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处处护青梅，重生改嫁他急了》 第441章 订单一笔接着一笔 苏清苒顺利地帮着肖厂长拿下了第一笔订单。 接下来的时间，依旧最多的还是留在宁城的摊位上。 谁让这边的生意最好，外商参观人数也是最多的。 不到两天时间，光是方便面就接了十几万美金的订单。 看得斜对面的沪城四厂也都在摩拳擦掌，一到中午就开始把试吃的方便面给泡了起来。 到了下午，沪城四厂也总算是开了张。 苏清苒也不偏不倚，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和之前积累的谈判经验，帮着沪城四厂顺利签订好了订单。 其实，沪城四厂这次展销的商品不止有方便面，还有罐头和其他食品。 有些外商只想买方便面，会优先考虑看起来更专业的宁城食品厂。 有些外商则是顺带着买的，除了方便面，还要买些罐头之类的，那四厂则是更好的选择。 另一边，沪城机械厂的摊位上。 萧栋国昨天上午终于把汇聚他全部心血的横轴流水联合收割机成功组装完毕。 在会场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可光环却依旧没能落到他的头上。 干得再好，功劳也都是厂子的，或者说是厂长的。 他也只能默默站在一边，只有领导需要的时候，才上前帮着答疑解惑。 摊位上太无聊，他便悄悄趁着上厕所的功夫，故意绕路去了食品区。 隔着老远看了苏清苒好几次。 见她在人群中闪闪发光，懊悔的心思再一次浓烈到了极点。 不过，她太忙了，萧栋国始终也没能找到机会上前。 一直等到傍晚闭馆，这才总算是见缝插针找到了个空档。 “苏同志，我有翻译上的问题想和你请教，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 顾晓蕾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来来来，你先说说是什么问题，我来给你指教指教——” 见他装死不说话，顾晓蕾直接冷哼一声，拉着苏清苒就走了。 “猪鼻子插大葱，你装什么相？！” 苏清苒忍着笑意，快步跟着顾晓蕾和林小梅回去了。 一会回去吃个饭，晚上还要开个小会汇报下今天的情况。 忙得要死。 那些从展馆出来的外商们，倒是显得很是轻松。 很多住在一起的外国友人，纷纷约着要一起吃饭，逛一逛羊城的夜景。 因为集中被安排住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难免会聊起展会上的所见所闻。 免不了就要提前宁城食品厂和沪四厂生产的方便面。 以及他们不仅卖方便面，还卖塑料包装袋的事。 消息很快就在食品行业的外商中间传播开来。 展会第三天，宁城食品厂的摊位前，又是爆满的一天。 苏清苒几乎都要成了他们的专属翻译了。 一天忙下来，拿到了不少外商的资料和合作意向不说。 孙厂长那边又接了三个订单，合计十万美金。 肖厂长也卖出了三笔空白的塑料包装膜，合计十二万美金。 甚至还有一点后来者居上的意思。 然而，肖厂长之前带来的塑料凉鞋还迟迟没有动静。 可能是因为展馆里人太多，很难有人注意到脚下。 而且为了正式，选的都是比较低调的颜色，很难引起外商的注意。 他们人坐在食品区里，也不可能有采购鞋子的外商主动送上门来。 苏清苒想了想，觉得还是要主动出击。 不能困在食品区里不动。 于是便提议肖厂长带着一个鞋服区的翻译人员，一块去卖鞋的摊位前等待机会。 看到有外商从鞋子摊位里出来，便厚着脸皮迎了上去。 问他们考不考虑买塑料凉鞋？ 还别说，这一招真的起了作用。 一位来自y国的外商当即便注意到了翻译人员脚上穿的凉鞋。 “你们刚才说的是不是这种凉鞋？其实我第一天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只是听说你们华国这边盯着女同志的脚看，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所以才没敢开口询问。” 肖厂长哭笑不得，没想到不是没人注意，而是没人敢问。 便连忙领着人往摊位走。 对方有些奇怪，一个卖塑料鞋的厂家，为什么会蹲守在食品区的摊位上？ 但听完苏清苒的解释后，立马就明白了。 肖厂长热情地把他们做的彩色小册子拿了出来。 “这些都是我们厂生产的塑料凉鞋，一共有四个款式，每个款式有很多漂亮的颜色。” 对方很满意，提出要进一步看样品。 这下可算是为难住了几人。 样品有是有，而且还偷偷塞进包里带来了。 问题是，领导明确说过不能在方便面旁边摆鞋子，他也没胆子拿出来啊。 万一要是被工作人员发现了，将他驱逐出展馆，岂不是得不偿失？ 苏清苒想了想，再一次站了起来。 “我再去找领导报备下，看看能不能找个别的地方看样品？” 外贸部领导看见苏清苒又过来找他，也很好奇。 不是都已经答应让他们接塑料包装制品的订单了吗？怎么又来请示。 苏清苒硬着头皮开了口，“领导，人家外商看中我脚上这双塑料凉鞋，非要问我哪个厂可以生产——” 领导轻咳一声，“这个不会也是你们宁城塑料厂生产的吧？” 苏清苒猛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我们宁城塑料厂生产的。” “既然人家要买，那你就让塑料厂开单卖就是了。” “人家不光要买这款，还想看看其他款式的样品，想一起下单，我想着在食品的摊位上看鞋子样品是不是有些不太美观。” 领导心梗了一瞬，听这意思，这是把厂里所有款式的塑料凉鞋样品全都带来了？ “这样吧，你把人带过来，就在这旁边的洽谈间里谈。” “好嘞！谢谢领导，还是您有办法！” “......” 有了领导的特事特办，塑料厂的塑料凉鞋终于成功开张。 一共四个款式，最低的价格是三美金一双，最高的价格卖到了六美金一双。 对方几乎把四个款式的所有颜色都订了一遍。 总共算下来订了一万双，货值接近五万美金。 肖厂长激动得快哭了。 一个劲地感谢苏清苒。 苏清苒却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出点子的时候我也没考虑过这一点，没成想试穿没起效果。 我觉得咱们还是要想办法去卖鞋子的那几个摊位上看一看，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帮我们摆一下塑料凉鞋的样品。” 第442章 想买生产线？ 肖厂长认真回想了一瞬。 刚才在卖鞋子的摊位上也顺便看了一下，大部分都是卖球鞋和皮鞋的。 只要对方不生产塑料凉鞋，应该是可以商量的。 到时候把样品和册子留在那里，再给人家一点好处，说不定能行。 打定主意后，肖厂长就厚着脸皮去了。 一家专门卖皮鞋的南方皮革厂答应了，想要采购一批塑料凉鞋给厂子职工做福利。 南方湿热，穿这样的凉鞋干活不容易闷脚。 至于价格嘛，肯定给不了外面百货商店同样的价格，能按照出厂价是最好的。 肖厂长立马爽快答应了下来。 除了寄放样品在别的鞋厂摊位，翻译组这边的女同志们也都纷纷发挥起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毕竟，穿了人家这么多天的鞋，一点帮上忙，实在不好意思。 所以每当遇见合适的买家，总会顺带着帮忙问一下。 要是感兴趣，再把人给带到宁城的摊位上去。 一回生二回熟，肖厂长也习惯了带着外商去洽谈室看样品。 才过几天，塑料凉鞋的销售金额竟然赶超了塑料包装制品。 一个星期下来，塑料厂的交期已经排到了两个月以后。 食品厂那边也差不多。 两个人大有你追我赶、相互比赛的架势。 在金额上也是不分上下，眼看着很快就要突破一百万美金的大关了。 两人甚至还打赌，看看谁先超过一百万。 输的一方，展会结束后要请他们这一帮人在羊城的大饭店吃一顿大餐。 沪城四厂的江厂长也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虽然单论方便面，他们的订单金额不如宁城。 但是如果加上罐头和其他，他们的销售金额也快到一百万大关了。 苏清苒、顾晓蕾和林小梅都很努力，连带着食品区其他摊位上的生意也都不错。 省城机械厂的徐厂长和省城纺织厂的刘厂长，不知道是不是听说了这边的动静，也都纷纷过来凑热闹。 接单的金额瞒不住，迟早要报到省城那边。 孙厂长和肖厂长也没打算瞒着，又不是偷来的，便把接到的金额告诉了两人。 两人的脸色难看极了。 皮笑肉不笑地恭维了几句，又看向苏清苒，“咱们都是一个省的，小苏同志有时间也帮帮我们，可不能厚此薄彼。” 苏清苒笑笑，“怎么会？只不过我是负责食品区的，工作时间只能在这边晃悠，不能乱跑，否则领导怪罪下来，就是我违反规定了。” 两人讪讪地笑了笑，气呼呼地走了。 其实也不是苏清苒不想帮，实在是没有能力。 食品区又不是只有宁城和沪城四厂，其他的展商也是她们三个负责，每一家都要尽心尽力。 她能做的，就是守好自己这一亩三分的责任田，尽力为自己负责的展商多接一些订单。 一晃十天过去，孙厂长和肖厂长接单的热情渐渐消退了一些。 并不是嫌订单多，而是生产能力有限。 春节前能赶出来的货已经全部都被订走了，而且总要留一些数量给国内的市场。 工人们辛苦一年，春节不可能一点假不放。 这样一算，交期都要排到年后三月份了。 所以，在剩下的十天里，接订单要务必谨慎起来。 这十天，孙厂长和肖厂长每天都来，而且是一开大门就进来，闭馆前才离开，还接连吃了十天的方便面。 倒是两个人带来的四个小伙子，还能轮换着休息。 大家看两位领导一直忙了这么久，都挺不好意思的。 现在既然订单也都接得差不多了，就想着换两个人下来休息休息，歇个两天。 两人却执意不肯，“这样，以后你们四个主要在摊位上接待外商，我和老肖没事就经常在展馆里逛逛。” 肖厂长也是这个意思，“有外商我们就过来，没有的话我们就去溜达溜达，难得来一趟，肯定要到其他的摊位上好好学习学习。” 除了塑料和食品，两人还打算去看看机械、纺织以及其他品类。 学到的东西，先用小本本记下来，等回到宁城再给周开诚以及其他厂的领导转述一下。 也不枉费大家把这么宝贵的名额让给他们两个。 展会进入下半场，苏清苒等人的翻译工作也都稍稍轻松了一些。 这天，x国的林先生又突然来服务台找到了苏清苒，身边带着一位陌生的朋友。 还悄悄把她喊到一边，很是神秘。 苏清苒有些疑惑不解，“林先生，您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采购计划？我可以带你们再去别的摊位上逛逛。” 林先生摇了摇头，开门见山，“我想和你打听下，上次你说你们华国的方便面生产线是自己组建的？” 苏清苒点了点头，“没错，是我们自己建的。” 林先生微微松了一口气，“实不相瞒，我这位姓李的朋友是做方便食品的工厂，他们最近正在考虑从r国引进一条方便面生产线。 如果可以，我们想知道你们的报价，比价之后再做决定。” 那位陌生的朋友终于开了口，“苏小姐，您好。 这几天我在展馆里已经逛了一圈，你们华国所有的机械厂我都去看了，并没有找到哪家有生产方便面生产线的。 所以只好来问问你，如果你知道哪里可以买这条生产线，我们可以提供丰厚的佣金给你。” 苏清苒连忙摆了摆手，“李先生不用客气，我们是大会的翻译人员，有义务为远道而来的客人提供帮助，但违反规定收取佣金是万万不可的。 实不相瞒，这款方便面的生产线是我家乡宁城机械厂为我们当地食品厂打造出来的，我的父亲就是总工程师。” 两人一听还有这层关系，暗暗庆幸自己是找对了人。 “苏小姐，那你父亲这次来了吗？” 苏清苒摇了摇头，“我父亲和机械厂这次都没有过来，不过，二位若是感兴趣，我可以马上联系那边，先报个大致的价格。 如果你们觉得合适，我们再马上安排人过来面谈，如何？” “太好了！苏小姐，我们明天一早还会来的，希望到时候能拿到你们的报价。” “李先生是诚心诚意想买的，请你们务必尽快报个最好的价格。” 第443章 出大事了 苏清苒和对方交换好联系方式，二话不说抬脚去找了外贸部领导。 事关重大，她必须要先和领导打个招呼，才好去联系马叔和父亲。 哪知道她才刚转身，萧栋国便悄悄从一旁的摊位后面走了出来。 刚才他原本是想过来找苏清苒搭话的，没成想，刚好把几个人的谈话听了进去。 他会的外语不多，但是大致意思也听明白了。 那两个人是想找她打听方便面生产线，苏清苒想把这笔生意带给宁城机械厂——也就是他曾经工作的地方。 他刚来沪城机械厂工作的时候就听说了，沪城机械厂多年前和沪城第四食品厂合作组建过一套方便面流水线。 只是技术并不太成功。 但是听说，他来之前，刚刚又为沪城四厂提供了一些新的零件。 这么一来，他们沪城机械厂也有生产方便面生产线的能力和经验。 他为何不把订单给抢过来？ 生产线出口可是厂里前所未有的，若是真的能成了，他们厂长还敢小瞧他吗？ 想到这，萧栋国连忙快步朝着两人追了上去。 磕磕绊绊地用自己半吊子的外语说明了来意。 李先生蹙起眉头，“你是说你们沪城机械厂也能生产方便面生产线？” 萧栋国猛地点了点头，“没错，我们曾经也有建过方便面生产线的经验！我本人就是技术工程师。” 两人仍有些怀疑，“可是，苏小姐说了，国内唯一掌握全部核心技术的，只有她父亲一人。” 萧栋国脸上僵了一瞬，很快找好了说辞，“你们说的是苏教授，实不相瞒，他就是我的老师，我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李先生和林先生相视一眼，仍觉得眼前的男人不是很靠谱。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苏小姐那边的报价一时半会过不来，两人先多了解下沪城那边的情况，也不是坏事。 于是，两人在萧栋国的再三邀请下，跟着一块去了沪城机械厂的摊位上。 沪城机械厂的厂长眼看萧栋国领着两个外商过来，还以为是过来看农机的。 正要高兴。 忽然听说是来谈方便面生产线的，立马急了。 “胡闹，第一次生产方便面生产线的时候，核心技术都在沪城四厂自己的技术员手里，我们只不过是配合生产了一些主体设备而已。 第二次沪城四厂改造的时候，核心技术也在宁城苏教授的手里，我们哪里知道如何生产？！” 萧栋国也傻眼了，完全没料到他们沪城机械厂这些傻。 这么好的机会，竟然都没能把核心技术给弄过来？！ 不过他仍旧不想那么快放弃。 “不就是一条方便面生产线吗？只要沪城四厂那边同意让我们过去参观，再提供一些必要的信息，我们就能把所有的核心技术拿过来，自己重新建一条。” 沪城机械厂的钱厂长慢慢有些动摇了。 萧栋国的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沪城四厂掌握着部分的技术，和全部的生产线，如果他们肯配合，倒是还有些希望的。 想到这，他便点了点头，“行，你先和他们谈着，晚上我找机会去找找沪城四厂的江厂长。” 另一边。 苏清苒又去找了外贸部的领导。 这一次，领导正在开会，她在外面等了一会。 等会议散场，听说苏清苒找他有急事，以为这次又要卖什么东西，找他报备。 哪知道人一进门，好大的口气。 “领导，x国有位姓李的外商，想要找我们宁城机械厂买方便面生产线。” “你说什么？买生产线？” “没错，对方已经和r国那边谈到一半了，现在知道我们华国也能自主生产方便面，而且生产出来的品质还不错，所以想先比比生产线的价格。” 领导愣了好一会，才慢慢回过神来。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赶紧打个电话回去问问，就在我这打！” 苏清苒哦了一声，连忙拨了一个电话去宁城机械厂找马叔。 马叔正好在厂办，接到苏清苒的电话还有些意外。 “苒苒？你现在不是应该在羊交会的会场上吗？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你那边还好吗？” 苏清苒来不及寒暄了，开门见山把自己打电话的目的说了。 “马叔，我人现在在会场领导办公室，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说着，苏清苒便把x国外商想买方便面生产线的来龙去脉说了。 马叔听完之后也傻眼了。 之前帮着建生产线，那是看在苏景山和孙厂长的面子上，想帮自己人一把。 毕竟换到其他机械厂生产，那核心技术很难保密。 没想到，这一帮，竟然还能捞上这么一个大项目？ 别说是宁城了，就是省城机械厂，也从来没有出口过生产线的先例。 一旦打开这个市场，以后还会有第二条、第三条...... 马叔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但心里也有些没底，这么大的项目，他们一个小地方的机械厂，能够干好吗？ 就在这时，外贸部领导突然接过来电话。 “马厂长，我是外贸部的老祁，这件事你们务必重视，先仔细核算下成本，报个大致的造价范围出来。 你们省外贸部那边不用担心，我会打个招呼，到时候价格直接报过来给我，我替你们把关。” 马厂长一听说是老祁，立马明白了过来。 是那个给了食品厂参展资格的外贸部大领导无疑。 大领导都发话了，他还有什么可矫情的？ “领导您放心，我保证不会辜负领导的信任，我马上安排人进行核算。” 挂完电话，马厂长连忙打个电话给苏景山，紧接着又拨了个电话给周开诚。 “领、领导，你现在能不能来一趟机械厂，出大事了！” 第444章 狮子大开口？ 马厂长打完所有电话，立刻开始翻阅资料。 把之前替宁城食品厂造方便面生产线所有的工艺用料全部调了出来，好在，造价成本记录都还在。 等到苏景山和周开诚赶到时，几人便立马带着技术员开了个会。 两人一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 “小苏不会弄错吧？人家外商会不会只是随口问个价格？” “不可能，小苏不是那种毛手毛脚的人，而且她打电话的时候，老祁就在旁边，还和我通过电话。” “老祁？哪个老祁？” “外贸部的那个大领导老祁啊。” 周开诚，“......” 感觉马厂长有点飘，都敢称人家祁部长为老祁了。 几人从上往下、从前往后，把方便面生产线所需要的所有设备都统计讨论了一遍。 成本核算了一遍又一遍。 包括派遣技术员出国安装的费用、售后维护等等也都考虑了进去。 最终得出了一个数字——三十万。 这个数字对于这么一套庞大的生产线体系来说，并不算太贵。 这也多亏了苏景山，当时在组建新生产线时，从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节省成本。 现在成本是算出来了，怎么报价？ 三个人都迷茫了。 “算了，我马上打个电话给老祁，他说了会帮我们把关。” 周开诚轻咳一声，“老马，打电话的时候你要喊祁部长。” 马厂长尴尬地笑了笑，“我激动过头，人都傻了。” 祁部长得知了建造的成本，但是在报价上也有些犯难。 于是第二天一早便找来了苏清苒商量，想问问她的想法。 苏清苒想了想，“我们现在的竞争对手是r国那边。 之前在沪城四厂改造生产线时，我曾和江厂长打探过，他们最开始从r国引进技术时，也曾顺便问过那边的价格。 r国一套完善的方便面生产线流水至少在一百万以上，咱们的报价应该是有很大空间的。” 祁部长轻咳一声，明白了苏清苒的意思。 这小姑娘是准备狮子大开口？ 不过她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更何况，出口一套生产线可不是像卖方便面那么简单。 买方有可能会要求提高各项指标性能。 把一套设备从华国运到国外，并且还要保证安装、调试成功，每一步都要花钱。 “依我看，咱们就报个七十万，如何？” 苏清苒笑着点了点头，倒是和她想的差不多。 报价七十万，后续谈下来肯定要给人家降一点。 六十多万，自己有得挣，但又比r国那边便宜不少。 如果再多，恐怕人家会义无反顾地选择r国那边更为成熟的生产线。 “领导，那我就先过去找林先生和李先生面谈下，如果他们有意向，我能不能把马厂长和我父亲他们叫过来面谈？” “当然可以，如果后面有什么搞不定的，你再来找我。” 苏清苒点头出去了。 刚出门，就看见沪城四厂的江厂长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 见她出来，连忙把人拉到了一边。 “小苏，你们是不是正在和x国的外商谈方便面生产线出口的项目？” 苏清苒没有刻意瞒他，“没错，刚刚领导找我进去就是商量这件事的。” 江厂长一下子就急了，“你还不知道吧？昨天沪城机械厂不知道怎么听到了这个消息，硬是把那位外商拉到了他们摊位上谈合作。 昨天晚上，他们的钱厂长过来找我，好话说尽，想让我把旧生产线的核心技术，还有苏教授改造出来的那些新设备给他们研究？” 苏清苒愣了一瞬，“江厂长，你没答应吧？” 江厂长啧了一声，“我怎么可能答应他们？说白了，现在这套生产线之所以能成功，还不是多亏了苏教授后续那些技术，别说他们去了也看不懂，就算是能看懂，我也不能让他们过去的。 小苏，我可是百分百站在你们这边的，要不然我也不会一大早跑来找你说这事。” 苏清苒明白了，感激地朝着江厂长道了谢。 以前，她的确质疑过江厂长。 不是人品方面，而是觉得他会像大部分的国营厂长一样，永远把利益摆在第一位，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合作伙伴。 但是这一次，她对江厂长彻底刮目相看。 他配得上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和竞争对手。 “江厂长，谢谢你提醒，这事我知道了，不管他们打的什么算盘，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告别江厂长，苏清苒坦然地回到了服务台上。 九点一到，李先生和林先生果然如约来找到了她。 苏清苒请两人去了洽谈室，这才把和祁部长商议好的价格报了出来。 “一整套的方便面流水生产线，价格在四十七万美金。 当然，这只是基于我们之前组建生产线时所耗费成本报出来的价格，如果后续有进一步合作意向，我们会基于你们的要求报一个更精准的价格。” 两人相视一眼，对这个价格倒是没有太强烈的反应。 只是有些吃不准沪城机械厂那边的情况。 苏清苒见他们犹豫，主动出击问道：“李先生，不知道您们这边是否还有别的考虑，有的话不妨直接说出来。 我本人对这个行业还算有点了解，可以帮你们参谋参谋。” 李先生顿了一瞬，开口道：“实不相瞒，昨天下午我们被邀请去了沪城机械厂，他们给了一个比你们更低的价格。” 得亏江厂长刚才过来通风报信，否则这会苏清苒恐怕没有那么淡定。 提到沪城机械厂，她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在我父亲参与改造沪城四厂的生产线时，的确曾经向沪城机械厂购买过一批零件，当时是出于就近考虑，但是不曾向他们透露过半点核心技术。” 两人顿时傻了眼，“可是，他们那的技术员说是您父亲最看好的学生，你确定他们不会生产方便面生产线？” 苏清苒淡笑着摇头，“你们提到的那个技术员是不是姓萧？他的确是我父亲的学生，但是几年前就没有联系了，我父亲也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技术传授给他。” 当着外商的面，苏清苒没有把萧栋国干的丑事全部揭露出来，主要是不想丢华国人的脸。 但是这笔账，回头肯定要找他算的。 第445章 告到省里去 为了让两人彻底放心，苏清苒还把江厂长再次请了过来。 当着两人的面，解释了沪城四厂方便面的由来问题。 江厂长对苏景山的技术赞不绝口， “现在唯一掌握了全部核心技术的人只有苏教授一人，能够完整生产出来这套流水线的机械厂也只有宁城一家。” 江厂长很想把沪城机械厂昨天找他的事说出来，但是一想到丢人要丢到国外去，还是忍住了！ 不过即便如此，两位外商也已经彻底放下了所有的质疑。 “这个价格没问题，但是我们想当面和机械厂负责人，以及苏小姐的父亲聊一聊，不知道是否可行？” 苏清苒爽快答应下来，“那是自然。” 外商在华期间，行程有严格的限制。 如果想考察工厂，不光要等到初步采购协议达成，还要交由上面审批。 所以现在这个情况，先请苏景山和马厂长过来面谈是最合适的。 等初步协议达成，再看他们需不需要去厂里考察。 会谈结束，苏清苒立马打电话给了马叔。 让他务必带着父亲尽快赶来。 马叔挂完电话，激动地马上打给了苏景山，“苒苒说对方同意了价格，让我们马上去羊城商谈细节。” 苏景山连连答应，“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晚上就可以出发。” 挂完电话，马厂长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周开诚。 原本是想和他报备一声去羊城的事。 没想到周开诚连行李都已经收好了，就放在办公室里。 “我马上安排人订票，我们三个坐今天最早一班火车去羊城。” 另一边，苏清苒挂完电话，就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孙厂长和肖厂长都非常好奇，她昨天下午没来，今天早上也没出现。 还以为她有事请假了。 苏清苒没想着瞒两人，“很快你们就能见到咱们的周领导了，还有马厂长和我父亲。” 两人都傻了眼，马上就猜到了什么。 “怎么一下子要来这么多人？马厂长也要来？是不是有什么机械方面的订单？” 苏清苒点了点头，“有外商想购买咱们的方便面生产线，初步价格已经达成，他们这次过来是来面谈的。” 摊位前不少人路过，孙厂长和肖厂长也不敢太大声惊呼。 只是激动地搓了搓手，“这可是大好事啊！要是真能出口生产线，咱们宁城今年的效益绝对不用愁了，拿个省内第一肯定没问题！” “太好了！终于不用次次被别人比下去了。” 几人正说着，省城机械厂的徐厂长又来了。 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有外商要购买方便面生产线的事。 屁颠颠过来找几人套近乎。 “听说外商想要从咱们省购买方便面生产线？ 这可是笔大买卖，你们宁城机械厂规模太小，只怕吃不下这个大项目。 我看不如让我们厂出面，请苏教授任总工程师，老马那边打辅助，反正效益都是咱们省的。 总比拱手让给沪城机械厂好，你们说是这个道理吧？” 孙厂长把脸一别，“呵呵，我就是个卖方便面的，这么大的事，我可做不了主。” 肖厂长也没什么好脸色，“我就是个卖塑料制品的，生产线这么大的事我也不懂。” 苏清苒两手一摊，“我就是个翻译人员，更管不了。” 徐厂长讪讪地笑了笑，“那个苏教授听说是你父亲，小苏你到时候跟他说说。” 苏清苒笑了，“徐厂长，您刚才都说了，核心技术在我父亲手里，生产经验只有我们宁城机械厂有，他们什么都不缺，大老远找您们合作图啥呀？您说是不是？” “既然你们不同意，那我只能去找省里领导汇报下这事了，毕竟这么大的事，也不能把他们蒙在鼓里不是。” “辛苦徐厂长您百忙之中还替我们着想，不过这事我们早就和省里打过报告了，就不劳烦徐厂长帮忙了。” 徐厂长气呼呼地走了。 孙厂长和肖厂长把白眼翻上了天。 “这事已经是祁部长拍了板的，我不信他一个省城的机械厂能左右得了，真把自己当太子了。” 周开诚三人是第二天晚上到的羊城。 孙厂长和肖厂长临到时间特地替换了下来，亲自跑去火车站接的。 至于住的地方，是外贸部给调节的。 就在苏清苒他们的招待所，空了两间房间出来。 当天晚上，已经突破百万大关的肖厂长和孙厂长合伙请客，要宴请他们宁城这一帮人。 苏清苒带着顾晓蕾和林小梅去蹭饭。 才过去刚坐下，孙厂长便迫不及待地叮嘱起周开诚来。 “领导，省城机械厂那边不得不防啊，那个老徐昨天还来摊位上威胁我们，说是要告到省里去。 还有，这次出来，我们没想和他们斗，可他们老是想看我们笑话，真是气死我了。” 苏清苒也顺势把沪城机械厂那边的意图给说了。 “不过好在，外商并没有轻易上他们的当。” 周开诚点了点头，他之前是从其他工业大省调任过来的。 城市和城市之间、省城和城市之前为了争夺资源，互相下绊子的事也没少见。 “这么大一块肥肉，别人想抢也是正常。 不过你们放心，来之前我已经和省里那边汇报过了。 这是咱们宁城机械厂大好的转型机会，不可能就这么拱手让人，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争取下来。” 说着，周开诚把第一杯酒敬给了苏清苒。 “这次的项目多亏了小苏，要不是她，也不会有这次的机遇。” 马叔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清苒是好样的！叔也敬你一个。” 大家都不敢在展会期间喝酒，也怕影响明天重要的工作。 所谓的酒，不过是用汽水代替。 苏清苒也不含糊，端起来就干了。 喝完第一杯，肖厂长和孙厂长二人一唱一和，把这十多天参展下来的心得一一说了出来。 更主要的还是变着花样各种夸苏清苒。 夸到最后，苏清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明明是喝的汽水，却有点飘飘然了。 “孙厂长，肖厂长，你们快别说了。 翻译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再说了，宁城是我的家乡，肯定事事都要想着大家伙。” 这一顿饭，大家都吃得非常开心。 唯一可惜的是，明天还要早起办正事，也不敢聊太晚。 草草结束后便散席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苏清苒这才找到机会和父亲问了宁城家里的情况。 “都挺好的，就是担心你在羊城吃不好睡不好太累，知道我来，都很高兴。 你妈还卤了牛肉带过来，一会拿给你，吃饭的时候加一点。 刚才听他们说的那些会场情况，你这十几天都在连轴转？身体还吃得消吗？” 第446章 顺利拿下大项目 她们这些高校调过来的翻译人员，其实并不是一直不能休息的。 二十天的时间，中间可以休息两天，至于哪天休，只要小组内部协商好就行了。 但是苏清苒惦记着要陪顾逍去鹏城，还要带郭四海他们几个去逛批发市场。 所以老早就和王萍老师、顾晓蕾以及林小梅打好了招呼，等到展会的最后两天，她再休息。 那个时候，展馆里的外商应该剩下的不多了，也不用有什么负担。 但是去鹏城这些事，她怕家里担心也不敢说太细。 “还好，并不算太累，这次来展会接待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外商，是一次非常难得的学习机会。” 苏景山看了看女儿，感觉她的确成熟了不少。 看来这一次展会，的确让她成长了很多。 接着，苏清苒又把萧栋国也来了展馆，并在里面捣鬼的事说了。 “他想出风头为沪城机械厂拉项目也就算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爸爸你做幌子，还骗人家外商说是你的学生，而且拿到了你的技术。” 苏景山也很生气，不过更怕女儿冲动乱来。 “你别担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他捞到任何好处。 你只管好好干自己的工作，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别在最后关头上耽误了自己的工作。” 苏清苒亲昵地点了点头，“爸，我晓得的，您的女儿还是知道轻重的。 这次展会对咱们国家意义重大，就算是他萧栋国坏事干尽，也不能让他丢人丢到国外去，让外国人看咱们笑话。” 苏景山很欣慰，叮嘱了女儿几句，便要回房间去给她拿卤牛肉。 第二天一早。 三人在苏清苒的陪同下，一块去见了外贸部的领导。 祁部长对这次的项目出口很重视，也很谨慎。 开门见山给了三人一个下马威，“这个项目要是搞砸了，丢的可不止是你们宁城的脸面。 有人和我反映说你们宁城机械厂没这个能力，你们怎么看？” 马厂长听人这么一说，拳头都握紧了。 立马把准备好的资料递给了祁部长，“这些是我们这些年生产出来的各种机械和最新技术。 宁城食品厂的生产线就是我们在苏教授的带领下组建的，比沪城那边不知道好了多少，我们宁城完全有信心独立完成这个项目。 而且我们还有苏教授，苏教授可是唯一一个掌握全套流水线核心技术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权威了。” 接下来，苏景山和周开诚也都为马厂长的话做了补充和担保。 祁部长其实在几人来之前，已经让人做了详细的调查。 也弄清楚了方便面生产线组建的始末。 如今听三人这么一说，更加笃定自己没看错人。 “小苏，你去请两位外商到洽谈室，我亲自陪你们一起接待。” 苏清苒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为了让这次会议进行得更顺畅，祁部长还特地安排了一名专业的翻译在场。 以免苏清苒专业知识不够，耽误了会议的进展。 让他没想到的是，两位外商对苏清苒格外信任。 什么话都要从她口里说出来，两人才肯点头。 而苏清苒也不负众望，甚至机械方面的外语词汇量完全不输于专业的翻译人员。 其实，这些外语都是苏清苒上辈子在机械厂工作时经常接触的，对她来说，的确没那么难。 但这并不妨碍大家对她的刮目相看。 就连苏景山也在心底暗暗骄傲起来。 他的女儿，就是优秀！ 会议圆满结束，两位外商当场签订了初步的合作协议。 只等展会结束，便立刻起身前往宁城食品厂和机械厂做现场考察。 合作之顺利，让祁部长也深感意外。 会后，他还专门请周开诚、苏景山和马厂长吃了简便午餐。 席间，忍不住和几人说起苏清苒几次找他打报告、挂羊头卖狗肉的经历。 周开诚见领导都识破了，便大大方方承认了。 “都是我让她这么干的，小苏是被逼的。” 领导却没有责怪谁的意思，“你们都不容易，回去后可要好好给小苏加餐，这段时间她为了你们宁城的订单可是操碎了心。” 周开诚见领导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连连称是。 宁城匆匆来人拿下方便面生产线出口项目的事，很快在会场引起了轰动。 不少人觉得很振奋，觉得终于轮到我们华国出口生产线去国外，而不是从国外进口先进生产线了。 有些人却有些酸。 他们那些来参展的机械厂都没有得到这么好的机会，一个小地方来的机械厂，甚至连参展资格都没有，却能这么顺利拿下这么大的项目。 岂能不让人眼红？ 这当中最难受的，就属省城机械厂和沪城机械厂了。 沪城机械厂一开始还不打算放弃，钱厂长听说苏景山来了，还想亲自过去找他谈谈合作。 哪怕吃不到肉，喝口肉汤也是好的。 又听说萧栋国是苏景山的得意学生，特地在临去的时候把萧栋国给叫上了。 萧栋国自然不敢去。 无奈被钱厂长逼得紧，“这话不是你亲口说的吗？怎么？都是骗我的？ 你嘴里还有没有一句实话？回去就开除你！” 萧栋国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他觉得，苏景山应该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拆他的台。 他再不济，也是苏景山教出来的学生。 拆他的台，不就是等于打苏景山自己的脸？ 第447章 萧栋国被赶出了会场 钱厂长满怀希望地领着萧栋国去见了苏景山。 哪知道直接被拒绝不说，还被骂了个狗屎！ 反正在展馆外面，谁还管丢不丢华国人的脸面。 苏景山第一次尝试这么骂人，骂完之后果然觉得舒服多了。 “钱厂长，之前在沪城我们合作过，我一直以为您是咱们机械行业的榜样。 没想到为了一个项目，你们竟然连外商都敢骗？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如果在会场被人当众拆穿。 你让我们这些干机械的老人，老脸往哪搁？” 钱厂长臊得不行，“苏教授，你误会了，我也是错听信了萧栋国的话，他说他是你的学生，技术的问题他能解决，所以我这才一时糊涂，被鬼迷了心窍。” 苏景山哼了一声，怒目看向萧栋国。 “他之前的确是我的学生，但我和他早就断绝了师生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钱厂长若是再轻信他的话，迟早会落得追悔莫及的下场！” 苏景山骂也骂了，该说的说完就走了。 他深知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对付萧栋国这种人，除非他犯了法，能确保把人送进去。 可惜现在国内还没有关于技术专利保护的法律，更没有针对不正当竞争设置的法规，否则他第一个要亲手把萧栋国送进去。 但只要他还在外面，就不能赶狗入穷巷。 女儿女婿还在沪城工作生活，他不能赌人性，尤其是萧栋国这种压根就没什么人性的。 最好的结果，就是让他继续有一份吃不饱又饿不死的工作耗着，省得他还有精力继续蹦跶。 钱厂长望着苏景山的背影，脸上火辣辣的。 刚才苏景山骂人的时候，不少同行都悄悄跑过来看热闹，这下整个圈子都知道他们沪城机械厂干的破事了！ 再看向萧栋国时，钱厂长两眼都要喷火了。 “你给我滚回沪城，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萧栋国一下子就慌了，“钱厂长，这次是我错了，但是我的出发点是好的，我是想着先把外商哄着签下协议，然后回去慢慢研究生产线，我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钱厂长，你是知道的，咱们厂的联合收割机这次在展会上大放光彩，这个收割机可是我的心血。” 钱厂长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提是你的心血？要不是因为这台收割机，你以为你还能继续留在机械厂吗？” 钱厂长心里清楚，萧栋国身上的确有些能力和才华。 这样的人，如果放到对手工厂里，只会对他们不利。 而且，人有了弱点，才更好拿捏。 今天知道了他的丑事，以后不怕他不乖乖听话。 萧栋国被赶出了会场。 他努力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在会场上刚刚崭露头角，眼看就要成为行业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却突然被掐灭了。 苏景山当着圈子里的人直接打了他的脸，等于是掐断了他在这个行业所有上升的通道。 以后再想翻身，就不能光指望着沪城机械厂这份工作了。 走在羊城的街头，萧栋国突然想起来，这个时候的羊城已经非常繁华。 各种各样的新奇服饰、电子表、收音机都比沪城那边要便宜很多很多。 如果趁着这次机会，在羊城进点货回去卖，那他以后也就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了。 萧栋国摸了摸口袋里的三百多块钱。 这可是他现在的全部身家，就指着这笔钱翻身了。 三百多块钱虽然倒腾不起大件，但是买些电子表回去还是没问题的。 他记得，这个时间的鹏城应该很容易淘到几块钱的电子表，回去转手就能卖个大几十。 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买卖了。 打定主意之后，萧栋国突然有了些信心。 不让他参加展会正好，反正钱厂长也顾不上他，正好趁着这最后几天出去转转。 另一边的会场。 苏景山刚解决完沪城机械厂这边，省城机械厂又来了。 周开诚是个文明人，指着鼻子骂人的事他干不出来。 人一开口，他便立马带着省城机械厂的徐厂长一块出门找电话。 直接拨给了省领导。 “领导，是我宁城的周开诚啊，我现在人在羊城羊交会。 我刚到这不久，一直还没来得及和你汇报我们宁城在这次展会上的情况。” 说完，便用随意聊天的口吻，把方便面、塑料包装制品、塑料凉鞋的订单数量金额都汇报了一遍。 随即话锋一转，又提到了方便面生产线上。 “上次走得匆忙，没具体和您汇报细节，这次来羊城，外贸部的祁部长亲自陪同我们一起和外商洽谈—— 他对我们宁城机械厂的表现也很满意，已经做主替我们和外商签订了初步合作协议。 不过现在有个问题，省城机械厂的钱厂长说，省里有意想把这个项目转给他们去做？ 我知道我们宁城地方小，实力不如省城，不过我们还是想自己先试试，如果不行，再请省城帮忙。 领导您说呢？” 领导气死了，“谁告诉他省里想把这个项目转给他们了？！他这是扯虎皮做大旗！ 老钱呢？你把人给我找过来，我要亲自问问他！” 周开诚看了一眼身边脸色惨白的钱厂长，“钱厂长，领导喊你接电话。” 钱厂长腿肚子已经开始有点软了。 他前两天的确是和领导汇报过这事，但是当时是打着给宁城机械厂帮忙的名义。 领导也没有完全说不行。 只是说等这边谈判完看看情况再说。 谁能想到，周开诚这个人会直接拉着他打电话给领导呢？ 他是扯了省里的虎皮，但是周开诚不也扯了京市外贸部的虎皮吗？ 没有别人的虎皮大，他自认倒霉。 “领导，我不是那个意思，周书记恐怕是误会了我的真实意思，其实我是想——” “我不管你怎么想！从现在这件，宁城机械厂这个项目你们想都不要想，也不要再挤破头瞎掺和。 要是被我知道你们在展会上捣乱，回来我饶不了你们！” 说完，重重把电话给挂掉了。 周开诚带着马厂长和苏景山在展会上兜了两天。 大致看了这边的情况，便提前返回宁城，开始准备后续的外商考察。 羊交会也只剩下最后两天的时间。 会场已经比刚开始的时候冷清了不少。 苏清苒攒了两天的调休，终于提前摘掉了自己的工作牌。 昨晚她已经提前收到了顾逍的电话，得知他人已经在羊城了。 不光他，郭四海、张兵和赵军也到了。 还有一个苏清苒没想到的人，是表哥林向南。 没想到他竟然也请假调休跑过来凑热闹。 附近的招待所爆满，几人住得稍微有些远。 但是听说附近就是羊城刚兴起的批发市场，倒是方便了他们去批东西。 早上，苏清苒和王萍老师交接完工作，又和顾晓蕾以及林小梅叮嘱了两句。 便准备出门去找顾逍。 第448章 一群花里胡哨的男人 刚走出招待所，远远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身穿一件浅色水洗牛仔衬衫，下身同样是牛仔裤，只是颜色要深不少。 脸上还戴着黑色墨镜，看起来又酷又帅。 这是顾逍？ 她没敢认，走过去一看，对方没忍住先对她笑了。 摘下眼镜问道：“怎么样？” 苏清苒忍俊不禁，“谁给你捯饬的？” “他们几个硬要我换上的，不好看吗？” “好看，就是差点没敢认，逍哥挺时髦啊。” 顾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他这都不算是夸张的。 “你先别笑话我，等一会见到他们几个就知道了。” 苏清苒跟着他先去吃了早饭，这才坐车往招待所赶去。 一下车，远远就看见一群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 清一色喇叭牛仔裤，上身是各种颜色的花衬衫、红的黄的蓝的...... 脸上都戴着黑色蛤蟆镜，头发也精心捯饬过的。 苏清苒这才明白顾逍刚才那话里的意思，现在一对比，顾逍身上穿的竟然是过于保守了。 就连一向还算老实的林向南也被他们给带歪了。 “咳，向南哥——” 郭四海几人见到两人，连忙朝她跑了过来。 “嫂子，你可来了——” 苏清苒有点想逃，但还是忍住了。 “整的挺时髦，我差点都没认出来你们。” 几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嫂子，这羊城可真是个好地方，怪不得你和逍哥一直让我们过来看看呢。” 林向南也连忙问起展会的情况，“小梅和晓蕾还好吗？” “很好，再过两天，展会就结束了，到时候就能见到她们了。” 几人前天就到了，在羊城逛了一圈，在批发市场看到了不少好东西。 原本按捺不住想下手的，但是顾逍一直拦着他们。 “等你们嫂子来了帮你们参谋参谋，省得买一堆东西回去卖不出去。” 郭四海三人不以为然，觉得自己眼光挺好的。 这绚烂多彩的衬衫，红的黄的多好看啊！ 宁城那边的衣服还多是深蓝和灰色为主，这些彩色一带回去，肯定好卖。 还有他们戴得这些蛤蟆镜，又帅又酷，咋可能卖不掉？ 不过逍哥让等，他们就等了。 苏清苒一边听见三人兴奋地念叨，一边笑着一块往批发市场走。 批发市场就在几人住的招待所附近。 是十月份才刚刚正式营业的，不光是羊城第一个工业品市场，也是全国第一个服装个体户的集贸市场。 一进门，一排排铺子铺陈开来。 地方很大，卖的品种也很多，从布料到衣服，还有鞋子、帽子、各种各样的小百货。 要不是亲眼过来看，苏清苒也很难想象，在八零年的现在，羊城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放在还要布票的宁城和沪城，完全是不敢想的。 南方真是发展太快了，每次来都有惊喜等着她们。 一路逛过去，眼花缭乱。 郭四海三人牢牢记住了自己想批的款式和衣服，大多都是男士的，而且花里胡哨的喇叭裤和花衬衫为主。 苏清苒给他们提了个醒。 “这些款式确实很新潮，但是咱们宁城的人未必一下子能接受，毕竟那边没有像羊城这样的穿衣氛围，可以试探着先拿几件，慢慢来。 还有，现在都已经十一月份了，宁城那边马上就要入冬了，我觉得咱们这趟还是以冬装为主。 另外，男装可以卖，但大头还是女装，女装的钱才是最好挣的。” 三人连连点头，觉得她考虑的有道理。 “幸好昨天没下手，听逍哥的话等你过来了。” 苏清苒笑了笑，“第一次做服装生意，想不周到也正常。” 说着，便选了几个自己认为会好卖的款式。 一边选一边和三人解释自己挑货的理由。 如果这次回去衣服卖得好，三个人以后肯定还会再来的，那个时候，就只能靠他们自己拿货了。 她拿的裤子主要是以牛仔裤为主，一打喇叭裤，三打经典高腰的直筒牛仔裤，还有一打男士的。 牛仔裤是经典款式，很快会在地内地流行，春夏秋冬都可以穿，不用担心卖不掉。 老板瞧见他们是外地人，开了十块一条的价格，苏清苒没有声张，扭头又看了牛仔夹克外套。 款式有几样，她每样选了两三件，最后才一起还价。 “老板娘，你可要给我们一个批发价啊，等拿回去卖得好了，我们再来，到时候数量肯定多得多。” 郭四海三个人平时也是做惯了生意的，嘴巴很甜，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很快把老板娘哄得合不拢嘴，“行行行，牛仔裤就算你们九块一条，牛仔外套十三，你们卖得好可要常来拿货。” 出了牛仔专卖的铺子，几人紧接着又往前走。 这里的毛衣都是机织的一体毛衣，手感很软，又细又密。 比平时自己买毛线织的毛衣看着更精致，也更适合内搭。 苏清苒挑了贴身高领的、拉毛的、条纹的，价格是统一八块钱一件。 裤子和内搭都买了，接下来就开始看外套。 牛仔夹克这个天气穿是可以的，可马上一入冬就不行了。 几人都看中了一款军绿色的棉大衣，有些仿军装的设计，最便宜要二十五一件。 郭四海三人拿了二十件，苏清苒也要了几件准备回家送人。 刚才帮几人一边参谋，她也跟着买了不少，都是准备送人的。 还下血本替顾逍和自己买了两件毛呢大衣，准备这次回宁城的时候正好可以穿。 买完衣服，几人又去进了点格子围巾、手套、还有仿军帽设计的前进帽。 一圈逛下来，除了苏清苒手上还空着，其他人手上都拎着大包。 其实这里的衣服并不算多便宜，关键是不要票。 在宁城，买成衣不光要票，而且成衣的价格也很贵。 生活条件虽然一般，但是愿意为穿着打扮花钱的人不少。 尤其是过年前，肯花几十块买新衣服来穿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 买完衣服，郭四海又提起了蛤蟆镜，“嫂子，你觉得这东西能不能好卖？” 苏清苒见几人抓心挠肝的样子，笑着点头，“可以试试！” 第449章 不怕没机会整治他 前段时间，电视上放了一部只有十三集的电视剧——《大西洋底来的人》。 里面的男主麦克就戴着一副蛤蟆镜，在国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潮流都是先从羊城或者沪城流传开来的，宁城还不常见，但是一旦有了，应该也不愁卖的。 港城那边来的正版蛤蟆镜很贵，这里大部分人买的都是本地小厂生产的仿制货。 外表区别不大，戴得主要就是一个时髦拉风，能过滤掉多少紫外线都是次要的。 五块的价格也不算多便宜，但是回去后就能翻倍地卖。 买完蛤蟆镜，几人又去看了尼龙袜。 不过大家一致觉得这尼龙袜还是更适合夏天的时候穿，冬天穿并不舒服，只问了下行情，打算等下次来再说。 原本几人来之前，还想去看看纽扣的，结果没想到会买这么多衣服，纽扣的小生意就有点看不上了。 林向南跟着走了一路，看得也十分动心。 不过最终只买了几件给家里人带的衣服，本钱不足，终究是没下手。 苏清苒悄悄拉了拉他，“向南哥，你要是也想做衣服生意，我先借点给你。” 林向南摇了摇头，“先不做这个，平时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出去摆摊卖衣服。 妹夫说了，我那点本钱还是等你们去鹏城的时候再下手。” 苏清苒想想也是，衣服利润再高，也不可能比得上那些电子产品。 郭四海三个人不用上班，有的是自由和时间，做衣服生意也是想慢慢从黑市转到明面上来干个体户。 林向南不同，本钱太少，钱要花在刀刃上。 先攒够本钱，以后再考虑具体干什么。 “那你要是不够，再跟我们说，一家人不用那么见外。” 林向南笑着点了点头，心底却更加坚定了，绝对不能和表妹开口借钱。 虽然她和妹夫的生活看起来不错，但是其中的压力谁又能知道？ 沪城买了那么贵的房子，肯定掏空了他们所有的积蓄。 不然刚才那么多好看的衣服，妹夫怎么一件货都没进？ 估计也是和他一样，要把钱花在刀刃上。 这钱，打死也不能张口借的。 一天逛下来，几人几乎是搬了一座小山回到招待所。 第二天，顾逍和苏清苒打算一大早出发去鹏城。 鹏城现在刚被划为特区，里面比较乱，人多眼杂，如果去的人多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且招待所还有那么多货，必须要有人留下来守着。 至于林向南，他打算今天等小妹和晓蕾忙完之后，过去看看两人。 四个人不跟着，苏清苒和顾逍才能更安全地把货给运回来。 所以，这样安排是最合适的。 现在的鹏城虽然还没有像几年后那样，高高拉起铁丝网，把鹏城一分为二，分成关内和关外。 但已经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了。 有好几个重要的码头和临海的片区都被划成了特区内，要进去，必须要办边防证。 边防证也不是那么容易办下来的。 幸好，他们买的房子就是在特区内，总不能不让人回家吧？ 上次顾逍过去的时候，黄大哥就托村长帮两人顺利地办好了边防证。 不办边防证偷偷跑过去的人也大有人在，但问题是很多重点路口和码头都设有检查站。 区内还有人不间断的巡逻。 一旦抓住没有边防证的，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即便郭四海几人虽然很想去鹏城看看，但是也害怕万一被抓了得不偿失，所以都没有坚持。 只是走之前反复叮嘱了顾逍和苏清苒。 “逍哥，别忘记帮我们打听下那个录音机，还有磁带！要邓丽君的！” 两人笑着答应了，仍旧是坐了最早那班7点的汽车前往鹏城。 下车后，两人出了汽车站就在门前不远处看到了一个通过关内的检查站。 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等待进入。 两人正想去排队，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鬼鬼祟祟地沿着边防线往前走。 苏清苒诧异地看了一眼顾逍，“那不是萧栋国吗？听说他被沪城机械厂赶出了展馆，没想到人还没有回去。” 顾逍意味深长地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猜测道：“估计是想进鹏城找找挣钱的路子。” 苏清苒也是同样的猜测，萧栋国既然有前世的记忆，肯定知道现在的鹏城遍地是金。 他会过来，并不奇怪。 问题是，他显然弄不到边防证，除非是偷偷进去。 萧栋国的确如两人猜测那般，打算进鹏城找赚钱的路子。 而且，他前两天就已经到了。 只是到了才发现，鹏城现在已经开始查起了边防证。 他简单了解了下，自己肯定没有办法通过正规途径去办。 便打听了花高价找人代办的途径，一开口就是两百块。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只要一百块的，他交了钱，等了两天，结果才发现对方早就跑得没人影了。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骗了。 还没进鹏城，就已经被骗去了一百。 萧栋国打算自食其力，想办法偷偷溜进鹏城。 他舍不得花钱找人带路，在汽车站附近蹲守了半天，发现不少人下了汽车会沿着一条路往前走。 他觉得那里肯定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入口，便悄悄跟了上去。 没想到却被顾逍和苏清苒看在了眼里。 苏清苒本就因为他在展会上捣乱的事，对他愤愤不平，正愁没有机会治治他。 现在发现他想偷偷入关，岂有不举报的道理？ “萧栋国鬼鬼祟祟，肯定是要偷偷溜进关内，咱们直接去举报他吧？” 顾逍想了想，笑道：“不着急，人现在还在关外，等他真正进去了以后再说。” 反正关内地方不大，外地人要去的地方更是少之又少。 只要他一脚踏进关内，就不怕没机会整治他。 第450章 萧栋国被抓 苏清苒觉得顾逍说的也有道理，便跟着他一块先去排队入关。 其实，顾逍还不知道萧栋国在展会上的所作所为。 要是知道的话，估计恨不得现在就撕了他。 两人入了关，很快就见到了等在关内的黄志强。 他依旧是骑着之前那辆摩托车，把两人一路风驰电掣地载到了村子里。 一回去，还迫不及待兴奋地朝着两人推销道： “昨天晚上刚来了一辆全新的摩托车，绝对是好东西，你们想不想看看？” 顾逍自然是想看的。 苏清苒把东西放下，又拎了点东西一块出来准备送给黄家两位长辈。 “黄大哥，你带我们去瞧瞧。” 摩托车就停在黄志强家的院子里。 全新的进口车型，比他自己骑得那台还要大一些，也更帅气一些。 “这台要四千块，比我那台贵一点，其实价格也不算贵，要不是我那辆骑得有感情，真想换一台。 你们看看，要是想要的话就优先你们，要是不要，我再想办法给弄到羊城的。” 羊城的街头上，私人摩托车越来越多了，也不怎么管。 两人都动心了。 苏清苒第一个开口，“四千块，我们要了。” 说着，便豪气地从包里掏出一大摞钞票，数了四千块递给黄志强。 黄志强一脸的佩服，“弟妹爽气。” 当初他买那辆摩托车的时候，媳妇还不同意，好说歹说磨了半年多才答应。 要是他媳妇能这么爽气，他做梦都要笑醒了。 顾逍一脸的感动。 他很喜欢，却觉得花四千块给自己买辆摩托车，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 摩托车不像是买房子，能住一辈子，还能升值。 摩托车是消耗品，骑不了多少年也就报废了。 没想到媳妇竟然这么爽快就付钱给他买了。 苏清苒没想那么多，她就是单纯觉得四千块这个价格很值。 挣钱那么辛苦，挣的钱不花在自己喜欢的东西上面，那辛苦挣钱图什么？ 沪城现在也有摩托车，但都是外汇商店特供的进口车。 价格要七八千块、甚至上万块的都有。 第451章 被人举报了 另一边。 顾逍载着苏清苒在海边兜了一圈后，又骑摩托回去了。 海边风大，他怕吹久了苏清苒会不舒服。 回到家，两人正准备简单收拾下家里，然后找个机会去拜见下村长。 没想到村长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苏清苒笑嘻嘻地把从沪城买的一条大前门香烟，还有两瓶黄酒递了过去。 “我们那边人吃海鲜喜欢配黄酒，村长您老人家尝尝。 上次还多亏了您给我们办了边防证，不然这次我们俩还进不来呢。” 村长满面春风，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收到苏清苒送的东西，更是喜滋滋的。 这两个年轻人虽然是外地的，但是都很会办事，每回过来都带东西，也很少给他惹麻烦。 高高兴兴收下礼物，又不吝啬地夸了两人几句。 “还是你们两个年轻人眼光好，运气也好，凑巧买到了我们村的房子。 不是我吹牛，我们这地段，以后肯定是关内最好的。 最近已经有风声在说，说是港城的大老板要来这盖大楼，正好你们俩都在，我也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到时候咱们村要是集体拆迁，你们没意见吧？” 苏清苒和顾逍相视一眼，笑道：“鹏城开发盖楼是上面统一规划安排的，我们肯定是支持的。 一切都听村长的安排。” “没错，如果拆迁的事定下来，还麻烦村长提前通知我们一声，我们也好过来看看。” 村长拍着胸脯给两人保证，“放心，一有消息我就发电报给你们。” 送走村长，两人安心在家里待着休息，等着黄志强去外面给两人跑货。 这已经是顾逍和黄志强两人心照不宣的约定。 黄志强在这一片有根基有人脉，人又很讲诚信。 顾逍也不管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货，也不管他从中加多少，只要价钱公道，他就收。 他们不是本地人，想要插手再深，没精力不说，风险也大。 现在的鹏城虽然路子更多了，但是也更严了。 几乎住在当地的人都知道什么来钱快，抓是抓不过来的。 这一趟，两人要了八百块电子表，分成三份。 他们和郭四海三人各三百块，林向南拿两百块。 还有几个人心心念念的录音机。 第452章 哪来的钱买房？ 两人不用想就知道，那个举报的人一定是萧栋国。 说不定，这会人就藏在暗处，等着看两人被抓。 结果呢？他们不但证件没有问题，还顺利地出了关。 想必现在他一定是郁闷死了。 一想到萧栋国吃瘪的样子，苏清苒就不怎么生气了。 “别管他了，咱们赶紧坐车回羊城，他们几个人估计都等急了。” “好。” 萧栋国的确是快气炸了。 他等了整整快一天，不敢去吃饭、不敢去上厕所。 就是想着要亲眼看见两人被抓，人赃并获。 可谁知，两人竟然几乎是空着手出来的。 没带东西也就算了，为什么证件也没问题？ “同志，你们查清楚了？他们的证件肯定是伪造的！” “你胡说什么？人家在特区有房子，人家入关就是回家，还用得着伪造证件吗？” “什么？他们在特区有房子？！” 萧栋国彻底傻眼了。 昨天看顾逍骑着那么一辆高调的摩托车就算了，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在关内买了房子。 他们哪来的钱买房？ 他当然也知道鹏城的房子好，可是没有本钱，普通人哪里随随便便买得起？ 萧栋国红了眼，正思量着苏清苒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还没想明白就被人给呵斥住了，“你要是再不走，就是扰乱公务，只能再把你抓起来。” 萧栋国吓得落荒而逃。 看了看时间，机械厂的钱厂长是今天晚上的火车。 他必须要赶在钱厂长回到厂子之前赶回厂里，否则铁定露馅，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也顾不上再胡思乱想。 另一边，苏清苒和顾逍赶回羊城时，已经是中午。 几个人恰好不在招待所，应该是去吃饭了。 两人准备先去大车那把东西全部都放进去。 除了摩托车，其他的都放到明面上来。 刚上了锁，四个人就赶了过来。 第453章 真的是发了财 另一边。 苏清苒回到招待所时，房间只有她一个人。 闭上眼休息了一会，顾晓蕾和林小梅回来了。 看见桌上放的相机，顾晓蕾的嘴角已经咧到了耳后根，“嫂子，这真是你和我哥给我买的相机？我哥他们已经走了？” 苏清苒笑着嗯了一声，“刚才向南哥本来还说要见你们俩一面，打个招呼再回去的，你们不在，就先走了。” 两人听说大家已经走了，有点失望，不过好在晚上也就要回去了。 “嫂子，昨晚听向南哥说，你们在批发市场买了很多东西？” 苏清苒笑着点了点头，“买了不少，还给你们俩买了衣服，等回到沪城再看。” 晚上，申大翻译小组一行六人顺利地上了火车。 除了她们，这趟火车上还有同样来参展的沪城第四食品厂和沪城机械厂的人。 苏清苒笑着和江厂长打了招呼，又看了看一脸尴尬的机械厂钱厂长。 唯独没有见到萧栋国。 看样子，他压根就不敢在钱厂长面前露面，说不定去鹏城的事也是瞒着一个人偷偷去的。 眼不见心不烦，他不在火车上也好。 至于宁城的肖厂长和孙厂长，两个人昨天展会结束后，已经坐上了当天晚上的火车赶回宁城。 真的是一刻都不敢耽误。 除了回去汇报订单、安排生产，孙厂长还要协助机械厂那边配合外商对方便面生产线的现场考察。 好在，准备买生产线的两位外商还要在羊城逗留了两天，两天后才出发前往宁城。 这也让苏清苒稍稍缓了口气。 第二天傍晚，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沪城。 正好赶上周六，苏清苒三个人直接回了小洋楼，迫不及待换下衣服，只想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 当天晚上，三个人刚检查好门窗，准备早早睡下。 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大车的响动。 走出去一看，竟然是顾逍几个人赶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还以为你们起码要明天才能到？” 顾逍伸了伸手臂，活动了下四肢，“怕你们三个晚上在家不安全，就一路赶回来了。” “向南哥已经回去了？” “嗯，直接把他放在了大院门口，路上很安全，你们放心。” 趁着夜色，几人也不敢休息，连忙开始从车上开始卸货，一包包往屋里搬。 顾晓蕾和林小梅吓了一跳，本来以为几人去羊城只是批发衣服的。 没想到还带回来那么多电器。 “这录音机是能放磁带的那种吗？” 郭四海见她好奇，笑着打开了播放按钮，轻缓的音乐立即从里面飘了出来。 “我——愿逆流——而上——” 顾晓蕾和林小梅相视一眼，眼底满是兴奋。 “这歌可真好听！” 原本还有些害怕担心的，因为一首歌全给忘记了。 顾逍很无奈，“三个人已经听了一路了，我坐在前面耳朵都快长茧子。” “哥，你不懂，这歌我听三天三夜也不会腻。” “行，家里留两台，你就可劲听吧！” 除了收音机，张兵和赵军合力将洗衣机给搬到了一楼。 又引得两人一阵围观。 郭四海把三个人进的货也全部搬到了一楼，笑着打开让顾晓蕾和林小梅去选。 “你们俩随便选，当我们几个送的。” “对，晓蕾，小梅，喜欢哪件就选哪件，多选几件也没关系。” 两人看得眼花缭乱，却不好意思要他们的。 “你们这生意才刚开始做，还没开张呢，我们哪里好意思要你们的，除非你们肯收钱才行。” “没错，我们这次去羊交会是有报酬拿的，你们千万别客气。” 郭四海见两人坚持要钱，便让两人先选，意思下要了个成本。 真是想送礼都找不到地方送。 其实他们就是不好意思，这一趟跟着逍哥和嫂子出去，两人不光帮着参谋拿衣服。 而且带的电子表和录音机都是按照成本价给他们的。 几人搬货的时候，苏清苒简单把一楼的房间收拾了下。 安排三个人晚上凑合在一楼挤一挤。 三人进去一看，地方比他们想象的大太多了。 虽然天黑看不清这房子的布局，但是光是在沪城能有这么大一处房子，那要多少钱？ 看样子，逍哥和嫂子真的是发了财。 “逍哥，嫂子，以后我们仨就厚着脸皮跟你们混了。” 苏清苒笑着点了点头，“太晚了，赶紧先睡吧，在家就当自己家一样，明天不用着急起来。” 第二天是周日，几个人却都没有出门逛的心思。 主要也是因为太累了，几乎是睡到中午才起。 原本还想着郭四海他们是第一次来沪城，怎么说也要带他们出去转转的。 但见三人也都没出去的想法，只一心想赶紧回到宁城赚钱，便也不坚持了。 到了下午，林小梅和顾晓蕾就先回学校了。 这次去羊城，加上培训和来回路上耽误，还有二十天的展会，满打满算正好一个月。 学校那边落下了不少功课，两个人很是头大。 苏清苒比他们更头大，回来后还要抓紧去宁城跑一趟，陪着外商去考察方便面的生产线。 谁让当初是自己从头到尾陪着谈的，外商也指定让她陪同翻译呢。 不过她也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而且她觉得，在外面这一个月，加上专业翻译人员培训、老师开小灶还有展会上的实战经验，所学到的东西远远比在学校学一个学期还要多。 几人在家休息了一天，当天晚上就要坐火车回宁城。 顾逍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跑车，也已经很久没有休息，特地找领导要了个小长假。 五个人，扛着几大包衣服。 衣服口袋里面塞的全是手表。 手表下面还有三十台录音机。 虽然体积大，但是一个包里塞上几台，上面再放上衣服，也就看不出来了。 苏清苒很感慨，自己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真枪实弹’地带着这么多东西挤火车。 幸好宁城离沪城不像是羊城那么远。 虽是硬座，五个人刚好相对着挨着坐，彼此也有个照应。 苏清苒和顾逍头靠着头，断断续续地睡了一路。 坐在对面的郭四海三个人却死活不敢睡。 第二天清早，火车抵达宁城，苏清苒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再看向对面三个人时，都被吓到了。 一个个顶着大黑眼圈，像是被吸干了似的。 “你们仨一夜都没睡啊？” “嫂子，我们不敢睡......” 第454章 顺利签约 郭四海、张兵和赵军看着对面神采奕奕的两人也很意外。 两人在路上也不是一直在睡，怎么就那么精神抖擞呢。 逍哥一路把车从沪城开到羊城，还带他们逛了那么久，又杀到鹏城去进货，回来后又立马连轴开车回到沪城，现在又坐了一夜的车回宁城。 嫂子也是，展会的压力多大可想而知，累了那么多天，也跟着他们逛批发市场，从鹏城回来后又接连熬夜坐火车。 反观他们三个，是出力最少，折腾最少的，咋就那么虚？ 苏清苒笑了笑，“可能是我们经常来回跑习惯了，你们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三人感慨，果然还是出门太少了。 出了宁城火车站，三人决定带着货先回到之前租的小院去睡个回笼觉补一补精神，晚上再去黑市里看看。 顾逍和苏清苒直接回苏家。 赶回家时，家里人都还没有出门，正在吃早饭。 见到两人大包小包突然回来，惊讶不已。 “这么早就回来了？一直以为你们是傍晚到。” 苏清苒笑道：“怕你们还要麻烦去接，所以干脆给你们来个惊喜。” 江爱玲连忙去厨房给两人盛稀饭。 “快洗洗手先吃饭，我和妈今天早上刚包的小笼包。” 林玉珍坐在女儿身边打量，满眼的心疼。 “在羊城累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回去又不能休息，又马不停蹄地跑回来翻译。 光是坐车都够累的！ 昨天我还和你爸说呢，但凡他外语争点气，还用的着这么来回折腾你吗？” 苏景山被挤兑了也不敢说什么。 其实他的半吊子外语应该勉强够用了。 但是人家外商非要指定女儿回来一块谈，就信任她，能怎么办？ 前面那么多工作都做了，总不能最后这一关功亏一篑吧？ 苏清苒觉得还好，不知道是真的习惯了，还是身体被滋养得好。 很少会觉得疲惫。 “听说外商明天上午才到，正好今天还有一天休息时间，我们哪也不去了，就在家歇着。” 林玉珍点了点头，“那我今天也把假休了，在家陪陪你们，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 吃完早饭，苏清苒把包打开，掏出在羊城给几人买的衣服。 几个人都没见过这些款式，不免来回多看了几眼。 “这些都是你们从羊城买的？” “对，那边新开了一个特别大的批发市场，里面价格便宜，款式多，每个人都有。” 她给嫂子买的是牛仔裤和毛衣。 大哥的是牛仔裤和夹克衫。 爸妈的没看到合适的裤子，就买了毛衣和棉大衣。 南星的则是特地在童装铺子里买的，从头到脚一整套。 众人都喜欢极了。 林玉珍笑着嗔怨道：“你爸去羊城待了几天，回来时来一件东西都没带，就给南星买个小玩意还是火车上买的。” 苏清苒忍俊不禁，不过这倒是很像父亲的风格。 苏景山忍不住要抗议，“我是陪领导和老马一块去的，他们俩一心扑在工作上，我也不好提出要出门逛街买东西，忙完就抓紧时间回来了。” 苏清苒顺势问起明天的准备情况。 苏景山倒是很清楚，“都准备好了，明天周领导亲自带人去车站接，接回来后直奔工厂，住宿吃饭什么的也都安排好了。 到时候你只管翻译就好，其他的事一概不要操心。” 苏清苒点了点头，事实证明，这次的考察的确是没有让她操什么心。 周开成带着苏景山和马厂长回来后，就一直在忙着这件事。 孙厂长早在羊城的时候，就已经打电话回食品厂交代过了。 厂子里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做了准备。 上午，周开诚亲自带人开车把两位外商接到了食品厂。 两位外商工作起来也都非常敬业，参观完食品厂，就立马去了机械厂。 原本两天的参观压缩到了一天时间。 两人对这套流水线非常满意，其实之前细节就已经谈的差不多了，这次过来无非是想亲眼验证一下而已。 第二天上午，一行人就在省外贸部同志的陪同下，正式签订了项目合约。 整个过程，丝滑地让苏清苒倍感意外。 不过她心里其实也清楚，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 这些表面看起来的顺利，其实都是大家在背后默默地努力。 就连马叔看起来都比上次在羊城时瘦了一圈。 不行，等她忙完还要送点东西去马叔家。 签订完合作协议后，大家原本还想领着外商在宁城好好逛一逛的。 结果外商早已订好了火车票，赶着要去京市，连午饭都来不及吃。 好不容易来一趟华国，这是打算把几个大城市都给跑一遍，然后再从京市直接飞回自己的国家。 因为外商的高效率，苏清苒提前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吃完庆功宴，她和顾逍去了一趟马叔家，送了些东西。 该忙的都忙完了，她打算陪着顾逍一块回向阳山看看。 难得有机会回来，即便再匆忙，也不可能过家门而不入。 以免老两口惊吓过度，两人还提前先打了个电话回去。 老两口接到电话后，立马就开始杀鸡买肉，准备起晚上的晚饭。 即便早早准备，真的见到两人回来，还是喜不自胜。 上次进城，已经从亲家公那边听说了几人在羊城的表现。 但苏景山是个含蓄的，具体的没说太多，也不好意思当着亲家的面，拼命地夸自己的女儿。 两人现在回来，便迫不及待问起羊交会的情况。 “听说孙厂长、肖厂长接了不少订单，而且大领导还带着苏教授和马厂长亲自去羊城谈业务了？” 苏清苒笑着点了点头，“这次一共接了三百万美金不到一点，不过是第一次去，已经很不错了。” “多少？三百万？美金？” 说完，大队长便开始掰着手指头数零。 “七位数啊，这么多！” 顾逍刚到羊城时，特地去平房区看过孙厂长和肖厂长，早已把展会里面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 “的确是三百万美金，而且里面还有不少都是你儿媳妇帮着给谈来的！” 说着，顾逍便把孙厂长和肖厂长告诉他的细节学给老两口听。 第455章 上了电视 大队长一边听，一边忍不住来回激动地踱步。 一顿晚饭吃完，村子里不少人都跑过来看新闻。 看到顾逍和苏清苒在，众人都纷纷高兴地围了上前。 有些人还不知道苏清苒她们去羊交会的事。 有的人知道是知道，就是不知道羊交会具体是个干什么的地方。 大队长忍不住想炫耀，又觉得太直白太高调了。 不符合他们老顾家的一贯作风。 “俩孩子刚从羊城回来，这趟回来是来帮机械厂办点事，办完明天就走了，沪城还有一堆事呢！ 还是先看新闻吧！一会看完新闻再聊！” 说着，大队长便把电视机给打开了。 频道正好在省城电视台，这个点正在播报本地新闻。 一般大家都是先看本地新闻，看完之后，正好接上华视新闻。 新闻一开始，人群就骚动了起来。 “这不是咱们宁城的人吗？这是周大领导？” “我怎么还看见小苏了？还有苏教授、还有马厂长——” “嘘，先别乱嚷嚷，先听电视里在说什么。” 人群中霎时安静下来，电视里的声音终于清晰了。 原来，今天苏清苒陪同外商正式签约的时候，省外贸部还从省城带了电视台记者过来。 当时她也没多想，只以为重要的会议需要拍摄记录下。 没想到真的会上电视。 而且，签约仪式是上午九点，怎么能这么快就赶上了晚间新闻？ 省电视台这一次用大幅度篇章报道了宁城在羊交会的表现。 从食品厂的方便面、到塑料厂的塑料包装制品、再到塑料凉鞋，还有就是今天签约的方便面生产线。 一样也没落下。 “在本次的羊交会参展期间，宁城在一个仅仅只有十二平米的摊位上，创造了近三百万美金出口创汇的神话——” 至于省城机械厂和纺织厂，只是顺带着提了一嘴，甚至连给宁城这朵大红花充当陪衬的机会都没有。 一则新闻播完，已经是十多分钟过去了。 众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大队长，这都是啥时候的事啊？咋都没有提前听你说起来过。” “就是，我们要不是今天看到新闻，还不知道咱们宁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原来小苏这次回来是做翻译的啊。” “那新闻上面可都还有省里来的领导陪同呢！” 大队长笑着点了点头，“省里领导算啥，小苏在羊城的时候，都已经事先和京市的外贸部领导一块开过会了！ 我这不是也想着低调嘛？小苏在羊交会待了二十天，帮着咱们宁城接了近三百万美金的订单呢，这次的生产线还是她在中间给张罗起来的。 人家外商就信任她，非让她回来参加这个什么签约仪式，学校那边还等着上课呢，这不也没办法，只能回来。 还有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些订单——” 大队长一旦开了口，就仿佛洪水泄了闸。 把他们这一帮人在羊城展会上的表现都一一说了起来。 到最后，就连顾逍也有些心虚了，他刚才好像没说那么多吧？ 不过，他爹好像也没说错，都是实情！ 一直到华视新闻放完，大队长的话才算是说完。 众人离开后，顾逍起身给他爹倒了杯水。 “爹，你渴不渴？” 大队长似乎还没有说过瘾的样子，又拉着两人开始聊起大队的事情来。 今年是第一年分田到户，秋收已经结束，收成十分不错。 交完公粮之后，家家户户的余粮都比之前要多。 种自己的田，村民的积极性都高了不少。 聊着聊着，大队长突然想起来之前给郭四海三个人开介绍信的事。 “你们知不知道郭四海他们去羊城干啥？不会是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顾逍笑着摇了摇头，“听说去羊城拿了不少的衣服回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大队长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什么？现在都敢去羊城倒腾东西去黑市卖了？” 顾逍连忙冲他摆了摆手，“爹，你先别激动，他们是准备干个体户呢，买来的衣服都是正途来的。” 苏清苒也只得帮着说话，“没错，羊城那边现在已经有个体集贸市场，里面的衣服好看又不贵，而且还不要票。” 说着，苏清苒便把买给老两口的衣服拿了出来。 “这次去羊城，我们也抽空去逛了下，你们看看这衣服可还喜欢？” 老两口接过衣服一看，果真比宁城商店里卖的成衣瞧着高档不少。 “真不要票啊？” “真不要，南方那边个体经济已经逐步全面放开了，不少人都已经办了营业执照下来，就算是大街上摆摊，也不会担心被抓了。” 大队长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最近村子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开始拿着自己家的东西到集市上去卖。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的，现在听说了南方的情况，暗暗放了心。 第二天。 顾逍和苏清苒在家里待了大半天，又要开始准备返程回沪。 好在，这一次周开诚提前给两人安排了卧铺票。 下午的时候还安排了小汽车到向阳山来接两个人去火车站。 大队长和顾婶把准备的东西放进后备箱，打开一看，里面已经放了一大包东西。 司机同志笑着解释，“这都是领导吩咐准备的，让他们带着回沪城。” 离开向阳山，两人又路过家里打了个招呼。 结果毫不意外地收获了一个大包。 家里给准备的东西也就算了，等赶到火车站时，两人又在大门口发现了肖厂长和孙厂长的身影。 第456章 提前毕业 孙厂长和肖厂长特地约好过来给两人送行。 原本是想跑一趟向阳山去接的，没想到被周开诚捷足先登，只好在火车站门口等着。 孙厂长让人准备了两个大包。 “这里面是咱们厂自己生产的方便面，罐头，点心，还有我另外找屠宰场给弄了几块牛羊肉，现在天气冷，带着不会坏的。” 肖厂长有些自愧不如，感觉孙厂长的礼物都太贴心了。 “我们厂里的东西没啥好送了，我特地给你们准备了钢笔，是一对的。 还有围巾和手套，也是我们厂里的一点心意。 天气冷，你们在外地多保证身体！” 苏清苒觉得两人的礼物没有高下之分，每一样都是承载着家乡和朋友间满满的情谊。 “谢谢孙厂长！谢谢肖厂长！你们送的东西我都很喜欢，让你们破费了！” 就是东西有点太多了，就算顾逍力气再大，也没这么多只手。 几人早就想到了，帮着一块拎到月台，亲自送上了火车卧铺。 睡了一夜，两人第二天一早就到了沪城。 沪城四厂的江厂长知道两人今天要回来，特地开车到火车站接他们。 又给顺便塞了一大袋吃的。 苏清苒哭笑不得，结结实实地体验了一把被团宠是什么样的感觉。 只是回到家，看到院子里卸了这么大一堆的东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收拾。 算了，先收到空间里，等有空再慢慢收拾。 她只拿了几样孙厂长给的吃食，准备一会带回学校给舍友们分一分。 又收拾了一包递给顾逍，“拿回去给同事们分一下，这几天帮你代班也辛苦了。” 其实，代班的事在他们那很常见，而且收入都是和实际出勤挂钩的。 不少人为了多挣钱，巴不得代班呢。 不过，人情不是这么算的，别人帮了忙，实打实给他们带来了方便，的确是应该送点东西以表心意。 顾逍觉得她媳妇想的很周到，便接了过来。 “你要不要在家休息一会，再去学校？” “不了，现在过去还能赶上第二节课，还是直接去吧。” 昨天晚上在车上睡得还不错，苏清苒觉得没必要再休息了。 “行，那我先送你回学校，我再去货运站。” 申大。 顾晓蕾和林小梅回学校后，在同学们的追问下，把几人在羊交会上的所见所闻都说得差不多了。 现在整个系都知道苏清苒回宁城陪同外商签约生产线项目的事。 申大六人小组这次在羊交会上表现突出，京市那边特地发来了嘉奖。 校领导也跟着面上有光，等苏清苒回来，还给六人颁发了奖状。 这事在申大引起热议，轰动一时。 苏清苒在宁城的时候，已经对这些赞美脱敏了，心态已经比之前稳了不少，一回来就开始补之前落下的课程。 顾晓蕾已经整理好了一份笔记，直接拿给了她。 苏清苒花了一天的时间就全部看完了。 其实这些内容并不难，自打入了申大，她们宿舍一直在超进度学习。 现在不过是看下同学们的课堂笔记，再巩固一下。 到今年年底，几人就算是整整读完三年大学了。 申大出了个不成文的规定，优秀毕业生只要能通过毕业考试，便可以提前毕业。 社会缺人才、学校缺老师。 学校的教育资源是有限的，同学们天赋不同，学习进度又快又慢，没必要要求所有人上满四年才能毕业。 去年学校就已经有人通过了。 当时她们三个觉得学外语不是什么速成的事，还想多留在学校多学习学习，便没有报名。 不过这一次，三个人倒是都想试试看。 宿舍的柳红霞也有这个打算。 早点毕业一年，就能早一年参加工作。 于是，从羊城和宁城回来后，四个人又进入了新一轮高强度的学习当中。 不过，平时努力归努力，到了周六，三人还是习惯了回去住一晚。 没办法，家里的库存太多了，不能一直放着浪费。 期间，林向南还来过一次。 把之前借顾逍和苏清苒的一千块本钱给还了。 虽然现在手表还没全部卖完，但是手上已经挣了五六千块的利润。 林向南满面春光，本想着要给两人一笔利息，但是觉得肯定不会收。 所以就特地请了四个人一块去吃西餐。 除了还给顾逍的一千块，他身上还装了一千块，就是怕五个人吃西餐不够。 哪知道刚提出来，就被几人齐齐出声打断。 “吃什么西餐？花那冤枉钱？不去！” “冰箱里还有好多牛羊肉呢，刚刚才拿出来化冻，准备一会切成薄片，咱们还是继续涮火锅。” “那好吧，正好今天降温了，等你们考完试，我再请你们去吃大餐。” 林向南这边很顺利，郭四海三个人也都打了电话过来。 说是上次带回去的衣服在宁城已经全部卖光了。 三人打算年前再跑一趟羊城，再多进点货回来。 1981年的元旦很快到来。 一月初，申大不少的学生都参加了优秀毕业生的考试。 寒假前，成绩就出来了。 虽说学校鼓励优秀毕业生可以提前毕业，但是对考核还是很严格的。 不光考试内容范围广、难度大，而且还要考察学生的平时成绩和表现。 所以，报名参加的人数多，但是实际能过五关斩六将杀出来的人少之又少。 苏清苒、顾晓蕾、林小梅、柳红霞四个人全部通过。 四人在卷面考试中都取得了极高的分数，而且之前在京市和羊城两次活动中都表现得很突出。 学校认为，四个人完全具备了踏入社会的能力。 考核结果下来，四个人都还有些懵懵的。 离开学校的当天，谢胜男和姚明珠一起请大家吃饭，给她们四个人送行。 “你们四个一走，宿舍以后就剩我们俩了，不知道会有多冷清。” “想啥呢，就算年后不调整，最多等到夏天，就会有新生过来陪你们了。” “......” 不管如何调节气氛，离别的时候还是有些伤感的。 不过这伤感并没有持续太久，这些提前毕业的优秀毕业生们就要开始为前途做选择了。 第457章 选择创业 现在的大学生，毕业后工作是包分配的，申大也不例外。 早在成绩出来前，学校就已经开始在做准备了。 对于外语系毕业的学生，公认的最好出路有两条。 一条是留校任教，从助教开始慢慢干起，第一年就能拿到六十七块的工资。 三年后考核结束就能担任讲师，到时候工资还会再往上提升一个级别。 第二条是去涉外部门担任翻译，比如进出口外贸公司、涉外酒店等等，工资和留校也差不多。 另外，现在的沪城已经陆续有一些外资公司开始入场，虽然不能直接分配过去，但是也可以过去应聘。 在外资公司上班是没有前面两条路稳定，但是外企白领在时下也是很风光的。 四个人曾在一起商量过对未来的打算。 柳红霞想要选择第一条路。 她在沪城没有房子，也没有足够的钱去租房。 留校任教不但工资高，还很稳定，而且还能提供教职工宿舍，以后说不定还有资格可以分房。 顾晓蕾和林小梅有些摇摆不定，还没有完全想好。 外面的世界诱惑力太大了，两人都不太想继续留在学校，都想出去闯一闯再说。 于是便都问起苏清苒的打算。 苏清苒心里大致已经想好了。 她自认自己不是干老师的那块料，而且学校的限制很多，以后想做生意也很难，到最后免不了辞职下海。 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进去，也省得辜负学校和老师的期望。 去涉外部门也是一样的问题，一旦有了工作单位，很多事就失去了自由。 外企白领是风光，但说白了也是给外国人打工。 与其给别人打工，挣那点工资，还不如给自己干。 只不过，现在的工厂都是国营的，私人企业也还不被允许。 想创业，只能从个体户开始干起。 只要不超过7个人，营业的内容和形式还是很自由的。 “晓蕾，小梅，我想开一家翻译工作室。” “翻译工作室？” 八十年代，是翻译的黄金时代。 改革开放后，大批外资和外资企业入驻国内，大量的外籍书籍也被允许引进。 国内的外贸出口生意也正在蓬勃发展。 国内翻译人才的缺失是显而易见的，光是从前两次的出差就能看的出来。 如果不是缺人，又怎么可能会从高校调她们这些学生去参加那么重要的翻译任务。 虽说那些重要的技术和商业资料，肯定是由官方外事部门负责，不可能交由私人个体户来承接。 但是光是剩下的那些，就足够她们忙活的了。 万事开头难，虽然一开始很难接到活，但是她们现在一不愁没地方住，二不愁饿死。 压力倒是也没有那么大。 听完苏清苒的规划，顾晓蕾和林小梅都动心了。 “嫂子/表姐，开工作室一个人也不可能忙得过来，不如我们两个跟你一起干？” 苏清苒也想拉两人入伙，不过有些事还是要提前和她们说清楚。 “现在这年头干个体户可能要被外人瞧不起，我们一开始也许也赚不到钱，你们确定想好了吗？” “想好了，如果一开始真的赚不到钱，我们就学郭四海他们几个去外面摆摊卖衣服，反正饿不死。” “不可能一点活接不到，我听同学们说，现在外面高中外语补习可火热了，不少家长偷偷请大学生去补课，报酬都是按小时来的。” 三人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既然饿不死就行，那就干吧。 苏清苒顶着巨大的压力和家里人说了，毕竟是她挑的头，她也要为晓蕾和小梅负责。 三个家庭对翻译工作室都很陌生。 但是听说三个人都想试试，都同意让她们去试试。 要是真的干不赢，再重新找工作就是，就算没有分配，大家也相信以三个人的能力，肯定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顾逍对三人这一决定也很支持。 创业前期艰难，便把小洋楼一楼房间和书房收拾出来，给三人当作办公地点。 还亲自跑关系帮着三人申请了个体户营业执照。 有了营业执照，三个人的底气就足了。 私人补课这些简单的活先干着，再一边去跑那些外资企业，看看能不能先接一点活。 外资企业虽然急需在国内找翻译人员，但是对于个体户的工作室，一开始还是抱着迟疑态度的。 王萍老师一开始也不看好三人要干个体户的行为，但是见三人是铁了心，不撞南墙不回头，也开始慢慢动摇了。 帮着接了一些简单的书籍和资料翻译的活，让三人勉强维持住了工作室的基本开支。 紧接着，三人干个体翻译工作室的消息在之前那些工厂间也传开了。 马厂长、肖厂长、孙厂长都把自己工厂出口时需要翻译的工作交给了三个人。 不过，需要翻译的工作内容并不多。 沪城四厂这边要好些，随着沪城外贸出口的增多，进出口公司的翻译人员也不够用，江厂长直接把自己厂里翻译的活全部派给了她们。 三个人整整干了一年，虽然没挣到什么大钱，但是好歹也勉强支撑了下来。 不过，苏清苒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甚至真的动起了摆摊卖衣服补贴工作室的想法。 她并不觉得丢人，很多在九零年崭露头角的大佬，哪一个没有在八零年代摆过地摊？ 摆地摊是过渡，也是原始积累。 有了钱，才有硬磕下去的底气。 1982年的春节过后，苏清苒已经做好了准备，想去羊城批发衣服回来摆地摊，来维持工作室的开销。 只是没等她出发，全国上下突然刮了一阵“外语热”。 先是教育部颁布中学外语教学大纲，要求增强学生们的听说读写训练，在全国各地掀起了一波学外语的热潮。 而后又放宽了出国留学的政策，全国大城市刮起了一阵‘托福’热，急需各种外语培训。 与此同时，外企在国内招工不断增加，也有大批的员工急需要职场外语培训。 第458章 是你有问题还是他有问题？ 三个人的春天终于来了。 苏清苒当机立断，和当地街道沟通，在附近公园里办了一个免费性质的‘周末英语角’，先把名声打出去。 除了线下，还自费在线上通过广播参加了一档公益外语速成节目。 而后又和夜校合作，开办了一个‘托福外语补习班’。 同时又顺利拿下第一张外企员工外语培训的劳务协议。 工作一项接着一项，苏清苒根本没时间去羊城批发衣服了。 三个人忙不过来，苏清苒还要打算再招人。 八二年虽然还不能办公司营业执照，但是只要不超过七人，依旧是没问题的。 这两年，干个体户的人数越来越多，名声依旧不好听。 可不少学弟学妹都知道苏清苒开的翻译工作室，佩服她敢于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也有不少人愿意放弃分配工作的机会，想过来和她一块干的。 别人愿意信任，苏清苒也不会亏待，不光给的工资远远比外面高，而且年底还有分红。 只不过，人一多就不适合继续在家里凑合了。 苏清苒准备在外面租套房子。 就在这时，沪城率先开始在小范围内实行公有住房售卖试点。 顾逍所在的货运站恰好就是第一批，卖的房子就是后世称的‘老公房’。 房子是六层的二室户，还带煤卫设施。 顾逍这两年在单位里吃得很开，很顺利地拿到了一套购买的资格。 两百块一个平方的造价，个人只需要花三分之一的价格就能买下。 除了自己这套，单位还有人拿了名额却不缺房子住的。 顾逍瞅准机会，花钱打点，高价买了一套下来。 房子虽然不大，但是一间办公、一间做宿舍也够了。 翻译工作室的培训工作渐渐上了正轨，苏清苒开始打起了羊交会的主意。 从80年到现在的82年，还不到两年的时间，羊交会的规模越来越大，来访的外商越来越多。 但是一年多的时间还不足以培养出足够的翻译人员。 苏清苒从王萍老师那边得到这一消息后，厚着脸皮联系了京市的祁部长。 祁部长得知她拒绝自己外贸部工作的邀请后，竟然干起了个体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恨铁不成钢。 “羊交会之前从来还没有过请翻译工作室的先例！” “领导，羊交会正式引进工业品参展，这才是第三个年头。” 她其实心里想说的是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但还是没敢说。 转而话锋一转，“其实我们不要钱也行，主要就是想过去尽自己的一份力，我们可以当志愿者......” 祁部长没有信她的鬼话，不过还是破例请了她们过去参加羊交会。 今年，羊城陆陆续续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些民间翻译社，但是像苏清苒这样能参加羊交会这种大型活动的，还是头一例！ 虽然给的报酬也没比之前学生的时候高太多，但是对工作室的意义是重大的！ 而且通过这次展会，苏清苒拿下了不少潜在的客户。 也算是把自己的生意从沪城开展到了京市、羊城等地。 干到年底，苏清苒除了分红，还给每个人买了一根黄金项链。 今年是恢复黄金制品的第一年，沪城非常流行14K的金项链，价钱是三十块一克。 苏清苒给每个人都买了，还给家里人也各买了一条。 过年回家的时候特地带了回去。 收到儿媳妇的金项链，顾婶高兴地合不拢嘴，戴在脖子上照了又照。 “这金子肯定很贵吧？戴在脖子上太晃眼了，还是帮我摘下来，我收起来。” “娘，这金项链买来就是给你戴的，收起来干啥？你要是喜欢，我明年再给你买个金手镯。” 顾婶简直不敢想，要是戴个金手镯在手上，那岂不是更明显？ 项链好歹还能藏在衣服里面，但是手镯可不一样。 一伸手别人全看见了。 而且也不方便干活。 林玉珍和江爱玲收到金项链后也很高兴，当场就戴上了。 只是林玉珍几次欲言又止。 看得苏清苒难受死了，“妈，你是不喜欢这个款式？那我回头给您换一个！” 林玉珍终于鼓起勇气把女儿拉回了房间。 “你和顾逍......是你有问题还是他有问题？” 苏清苒彻底傻眼了，“我们俩都好好的，谁也没有问题呀。” “那你们怎么还一直没要个孩子？” 苏清苒总算搞明白了缘由，不过也难怪，今年她都已经二十八了。 这个年龄别说在宁城，就算是在沪城，也算是生孩子比较迟的了。 “妈，你是知道的，前两年我大学刚毕业，一直忙着创业的事，也就是今年才稍微有点起色。” 林玉珍松了口气，“没问题就好，我是怕你们讳疾忌医。 我听说你那工作室现在生意挺好，也算是有了稳定的业务，不如趁早考虑要个孩子吧。 你公婆虽然嘴上没说，心里肯定也是盼着的。” 苏清苒默默点了点头，母亲说的没错，公婆这些年一个字都没有提过催生的事。 在乡下那种地方，的确也是难为了他们。 “妈，你就放心吧，我和顾逍会抓紧考虑的。” 算算时间，顾逍今年工作上应该会有比较大的变动。 等他车队一张罗好，也就差不多该把要孩子的事提上日程了。 林玉珍原本还以为女儿会拒绝，见她答应，暗暗松了一口气。 其实大队长和顾婶也急，这次回来也暗示过顾逍让他去医院检查检查身体。 还说开车熬夜伤身体，实在不行换个工作。 顾逍只以为老两口是关心他的身体，听过就忘记了，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郭四海三个人也有些等着急了。 这两年，他们光是靠着去羊城批发衣服回来卖，就已经挣了不少钱，早就是万元户了。 更不提，逍哥还时不时带他们发两笔快财。 不过，他们还是想早点结束这种混黑市和摆摊的生活，早点跟着逍哥干大事。 这次过年回来，几人就没忍住问起顾逍，“啥时候能带我们去沪城？” 顾逍原本就是过来和他们说这件事的。 “过完年，先把你们手上的货理一理全部出掉，后面就不要再去进货了。” 第459章 成立运输车队 这两年，顾逍一直还是守在货运站里开大车。 趁着工作的时间，已经把全国各地都跑了个遍。 每个地方大概有哪些工厂哪些产品，每个地方产什么缺什么，也都摸得差不多了，一项项都记在他的小本本上。 工作之余，还靠着黄志强的关系，闷声赚了不少钱。 他闷不作声地积累着资源和资金，就是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在82年的年底时，沪城那边就已经陆陆续续有风声了。 所以才会告诉郭四海他们三个，把手上的货理一理，想必要了不多久，就该去沪城了。 果不其然，83年的春节一过。 再次返回沪城时，上面就出了新的政策。 为了缓解全国各地的运力严重不足的问题，上面开始开放公路运输业，允许私人买货车跑运输。 顾逍第一时间就准备买车。 他提前看好的是东风140，新车大概在四万块左右。 好不容易拿到购买机会，却还要排队等待。 顾逍当机立断，先买了一辆二手的解/放先开着，一刻也不愿意等了。 而且，货运站原本开得多的也是解/放，这车他更熟。 只花了两万五千块钱，就拿到了手。 林向南和大舅林严松得知顾逍买了二手大货车，一块过来帮忙给他检修。 三个人里里外外捯饬了几天，把需要换下的零件全部换了一个遍。 林严松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这个车质量很不错，可以放心开，你真的想好要自己成立车队？” 顾逍点了点头，顺势朝两人发出邀请。 林严松笑了笑，“我一把年纪了，哪里还能折腾得动，不过你要是有什么要修车的，倒是可以找我。” 林向南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爸，我想跟着顾逍一块跑车。” 林严松早就看出儿子的心思，刚才摸大车的时候，那眼睛都是闪闪发亮的。 要是放在之前，他肯定是拒绝的。 开大车虽然挣得多，但是工作哪里有在汽车站干稳定。 但是看了林小梅这两年的变化，他也渐渐看开了。 林小梅光是去年一年，就挣了别人的好几倍工资。 虽说个体户不好听，但都是凭本事吃饭，并不丢人。 而且，顾逍一个人跑车，他还不放心。 两个人在一块干，互相也有个商量。 向南和顾逍也算是半个亲兄弟，年龄相仿，本来就该是互相帮助的。 “行，你要是想好了，我支持你干，需要用多少钱和家里说。” 林向南早就准备好入股的钱了，只等郭四海三个人过来后一块商量商量。 车子修好的第二天，三个人就兴冲冲地赶来了沪城。 看到顾逍买的大车，个个摩拳擦掌。 “逍哥，你买车的钱够不够？怎么不找我们几个要？” 顾逍笑了笑，“急什么，马上还要租房，少不了你们掏钱的时候。” 顾逍年后回来后其实已经陆陆续续看了不少地方。 他想找一处离家不太远，离工厂和主要出城道路也不能太远的地方。 最好是能带个大院子的。 这样以后停车卸货都方便。 四个人来了之后，他也带着一块跑了不少地方。 最后总算是找到一处还算符合条件带大院子的。 地方原本是个小型的仓库，后来厂房搬迁后就闲置了下来。 只有几间简陋的平房，优点就是自带院墙，院子还大。 五个人都很满意，“刚开始能租到这样的地方已经很好了！” 顾逍却改了主意，“不租了，咱们买下来。” 刚才他打听到，这里原本是属于私人的，之前也是租给别人。 如果价格合适，也可以考虑卖。 既然能买，那就一步到位买下来，也能踏实去改造。 最后，几个人以一万块出头的价格拿下了这个院子。 买完院子，几个人各自发挥各自的特长，修房子、粉刷墙面、安装大门，准备收拾好就买床踏实住下来。 除了买车买房，顾逍还申请了私人电话。 今年也是沪城私人电话热的第一年，比之前更容易申请了。 除了车队，他还给苏清苒那边的办公室和家里都安装了一台。 但因为申请的人多，排队往往要排好几个月才能上门安装。 他怕自己后面在车队，苏清苒联系不方便，又花了两千块一台买了两台bp机。 bp机才刚上市，价格虽贵，但是只要不出沪城，都可以随时联系得上。 几人都被顾逍这花钱的架势给吓了一跳。 但是顾逍说了，这钱是他个人花的，只有房子和货车才算是车队的。 关于入股比例的事，他也没和几个人客气，打算自己占一半。 其他四个人各自拿八分之一。 四个人当然是没话说的，原本就说是来投奔顾逍，肯定要以他为主。 而且车队的线路、客户等等资源也都是他一个人的。 甚至连货车的驾照目前也只有他一个人有。 另外四个都才刚刚想办法搞到考证的资格，正在努力呢。 拿到营业执照后，车队就算是正式营业了。 苏清苒还带着林小梅和顾晓蕾过来车队院里放炮庆祝了。 不得不说，赶上了好时候，猪站在风口上都能飞起来。 车队的开张可比翻译工作室当初顺利多了。 刚开张，就赶上了83年的抢购热潮。 年初的时候，国家就出手对化纤布降了价，又提高了棉布的价格。 老百姓都担心棉布涨价太多，很多人连夜去排队买棉布和棉布做的衣服。 到了下半年，又传出来要免收布票的消息。 消息传来传去，不知道怎么又变成了要涨价，于是又出现了一轮抢购热潮。 其实不光是棉布，这个时候的很多商品都很紧缺，抢购的习惯已经在老百姓心底根深蒂固了。 顾逍之前的努力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之前全国各地跑车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么一个问题，有些物资在一个地方很紧缺，换到另外一个地方供货却很充裕。 所谓的配额计划，并没有完全考虑当地的需求和购买习惯。 而且，同样的东西在不同地方，价格也会有高低出入。 这样的消息除了他们这些经常全国各地跑货的人以外，很少还有别人知道。 或者说，哪怕是知道了也无能为力。 但是他们几个干运输的就不一样了。 每次从沪城出发去外地送货，回来时总能捎上外地充足的商品，沿途或者到沪城来出手。 其中的利润，比他们跑车的运输费还要多。 第460章 查到老爷子女儿的下落 顾逍带着几个兄弟全国各地跑运输的同时，也没忘记帮邵老爷子寻找女儿的下落。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年底十二月的时候，打听到了点有用的消息。 虽然还没有完全确认，但是顾逍和苏清苒凭直觉认为可能性很大。 这次的消息来源在琼城。 之前老爷子已经在沪城和国内主要城市都已经翻了个遍，两个人也在西北和西南找了很久，甚至后面还托人在东北打听。 没想到最终有消息的地方在琼城，一个真的可以算得上是天涯海角的地方。 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之前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消息。 现在的琼城还非常落后，几乎也怎么开始发展。 虽然四月份的时候，上面提出要开发琼城，给予准特区的待遇，但苏清苒记得，好像一直快到九零的时候才开始有了点起色。 现在的岛上，除了本地的居民，剩下的应该都是一些搞农业科学的，或者是驻扎的部队。 两人虽然现在还想不通邵老爷子的女儿为什么会跑那么远的地方，但是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好不容易寻到消息，一定要过去亲自走一趟才放心。 两人打听到了具体的位置，带上所有关于邵老爷子女儿的资料，以及老爷子之前留下来的亲笔书信，准备立即出发琼城。 先是坐火车从沪城到羊城，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随后又从羊城坐汽车去海安，到了海安以后，还要坐渡轮前往琼城。 这几乎也花了两人一天的时间。 离琼城越近，两人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 这么多年，老爷子当初寻找女儿的那份执念，已经不知不觉从老爷子这转到了两人身上。 既怕没消息，也害怕传来不好的消息。 好不容易有好消息，又怕会失望落空。 其实，两个人也不知道还能继续坚持多久，如果这次连琼城都找不到，说不定以后真的会慢慢放弃。 这一次，是两人距离希望最近的一次。 两人站在船上，默默不语朝着远处的琼岛眺望。 这里的海比鹏城那边蓝多了，浪也比那边要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急赶路太累，还是因为紧张，又或者是因为第一次坐船。 苏清苒突然有些犯恶心。 见她捂着胸口，顾逍吓了一跳，连忙扶着她坐了下来。 “怎么了？” “可能是晕船了。” 顾逍连忙打开水壶，让她喝上一口水。 就在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朝两人跑了过来，“阿姨，你是不是晕船了？” 苏清苒抬起头，朝着她笑了笑，“嗯，好像是的。” 那小姑娘伸开手掌心，里面是一颗话梅糖，“我也经常晕船，吃颗话梅糖就好了。” 苏清苒笑着接了过来，“谢谢你。” 见她收下，小女孩腼腆地笑着跑到了另一边，站到了一个中年女子身边。 看上去应该是小女孩的妈妈。 苏清苒也笑着冲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顾逍仍旧一脸紧张，带她进去找了个靠前的位置，打开水壶让她喝水。 苏清苒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瞬间压下了胸口那团难受。 “好多了，也可能是天气太热了不适应。” 她们来的时候，沪城已经入了冬，现在的琼岛热得像夏天。 加上这会乌云遮日，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顾逍见她脸色恢复，稍稍放心了一点，找了把扇子慢慢给扇了起来。 临靠岸时，原本阴沉沉的天气突然放晴。 苏清苒早已调整好状态，准备下船后直接去找传递消息的人碰头。 顾逍坚持不肯，“先就近找地方住下来，歇上一晚，明早再出门，反正已经上岛了，也不差这一会。” 苏清苒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不过还是答应了。 市里的招待所条件一般，和羊城是没法比的。 大概是因为吹海风的原因，这里的房子都显得旧旧的，不过房间内部收拾得倒是还算干净。 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就躺下开始休息。 第二天早上，苏清苒是被热醒的。 醒来后，正好碰上顾逍从外面买了早饭回来。 见她气色不错，心情也跟着明媚了起来，“洗把脸先吃饭，刚才我给传消息的人打了个电话，他说一会来找我们，亲自带我们过来看看。” 给顾逍递消息的人是在附近榨油厂上班的司机赵磊。 榨的油就是之前苏清苒推荐的棕榈油，专门用来炸方便面的。 沪城第四食品厂听了苏清苒的建议，在林玉珍的介绍下，才找到这家榨油厂。 他们厂负责把油送到羊城，顾逍再从羊城接货，拉到沪城第四食品厂。 一来二回，就和赵磊认识了。 于是便托他帮忙在琼岛上找一找，没想到还真的被他找到了一个极有可能的人。 得知这一消息后，苏清苒第一反应就是感慨命运的神奇之处。 如果当初她没有提议食品厂建方便面生产线，如果母亲没有介绍，就不会认识有机会接触到琼城的这家榨油厂。 如果顾逍不搞运输，也没有机会认识这位司机赵磊。 一切都好像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两人在招待所刚吃完早饭，顾逍刚才提到的赵磊人就到了招待所门口。 路上，两人又细细问了他是怎么找到的。 “我平时除了送货，还要去种植园去拉油棕，你们要找的那位邵同志就住在农场附近的一个部队家属院里。 那天去路过镇上去买东西，恰好被我看见了，虽然年纪和照片上的人差异很大，但是额头那颗痣的位置是一模一样的，长相也和照片上的很像。 后来我就在附近打听了一下，据说她是跟着谢连长从外地回来的，不知道是哪里的人，但是口音的确有点像你们沪城那边的。 哦，对了，这个谢连长就是她的丈夫，她现在名字叫谢红英，不叫邵静姝。 具体是不是你们们要找的人，我也不敢百分百打包票，等你们去看了再说吧。” 第461章 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两人跟着赵磊一路来到了谢红英所在的部队。 部队距离附近的镇上不远，但是入口大门有卫兵把守。 外面的人别说家属院了，连大门也进不去。 赵磊帮着上前沟通了一下，又等了一会，这才给了回话。 “谢连长家里一个人没有，谢红英同志领着孩子出去了。” 去哪，多久能回来，不知道。 这些消息也不可能透露给他们。 顾逍带着苏清苒坐到了一旁路边的树荫下，“咱们在这等一会吧？” 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地方，肯定不能就这么快离开。 赵磊单位还有事，只能先回去。 “你们要是还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两人远远地在大门外等了一会，突然一个小姑娘朝着两人跑了过来。 “漂亮阿姨——” 苏清苒抬头一看，正是那天在船上给她话梅糖吃的小姑娘。 “原来是你呀。” 小姑娘的母亲戴着大大的遮阳帽，拎着东西落后几步，两人应该是刚从外面买菜回来。 看样子，两人也是住在部队家属院的。 苏清苒正准备和两人打听下谢红英的事，忽然就听见一旁的守卫冲两人打招呼。 “红英嫂子，这二位说是专程从外地过来找你的。” 一听这称呼，苏清苒和顾逍都傻了眼。 没想到，他们等了半天的谢红英竟然就是昨天在船上还有一面之缘的人。 当时船上人多，两人距离又远，或者是因为压根就没往那方面去想，竟然没发现她的长相的确和邵老爷子留给两人的照片十分相似。 这会谢红英取下太阳帽，两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哪怕年纪变了，但是五官变化并不大。 “谢同志，能见到你太好了，我们俩是专程从沪城过来的，有点事想和你聊一下，你看方不方便找个地方？” 谢红英一听说沪城两字，只觉后背一僵。 连忙冲两人点了点头，“那你们跟我一块去家里吧！” 跟着谢红英，两人穿过部队大门，一路朝着家属院的方向走去。 谢红英的丈夫是连长，住的房子是间独门小院，地方挺宽敞。 进了门，苏清苒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谢红英在这里生活得很不错。 谢红英招呼着两人进了屋，连忙催促着女儿回房去写作业。 屋里只剩下三人，谢红英这才开了口。 “你们找我有事？” 苏清苒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谢同志，你认识邵承钧吗？我们受他之托过来找一位叫邵静姝的女同志。” 谢红英眼眶霎时红了起来，连忙转过身去厨房给两人倒水。 等了好一会，人这才出来。 似乎已经平复了心情，“你们先喝水，对了，你们刚才说的是谁？” “邵承钧。” “不认识。” 苏清苒和顾逍都很意外，没想到她会干脆地否认认识邵承钧。 明明刚才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反应很强烈。 “谢同志，您别误会，我们俩不是坏人。” 说着，便连忙把自己的介绍信和证件给拿了出来。 以及关于邵静姝的照片资料和老爷子的亲笔书信。 “我们都是邵老爷子的朋友，他这些年一直在找女儿，一直找了十几年——” 谢红英死死咬住唇，偏过头不去看桌上的东西。 缓了一会才开口道：“你们说的这位邵老爷子的故事，的确很让我感动，但是可惜，我真的不认识他，也不是他的女儿，只是长得有点像罢了，你们找错人了。” 苏清苒还想解释什么。 对方已经起身下了逐客令。 “时间不早了，我该准备午饭了。 一会我丈夫就要回来了，你们要是没别的事，我就不留你们了。” 说着，就直接往外走去开门。 苏清苒一下子就有些急了，刚想开口，就被顾逍给拉住了。 “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苏清苒看了看谢红英，见她情绪激动，态度坚决。 只得跟着顾逍离开。 只是临出门前，突然又转身看向了她。 “谢同志，如果有天你在琼城见到一位叫邵静姝的女同志，麻烦你帮忙转告她。 当年邵老爷子没想丢下她，只是发现她不在时，船已经离了岸。 后来在羊城，他把一家人平安送上船后，又毅然决然地跳下了海。 一路辗转回到沪城，结果刚回去就赶上了下放，一直到77年才回来。 即便是在下放的那些年，他也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 说完，苏清苒便拉着顾逍离开了。 两人刚走，谢红英便关上门跑回了房间。 蒙上被子放声大哭起来，任女儿怎么敲门也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谢红英的丈夫谢向阳回来了。 一进门就听到了屋里的哭声，连忙去问女儿。 “我也不知道妈是怎么了，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在大门口碰见了之前在船上见过的阿姨和阿姨的丈夫。 然后我妈就把人给领回了家，坐了一会，两人刚走，妈就开始哭了起来。” 谢向阳一听就急了。 还以为媳妇是被那两个人给欺负了。 急得马上就要追出去，“你在家里看着你妈别乱跑，我追他们去。” 谢红英早就听到了丈夫回来的动静，只是没想好要怎么开门面对他。 听到他要出门找两个人算账，也顾不上什么，一把打开门追了出来。 “向阳，你别去，他们没欺负我。” 谢向阳扭头一看，媳妇的眼睛哭得已经肿成了核桃。 这还叫没欺负？ “他们是什么来历？找你干什么？” “我......” “你要是不说，我就追出去找他们去。” 谢红英知道今天这事是瞒不住了。 原本她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是眼泪根本就止不住。 “向阳，我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我一直骗了你。 其实你当初救我上岸的时候，我压根就没有失忆，我的家在沪城，我的真实名字叫邵静姝——” 第462章 当年的真相 那一年，邵静姝跟着家里人一块在沪城的码头登船。 码头人很多，不管有没有票，都在拼命往前面挤。 那时的她虽然年轻，但是也算是个娇生惯养长大的大小姐，没见识过这种场面。 手无缚鸡之力，登船的时候直接被人从后面扒拉了下来，很快便挤到了人群外。 她眼睁睁看着船开了，家里人都站在甲板上。 只有她一个人被落下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在夜里偷偷爬上了码头的另外一艘大船，原本以为第二天是要去羊城的。 结果没想到竟然是到厦城。 她躲在船舱里三天三夜没吃东西，好不容易下了船，却发现来错了地方。 她身无分文又饿得难受，再加上心灰意冷，便想着一死了之。 哪知道刚跳进海里，便被路过的谢向阳给救了上来。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一番思量之后，她索性干脆就装作失忆，什么也不记得了。 谢向阳生性善良，见她受了伤，身上没钱，又什么都不记得。 于是便把人先接到了部队照顾，还给她取了个名字叫谢红英。 本想是当妹妹照顾的，但是相处过一段时间后，两人互生情愫。 谢向阳很快完成当地的任务，要赶回琼城，临走前问她愿不愿意跟着自己一块去琼城。 邵静姝二话不说答应了。 家里人已经离开了这里，她一个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拎的弱女子，就连是普通洗衣做饭都不会。 如果没有谢向阳，她甚至觉得自己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后来，她果真跟着谢向阳一块来到琼城，而且是以家属的身份。 结婚这么多年，她也已经从之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变成相夫教子的好妻子好妈妈。 原本她想就这么一直隐姓埋名地过下去，彻底忘记过去的生活。 没想到，父亲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托人找了过来。 “向阳，那个时候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后，要赶我走，那我当时真的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但是我没想到，家里人压根就没想丢下我一个人，我父亲跳海回到了沪城。 要不是为了回去找我，他也不至于吃了这么多年的苦，都是我害的他——” 结婚十几年的妻子突然说出这番身世，谢向阳一时难以接受。 但是看到妻子哭成这样，还是心软了。 “我不怪你骗我，当时你也是没办法，谁让是我把你给救上来的，这就是我们的缘分。 那你刚才有没有问过，岳父人现在在哪？怎么样了？” 谢红英抱着丈夫痛哭起来。 “我不知道，我没敢问。 当时我太紧张了，脑子一片空白，我害怕你回来发现，就赶紧让他们先走了。” 谢向阳叹了口气，替妻子擦了擦眼泪，连忙喊上女儿，“在家陪着你妈，哪也别去，我出去找人。” 说着，便骑上停在院里的自行车，飞快地跑了出去。 另一边。 苏清苒和顾逍离开军属大院后并没有立刻回招待所。 好不容易才找到人，走是不可能走的。 “刚才来的路上看到镇上挺热闹的，咱们先过去吃点东西，一会下午再过来看看。” “也好。” 两人一边走，一边分析刚才的情况。 谢红英情绪那么激动，压根就掩饰不住。 两人已经可以肯定，谢红英就是老爷子的女儿——邵静姝。 只不过，她为什么不肯承认？而且抵触情绪强烈。 要么就是误会了老爷子多年，突然发现父亲并没有抛下不管她，一时难以接受。 误会虽然化解，但是也不是那么快就能完全消化的。 要么就是怕家里人知道她的身世，所以才匆匆赶两人出门。 “难道邵静姝是在怕她丈夫？” “会不会是她丈夫对她不好？” 两人一想到刚才邵静姝紧张兮兮地说丈夫很快就要回来了，立马对这个猜测又信了几分。 “他不会平时在家还打媳妇吧？” “不行，咱们还是想办法再去一趟。 这样吧，咱们在镇上买点东西，要是她丈夫在家，就说是为了感谢船上帮忙的。” 刚才来的时候，两人急忙忙过来确认找人，是空着手来的。 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人，也该买点东西过去。 两人在镇上的供销社里买了两罐麦乳精、又买了两罐水果罐头以及其他的点心。 一出门，迎面被一个气喘吁吁的男人给拦住了。 “你们俩就是刚才去我们家的两个人吧？” 谢向阳生得粗犷，加上平时经常在大太阳下暴晒训练，皮肤也黝黑。 这么大声地冲过来，顾逍就下意识把挡在了苏清苒的身前。 越发坚定了他是家暴男的猜测。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谢向阳突然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你们别误会，我是谢红英的丈夫谢向阳，刚才我回家听红英都说了，我正出来找你们呢。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家说去！ 给，你们俩骑车，我在前面跑步带你们，别让红英在家等急了。” 事情有了转机，两人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跟着谢向阳再次回到了大院。 谢红英换了一身衣服，等在院子门外踮脚张望。 见到两人，这才尴尬地连忙打招呼，喊两人进屋。 “顾同志，苏同志——对不起。 你们猜的没错，我的确就是邵静姝。” 苏清苒和顾逍相视一眼，彻底松了口气。 谢向阳看看时间，“你们进屋慢慢聊，我去食堂打几个菜回来，中午就不生火做饭了。” 一进屋，谢红英便迫不及待地问起邵老爷子的下落。 两人一一如实说了。 谢红英缓了一会，随即也把自己为什么骗两人的事也说了出来。 “这么多年，我已经快把邵静姝这个名字给忘记了，要不是你们今天猛地过来提起，我——真是对不住。” 苏清苒和顾逍表示理解，在那个情况下，留给她的似乎也只剩下这一条路了。 只是让两人惊讶的是，原来邵静姝当初是躲进后面的船舱里来到了厦城，随后又跟着谢向阳一块来到了琼城。 而且是改名换姓，以一位军属的身份过来随军来。 部队大院密不通风，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能打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第463章 晕船了？ 谢向阳出去一趟，很快打了饭菜回来。 听完谢红英的解释，两人才知道刚才对谢向阳的误会有多深。 谢向阳只是外形有点吓人，但是对谢红英还是很好很体贴的。 这一点，光是从他干家务的麻利程度就能看得很清楚。 家里的小物件摆在哪里都能熟门熟路。 愣是没让谢红英起来帮忙，一个人便把一桌子饭菜张罗好了。 虽然只是简单地拿碗筷摆盘。 “不知道今天家里有客人，什么都没提前准备，好在今天食堂的饭菜还算丰盛，我又让后厨给加了俩菜，你们别嫌弃。” 说完，先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谢红英的碗里，“你多吃点。” 一顿饭吃完，苏清苒提议让谢红英写封信，准备顺道去一趟鹏城。 让黄志强想办法给老爷子捎个信过去，好叫老爷子一家放心。 谢红英飞快地写完了信，随后想了想，又取下墙上的相框。 从里面拿了一张一家三口的近照塞在了里面。 “拜托你们了！” 苏清苒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 却压根不敢提什么见面团聚的事。 之前，她和顾逍还商量着，万一找到邵静姝，发现她过得辛苦，是不是想办法把人送到对面一家团聚？ 可现在从他们一家三口的情况来看，邵静姝也就是现在的谢红英，已经习惯了当下的生活，而且非常幸福。 再说，谢向阳是军人，如果谢红英要过去的话，岂不是等于要离开他？ 她觉得，就算是邵家人希望，谢红英也肯定不会答应。 离开前，谢向阳亲自找车把两人送到了招待所。 还主动要给两人张罗回去的事，“明天中午我们有船正好要去鹏城，你们不如跟着一块去吧？也省得来回换车麻烦。” 两人自然是忙不迭答应。 来的时候，两人从羊城一路又是汽车，又是轮渡的，整整花了一天的时间。 现在坐船不但能直达，而且时间也只要十几个小时。 第二天。 谢向阳开车带着谢红英，一块来招待所接了两人。 带他们在附近兜了一圈，还吃了午饭，这才亲自送他们去登船。 另外又拿了不少的吃食给两人带着在船上吃。 苏清苒和顾逍一边挥手，一边登上了前往鹏城的任务船。 终于替老爷子找到女儿，两人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心情都非常激动。 哪知道船才刚开了一会，苏清苒那股子恶心的感觉又上来了。 她还以为上次的晕船是特殊情况。 没想到这都缓过来了，也习惯了琼城的气候，竟然再次晕船。 不过她也没太在意，之前她没怎么坐过船，也不知道自己晕船。 现在知道了，觉得也很正常，毕竟海上风浪那么大，和坐汽车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顾逍却警铃大作，连忙把人扶着坐下。 又连忙拿出水壶让她喝水。 “一会到了鹏城，咱们先去医院看看，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苏清苒笑他小题大做。 “只是有一点点晕船，并不严重，咱们还是先赶紧去找黄大哥，让他赶紧想办法送信吧。 信早一天送过去，老爷子那边就早高兴一天。” 顾逍扭不过她。 见她喝了水之后，果然不再犯恶心，而且气色也没什么不对劲，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 “你先靠在我肩膀上睡一会。” 船一直开到了第二天早上才抵达鹏城。 顾逍见她后来一路都没有难受，而且睡得也不错，便也没有再坚持要去医院。 进了鹏城特区，事先接到电话的黄志强已经等在了里面。 见到两人便立马兴奋地跑了过来。 “真的找到了老爷子的女儿？！” “千真万确，信和照片都拿到了，黄大哥，拜托你尽快想办法把东西转交到老爷子手上。” 黄志强拍着胸脯保证，“这件事交在我身上，今天晚上我就去安排，不过现在查得严，可能没有那么快收到回信，要是收到了，我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们。” 两人点了点头，其实只要能早点把信送到老爷子手上。 让他知道女儿没事就好了。 至于回信什么的，倒也不是那么着急。 为了让老爷子放心，苏清苒还亲自写了一封信，说了下自己在琼城看到的情况。 告诉他，他的女儿现在过得很幸福。 顺便又交代了下她和顾逍现在在做什么。 回去后，苏清苒又问黄志强现在去港城的途径。 黄志强想了想，“你们还不知道吧？上个月有二十五人从这去了港城，是首批港城探亲的，都有正规手续，以后说不定还会更多。” 苏清苒点了点头，“只是谢连长身份特殊，邵静姝作为军属，估计很难办下这种手续。” 黄志强也点了点头，“如果要是真的想见面，那就只有让老爷子那边过来了，先看看他们那边怎么说吧！” 告别黄志强，两人直接回到了家。 顾逍没让她动手，找了把椅子让她坐着。 “我先把家里简单打扫一下，你什么都别干，坐着看着就行了。” 苏清苒也不跟他客气，“行，你也不用收拾太干净，晚上能住人就行了。 黄大哥刚才也说了，咱们这个渔村的地已经量过了尺寸，估计很快就要动工开发了。” 顾逍点了点头，“估计下次我们再回来，咱们这小院已经不在，换成高楼大厦了。” 苏清苒想了想，“也不知道以后具体要盖什么，如果是住宅，咱们还是尽量要房子。” 房子以后可以继续升值。 顾逍答应着，准备一会忙完再去找村长说一下。 临近中午，黄志强从外面拎了个水桶再次过来。 “给你们拿了两条鱼，还有虾。” 苏清苒感激地接过来看了一眼，只是闻到那桶里的淡淡鱼腥味，立马呕了一声。 顾逍连忙丢下手里的抹布，快步走了过来。 “黄大哥，最近的医院在哪？你摩托车能不能借我一下？” 黄大哥见顾逍神色这么紧张，也有点慌了。 “弟妹这是怎么了？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们去医院？” 苏清苒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有点晕船，刚才闻着这鱼味就想起了在船上的感觉。” 黄志强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晕船，顾逍这小子要给他吓死。 “不过顾逍说的对，还是去医院检查下放心点，你们开我的车过去吧。” 第464章 是不是有了？ 顾逍问清了医院的方位，急忙忙骑上摩托车，载着苏清苒往医院赶去。 一路上，他不敢开太快，怕颠着她难受。 又想早一点能到医院，于是便高度紧张地地盯着路面，准确无误地绕开每一个小坑。 苏清苒坐在后面，感觉到他紧绷的后背，忍不住揽着他的腰，把头靠在了他背后。 “你别那么紧张，我真的觉得没啥事，就是闻不了那个腥味，你把桶一拿开我立马就好了，现在一点也不难受了。” 顾逍紧抿了唇，嗯了一声，“媳妇，你先别说话，抱紧我。” 两人很快赶到医院。 医生刚开口询问苏清苒的症状。 顾逍便抢先开了口，“医生，我媳妇她这几天一坐船就犯恶心，刚才闻到鱼的味道也恶心，她以前从来不这样，也从来不晕车——” 女医生听完顾逍的话，眼皮一掀，“不晕车的人不一定就不晕船，你们内地过来的，水土不服，海上风浪那么大，晕船也很正常。” 顾逍觉得还是不放心，“医生，你还是再帮着检查检查吧，她以前身体真的很好的，从来没有这样过。” 医生被她烦得没办法，看了看两人的年纪，猛地想起来什么。 “你们结婚几年了？有孩子吗？” “马上就快八年了，还没要孩子。” 医生神情古怪地看了两人一眼，又把目光落在了苏清苒的身上。 “最近例假有没有推迟？” 苏清苒听后，整个人都懵了一下，仔细一算，还真的推迟了。 前段时间太忙，一直也没顾上，听到邵静姝的下落后更是光顾着赶路过来了。 压根就没想到例假推迟的事。 而且她和顾逍还没有开始备孕，一直有措施，应该不至于吧？ 医生一看苏清苒的表情就明白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先去做个化验吧？” 苏清苒晕晕乎乎地做了化验，然后就开始在外面走廊的扶椅上等待消息。 顾逍也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结婚那么久，一直没考虑过要孩子的事。 所以他也压根就没往那方面去想。 现在坐下来仔细一回忆，好像还真的有那么一次意外。 “媳妇，一个月前有一次，好像......破了。” “破了？”苏清苒惊讶地张了张嘴，在顾逍的提示下，几乎立刻回想了起来。 那次她刚从羊城回来，小别胜新婚，所以...... 加上身上刚刚干净了没多久，以为很安全，就没有多想。 现在想想，还真的有可能不是晕船！ 得知这个可能性，顾逍异常兴奋起来。 掰着手指头开始算日子，“一二三四......好像整整一个月了。” 苏清苒脸色涨得通红。 “嘘，你小声点——” 两个都快三十的人了，竟然压根都没往那上面想，还不够丢人的嘛。 顾逍算好时间，又开始焦虑起来。 “媳妇，你现在感觉咋样？肚子里有没有什么动静？身上还难不难受？” 要是早知道媳妇那个时候就已经——说什么也不可能带她过来。 又是火车又是汽车又是轮船的，他现在想起来都心惊肉跳。 想到这，他再也坐不住了。 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窗户询问报告出来了没。 哪怕一次次被人给撅回来也不生气，反正过个几分钟，厚着脸皮再去问就是了。 在顾逍的催促下，苏清苒的报告终于到手了。 两人看不懂，连忙过去问医生。 医生拿起报告单看了一眼，“没怀孕啊——” “怎么会？医生，会不会是报告出了问题？” 医生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结婚八年都没要上孩子，好不容易有次希望，要是一下子给浇灭了，说不定这男同志把桌子给她掀了。 “咳咳，我们医院的检测技术有限，也有可能是因为时间过早，测不出来，我们一般是建议例假至少推迟两周后再过来检查，这样比较准确。” 还要再等？ “医生，羊城的医院的检测技术会不会好一点？” 医生倒是没否认，“那是当然！现在国内引进了一种新技术，现在只有羊城、沪城和京市的大医院有这种技术。 你们要是着急啊，可以先去羊城先看看去。” 其实，她是觉得真的没必要。 早一天晚一天知道，有区别吗？ 可能对他们这种八年没要上孩子的夫妻的确有区别吧。 顾逍问清楚了羊城的医院，接着又问起坐车的影响。 “医生，我们这几天没少坐车，坐了火车、汽车，还有轮船。 火车还好是卧铺，但是汽车有点颠，会不会影响她和孩子的身体健康？” 医生哭笑不得。 现在还没确定怀孕呢，就已经开始担心这些了。 这年头，大部分的女同志都要参加各种劳动或者工作。 哪怕是体力劳动，一直干到生的人也大有人在。 如果坐个车都能影响，那让那些天天下地干活的孕妇怎么办？ 不过，她见这小两口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而且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紧张媳妇的男同志。 八年了，的确是不容易。 便破天荒耐心地解释起来，“一般来说，火车、汽车和轮船的颠簸不会对孕妇肚子里的胎儿造成影响。 因为女人一旦怀孕，肚子里就会有羊水分泌，虽然初期量不多，也足以保护胚胎的安全，更何况我们身体还有大量肌肉和脂肪做缓冲。 除非是很大的外力撞击，否则一般不会有问题。 你们回去后注意休息，清淡饮食，不要太紧张了！” 听完医生的话，顾逍终于稍稍放下心，接着又问了医生几个要注意的问题。 眼看医生都快被问到发飙了，这才带着苏清苒离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