻描淡写的墨,却藏着泛红的耳根。 “他真的握了很久。”顾阳希叹了一口气,“我都以为妳要被他拉上保母车了。” 沈星芸没笑,只是咬住下唇,像是在努力忍住什么。 顾阳希看她不说话,只得自己继续:“妳知道吗?今天他那么做,我不是没注意到。他从第一个歌迷开始,其实每一次握手都像在『铺路』。” “嗯?” “就是……不想让人发现他是特地为了妳才握手。所以他假装和大家都握了,最后才是妳。”顾阳希抬起头,看着电车窗外飞逝的景色,“上次收信也是这样。有点狡猾,但也挺温柔的。” 沈星芸缓缓点头,像是承认了什么,又像是在说服自己相信什么:“我不知道他是对我特别……还是只是想回应我的信。” “那不是重点。”顾阳希说,“重点是,他握了妳的手,而且他看妳,是那种……没有要收回去的眼神。” “妳在现场都注意这些吗?” “当然。”顾阳希挑眉,“我在代代木练久了,眼睛比你们都毒。”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总算轻松一些。 中华街夜色已深,街上灯笼微亮,人潮却仍不算少。沈家的拉面店位于巷尾,是那种木门老窗、招牌泛黄的小店,却有种东京难得一见的老派温度。 “妈,我回来了。”沈星芸推门进去,厨房里传来熟悉的锅铲声。 “星芸?”沈妈妈从厨房探出头,脸上瞬间绽放笑意,“哎哟,阳希也来了啊!” “阿姨~”顾阳希甜甜地打招呼。 “快进来,刚熬好高汤,今晚有妳们最爱吃的叉烧拉面。” 拉面热腾腾地端上桌,汤头浓厚,香气四溢,两人几乎一口接一口地吃起来。 沈妈妈坐在对面,看着两个女孩:“你们最近啊,是不是都很累?星芸啊,黑眼圈都出来了。” 顾阳希倒是直白:“阿姨,你不知道你女儿最近红到不行,刚才在电视台前被东君握手握到手软。” “哦?”沈妈妈眼睛一亮,看向星芸,“真的假的?” “妈!” “说实话。”沈妈妈笑着说,“他帅不帅?” “……帅啦。” “那他握妳手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好像在演偶像剧?” “妈你太夸张了。”沈星芸脸红得快埋进汤里。 顾阳希笑得前仰后合:“阿姨妳太会说话了。” 热闹过后,两人回到星芸房间。老式木地板铺着暖色地毯,窗边还挂着一串小灯,房间里布满书本与CD,是她的小宇宙。 顾阳希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我其实……有点羡慕妳。” “羡慕我什么?” “东 凌翔握妳手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妳是真的走进他的世界了。”顾阳希侧过头,看向她,“不是偶像和粉丝,是他对妳,有一种……不同的眼神。” “那妳呢?”沈星芸反问,“妳也被人保护过啊。” “妳说薄井刚?” “嗯。” 顾阳希沉默几秒,才说:“我不知道。他太冷了,冷得我都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有情绪。” “可他会保护妳。” “对。”阳希轻声说,“所以我才更害怕。因为……我没看见他笑,没听见他承认任何事,但他却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妳也心动了吧?” 顾阳希笑笑,不否认:“初恋之后,我以为自己不会再心动了。没想到,居然被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牵动了心。” 两人相视无言,窗外的夜风轻吹,吹动着纱廉,像是替她们的悸动盖了一层柔软的布。 她们都不确定未来会如何,也不确定这些注视与守护,是否会有结局。 --- 夜深时分,公寓寝室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苏清月窝在书桌前,耳边是楼下便利商店冷藏柜的蜂鸣声,手机荧幕的光倒映在她眼里。 她正在滑社交媒体。 推特、IG、粉丝论坛,全是关于『东西极端』旭日台节目录制的花絮和现场目击。 其中一则视频,正好拍到东 凌翔在人群中「破天荒握手」的那一幕。 评论里一片炸裂: “东君真的变温柔了!!!” “最后那个女生是谁啊?被他握超久的欸!” “我没看错吧?她就是千秋乐那天被他牵上台唱歌的女孩吧?” “那个马尾女生!又是她!她好幸运!!” 苏清月的指尖顿在那段回放视频上。荧幕里的沈星芸看起来有些惊慌,却还是被他紧紧握着手,动弹不得。人群尖叫,她仿佛置身风暴中心,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苏清月心里一阵闷痛。 那一晚,在西麻布,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去赴约,又是多么小心地把自己的喜欢包进那封信里,试图传达给她第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她努力打工赚钱,飘洋过海去见的那个男人。 可她得到的,是温柔却明确的拒绝。 而沈星芸—— 从没告白,从不主动,也不张扬。 但偏偏,是她被他记住,是她让那个平日里不近人情的东 凌翔,破例做出那样的举动。 她突然好想哭。 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委屈。 原来,最勇敢的人,不一定能被看见。 原来,喜欢这种事,从来不是付出就有回报。 她把手机合上,整个人趴在桌上,埋进臂弯里,眼眶酸得几乎睁不开。 她只是,好想赢一次。 就算只是一场梦,也想有一天,不是她在拼命追求,而是那个遥不可及的人,愿意朝她走近一点点。 (第六章完) 第7章 圣诞夜中华街大暴走! 东京的冬天一向晴朗而冷冽。每逢到了十二月,街道早已被装点成了童话世界。街头的人们满心欢喜地迎接第二个情人节——圣诞夜的到来。 银白灯串挂满树梢,橱窗里堆着红绿金三色交织的装饰球,每间甜点店门口都围着笑着排队的人。情侣们手牵手,肩并肩,像是在完成一年一次最浪漫的仪式。 而在横滨中华街,这座交织中日风情的街区也不遑多让。 木制灯笼和红绸结挂满屋檐,广场中心的圣诞树高达两层楼,灯光流转,恍如星河坠地。节奏明快的圣诞歌曲混着饺子香气,在空气中缠绕不散。 东 凌翔穿着一件深灰色长风衣,戴着鸭舌帽和墨镜,低调得像一位无名的街头旅人。他身旁是一脸紧张的健太,小助理额头冒汗,手里拿着手机用APP搜寻中华街街道图。 “东君,中华街我们已经绕一圈了……要不我们先回东京——” “再找一圈。”东 凌翔声音低沉。 “可……真的不知道是哪家啊,这里拉面店也太多了吧!” 东 凌翔没说话,只是拉高了帽檐。街角灯光反射在他眼底,闪着一点点倔强的光。 他不是不知道在这热闹繁华的中华街找人有多难,但他愿意为了那点微小的可能性,把整条街翻一遍。 西方飒告诉他,沈星芸住在中华街的一间拉面店。没说名字,没给地址,就一句模糊的提示。 他就真的来了。 “圣诞夜见到心爱的人,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他记得有人这么说过。他不是什么轻易相信传说的人,但爱情这回事,偏偏就得靠坚定的信念。 走了将近四十分钟,东 凌翔终于忍不住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西方飒的号码。 电话才响一声,就被接起。 “我都快把中华街翻完了,一家一家找,都没看到她!”他一开口就是劈头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焦躁。 那头传来一阵毫无掩饰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还真去了啊?!” “你笑什么?知道店名吗?”东 凌翔咬着牙。 “哎呀,东,你真是……”西方飒笑得气都喘不过来,“你都不怕我骗你的吗?” “你不会骗我。”东 凌翔语气平静而坚定,“你虽然不太正经,但不会骗我。” 电话那头顿了两秒,笑声也渐渐收起,西方飒忽然有些动容:“……你真是个傻瓜。” “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她住哪家店?” “真的不知道。她那天就只说了句『我家在中华街开拉面店』。” “她?你说——沈星芸?” “对啊。那晚她朋友苏清月约我见面,后来我送苏清月去跟她会合,顺口聊了几句话而已。” 西方飒轻轻叹气,“老实说,你走到中华街这一步,我真的被你感动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半晌,西方飒轻声说:“继续找吧,说不定圣诞夜真的会发生奇迹!加油!我的精神与你同在!” 东 凌翔没再说话,挂了电话。 健太在旁边出主意:“东君,不如我们分头找?” “来不及了。”东 凌翔皱眉望向前方。 一阵尖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东 凌翔?!天啊是东 凌翔!本人欸!!” 一群女孩正在人行道另一头朝这边奔来,手机闪光灯亮成一片。 健太差点原地吓瘫,“东君!!被发现了!” “跑!”东 凌翔一把拽住他,钻进巷子。 两人一前一后冲过小巷,绕过炸鸡店和糖炒栗子的摊子。身后粉丝数量越来越多,甚至有人边跑边直播: “我正在追东 凌翔!!中华街圣诞夜神展开啊啊啊!” “东君!左边!快躲!” 两人像被警察追查的逃犯,在中华街上演现实版偶像逃亡剧。 就在他们要转进下一条巷道时,东 凌翔撞倒了一块「风云中华拉面」的立牌。 “砰!”一声巨响。 立牌倒地,惊动了里面正在清洗汤锅的沈星芸。 她穿着奶油色围裙,头发挽起,一手还戴着塑胶手套,探头出来时,就看见东 凌翔扶着健太,一脸狼狈地站在门口。 她整个人傻住了。 而他,则是更震惊。 原来她真的在这里。 那一秒,他想开口说话。 但后方传来的尖叫声、咔嚓声、手机快门全开,让他明白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 东 凌翔深深地注视着沈星芸。他嘴角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眼里带着说不出口的慌张。 他不是怕被拍,是怕连累她。 女孩们拿着手机追上来了,他没再犹豫,深呼吸一下,摆出招牌笑容,朝着后方的粉丝们挥手:“Merry Christmas——!” 欢呼声再次爆起。 而他偷偷看向沈星芸,目光在空气中几乎凝成线。 沈星芸从他那句“圣诞快乐”里,听出不一样的意味。看似在对所有人说,其实只有她知道,他是在对她喊。 随后,东 凌翔转身拉着健太快步离开,粉丝仍跟着,但他没再回头。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没白来。 因为他终于知道,她在哪里了。 —— 圣诞节翌日,天还未亮,网络却早已沸腾。 “西方飒夜探女星香闺” “东 凌翔圣诞夜大闹中华街!他在找谁?!” “地下情曝光!『东西极端』形象危机” 各种醒目标题挂在推特趋势榜与娱乐新闻首页,八卦周刊甚至附上高糊夜拍图: 西方飒戴着毛帽、口罩深夜走入某栋高级公寓,而业主正是当红女偶像河合百合子。 而东 凌翔则是被粉丝追着奔跑在圣诞夜中华街的滑稽照片。 “不是吧?飒哥这也太刺激了……” “呜呜呜说好不谈恋爱呢……” “谁说他们能永远洁身自好?早看穿了!” “东 凌翔这是干嘛?偶像不想干了,想当谐星?!” 与此同时,更有自称“神秘富家女粉丝”在论坛发帖,自爆与西方飒已交往半年,言之凿凿地描述相识过程与约会细节。照片、语音截图陆续涌现,一时间真假难辨,社群平台几近失控。 —— 帝音事务所,会议室灯火通明。 薄井刚手里攥着几份打印出来的网络截图与新闻报道,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一个跑去大闹中华街,一个到处招惹女人。”他一字一顿地说着,声音低得像暴风雨来前的宁静,“你们两个——是不是不想当偶像了?” 桌前的东 凌翔低头沉默,西方飒则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半笑不笑地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说出什么无所谓的俏皮话。 薄井刚用力将那几张纸摔在桌上。 “这是今天一天的新闻头条,”他冷声道,“你,”他看向西方飒,“被拍到出入河合百合子家,还让一个女粉丝在社群平台自爆正在跟你交往!你打算怎么解释?” 西方飒耸了耸肩:“跟百合子的绯闻是去年冬天的事了,只是‘旧照新炒’,根本是拿老料吓人!今年我可是超级守规矩,乖得要命,我都快忘了她家长什么样了。” “你最好也把自己是偶像的责任忘得干干净净。” “那另一件呢?”薄井刚将几张打印的论坛截图甩到桌上,冷声道,“这个自称是你女友的爆料,从昨天晚间到今天早晨点击破百万。你打算怎么处理?” “唉唉唉——”西方飒连忙摆手,“那个我真的不认识!是恶意营销的啦!我哪来的时间搞那些?最近不是天天和东一起上演技课吗?你要不要问他?我是不是都在?” 东 凌翔默默点头,算是证实。 薄井刚没理会他的油嘴滑舌,转而看向东 凌翔。 “还有你。”薄井刚把目光投向东 凌翔,“昨天你跑去中华街,是不是?” 东 凌翔没有开口,只是轻轻点头。 “你是不是以为戴个鸭舌帽就没人认得你?”薄井刚继续冷声追击,“你闹出那一大堆粉丝追着你跑的新闻,害得我们PR一整个通宵都没睡觉。你有没有脑子?” 东 凌翔沉默几秒,终于出声:“对不起。” “你怎么知道那个中国台湾女孩——沈星芸住在中华街的?” 空气一静。 “……知道就是知道。”东 凌翔简短地回。 西方飒忍不住笑出声。好兄弟没出卖他! 薄井刚狠狠瞪了他一眼:“是不是你跟他说的?” “哎哟,被你猜中啦。”西方飒一摊手,“不过我也不知道店名啊,是东自己太恋爱脑了,圣诞夜还带着健太跑去追女孩,这种纯情行为,我都快被他感动了。” “你们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公众人物?”薄井刚怒声打断他,“偶像最忌讳的就是私生活曝光,现在网络上都在疯传他圣诞夜去见情人,还被粉丝当场拍下来发推特了!你以为公司要怎么处理这场风波?” “我觉得可以顺势炒一波‘东君恋爱脑’人设,”西方飒歪头假认真地建议,“说不定还能圈一波女友粉。” 薄井刚的青筋几乎要爆出来:“我看你是想让全公司陪你们一起跳楼。” “薄井。”东 凌翔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他直视着薄井刚,低声说:“我不会让她受伤。如果你觉得她会被牵连,我可以不再见她。但今天这件事,我不后悔。” 薄井刚怔了一下,沉默几秒后,终于叹了口气。 “你们现在是公司的招牌,演技课结束后马上就要进组拍剧,《星光之外》这部戏是帝音的转型之作,不能出差错。”他看着两人,语气稍微缓和。 “西方那边,公司法务部会去处理,把真假一一厘清。百合子的团队也已经在联络中,准备发联合声明。” 然后再看向东 凌翔:“你那边,暂时别再出门。沈星芸——你不可以再接触她,至少在这段时间,不能被拍到。” “从今天起,所有非公开行程取消。健太、助理组全面配合保密,拍戏期间不准再有任何‘约会’传闻。” “是是是,我们知道了。”西方飒一边应着,一边偷偷朝东 凌翔挤眉弄眼。 薄井刚懒得理会他,又看了眼东 凌翔:“我可以容忍你是个认真的人,但你要知道,认真到让公司陷入困境,就不是纯情,是冲动。” 东垂下眼,沉声说:“我明白。” “但我还是会继续喜欢她。” “……” 薄井刚扶额,终于认命地坐回椅子:“行吧,那你至少,别在街头拉面店门口搞什么偶像剧追人情节。下次请你乔装认真点。” 空气终于稍微轻松,西方飒笑得前仰后合:“哎呀,薄井,你其实也不是没心的嘛——你也有青春的时候吧!” “闭嘴。” (第七章完) 第8章 眼神里的约定 横滨的冬日早晨,天还未全亮,拉面店后门的小巷已经传来锅铲轻响。水汽从厨房飘出,白雾弥漫在屋檐下,像是一缕无声的晨间问安。 沈星芸醒得很早,穿着宽大的家居毛衣,头发还没扎起,就套上围裙站进了厨房。 她原本不是早起的人,但自从圣诞夜那晚,在店门前看见东 凌翔狼狈却执着地站在立牌旁,从粉丝潮中回头对她笑、说“Merry Christmas”那一刻,她的心就再也安静不下来。 那种悸动,比舞台灯光更真实,也比做梦还清晰。 “小芸,汤熬得差不多了。”母亲站在炉前,看着她用汤勺舀出白色高汤,小声提醒,“妳今天怎么这么勤快?” “就……睡不着。”她低头回应。 母亲端着碗往外走时,回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是因为圣诞夜的那个帅哥来店门口闹场的事吧?” “妈——”沈星芸连耳根都红了,埋首在蒸气中假装看汤。 “全中华街的邻居都知道了啦,妳以为那立牌是怎么倒的?妳阿姨昨天还说,看到一群女生追星像追命。”母亲笑着摇头。 沈星芸没吭声,心里却漾着一圈又一圈的漪涟。 她从没想过,他真的会来找她。那一刻,她确实有一瞬间以为是幻觉。直到他朝她望来的眼神穿透夜色与人群,带着一种笃定的温度,她才知道,那不是做梦。 而现在,三天过去了,她依旧反复回想那晚的画面。 有时,她站在店门前望着那块立牌,看见风吹过、阳光洒落,就仿佛又看见他戴着帽子、拉着助理逃跑的模样。 那个人,真的喜欢她吗? 还是,只是偶像对粉丝的温柔回应? 她不敢轻易定义,却在心底偷偷存放那份心意,就像珍藏一张未署名的明信片——不寄出,也不丢弃。 —— 东京市区的帝音事务所里,气氛并不轻松。 西方飒坐在会议室一角,双腿翘着,正在漫不经心地滑着手机。他的推特帐号被粉丝疯狂私信,几乎每三十秒就有新的讯息跳出来。 “飒哥……那个帖子你看到了吗?真的不是你女朋友吧?” “她说的好多细节……跟你之前活动的时间对得上欸?” “求你回应一下,我们真的好难受……” 他眉头一挑,指腹停在一则长贴上。 匿名账号、没有头像,文字却精心排版: 【我从来没有想过,爱上一个偶像会带来这么多矛盾。是的,我是他所谓的“女朋友”。我们去年夏天在涩谷相识,我不是明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但他曾说,我是他最想保护的人……】 底下评论早已破万,转发量更是惊人。 最关键的是——这帖的内容,竟然与西方飒某些真实行程时间吻合。 他盯着荧幕看了好几秒,然后长叹一口气,把手机丢到桌上。 “简直疯了。”他低声骂了一句。 这件事在社群上越闹越大。帝音的法务部门已经立案调查,对发帖者IP进行多次回溯追踪,但由于发帖者使用的并非日本本地网络,而是疑似经由□□伪装过的海外服务器——IP显示位置随机跳动,甚至出现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多个地区。 “对方用了至少两道跳板服务器,还绑了非实名账号,应该是懂网络技术的。”IT人员汇报时这么说。 这个帖里故意添加了极多“日常细节”与“活动交集”,像是“在练习室外等他”、“他下雨天给我送伞”、“他生日那天只回我一条讯息”……没有一件事是真的,却都构造得宛如真实恋人之间的点滴。 甚至还有“日常幽会”描述: 【那晚他见我时没有遮掩,他说不怕被发现,因为在我面前,他不需要隐藏。】 这位“神秘富家女粉丝”把自己对西方飒的情愫,全都写进虚构的“现实”里。 从内容看来,她并不打算伤害他,看起来只是——太想被他记得。哪怕是假名、虚构的身份,也想成为他世界里一个角落的存在。 — “飒君。”薄井刚推门进来,手上拿着厚厚一叠打印出来的截图与贴文。 “这件事不能再放任不管了。”他坐下,目光锐利,“如果真的不是你,那就发推文否认,并保留法律追诉权。” 西方飒揉了揉太阳穴,叹口气:“知道了。” 他打开手机,登入自己的推特帐号,指尖停在键盘前良久,最后打下: 【关于近日网络上流传的不实言论,我必须严正否认。本人目前单身,与任何所谓“神秘女友”皆无关系。若有粉丝受到影响,我深感遗憾。对恶意杜撰并散布虚假信息者,本人保留法律追诉权。请大家理性看待,不信谣、不传谣。——西方飒】 他按下发布,短短不到五分钟,这条推文冲上了话题趋势榜。 粉丝们的评论也随之爆炸: “终于等到你发声!” “飒哥我们永远相信你!” “那个女生根本妄想症吧?赶快查IP抓她!” 看着这些留言,西方飒却没露出一丝笑意。 他隐约觉得,那个幕后的人,不是普通的网友。她太清楚他的习惯,也太擅长操控情绪。 但他暂时无从查证。 —— 岁末的夜风穿过东京的巷弄街道,街道两侧的银杏树枝头早已光秃,只剩细细的灯串点缀其间,仿佛天上星星撒落人间。 十二月三十一日晚间,许多日本家庭守着电视跨年,但也有不少人,尤其是年轻人,会选择在新年的凌晨,前往寺庙参拜,迎接新年第一缕福气。 帝音事务所旗下艺人,按照多年来的传统,在元旦凌晨两、三点,由事务所高层带队前往丽川稻荷参拜。这个习惯早已成了不成文的规定,也是粉丝们最期待的“偶遇日”。 沈星芸、顾阳希和苏清月三人,刚过凌晨十二点就搭上前往丽川稻荷的电车。东京的寒夜冷得刺骨,三人包得紧紧的,穿着保暖大衣与围巾,在热闹的人群中默默前进。 “清月,妳寒假要来都没提前说一声?我们可以去接妳啊!还以为妳今年过年不来日本了。”顾阳希手里捧着热咖啡,语气调侃却带着几分真实的关心。 苏清月微笑:“临时决定的啦……学校忙完就想来看看妳们,也顺便……过个不一样的新年。” 沈星芸侧头看着她,温和地问:“妳还好吗?” “我?我很好啊!”苏清月一脸若无其事,“就是想再见见『东西极端』,尤其是……西方飒。” 她话音未落,顾阳希和沈星芸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圣诞夜后的几天,网络上的风波未曾平息,那个神秘“富家女歌迷”自爆与西方飒交往的帖子,已经被讨论了上千条,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言辞具体得让人无法忽视,几张含糊的合照甚至引起了忠实粉丝间的激烈争论。 而苏清月——她表现得太过平静,反倒让人有些担心。 “今天一定会看到他们。”沈星芸轻声说,“我们找个不太起眼的位置,别挡到其他粉丝就好。” 三人混在人潮中,走过石灯铺就的小道,抵达丽川稻荷本殿。整个寺庙被灯火点亮,烟雾缭绕,香火鼎盛,空气中混杂着香灰、木香与一丝丝年糕汤的气味。 帝音事务所一行人身着深色风衣,低调地排队参拜,东 凌翔与西方飒并排站在最前头。 沈星芸站在人群的另一边,一抬头便望见东 凌翔那道熟悉的身影。即使在人群中,他依然夺目——挺拔的身形,清俊的侧脸,被风吹得微微凌乱的发丝……就像舞台上那般耀眼,却在此刻变得触手可及。 东 凌翔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在参拜完转身的瞬间,他的目光扫过庙宇广场,精准地落在沈星芸身上。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沈星芸的心跳几乎停滞。她没有挥手,没有上前,只是默默注视着他。她知道,他们不能有太多互动,否则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东 凌翔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眼神柔和。与舞台上的冷峻不同,此刻的他,像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在新年第一天的清晨,只是想对一个女孩说:“我看见你了。” 他没有靠近,只是与西方飒并肩朝寺中小拉面店走去,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那间拉面店已有几十年历史,木质窗棂、厚重布帘、暖黄色灯光透出屋内温热的气息。薄井刚坐在稍远的位置,看了眼这两个自家艺人,他们竟然选择最外面靠窗的座位,他皱了皱眉,却并未出声。 ——只要不惹事,他就当没看见。 沈星芸三人站在庙前摊贩区,买了热腾腾的酒酿酒与日式炒面,站在路边小桌边吃着。 “今天……好冷。”顾阳希呼出一口白气,捧着酒杯轻轻晃动。 “真的要冻僵了!”沈星芸低声说,她说这话的同时,眼神仍然偷偷望着拉面店的方向。 店内,东 凌翔坐在窗口,手中捧着热汤,正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拉面汤。看似安静的模样,却不时透过窗,望向她的方向。 他不敢招手,也没有表情夸张的示意,但那一双眼,始终温柔地望着。 沈星芸咬了一口炒面,低声对自己说:“够了……这样就够了。” 那是一种几乎不求回应的幸福。 顾阳希忽然注意到,刚好朝这边走来的薄井刚,身形笔直,神情冷峻。 或许是新年气氛带来的勇气,在他走近摊贩时,顾阳希举起了手里的小酒杯对他说:“新年快乐!” 薄井刚似乎有些讶异,微微侧过头,看了她一大眼。 “……新年快乐。”他声音不大,却很认真地说完这几个字,甚至还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顾阳希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他刚才是不是回我话了?” “回了。而且还对妳点了点头!”沈星芸开心地笑。 苏清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正在吃拉面的西方飒,表情有些复杂。 ——她想问:你还记得那个酒吧前的约会吗?你还记得那个偷偷等你的人吗? 但她知道,这些话她不能问,也再没有机会问了。 而今晚,在这风雪寒夜的丽川稻荷,在拉面与笑语之间,每个人都在想念着某个人,只是没有谁能真正说出口。 吃完炒面与章鱼烧后,三人靠在摊贩后的长椅上坐着,耳边是摊贩老板在吆喝揽客的声音,空气中都是味噌汤与关东煮的香气。 顾阳希低头翻着手机,忽然顿了一下,抬头看向苏清月,语气刻意轻缓:“清月,妳……有看到最近那个‘富家女粉丝’的帖吗?” 沈星芸也收起酒杯,神情认真地望向她:“我们担心妳,看了会难过。” 苏清月明显愣了一下,片刻才轻笑了一声:“妳们也觉得我该难过吗?” 顾阳希急忙摇头:“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妳还没走出来,那个内容写得太具体了,看的人都觉得像是……真事。” “如果是真的,”苏清月顿了顿,低头理了理围巾,语气平静:“那她真是个幸运的人。” 沈星芸轻声说:“如果妳不想看那些,就别看了。妳值得喜欢一个更懂得回应妳的人。” 苏清月没有说话,脸上看不出喜怒,但那一刻,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酒杯。 她抬起头,对两人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我没事啦。今天是新年,许愿比较重要。” 她轻轻举起手中酒杯:“新年快乐。” 顾阳希和沈星芸对视一眼,也举杯回应:“新年快乐。” 那一刻,她们以为苏清月只是没放下,没想到,这场情绪,早已以另一种形式,悄悄在她心底生根。 —— 一月初,《星光之外》正式开拍。 天气愈加寒冷,但对演艺圈而言,热闹才刚开始。 帝音事务所旗下主打“转型演技派”的作品《星光之外》由『东西极端』主演,剧组保密到家,拍摄地点在琦玉县近郊,一座废弃中学改建的摄影棚。 为了彻底压下圣诞夜与匿名贴风波,薄井刚下达死命令:“拍摄期间所有人封口,不准透露任何剧组动态,连艺人行程也一律封锁。” 剧组生活单调而紧凑。每天六点起床,八点进组,夜里八点收工。东 凌翔沉默如常,把台词表贴在床头,私下几乎不与人交谈,只偶尔在现场与导演小声沟通。健太帮他整理行程时发现,他每天早晨进组前总会看手机上的一封信。 而那封信,来自沈星芸。 是秋季演唱会排练时,沈星芸亲手交给他的那封信。他扫描成图档后放在手机里。 只要每天早上看一眼,就可以重新燃起一整天的勇气。 相比之下,西方飒在剧组的存在感截然不同。 他嘻嘻哈哈、跟谁都熟,台词背得也快,总能在导演喊NG前收住表情。拍摄间隙他会玩魔术,逗工作人员笑,也会揽着健太肩膀讲八卦,仿佛那场舆论风波从未发生。 可私下,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匿名贴文带来的后座力,比他表现出来的轻松复杂太多。 “薄井。”那天晚上收工后,西方飒在摄影棚外抽完一根烟,坐进车里,开门见山道,“那个富家女粉丝的帖,你们查得怎样了?” 薄井刚把副驾的笔电合上,淡淡看他一眼:“我们找不出发帖者的真实身份。” “技术层面查不到?”西方飒挑眉。 “我们透过外包公司追踪过IP地址,结果绕了两圈,发现是境外代理服务器。”薄井刚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对方非常谨慎,用的是一次性帐号、□□转发,而且是从东南亚某国的公共网络节点发出,几乎无法反追。” “所以就只能放着不管?” “不是不管。”薄井刚语气冷静,“是你还没被黑之前,任何动作都要慎重。她现在只是在写她幻想中的恋情,没有恶意中伤,也没有造假证据。我们一旦强硬回应,就可能激化对方情绪,反而让她以受害者姿态刷热度。” 西方飒沉默了一会儿,靠在座椅上,掏出手机划着论坛页面。 那个ID匿名发的贴,标题换了几次,从最初的《我的偶像其实记得我》到《跟他在一起的日子》,现在变成了《哪怕你不承认,我也爱过你》。帖子里写了无数细节:在某年某月的握手会上他对她眨了眼、在签名时多写了一个字母、在演唱会上唱了她点的那首歌——全都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又全都没有证据。 他在帖子里看到自己的名字时,像是看到另一个平行宇宙的自己。 那里面的“西方飒”,温柔、缱绻、只对她一人有情。 “你说……”他开口,声音有点低,“这个人到底是疯了?还是只是太孤独了?” 薄井刚斜睨他一眼,“你是同情她,还是怕她?” “我不是怕。”西方飒笑了笑,手指在手机边缘敲了几下,“就是觉得……奇怪而已。她没有要我做什么,没有勒索、没有威胁,甚至没发我一张正脸照。” “因为她只想要你在她的幻想里存在。”薄井刚语气平稳,“就像很多人喜欢偶像,不是想见面,而是想永远活在那个安全的滤镜世界。” “可她偏偏用了我名字,做得像是真的。” “所以才更危险。”薄井刚顿了一下,“我们现在只能观察。你该做的,就是别回私讯、别回应、别留痕迹。” “我知道。”西方飒点点头,然后看向窗外。 冬夜的琦玉比东京更冷。他的倒影映在车窗玻璃上,眉眼干净,眼神却比平日多了些说不清的忧郁。 他并没有把那些帖文太往心里去,但他也不是完全无感。 因为他知道,如果换作别人,不管是东 凌翔,还是沈星芸,被人这样幻想、这样书写——哪怕只有一点点影射性伤害,都可能引发大祸。 而他自己,现在只能继续拍戏,像个毫不在意的人。 —— 深夜一点,剧组宿舍灯一盏盏熄灭。 西方飒一个人坐在客厅,靠在沙发背上,看着手机里新上传的一张“匿名富家女粉丝”配图:一只黑白格子手套。 她写着:“今天戴上你送的手套,东京下雪了。” 他心里冒出一句话:不是我送的。 可他终究什么都没打,只是把手机反扣在桌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有些人,说出喜欢只为了表达,有些人,却是为了占据你——哪怕只是想象中的你。 他第一次明白,这世界上,有一种爱,不是为你而来,而是从未打算真正认识你。 只是想用自己的妄想靠近你,罢了。 (第八章完) 第9章 爱与回忆的盒子 《星光之外》的拍摄自年初一月开始,一路拍到春光融融的四月。 剧组进驻琦玉县郊外那所废弃中学改建的摄影棚,按照薄井刚下达的指令,所有行程皆严格保密。无论是片场动线、艺人出入,还是工作人员用餐时间,都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也因此,这几个月来,沈星芸和顾阳希都没能再见上『东西极端』及薄井 刚一面。 沈星芸依旧在自家拉面店帮忙,日子一如往常。但每当夜深人静时,她会偷偷復诵那封东 凌翔曾在握手时说“我收到了”的信,一字一句默读。那信她早就背熟了,可她还是喜欢这样读,就像反复确认梦是真的。 而网络上,那位“神秘富家女粉丝”的匿名账号,仍在更新着她想象中的“恋爱日记”。 【我告诉他,最想和他在元旦凌晨一起去明治神宫参拜,他说他想带我去丽川稻荷,但现实不允许。我们只能在梦里同行。】 那帖子被截成无数张图转发到各大SNS平台,不少粉丝仍在私信西方飒,要求解释。但西方飒的官方否认声明后,事务所不再多做回应。 这场风波,在没有后续证据的情况下,变成一种模糊的灰色地带。谁都知道那可能是假的,却又因为描述过于具体而留下疑云。 —— 某日午休,东 凌翔窝在摄影棚外那张老旧折叠椅上,望着手机上的一张商品图发呆。那是一款自由之丘一家手工杂货店的限定木盒,奶白色调,木纹细腻,盖子角落镶嵌着一片手打铜片。 “健太,帮我去一趟。”他说。 健太接过手机看了看:“你要买这个?要我送来剧组?” “先拍照。”东 凌翔补了一句,“实物跟照片差太多的话就别买。” 下午三点,健太传来现场实拍照片。阳光斜照在木盒上,泛出一种柔和温润的光。 东 凌翔只回了三个字:「买下来。」 下午排戏结束后,西方飒拍拍他的肩膀:“欸欸,我看见你让健太从自由之丘带个盒子回来,那啥啊?情人节礼物?” “不是送人。”东 凌翔把木盒放进抽屉,“是装东西。” “装什么?项链?旧收据?还是你俩的回忆录?”西方飒笑得一脸贱兮兮,“不会是……那谁给你的信吧?” “她给过我的信,还有小礼物。”东 凌翔语气平静,“之前都放在包包里,我怕弄丢。” 西方飒眼角抽了一下,“你真的有点疯狂。” “没疯。”东 凌翔低声道,“我只是想好好收起来。” “你这样……真的让我都快信了这个世界有‘纯情偶像’。” 东 凌翔没有回应,只是把木盒盖好,用指尖缓缓沿着边缘划了一圈。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保持形象’这四个字?”西方飒靠在桌边,扶着额头,“你这一箱情书一旦曝光,粉丝得哭成东京湾。” “不会曝光。”东 凌翔看了他一眼,眼神沉静。 “你真是铁了心要当一辈子的初恋剧男主角是不是?”西方飒忍不住吐槽一句,然后低声喃喃,“但……妈的,也挺感人的。” 摄影棚外春风拂面,阳光透过旧玻璃洒进室内。木盒安静地躺在桌角,而那个装着“爱与回忆”的盒子,如同这个男孩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不说,却一直存在。 —— 那天,拍摄空档,东 凌翔窝在摄影棚角落,戴着耳机,一边滑手机一边低声念着什么。 “xiè... xiè...”他咬字认真,眉头微皱,似乎在努力分辨拼音发音。 西方飒正要坐下喝水,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下一秒笑喷:“哇靠,你不会是——在学中文吧?” 东 凌翔被吓了一跳,赶紧拔掉耳机:“你小声点!” “欸欸欸,我猜对了吧!”西方飒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你认真的?你在追女生还是要准备海外巡演?” 东 凌翔没回答,只抿了一口水,继续点开那支教学影片。 “你到底是学来干嘛?”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想跟她讲‘谢谢,我爱妳’,要自己说。” “噗——”西方飒差点被水呛到,“你、你太夸张了吧!怎么不顺便学个『我愿意娶妳』一起讲?” 东 凌翔也笑了,但没说话,继续练着“爱”字的发音。 西方飒啧啧称奇地摇头,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行吧行吧,那我也一起学,省得哪天上舞台我们要一起说‘谢谢我爱妳’时我说错话让你掉链子。” “真的?”东 凌翔有点意外。 “当然,我是你哥们嘛!”他拍了拍东的肩膀,“不过如果你学不好,我就抢先说了,看看到底谁的发音更感人。” 东 凌翔笑了,声音带着难得的轻松:“你敢!你试试看。” —— 《星光之外》终于在五月底顺利杀青。 东 凌翔和西方飒一同收工,导演在现场举起麦克风宣布杀青,全体工作人员鼓掌欢呼,有人激动得当场落泪。东 凌翔只是安静地站在人群中,笑容不大,但眼神沉静。 进入初夏,六月来临,东京逐渐进入梅雨季,气候湿热。 每年夏季舞台剧的排练,照例安排在代代木STUDIO进行。今年的舞台剧安排格外紧凑,不只是东京站,还特别追加了八月的大阪巡演。 这是『东西极端』第一次挑战双城连演,粉丝间早已炸锅,票一开卖便瞬间售罄。 而这段时间里,沈星芸的身影在排练场里少了许多。 顾阳希升上大三,开始了正式实习。她进入一家新创广告公司做文案助理,每日从早到晚忙到飞起,经常连晚饭都在公司会议室啃三明治解决。沈星芸心疼她,原本打算与她一同去排练场,但每次问起,顾阳希都说:“没空啊,我连下周提案的PPT都还没赶完!” 苏清月则因学校学分压力,在六月底还有几门重要考试,无法前来日本。 于是沈星芸只得独自前往。 六月的排练场外蝉鸣声响成一片,她背着小包包、手中拎着便当,是她亲手做的饭团与味噌汤,准备等排练休时悄悄送给东 凌翔。可惜对方正忙着走位,未能见上一面,她只好托助理代为转交。 她没有多说一句话,便悄然离开。 其实她的时间也并不宽裕。 母亲近期身体状况不佳——并非大病,而是老毛病复发。腰痛、手腕酸痛、睡眠品质差,白天煮汤、备料时总会皱眉。加上她继父的忌日即将到来,母亲打算亲自准备祭品和食材,但人手实在不足。 沈星芸不假思索地主动请缨。“妈,我可以帮忙张罗。” “但妳不是要去代代木?” “追星哪天都可以去。”她轻声道,“还是妳的身体重要。” 她陪着母亲走访邻近超市,买来香菇、莲藕、白萝卜、老鸡,帮母亲切菜、熬汤,准备纸钱与水果贡品。祖先的照片前,她认真点香、端坐,一板一眼地学着念祭词。 “妈,妳这样太累了。”她边帮母亲敷热毛巾边说。 “我累没关系,妳现在能陪着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母亲一笑,抬手摸摸她的头,“芸芸,谢谢妳。” “我才要谢谢妳。”沈星芸轻声回答,“妳一个人把我带大,我没让妳省心过。” 母亲怔住,轻轻摇头,“从来没有。妳是我的骄傲。” 那一刻,她眼里泛起雾光,却没让泪落下。 那几天,她便减少前往排练场。深夜时,她将这些话写成一封长信,附上一张他们小时候在中华街拍的旧照片,连同一只小挂件一并封好,托健太转交给东 凌翔。 【东 君:最近我的时间被家里的事占据,妈妈身体不舒服,又逢继父的忌日,有很多准备工作,我无法常常去代代木探班,祝你工作顺利、平安如意。 不过有个好消息想告诉你——我们已经买好大阪的票了!八月的大阪公演,我们一定会去!到时候……希望能再见到你。沈星芸】 这封信收到那天,东 凌翔刚好在排练场练习舞步。 健太一边递信一边说:“她好像这周都不会来了。” 东 凌翔没有立刻拆信,只是握紧那一页纸,静静点了点头。 七月,东京公演如期举办。 东 凌翔与西方飒站上舞台中央,全场灯光汇聚,他们一改以往的偶像风格,在剧中饰演一对因信念冲突而决裂、最终在宇宙尽头重逢的战士。 掌声雷动,东京站大获好评。而随之而来的八月大阪公演,也成了沈星芸她们三人的期待焦点。 “我们要去大阪咯!”顾阳希兴奋地在群组里留言。 “终于等到暑假!我已经订好机票了!”苏清月紧接着回应。 沈星芸看着手机,心底轻轻笑了笑。 她知道,那一场夏天的奔赴,将成为她们心里,最重要的盛典。 (第九章完) 第10章 学会妳的语言 八月的阳光耀眼得几乎睁不开眼,羽田空港内外挤满了来往人群,燥热与期待混杂在一起,仿佛连空气中都飘荡着青春的气息。 沈星芸、顾阳希与苏清月三人,站在羽田空港的接送大厅,像三朵风格迥异却同样灿烂的花朵。 沈星芸一身粉红色连身裙,搭配金色发夹,甜美得仿佛从少女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女。她的包包上挂着娃娃吊饰,粉粉嫩嫩,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青春气息。 顾阳希则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无袖上衣与高腰裤,搭配墨镜与银饰,散发着一股干练而独立的都会气质。她唇色偏深,走在人群中特别醒目,是那种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的女强人。 苏清月选择了白色短裙与雪纺上衣,气质清冷中带着一丝高雅,耳垂上的珍珠耳环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动,一身纯白宛如佳人初雪。 三人今天穿得特别用心。因为,她们在早上临时得知——『东西极端』今天不是坐新干线,而是搭乘班机前往大阪。 这是个意外惊喜,也是临时的决定。她们立刻订下了下午飞往大阪的班机,赶在午前直奔羽田空港,只为先来送行。 “这次总共十天欸!”顾阳希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机票确认,一边兴奋地说。 “除了舞台剧,我还查好了一堆景点!”苏清月难得情绪高涨,“心斋桥、黑门市场、通天阁,全都排进去了!” 沈星芸没说话,她低头望着自己胸前的信封。 那是一封给东 凌翔的信,里面写着她想对他说的话,也是她期待他会明白的心意。她知道——他一定会收下。 —— 羽田空港的送机区早已挤满了粉丝。 东 凌翔戴着帽子与口罩,从车上步出那一刻,就引发了阵阵尖叫。他面对粉丝始终淡定冷漠,但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视着四周。 他知道她会来。他也知道,她会把信交给他。 薄井刚站在他身后,目光锐利扫过整个送机区,忽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左边。” 东 凌翔立刻转头,果然看到那三个熟悉的身影。 顾阳希推了推沈星芸,小声喊:“他看到我们了!” 沈星芸紧张地站直身体,双手护着信封,远远望着东 凌翔。 东 凌翔不再犹豫,穿过拥挤人潮,笔直地走到她们面前,眼里含光。 沈星芸双手将信递出,他接过后,低声回:“谢谢。”——是中文。 她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一瞬,她眼眶微热。 顾阳希在旁边轻笑:“你会讲中文啦?” 西方飒在几步外看着这幕,聳肩小声说:“哇,……这份真爱连我们机器人都感动了!竟然没阻止收信!” “机器人说谁呢?”薄井刚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 “没、没谁没谁。”西方飒笑得无比无辜。 薄井刚看到东 凌翔已收到沈星芸的信,就故意提高声量:“要上机了,时间来不及,其他人到大阪再交信吧!” 这句话说得快又准,当场挡住了其他粉丝靠近的机会。 沈星芸看着东 凌翔一步三回头地走向入关口,笑意藏在眼里。他在机场安检口,正准备走进身体X光检测区。 结果警铃“叮叮”大响! “先生,请脱下帽子与外套——”安检人员语气严谨。 他一脸尴尬地站好接受检查。 远处传来一阵爆笑。 顾阳希忍不住捂嘴偷笑:“也太丢脸了吧?” 薄井刚难得露出笑容,他望着东 凌翔微微摇头。 西方飒朝他低声说:“装帅失败啦!” 沈星芸却笑得灿烂,她眼中只有他认真又傻气的样子。 而苏清月从头到尾只望着西方飒,眼神里有小心翼翼的期待,但西方飒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她的目光。 苏清月第一次发现他竟然会偷瞄顾阳希,虽然阳希丝毫未察觉。 她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站在一旁,无声地抱紧了自己的包。 那一刻,空港里的灯光闪烁、行人穿梭,所有的杂音仿佛都静了下来,只剩下她的心跳和被忽视的难堪。 —— 飞机起飞后,东 凌翔一坐定,就从风衣口袋掏出信,小心展开。 【你笑起来真的很可爱,请多笑一些,可以让见到你的人,都感到开心。】 他看着这句话,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 旁边的西方飒探头过来:“欸欸欸,写什么?” “秘密。” “哇——这样对兄弟,不义啊。” 东 凌翔没有理他,只是轻轻地,把信重新折好,像收藏一件宝物,放进背包里。 飞机破开云层,阳光从窗外照入,他闭上眼,仿佛梦境才刚刚开始——但他知道,那不是梦。 他喜欢她。 而她,也知道。 —— 傍晚的关西机场灯光温润,空气中却透着潮湿的热意。沈星芸、顾阳希、苏清月三人顺利抵达大阪,一踏出机场,她们就忍不住感叹:“好热!” “是闷热,”顾阳希一边拉行李,一边往外走,“东京的夏天是晒,大阪是黏。” 她们坐上南海电铁前往市区,车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仿佛换了频道。东京的井然有序被大阪的奔放取代,窗外的建筑多了些色彩,街道标语上的字体也似乎更大胆。 “妳们有没有发现——”苏清月指着车站墙上的告示牌,“这边地铁标示都超大,像在喊话。” “而且好热情!”沈星芸附和,“东京人站在你旁边三小时都不跟你讲话,大阪人可能两分钟就问你吃过没。” 她们入住的饭店位于难波站附近,距离『东西极端』入住的饭店仅步行五分钟。虽然是追星行程,但她们刻意没有住同一家饭店,严格遵守粉丝不得入住艺人指定饭店的规定。 Check in 后,天色尚未全暗,顾阳希提议:“先去心斋桥逛街吃饭吧?他们现在应该在排练,我们明天再蹲现场。” 沈星芸立即点头,苏清月也露出难得的轻松笑容:“走吧,我想吃章鱼烧。” 心斋桥夜色迷人,热浪与人潮交织出一派喧嚣。她们先在一家人气拉面店点了三碗蒜味叉烧拉面,浓厚的汤头混着蒜香,把整个鼻腔填满,香得人几乎要融化。随后又在路边摊买了拳头大的章鱼烧,烫得舌头直跳脚,却又欲罢不能。 “太好吃了吧!”苏清月嘴里还含着,眼睛发亮。 最后,她们走到固力果道顿堀大看板前,仰头望着那抹张开双手奔跑的经典人影,周围灯光闪耀、人声鼎沸。 “这边真的和东京完全不同。”沈星芸轻声说。 东京是内敛的、克制的,每一步都经过精密计算。而大阪,就像是随时能来上一段关西漫才的舞台,热烈而不拘小节。 “东京是精致的玻璃盒,大阪是彩色的棉花糖。”顾阳希感性地说了一句。 三人站在桥头自拍,大笑着捕捉这趟旅程的青春时刻。 而大阪的另一头,『东西极端』正在会场进行最后的舞台走位与灯光测试。场地与他们入住的饭店是同一栋楼,通往练习室的电梯已设置专属通道,避免粉丝跟拍。 东 凌翔穿着黑色宽松T恤,认真地调整舞步节奏。西方飒则一边跳、一边和灯光师确认走位时的定点灯变化。汗水贴住发丝,现场却弥漫着即将登台的兴奋气氛。 休息间隙,薄井刚走进练习室,手中拿着手机。 “羽田空港的热搜还没完全下去。”他语气平淡,眼神却锐利,“你们在羽田送机那幕,已经被各家娱乐频道截成了影片,还上了推特热搜前十。” 西方飒无奈耸肩:“就收个信嘛,又不是接吻。” “你闭嘴。”薄井刚瞪了他一眼,接着看向东 凌翔,“大阪这边舞台剧非常重要,粉丝也特别热情。我只说一句话:凡事适可而止。” 东 凌翔点了点头,没说话。 薄井刚顿了顿,语气稍缓,却不容置疑:“拜托了。别让我半夜还要处理什么‘舞台下的爱恋’之类的头条。” “好啦好啦,我们会乖。”西方飒懒洋洋地答应,转头看向东 凌翔,“听到了吧,恋爱脑。” 东 凌翔淡淡一笑,擦汗时看了眼墙上的钟。 ——离明天的演出,只剩不到二十四小时。 他忽然有些想知道,她今晚在做什么。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心跳得比节拍还快。 (第十章完) 第11章 妳喜欢谁? 大阪的清晨,总带着一种不同于东京的热度。 空气中湿润柔软,阳光从高楼之间斜斜洒下,街道虽尚未完全苏醒,却已能听见远处店家拉开铁门的声响,像一场缓缓登场的舞台剧,正悄悄拉开帷幕。 沈星芸站在饭店房间的全身镜前,轻轻理了理衣领。 今天她穿了一件温柔的桃红色上衣,搭配白色细百褶裙,头发松松地扎成低马尾,额前几缕碎发温柔地垂落在脸侧,既不张扬,也不刻意低调,像是春风里最清澈的一抹暖光。 顾阳希从浴室走出来,一边绑着头发一边说:“清月还没起来,她刚刚说今天早上有点不舒服,想多休息一下,下午再来剧场跟我们会合。” “她该不会是昨天吃太多吧?”沈星芸微笑道。 “我猜是那家甜点泡芙。”顾阳希笑着拿起肩包,“走吧,趁现在人不多,去饭店那边看看。” 两人出了饭店,走在河堤大道上。大阪的街道与东京完全不同,那种张扬而直接的热情,像阳光下盛开的花朵,不躲藏,也不害羞。 沿着河岸,榉树成排,一路铺展到尽头,绿叶在晨光中折射出金色的光晕,风一吹,影子便在地上跳跃。 她们走到对街停下脚步。 前方,就是『东西极端』入住的剧场饭店大楼。灰白色的建筑简洁大气,玻璃门反射着街景,带着一丝明星入住地才会有的隐约神秘。 “妳说,他们现在在楼上吗?”顾阳希轻声问。 “应该还没出门吧。”沈星芸看着那栋高楼,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自觉的温柔。 她不知道东 凌翔此刻在做什么——也许在背台词、也许在对镜整理造型,也许正从窗边望向外面。 想着想着,电梯门忽然打开。 一道高挑挺拔的身影率先走出。 是他。 东 凌翔身穿米色针织衫、黑色休闲裤,肩膀宽阔,步伐挺直,身边跟着冷峻稳重的薄井刚。 他原本低着头在听薄井刚说话,直到视线不经意掠过门口—— 那一眼,就像命中注定地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与沈星芸撞个正着。 沈星芸一时间几乎忘了呼吸。 阳光从她身后洒落,微风将她耳边的发丝轻轻扬起,她的眼神不敢太明目张胆,却藏着喜悦、紧张、不敢置信。 而他只看了她一眼,嘴角就扬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那是他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在经纪人身边,在粉丝可能出现的地方,对她微笑。 是他听见了她信中那一句话——“你笑起来真的很可爱,请多笑一些。” 他记住了。 这一刻,他笑了,笑得不耀眼,但足够温柔。 她的心仿佛被阳光揉了一下,暖得说不出话来。 薄井刚拍了拍东 凌翔的肩,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东 凌翔没有停留,经过她们身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随着薄井刚走向停在路边的保母车。 “你看到了吗?他笑了欸!”顾阳希激动地拉着她的手,“而且是看着妳笑的!” 沈星芸仍旧怔在原地,半晌才轻轻地说:“他真的……看过那封信。” 那笑容,是回应。 ——回应她偷偷写在信里、藏在心底的温柔渴望。 保母车驶离前,东 凌翔从车窗内再次望来。 那一眼,比刚才更坦然、更坚定。 不需要语言,不需要动作——他们彼此知道,在这个阳光和煦的早晨,他们心照不宣地完成了一次远远的拥抱。 车子驶向另一个剧场方向,据说他们要去拜会前辈松本雄一,为晚上的演出致意。 街道恢复了平静,沈星芸还站在那里,久久未曾移动脚步。 “星芸,妳笑得好傻。”顾阳希打趣她。 “我才没有。” “有。” “……那也只是因为,他的笑更傻。” 顾阳希愣了愣,随即笑开,“好吧,今天的空气都变甜了。” 沈星芸低头,轻轻把手放在胸前。 那里,藏着她的跳动——也藏着,他刚才的微笑。 —— 趁着东 凌翔与薄井刚都出门了,沈星芸、顾阳希来到剧场大楼的地下一楼觅食。 地下商店街的灯光偏暖,柔黄光晕洒在瓷砖地面上,映出来往人群的倒影。 沈星芸与顾阳希走入这间不算起眼的中华料理店时,正值午餐时间的尾声,店内空荡,只有一桌客人刚起身结账。 她们选了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翻着菜单,点了两碗担担面和一盘蛋炒饭。 “还好西方飒没出现,不然清月真的会后悔没早点跟上。”顾阳希一边撩起袖子,一边笑着说,语气轻快。 沈星芸忍不住笑出声,“我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刚刚真的见到了东。” 她双手捧着茶杯,茶水的热气氤氲了她脸上的红晕。 “他真的对妳笑了耶,”顾阳希转头看她,“是不是觉得值了?” 沈星芸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轻咬住下唇。她想起那一瞬间,东 凌翔从饭店电梯口走出,身边人来人往,他却只看见了她,然后微微一笑。 那笑,真的太认真了。 她没有误会。 “......嗯,很值。”她终于点头,声音轻轻的,却像某种坚定的承诺。 顾阳希一边低头刷手机,一边吃着蛋炒饭,指尖突然停住。 “妳看!”她将屏幕转向沈星芸。 是一则更新不久的论坛帖,署名依旧是那个“富家女粉丝”的ID。 【谁也没想到我们昨晚能在梅田约会。虽然无法公开,却也带着一点偷情的刺激。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夜色——沉静又专注。】 文字下方配了一张模糊的夜景照,从构图看,似是在百货商圈外的街头随拍,画面中央依稀有一对人影并肩走在昏黄路灯下。 “阳希,妳觉得这是真的吗?”沈星芸的眉头微蹙。 “我不知道......”顾阳希咬唇,“西方飒不是已经澄清过了吗?但这个人还是写个没完没了。” “如果她真的喜欢西方飒,”沈星芸缓缓道,“就不可能这么做。爱一个人,不应该让他被误会的。” “也是。”顾阳希点头,但眼神依旧有些担忧地看着手机。 她们正边吃边聊,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喧哗。落地窗之外的走廊聚起了一群女孩,正低声惊呼着。 “怎么了?”沈星芸放下筷子,“好像有粉丝聚在门口。” 顾阳希站起来望了望,“不太对劲......她们一直往我们这里张望。” 还没来得及说完,玻璃门被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西方飒。 身后跟着神情紧张的健太。 西方飒一进门,目光就落在那张靠窗的桌子上。 沈星芸和顾阳希明显一愣,两人迅速对视了一眼。 “健太,别拦我,”他低声说,语气轻松却坚定。 “飒君……”健太欲言又止,脸上全是“求你别添乱”的表情,“薄井先生真的会生气的。你要吃中华料理,我可以帮你打包上楼啊。” “不是。”西方飒轻笑了一声,拍了拍他肩膀,“我就是想坐下来吃碗热的。太久没碰到熟人了。” 说罢,他像是来探亲的老朋友那样,毫不客气地在沈星芸和顾阳希的隔壁桌坐下,椅子往后一拖,动作自然地有点惹人注意。 “妳们好。”他开口,语调一如既往带着懒散的笑意。 顾阳希礼貌性地点点头,“你好。” 沈星芸也微微笑了一下,虽然有点不自在,但也不好当面冷场。 “外面那些粉丝,是妳们带来的?”西方飒随口调侃。 “当然不是!”顾阳希皱眉,“我们进来吃饭而已。” “我知道,我从窗户看到妳们了。”他说这话时,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件天气状况,眼睛却紧盯着顾阳希,“所以才进来的。” 顾阳希心头一震。 他的眼神太直接,不像是在看粉丝,也不像是在看普通朋友。 外面传来压抑不住的惊呼声,一群粉丝围在店门前不肯散去,有人试图偷拍,还有人用小声尖叫表达激动情绪。 健太脸色越来越难看,小声地说:“我去处理。” 他快步走出餐厅,站在门口摆手示意:“拜托大家不要挤在门口,这里是公共餐厅,请配合一下,不要围堵!” “你助理很辛苦。”顾阳希不动声色地说。 “他习惯了。”西方飒无所谓地耸肩,“我让他下班,他也不敢。” “你这样出来吃饭,粉丝都快疯了。”沈星芸终于插话,语气中带着担忧,“你不怕又上热搜?” “已经上了。”西方飒一摊手,“那个“富家女粉丝”帖啊,就在我们点单的时候。” 他笑得潇洒,仿佛什么风波都不能影响他。 顾阳希皱眉,“你还是赶紧回去吧,真的会惹麻烦。” “我说啊……”西方飒忽然眯起眼,话题一转,“妳,喜欢谁?” 顾阳希愣住了。 这问题来得太突然,她一时说不出话。 “我说的是偶像。”西方飒轻松一笑,像是怕吓到她,语调立刻软了下来,“是喜欢我,还是东?还是……我们两个都不是妳的菜?” “......你这问题真够直接。”顾阳希扶额,有点好笑,“要我现在答吗?” “当然。”他单手托腮,眼神带着点认真,“机会难得嘛。” 沈星芸察觉气氛开始微妙,轻声说:“我们吃完了,该走了。” 顾阳希点头,起身去柜台结账。 当她转身时,西方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妳好高啊。” “因为我穿了高跟鞋。”她回过头,神情冷静但不失礼貌。 然后,她和沈星芸一起走出餐厅。身后依旧是围观的粉丝,拍照声与议论声如潮水般淹没在地下商店街里。 —— 沈星芸与顾阳希从餐厅离开,回到一楼饭店大厅,就远远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苏清月已经坐在大厅靠窗的沙发上,穿着浅米色针织长裙,双腿交叠,姿态优雅。阳光从一旁斜斜洒入,她的脸却看不出太多情绪。 顾阳希一见她,便招了招手:“清月!我们回来了。” 苏清月抬起头,目光淡淡地扫过两人:“妳们刚刚……遇到西方飒了?” 她问得直接,语气却不显尖锐。 “嗯,”沈星芸点头,“刚好遇到,他走进了我们吃饭的那家餐厅。” 顾阳希顺着她的语气附和:“西方飒就是跟我们打了个招呼。健太还一直催他走,说别再上热搜了。” 苏清月低低一笑,视线却落在顾阳希身上:“我听歌迷说……他问妳,喜欢谁?” 这句话一出,气氛顿时有些凝滞。 顾阳希眉头一跳,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只是开个玩笑,西方飒不就是爱说些有的没的。” “可他为什么偏偏只对妳说?”苏清月继续盯着她,眼神比刚才更锐利几分,“如果只是玩笑,为什么不跟其他歌迷说?为什么偏偏是妳?” 沈星芸见状,连忙插话:“清月,妳别误会,我们真的只是碰巧遇见。而且西方飒个性就是这样,讲话都没过脑子。妳该不会是……担心吧?” 苏清月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把头偏开,望向窗外的街景。片刻,她轻声说:“我也只是想知道,阳希,妳到底喜欢谁。” 顾阳希怔住了。 沈星芸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空气仿佛凝住几秒,顾阳希才慢慢开口:“清月,妳是我朋友,我不想骗妳。可有些事,连我自己也还在想清楚。” “那他呢?”苏清月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西方飒呢?妳对他,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 “没有,我不喜欢西方飒。”顾阳希坚定地说。 沈星芸连忙走过去坐在苏清月身旁,握住她的手:“清月,我们都没有刻意隐瞒妳什么。真的,感情的事,有时候不是说出来那么简单。妳要相信我们,没有人想伤害妳。” 苏清月低着头,没有说话。 几秒后,她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来,神情仍是那样温婉:“我知道啊,我怎么会不相信妳们呢?” 她轻轻一笑,眼尾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 “只是有些缘分,来得快,也走得快。”她意有所指地喃喃自语。 沈星芸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苏清月已经移开视线,望着前方沉思。夕阳正斜斜地洒在她的侧脸上,将她原本白皙的脸映得微红,像是悄悄积蓄着某种未出口的情绪。 顾阳希看着她的侧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沈星芸轻声道:“她心里可能还是难受……今晚演出时我们多陪陪她吧。” 顾阳希点点头,只是眼神也微微黯了下来。 电梯口又传来一阵喧闹。西方飒与健太也从地下一楼的餐厅返回大厅,一群歌迷簇拥在后头,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兴奋的尖叫。西方飒走在前头,穿着浅灰色外套,步伐轻快,仿佛全然不受身后目光影响。 他走出电梯廊道的那一刻,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大厅,却在顾阳希身上停顿了片刻。 那一瞬间,苏清月几乎能感觉到那目光的方向——不,是她太清楚了,那是朝着顾阳希去的。 那种眼神,不带挑逗,却比任何言语都更直接,是带着一点好奇,又带着一种确认。 她看见的是——他望着别人,神情清晰,动作自然,从容不迫。 她知道他不是故意忽略她,他是根本没看见她。 电梯叮的一声响了,健太赶紧半推着他往里走。西方飒没说话,只在电梯门即将关闭前,回头再看了一眼大厅——依旧是望向那一个方向。 他从头到尾,没有看苏清月一眼。 她坐在那里,挺直了背,却感觉像是站在舞台一角的布景板。没有对白,没有灯光,连一秒的目光都得不到。 那一瞬间,苏清月像是被什么击中,嘴角强撑的笑意终于维持不住,垂下眼眸的同时,悄悄咬紧了下唇。 青春的感情,就像舞台上旋转的光,绚丽,却也摇晃不定。而在这些未曾说出口的情绪之中,已经有人开始,一点一点地,走向无法回头的方向。 (第十一章完) 第12章 风暴之下的温柔 大阪午后的阳光透着湿润气息,从剧场高楼的玻璃帷幕洒落而下,映得大厅一片暖金。 刚从外头拜会前辈归来的薄井刚和东 凌翔一踏入饭店大堂,就被眼前微妙的气氛吸引了注意。 几个熟面孔的资深粉丝正聚在大厅角落,表情复杂,有的交头接耳,有的眼神冷淡地扫向某个方向。薄井刚皱起眉头,径自走向前台边的健太低声问:“出什么事了?” 健太面色尴尬:“……飒君中午去了地下一楼的中华餐厅,刚好遇到顾阳希和沈星芸。后来他……他问顾阳希‘妳喜欢谁’,被旁边的粉丝听到了,还有人偷拍了照片。” “照片?”薄井刚眉峰微挑。 健太点头,把手机递过去。 照片中,西方飒微微转头,正对顾阳希笑着,眼神温柔,仿佛时间静止。巧妙的是,画面中没有出现沈星芸和健太,仿佛是一场浪漫暧昧的双人午餐。 “目前已经登上热搜了……标题是:『西方飒大阪疑似新恋情曝光』。”健太咬牙补充,“比‘富家女粉丝臆想帖’热度还高。” 薄井刚低头看着那张照片,喉结动了动。他不是第一次处理西方飒惹出来的“风波”,却第一次感觉内心有什么说不上来的情绪在翻涌。 照片中的女孩,那份不卑不亢的眼神,他记得。 但此刻她的名字,却和绯闻、热搜、霸凌风险扯上关系。他心里忽然有一股难以言说的不悦。 “这小子……才走开两小时就无法无天。”他低声骂道,眼里浮出怒火,“还笑得这么温柔。” 东 凌翔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瞥了照片一眼,轻声道:“是媒体断章取义。” 薄井刚没回话,沉默片刻,把手机还给健太:“晚上七点开场,演出前我不会叫他出来训话,但你告诉他,演完就来见我。” —— 晚上七点整,大阪首场《星光之外》在万众期待中开演。 沈星芸、顾阳希、苏清月坐在前排第七排正中央的座位,从灯光初亮的那一刻,心跳便跟着节奏而跳动。 舞台上的东 凌翔身穿全白礼服,从聚光灯中走出,他的神情与平时截然不同,多了几分温柔,少了些平日的冷峻。他在歌舞中不时露出笑容,尤其在灯光扫过第七排时,眼神仿佛不经意地在寻找着什么。 沈星芸悄悄握紧手中应援灯,心跳如擂鼓。 中场的MC时间,两位男主角轮流发言。 西方飒先开口,用略带戏谑的口吻说道:“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大阪做夏季公演,昨天才到这里,我已经吃了三份章鱼烧了。” 全场哄笑。 “真的非常感动,谢谢大家的应援与掌声!” 轮到东 凌翔。他接过话筒,站定,看了一眼台下。 “有人说,我笑起来很可爱。” 他顿了一下,嘴角扬起温柔弧度。 “所以我今天特别开心。” 这句轻飘飘的话,仿佛风中羽毛,却准确落在沈星芸的心上。她轻轻倒吸一口气,眼眶泛起浅浅的水光。 西方飒在一旁扶额苦笑,无奈地扫了沈星芸一眼,赶紧帮他转移话题:“接下来还有为期九天的公演,希望大家多多支持,非常感谢!” 顾阳希转头看向沈星芸,笑着拉住她的手:“怎么今天东 凌翔像个小新娘一样娇羞?哈哈哈!” 沈星芸也忍不住掩唇轻笑,耳根微红。 谢幕时,两人一同走到舞台中央,先用日文说道:“感谢大家!” 随后,两人对着台下“异国风三人组”所在的方向,突然用中文说了一句: “谢谢!” 一瞬间,现场静了一拍,接着爆发出更大的尖叫声。 沈星芸、顾阳希和苏清月全都愣住。 顾阳希第一个反应过来,小声惊呼:“他们刚刚……用中文欸!” 沈星芸满脸通红,却掩不住唇角的笑意。 “他们是说给妳听的。”顾阳希捏捏她的手。 而苏清月却低下头,神情莫测。她的掌心,已经不自觉地握紧。 薄井刚坐在后台监控室,额头跳了一下。 ——你们真的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 公演落幕后,后台一片忙碌。演员换装、工作人员收道具,汗水与热气混在一起。 后台的灯光明亮,墙上贴着舞台走位表和各部门联络时刻表。演员们还未卸妆,化妆师与服装组来回穿梭,舞台监督正和灯光组复盘谢幕时的灯光变化。 『东西极端』的休息室内,东 凌翔刚换下戏服,额前的发丝还沾着汗。他握着一瓶水靠在墙边,眉眼间透着一丝淡淡的愉悦,那是他第一次在舞台上,以观众听得懂的语言,对她说话。 “你今天笑得太多了。”西方飒一边脱外套一边走过来,语气半调侃,“我都要担心粉丝吃醋了。” 东 凌翔低头笑了笑,没有反驳。 “你现在是真的喜欢她吧?” 这句问得极直接。 东 凌翔喝了口水,静默几秒,轻声答道:“嗯。”他顿了顿,又问:“那你呢?下午那个大热搜!你喜欢她吗?” 西方飒没想到一向不多事的东 凌翔会这么直接问他。 “我...我只是好奇有兴趣吧!”他拍了拍东 凌翔,继续说:“我先走啦,不然等下薄井就来找麻烦了!” 西方飒想趁混乱时逃回饭店房间,却在出更衣室时被一道声音叫住。 “西方飒,你给我站住。” 他回头,看见薄井刚走进来,神情冰冷严厉。 “你今天一天要上几个热搜才满意?” 西方飒沉默不语。 “那个富家女的帖子还没消停,你就又在餐厅被偷拍。照片传到网上,把你跟顾阳希写成什么?‘大阪秘密约会’?你知不知道今天下午,‘异国风三人组’已经在大厅被其他粉丝排挤了?” 西方飒依旧低着头。 “还有你—”他指着东 凌翔:“你们还在舞台上讲中文。”薄井刚继续,“你知道这句话一出来,会让多少人不高兴吗?” “我们只是想谢谢她们。”他们异口同声。 “你们以为这是你们私人的地方?” 薄井刚把手机摊在桌上,上面是论坛截屏与热搜截图,还有那张引爆争议的照片——西方飒转头望向顾阳希,嘴角微扬,背景模糊,但气氛暧昧。 “你解释一下。”他转向西方飒。 “我在餐厅遇到她们,随口问了句,哪知道会被拍成这样。”西方飒努力让自己语气镇定,“我也没想到歌迷会拍到。” “不是拍到,是被拍了。”薄井的声音压得更低,“有人盯着你。你知不知道,那张照片传出去以后,异国风三人组在大厅被挤得进不了门。你不只给她们惹了麻烦,还让公司陷入二次公关危机。” 西方飒低头盯着手机,没说话。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薄井冷冷道,“你是帝音的招牌,是千万粉丝的幻想对象,不是可以随便撩人的普通男人。” “我没有撩。” “你问她喜欢谁?”薄井语调陡然拔高,“那算什么?你要是喜欢人家,起码别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你连她是谁、她承不承受得起都不清楚,就在公众场合搞这种注目行为?” “我……” “你不光是艺人,你的行为会影响团队,影响作品,甚至影响粉丝的情绪。” 休息室安静了几秒。 “我不会再这么做了。”西方飒声音低了下来。 薄井刚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她们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人。你若真想了解她,至少别害她。” “我懂了。” “你们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场彩排。” 西方飒点头,和东 凌翔一起默默退了出去。 门关上后,薄井刚揉了揉额角。 他不是第一次替艺人收拾烂摊子。但今晚不同。他看到顾阳希时那种不自觉的心跳加速,到现在还没有退去。 他知道,自己应该更理智。 可是年初在丽川稻荷前,她举着酒杯说“新年快乐”时的模样,那样清澈、自然,像是冬夜里唯一一盏暖黄的灯。现在却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上了热搜,甚至可能被攻击。 他从未干涉过谁的私生活,可这一次——他不想看到她受伤。 明天必须冷静。再冷静一点。 —— 饭店大厅的夜晚灯光昏黄,隐约映出玻璃外守候的粉丝身影。经历了首场公演和两起热搜风波后,『东西极端』的成员没有再露面。 薄井刚下达了死命令——今晚谁也不准出门,无论是消夜聚会还是散步放松,一律禁止。 为了防止舆论进一步发酵,他还临时联系了大阪本地的保全公司,请来两名专业保安进驻饭店门口,配合酒店自身的安保措施,以备不时之需。 而舞台剧散场后,沈星芸、顾阳希和苏清月也想像往常一样,到大厅等一等。他们知道,『东西极端』在东京以外城市演出时,偶尔会在晚间现身,出去聚餐或是运动放风,那样的偶遇总是令人心跳加快。 但今晚,她们刚从剧场绕到饭店门口,便察觉气氛不同。顾阳希知道是那个热搜惹的祸。 几十名粉丝已经聚集在那里,围堵住大门两侧,气氛紧张得近乎凝滞。许多都是从东京追来的老粉,表情不善,目光里满是敌意。 “阳希,我们换个门进吧?”沈星芸压低声音。 “没必要。”顾阳希淡淡地说,她神情镇定,率先往门口迈步。 果不其然,她们刚一靠近,就有人挡了上来。 “还敢回来啊!真有脸!”一个染着亮绿色头发的女孩站在正中央,眼神尖锐地盯着她们,“不要再靠近『东西极端』了!” “请让开,这里是公共场所。”顾阳希不卑不亢,语气冷静。 “妳是不是和西方君在交往?”另一个女孩紧跟着问,语气满是讽刺。 “没有,请让开。”她简短回应。 另一人冷笑,视线紧紧钉在顾阳希身上,“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以为谁都能让妳靠脸勾搭上?” “姐姐,妳能教教我们怎么当上偶像的‘特选粉丝’吗?”人群中有人起哄,语气**,带着羞辱意味。 沈星芸皱起眉,刚要开口,突然一声“啪嗒”响起,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被人扔出,纸杯滚落在地,液体洒出,溅湿了顾阳希的袖口和裤脚边缘。 沈星芸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前一步,用手臂挡在顾阳希身前。 “滚回去!”又有人喊道,“明天也别再出现!” 沈星芸咬紧牙关,护着顾阳希想往里走。 就在此时,健太从电梯方向走来,眼神一冷,立刻冲进人群:“发生什么事了?!” 身后,薄井刚也从大厅另一侧快步走来。他站在大厅边缘,目光沉静地扫过现场,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但眼底已燃起怒意。 他原本只是想下来巡视状况,没料到亲眼撞见这一幕。 但他没有立刻出面。身为艺人经纪人,他太清楚这个节骨眼若是贸然介入,只会让人觉得他偏袒那三个“异国风女孩”。 于是,他迅速走到柜台前,找到饭店经理,简短说明状况。 经理点点头,随即带着两名保安快步走到大门前。 “大家请安静。”经理语气坚定,“饭店是开放场所,任何人都可以进出。如果再发生类似争执,我们将禁止任何粉丝在『东西极端』公演期间逗留,无论在大厅、门口,或公共区域。” 他说着顿了顿,扫了一圈在场的粉丝,“我们知道大家是为了『东西极端』而来,但请务必保持秩序,不要让我们难做。” 话音落下,气氛顿时一静。 几名情绪激动的粉丝彼此对视,终究还是缓缓让出了一条通道。 沈星芸拉着顾阳希走了进去,苏清月则跟在后头,面色复杂。 她们穿过大厅时,顾阳希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手却微微握紧。 而站在大厅另一侧的薄井刚,一直看着她。 他不该有情绪,不该动怒。但刚才见她被围攻的那一瞬,他的心头却是一阵猛刺。 不是因为艺人出事,不是因为舆论难控。 而是因为那个人,是她。 ——那个说“新年快乐”时眼里带笑、站在人群中仍一眼被他记住的女孩。 他忽然有些烦躁,抬手解了下领口的扣子。 沈星芸看着顾阳希略显苍白的脸色,轻声问:“妳还好吗?” “没事。”顾阳希勉强一笑。 顾阳希站在大厅一隅,身上仍残留着刚才争执中的紧张与怒意,但当她看到那位饭店经理带着有礼却坚定的语气平息骚乱时,她心里已经明白,这并不是饭店方面的临时反应,而是有人站在她们这边,提前布局。 她抬眼望向柜台边站着的男人——薄井刚,依旧是一贯沉稳冷峻的模样,身形笔挺,表情平静,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但她知道,正是他,在关键时刻伸出了手,把她从一场可能难堪至极的风波中拎了出来,却没有让她低一寸头。 “谢谢你……”她在心里轻声说,却没有开口。 而此刻的薄井刚,也并没有看她,只是淡淡收回视线,与健太低声交代着明天的场控安排。但他手指交握时不自觉收紧了一下。 她什么都没求,却让他不由自主想要出手。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职责范围之内的处理,是为保护整个项目的顺利运作。但他也知道,那一瞬之间,他的情绪早已越过了“公事”两个字。 他低下头,掩去眼中那一瞬软化的光。 ——这一夜,大阪的夏风拂过大厅玻璃窗,粉丝们终将散去,而他们谁也没说出口的那份默契,已在混乱之后悄悄生根。 (第十二章完) 第13章 她在意,他看见 第二天的大阪天气阴晴不定,空气里混着潮湿的水汽与夏末初秋的浮躁气息。 剧场楼上的排练室,东 凌翔和西方飒正在整理演出服装和当天的走位笔记,健太则坐在一旁埋头处理着各组通告时间表。 后台的空气仍残留着昨夜演出后的余温,但他们都知道,今天不一样——因为昨晚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昨天的事,你们知道了吧?”健太抬起头,语气低缓,却压不住其中的烦躁,“沈星芸她们被围堵,顾阳希还差点被泼咖啡。” 空气沉了一瞬。 “……她们没事吧?”东 凌翔放下手中的水瓶,声音比平时更沉。 “幸好薄井哥及时下来了,交代饭店该如何处理,保安拉开了人群,”健太揉了揉眉心,“但现场真不好看,那些歌迷说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西方飒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像是盯着手中的舞鞋发呆。 东 凌翔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健太,“我下去看看她们。” “我也想去。”西方飒忽然开口。 健太犹豫了一下,眼神投向他:“薄井哥交代了,你今天不准下楼。” “我只是想确认顾阳希的状况。”他说得很慢,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坚定,“是我让她被卷进风波里的。” 东 凌翔一边系袖扣,一边平静地说:“我会去看,放心吧。” 西方飒无奈地点点头,低声说道:“麻烦你了。” 健太坐在一旁翻开手机,叹了口气:“西方君,你看看这个。” 屏幕亮起,一条刚刚更新的论坛帖跳进了两人的视线。 【他告诉我,昨天那个绯闻根本是假的。只是随口和歌迷说了几句话,就被人断章取义。而那张照片,没有全貌,是故意剪裁过的。他说,他只在乎我一个人。】 署名的用户ID不变,仍是那个被称为“富家女粉丝”的匿名账号。 西方飒本想忽略,但看到帖子的发布时间、配图和措辞,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这已经不是误会。”他说,声音里第一次透出一丝寒意,“这个人太了解我的行程和话术了,甚至连我们私下怎么说话都能模仿。” “像是跟你真的对过话。”健太皱起眉,“你之前说,你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根本不认识。”西方飒靠在椅背上,喉结微动,像是在克制某种烦躁,“以前只是觉得无聊,现在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你想查出来?” “我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用心地编织出这样的故事来。”他说得很慢,一字一顿。 东 凌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起身,整了整衣领。 “健太,跟我下去看看。”他说,“我不会停留太久。” “行。”健太拿起对讲机,跟安保组报备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排练室,搭乘专属电梯缓缓下行。 大厅一楼。 清晨的饭店大堂仍显得安静。阳光从天花板高处的落地玻璃斜斜照进来,把一整片空间染成暖黄微湿的颜色。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地毯清香与咖啡豆的味道,隐约透露着某种令人安心的宁静。 东 凌翔走出电梯时,第一眼便看见靠窗边的沙发区,三道熟悉的身影静静坐在那里。 她们没戴口罩,也没刻意遮掩,仿佛昨晚的喧嚣并未在她们身上留下痕迹。 沈星芸靠在沙发一侧,正专心看着手机,手中还握着一杯热饮;顾阳希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与卡其色长裤,头发扎成低马尾,坐姿笔直,神情平静;而苏清月则坐在最外侧,耳朵戴着耳机,似乎在听什么音乐,偶尔抬头看向大门方向。 东 凌翔的脚步顿了顿。 他注意到沈星芸几乎是瞬间抬头看向了他。没有任何遮掩,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脸上。 他们对视了不到两秒,她便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没有言语,却胜似千言万语。 东 凌翔知道,她是在告诉他:我没事,不用担心。 他原本想走过去,却还是克制住了。 这个时间点,他们之间不适合任何过多的交集。任何多余的一眼注视,都会被有心人捕捉解读成千百种意图。 他收回视线,又看了看顾阳希。 她表情镇定,正在和沈星芸轻声说着什么,不时露出淡淡的笑。看上去,她情绪稳定,完全不像是刚刚被网络风暴围剿过的样子。 他忽然松了一口气。 健太在一旁低声说:“她们真的很坚强。” “嗯。”东 凌翔答了一句,心中不禁佩服起这两个小女孩。 顾阳希和沈星芸,一直以来都不是脆弱的那种人。她们有自己的世界,也有属于自己的坚持。即使是被舆论伤害,也会咬牙撑过,不让人看到软弱。 他没有走近,而是站在一旁看了几秒,然后转身。 “走吧,回剧场。”他说。 健太点头,两人走向通道尽头,留下身后靠窗三人的背影。 但沈星芸却始终知道,他来过。 —— 稍远一点的大堂角落,薄井刚站在长桌旁,低头和保安队长说着什么。 他并没有打扰谁,只是默默处理今日场控安排。 就在抬头的那一瞬,他看见了顾阳希。 阳光从她身侧洒下,把她发梢染得微亮。她侧脸安静,唇角挂着不卑不亢的平静。那一刻,他忽然很想走过去,但终究只是顿了一下,什么都没做。 顾阳希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她没有看他,也没有打招呼。 她知道,他们之间,已经不适合说太多话。 但心里,却比谁都清楚——有人一直在默默守护着她。 —— 午后的饭店大堂安静下来,歌迷们大多已暂时返回休息或准备观赏晚场舞台剧,原本熙熙攘攘的大厅,难得出现了短暂的空窗时段。 沈星芸、顾阳希和苏清月依旧坐在靠窗沙发,阳光在玻璃窗上投下粼粼光影,氛围说不上松弛,却也不再那么紧绷。 直到,一个熟悉又略显甜腻的嗓音响起。 “薄井先生!你怎么在这边啊?” 几人一齐抬头。 是随剧团来参加舞台演出的女舞者,名叫濑户麻由,外型甜美、笑容可人,一直以来都深受剧场工作人员与艺人喜爱。自从大阪公演开始,她几乎天天出现在薄井刚身边,哪怕只是借口问大阪美食,也总能自然而然地靠近他。 这次也不例外。 她穿着练舞后的轻便短裙套装,脚步轻快地朝他跑来,笑着一边说话一边伸手,自然而然地挽上了薄井刚的手臂。 “我们明天的排练时间,能不能再加长一些?我总觉得大家都不够熟练……” 她声音又软又撒,姿态熟稔,像极了已经习惯在他身边撒娇的人。 薄井刚轻咳一声,下意识想把手臂抽回,却又怕显得太突兀,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而就在这短短几秒钟里,顾阳希已经将这幕尽收眼底。 她没说话,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原本握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轻轻放在膝盖上,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臂上。 沈星芸余光注意到了,轻轻侧了侧头,低声问:“没事吧?” 顾阳希看着窗外,语气平静:“没事。” 但她知道,自己的耳根已经悄悄泛起了热意。 她不是没注意过这个叫濑户麻由的女孩。她长得漂亮,气质亲和,是那种一眼就能引发保护欲的人。而最重要的是——她不止一次在后台或练习场对薄井刚示好,动作大方不造作,仿佛他们早已是熟悉的朋友。 而她自己呢?除了那次在巷子里被他救下,之后再没有正面对话,更没有什么“可以靠近”的资格。 但是她就是在意。 她不想承认,但她就是不喜欢看到他和别的女孩站在一起,尤其是那样亲密的姿态,尤其是他没有推开的瞬间。 她垂下眼,试图掩饰自己眼底那一点点酸涩。 “麻由,我们待会排练时再确认吧。”薄井刚的语气听起来温和,却有意往旁边退了一步。 “啊,真的吗?那我回去换衣服了哦。”濑户麻由似乎并未察觉他的不自在,甜甜一笑,挥挥手后转身朝电梯走去。 她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点得意和期待。 直到她进入电梯,门缓缓合上,薄井刚才松了一口气。 他转身,目光落在顾阳希那一排座位方向。 原本只是想默默绕开,但不知为何,脚步却没有照计划离去,而是轻轻一转,走到了她们不远处的另一张长椅前,坐了下来。 阳光斜斜洒在他的肩头,带出一层柔和的金光。他手肘搭在膝上,十指交握,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顾阳希身上。 顾阳希一开始没发现,直到苏清月轻轻哼了一声:“他在看妳。” 她抬起眼,恰好对上那道沉静而专注的注视。 薄井刚没有移开视线,反而更认真地看着她,像是在观察,又像是在确认。 那一瞬间,顾阳希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从没被谁这样看过——不是经纪人对歌迷的凝视,不是朋友间的打量,而是一种探寻与专注。像是看进了她眼里,也看懂了她心里所有没说出口的事。 她脸颊开始发热,下意识想低头,却又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薄井刚微微抬了抬下巴,仿佛在无声地说:我知道妳刚刚吃醋了。 她窘得不行,赶紧别开头去看窗外,却控制不住唇角微微扬起的幅度。 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走过去,只是安静地坐在原地,像是在陪她消化刚才那段不愉快。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 阳光刚好落在她侧脸,将她睫毛下的微颤、耳根处悄悄泛起的红一一照亮。 顾阳希察觉到他的目光仍未移开。那种目光不急不躁,不带逾矩的侵略,却像一股缓慢升温的电流,从皮肤一路蔓延进心跳。 她本能地转开了头,动作很轻,却快得像逃。可她知道,她躲不过他。 那眼神太过具体,具体得像落在她裸露的颈侧、肩线、指尖——她的身体先她的意识一步红了。连呼吸都被他看热了。 她垂下眼,努力让自己专注在膝上的纸杯,可掌心已微微出汗,背脊一阵微凉一阵燥热。 她不知道自己是害羞,还是……太在意他了。 而对面,薄井刚终于移开视线,却不是因为结束,而是因为他也,失控了。 他低下头,唇角缓缓扬起一丝克制不住的笑。 他不是没注意到她泛红的耳垂,紧绷的脖颈,和她下意识交握的双手。 他只是不想太快承认——她的反应,让他心里某个向来安静的部分,动了。 悸动、轻颤,甚至带着一点点想靠近的冲动。 空气在他们之间酝酿出一种极轻、极慢,却足以让人晕眩的张力。 他们谁都没有开口,但这场静默的凝视,早已越过所有语言。 像是被看透了,又像是,被轻轻地爱了一眼。 周围歌迷不多,也没有人留意到这边。 顾阳希忽然意识到——她并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些风波。 那个总是站在安全线之后、以冷静理智自居的男人,其实,早已默默向她靠近一步。 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阳光照进来的角度刚好,她转过头去的侧脸,被照得清澈又柔软。 薄井刚也在那一刻轻轻弯了弯嘴角。 他们谁都没说话,但彼此的心跳节奏,似乎不约而同地被彼此打乱了。 (第十三章完) 第14章 她决定留下来 大阪的夜风褪去暑气,也悄悄带走了最后一场公演的余温。 从关西到关东,『东西极端』的名字几乎在一夜之间,刷遍各大平台与街头橱窗。无论是公演剧场的感动谢幕,还是SNS上热议不休的“万年一遇双生组合”,都让这场舞台剧巡演成为了全民话题。 东京电视台特辑称他们为“2025年最不可替代的国民级偶像”,甚至连原本只在深夜播出的幕后花絮,都被破格搬上黄金档。 但就在这声势如虹的**之后,属于三位女孩的“东京新篇”,也悄然展开。 沈星芸仍维持着往返东京与横滨的生活节奏,除了在中华街帮忙母亲店务,就是偶尔会到东京来见顾阳希。 而顾阳希,则顺利被电视台录用为实习制作助理,从十月起将加入音乐节目团队,开始真正的业界生活。 至于苏清月—— 她突然做出一个令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决定:“我休学了。” 顾阳希当时正忙着整理租屋协议,听见这句话时,差点将签字笔掉在地上。 “妳说什么?” “我休学了啊,”苏清月一脸轻松地拨着额前碎发,笑得像是气象主播在宣布明日天气晴。 “从九月一日开始,在代官山一间轻食酒吧打工,拿的是打工签证哦,合法的。” “妳什么时候决定的?”沈星芸也愣了,“怎么一句都没提过?” “其实我早就有想法啦。”苏清月看了她们一眼,语气甜中带糊,“你们两个一直都在日本,我羡慕很久了,这次暑假来东京的时候,就有在偷偷找工作……前阵子刚面试上,这间酒吧超有气氛,我超喜欢!” 她说得轻描淡写,笑容明朗。 但顾阳希却察觉到那笑意背后,隐隐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用意。 “对了,清月,妳日语进步很多耶。”顾阳希说。 “那次坐上西方飒的车时,我还需要星芸帮我翻译,而且我又想早点来东京打工,所以这几个月我去补习班上课,学了商用日语。” “代官山轻食酒吧……叫什么名字?” 沈星芸问。 “『yoyo轻食酒吧』,午晚时段营业,气氛很chill。阳希,妳不是为了工作方便想要搬来代官山吗?” “对呀!” “我打算搬来和妳们住一起。”她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钥匙,“我找到一间距离酒吧步行十五分钟的老公寓,房租已经谈妥咯,公寓三房一厅,我们刚好可以分摊房租。” 顾阳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苏清月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翻看房屋照片,神情闲适。 而沈星芸则悄悄拉了阳希一把,走到阳台小声问她:“妳觉得……这件事,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顾阳希低声说:“我也觉得。” “她真的只是因为羡慕我们吗?” “……也许吧。” “但她不是那种冲动决定的人。” 阳希点了点头,却没说出口的是,她在心底泛起的另一种直觉——苏清月这次留在东京,绝不只是为了“喜欢”这两个字那么简单。 —— 九月的东京,阳光不再炽热,风也变得柔和起来。 她们的新家在代官山一处静巷中的三层小楼,外墙是温润的白,窗台种着一排不知谁留下的薰衣草,空气中有种介于文艺与自由之间的味道。 三楼是她们的。屋内三间卧室一字排开,木地板踩起来有些声响,白色窗帘和米灰色沙发让整间屋子显得温柔而安静。 沈星芸住在靠近阳台的一间,房间里摆着她最喜爱的娃娃玩偶与多肉植物。 顾阳希的房间靠近厨房,墙上贴着节目表、工作简报,桌上全是工作用品。 苏清月住在中间那间。房间干净得近乎克制,桌上只摆了几本日语教材与化妆包,一如她的表面——条理清晰,有着完美的分寸感。 三人每天早上轮流洗漱,中午各忙各的,晚上有空便一起煮饭吃。这样的闺蜜生活,既自由又温馨。 只不过,有些东西,悄悄变了。 顾阳希开始更常深夜回家,忙于电视台的脚本与道具安排,眼神比从前多了一点沉稳;沈星芸只有周末会来东京,如果东 凌翔没有行程,有时一个月才会来一次;而苏清月——她总是笑,依然说着“我来洗碗”、“我今天买了可颂”,但顾阳希总是觉得她有些心里话没有真正说出来。 九月一日,早上十点整。 『yoyo轻食酒吧』,正式营业的第一天。 这是一间坐落在代官山主干道后的转角小店,外头种着橄榄树和一排细高的杉木,木质落地窗一尘不染。 推门而入,左侧是开放式吧台和收银台,右侧则是靠墙的一排长桌与三张双人圆桌,最里面还有一个小型包厢。 木质地板踩上去柔软不滑,天花板垂挂着几盏低矮的琥珀灯,白日打进来的阳光被琉璃玻璃折射成淡淡金光,整个空间像是随时准备被慢节奏的爵士乐填满。 苏清月穿着店制服——米色上衣与深蓝围裙,脚上是一双简单的帆布鞋,头发盘成利落马尾,额前几缕碎发却轻轻落下,显得格外有精神。 “藤井桑,我来报到了!” 她一进门就朝站在吧台后方的店长打招呼,声音里带着初次工作的雀跃。 “月酱,苏清月酱,真开心妳准时来!” 藤井俊介——店长,二十八岁,外表斯文,皮肤白净,戴着细框眼镜,是那种一看就让人安心的类型。 “今天先别急着工作,先来熟悉环境。我带妳看看吧台跟点餐系统,等等中午会比较忙。” “好的!”她笑着点头,跟在他身后。 厨房里有两位师傅正在处理备料,香煎鸡肉、手工蘑菇汤与烘烤起司香味在空气中交织。 另一个外场男生叫小克,大三学生,看上去腼腆老实,一直忙着调饮料与清洁桌面。 中午十一点一开店,就有三桌客人陆续入座。 苏清月动作利落、态度亲切,很快就进入状态。她帮客人倒水、点餐、递菜单,微笑地打理所有工作,引来不少顾客好评。 到了晚上八点,晚餐高峰过后,灯光调暗,轻食酒与小点菜单接替了晚间的牛排意面,空气里渐渐弥漫出一种更适合深夜慢饮的氛围。 正当她清理完三号桌,准备回收吧台空杯时,门口的铃铛突然响了一声。 “俊介,你这间店真有模有样啊!我没有白白投资!” 一道轻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欢迎光临!”她与小克异口同声喊。 那一瞬,她抬头——整个人微微一怔。 ——是他。 西方飒。 他穿着白衬衫与黑色牛仔裤,外套随意搭在肩上,头发还带着风,站在门口的时候,像是从哪本杂志里走出来的男模。 而他也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整个人顿住。 “妳……” “您好,欢迎光临。”她微笑,语气恰到好处地自然。 他们对视的那一秒,时间仿佛安静了一下。 西方飒眨了眨眼,眉心缓缓蹙起,像是刚从某种错觉中挣脱:“……妳怎么会在这?” “欸?你们认识?”藤井俊介从后厨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条擦手毛巾。 “她是我的粉丝。”西方飒看向藤井。 “她是应征来的啊,上次面试我觉得她条件很适合。”藤井笑着摊手,“我哪知道你们会认识?你不是一直不想让人知道你是股东嘛。” “……”西方飒没接话,只是看向苏清月的眼神变得复杂。 她却依旧笑得甜美,一边转身拿起桌上的菜单,一边语气平和地问:“请问今晚要喝点什么?” —— 夜晚九点半,『yoyo轻食酒吧』灯光更加柔和。 靠近窗边的位置,西方飒一个人坐着,小克替他送上梅子苏打与烤松阪猪沙拉。藤井俊介替厨房收尾后,也走出吧台,脱下围裙,拎了两瓶柠檬酒,坐到飒对面的位置。 “没想到你今晚会过来。”藤井笑道,“我本来以为你最近会忙到脚不沾地。” “最近正好空档。”西方飒语气平淡,眼神却始终若有若无地朝吧台方向望了一眼。 苏清月正在清理菜单架,动作不疾不徐,背影端正。她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稍稍回头,露出一个带着职业笑容的浅弧。 西方飒没有回应,只是收回视线,端起酒杯轻啜了一口。 “……你确定是她自己来应征的?” “当然啊。”藤井啜了口酒,摊手道,“她的履历写得很好,连咖啡吧的实习都写得很详细,人也客气,我哪里会想到她会认识你?” “不是认识。” “嗯?” 西方飒低头,指尖无意识地转着杯脚,语气缓缓:“她是歌迷。” 藤井一愣。 “你不喜欢她?”他试探地问。 “不是。”他抬头,看着他发小的眼睛,一字一顿,“我不太相信这是巧合。” “飒,”藤井轻笑,“你是不是太多心了?你以前也有过几个歌迷靠近你,行为比较……执着,可她——她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太正常了。”西方飒轻声说,“正常得像演练过无数次。” 藤井这下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所以你怀疑她是为了你而来?” “她曾经跟我告白,我拒绝她之后,刻意疏远了她;现在,她拿到短期签证,刚好进了你这间店,还选在这个时间点、这个区域。”他顿了顿,“你说,像不像在按剧本走?” “你不是以前最受不了那种爱操控的人吗?”藤井慢吞吞地问。 “对。”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西方飒没回答。他只是看着她,目光不再轻松。 苏清月从收银台走出来,抱着小纸篓去回收后场空瓶,经过他身边时,她轻轻说了句:“用完的话,盘子我可以帮您收走哦。” “谢谢。”他语气平静。 她的手指擦过桌角,指节细白,动作娴熟。他忽然问:“妳几岁了?” 她回头一笑,语气依旧自然:“二十。” “休学来打工?” “是啊。我很喜欢日本,也很喜欢代官山这边的氛围。” “喜欢到,选中了这一家店?” 她眼神微微一顿,却立刻笑着回:“面试的时候就觉得这里气氛很好,藤井店长也很亲切。”她顿了顿,“西方先生,我真的不知道这间店跟您有关。”苏清月看得出西方飒对她起疑。 他轻轻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但她能感受到——他的笑意里,没有真正的放松。 那晚,西方飒待到接近打烊才离开。 藤井送他到门口,小声问他:“你如果真觉得不妥,我可以找个理由结束这段雇佣。” “不用。”西方飒淡淡说,“让她留下。” “为什么?” “我想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他站在雨夜里撑起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地回头一望—— 那一眼,落在苏清月站在柜台后专注点数零钱的身上。 她的侧脸平静,眼神沉稳,嘴角还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 像是察觉了他的凝视,她缓缓抬头,目光与他相撞。 他站在门口,看着她,像在看一场缓缓铺陈展开的棋局。 ——她走进了他的世界,不动声色。 而他,也决定,不急着揭牌。 —— 关上店门的时候,东京的夜刚刚入秋,风吹过门前橄榄树枝叶,窸窣作响。 苏清月坐在收银台后方的高脚椅上,低头翻着今日的账册,指尖轻轻点着计算机按键。指甲修得干净,圆润,没有任何装饰,但每一下敲击都稳准有力。 “辛苦了。”藤井俊介从厨房走出来,伸展了一下肩膀,“第一天就这么熟练,我真的捡到宝了。” “我有一点点服务业的经验啦。”她扬起微笑,把账本合上,“而且……我真的很喜欢这家店。” “明天一样十点到岗?” “嗯,我会准时的。” 她挥了挥手,走出店门,夜色迎面而来。 街道宁静,空气透着清新的桂花香。 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绕了一圈,从巷尾的小路走回公寓。这个路线会经过一面老旧的砖墙,砖缝间长出薄薄的青苔,每次走过这条路,她都有一种莫名的踏实感。 走在路上,她耳机里播着一首轻柔的法语歌,步子不快,却很坚定。 直到走进巷口时,她才摘下耳机,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 有两条未读信息,一条来自沈星芸: 【今天工作还顺利吗?要不要我留宵夜?】 另一条是顾阳希: 【我今天加班到十一点,妳们先睡。】 她轻轻一笑,回复:【工作顺利!我快到家了!】。 回到公寓时,屋里一片安静。星芸房里还透着灯光,阳希房门紧闭,看样子是真的累坏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把外套挂好,坐在床边,打开笔记本电脑。 她点开一个私人文档,文件夹名称是【S】,底下分了许多子档: 【S1:演唱会行程】 【S2:公开场合出没时间】 【S3:朋友与社交圈分析】 【S4:言行反应推测】 她缓缓打开【S4】,在键盘上敲下新的一行字: 【2024/09/01】 与本人第二次面对面接触。 初次进入熟人场景,对本人反应为惊讶+疑惑。 言谈中多次确认“是否为巧合”,具防备倾向,但未表现出排斥。 暂时收手观察。 【备注】他的语气比我想的更温柔。 写完最后一行,她看着屏幕出神了一会儿。 她突然想起那天在大阪饭店大厅,他回头只有注视着顾阳希,压根儿没看见自己的那一幕。那时她站在人群外,隔着层层人海,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原来,在那个目光温柔的人面前,自己并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但她向来不喜欢排在第二。 所以她留了下来。 不是因为喜欢,不是因为妒意,不是因为年少冲动。 而是——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而她想要的东西,从不拐弯。 ——包括他。 她从来都不是等风来的人。她,是风本身。 (第十四章完) 第15章 光与影之间 一切都不是临时起意。 苏清月在决定休学之前,其实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默默为这一切布下伏笔。 那是一个梅雨季尾声的清晨,她从台北松山机场出发,搭上第一班飞往羽田的航班,行李简单,眼神却沉稳坚定。 沈星芸和顾阳希并不知道这趟旅程的存在。苏清月一个人来到了东京——不,是湘南海岸。 西方飒的故乡,在一座临海的小城。 她早已悄悄从歌迷论坛中找出蛛丝马迹,从那些旧照片、演唱会MC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他的成长背景。 他说过自己小时候最常走的那条路,她找到了;他说过初吻是在一间叫做《潮风馆》的海边旅馆前,她也去踩点了。 那是她第一次真正踏入他过去的世界。 她住在车站附近的小旅馆,带着一本笔记本,里面记录着他过往的公开行程、接受采访时提到的地名、以及所有与他有关的可能线索。她像个冷静的情报分析员,却带着粉丝的狂热执念。 她在镇上老旧的商店街蹲守,在日落时分走访那座据说他曾经参加夏日祭典的神社;她甚至跑去图书馆查阅当地的旧报纸,试图找出那个“与他感情甚笃”的发小是谁。 而终于,在一家位于坡道转角的小咖啡店里,她听到了关键的一句—— “啊,俊介啊?你是说飒小时候那个朋友?他们可好啦,后来一起到东京发展,还准备开一间店呢,好像就在代官山。” 店主是个年近七旬的老婆婆,说这话时还笑着摇头:“那时候他们两个无话不谈,飒啊,最怕俊介生气了。” 她终于锁定了名字:藤井俊介。 接下来的事变得简单了。她回到东京后,以藤井俊介的名字去检索社交平台——果然找到了他的社交账号。 他不常发文,但一则关于“准备新店开张”的转发内容引起了她的注意。 “感谢大家的支持,新店选址在代官山,预计八月试营业。” 她反复看着那张店铺外观照片,确认了地标与街景对照。地址位于代官山主干道后的一条转角巷弄,正是人流不会太大、却又不失格调的地段。 她知道,这就是目标。 而接下来的决定,不再是单纯的“追星”。 她开始修改简历,把大学社团打工经验润饰成服务业专精,刻意选取使用“沟通能力”、“高抗压”这类用词。她甚至剪去了三公分头发,把整个人打理得既清爽又专业。 她在八月初递出应征信,并在信中标明“可配合开店初期时段”、“有海外生活经验”、“对代官山一带环境熟悉”。她故意避开一切会暴露身份的线索,没有提自己是歌迷,也没有留下任何她在SNS上使用的常见账号。 面试那天,她穿着米色衬衫与长裙,神情自然,言语有礼,表情控制得一丝不乱。 藤井俊介在她进门五分钟后就决定要录用她。 “这女孩眼神很稳。”他在店铺筹备群组里这么说,“感觉她可以帮我守住前场。” 她笑着接过录用通知书,深深鞠了一躬。 ——她知道,这不是侥幸。 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当她回到临时住宿的胶囊旅馆时,她关上门,掏出手机,点开文档。 文件名是:【S】 她将新增的一行打上: 【2024/08/12】已完成面试,确认本人(藤井俊介)为目标人物密友,已取得雇用确认。推测飒每月至少两次探店,已掌握客流时间带。预计9/1起进入前线,执行观察。 她合上电脑,望向窗外。东京的夏夜沉静无声。但她的世界,正缓缓展开。 她从不信命,她相信行动。如果命运不让她靠近——那她就亲手改写剧本。 —— 东京十月的风微凉,阳光穿过涩谷大楼间的缝隙洒落,斜斜打在电视台后门的金属门把上,映出一道略带冷色的光。 顾阳希提早了半小时抵达现场,身上是电视台实习生统一发放的灰蓝色夹克,手里夹着节目组流程本,脖子上挂着工牌,背后是被风吹得轻轻摇晃的长发。 她今天本不在《东京现场LIVE!》节目的拍摄工作名单中。 但早上九点,制播统筹打电话来,临时通知:“阳希,今天『东西极端』的Talk Segment有直播连线,现场工作人员不够,妳来顶上。” 她没有推辞,只是淡淡应了声:“收到。”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临危受命,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但她并不知道这一天,会成为她命运转向的分岔点。 下午两点十五分。 『东西极端』抵达棚区。 一身灰蓝色私服的东 凌翔率先下车,随手把耳机塞进口袋,低头喝了口瓶装水,神情依旧清冷;西方飒紧随其后,穿着长版风衣,眉目间带着惯有的慵懒气息。 两人身后,是一贯沉稳冷静的薄井刚。他穿着深灰西装,衬衫扣得整整齐齐,步伐稳重而有力。 而就在他们走入摄影棚侧区时,最先注意到顾阳希的,是西方飒。 “诶?”他眼睛一亮,扬起眉毛,“这不是……顾阳希?” 顾阳希正与导演确认远程连线流程,闻声转头。 “飒君。”她礼貌颔首,眼中带笑。 “你怎么在这?不会是——”他看了看她工牌,“哇,电视台实习生?早知道我就早点来上节目了。” 东 凌翔也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她身上。 “妳好。”他轻轻点头,语气温和,“今天要辛苦妳了。” “不会,是我的荣幸。”她回答得大方自然,表情柔和而清醒。 西方飒却没放过任何逗她的机会,眯着眼笑道:“这么说来,我终于可以合理地和妳多说几句话了?” 她扬了扬眉:“你不是一直都很合理?” “现在更合理了。”他说,笑意满满。 空气轻盈了几分,气氛不再那么拘谨。 薄井刚在一旁看着,没有出声,只是略微偏头,看着她在熟悉又陌生的场域里游刃有余,心里泛起一点微妙的情绪。 他知道,她不只是来了——她属于这个场域。 —— 棚内准备如火如荼。 顾阳希先跟负责艺人协调的女统筹对过流程,然后到导播间确认字幕与直播口令,接着帮场务检查音控设备与耳返测试状态。 “麦克风C组调高一点,飒君那边的收音弱了些。” “是。” “台词提示板第三行要删掉,已跟导演确认。” “收到。” 她在工作人员与艺人中来回穿梭,手中的本子翻得飞快,反应灵敏、语气清晰,不带半点多余情绪。 主持人在旁偷看了她几眼,小声跟助理说:“这女孩很稳,比正式员工还稳。” —— 下午三点五十七分。 英国潮流品牌总监的视讯连线即将开始。 主持人已就位,艺人走位确认完毕,一切准备就绪。 突然,耳麦里传来急促通报:“备用翻译临时来不了,出租车在高速路上被堵,赶不及上线时间!” 几名导播组成员顿时变色。 “怎么办?!” “主持人英文听不懂,不能照本演啊!” 顾阳希站在棚控区,眼神迅速扫过脚本和流程表,沉默两秒后,稳稳抬头。 “我来。” 导演一愣:“你能行?” 她点头:“连线流程我熟,提要也熟,之前在大学有同步口译经验。” 主持人望着她,迟疑一瞬:“妳确定能跟上节奏?” “我不会让你出错。”她的语气不重,却带着让人莫名安心的笃定。 —— 三分钟的现场口译,是全棚最静的三分钟。 她语速精准、反应极快,即使品牌方说话略带口音,也没有任何卡顿与犹豫。 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她身上,仿佛都忘了她只是“临时”顶替。 棚灯之下,她背影修长,神情专注,像是一整座节目的锚点。 西方飒在台上看着她,心里微微一跳。他第一次意识到,她的世界,似乎比他以为的更广阔。 东 凌翔则不动声色,心中却多了几分敬意。他一向重视专业,而她,恰好有这样的气场。 而薄井刚——他站在幕后监控区,看着她站在最前方的光里,眼底悄悄多了一层温柔。 —— 节目结束后,后台恢复灯光。 顾阳希正在收拾耳麦,身后忽然有人递来一瓶水。 她转头,是薄井刚。 “谢谢。”她微笑接过。 “你今天救场非常成功。”他声音低稳。 “我只是刚好在现场帮忙。”她轻声回应。 “你不只是刚好。”他递来一份资料夹,“帝音正在招募节目统筹助理。如果你有兴趣,我希望你来。” 她愣住:“帝音?” “不是实习,也不是协力。”他平静地说,“正式聘用,直属我。” 就在这时,西方飒走过来,笑嘻嘻道:“哇,薄井哥你这是挖墙脚吧?” “你说呢?”薄井刚语气淡淡。 “顾阳希,”西方飒朝她眨了眨眼,“欢迎加入帝音,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和妳聊天了。” 东 凌翔淡笑着说:“今天妳表现得很好。” “谢谢。”她眼中微微泛光。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某种全新的开始。 —— 节目结束后,人群慢慢散去,摄影棚逐渐恢复寂静。 顾阳希独自站在设备台边,低头理着稿件残页,指尖却轻轻颤了一下。她并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那双注视她的眼睛还在。 薄井刚仍未离开,就站在不远处。 他本可以转身走人,像每次节目结束后那样,消失在下一段行程的安排中。但今天他没有。他只是静静站着,看着她。 那种注视,不张扬,却沉稳而清晰。 顾阳希感觉到他的靠近。 她没抬头,但身体却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耳边浮动着空气与回音,她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撞在胸口,不重,却清晰。 直到那双皮鞋停在她面前,她才轻轻抬起头。 “妳做得很好。”他说。 她没来得及回答,脸颊已微微发热。 “我很早以前就想问,妳那天在大阪……怎么那么镇定?” “可能是……我看到有人在我旁边吧。”她低声回答。 他望着她,唇角动了动,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那一瞬,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很少对谁,有这样的情绪。 他从来以冷静和距离自持,但今天,他清楚地感觉到: 他想让她,留在他身边。 (第十五章完) 第16章 我们才刚刚开始 东京入秋后的第一个周末,空气中多了一层薄而清新的凉意。 今天顾阳希主动约了沈星芸和苏清月在家吃火锅。 准确来说,是庆祝她正式加入帝音,成为薄井刚直属助理的日子。 当她拎着一袋超市买来的安格斯牛肉片、韩国年糕和柚子醋走进代官山的小公寓时,厨房里已经传出汤锅轻滚的声音。 “我回来了!”她一边换鞋,一边喊。 “阳希——肉买回来了吗?”沈星芸从厨房探出头,穿着居家格纹衬衫,脸上是温柔又带点雀跃的神色。 “买了,还加码了虾仁和豆皮。”顾阳希扬了扬手中纸袋,走进去,“今天一定要吃到撑。” “有庆祝的感觉了。”苏清月拿出三份碗筷摆好在小圆桌上,语气轻快。 “一定要好好庆祝!”顾阳希转身看着她们两人,眉眼都带笑,“我下周一就要正式上岗了,帝音娱乐制作组,直属——薄井刚。” 她故意在“薄井刚”三个字上拉了长音。 沈星芸笑出了声:“你这样讲,好像是在宣布婚讯。” “哈哈哈,乱讲!”顾阳希挑了挑眉,“谁不想进帝音工作?而且是正职!” “啧啧,阳希就是厉害!”苏清月笑着坐到餐桌旁,“我们之中第一个在东京开启正式职场生活的人。” “清月,妳不也拿到工作签证,正式在酒吧工作了!”顾阳希拉开椅子坐下。 汤锅咕噜咕噜冒泡,香气开始弥漫。她们三个围坐在原木小圆桌边,暖黄的灯光将脸上的线条晕得柔和——就如同那些深夜悄悄熬出来的梦想与情谊。 沈星芸夹了一块牛肉片放进锅里,转头问顾阳希:“你爸妈知道了吗?妳没有打算回国。” “还没,等我适应两周再说,他们应该也不会太反对。” “那……薄井刚知道妳这么开心吗?” 这句话轻巧地抛出来,但语气却是认真而温柔的。 顾阳希停顿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我们之间的感觉很难说清楚。” “先不管私情,但他绝对是因为妳有能力,想把妳留在身边。”沈星芸淡淡说着,像是顺手为她点了一个肯定。 苏清月没有插话,只是微笑着低头舀汤,把香菇和贡丸分进三人碗里。 吃到一半,气氛热络,顾阳希起身去冰箱拿饮料,苏清月忽然开口,语调依旧平稳自然,却话锋一转: “对了,我一直都还没告诉妳们……其实我工作的那家轻食酒吧,是西方飒开的。” 沈星芸与顾阳希同时停顿下来,仿佛空气都凝了一瞬。 沈星芸第一个抬头:“妳说……什么?” 顾阳希跟着转头看她,眉间轻轻蹙起。 苏清月却笑了,像是在讲一个朋友的八卦般不动声色:“真的,那家店是他投资的。不过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是他突然出现在店里我才发现的。” “妳不是说那间店是妳自己找的?”顾阳希语气里带了点怀疑。 “对啊。”清月点头,脸色从容,“我真的是自己找的,投履历、面试、拿到录用通知,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后来才知道原来背后金主是他。”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店长藤井说,最近还要再招一个女生来做外场。我就突然想到……星芸,如果妳愿意,我想推荐妳过去看看。” “……我?”沈星芸眼神里满是意外。 “嗯。”苏清月依旧语调平和,“妳日语说得又好,长得又讨喜,太适合做外场了。最重要的是——只要妳出现,东君肯定会来看妳,就有机会更近一步了。” 她说得轻松自然,但顾阳希听在耳里,却莫名觉得这句话有一丝奇异的缜密。 沈星芸没有马上答话。她夹起锅里的年糕,缓缓嚼着,像是在斟酌一件事。 几秒钟后,她放下筷子,说:“我打电话问问妈妈,如果她同意的话,我可以去试试。” “真的?”苏清月眼底一亮。 “嗯。”沈星芸笑了笑,“我也想和妳们一起多待在东京。”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横滨的号码,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母亲熟悉的声音。 “妈,我想去东京这边一间餐厅打工。”她开门见山,却语气温和,“是清月介绍的,我觉得挺合适。” 母亲在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笑出声:“妳啊,早就想去了吧?店里现在有正广帮忙,妳放心去吧。年轻人就该去试试自己的生活。只要注意安全,知道吗?丫头。” 沈星芸笑得灿烂,轻轻“嗯”了一声,“谢谢妈妈。” “西方在店里看到妳,没什么反应吗?”顾阳希转头问苏清月。 “没有啊。”她低头舀了一勺汤,“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我本来就不知道这家店是他开的,行得正做得稳,就问心无愧。” “清月,妳还很喜欢西方吧?”沈星芸担心。 “我知道他只是拿我当粉丝看,不像东君对妳那么好,已经过去了,现在他是我老闆,我得要好好工作!”苏清月笑得坦然。 顾阳希静静看着这两个女孩,心里忽然有点复杂。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接下来的日子,或许不会永远像这一顿火锅这般温和、轻松。 但她也明白——人生不就是这样吗?每一次的选择,都在下一场风雨之前。 她端起碗,喝了一口汤,低声道:“那就……祝我们三个人,都在想留下来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 周一下午,苏清月带着她一起前往『yoyo轻食酒吧』面试。 沿路的银杏树叶开始转黄,风一吹,地上便铺了层浅浅的金色。 “紧张吗?”苏清月一边走一边问。 “还好。”沈星芸淡淡一笑,“比起打工,人生好像更紧张一点。” 苏清月一愣,随即也笑了,“妳总是这样,轻描淡写一句话,却看得很通透。” 两人穿过巷弄,来到那家被橄榄树与木质窗框包围的小店。苏清月推门进去,藤井俊介正在吧台后熟练地擦拭玻璃杯。 “藤井桑,我朋友来面试了。” 藤井抬头一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哇,好有气质!”他忍不住赞道,“你是……沈小姐?” “叫我星芸就可以了。”她用一口标准日语答道,语调柔和,带着自信。 藤井一愣,随即大笑:“哇,妳日语说得像是母语!” 他们聊了十五分钟,从打工经验到对客人服务的理解。沈星芸回答得不疾不徐,每一句都清晰准确,展现出极好的沟通能力和理解力。 藤井几乎在她走出面试间的那一秒就决定了。 “录用!”他对苏清月比了个大拇指,“我就知道妳推荐的人不会差。清月,带星芸去换制服,先教她一些基本菜单讲解。” 苏清月笑着点头,“好的,店长!” —— 八点半,『yoyo轻食酒吧』晚场刚过高峰,灯光被调得更暖更低。香草、柠檬和木头气味交织出一股让人心安的氛围。 门口的铃铛响起,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西方飒穿着灰黑相间的休闲外套,神情慵懒,头发微微蓬乱,看起来像是刚放工。 “喂,我来巡视我的投资。”他一进门就朝藤井喊。 藤井正从厨房走出来,“我还以为你今晚又要缺席。” “我对我的财产很负责。”他说着,目光扫向前台。 然后,他停住了。 沈星芸正站在收银台旁,和小克低声确认外场余单。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 四目相对。 西方飒差点把手里的钥匙掉了。 “……妳怎么在这?” “新来的。”沈星芸微笑,点头致意,“您好。” 他扭头看向藤井:“你没告诉我又多了一个新员工!” “她今天刚来面试,表现太好了,就立刻录用了。” 西方飒顿了顿,转头看向苏清月。 苏清月正微笑站在吧台边,眼神坦然。 她什么都没说,但那眼神像是在回答:“我没做错。” 西方飒瞇起眼,却没再多说什么。他沉默地坐到靠窗的角落,点了一杯苏打和一份沙拉。 整顿饭他都没和苏清月多讲话,但目光却偶尔停在她身上——她不再像过去那样刻意亲近他,也没有再说过多话,只是安静地工作,认真地擦桌、倒水、上菜。 他心里某个紧绷的弦,好像松了一点。 她或许真的只是来打工的吧! —— 吃完饭后,他靠在椅背上,掏出手机,播了通电话。 “喂。” “怎么突然打来?”电话那头是东 凌翔,声音带着一丝倦意。 “哥们儿,我今天看到你家小仙女了。” “谁?” “沈星芸。” “你开什么玩笑?” “她来我和俊介的店打工,穿着制服,拿着菜单,甜美得不得了。”他笑得很得意,“要不要来看看?” 电话那头顿了一拍,“……你店在哪?” “代官山yoyo轻食酒吧,上网搜就能找到。” “我马上来。” —— 约莫半小时后,门口的铃噹再次响起。 东 凌翔穿着素白T恤、深色长裤与鸭舌帽,一身轻便装束,非常低调。 沈星芸正好从厨房拿着托盘出来,一抬头——脚步顿住。 “你……怎么来了?” “飒说妳在,我当然要来看看。”他笑着走近,语气温柔自然。 “请坐......请问要点什么?”沈星芸恢复店员口吻,轻声问。 “轻食沙拉、梅子苏打。”他随意挑了两样餐点,坐下后对西方飒点头致意。 “你来得真快,”西方飒笑道,”我是不是该收你会员费?” “可以考虑。”东 凌翔傻笑着,语气却很认真。 “我就知道东君一定会来!西方君一打电话,他就火速赶到,星芸,妳太幸福了。”苏清月羡慕道。 沈星芸手里忙着点单,心里甜得开了花。 两人一路坐到打烊,藤井店长说了句“大家辛苦了”,东 凌翔立刻凑过去,将沈星芸拉到一边。 “我只是想......既然妳打算在东京久待,我们是不是可以试着约会看看?” 她一楞,“约会?” “去迪士尼。” “......会被拍到。” “我乔装。” “你还是会被认出来。” “你就答应嘛。”他故意拉长语调,眼神像只撒娇的狐狸。 沈星芸失笑,“好啊。” “真的?”他眼睛一亮。 “真的!只是去迪士尼,又不是订婚。”她调侃。 “但对我来说,差不多。”他语气低哑,“妳那天休假?” “每周三。” “下周三,我也有空,那就定下。” 他拿出手机,打开LINE,“加个好友吧!以后方便联络。” 沈星芸也拿出手机,点头:“好。” “我可能会有工作不能即刻回妳,但只要看到,就一定回復。”东 凌翔说得认真,眼神真挚。 —— 酒吧角落,西方飒仍坐着,食指轻敲酒杯边缘,默默看着那对背影。 然后,他慢慢转头,视线落在收银台后安静理账的苏清月身上。 她安静地理着帐目,脸上不见波澜。 但他总觉得,她眼底藏着的情绪,比任何人都深。 她没做错什么,在店里她行得正,也做得好。 只是那份努力掩饰的安静,让人莫名心疼。他轻轻叹了口气,收回视线。 他原本是有些提防她的,但这时,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今后,她是员工,而他是老板,仅此而已。 (第十六章完) 第17章 玻璃窗后的铁塔 东京入秋的早晨带着一点未退的暑意。 顾阳希走出地铁站,站在人来人往的港区街头,抬头望向帝音娱乐的办公大楼。玻璃帷幕映出晨光中略带清冷的天空,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梦想踏出一步。 她今天特意打扮得低调,一套剪裁合身的黑色长裤套装配上驼色丝绸衬衫,将她衬得沉稳内敛。没有浮夸的饰品,没有高调的颜色,她希望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干练的职场女性,而不是刚入行的新人。 帝音娱乐总部位于港区一座现代感十足的高层大厦,从高层办公室望出去,可以望见东京铁塔,象征着这座城市的梦想与权力。顾阳希走进大厅,心中不免微微发紧,但她的步伐却坚定無畏。 “早上好。”前台小姐微笑招呼。 “我是顾阳希,今天第一天报到。” “您好,请上二十一楼,薄井先生已经在等您。” 搭电梯的短短几分钟,她一遍遍在脑中复习,她在学校里学到的工作流程与帝音事务所的资料,指尖轻扣手提包边缘,用以缓解紧张。 电梯门打开,办公区内一片忙碌。玻璃隔间错落有致,每个部门的标志都简洁明晰。她刚踏进制作部,便看到一袭深灰西装的薄井刚正站在落地窗前低声通话。 “……嗯,预算调整案我等你文件。” 他挂断电话,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她身上。 “来了?”语气温和。 “是。”她点头。 他目光在她身上稍作停留,像是在确认她今天的准备。“不错,穿得很合适。” 她微微一笑:“希望能符合这个位置的期待。” “跟我来。”他带她走进制作部内部,沿途一一介绍各部门,“这边是宣传组,那边是影片剪辑工作室。你将会横向支援这些团队。” “我的主要职责是……”她跟上脚步。 “我名下艺人的宣传企划与影音内容整合。”他语速不快,却不容置疑。“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东西极端』的新曲发布计划。” “了解。”她答得俐落。 随后,薄井刚亲自带她一一和团队成员打招呼。许多人对她保持礼貌的微笑,也有几个年轻助理窃窃私语。 “是前几天救场的那个女生吧?” “好像挺稳的。” 阳希听见,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淡淡一笑,记住了每一张面孔。 回到自己的工位,她坐定,电脑与文具整齐地摆放着,桌上还放着一本精装的『帝音艺人档案』,封面烫金。 薄井刚站在她身后道:“今天『东西极端』在涩谷录音室录音,健太随行拍摄。妳不用去现场,但要随时关注动态。我需要妳整理一份下月行程安排草案,连同SNS短视频拍摄提案,一并交给我。” “明白。”她打开电脑,手指迅速在键盘上敲击。 薄井刚点了点头,转身进了玻璃办公室。 阳希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目光不经意地看向窗外。远处的东京铁塔,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像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召唤,也像是某种命运的见证。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开始打下第一行企划文案的标题: 『东西极端·秋季新曲发布整合计划』。 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不再只是个为了梦想而奔跑的学生。 她,终于走进了自己想要抵达的世界。 —— 帝音事务所的午休时间向来安静,茶水间的玻璃门隔绝了大部分喧闹,只有咖啡机运作的低鸣声在空间里循环回响。 顾阳希手里握着一包即溶咖啡,推门而入时,便听见几道刻意压低却仍清晰可闻的女声从角落传来。 “听说了吗?今天来了一个中国女生。” “我听说她是『东西极端』的粉丝。” “公司不是早就规定不能录用粉丝吗?” “呵,被特例了啊。你们不知道?是薄井桑亲自从电视台挖来的。” “长得漂亮就是有好处……啧,那张脸,一看就是狐媚样,难怪连一向对女人没兴趣的薄井桑都栽了。” 顾阳希脚步微顿。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插话,只是淡淡走向咖啡机,动作平稳地倒水、搅拌,然后自若地转身离开。 她知道,在这种地方,最好的回应是沉默。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放手。 —— 下午三点半,宣传组会议结束,薄井刚被总监叫去开会,整个楼层只剩几位员工各自埋头处理文件。 顾阳希刚从打印区返回位子,准备整理薄井刚交代的《东西极端》宣传片段时,小泉洋子拿着一叠文件,走了过来。 “顾桑,刚刚薄井桑说这份艺人宣传策略草稿,需要你代为发出,给团队群组确认。”她笑着说。 顾阳希看了她一眼,点头接过。 文件格式工整,落款日期为今日,标题为《Q4重点艺人品牌定位调整策略》。她翻了几页,确认内容无明显问题,便照指示在内部平台上传、分发至工作群。 不到十分钟,群组便炸开。 @导演A:“这是今天定稿版本吗?我们从没讨论过要削弱西方君标签。” @艺人经纪组:“请问是谁发出的?需要澄清一下主旨内容。” @东凌翔助理:“这份定位调整未达成共识,不应先发出。” @西方飒粉专管理组:“……请问这是公司立场?还是个人误传?” 顾阳希盯着屏幕,愣了一秒。 她立刻点开原档案,仔细查看——其中一页赫然标明: “现阶段西方飒个人风格虽强,但合作品牌方反馈其气质偏浮夸,不利多元拓展,建议下季度以东 凌翔为主要对外输出人物。” 而在备注栏下方,还多了一行细小字体: “*内部评估草案,请勿外传。” 她的指尖紧了紧。 这根本不是她经手的文稿版本。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正若无其事坐在工位上的小泉洋子。 就在此时,薄井刚返回。 “出什么事了?” “刚刚有人把一份未审核完的内部草案发到艺人群组,内容引发艺人及团队不满。”副主管神色严峻地递上打印档。 “是谁发的?” 副主管一指系统记录:“顾阳希。” 顾阳希冷静站起,迎上所有人目光。 “我没有修改这份文稿,也没接触过草案撰写部分。文件是刚刚小泉桑交给我,说是您吩咐要发送。” 薄井刚皱眉,立刻吩咐IT部调后台操作纪录。 二十分钟后,技术人员将监控还原内容送上:今天下午三点二十一分,小泉洋子登录顾阳希电脑,用内部权限上传了草案,并使用系统伪装顾阳希的发送名称。 “……她趁我泡茶时动了我的工作台。”顾阳希平静开口,眼神没有一丝慌乱。 小泉洋子站起,脸色苍白。 “我只是……只是觉得她不适合做这个位子!她根本只是个粉丝——她没资格!” 她喊出这句话时,整层办公室瞬间安静。 薄井刚一字一顿:“帝音不录用不适任的人,也不会放任试图用谎言破坏同事名誉的人。” 他看向HR组长:“通知她,合同到月底为止,不必续约。” “薄井桑!”小泉洋子哭着追上前一步。 “公司不养把心思用错地方的人。”他没再看她一眼。 —— 傍晚六点整,办公室恢复平静。 顾阳希拿起桌上的文件,准备离开。 刚走到走廊尽头,薄井刚靠在茶水间门边,手里拿着一瓶柚子气泡水,递给她。 “妳还好吗?” 她接过,轻轻点头。 “今天表现得很好。”他说。 “谢谢。”她声音低柔。 “以后碰上这种事,第一件事是保护好证据。” 她望向他,轻声回:“我记住了。” “你不需要讨好任何人,也不用低头。你是我选的人,不需要解释。” 他顿了顿,眼神温淡却坚定:“继续好好做就行。” 她望着他,心中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安稳。 那一刻,她知道,这份信任,不只是职场上的肯定。 而她,也会用全部的认真,回应这份信任。 —— 东京港区的雨,总是在下班高峰时分最不留情。 顾阳希站在帝音大楼门口,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却没打伞。她低头盯着路线图——从这里步行到地铁站还要穿过两个街口,而雨势毫无要停的意思,像是无声的惩罚,浇透她这一日积攒的疲惫。 她今天穿的是细高跟,鞋跟踩在积水的人行道上,已被浸湿。 “妳要去哪?”身后传来一道沉稳却低沉的嗓音。 她一转身,便看见薄井刚立在大楼门边,撑着一把黑伞,伞檐上滑落雨水,像无声的注视。 “回家。”她轻声说。 “我送妳。”他没有多余的犹豫。 “……不用,我可以搭地铁。” “妳现在这个样子?”他瞥了一眼她湿透的鞋尖和裤脚,“进来吧,车在楼下。” 顾阳希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头。 —— 车内暖气恰到好处。 顾阳希坐在副驾,头发还带着雨气,额前几缕微贴在脸颊,她拿纸巾擦了擦,外套搭在腿上,衬衫微微湿了,贴在肌肤上,显得锁骨与肩线格外清晰。 薄井刚侧头扫了她一眼,目光顿了一瞬。 车里极为安静,雨打在车窗上,嘀嗒连绵。红灯停下时,他忽然伸手打开中央储物盒,从里面抽出一方干净毛巾,递过去。 “擦擦头发,感冒很麻烦。” “谢谢。”她接过毛巾,轻声道谢。 他没有移开目光。她低头擦发时,那种不设防的柔软和专注,让他一时忘了转头。 “今天……是不是听到什么流言?”他问。 顾阳希动作一顿,抬眸与他对上眼。 “你知道?” “我大概能猜到。”他语气不紧不慢,“这家公司,有些人安逸太久了,觉得自己有资格决定谁能留下,谁该被排斥。” 她没说话,只是转过头,看着窗外模糊的城市灯光,过了几秒,才开口:“我可以熬得住。” “我知道。”他轻轻一笑,“我今天会在那儿出现,就是为了让她们知道,妳不是谁都能动的。” 顾阳希心里忽然泛起一种奇怪的情绪,说不清是被理解的触动,还是那句“谁都不能动”,太具保护意味。 她回头看他,眼神像是穿过这一层轻飘的暧昧,隐隐有些探问:“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因为我希望妳留下。”他没有回避,语气却更低了些,“而且……我不喜欢看到妳被欺负。” 那一瞬间,车内像被某种热度笼罩。 红灯转绿,他重新启动车子,却没说话。 空气里的温度开始变得不一样。他的目光从倒车镜里落到她肩膀上,轻轻一停。她感觉到他的视线,却装作没发现,继续低头把毛巾折好放在腿上。 车在代官山巷口停下时,雨势渐小。 她解开安全带,他没有动,只是看着她:“阳希。” “嗯?” “在公司,无论遇到任何事情,什么都不用多想,只要努力完成妳自己的梦想就行。我会支持妳。” 她一瞬没能说话,只是看着他,微张的唇想回应什么,却哽住。 下一秒,他伸手替她拉开车门,“明天见。” 她撑伞走出去,脚步却慢了一拍,在车门关上的前一刻,低声说:“谢谢你。” 他坐在车里,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想着: “真希望……这雨再下一会儿。” (第十七章完) 第18章 我们在乐园谈未来 东京的秋风轻柔,清晨的阳光透过代官山的树影,洒在公寓阳台上。 沈星芸站在穿衣镜前,指尖轻轻抚过衣架上那件奶油色连帽风衣,身上穿着粉红色的连身裙,她今天刻意选了比较成熟的款式,希望让东 凌翔见到她的另一种面貌。 今天是她与东 凌翔约好要去迪士尼的日子,她们说好要变身米奇与米妮。 “乔装。”他那天笑着说,“我会准备好面具,米奇跟米妮刚好一对。” 她记得自己当时只是轻轻点头,脸却红得像要烧起来。 苏清月从厨房探出头,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道:“妳今天很用心打扮耶。” 沈星芸淡淡一笑:“难得去迪士尼乐园,当然要打扮打扮。” “东君来接妳?” “嗯。”她低头收拾包包。 “星芸,祝第一次约会愉快喔!”苏清月望着满心喜悦的沈星芸说道。 而顾阳希早早就去上班了,她刚去帝音,早出晚归,沈星芸夜间又要去酒吧打工,她们已经两三天没碰到面。 “那我出门啰,清月,我早上煮了咖喱饭在冰箱里,妳中午饿了,用微波炉热一热就可以吃了。”沈星芸一边说一边拉开大门出去。 十点整,一辆低调的银色休旅车停在公寓门前巷口。东 凌翔坐在驾驶座,头戴鸭舌帽,口罩遮住半张脸,眼神却在她走出门时亮了起来。 沈星芸一打开副驾驶座车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柠檬木香,车厢里暖气开得恰好,柔和而温暖。 她刚坐下,正准备拉上安全带,却见东 凌翔弯腰从后座拿出一个深蓝色天鹅绒盒,像变魔术一样递到她面前。 “什么?”她眼里带着笑意,“一大早准备礼物啊?” “不是‘礼物’,是‘仪式’。”东 凌翔认真地纠正,语气却带着少年般的雀跃,“今天不是普通的约会。” 她失笑,接过贴着迪士尼金色烫印标志的天鹅绒盒,低头仔细看。 “这是……”她微微睁大眼。 “打开看看。”他催促。 她小心地打开盒子,果然是一对简约但质感极佳的联名款对戒,一圈细致的银白,戒环内侧刻着米奇米妮的侧脸轮廓,细致得仿佛怕被看见似的藏在指尖秘密处。 “我自己选的,”他说着,已经拿起了其中一只,“这只是个小约定,不是订婚戒,别太紧张。” 他侧身凑近她,目光认真却带着点调皮,像是在试探她的反应,“不过我会很认真地戴上它。” 说完,他把其中一枚戒指套进自己左手无名指,动作自然,一气呵成。 “可以吗?”他问,小声却真诚,仿佛征求一份不会轻易反悔的默契。 沈星芸看着他的神情,一瞬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她从没想过有人会用这么细腻、又有点孩子气的方式,把认真藏在玩笑背后,把喜欢交给一个轻巧却意义十足的瞬间。 “伸出手来!”东 凌翔轻声说。 “什么?”沈星芸抬头望他。 东 凌翔轻轻一笑,动作极其自然地:“我帮妳戴。” 她伸出手,指尖微凉,却在他触碰的瞬间升起一丝莫名的暖意。他将戒指轻轻滑入她的无名指,动作轻柔,像在为一场盛大的梦境落下第一个注解。 “这不单单是戒指,”他说,“也是我们之间的回忆。或许有时候我会很忙很忙,见面时间不多,所以我希望每一次见面,都能留下一点什么,送妳一个小礼物,当作记得我、也记得今天。” 她怔怔地望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眼眶有点酸,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你。”她声音轻得像风,“我会一直戴着它。” “喔对了,还有这个。” 他说着,又从副驾驶脚边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是一对米奇与米妮的面具,绒毛质感,表情滑稽可爱。 “乔装专用。”他有些遗憾地说,“我们现在出门,只能是‘米奇和米妮’,不能是‘东 凌翔和沈星芸’。” “好可爱呀!”她笑出声。 他打开驾驶座的小置物柜,从里面取出一支马克笔,在面具后写上“D”与“S”,然后转头,“等下进迪士尼时,戴上我们今天的身分。” 沈星芸看着他一脸郑重地举着米妮面具,忍不住笑弯了眼。她接过面具放好,乖乖地靠在座位上。 东 凌翔一踩油门,车子驶出代官山的巷弄。车窗外的阳光斜洒进来,他们并肩坐在前往乐园的车里,谁都没有说话,却都笑得像孩子。 而他们都知道,今天,会成为一段永不褪色的记忆。 一路上,车里放着轻柔的City Pop。两人之间没有太多言语,却意外地舒服。东 凌翔偶尔会偏头看她,沈星芸也会透过车窗,望着东京街景微笑。 —— 进入迪士尼乐园,一切都像是被施了魔法。 东京迪士尼的早晨阳光明媚,人潮尚未涌至,空气里仿佛都飘着甜甜的棉花糖香味。 沈星芸与东 凌翔一前一后走进园区,两人脸上都戴着大大的米奇与米妮面具,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沈星芸有些别扭,东 凌翔却自在得很,甚至还会时不时拉着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这边带。 “喂,你这样牵我,很容易被发现吧。”她小声抗议。 他低头笑了一下:“戴着面具,谁知道我们是谁?再说了,今天是约会,牵手不是应该的吗?” 她嘴角一翘,但没再说话。 第一站是旋转木马。 沈星芸挑了一匹银白色的木马,东 凌翔本想挑旁边那一匹,但在她不注意时直接跳上了她身后座位。 “你这样太近了啦!” “太远我会想妳。” “……你今天怎么那么不正经。” “因为今天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和喜欢的女生来迪士尼。” 沈星芸不说话了,耳根却悄悄红了。 接下来他们玩了小飞象、爱丽丝迷宫、幽灵公馆。 沈星芸原本对鬼屋有些犹豫,但东 凌翔在入口前看着她说:“别怕,我在。” 她点点头,整场全程被他牵着,虽然还是有几次被吓得缩进他怀里,但那种安全感让她从心底发热。 中午,他们在园区一间露天咖啡厅,挑了隐密的位置,坐下来吃可丽饼和炸鸡。 沈星芸点了草莓奶油口味,东 凌翔则是抹茶红豆。他看着她吃得嘴角沾奶油,伸手替她擦了擦,沈星芸一愣,低头假装喝水掩饰心跳。 他却不放过,凑近说:“嗯,很好吃的样子。” “可丽饼吗——”她抬头,语尾却在他眼神里自动打了结。 午后的时光,他们漫步在童话小镇街道,挑选纪念品。沈星芸挑了一个星星图案的水晶球,东 凌翔不动声色地买单。 “这样不太好吧……”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很合理啊。” 她看他一眼,终于笑了。 下午四点多,他们坐上了小小世界的船,音乐缓缓响起,船身轻轻晃动。 沈星芸坐在靠窗的位置,东 凌翔靠近她,两人的手指在船上慢慢靠近,最后紧紧相扣。 他望着她:“今天妳开心吗?” 她点头:“像梦一样。” “那就别醒过来。” 她偏头看他,眼神里藏着不安与甜蜜。 “我在这里。”东 凌翔低声说,“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在。” —— 下午五点过后,东京迪士尼的天空逐渐染上一层橙红色的光晕。街边的路灯与彩灯一点点亮起,乐园开始准备夜间的主秀——烟火游行。 东 凌翔带着沈星芸在游行路线旁边挑了个位置,两人坐在一张小巧的长椅上,前方是缓缓聚集起来的人群与兴奋的孩子。他脱下外套搭在她的腿上,又拿出刚刚买的米妮造型手套递给她。 “天色变凉了,穿上。”他说。 沈星芸看了他一眼,接过戴上,笑了笑:“东君,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这些?” “我约你出来,可不是临时起意。”他侧头看她,眼神在彩灯下变得温柔,“我计划了一整周,连坐的位置都挑过,今天风向刚好,烟火会从正上方落下来。” 她一怔,心中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 “我知道,我是艺人,有时候工作起来像消失了一样。”他看着她,“所以我想,每一次见到你,都送你一样小东西,不贵重,但特别,这样你就知道——你没被忘记。” “东君……”沈星芸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但眼眶却莫名有点发热。 “嘘。”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下一秒,乐园的灯光骤然暗下,游行的花车随着音乐缓缓驶入主道。 五彩斑斓的光影洒满夜空,烟火一颗颗接连升起,在头顶绽放出盛大的光幕。人群欢呼,孩子们兴奋得尖叫,一切如童话成真。 沈星芸仰头看着,眼神被梦境包围。就在她最专注的一刻,东 凌翔缓缓取下自己的米奇面具,又转身,温柔地摘下她的米妮面具。 “东君?你……” 她才刚转头,就被他一把拉近,唇覆上来。 这是一个极短却极深的吻,带着炙热、冲动,也带着太久以来的克制与温柔。 沈星芸怔住。 他们的脸暴露在灯光之下,但人群几乎都把目光集中在空中的烟火与闪亮花车上,没人注意到角落的一对情侣摘下了面具。 东 凌翔索性拿着面具,没再戴上,因为他想要以真正的身份拉着沈星芸的手,漫步在烟火灿烂的夜晚。 “是……是东 凌翔吗?”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有手机悄悄举起。 沈星芸反应极快,她忽然推开东 凌翔,转身便在人潮中奔跑。 “星芸!”他叫住她,却只看到她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人群尽头。 东 凌翔怔在原地,过了几秒才回神,起身想追出去,可人潮汹涌,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 夜晚十一点,代官山。 沈星芸抱着外套,一路搭电车回到公寓。 她的心乱得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刚刚那个吻,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东 凌翔。 她知道,那个吻不是冲动,而是他早有准备。 她甚至知道,他今天一整天的体贴与仪式感,都是在用他的方式表达喜欢。 但她也知道,他是偶像,是公众人物。 如果被媒体拍到,会对他造成怎样的影响? 她不敢想。 她快步走向公寓,正要掏钥匙,便看到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的巷口。 东 凌翔慢慢走近她,“妳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她错愕地停住。 “我猜妳一定会躲回家,然后就一直在这等妳。”他说得很平静。 她怔怔看着他,忽然眼眶一热。 “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当然有点难过。”他走近一步,“但我更想知道妳到底在怕什么。” 沈星芸咬了咬唇,“我怕连累你。” “所以妳就自己跑掉?”他低头看她,“妳知不知道我刚刚有多急?” 她看着他,声音低下来,“对不起。” 东 凌翔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伸手,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 “如果妳真的想保护我,”他低声说,“那就答应我,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跟我说。别一个人跑掉,好吗?” 沈星芸在他怀里点头。 下一秒,他低头,再一次吻住她。 这次没有惊慌,没有逃避,只有街灯作伴,和心跳的节奏。 那一刻,她知道,她已经没办法再退回去。 她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她知道,这个人,会让她记得很久很久。 (第十八章完) 第19章 恋爱宣言 逐渐进入深秋,清晨的风越发冷冽,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帝音事务所玻璃帷幕上,折射出略显刺眼的光。 薄井刚一大早便坐在办公室,神情凝重,浏览着手机上的社交平台热搜。 #东君迪士尼约会# #东西极端恋爱中?# #神秘女生身份曝光?# 网络上的议论已经炸开,虽然大多数照片只拍到东 凌翔一个人穿着低调的衣服、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但从背景、灯光与目击者发言来看,他的确出现在迪士尼,而且不止一个人。 “照片是他没错。”顾阳希站在薄井刚身边,小声说道。 “沈星芸躲得很快,没被拍到正面。”薄井刚拧眉点了点头,“但媒体可不会放过这个话题。” 顾阳希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翻着评论区。 “东君怎么可能一个人去迪士尼?” “一定有问题!应该是那个同行者躲得快吧!” “东西极端两个人都谈恋爱了呀?” “西方君的那个『富家女粉丝』最近安静不少!被甩了吗?” 网络语言尖锐而嘈杂,仿佛一场铺天盖地的风暴正压向他们头顶。 正当两人思索应对策略,玻璃门被推开。 东 凌翔走了进来,一身白衬衫与牛仔裤,帽子没戴,口罩也取下。 他的神情带着少见的坦率和坚定,那种少年感与成熟魅力交织出的魄力,一瞬间压住了整个办公室的气场。 “东君?”顾阳希愣了下。 “我来说明。”他走向薄井刚,语气平静而坚定,“我昨天和沈星芸一起去了迪士尼,是我约的她。” 薄井刚轻挑眉,没说话,等待他的下文。 “我知道今天新闻会炸,但我不想再藏了。”东 凌翔深吸一口气,“我正在跟沈星芸交往,而且是认真在一起。”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结了半秒。 顾阳希屏息看着他,那双眼里没有一点戏谑或试探,只有极其清澈的坦诚。 “我知道这是不被鼓励的。”他继续说,“但我不是一时冲动,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星芸对我来说,是特别的存在,我不会让她因为我而受任何伤害。” 他顿了顿,望向薄井刚:“今后我会非常小心,不再让人拍到,也不会耽误任何工作。我会加倍努力,绝不让公司失望。” 薄井刚注视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顾阳希却在此刻忍不住低声吐出一句:“东君……你真的是,太有担当了。” 东 凌翔朝她一笑,那笑容依旧是舞台上的那个亮眼明星,带着不惧风浪的自信与温柔。 终于,薄井刚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依旧冷静,但眼中不再有拒绝或犹疑,“我想,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你的爱。” “谢谢。”东 凌翔低声回应,神情微敛,仿佛终于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以『认真交往中』的立场来面对这一切吧。”薄井刚补充,“我们这边会评估公关策略,必要时出声明澄清,但你的工作不能掉链子。” “我知道。”他点头。 —— 中午,阳光从高楼洒下,顾阳希坐在帝音食堂的休息区,一边咬着饭团,一边看着手机,终于忍不住,打开了对话框,给沈星芸发了一条讯息: 【星芸,妳太幸运了!爱妳的这个男人,是全世界最有担当的男人!】 不到十秒,对方回了一句: 【我知道。我的心跳,还没有停下来。】 顾阳希看着那一行字,嘴角慢慢扬起。 有些爱情,是可以不说就懂;而有些选择,是值得为之全力以赴的。 窗外的阳光亮得刺眼,但她忽然不再觉得害怕—— 因为在这座复杂城市里,依然有些感情,真得像童话。 —— 今晚,东京的夜风虽然寒冷,天却出奇地清朗。 顾阳希从地铁站出来,仰头时,竟看到几颗星星微弱地闪烁在高楼之间。她轻笑一声,心想,在这个被灯光灌满的都市,竟然还能有这么宁静的瞬间。 这是她这几天以来,第一次没加班。 帝音的节奏紧凑得像一架永不停歇的机器,从进公司第一天开始,她就像被卷入一场精密的运行之中。而她甘之如饴。 只是……真的有点累。 她忽然想起沈星芸和苏清月那间「摇摇轻食酒吧」,她一直都没去过。 她知道她们打工的时间,她也知道——自己真的太久没好好和朋友说说话了。 “今晚就去喝一杯吧。”她轻声呢喃,对自己说。 酒吧位在代官山一条安静小巷尽头,招牌温柔不张扬,透出橄榄绿和浅木色的光。 顾阳希推门进去,淡淡的柠檬与香草气息扑面而来,她才刚走几步,就听见沈星芸的惊喜喊声—— “阳希!” 苏清月也笑着抬头:“难得妳没加班,欢迎欢迎。” “临时决定过来看看妳们。”她笑着朝两人挥手,眼神扫过整间酒吧,不经意地落在角落的一个身影上。 是西方飒。 他坐在最靠窗的位置,身穿浅灰长风衣,手指闲适地转着酒杯,似乎没太多表情,却又像在观察着整个世界。顾阳希的目光略过他,随即移开。 “这边有空位喔!”沈星芸拍了拍靠近吧台的桌椅。 “我坐那边。”阳希刻意指向靠近门边的位置,笑得自然,“不打扰你们工作。” 她不想离西方飒太近。她知道苏清月的心思。 她也从来不想让事情变得复杂。 —— 不过她没想到,才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脚步声停在身旁。 西方飒端着一杯琥珀色威士忌,逕直在她对面落座。 她一怔:“你……不是坐那边吗?” “换个角度,看看世界。”他说,语气一如既往的轻飘懒散。 顾阳希微笑,没有多说,只是低头喝了口热清酒。 他看着她,忽然问:“今天没加班?” “对,难得没加班。”她回。 “我有看公司SNS。妳做的视频,我喜欢。”他目光微勾,笑容却意外真诚,“很俐落,没有多余炫技,看得出妳很了解我们—『东西极端』。” “谢谢。”她有些惊讶,“你会看这些?” “偶尔看看,工作之外,也看看人。” 她不解地看他一眼。 他慢悠悠喝了一口酒,然后低声道:“我其实一直都记得妳。” “……你是说?” “那个夏天,在大阪餐厅。”他偏头笑了一下,“妳记得我问妳什么问题吗?” 她回想片刻:“记得。你问我喜欢谁。” “嗯。”他放下酒杯,“当时我觉得妳有点特别,后来在电视台妳救场翻译,发现妳工作能力强。再后来,妳又进了帝音工作,我就知道——有些人,是命运安排让你多看一眼的。” 顾阳希不自觉地握紧了酒杯。 他不等她回话,又笑着道:“我不是个一见钟情的人,但对妳,好像真的挺在意的。” 她抬头看向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没有逼迫她回应,只是低声问:“你平常都这么晚下班?” “这周比较忙。”她轻声说。 “以后太累的话,可以来这里。”他朝四周扬了扬下巴,“我请妳喝酒。” “我不太常喝酒。” “那就喝气泡水。”他说,“我请妳聊天。” 她被他逗笑了。 这一刻,顾阳希忽然意识到——西方飒看起来玩世不恭,实则眼神干净。而今天,他对她的靠近,不像以往那种撩人不负责的游戏,而是……带着真诚的兴趣。 “阳希,妳试试这个小菜。”苏清月拿着一碟蟹黄沙拉来到面前,打断他们的谈话,“西方君,你也试试。” “好好吃!妳自己做的?”顾阳希真心赞赏。 “对呀,西方老板,如何?”苏清月真诚地询问。 “不错。”西方飒简短回她。 “清月很厉害,自己研究了好几种小菜,连我们大厨都讚不绝口。”藤井店长也走过来。 “阳希,等下我们去GARDEN HOUSE买草莓蛋糕,好久没吃了,好想吃呀!”沈星芸甜瘾大发。 “好呀!举双手赞成!”顾阳希举起手跟沈星芸击掌。 西方飒看着三个女孩说说笑笑,转过头,没有再对顾阳希多说什么。 (第十九章完) 第20章 我不想失去妳 东京入秋后的早晨依旧晴朗,帝音事务所办公楼前的银杏树已经微微泛黄。阳光打在玻璃帷幕上,反射出一片柔和的光晕。 顾阳希进门时,手里还拿着刚买的黑咖啡,一身剪裁利落的藏蓝色连身裤装,让她整个人显得格外干练。她一进制作部,就听见有人在悄悄说话。 "薄井先生今天会亲自来吗?" "当然啊,顾阳希的提案就是他直接圈选过的。" "说真的,她到底凭什么?这么快就能负责『东西极端』的主企划?" 她没回头,只淡淡地走进自己的座位,打开电脑,开始新一轮的行程统整。 上午十点,会议室。 顾阳希坐在投影幕前,向全体成员讲解新曲宣传的SNS推广策略,语速不疾不徐,条理清晰。 薄井刚坐在靠窗的位置,一手撑着下颚,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直到顾阳希讲完,薄井刚才开口:“加一句标语,把『破限』这个词留给西方飒。那是他的核心概念。” “明白。”顾阳希点头。 散会时,同组的一个女助理递过文件给薄井刚,声音温柔:“这个给你,你最爱喝的煎茶。” 薄井刚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谢谢。”同事的善意,他通常不好拒绝。 顾阳希转身离开时,余光看见那女生对着薄井刚轻声说笑,他竟还回了一句什么。 她不着痕迹地拢了拢耳边的发丝,回到座位时,开了瓶气泡水喝了一口。 她回想起前两天的外部品牌晚宴,顾阳希被安排与几位广告商同席。 一位外部客户喝多了,言语渐渐露出试探,“顾小姐这么能干,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 她正准备礼貌转移话题,一只手稳稳地搭在她椅背上。 “你想约阳希,她的档期要先问过我。” 薄井刚不知道何时走过来,语气平静却带着无法反驳的力度。 客户一怔,尴尬笑了笑:“当然,当然。” 顾阳希偷偷看了薄井刚一眼。他没看她,只是淡淡说:“下次别独自应付,有我在。” 这两天,她心里一遍遍回想着他的那句话“有我在”,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但他——也会接受别的女孩的好意。 —— 下午时分,薄井刚走过来,把一份标注得极为细致的行程表放在她桌上。 “妳排得不错。” “谢谢。”她笑了笑,却没像平时一样抬头与他对视。 薄井刚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然,停顿了一秒,忽然问:“晚上有空吗?” “嗯?” “想请妳吃顿饭,算是庆祝企划圆满完成,也……谢谢妳最近的努力。” 她怔了怔,点头:“好。” —— 晚上七点,表参道的静谧巷弄里,一家低调的意式小馆藏在一排橄榄树后。灯光昏黄,店里仅有三四桌客人。 顾阳希穿着下班时的衣服,搭配了一件米白针织外套。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薄井刚替她倒水,心里竟有些不真实。 “你常来这里?”她轻声问。 “偶尔吧,朋友介绍的。” 气氛安静却不尴尬,直到菜送上来,两人边吃边聊起了前几次拍摄的趣事。 谈到西方飒在片场即兴跳舞时跌倒,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那时候我真的忍不住笑出声,还被你瞪了一眼。”顾阳希说。 “我不是在瞪你,是在忍笑。”薄井刚回道。 笑声淡下后,空气中多了一丝含蓄的张力。 “今天……你在会议室里,突然盯着我看。”顾阳希试探地说。 薄井刚拿起酒杯,目光温和地望着她:“我在想,为什么你总是让我感到很放心。” 她微微一愣。 “你做事的节奏、判断、处理,都恰到好处。”他低声道,“像是我想说什么,妳都提前知道了。” “那……你今天为什么还要和那个女助理聊那么久?”她脱口而出后才发现,自己问得太直白。 薄井刚一顿,随即轻笑:“妳很在意?” “没有。”她立刻否认,却有些心虚地转开视线。 “我跟她说的是公事。”他顿了顿,语气微转,“但如果妳真的在意……我以后可以不说。” 她这下彻底说不出话了。 两人之间的沉默,不再是尴尬,而是某种被点破后的沉淀。 结账时,顾阳希要掏钱,他反手按住她的手说:“跟我吃饭还要AA?我们关系那么公事公办吗?” 薄井刚坚持付账。两人一同走出餐厅,夜风微凉,他把外套脱下,披在她肩上。 “谢谢妳今天陪我。”他说。 “我才要谢谢你。”她轻声说,“今天很开心。” 他望着她,眼神柔和得不像平日那个冷静的制作人。 “顾阳希。” “嗯?” “妳是我这几年工作里,最想留下来、也最不希望失去的人。” 她怔住了。 风吹过银杏树,落叶轻响。 谁也没有往前走一步,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已不再遥远。 —— 东京的深秋,总是带着一种略显克制的温柔,代官山的街巷更是如此。 夜色降临,yoyo轻食酒吧的灯光如常亮起,木质吧台散发着熟悉的檀香与茶叶味,厨房里传出轻微的锅碗声。 藤井俊介身穿一贯干净的白衬衫和深蓝围裙,正低头擦拭着一批刚送到的新酒杯。他的动作一丝不苟,眼神却总会在每隔几分钟里,不动声色地朝酒吧角落的某张桌子望去。 沈星芸正在整理桌面,专注的神情像个孩子一般纯粹。 藤井俊介从来不曾说出口,但他自己清楚。 这个来自横滨、在酒吧打工的中国女孩,并不属于这里。 她的心早已经被一个光芒四射的名字占据。 他不是不知道——东 凌翔。 “东西极端”的核心成员、东京街头巨幅广告上的微笑代言人、沈星芸夜里梦中也会提起的名字。 他也不是没看见。 她看手机时眼底那抹藏不住的喜悦;有一次,她偷偷站在酒吧后巷里接到一通电话,笑着转了一个圈。 藤井俊介转进厨房里,轻轻搅动锅里的姜汤。 “星芸,过来喝这个。”他那天看她咳了几声,今天自己亲自煮了姜汤。 “哇!是姜汤!”她惊讶地看向藤井。 “你们中国人感冒时,不是都喝姜汤?” “对啊,怎么你也知道?”她一愣。 “上次妳跟清月在厨房说的,我记住了。” 她笑了,一口喝下,“好暖。” 那一刻,他心里其实有些微酸。 —— 他偶尔也会调侃自己:喜欢一个人,最好的状态不是靠近,而是保持在她身后,不惊动、不打扰,却随时为她留下一盏灯。 那天,他下午特意去买了一块栗子蒙布朗——沈星芸最喜欢的甜点。 “你什么时候买的?”她问。 “没有,是客人送的,快吃吧。” “GARDEN HOUSE的栗子蒙布朗,真的很好吃!那个客人太识货了!”沈星芸手足舞蹈地说。 藤井俊介从未说出“喜欢妳”这几个字。他知道说出口,只会让她困扰。 —— 有一天,西方飒来了酒吧。 他喝得有点醉,走到藤井俊介身边时,眼神还算清醒。 “喂,俊介。”他忽然说。 “嗯?” “你是不是……真的对沈星芸动心了?” 藤井俊介没有回答,只是洗着杯子。 “别费劲啦。”西方飒咧嘴一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知道她的对象是谁吗?” “我哥们儿——东 凌翔,全日本最帅国民偶像。” 藤井俊介终于抬头,目光却没有敌意。 “我知道。”他平静地说。 “那你还……” “我不需要胜利。”他淡淡笑了笑,“我只是想对她好。” 西方飒一怔,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开。 藤井俊介站在原地,看着沈星芸忙碌的背影,眼神温和而坚定。 这个世界上,有些喜欢,不是为了拥有,而是为了让那个人,在疲惫时,知道自己并不孤单。 (第二十章完) 第21章 泡汤旅行前夜 东京初冬的空气透着微凉,网络却正逐渐升温。 这天早晨,几个社群平台的匿名论坛突然出现一篇标题引人遐想的帖子:《那几个异国风女孩,到底是谁?》 短短几个小时,帖子已被顶上首页,评论数破千。 开头是一张模糊的舞台照片,东 凌翔牵着一位女生的手走向舞台,背景杂乱,灯光昏黄。 “妳们还记得去年那个牵手合唱吗?那个被东君牵手上台的女孩,就是她!” “之前不是说是粉丝福利吗?但你们发现没有,之后那女孩也出现在好几次相关场合。” 接着便是一连串网友的“福尔摩斯式推理”留言: “圣诞夜东君大闹中华街的时候,是不是就是去找她?” “还有那次在迪士尼的照片,虽然只有东君的背影,但有人看见一个女孩跑走的背影!” “据说那个女孩现在的男朋友是开酒吧的,她也一起在那工作呢!三人组中那个白色小佳人也在那工作。” “哇!一边是超级偶像,一边是酒吧实业家!好难选喔!” “最神的是,那个异国风三人组里,还有一个人进了帝音,现在是『东西极端』的宣传企划!我记得她在节目救场过!” “天哪,确定不是狐狸精组合?一个钓偶像,一个进公司,一个进酒吧当幌子?” 留言一时间如脱缰野马,吵得不可开交。 薄井刚坐在帝音事务所的办公室里,目光落在顾阳希送来的早间舆情简报上。他神色平静,只淡淡地说了句:“无实证,不回应。” “目前留言多数是影射,未实锤、未实名。”顾阳希翻开笔电,“而且账号为匿名发文,源头暂无法查清。” “继续监控。不要放大,也不需删文,顺其自然。” 顾阳希点头,却在内心悄悄皱眉。这一次的言论,虽然没有直接伤害,但带着一种奇妙的精准——仿佛对她们三人的过往与动向,掌握得异常清楚。 —— 东 凌翔正在录音室试音,耳机摘下后,健太小声走近:“你要不要看一下论坛?现在粉丝吵翻了。” 他接过手机,看了几行后,脸色瞬间沉下来。 他没有多说,等到录音结束,径直走进隔壁摄影棚,找到正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西方飒。 “你看到那个论坛了吗?”东 凌翔开门见山。 “什么论坛?”西方飒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 “那个匿名帖,说星芸,还有……异国风三人组的事。” “看了,觉得很奇怪,怎么会突然间有这些传闻。”西方飒坐直身子。 “上面说的是你的酒吧。” “那是藤井的酒吧。” “上面说星芸男朋友是开酒吧的!” 西方飒抬头望向他,语气不可思议:“你怀疑我?” “不是你,是藤井!藤井是不是喜欢星芸?” “你……”西方飒语气一顿,眉毛微挑。 “我之前去酒吧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藤井对星芸很特别。” “拜托,那人是全店最暖的人,他连送外卖的阿姨都关心。” “你别闹了!”东 凌翔低吼,“难道你不觉得怪?她明明只是个兼职,他却记得她最喜欢的甜点,还熬姜汤给她。” “你信任星芸吗?” “我信任星芸,但我不信任别的男人!”东 凌翔语气一字一顿,眼神隐隐发红,“不行,我要去搞清楚!” 西方飒却没有再打趣,只是双手抱胸,盯着他看了几秒,才忽然沉声开口:“这则帖子,不像是偶然的。” “什么意思?” “我有一种感觉。”西方飒将手机丢到一边,语气罕见地认真,“这次的爆料太精准了,像是……有人刻意拼凑,推送给舆论。” “你是说,有人……在搞我们?” “不是我们,是在搞她们。”西方飒目光一冷,“而且,是冲着其中一个人来的。” 两人之间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空气中只剩设备运转的微弱嗡鸣。 然后,东 凌翔低声说了一句:“……我会保护她。” 西方飒点了点头,眼神却不再轻松。 这不是普通粉丝的捕风捉影,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狙击——才刚刚开始。 —— 东京深秋的夜晚,风轻轻掠过代官山的巷弄,yoyo轻食酒吧依旧亮着温暖的灯光。沈星芸穿着淡紫色围裙,正细心擦拭桌面,藤井俊介则在吧台后切着柠檬。酒吧气氛温和,顾客不多,店里播放着舒缓的爵士乐。 突然,酒吧门被推开,沈星芸抬头,心跳略顿。 东 凌翔穿着卡其色长风衣和黑色高领毛衣,站在门口,阳光般的笑意藏在眉眼间。他没有戴口罩,也没有伪装,但那股艺人独有的气场依旧让整个酒吧瞬间安静了一秒。 “星芸。” “东君?”沈星芸下意识放下手中的抹布。 他一步步走向她,步伐不快却带着笃定。 “我刚好附近结束工作,顺便来看看。”他说着,语气自然,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脸上。 沈星芸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西方飒的声音从后门方向传来:“你不是刚好结束工作,你是专程来的吧?” 东 凌翔也不辩解,只回头笑了一下:“我今天就来确认一件事。” 藤井俊介正好从厨房走出,手上还端着刚调好的饮品,正准备送给沈星芸。 “你就是……藤井店长?”东 凌翔看向他。 藤井俊介没有回避,温和点头:“是我。” 东 凌翔忽然走近,语气虽平和,却带着无可撼动的坚定:“沈星芸是我在认真交往的人。如果你对她有别的想法,我希望你现在就放弃。” 空气骤然静了三秒。 藤井俊介没有退让,只是微笑着回答:“我从未有过不应该有的想法,我只是希望她能开心。” 这句话落下,全场气氛缓了一下。 这时,门再次被推开。 “哟,你们真的来了。”西方飒先一步迎上门口,看到进来的顾阳希与薄井刚。 顾阳希还带着些喘气:“东君来酒吧,我们怕他冲动……结果气氛居然还蛮温和?” 薄井刚环顾四周,终于第一次踏入这间“闺蜜聚点”酒吧。 “我是来看你们工作环境的。”他说得一本正经,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沈星芸、西方飒、藤井和东 凌翔的站位。 大家各自落座,酒吧里渐渐热闹了起来。 藤井俊介亲自为每人调了特调饮品,还小心地把姜汤递给沈星芸。“最近夜里冷,容易咳嗽。”他说。 东 凌翔轻轻“哼”了一声,但没有阻止。 “好啦,既然我们今天这么齐了……”西方飒突然双手一拍,“东君,你之前不是说想去泡温泉?” 东 凌翔抿了一口酒,看了眼沈星芸,然后点头:“对啊,我确实打算趁现在有一周假期,想和星芸去泡汤。” 顾阳希差点呛到。 “哎哟,居然这么直接?”西方飒立刻起哄,“你们才刚公开不久欸!” “又不是偷偷摸摸。”东 凌翔笑着反击。 “太可疑了!我要跟!”西方飒嚷嚷,“我也要泡汤!我要泡社交浴!” “你泡的是八卦浴吧?”藤井俊介笑着吐槽。 “那就大家一起去吧!”西方飒一拍桌,“我们yoyo酒吧全体员工,温泉泡汤之旅!阳希也要来!” 顾阳希:“我?为什么?” 西方飒挑眉:“你不是我们最重要的宣传统筹吗?你不去,我怎么拍泡汤自拍?” “清月!准备妳最拿手的泡菜,带去温泉,一边喝清酒,一边尝!”藤井对着还在收拾吧台的清月喊。 “好的,没问题!” 气氛正热闹,忽然一道稳重的声音加入:“那不如公司出钱,『东西极端』员工旅游。” 众人愣住。 “薄井桑?”顾阳希惊讶。 “我只是担心有人泡汤泡出绯闻。”他说得一本正经,嘴角却隐约有笑意。 “那你也要一起?” “我只是去监督。” “监督?你不就是想泡温泉嘛。”西方飒笑道。 “监督你们两个!”薄井刚没好气地说。 “喂,我先说好了。”西方飒举起酒杯,“泡汤期间不准恋爱进度暴冲,谁吻谁,我就把他抓出来!” “好,等你来抓。”东 凌翔不甘示弱。 酒吧里顿时笑声四起。 沈星芸默默看着大家,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热闹、坦率、自由——真好。 (第二十一章完) 第22章 温泉旅行山间轻语 东京初冬的天空带着澄净的蓝色,空气中浮动着些微寒意,但比起都市的快节奏,此刻的代官山yoyo轻食酒吧前,却弥漫着难得的松弛氛围。 今天,是『东西极端』团队的“员工旅游”——目的地是群马县的伊香保温泉。 这个被榛名山环绕的古老温泉小镇,以石阶街道闻名,四百多级石阶贯穿整个街区,两侧是百年木造旅馆与小铺,秋末冬初的枫叶尚未完全落尽,阳光洒在黄红交错的树影中,为伊香保添了一份古意静美。 旅途中他们将入住的民宿,是藤井俊介多年前曾在大学好友协助下共同筹备的疗愈型温泉宿,仅开放包栋预订,隐密度极高,是艺人私下度假的秘密据点之一。 清晨七点,轻食酒吧外已停好一辆黑色九人座保姆车。顾阳希身穿米灰色长呢大衣,抱着手臂靠在车旁,轻啜着香甜的焦糖玛奇朵,望着街角不远处逐渐走来的几人。 “阳希,妳一个人来,星芸呢?”西方飒肩上挎着背包,手里提着保温壶,一身宽松休闲服,却掩不住天生的明星气场。 顾阳希抬起头:“一早就被东君接走了。” “啧啧啧。”西方飒摇头叹气,“谈了恋爱就不要我这个好兄弟了!” “清月跟店长在厨房备料?”薄井刚神情清爽地走过来,看起来比在帝音时温和亲切。 “准备了一早上。”顾阳希点点头,“我还被清月逼着喝了一口她自制的泡菜汤。” “妳敢嫌?”西方飒探头,“她今天可是要做我们员工旅游的料理担当,泡菜锅、海鲜饭,还有那个什么韩式甜不辣都带上了。” 说话间,店门打开,苏清月与藤井俊介一人抱着两个保温箱走出来。苏清月穿着白色羽绒背心,脸上带着职业性的笑意:“大家早,我们准备好了。” “哇哦,俊介兄,你这是打算把厨房搬上车吗?”西方飒上前帮忙打开后车厢。 “放心吧,不会让你们饿着。”藤井俊介将最后一袋食材稳稳放进保冷箱。 这时,远处一辆小车驶近。车门打开,沈星芸走下来,一身暖棕色高领毛衣外搭咖啡色长版大衣,东 凌翔紧随其后,帮她从后座取出行李。 “星芸——”顾阳希抬手打招呼。 沈星芸小跑几步上前,朝大家笑着挥手。 “早。”东 凌翔走过来,一手插着口袋,“都准备好了?” “东,你有对象之后,都不认兄弟了喔。”西方飒凑近打趣。 “那你也快点找一个!”东 凌翔反击。 “我会找的。”西方飒认真说道。 “要是你能认真追一个人,早就脱单了。”沈星芸也帮着男友揶揄他。 众人笑成一团。 薄井刚看了一眼表,拍了拍车顶:“走吧,再耽误等会儿就要塞车。” 他率先上车,坐上驾驶座,顾阳希没有犹豫,跟着坐上副驾驶座。 “阳希,今天放假,妳不是助理,来后面玩!”西方飒抗议。 “只要薄井桑在,我永远都是他的助理。”她语气平静,却意有所指。 薄井刚转头看她一眼,嘴角轻轻扬起。 车子缓缓驶出代官山。 车内一片轻松愉快。西方飒带了蓝牙喇叭,放着节奏明快的city pop,苏清月分发早餐饭团,藤井俊介从保温壶倒出红豆汤给女生们喝,连东 凌翔都卸下明星包袱,开始跟西方飒讨论最近喜欢的漫画剧情。 顾阳希看着后视镜中映着大家笑闹的模样,心里一阵柔软。 她悄悄看向驾驶座的男人,薄井刚专注看着前方,偶尔轻笑着加入话题,眼神平静,轮廓沉稳。 她忽然觉得—— 这趟旅程,也许不只是一次温泉假期,更像是一场命运里悄然编织的“情感分岔路”。 车子驶出东京市区,沿着关越自动车道一路向北。窗外的景致逐渐从钢筋森林变成开阔的山野,连阳光也透出柔和的金色。 目的地:群马县伊香保温泉,逐渐靠近。 温泉,星空,山道,和那些即将酝酿的告白与心动——一切,才刚刚开始。 —— 伊香保温泉的阳光透过松林洒落在石板阶梯上,微风带着山林的气息拂面而来,空气清冽,令人精神一振。 他们入住的民宿旅馆名为「山顶风」,位于伊香保温泉街最高处。 虽然民宿正门必须走完整段石板阶梯才能抵达,但车子可绕山而上,停靠在后山的隐秘停车场,不引人注意。 三层木造建筑被茂密的树林包围,气质古朴雅致。整栋旅馆被包下,十五间客房供他们自由选择,不用担心外人干扰。 旅馆最高层设有露天温泉,远眺可见榛名山脉与火山湖,夜晚更可仰望群星。内部还有卡拉OK室、桌球室、撞球区,一应俱全,简直是为疗愈与放松而打造的天堂。 女孩们选了一间面向山景的和式大房间,有塌塌米、暖桌和落地纸门,光线温柔。沈星芸、顾阳希、苏清月平日各自忙碌,少有机会彻夜长谈,这次打算好好聊个通宵。 四位男士则各自挑选房间,西方飒坚持离撞球室最近的那间,说是“第一时间可以应战”。藤井俊介则选了离厨房较近的房,方便协助朋友料理。 中午十二点,众人换上轻松的度假服装,齐聚一楼食堂。 “你朋友的厨艺也太强了吧!”西方飒品尝第一口就惊艳,“这道刺身像艺术品。” 「别急,还有十道菜呢。」藤井笑说。 怀石料理一道道上桌,从前菜、汤品、烧物到甜品,摆盘精致,味道细腻。沈星芸最喜欢那道柚子釜蒸物,吃完后还偷偷把果壳装进小包,打算带回当香气小物。 饭后稍作休息,东 凌翔便悄悄拉着沈星芸往后山走去。 —— 后山有条小径蜿蜒而上,铺着枯黄落叶,阳光从树隙洒落,静谧又温暖。 「东君,这边可以走吗?」沈星芸小声问。 「可以,我早上就侦察过了,这里风景最好。」 他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上。走了一段,她忽然发现他的手心有点汗。 「你紧张?」她忍不住笑。 「不是紧张,是……太期待了。」他说着,眼神直直看她。 两人走到山坡平台,站定。前方是整片山林景色,伊香保街道尽收眼底。 「我原本以为,自己是不会谈恋爱的人。」东 凌翔忽然说。 「你在告白的时候已经说过啦。」她打趣。 「我是说,真正的恋爱……会让我变得没那么理智。」 他转身看她,阳光打在他脸上,五官分明、眼神柔和。 「自从跟妳在一起,我常常没办法专心练舞,也没办法不去想妳。每次看手机,都希望有妳的讯息。每次结束通告,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妳有没有吃饭?有没有睡好?」 沈星芸望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什么完美的人,但……我想用我全部的认真,换妳一直留在我身边。」 沈星芸怔怔看着他,他忽然蹲下身子,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是一个印有「星」字的金手镯。 「我说过,每次见妳都要送妳一个小礼物。」他笑着站起,「希望妳喜欢。」 她咬着唇笑着点头,忽然踮起脚,轻轻抱了他一下。 「你知道吗?从认识你那天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完蛋了。」她声音轻轻的,却落在他心里最深的地方。 — 这时,旅馆撞球室里,三名男士的对战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我警告你们,这一球进洞,我就宣布我赢了。」西方飒一边瞄准,一边大言不惭。 「你刚才也这么说,结果打飞三次了。」藤井吐槽。 顾阳希坐在一旁,喝着苹果气泡水看得津津有味。 「薄井桑,你真的不会打吗?」她试探着问。 薄井刚挑眉,看了看球桌:“不会啊,但高中有打过校队。” 「啥?!」西方飒一口水喷出。 他起身拿起球杆,走向撞球台。 “让我回味一下青春吧。” 接下来,一连串精准到位的撞球画面展开。 开球角度干脆利落,旋转弧度完美,连带球都稳稳进洞。 「这叫不会打?简直是职业级的吧?!」藤井瞪眼。 顾阳希也愣住,眼里露出光芒。 「你以前……真的是打校队?」 「嗯,后来太忙就没再打了。」 「薄井刚先生,原来你除了能文,还能武啊。」西方飒大喊,“我不服,再来一局!” 顾阳希轻声笑了。 她从没见过薄井刚如此自在,眼角都带着笑意。 这个男人平日严谨冷静,此刻却像个少年,散发着另一种让人安心的魅力。 她忽然觉得,好像又更认识他了一点。 (第二十二章完) 第23章 我喜欢的人是他 伊香保温泉夜幕低垂,群马山间的冷空气愈发清冽,温泉旅馆「山顶风」却热闹非凡。 用餐区内灯火通明,长桌上铺着浅黄色的亚麻桌布,桌面摆满了刚上桌的怀石料理。炉端烧香气腾腾,汤豆腐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一旁的生鱼片拼盘与漆器盛装的酱菜摆得满满当当。 七人围坐成半圆形。沈星芸与苏清月坐在一起,东 凌翔自然坐在沈星芸身旁。顾阳希原本打算坐在女生旁边,结果西方飒一把拉住她:“阳希,你坐这。” “我不坐你旁边。”她甩开他的手笑骂。 “你敢!”西方飒义正词严地拉过另一张椅子,“妳看我们饭桌怎么分?情侣区、料理区和我这孤魂野鬼区,妳要坐哪?” “我坐工作区。”顾阳希淡定地走到薄井刚旁边,落座。 “靠,两个工作狂!”西方飒扶额假哭。 气氛越发轻松,众人一边举杯一边吃着晚餐。清月做的泡菜锅大受欢迎,连薄井刚都多吃了两碗。 藤井俊介一边为大家添酒,一边说:“这间旅馆平常是艺人避风港,今天有你们在这里,比节目录影还热闹。” “热闹是一定的,因为我即将进行人生最大壮举!”西方飒站起身来,举着酒杯,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朝顾阳希走去。 “等、等等……”顾阳希皱眉,“你又想干嘛?” “请安静。”西方飒抬手止住众人笑声,脸上是少见的认真。 他将酒杯轻放在桌上,望着她,深吸一口气。 “顾阳希,我这个人,平时吊儿郎当、不太靠谱,妳也知道。但我认真过的事情不多,而你,恰巧就是其中一件。” 众人:“……” “我知道妳现在喜欢的人不是我。”他说着,声音放缓,“但我只是想趁着今天这个温泉夜,说一句藏在心底很久的话。” 他走近一步,拉起顾阳希的右手,郑重地开口,“我喜欢妳,从大阪那年开始。” 全场寂静。 沈星芸张大了嘴,东 凌翔放下了筷子。苏清月手中的汤匙停在半空,连藤井俊介都微微挑眉。 而薄井刚握紧了手中的清酒杯。 顾阳希坐在原地,没动。 她看着西方飒,眼神平静,没有慌乱,也没有愧疚。 然后,她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站起身来,转头。 在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时—— 她轻轻俯身,郑重地亲了一下薄井刚的唇。 “我喜欢的是他。”她的语气干脆而清晰。 薄井刚原本坐得笔直,那一瞬仿佛被闪电击中。他僵在原地,几秒钟没有反应,眼神先是惊愕,然后缓缓染上温度。 顾阳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坐回椅子,把脸转向另一边,继续夹着一块鲷鱼刺身,好像刚刚那一下只是简单问候。 “哇哦……”西方飒张嘴瞪眼,然后忽然笑了。 “哇——喂,我好歹表白耶!你们两个居然联手给我一记回旋踢!” “这是公开回礼。”顾阳希不动声色,“你不是说你想说心里话吗?那我也讲了。” “好好好,妳赢了。”西方飒举起酒杯,“敬薄井刚!” 薄井刚一手扶额,深呼吸,“我、我不喝……我要冷静……” 众人哄笑。 藤井俊介边摇头边笑:“薄井桑今天算是……脱单未遂。” “不是未遂!”西方飒高喊,“是直接被正主强行宣告主权!这谁扛得住!” “我扛不住。但我应该比阳希还早就动心了!”薄井刚小声说,然后把一整杯酒干了。 “哇,薄井桑破戒。”沈星芸惊讶,“你不是说晚上不喝酒的?” “现在不是晚上,是意外。” “西方,你的告白变成别人爱的催化剂!哈哈哈哈哈!”东 凌翔拍着桌子大笑,完全没有偶像包袱。 “哇哇哇……”西方飒鼓掌,“你们……真的把我看傻了。” 但他眼底没有失落,反而带着释怀后的洒脱。 他拍了拍顾阳希肩膀:“妳拒绝得很漂亮,我服气!” 顾阳希微微一笑,“谢谢你不闹。” “因为你值得我认真,但我不会赖着不走。”他耸耸肩,“毕竟我那么帅,伤心五分钟就好了。” “那你赶快找新对象吧。”沈星芸笑道。 “我已经在物色了,谁知道今晚温泉池边会不会邂逅真爱?” 气氛又一次热烈了起来,笑声不断,酒杯轻碰,锅里汤滚,屋外寒风。 而在这座古老温泉镇的某间木屋里,一场情感的角力,刚刚悄悄翻开新的一页。 --- 伊香保温泉的夜晚静谧安详,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檜木香气。天空晴朗,月光洒在榛名山脉的山线之上,将露天温泉的水面照得波光粼粼。 “山顶风”的露天温泉在整栋民宿的最顶楼。男女汤以一整排竹篱笆隔开,从温泉池中望出去,可以俯瞰整座伊香保镇,远处的灯火星星点点,像洒落人间的银河。 女生汤这边,水汽氤氲,沈星芸靠在池边,手指轻轻拨着水面,眼睛望着远山;苏清月一边泡着一边盘起头发,动作温柔而优雅;顾阳希则整个人放松地泡在热水里,脸上浮着一抹惬意的红晕。 “泡汤真是太幸福了……”阳希轻声感叹,“我觉得我明天可以写出五份企划案。” “藤井的这间民宿太舒服了!”星芸笑,“而且汤池干净又安静。” “藤井店长也算是个好男人。”清月语气带笑。 “其实我……真的没想过,会有一天跟东君这样公开交往。”沈星芸忽然认真起来,“他那样的身份,我原本觉得我们不会有未来。” 阳希望着她,温柔地说:“可是妳看,现在我们都在一起泡汤,他坐在另一边的池子里,可能正在偷听。” 清月扑哧笑出声:“他听得懂我们说中文吗?” 星芸歪头想了一下,“他最近一直在学中文,听得懂一点吧?” 她刚说完,另一边的男汤立刻响起一阵轻微的水声。 —— 男汤这边,东 凌翔半个身子靠在岩边,耳朵几乎贴在竹篱笆上,表情极其认真。他身边是西方飒、薄井刚与藤井俊介。 “你干嘛一直盯着那边?”西方飒悄悄靠近,“你想偷听?” “嘘。”东 凌翔立刻制止他,“她们讲中文,我只能听懂一点。” “哇,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敬业?”藤井笑着调侃,“连谈恋爱都自学外语?” “别吵。”东 凌翔眼神一亮,“她刚才说——她没想过可以和我在一起。” “然后呢?”三人凑近。 “她说……我身份太复杂,本来没希望。”他笑着回头,“然后说现在能跟我泡汤,简直像做梦一样。” “真的假的?”藤井大笑。 “她说我在偷听……她猜对了!”东 凌翔害怕得差点站起来。 “你听得懂这么多?”西方飒惊讶,“你是间谍吧你。” 这时,薄井刚一直没有说话。他靠在池边,双手搭在池沿,神情不动声色,却悄悄侧耳倾听。 —— “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挺幸运的。”阳希那边的声音柔和而真诚,“如果不是进了帝音,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进入薄井刚的世界。” “妳真的很喜欢他?”沈星芸轻声问。 阳希点点头,脸埋进水里又浮起来,“……他给我安全感,他有男子气概,他在的地方,我觉得特别安稳。” 苏清月没说话,只微笑着听。 男汤那边。 “薄井桑……”东 凌翔忽然靠近他,小声问,“你刚才有听到吗?” 薄井刚闭上眼睛,“听到了。” “你现在是什么感想?”西方飒故意挤眉弄眼。 “……泡汤就泡汤,别吵。”他语气平静,但耳根却悄悄泛起一层红。 “喂喂喂!”藤井突然起哄,“我们也说点什么吧!不然好像输太多!” “说什么?” “来,我们学中文!”东 凌翔忽然眼神一亮,“我教你们一句——‘我爱你’!” “真的假的?这可以随便学的吗?” “当然可以!我就是这样告白成功的!” “来,跟我念——wǒài nǐ!” “喂喂喂,你确定不是骂人?” “你信我一次,保你恋爱顺利。” 接下来,男汤突然传来一阵神奇的复读机音效: “wǒài nǐ!” “wǒài nǐ!” “我——爱——你!!” 声音整齐划一,从竹篱笆后整齐传来。 女生汤三人瞬间全都沉默。 三秒后,顾阳希第一个爆笑:“……你们到底在干嘛啦!” 沈星芸的脸直接红了:“东君你别乱教他们中文啦!” “你们……是偷听对吧?”苏清月依旧笑得优雅,“我们下次讲方言好了。” “可以啊!”东 凌翔毫不避讳,“妳们讲我就学!”他在这一头喊着。 “疯子!”沈星芸拿起毛巾轻拍水面,水越过竹篱笆,弄得男生这边水花四溅。 “嘿!不要攻击我!”西方飒抗议。 “不是东君教的吗?”藤井笑。 “教归教,我没叫你们集体朗诵!”东 凌翔大笑! 男汤女汤之间的竹篱笆下,传来一阵阵欢笑声。夜风吹过,带起山林的松香,热汤腾起雾气,星光在天幕上温柔闪耀。 这一夜,没有告白,却比任何告白都来得真挚动人。 因为他们都在彼此最放松的时刻,说出了心底最温柔的牵挂。 (第二十三章完) 第24章 三百六十五階的夜 伊香保温泉的夜晚,冷冽却温馨。 泡完汤后,沈星芸擦着湿发,换上暖和的连帽毛衣和棉裤,正准备回房间歇息,却被东 凌翔一把牵住了手。 “去哪?”她轻声问。 “我带你去看山上的满天星星!”东 凌翔笑了笑,“现在就是时候。” 他牵着她走出旅馆后门,穿过铺着石板的小路,一路拾阶而上,通往民宿后山的一处观景台。 山风带着干净冷冽的香气,吹在脸上像清醒的酒。周围一片寂静,偶有虫鸣藏在灌木丛里,草丛中还藏着刚下过霜的小白花。 而天空—— 像是一整块浓郁深蓝的丝绒布,星星一颗颗撒满夜空。 没有云,没有风,月亮高挂。星斗闪烁,银河横跨天际,一条银带从远山延伸至天边,像童年记忆里流动的梦。 “你小时候,有看过这么多星星吗?”东 凌翔一边走,一边问她。 “没有。”沈星芸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在城市里只能看到一两颗星星,还总被霓虹盖住。” “我小时候也没机会看。但我那时候常常在天台上,拿着小望远镜,假装自己是宇航员。” “你想过飞去太空?” “没有。”东 凌翔低笑,“我只想找到一个角落,不被打扰,就看着那片天。” 他牵着她走到平台最前方,那里有一个小木制长椅,前方无遮无拦,能俯瞰整座温泉小镇的灯火。 他们并肩坐下,风吹过松枝,发出轻轻晃动的响声。 沈星芸靠在他肩上,声音低低地说:“你知道吗,我其实有一点害怕……这一切会不会太不真实。” “哪里不真实?” “你是东 凌翔啊。”她看向他,“是无数人喜欢的偶像。” “那又怎么样?” “我怕这只是短暂的火花,一闪而过。”她坦白说。 东 凌翔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牵紧她的手。 过了片刻,他转头望着她的眼睛:“星芸,我不确定未来的路有多长,也不敢保证没有风浪。但我确定一件事——我宁愿摔得遍体鳞伤,也想带你走这一段。” 她的眼眶悄悄泛红,却扬起嘴角,“好,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我不只会记得。”他弯起唇角,“我会把它写进歌里,唱给你听。” “啧啧啧啧——” 忽然从背后传来一阵齐声感叹。 “太腻了吧你们!” “简直甜死人!” 东 凌翔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谁?!” “你们谈情说爱也太大声了吧!山下都听见了!” 西方飒跳出来,一手拿着热咖啡杯,一手假装遮住耳朵。 “你们……”沈星芸又羞又惊,赶紧把头埋进毛衣里。 “别害羞啊,我们来是为你们加油打气的!”藤井俊介从后头笑着走上前,一手还举着照明灯,“这边看星星的确很棒。”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东 凌翔瞪着西方飒,“偷听多久了?” “从你说什么摔得遍体鳞伤的时候开始。”西方飒大笑,“哥,你平常文案也没写得这么感人啊。” 沈星芸好不容易抬起头,“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怕你们太甜腻,把自己黏在山上,就来拯救一下。”苏清月温和地笑。 “飒其实心情不好。”藤井俊介一边将咖啡递给大家,一边轻声说,“你们也知道。” 东 凌翔看了一眼西方飒,眼神缓和下来。 “嘿,不用摆出那种眼神。”西方飒耸肩,“我只是被拒绝,不是被雷劈。” “你这态度还蛮潇洒的。” “要不然勒?你希望我在旅馆浴缸里哭一晚吗?”他咧嘴笑,眨眼,“不过……谢谢你们没把我一个人丢着。” 五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仰头望星。 天空仿佛更近了,星子像是擦亮的砂糖,在蓝夜中一粒粒撒开。 “以前我都不懂,为什么有人喜欢看星星。”苏清月轻声说。 “因为星星不会回答你,却让你觉得自己不孤单。”藤井回答。 “那你呢?”她问西方飒,“为什么来?” “因为我不想一个人待在旅馆,”他说着,又笑,“我怕阳希半夜梦到我,然后内疚。”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夜愈深,星愈明,山间愈发安静。 而这群因为缘分聚在一起的年轻人,正围在一片星光之下。 有人在欢笑,有人在伤痕中笑着原谅。 这不是一场华丽告白。不是宿命般的剧情。 这只是山顶某个普通夜晚里,几颗年轻心,悄悄靠得更近了一些。 —— 山路边,一小段平坦的石阶旁,西方飒蹲着玩手电筒,把光圈打在树干上,嘴里还自导自演地模仿外星人语言。 苏清月在他旁边站了一会儿,终于轻声开口:“你其实……没你演得那么开心吧?” 西方飒收起光束,偏头看她,嘴角依旧挂着轻佻笑意,“妳什么时候学会读心术了?” “你笑得太用力了。”她声音淡淡的,却意外柔软,“我以前也这样,怕别人担心,就一直笑。” 他没答话,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苏清月忽然伸手,轻轻拉住他衣袖。 他愣了一下,回头看她。 “你那么好看,又那么会逗人笑,哪有人会舍得你难过太久。”她垂下眼睫,说得轻得像山风掠过。 西方飒望着她几秒,忽然扬起一边眉毛:“欸,你这句话……是在安慰我,还是暗示我?” 苏清月浅笑:“你想当成哪一种,就哪一种。”她没有回避,而是认真看着他说:“如果她不懂得珍惜……也许,有人愿意试着懂你。” 空气里静了一秒。 西方飒没有立刻回应,片刻,语气温和却坚定:“清月,你是个很好的朋友。” 苏清月怔住,脸上的笑微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 “所以,我不希望你对我误会什么。”他说得轻,却像一把钝刀割过她的自尊,“我现在的心情,想要一个人整理。” 她垂下眼眸,笑了笑,语气温柔得恰到好处:“我知道了,别想太多。” 她转身走开,背影没有失控,没有狼狈,一如既往的体面优雅。 可她心里知道——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属于等待的人。 —— 夜色逐渐笼罩伊香保温泉,山中的空气清冷澄澈,石阶街的灯光一盏盏点亮,映照在湿润的石板路上,透出一种恬静而浪漫的光泽。 晚餐与泡汤后的喧闹暂告一段落。其他人正三三两两地在山上看星星,而薄井刚却敲了敲顾阳希的房门。 “现在去散步会不会太冷?”他语气里带着少见的温柔。 顾阳希披着一件米白色针织外套,推门出来,微微一笑:“只要不是你让我背你走三百六十五层阶梯,我就不冷。” “那走吧。”他说,目光落在她肩头,视线柔和得不像平日那个一板一眼的大经纪人。 他们从“山顶风”民宿后门的小路一路下行,绕回伊香保著名的石阶街。微风中飘着檜木香和温泉水的湿气,街边的灯笼摇曳,商家早已歇业,只剩下灯光映照下的店招静静伫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深夜才会有的静美。 “这条街已经有四百多年历史了。”顾阳希低头看着石板,“从江户时代开始,就是疗养胜地。” “你连这个都查过?” “我做宣传的,总不能一点资料都不知道。”她语气轻快,却带着认真。 两人走到石阶中央,被刻诗的一段——石阶上雕刻着谢野晶子的诗句,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伊香保の街……誰多の店に緑とられて』。” 薄井刚停下脚步,盯着那些诗句:“妳念得真好。” “大学修过日文诗歌。”她耸耸肩,“不过真正能体会这种氛围,是现在。” 两人一路往下,不知不觉走到一家已经打烊的温泉饅頭老店门口。 “这就是传说中的『始祖饅頭』吧?”薄井刚弯腰看了看橱窗里留着的蒸笼。 “对,伊香保的特产,据说是当年进贡给天皇的。” “你想吃吗?” “想啊,不过现在没得买。” “那明早我买给你。” “记住你说的。”顾阳希侧过脸,嘴角微微上扬。 石阶两侧的小灯照亮他们的脚步。两人走到小满口前,一个透明玻璃罩下清晰地流动着源泉。 “这是源泉分岔出来的地方。伊香保总共有四个小满口。” “你查得真仔细。” “因为你说想来,我就做了功课。”顾阳希语气轻,带着少女式的坦率。 这句话让薄井刚愣了一秒。 他看着她被夜色与灯光晕染的侧脸,忽然缓缓开口:“阳希。” “嗯?” “我曾经以为,生活不需要额外的情绪,只要理性地完成每一个目标就好。但认识妳之后,我才知道,我一直缺了什么。” 顾阳希低下头,心跳慢了半拍。 “我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也不擅长表达。但我知道,我想让妳留在我身边。” “......” “我喜欢妳。不是因为妳能干、聪明、细心这些标签。而是因为,我在妳身边,觉得自己也变成了更温柔的人。” 空气像是暂停了一瞬。 顾阳希缓缓抬头,看着他,眼里泛起浅浅的光。 “薄井刚。”她轻轻喊他名字,然后牵起他的手,“我一直在等你亲口说这句话。” 他反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目光坚定。 就在这时,两人脚下是一阶阶缓慢上升的石板阶。 “我们……走完三百六十五阶吧?”她提议。 “好。” 于是他们牵着手,一阶阶往上爬。 石阶街的尽头,是伊香保神社,街灯已暗,但夜空中星星清晰明亮。等到两人气喘吁吁地走到最顶端时,四周静悄悄的,仿佛整条街只剩他们两个。 “据说走完三百六十五阶,可以一年都幸福。”顾阳希笑着靠在他肩上。 “那我们以后……每年都来一次。”他说。 风轻轻吹动树梢,夜空辽阔无声。 这是他们的第一场“约会”,却仿佛预告了无数未来的篇章。 (第二十四章 完) 第25章 在温柔之外 东京入冬后的节奏丝毫不见放缓,反而在寒意渐浓中,显得更加忙碌而紧凑。温泉旅行结束不过短短几天,帝音事务所便恢复了往日的高强度运转。 『东西极端』冬季巡演的准备工作如火如荼展开,宣传片剪辑、场地协调、后台安排、服装试装,每一项都需要反复确认。团队成员仿佛被卷入一场没有终点的竞赛,从天亮忙到深夜早已成了常态。 东 凌翔依旧是聚光灯下的焦点人物。除了常规训练与节目录制,他还接下了两档年末跨年节目和一项代言合约。尽管行程满档,他每天傍晚若能抽出一小时,仍会驱车前往代官山的yoyo轻食酒吧。 “下班啦。”他倚在门口,头戴帽子口罩,却仍藏不住身上的偶像光环。 沈星芸已经习惯了这句低沉又温柔的声音,她会抬头一笑,“你今天不用练舞?” “跑了三场通告,不想练了,想见妳。” 她无奈地笑着摇头,却也默默解下围裙,跟着他走出店门。街灯下的两人,总是牵着手走向那辆停在路边的保姆车。 夜色深处,他们一起吃宵夜、看电影,有时候也只是窝在沙发上,说着无关紧要的情话。沈星芸渐渐习惯了这样的陪伴,有时候一夜未归,便直接在东 凌翔的公寓留宿。 “这个时间再回家太麻烦了。”她说。 “那你干脆搬来吧。”东 凌翔半开玩笑地说。 “再说吧。”她笑着转头,心却柔软得像被温泉热气蒸过。 而另一对则比他们更加“进展神速”。 薄井刚与顾阳希,自温泉旅行回来后,几乎进入了半同居状态。 薄井刚住在港区六本木,帝音事务所附近的高级公寓,三面采光、落地窗直面东京塔,极简却温暖的装潢与他本人一样,一丝不苟中带着克制的柔情。 顾阳希大多数日子都留宿于此。她的行李逐渐从一个登机箱,扩展到一整套洗漱用品、衣柜的一角,甚至冰箱里也开始常备她爱吃的抹茶布丁与草莓果酱。 “阳希,这边的收纳我整理好了,妳的文件可以放这一层。”薄井刚会在清晨她还没醒时,替她把隔天要用的资料整整齐齐放好。 她推门而出时,桌上已经备好牛奶与温泉蛋,窗台洒落晨光。 “你每天都这么早起?”她困倦地揉眼。 “妳在的时候,我起得更早。”他说。 顾阳希嘴角扬起,却没接话,只是走过去坐下,默默吃着早餐。 这种不言而喻的默契,成了他们生活里最温柔的依赖。 然而,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这样炽热而明确的情感归属。 代代木的老公寓,深夜格外安静。苏清月站在窗前,手里捧着热茶,望着街景发呆。冬天的夜特别漫长,她常常一个人回家,一个人热汤,一个人看影集看到凌晨。 她知道西方飒今晚会来yoyo酒吧,最近他常常来。 “红酒,再一杯。”他坐在吧台前,脸上笑意不改,语气却多了几分倦意。 藤井俊介递酒时忍不住问:“今天又被通告折腾惨了?” “还好啦,只是心情没啥劲。”他说着,仰头一口饮尽。 他经常一个人来,喝得有些醉,却从不失态。 苏清月站在角落,看着他。她很清楚,这并不是他的“日常放松”,而是在试图消解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温泉那晚,自己的告白方式已足够明显。而他那句“妳是很好的朋友”,像一把无声的刀,把她困在原地。 她没有再提,没有再靠近,只是悄悄地看着。 西方飒也未再提那晚发生的事,但他也不曾走远。 他仍会带来新买的小点心放在工作台上请大家品尝,仍会在厨房偷吃她做的泡菜锅,还会在藤井调酒时,偷偷学他的模样逗大家笑。 像朋友,像兄妹,像什么都不是。 但苏清月明白,越靠近,越疼。 而她比谁都知道,西方飒,其实也没有完全释怀。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情绪,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所以他喝酒、说笑、热闹地生活,在朋友群中扮演那个最没心没肺的角色。 可酒后的他,总是目光沉静,在热闹散场后,一个人坐在吧台,望着橱窗外冬夜的街灯,陷入无人知晓的沉默。 这一切,苏清月都看在眼里。 只是她明白,有些路,不能走得太快。 有些人,不愿让你靠近,那就只能静静看着——等风过去,也许他会愿意,转身看看你。 —— 这一天,顾阳希来了。 夜色缓缓降临,代官山的街道在细雨洗礼过后显得分外清澈。yoyo轻食酒吧的门前,一如既往地亮着那盏温暖的黄灯。 顾阳希拎着一袋从台湾寄来的特产站在门口,手里是用保冷袋妥善包好的皮蛋、蒜泥辣椒酱、还有一瓶美而美早餐店的沙拉酱。 今天薄井刚临时被叫去公司高层会议,于是她独自一人前来。最近两人感情升温,几乎已是半同居的状态,这样偶尔分开一下,反而让她觉得有点像谈恋爱初期的小悸动。 藤井俊介正在吧台后翻动菜单,看见她笑着挥了挥手。“哇,阳希小姐亲送的台味炸弹?” “特别空运过来的,有你跟星芸上次说喜欢的那款辣椒酱。”顾阳希将袋子放到吧台上。 藤井笑了笑,“那你可得尝尝我们今天的新菜。” “星芸、清月在厨房?” “在,她们在忙着做小菜。” 顾阳希点头,脱下风衣挂在吧台旁的衣架上,径直走进厨房。她们平时各忙各的,最近又进入恋爱模式,真正坐下来聊天的机会少之又少。 厨房的热气腾腾,星芸绑着围裙正用小刷子仔细给明太子年糕上油。 “喔——薄井桑的女朋友来了。”星芸笑着迎上来,两人一碰面就是一个拥抱。 “妳不是也差不多嘛,夜不归宿次数越来越频繁。”顾阳希还击。 两人边说边笑,悄悄在厨房角落里坐下,分享着最近的工作压力、情感点滴,还有一点点对未来的迷惘。 苏清月忙着做料理,只是偶尔抬头微笑。 星芸忽然凑近,“薄井桑会做饭吗?” “不会,怎么可能!” “那妳不会饿死?” “他会叫外卖,而且……我煮的菜,他吃得很开心。” 两人笑作一团,气氛温暖。 —— 西方飒坐在吧台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摆着第三杯威士忌。他今天情绪低落,没特别的理由,或许是从温泉旅行回来的那一晚开始,什么东西悄悄在心里逐渐崩塌。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豁达,已经释怀。可当他看见顾阳希走进酒吧的那一刻,那种压抑许久的情绪像潮水般卷来。 她今天穿着一件浅灰色针织上衣,搭配高腰长裙,整个人开朗又明媚。她跟藤井说话的样子,她走进厨房时那随意的步伐——都像在大阪他第一次对她些微动心的模样。 西方飒没说话,只是默默喝完一整杯酒,然后拿着外套走出后门。 酒吧后巷,一盏泛黄灯光下,空气冷得微微刺骨。他靠在墙边,点了一支烟,但并没有点燃,只是转着烟身,像是拧着心里的某个结。 没多久,顾阳希从厨房出来,正好也绕到后门边接电话。她抬头一看,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她轻声问。 “透气。” 她点了点头,不想打扰他,正欲转身,却忽然感觉到一股温热从背后袭来。 西方飒从身后伸手,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将脸埋在她的肩上,力道不重,却异常坚定。 “让我抱一下就好。”他的声音低哑而克制,“就一下……一次就好。” 顾阳希没有挣扎。她微微侧头,感受到他掌心的颤抖。 她轻轻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这是一次告别式的拥抱。 是他与那场未遂的温柔,道别的方式。 而苏清月站在后门的内侧,手里还拿着刚切好的水果盘。 她站在昏黄灯光与厨房光线的夹缝间,眼前这幅画面,让她的指尖一阵发冷。 她看得出西方飒那一刻眼里的孤独与失意。 也看得出顾阳希眼底的理解与无奈。 她咬着唇,将那盘水果放在洗手台边,悄无声息地退回吧台。 她没有掉泪,也没有怒意。只是很清楚地知道—— 自己,又一次,被排除在温柔之外。 不需要语言,不需要冲突。她只是静静地转身,回到那永远明亮却从不属于她的热闹灯火里。 (第二十五章完) 第26章 照片风波隐藏的敌意 东京的冬天,总在清晨显出最锋利的棱角。风钻进厚呢大衣的缝隙,夹带着金属般冷冽的空气,让人连步伐都不由得加快几分。 佐藤理香一早就抵达了帝音事务所。 半年前原本身为薄井刚的助理,她总是比别人更早抵达办公楼,也比别人更晚离开。 她习惯将行程资料对照三遍,资料夹标签统一色系,连回收资料时也必须按顺序分类——这份近乎强迫的条理感,是她在帝音最自豪的武器。 只不过,现在这些精准细致的工作态度,早已无用武之地。 自从顾阳希加入帝音,并迅速获得薄井刚的信任与重用之后,她便被调离了原本的岗位,转至协调部做事务统筹。 对外说法是:助理工作调度轮替、扩大视野。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不过是一种“被体面地换掉”的方式罢了。 她当然清楚——顾阳希比她年轻、学历更漂亮、反应更快,而且,拥有让人嫉妒的幸运。 她亲眼见过薄井刚在办公室里帮顾阳希理领带,语气温柔得像春日暖风;也曾听见他在会议结束后轻声说:“晚点我送妳去车站。” 而她记忆中那个沉稳、克制、距离分明的上司,在那个女孩面前,竟也会低头帮她拎文件袋、弯腰拉椅子。 这些细节,如同针尖,密密麻麻地藏在她每天例行的笔记本页脚上。 【中午送餐,阳希特餐。】 【早会延迟,因阳希资料不全。】 【薄井笑了两次:一次在她讲笑话时。一次,她迟到时。】 她不是没想过,这不过是上司照顾新人,可她越告诉自己“别想太多”,心里越像被什么碾过。 她开始习惯不去茶水间,不和其他女同事讨论那对“可能在一起”的绯闻。 她将一切情绪收纳起来,像旧档案一样压进抽屉,只保留一个安静、效率、无懈可击的形象。 直到那天晚上,她独自在回家的电车上,手机跳出了一则私信通知。 发件人是一个陌生账号,头像是朦胧的月亮,用户名只是几组毫无意义的英数字组合。 【妳也曾站在他身边,妳一定懂我。】 起初她以为是骚扰信息,正想滑掉,下一句又跳了出来: 【有些人天生可以不靠努力,就能走进他心里。我们却只能被冷落。】 她的指尖顿住。 紧接着,那人发来了一张图片,是她和薄井刚去年出席员工晚宴时的照片。那晚他优秀挺拔,她笑得克制而有礼,仿佛一切都还没改变。 她心头一震。 【我不是敌人,我只是……不甘心。】 她盯着那句话,脑海中一瞬间闪过的是,顾阳希站在楼梯口,与薄井刚并肩而行的背影。 她没回复。 那人却继续写着——像是早就猜到她不会轻易放下警戒。 【妳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说实话。比如她做错了什么,她有什么弱点。妳不觉得她也应该尝尝被排挤的滋味吗?】 理香心跳忽然快了一拍。 这是第一次有人明白她的愤怒。 不是表面上的不满,不是人前的抱怨,而是那种吞进肚子里、自己都不愿正视的酸与恨。 她按灭手机,试图当作没看见,可是那晚她辗转反侧,直到天亮。 —— 几天后,那人又传私信来了。 这一次,她发来一张照片。是顾阳希进帝音之前在银座酒吧打工的照片。 【她也不是无懈可击。妳看得见,她也会倒下的角度,对吧?】 理香盯着那张照片。 她忽然意识到,“顾阳希也会有失败的时候”,让她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 也许……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甘心。 理香把手机收好,放进上衣口袋里。 她坐回办公位,装作若无其事地敲打着进度表,但眼神却不时飘向不远处的办公室门口。 薄井刚开完部门例会回来,脱下外套,习惯性地将手机放在桌上,再拉开抽屉取出文件。 那一整套动作冷静、迅速,仿佛机械,却精准得近乎优雅。 “薄井桑,那份演唱会预算文件,我已经和场地那边确认,会再更新到共享盘。”理香小心翼翼地说道。 “嗯。”他点点头,连眼神都未抬,语气平静得像风过无痕。 她咬了咬唇,强迫自己专注在屏幕上的表格,强迫自己忽略那股熟悉的落差感——她曾经以为,自己也是他会多看一眼的人。 从她调到帝音实习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薄井刚是那种天生冷淡、理性得近乎无情的上司。她早已习惯这种距离——直到顾阳希的出现。 那个女生初来乍到,没什么背景,却突然被点名进了合作部门。 后来又被钦点加入对外专案组,甚至出席高层会议。每一次出现在走廊里,总有人低声说:“听说她是薄井桑带进来的。” 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亲昵的互动,却总有些小细节让人无法忽视:他会为她留电梯、在会议中为她解释发言、甚至曾在聚餐结束后,亲自送她回家。 理香不是没看见。 她看见的还远不止于此。 而今天,她收到的这个私信,没有署名,没有冗余的修饰,只有一段干净利落的陈述—— 「她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人,她在大学时代就在银座打过工,穿着暴露,陪酒、唱歌。你以为她凭什么被看见?」 理香回想那张照片。照片里的女孩穿着低胸黑色礼服,站在银座某家昏暗的酒吧里,正微笑着为客人斟酒。 清清楚楚的那张脸、那份笑容,她认得,就是顾阳希。 虽然照片的时间不明,但对那些爱嚼舌根的办公室人来说,足够了。 午休前十分钟,理香登录了帝音的内部群组「E-TALK」,在一个闲聊频道中随意发了一句: “你们有没有觉得,新来的那个顾小姐……背景好像蛮精彩的?” 起初,群里一片安静。 但很快,几条回应接踵而至: “真的假的?她看起来超正经啊!。” “有图有真相吗?” “我听过一点,好像以前在银座打工?” 理香咬着唇,把照片重新压缩后发了出去—— “听朋友说的啦,不太清楚真伪,不过照片倒是翻到一张。” 她点击上传。图像出现在对话框中,刹那间群组噪声升起,有人说“真的假的?”、“那是她?”、“不会吧”,并且有人开始转发。 理香盯着那张图像渐渐被推上讨论热度,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她什么都没做。 只是转发别人给她的东西。 至于大家怎么想、怎么传、怎么看她——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 帝音事务所,总部大楼十六楼,下午四点半。 会议刚结束,薄井刚正坐在办公桌后整理着文件。阳光从高窗洒入,映出他修长的身影。房门突然轻轻敲响,随后被推开。 “薄井桑,不好意思打扰了。”中村雅之,人事部主管,低头进门,手中夹着几张打印出来的照片。 “进来吧。”薄井语气一如往常冷静,但眼神已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寻常。 “我们……收到了这份匿名投递。”中村将照片放在桌上,“这张照片已经开始在公司内部小范围流传了。” 薄井扫了一眼,是一张拍摄于银座酒吧的照片。昏黄灯光中,一位穿着黑色礼服的年轻女子站在调酒台前,正是顾阳希。 “谁投的?” “不知道,没有署名,也查不到发送IP。” 薄井眉头一挑,“你想问什么?” “她毕竟现在是你的直属部属,我们得处理一下流言……我们人事这边的建议是暂时让她回避项目,直到风波过去。” “所以,”薄井将照片推回对方手边,声音不疾不徐,“你认为,这张照片证实了她做错了什么?” 中村一愣。 就在此时,办公室另一侧的门被推开,东 凌翔与西方飒走了进来,两人原本是来确认下月演唱会档期。 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两秒。 东 凌翔先开口:“出什么事了?” “照片。”薄井刚淡淡一语,“顾阳希大学时代在银座打工,有人拍了她当时在店里的照片。人事部建议她暂时回避项目。” “哈?”东 凌翔挑眉,走近一步,“你们因为一张照片鸡飞狗跳?” 西方飒也微蹙眉头,看了一眼照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中村雅之解释:“看背景和衣着,大概是她大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她那时应该在东京某所大学就读。” “这照片有啥事?”薄井冷冷开口,声音低沉却有力,“大学时代打工赚钱读书,有问题?她是外国人,努力勤奋想打拼是坏事?这照片有拍到任何破坏风俗、□□现场吗?” 中村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东 凌翔靠在沙发背上,双臂交叉:“中村桑,这也太像找茬了吧。她来公司都大半年了,从来不迟到、不早退,做事也利落。现在才翻旧帐,有点太巧了吧?” 西方飒沉默地盯着照片几秒,眼神慢慢转冷:“这事太奇怪了。” “哪里奇怪?”东问他。 西方飒低声说:“我总觉得……不是巧合。这照片不新,但现在才冒出来,而且是从匿名邮件开始……阳希最近做了什么,引起谁的不满?” —— 帝音事务所,顶楼天台。 冬天的风在高空刮得干净清冽,天空像是被擦拭过的玻璃,连远处的东京铁塔都显得比平时更清晰。 顾阳希靠着天台栏杆,双手撑着铁扶手,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夹在指尖,火星在风中忽明忽暗。 她已经听到了风声。午休时,走廊角落几个女职员小声议论的语气太刻意了。茶水间的静默也来得太快,像是排练好的剧本。 她不需要别人告诉她,她知道。 那张照片,她记得。 那是大学三年级的某个深夜,东京银座一家小酒吧。她打两份工,一份在书店,一份在酒吧。 黑色细肩礼服是店家规定的制服,照片中,她正在擦拭调酒杯,眼神专注、表情平静。 那不是不堪的记忆。 她靠自己努力完成留学生活,挣得学费、生活费,从未向家中多拿过一分钱。 但若是被有心人添油加醋、蓄意散播,就成了可以毁掉一个人的“证据”。 她缓缓吸了一口烟。 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却是第一次……在几乎拥有幸福的时候,被拖入这种泥沼。 薄井刚还没问过她这件事。 他可能正在为她争取、协调,或是,正在考虑她该不该留下。 她突然有些害怕,怕那个人的眼神——那个在紧张会议间歇,还会偷看她一眼、在深夜帮她煮乌龙面、在工作上始终把她当平等伙伴的那个人——他会不会因为这些“污点”,退后一步? 不。 她又吸了一口,笑了。 薄井刚不会。 他的眼神那么清澈,他看过她最疲惫、最狼狈的样子。如果他连这一点都信不过她,那也不值得她把心交出去。 但她仍然想知道——是谁。 是谁那么恨她,想用她最艰难的过往,来证明她不配现在的幸福? 她闭上眼,脑中迅速闪过几张脸。 某个在会议室里频频侧目却始终不敢直视她的同事;某个曾和她竞争同一个职缺却落选的女职员;还有……那一位,曾站在吧台角落,带着复杂眼神看着她与西方飒短暂拥抱的——不,她不想怀疑苏清月,她们是闺蜜、是挚友,是一起在东京奋斗的伙伴。 风吹起她耳边的发丝。 顾阳希睁开眼,指尖的烟也燃尽了。 她将烟头摁灭在天台的烟灰桶里,站直了身子。 天色渐暗,她知道,这是一场新的战争。 而她,不会轻易退让。 (第二十六章完) 第27章 暴风雨来临 夜晚的风轻轻拂过天台的边缘,远方的霓虹模糊不清,东京的街道此刻显得冷清无比,只有车辆穿梭留下的光痕,在夜色中缓慢游移。 顾阳希站在帝音公司大楼的天台上,黑色风衣被风拂起一角,她的手插在口袋里,指尖已经冻得有些发僵,却毫无知觉。 她一直在想——到底是谁? 是谁挖出她过去那段酒店打工的生活?是谁故意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所有流言像密密麻麻的针,一根根刺进她的声誉和未来? 「我不过是想好好工作,努力生活而已。」她喃喃地说,语气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就在她靠在栏杆边、思绪翻涌的时刻,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怎么一个人跑上来了?」 那是薄井刚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顾阳希一时鼻酸,勉强笑了笑:「不想在办公室演戏。」 薄井刚看着她,眼神坚定:「没事,有我在。」 顾阳希没有回头,直到他走近,将一只温热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那一瞬,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冷得发抖。 「阳希,你听我说,」他声音低低的,却极为坚定,「你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你的过去。我们每个人都有挣扎过的日子,有谁规定必须从一开始就是完美的?」 顾阳希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眼泪不争气地滑了下来,却不想让他看到。 「可是我怕……我怕你也会有一天开始在意,怕有一天你也不信我了。」她哽咽着说,像是多日积压的恐惧终于找到了出口。 「不会的,」薄井刚抬起她的下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阳希,从第一天我看见妳,就知道妳不一样。我爱的是妳这个人,不是妳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 他说到这里,嘴角微微扬起,声音变得轻缓但更真诚:「妳知道吗?我每天早上最期待的,就是看妳坐在我办公室外面,喝第一口咖啡时那个‘啊——终于醒了’的小表情。那就是我最想保护的妳。」 顾阳希终于破涕而笑,眼泪混着笑意,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你不觉得我有时候很麻烦吗?」 「当然觉得,」薄井刚耸耸肩,像平常开会那样认真得有点可爱,「可是,我喜欢妳的所有麻烦。」 顾阳希抬头望着他,眼里像有一层夜色的水波在荡漾。她轻轻踮起脚尖,慢慢吻住了他的唇。 那不是冲动,也不是脆弱里的依赖。 是确认,是宣言,是——她终于知道,自己不是孤军奋战。 城市依旧喧嚣,网络风暴尚未平息,但在这座天台的角落里,他们拥抱着彼此,像是从浮世中找回了真正的彼岸。 —— 隔天,风暴仍未平息。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匿名账号在论坛上发出新的爆料贴,标题骇人听闻:《东 凌翔女友背景惊人:继父性侵未遂,真相曝光?!》 贴文中语气尖酸地影射沈星芸过去的家庭创伤: 「帝音女友团再爆猛料,沈某高中曾住在横滨‘中华料理店’,邻居都知道她妈改嫁后,继父伸出魔爪……啧啧。」 「东 凌翔好眼光,居然喜欢一个有黑历史的……女人。」 短短几个小时,贴文疯传,评论区更是恶意横飞。 「一对一对都不干净,帝音真的只看脸吧?」「你们有完没完,她都已经……还想怎样?」 藤井俊介已经关上了卷帘门,店里只有他们七个人——薄井刚、东 凌翔、西方飒、顾阳希、沈星芸、苏清月、藤井俊介。 每一张脸都带着些倦意,却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网络风暴搅得心绪不宁。 苏清月坐在沈星芸身旁,像往常一样温柔地替她倒了一杯温水。 “星芸……你还好吗?”她轻声问,语调恰如其分地关切。 沈星芸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苏清月垂下眼睫,细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搅着杯中的水。 “真的太过分了……”她抬头,目光扫过在座众人,“有人故意盯着我们吧?阳希和星芸都被翻旧帐,太巧了。” 苏清月的声音像羽毛轻扫过伤口,勾起更多怒意。 在 yoyo 轻食酒吧昏黄的灯光下,空气里弥漫着烘焙起司与烤鸡的香气,但此刻聚在一起的七人,却无一人动筷。 沈星芸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背靠着落地玻璃窗,身影纤细得仿佛随时会被夜色吞没。她的眼神低垂,睫毛在颤抖,像是试图遮住眼底的海啸。 “……那件事,我连清月和阳希都没说过。”她的声音像极了冬夜深巷中落下的一片雪,轻得几不可闻。 顾阳希整个人僵住。她与沈星芸认识多年,从大学、打工、到一起追星,她们无话不谈。但此刻,她却第一次意识到,星芸的世界深处,有一扇门从未对任何人打开过。 “是什么人……会挖出这种事情?”薄井刚握紧了拳头,语气里夹杂着不容掩饰的怒意。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在座所有人,却唯独没有落在苏清月脸上——像是某种不愿面对的本能。 “论坛上传出来的文件是复印扫描稿,甚至连那年报案记录都找到了。”西方飒此刻不再吊儿郎当,眼神锋利如刀,“那种东西,连一般系统都查不到,必须是有人设法破解或从内部勾结。” “可这是——”东 凌翔一时语塞,双手按在桌上,“这是连我都不知道的事啊。” 沈星芸抬起头,轻轻摇了摇头:“当年,我的母亲是唯一的报警人,她不想让我人生被这件事标记。之后换姓、改户籍、从未公开过。” 她顿了一下,语气轻得像风,“我以为,只要我努力,过去就不会追上来。” “是谁?”藤井俊介终于开口,语气不带情绪,却更显锋利,“到底是谁,查到了这一切,又恶意散播?” 空气凝滞。只有苏清月的手,悄然在膝上绞紧,背脊却笔直如旧,一如既往的无懈可击。 而顾阳希,像被风打落的玻璃杯,身体向前微倾,声音发哑:“星芸……你经历过这种事,为什么从来没说过?” “因为那时候,我连活下来的勇气都快没有了。”沈星芸的嘴角扯出一个脆弱的笑,“我只想忘记。” 薄井刚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重重放下,“我们得分头查。从系统端、社群端、内部人脉着手。这不是网络暴力,是蓄意毁灭。” “阳希的事还没平,现在又来星芸……”西方飒点了点烟,深吸一口,“这局,下得太狠。” “银座的照片,是你什么时候拍的?”藤井看向顾阳希。 「是我大学三年级时暑假打工的照片。」顾阳希平静道。 「我也看了那张照片,说实话没什么问题,」薄井刚接口,「但放在现在这个时间点发出来,就是有意为之。」 「所以到底是谁干的?」西方飒沉声问,「我们公司里应该没几个人知道这些事。」 顾阳希看了苏清月一眼,后者正低头翻着手机,表情冷静得近乎冷漠。 「我觉得不只一个人,」东 凌翔缓缓说,「散播信息的人、制造舆论的,还有操控论坛账号的……这是一场精密操作的网暴,不是普通的八卦。」 「有人在试图一步一步地,毁了你们。」薄井刚缓声补充,「而且,很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顾阳希望着每一个人,声音低沉:「我想知道是谁。」 这一晚,没有人再说笑,没有人再提温泉旅行的回忆。 只有满室沉默与阴影,像即将到来的暴雨前夕,静得可怕。 —— 夜深了。 公寓的灯光柔和地洒在沈星芸白皙的脸上,她站在浴室的镜前,洗去一身酒气和情绪残渣。 热水流过肩头,她望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自己,好久没有好好打量这张脸了。 像被生活压着低头太久,一抬头,才发现自己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我说出来了……”她低声呢喃着,手贴上雾气蒙蒙的镜面,像要摸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那件事,她藏了太多年。 连阳希都不知道,清月更是完全不知道。 她不是刻意隐瞒,只是怕一开口,就连自己都受不了自己。怕眼神变了,怕身份改变了,怕过去比现在还真实。 可今晚,她说出来了。 因为阳希在她面前哭了,因为东 凌翔用力把她拉到身后,跟所有流言宣战。 她忽然明白——原来过去不是一定要永远沉默。 “我没有错。”她对镜中的自己低语,声音带着颤抖的坚硬,“我不需要为别人的罪受惩罚。” 眼角不自觉湿润,眼泪混着水流悄然滑落。 这一夜,她第一次没有因为过去失眠,而是因为未来的自己,感到某种从未有过的坚定。 她擦干脸,走出浴室。手机上有东 凌翔的讯息:“妳睡了吗?我爱妳。” 顾阳希也传了讯息:“我们永远是好姐妹!我爱妳!” 沈星芸望着那些讯息,笑了。 她知道接下来的风暴不会轻易过去,但她不怕了。 她会陪着顾阳希一起走完这一段。 也会为自己,为那个从废墟里活下来的小女孩,勇敢一次。 (第二十七章完) 第28章 黑水浮影 夜色深沉,西麻布的高楼大厦仿佛沉浸在无声的夜幕中。 东 凌翔的住处位于大楼顶层,三面落地窗敞开着,窗帘被风轻轻吹起,城市的灯火映入室内,像浮动的星海。 沈星芸蜷缩在柔软的沙发一角,穿着灰色针织家居服,膝盖上搁着一只毛绒抱枕。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抱枕的边缘,眼神却落在远方的某个虚无点上。为了那个爆料新闻,她已经几晚没睡好了,脸上没有化妆,眼下的青色像是被记忆的浪潮一点点侵蚀出的疲惫。 门铃在这时响起,清脆却突兀。 “我去。”东 凌翔从厨房出来,快步走向玄关。 门外站着的,是西方飒。他穿着深灰色风衣,头发有些凌乱,额前的一缕发稍因风而浮动,神情比平时更为凝重。 “飒?”东凌翔微微一怔,随即侧身让他进来。 “我能找你们聊聊吗?” 客厅灯光柔和,三人围坐在落地窗旁的沙发区。茶几上还残留着半杯未喝完的热可可,空气中混杂着微弱的巧克力香与冬日冷风的清冽。 西方飒将手中那双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交握着,眼神定定地落在沈星芸脸上。 “星芸,我知道妳不想再回想那段过去,但我们现在必须拼出全部的线索,找出那个背后的人。你继父的事……真的没有别人知道吗?你再想一想。” 沈星芸愣住了。 那段记忆,如同陈年的铁锈,被深藏在心底最潮湿的角落,连她自己都很少再去触碰。她的喉头微动,指节攥紧抱枕的边角,指尖渐渐泛白。 “那件事之后,我和妈妈就搬走了。”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继父被判刑,我妈整晚整晚都在收拾东西。我们根本没和邻居打招呼就走了。虽然……可能有人看到警察来家里,但她们不太可能做出这种爆料的事。” “那时候,妳认识阳希和清月了吗?”西方飒语气仍温和,却明显带着一丝试探。 沈星芸慢慢点头,“刚认识。我跟阳希感情比较好……但我连她都没提起,更别说清月。” “她们去过你以前的家吗?”东凌翔缓缓问道,眼神担忧地看着她。 “来过。那时候还在暑假,我们三个人买了便当回家吃,坐在阳台上晒太阳,聊东聊西……”她顿了顿,垂下眼眸,“但我从没提过那件事。绝对没有。” “那妳觉得……有没有可能是谁,从邻居那边听到什么,再传出去?” “我不知道。”她抿紧唇,呼吸微滞,“那年搬走之后,那个街区我再也没回去过。” 西方飒目光一闪,转而直言不讳地说:“我怀疑清月。” 空气顿时凝固了。 沈星芸与东 凌翔几乎是同时看向他,眼中掠过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一直都在怀疑她。”西方飒的语气依然冷静,“阳希的事开始之后,我就有感觉——她很可能就是幕后那个人。虽然一直没有证据,但随后,妳的事也发生了。” “你是说……她在一个月内,连续动手?”东 凌翔皱起眉头,“只是为了……忌妒?” “你不也觉得,她突然跑去我酒吧打工这件事太奇怪了吗?”西方飒的声音低了下来,却如寒风入骨,“藤井说是她自己应征的,但我觉得太巧合了。” “我们当时也很震惊。”沈星芸轻声说,“她是突然决定留下来的。我记得那时她告诉我们,想在东京找点事做……但没想到会是你开的酒吧。” “而且你们还忘了,那最初的富婆粉丝爆料。”西方飒盯着他们,“从我拒绝她之后,网络上就出现了这个富婆粉丝。后来,我在温泉向阳希告白,回来之后,阳希就在网路上被攻击。那速度、那精准……不像是路人粉丝能查到的资料。” “清月……”沈星芸像是第一次真正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这个朋友,“她真的做得出来吗?” “她一直很独立,也不轻易交心。你们没发现,她很少谈自己过去吗?”西方飒靠在沙发椅背,声音低沉,“但她却总是知道你们的所有事——包括妳们不说出口的情绪,甚至不愿提起的细节。” 东 凌翔看着沈星芸,眼神复杂,“星芸,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她…...从什么管道得知了妳继父的事?” 沈星芸怔住。 她从没这样想过。也许是太信任了,太习惯清月在自己身边那个安静又细致的陪伴。但此刻,当那一个个细节像拼图般凑在一起时,她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寒意。 “如果真的是她……”她声音有些发颤,“那她到底想要什么?” “她想要妳们的一切。”西方飒看着她,缓缓地说,“妳和阳希,是她无法成为的存在。她爱得太深,嫉妒也太重。她想把你们从高台上拉下来,让妳们也像她一样,失去信任、失去未来。” 沈星芸低下头,眼中浮出一层难以言说的悲伤。 “星芸,”西方飒语气缓和下来,“妳能不能……回一趟老家?问问看那里的邻居,说过什么、听过什么。哪怕只是个传闻,也可能是突破口。” “我试试。”她点头,声音轻得像风掠过,“但你们要答应我……暂时别让清月知道。” “当然。”西方飒点头,“我们三人知道就好。按兵不动,看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夜,静得几乎能听见心跳。 窗外的灯火依旧璀璨,城市喧嚣与这个空间形成两种对立的世界。而三人心中那份动摇与疑惧,却随着这场谈话,悄然种下。 从这一刻开始,信任与背叛的边界,变得模糊。 —— 帝音事务所的会议室灯光刺眼,空气里弥漫着隐隐的火药味。 几张打印出来的彩色照片整齐地铺在长桌上,纸张边缘微微翘起,像是被翻看过无数次。 照片上的西方飒神情温柔,笑意张扬,有的场景是排练室里他拍着顾阳希的肩膀,有的是两人并肩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看影片的瞬间,甚至还有一张,是天台上两人站在栏杆边,神情悠然地抽着烟,城市灯火为背景,画面暧昧不清。 “刚爆料完东 凌翔,又来西方飒?” “这不就是上次银座陪酒的女人吗?” “怎么都是那几个外国女孩?!” “东西极端是被狐狸精盯上了吗?” “笑成这样,还说不是暧昧?” “飒君从没在粉丝面前笑这么开朗。” 这些评论像利刃一样,被截屏贴在会议室的投影屏幕上,犹如一场公审。 薄井刚站在会议桌前,脸色阴沉得像风暴前的海面。他手里攥着一张照片,纸张边角因用力而卷起。他已经反复确认,这些照片的拍摄点和时间,都是在工作期间、公司内部,没有任何私人邀约的成分。 “这些照片,全都来自内部。”他一字一顿地说,声音低沉而有力。 “角度刻意、构图挑选过,拍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在场,却故意剪裁得像是两人独处。” 顾阳希低着头,手指紧紧交握。她知道自己什么也没做错,但这些恶意截图和评论,却像黑水一般缠上她的名字,不断腐蚀。 “这太过分了。”西方飒的声音陡然扬起,平日那懒散的语调里夹着愠怒。 东凌翔此刻也站在一旁,靠着墙,声音比谁都冷静,却透着几分压抑的愤怒,“重点是,这种东西怎么流出去的?谁拍的?谁传的?” “我已经开始内部调查。”薄井刚看向他们,眉头紧锁,“摄影师、助理、实习生、后勤、甚至保安,我一个个排查,不管是谁,查出来绝对不轻饶。” “上次银座的照片你们还记得吧?”薄井刚抬起头,语气愈发严厉,“因为没牵扯艺人,公司高层只是做了封锁处理。但这一次,是『东西极端』——我们公司的顶级王牌。而且这已经是第二波了,前面才刚爆出东 凌翔和沈星芸的事。” “如果这背后是同一个人……他根本就是要摧毁我们。”东 凌翔。 薄井刚点点头,语气低而冷静,“从现在开始,所有相关人员的通讯、登入记录、资料权限,一一清查。我也会去找董事部,要求高层彻底介入。” 顾阳希一言未发。她站在窗边,背对众人,望着外头连绵阴云。风轻轻拂过窗帘,像是在提醒她风向正在改变。 东 凌翔皱起眉,“这种剪裁方式太刻意了,是有意识的。想制造情绪、引战、搞事情。” 薄井刚将手中的照片拍回桌上,语气平静却压抑着怒火:“这不是第一次。从星芸跟东开始,阳希、西方,接下来还有谁?我不打算再等他们下一步。” 他看向身边的助理:“从即刻起,调查所有公司内部图像系统存取记录,排查后台谁调阅过这些时间点的监控资料。还有,社群公关团队必须马上清理相关舆论,必要时,立刻报警。” “嗯。”助理领命离开。 顾阳希终于转过身来,目光扫过那堆照片。她没有辩解,也没有畏缩。她只是淡淡地说: “我不是第一次被误解,也不是第一次被看不起。但我不会允许——有谁拿我努力过的人生来消遣。” 她说得缓,却让现场陷入片刻沉默。 薄井刚走过去,站在她身侧:“你不靠谁,也不怕谁。但我希望妳知道,就算什么都不说,我会一直在妳这边。” 她看着他,眼中浮现一点光。 西方飒靠在椅背上,喃喃道:“问题是,这种东西,不像是普通网暴能搞出来的。是有节奏、有内线、有资源的操作。搞不好,早就有人在帝音里埋伏很久了。” “那我们就把他挖出来。”薄井刚冷冷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静默。每个人都意识到,这已不再只是简单的网络传言,而是一场隐形的猎杀游戏。而他们,要开始反击了。 (第二十八章完) 第29章 代官山血色深夜 夜色未央,横滨中华街另一头的旧巷弄里,依旧灯火通明,街道两侧的招牌灯饰闪烁不已,热腾腾的小吃香气随风飘散。 这个熟悉的地方,承载着沈星芸童年时的记忆,也封存了她刻意遗忘的往事。 她穿着一件米色风衣,戴着浅灰色针织帽,手插在口袋里,缓缓走在人行道上。身旁,是一身素雅长裙的母亲。 “妈,我们真的好久没来这一带了。” “是啊,街景都变了。”母亲轻声说,眼神里透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沈星芸望着前方那家招牌新颖的小笼包店,心中泛起波澜。那曾是她家的店,小时候她常在门口擦玻璃,等妈妈煮好最后一锅汤。 “以前我们家的位置……现在改成这个了。”她低声喃喃。 母亲点点头,“我们那时候走得太急,也没想过还会再回来。” “妈……” “傻孩子,是妈对不起妳。”母亲轻握她的手,温热的掌心给予一丝安慰。 两人拐过街角,熟悉的红砖墙映入眼帘,隔壁那家龙翔饭店还在,门口挂着红色灯笼,老旧却依旧温暖。门牌上贴着手写字样:本日推荐——麻婆豆腐套餐。 “优子老板娘还在吗?” “还在呀。”母亲轻笑,“她的孩子留学去了,听说后来饭店就她一个人撑着。” 她们走进饭店,门上的铜铃“叮铃”一响,厨房传来一声豪爽的喊声:“来了——坐哪儿都行!” 不多时,一位穿着花围裙、鬓角微白但仍风姿绰约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她一眼认出门口的人,眼睛一亮:“哎呀——这不是星芸妈妈吗!哟,星芸酱?长这么大啦?” “优子姨……”沈星芸忍不住笑了,久违的温情从记忆深处泛起。 “快快快,进来坐!”优子热情地把她们迎进靠窗的位置,亲自泡上热茶,倒上几碟小菜。 “妳们这些年都去哪儿啦?搬走以后再没消息,我还以为你们都回台湾了。” 母亲微笑着摇头,“没有走远啦,我们搬到另一头开了拉面店,现在星芸在东京工作。” 优子感慨道:“长大了,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一瞬间,沈星芸的眼眶微微泛红,母亲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优子姨,其实我们这次回来,是想问问您一些事。” 优子神情一凛,“是出什么事了吗?” “最近网上有人爆出我继父的旧事。虽然内容不全,但足以引起风波。我们怀疑有人故意揭这些老底……想知道,最近有没有什么陌生人来这里,问过我们的事?” 优子听完,皱起眉,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沈星芸,“怎么会有人这么没良心?那年妳跟妳妈妈受了多少苦,大家都知道。谁还会故意挖这些?” “所以我们才来问您。” 优子摇头,“最近来的人大多是游客,邻里之间倒是没什么变化。妳知道我们这条街谁家进出都熟,要是有人探听,一定传开了。” 母亲也叹了口气:“看来真的没什么线索。” “妳们有没有去问问隔壁街那家‘川湘坊’?那个老板娘以前妳们也挺熟的,说不定还记得点什么。” “谢谢优子姨,我们待会儿去‘川湘坊’问问。”沈星芸低声说。 “唉……”优子咂咂嘴,“这些年变化太快了。以前我们都靠口碑做生意,哪像现在,人人手机一拍就全网传。” 饭后,优子坚持送她们到门口,还叮嘱:“星芸酱,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阿姨不多话,但我是看着妳长大的,谁敢乱说妳,我第一个不答应。” 沈星芸感激一笑,“谢谢您。” 走出龙翔饭店,夜风拂过,街道的灯光依旧明亮,却多了几分模糊不清。 “妈,”沈星芸望着街景,“我们走一走吧。” 母亲点头。 她们沿着小巷,在一家家熟悉的旧店门口停下,有的已换了新招牌,有的干脆关门歇业。沈星芸时不时敲门,进去和店主聊上几句,‘川湘坊’也去过了。 但她们一无所获。 没有人见过奇怪的访客,没有人被问起旧事。仿佛这片土地已经将过往尘封,只剩她在徒劳地追索。 夜色越来越深,沈星芸站在原地,望着模糊的街景,有些迷茫。 母亲走上前来,轻声说:“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妈,你会不会觉得我在浪费时间?” “不。”母亲坚定地看着她,“妳是在守护自己。” 她咬了咬唇,轻轻点头。 风吹起路边一张旧报纸,在她脚边打了个旋,最终落下。 有些回忆,是注定被掩埋的。 但有些真相,她必须亲自走一遍,才能看清真伪。 —— 夜深之后,yoyo轻食酒吧的门外挂着的暖帘随风摇晃,散发着淡淡的清酒香与木头气息。 藤井俊介身穿深灰围裙,站在门口熟练地将暖帘取下、折好收进柜中。他习惯性地环顾四周,确认附近没什么顾客逗留,才关上店门。 酒吧内灯光已经调暗,仅留几盏昏黄壁灯,映出桌上碗盘的轮廓。 沈星芸和苏清月一人拿着一块布,熟练地收拾餐具与清理桌面。她们说着零碎的日语,偶尔交换一个眼神,有些累却仍维持着默契配合。 厨房方向传来水龙头关闭的哗声,两位内厨师父脱下围裙、笑着向前场招呼:“辛苦啦!”然后从后门离开,门一开一关间,夜晚的冷风顺势灌入几缕,带着冬季特有的刺骨。 而角落靠窗处的座位上,西方飒仍然没有动。他穿着一件黑色高领大衣,身子懒懒地倚在窗边,一只手握着空掉的清酒杯。他没再续杯,却也没起身,眼神落在玻璃窗外的街景上,神情似乎有些落寞。 他已经知道——沈星芸白天回了横滨,却毫无收获。 她回来时脸色淡淡的,只说了一句“没有任何线索”,便开始安静地工作。他一直没开口说什么,也没再追问。 可他忍不住侧头看了看站在吧台后忙着擦拭杯子的苏清月。 那个一直表现得冷静周到的女生,自从星芸遇事以来,仿佛更主动、更贴心了。她总在适当时机出声缓解气氛,也总是替星芸挡掉外人的视线,像是全心全意地护着她。 西方飒脑海里浮现出那些模糊不清的疑问,却又很快被他强行压下。 他们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各自做着手里的事,等待夜色彻底笼罩东京的巷弄。 终于,打烊的最后一项整理也完成了。 沈星芸将最后一个收银盘放进柜子,苏清月轻轻叹了口气。 “今天算是顺利。”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些安慰意味。 “辛苦了。”藤井俊介从厨房里走出,摘掉围裙,朝两人笑了笑。“飒也收一下,回去了。” 西方飒点点头,终于起身,将杯子放回托盘中。 四人从后门离开,酒吧后方是一条狭长的巷弄,昏黄路灯投下柔和影子。他们并肩而行,讨论着明天备货的安排。沈星芸走在藤井身边,苏清月则在她另一侧,而西方飒则走在最边缘。 刚转出巷子口,街道尚未完全入眠,前方的十字路口处偶尔还有车辆驶过。他们正准备分开,各自前往驻车场时,一辆黑色休旅车突然从街角猛地冲出来! 那速度快得惊人,仿佛根本不打算停车,而是直直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撞过来。 “星芸——!”西方飒才刚喊出一个音节,身子猛地一僵。 藤井俊介下意识想把她拉开,但已经来不及了。 是苏清月,在电光石火之间,猛地扑过去,一把推开沈星芸!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把沈星芸甩到藤井俊介怀中! 下一秒—— “砰——!” 车身狠狠撞在苏清月身上,发出骇人的冲击声。 她像是破碎的人偶般腾空飞起,又重重地摔落在地。 “清月!!!”沈星芸惊恐大叫,扑向她的方向,却被藤井紧紧拉住。 “别过去!”藤井护住她,声音急促,“我们叫救护车!” 西方飒脸色苍白,几步冲过去跪倒在苏清月身边。她浑身是血,脸侧沾满碎发与灰尘,身体抽搐了一下,随即失去意识。 “清月!清月你听得到我吗?!”他声音颤抖,连呼吸都快断裂了,“快叫救护车!!报警!” “我在打!”藤井一边说着,一边疯狂地按着手机键盘,“这里是港区代官山后巷!有人被车撞了!重伤!” 沈星芸跪倒在藤井旁边,整个人发抖,嘴唇毫无血色。 不远处,那辆休旅车早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整个现场只剩下破碎的脚步声、惊恐的喘息声,以及地面上逐渐扩散的血迹。 五分钟后,救护车、警车陆续抵达,医护人员迅速展开抢救。 “她还有脉搏!快,担架!” 藤井与沈星芸一起上了救护车。藤井全程护着她,用手臂挡住担架上苏清月的血。 西方飒站在原地,面色铁青。 他拿出手机,按下拨号键,打给第一个人:“东君,清月出事了,星芸跟着她上了救护车,你先去圣路加医院照顾她们,藤井也在。” 接着,第二通:“阳希,听我说,妳得马上过来,代官山酒吧后面的巷子,薄井桑在吗?叫他一起过来。有人开车冲着星芸撞过来,清月替她挡了车——清月现在在救护车上,目标太明确了,这不是意外。” “报警了吗?” “警察在现场,我正要录口供,你们快过来!” 寒风呼啸而过,路灯下的地面映出斑斑血影,警车的闪灯让他睁不开眼。 西方飒一动不动地站在夜色中,握着手机的指节死白。他的眼睛,已经红了。 (第二十九章完) 第30章 目标是我 代官山的夜风夹杂着血腥与冬夜的寒意。街角处的白色探照灯将小巷照得通明,光影交错下,沥青路面上一摊尚未清洗干净的血迹在灯光中泛着暗红,令人心惊。 警戒线已拉起,几名身穿制服的刑警在巷子中穿梭,脚步匆匆。两名技术人员正俯身丈量刹车痕长度,并对着转角地面上模糊不清的轮胎痕迹进行拍照取样。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肃杀感。 “我看那个车型,应该是黑色丰田RAV4休旅车。”西方飒语气肯定,站在警戒线内,脸上苍白得毫无血色。他刚结束口供,双手交握在胸前,眼神却始终没离开巷子深处那片已被白布覆盖的血迹。 “那车牌号码你有看到吗?”年轻刑警紧追着问。 “没有……唉,车灯太亮了,看不清楚。撞上之后也来不及看,就从那边那个转弯处飞车逃走了。”他指向巷尾的那道弯,语气中满是自责。 “你确定它是朝一位女士——沈星芸冲撞过去的?”另一个刑警将笔记本翻过新页,语气也变得凝重。 “是的,非常明确。”西方飒眼神冷了几分,低沉道,“那车在很远处就加速,根本不是为了躲避,而是锁定目标的。”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迅速穿过人群,顾阳希穿着黑色长呢大衣,疾步走向警戒线,身后紧随的是身着深色风衣、眉宇间带着寒意的薄井刚。 “西方!”顾阳希大声唤他。 西方飒听见声音,转头望去,眼里浮现出复杂的情绪。他勉强点头,却未说话。 薄井刚则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印有“帝音事务所”的名片,交给现场带队的中年刑警,语气沉稳:“我是帝音公司的薄井刚,这起案件与我司旗下艺人有关,也可能涉及针对性攻击。希望贵方在调查期间,能够协助我们暂时封锁媒体消息。” 那名刑警接过名片,看了看,又扫了眼旁边的顾阳希和西方飒,点点头:“这不是普通交通事故,我们当然会严格处理。既然涉及公众人物,我们会先内部记录,媒体那边暂时不会公开。” “谢谢。”薄井刚简短道谢,转身走向西方飒。 “飒,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他的语气虽然低,但分量十足。 西方飒目光微垂,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那辆车是冲着星芸来的……但清月替她挡了。” 西方飒闭了闭眼,脸上满是压抑的痛楚:“如果她没有——”他顿住,嗓音发紧,“如果她没有挡在前面,星芸现在就是躺在担架上的人了。” 空气在三人之间凝结了几秒,唯有远处警车的蓝红灯不断闪烁。 薄井刚的视线凝住在那片血迹上,眉头紧锁:“这不是偶然。” “你也这么觉得?”西方飒抬起头,眼中燃着怒火,“那个车速,那条路,那个角度……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杀人。” “目标明确,不计后果,逃跑路线熟悉。”薄井刚冷静分析,“不是临时起意,是预谋。” 顾阳希强忍着颤抖开口:“清月她……现在在哪家医院?” “圣路加。”西方飒立刻回答,“她被推进急救室,星芸和藤井陪着她。我也叫东赶过去了。” 薄井刚叹气:“凶手的目标是星芸,她随时都处在危险之中啊!” 顾阳希咬紧嘴唇,看向薄井:“我们必须保护星芸。” 西方飒点头,声音低沉:“无论是谁干的,我不会放过他。” 那一刻,三人之间没有多余的话语,所有情绪都化为心底涌动的暗潮。 他们知道,这不是一起意外,而是战争的开始。 —— 圣路加国际医院的急诊通道依旧灯火通明,红色的手术灯冷冷亮着,长长的走廊尽头是冰冷的金属门,门外等待的人们神情紧绷,空气仿佛凝结。 沈星芸坐在长椅上,整个人瘫软在东 凌翔怀里,头发凌乱,双眼无神,嘴唇因为缺水而微微发白。她的手死死抓住东 凌翔的袖子,声音颤抖,一遍又一遍喃喃着:“清月……清月她不能有事……” “我在这里,我在。”东 凌翔搂住她,不断用掌心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试图用体温安抚她的颤慄。“星芸,她会没事的,我们等她出来。” “是我……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她救了我……现在在里面的人就是我!”她眼神涣散,指节泛白,像是陷入了自责的旋涡。 藤井俊介站在一旁,脸上也写满疲惫与沉痛,他正接受两位刑警的口头询问。 “所以,黑色休旅车是从巷口冲出来的吗?” “对,从后门那条小巷转角位置。”藤井低声回答,双手交握在胸前,“它的速度很快……如果不是清月推开星芸,她现在根本不可能活着。” “你记得那辆车的车牌号码吗?” “不清楚,灯光太亮了,而且时间太短。” 刑警在笔记本上做了记录后点点头,朝远处的同僚挥了挥手示意。 这时,薄井刚与顾阳希、西方飒三人赶到了医院。 “星芸!”顾阳希快步走向沈星芸,蹲下身子握住她冰凉的手。“我们来了,妳别怕,我们都在。” 沈星芸看到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阳希……清月她……” “医生正在抢救,我们要相信她。”顾阳希用力点头,尽量平静地回应。 西方飒站在一侧,眼眶仍泛红,嘴唇紧抿,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哑声开口:“是我没保护好她……” “不是你的错。”薄井刚走到众人身旁,沉声道,“要找凶手,留给警察。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保护好身边的人。” 话音未落,两位刑警走近几人,面色严肃:“我们已经初步判断,这不是意外,是蓄意冲撞的杀人案。” “是冲着沈小姐来的吧?”东 凌翔开口,声音冰冷。 “没错。”刑警看向沈星芸,“目标极明确,撞击方向和车速判断,都显示犯人没有想减速避让。沈小姐,从今晚起的一周内,警方将派专人保护您。请您务必配合。” “我们也会配合警方的所有安排。”薄井刚随即表态,他递出名片,“我是帝音事务所的薄井,关于这起事件,我们希望警方能协助我们暂时封锁消息,不让媒体介入。” “上级已经下令,这起案件疑似涉及知名偶像团体‘东西极端’,我们会全程控制媒体动向,请放心。” 西方飒猛地抬起头,声音低沉:“他们想对星芸下手,清月只是替她挡了一劫…...是谁要下死手?” “我们也正在调查。”刑警回答,“目前动机未明,但既然目标明确是沈小姐,我们将以人身安全为首要考虑。” 这时一名护士从手术房出来。 沈星芸赶紧冲到护士身前颤声问:“手术情况如何?” “目前还在抢救中,等医生出来后才知道。”护士低声答道。 众人站在手术室门前,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只有呼吸声和监控灯闪烁的细微嗡鸣。 过了许久,顾阳希轻声问西方飒:“你觉得……是谁要害她?” 西方飒目光沉静,良久才道:“如果是圈内人……能掌握我们日常动线的人不多。能买通车手的……更少。”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圈内竞争’了。”薄井刚冷冷地说,“而是命案。” 西方飒点了点头望向仍亮着的手术室红灯,眼神如暗夜般深不可测。 沈星芸身体微微颤抖。 顾阳希轻轻抱住她:“星芸,我们都不会让你一个人。” 整个走廊一片沉默。 医院的手术灯终于熄灭,红色的光柱从墙上撤离,众人同时站起,眼神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几秒钟后,一名穿着绿色手术服的中年医生推门而出,脸上的神情严肃但不带紧张,众人立刻围了上去。 “医生!”沈星芸第一个开口,声音发哑,带着颤抖。 医生取下口罩,缓缓开口:“手术进行得很顺利,病患生命体征稳定。她全身多处擦伤与软组织挫伤,左腿股骨骨折,已经进行固定处理,胸腔处有轻微骨裂并伴有内出血,但并未危及生命。头部撞击导致脑震荡,目前仍处于昏迷状态,但我们没有发现颅内出血的迹象,只需留院观察几天,如果能自然苏醒,就没有太大问题。” 听到“如果能自然苏醒”这句话时,沈星芸的身体猛然一震,眼前一黑,一下失去重心。 “星芸!”东 凌翔眼疾手快地将她一把扶住。 她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嘴唇毫无血色,手仍紧紧抓着他的袖口,像是抓住最后的浮木。 “她救了我,她真的救了我……”沈星芸喃喃地念着,泪水一滴滴滑落。 顾阳希冲上前来,替她轻轻擦去眼泪,一边低声安慰:“清月会醒来的,一定会的。她没那么容易倒下。” 薄井刚则走向医生,继续追问:“她会不会有后遗症?” 医生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目前来看,情况算是良好,但具体是否有后遗症,还要看接下来三天内她是否清醒,以及神经反应评估结果。” 西方飒站在角落,一直没说话。直到医生走回病房,他才低声开口:“是她用命救了星芸。” 众人默然无语。空气中一时凝滞,连医院长廊的空气都仿佛带着一丝压抑的血腥与疲惫。 这一夜,他们都守在圣路加医院的长廊,谁也没走。沈星芸坐在长椅上,东 凌翔一边轻轻握着她的手,顾阳希倚着薄井刚的肩膀,西方飒、藤井俊介也都在医院守了一夜。 清月,妳一定要醒来。 众人心中的念想只有这一个。 (第三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