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88：变废为宝，我把妻女宠上天》 第7章 修补客厅 马斯宇把钱建新迎进了屋里，给他端水沏茶，还给他扔了一双草编拖鞋过来。 “哥，换这个鞋，比拖鞋凉快！” 说着，拉住钱建新的手臂，好奇的问：“哥，你赢了钱咋还不敢回家住？嫂子这么凶啊？” 钱建新连忙纠正他，“你嫂子不凶！” 马斯宇嬉笑，一副看破一切的表情。 “哥，你就别死撑了……咱们这几个老牌友家的媳妇，哪个不是喷火朝天椒？麻子哥、小于哥他们老是被自家婆娘揪着耳朵拎回去，我都见过好几回了！你媳妇，我确实没见过，但她要是好说话，你也不至于躲我这儿来啊！” 钱建新躺上竹席，枕着自己的手臂，盯着天花板上摇摇晃晃的绿色吊扇，昏昏欲睡。 但他还是强撑着精神说：“你嫂子一点也不凶，她人很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钱建新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醒来时，是被马家摔锅砸盆的巨大动静吓醒的。 “打牌打牌！一天到晚你就晓得打牌！我娶你这样的婆娘有啥子用！” “是没得用！你重新找一个嘛！正好我也可以换个不爱打牌的男人，好好生生搭伙过！” “你说话就说话，砸啥子东西！家里东西不要钱买的啊！” “我花自己钱买的，我想砸就砸了，怎么了嘛？马波你还好意思说我爱打牌……我也就是轮休放假才出去玩两把，哪像你！正经工作没得，天天就晓得在茶馆摸别个女服务员的手！你是在外边吃饱了，哪还用管我和斯宇的死活！” 钱建新听明白了。 这是马斯宇他爸妈在吵架。 难怪这小子常年不着家，后面就算攒了几十万了，也不愿意成家娶亲。 看来是被他爹妈吓出阴影了。 钱建新转过头，看向侧躺在旁边小床上的马斯宇，也不知道他是真没被吵醒，还是因为烦躁而不想面对。 钱建新倒是不困了。 他看了一眼天色，天已经完全黑透。 外边黑乎乎的，只有远处的路灯照过来的昏黄暗影。 外边的争吵声没过多久就停下了。 马家父母相继摔门而出，客厅里恢复了寂静。 钱建新走出房间一看，家里砸得一片狼藉。 陶瓷杯子、镜子、热水瓶的银色水胆碎片，散落一地。 电视机布歪斜的挂在茶几的一脚。 就连花盆里的绿色盆栽都被拔出来，丢在地上，看起来还是被狠狠踩过几脚的，草浆四溢。 “唉。” 钱建新悄然叹气。 幸福的家庭有着同样的温暖和谐，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他不禁想，如果马家父母愿意好好过日子，马斯宇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沉迷于打牌了？ 他不从深夜的牌桌上浑浑噩噩的离开，是不是就不用因为一场车祸而英年早逝？ 钱建新每次在牌桌上犯难的时候，都是马斯宇借钱给他撑过去的。 所以，钱建新不想他的小兄弟一觉睡醒，还要收拾这一屋子破烂。 不如…… 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练手试试合成术？ 钱建新捡起三片镜子残片，脑海中果真响起了糯叽叽的奶团音。 【检测到宿主已凑齐三件同类废物碎片】 【请问是否合成？】 “合成！” 眨眼间，手里的镜子碎片，忽然变成了红塑料外壳的小圆镜。 钱建新忽然来了精神。 他接二连三的修补了马家的东西，一点点让客厅又恢复了完好无损的模样！ 【批量合成完成！宿主体力值-1.5】 钱建新愣了下。 体力减1.5是什么意思？ 念头刚刚闪过，他就听见自己的肚子打起了闷雷。 咕隆隆！ 钱建新当即回屋把马斯宇踹醒。 “看在我给你家打扫卫生的份上，走！请我去胡同口那家宵夜店吃炒粉！” 马斯宇是被硬拽起来的。 他和钱建新坐在巷口吃炒粉的时候，人还没有完全醒瞌睡。 眼里还带着红血丝。 马斯宇看着面前桌上已经空了的两个菜盘子，以及还在大快朵颐，吃着第三碗炒粉的钱建新，茫然而同情的问：“新哥，你到底饿了多久？” 钱建新没法给他解释那么多。 他现在仍然感觉肚子空空荡荡的，仿佛还能再吃得下一头牛！ “斯宇？小钱？你们怎么在这儿？是刚从牌馆回来吗？” 马婶忽然顶着一双长得跟核桃似的眼镜，出现在了胡同口。 她看着狼吞虎咽的钱建新，再看看自己好像永远睡不醒的儿子，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 她掏出荷包付了四份炒粉钱，随后对马斯宇说：“你俩一会儿去台球厅转转，先别回去……家里有点乱，我收拾好了你再回来！” 马斯宇发懵，“妈，我们就是从家里出来的啊。家里好好的呢……哪乱了？” 马婶满脸的难以置信。 她刚刚是带着一定要离婚的怒火和老马吵的架。 客厅里的东西被她亲手砸的稀巴烂，怎么可能不乱？ 而且，他们两个吵完架之后，是老马先离开了家。 所以，家里应该不是他收拾的。 难不成，是斯宇这小子偷偷打扫的？ 马婶使了个眼色，把儿子从炒粉店叫出来，站在路边单独说悄悄话。 “你真回去过？别给我吹瞎牛皮！”马婶训道。 马斯宇躲开马婶拧他耳朵的手，说道：“我何止是回去过，你跟爸在家里搞世界大战的时候，我和新哥就在房里睡觉呢……就是懒得起来劝你们。” “什么？你们那会儿在家啊……”马婶悻悻说道：“那你岂不是都看见了？” 马斯宇疑惑，“看见什么？” “看见客厅里的惨状啊。” 马斯宇伸手探了探马婶的额头，“妈，你没事吧？客厅里整整齐齐，简直就像翻新过的一样……虽然我也觉得很奇怪，还在想你们这一次吵架怎么没有摔东西……但这不是好事吗？妈你是不是记错了？” 马婶像看傻子似的，盯着她儿子看了几秒钟之后，二话不说拿上钥匙，匆匆忙忙先行回家。 进屋一看，客厅里果然焕然一新！ 马婶呆愣在了原地。 “这，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算是老马这次良心发现，吵完架后，回来打扫过家里。 可他兜里没几个子儿，再加上他这人做人就是没有心…… 因此，这么短时间内，他也想不到把这些坏了的物什都换上全新的。 马斯宇性格随他爸，就更干不出来这些事了。 再说，这小子更没钱！ 不然他这会儿指定在牌桌上，怎么可能躲在家里睡大觉？ 思来想去，唯一的可疑对象就只有钱建新。 难不成是钱建新把那一地狼藉打扫干净完，还偷偷买了新东西，把他们家里换了一遍？ 第8章 福尔摩·马婶 马婶并不了解钱建新的家庭情况。 她只知道，钱建新和马斯宇一样，都喜欢一头扎进牌桌上，不分昼夜。 以及，钱建新是结了婚，有家室的。 其他方面，她就没有再过问了。 或许，这一次，真的是钱建新出于对马斯宇的兄弟感情，所以帮他收拾了家里的残局？ 马婶心不在焉的在院里洗菜，这时，马斯宇和钱建新回来了。 “婶，做啥好吃的呢？” 钱建新跑到厨房的小窗台底下，问道。 马家是独立的二层水泥小楼，带个小小的院子。 厨房正对着院子，里边的菜长得绿油油的，一看就很喜人。 钱建新和马婶说话的时候，眼睛就盯着菜田里新鲜的生菜。 他感觉肚子里好像马上就要长出一只手，把马家菜地里的生菜一口气摘完！ 这种饥饿感太恐怖了！ “咕隆隆……” 钱建新的肚子又开始唱空城计。 正准备一脚踏入客厅的马斯宇，顿时愣在了原地。 “哥，你刚刚一个人吃了三份炒粉……肚子咋还叫呢？！” 马斯宇胃口不好，他连一份炒粉都没吃完。 钱建新吃了三份，却还饿…… 马斯宇顿时想到了一种病，急忙问道：“哥，你是不是该吃打虫药了？我妈总说，肚子里长蛔虫的人吃不饱！” “吃什么蛔虫药！” 马婶嗔怒的瞪了马斯宇一眼，“小钱这是肚子里没油水闹的！” 此时的钱建新，身高一米八一，体重才刚过一百一，确实瘦瘦扁扁的。 看着是缺油水。 但钱建新自己知道，肚子唱空城计，不是这个原因。 可是，他总不能直说，这填不饱的饥饿感，全是因为为了帮你们家重新合出一个完美客厅而造成的吧？ 他只能顺着马婶的话，揉了揉肚子，不好意思的笑笑，说：“还是马婶懂我……我确实得吃肉补补了。” “没事，一会儿给你烧鱼！而且，水里还镇着一块五花肉，也红烧了！”马婶大方的说道。 她以前是不太喜欢儿子的牌友。 可经过今天的蹊跷之后，她对钱建新的印象彻底发生了改变。 不管这些新添置的东西，到底是不是马斯宇去买来的，都肯定和钱建新有关系。 也许是钱建新劝说了他。 又或许，是钱建新直接自掏腰包，更新了他们这个家…… 总而言之，马婶很感激他！ 所以，马婶起锅烧油，颠勺翻炒，动作麻利的出了四道菜。 红烧五花肉，香煎大草鱼，炝拌绿豆芽，白灼生菜。 每一道菜里，都比平常多放了油！ “来来来，小钱快来！敞开了肚皮吃！”马婶招呼说道。 钱建新没和马婶客气，抱着大海碗就吃上了。 马婶的手艺很不错，再加上，钱建新使用合成术之后，造成的巨大饥饿感，又比平常两顿饭不吃的那种饥饿感要强烈上百倍。 眼下，他脑子里根本分不出精力去思考别的，一门心思就只想着吃。 一旁的马斯宇，反正是一口也吃不下的。 他看着几乎把脸都埋进了饭盆里的钱建新，偷偷把他妈拉到一旁，小声唏嘘。 “妈，你往后莫要催我结婚了……你看看结了婚的男人多可怜？饭都吃不饱？我虽说还没见过新哥他老婆，但看他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也知道，那女人肯定是个不好相处的！” 马斯宇感同身受的摸了摸后脑勺，“要是我将来娶的也是这种婆娘，那我年轻轻就要被饿死啊！妈，你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你也不想看着我被饿死吧？” 马婶踹了他一脚，“少胡说八道！我看建新饿成这样，八成是因为帮咱们翻新客厅！” “啊？”马斯宇不解，“新哥不是一直跟我一块在房里睡觉吗？” “不对，他中途肯定起来过。” 马婶像是福尔摩斯附身似的，指着家里多件崭新的物什，朝马斯宇一顿分析。 “你看电视机柜旁边的小镜子——你之前踩了一脚，那边上应该是裂的，还缺了一块，但你现在看看？是不是全新的？” “还有，我当时被你爸气得要死，就把他的吊兰给拔了，还踩了两脚。但你再看那吊兰——是不是比你爸当初抱出去炫耀的时候，长得还好？这一看就不是咱家的吊兰了！” “你再看看那个热水壶！以前那个手把总是烫手，后来被你用纱布缠了好几圈的——你现在看看，纱布是不是没了？” 马斯宇在马婶的循循善诱下，终于又细致的打量了一遍家里的客厅。 没错。 确实很多东西都翻新过了。 不是简单打扫擦洗就能做到的那种新。 而是彻底改头换面，又或者说，以旧换新的那种新！ 马斯宇若有所思，“建新哥的名字，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建设新家园？他该不会是神仙转世？” “你真是打牌把脑子打傻了！”马婶给了马斯宇后脑勺一记爆栗，“这肯定是人家打扫完咱家之后，再匆匆忙忙去百货商店又买了一模一样的来……所以他才累成这样！才要吃这么多饭！” 马斯宇恍然大悟。 这么解释一通，一切好像都变得合理起来。 马斯宇忽然像在路上捡了钱似的，高兴笑道：“妈！那你以后跟爸吵架的时候，我就更不担心了！我只要做顿好饭，再把建新哥请回来就行了！” “闭嘴！”马婶又给了他一锤子，“你别看这些东西都是小物件……重新置办一遍，也是要花点钱的！你别想着占人家便宜！” 马斯宇嬉皮笑脸，“那您以后别和我爸吵架了，行不？我可没有建新哥那么有钱有心还卖力。” 马婶一怔，内心忽然生出几分羞愧。 是啊。 好好一个家，怎么能因为拌两句嘴就砸没了呢。 她冷静过后，心里其实悔得要死。 好在今天有钱建新在。 不声不响的，帮他们挽回了一个差点破碎的家。 钱建新吃饱喝足，瘫在了椅子上。 他终于不饿了！ 仰头看看夜空。 88年的天空还没有被工业废气严重污染。 宝石蓝布一般的夜幕上，均匀地撒落着无数钻石般的星星点点。 钱建新微微闭起眼。 空气里飘散着幽静的夜来香花香。 不知道谁家的老猫正在胡同里逮耗子，不时传来耗子惊恐的吱哇声。 胡同外大路两边的绿化树上，知了卯足了劲地鸣叫着。 这种日子，可真好啊。 虽然远离了手机电脑，但却和所有人都拉近了距离。 浓浓的烟火气，才是人世间最令人魂牵梦萦的滋味。 什么时候，他和妻子孩子们，也能有一个这样的小院？ 钱建新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两千块钱，满心都是蓬勃的希望！ 趁早捡破烂挣钱，先给家里换套宽敞的房子！ 于是，钱建新歇完了饭气之后，找马斯宇要了一套的干净睡衣，冲个澡，就躺下睡了。 马婶给他们点了蚊香片。 老式的蚊香片，是和硬币差不多大小的厚圆片。 用火柴一点着，屋里瞬间烟雾弥漫，跟进了盘丝洞似的。 钱建新困得不行，在呛人的烟熏火燎中，居然也沉沉睡去了。 隔天早上，不到八点，钱建新就起了床。 吃完了马婶买的豆浆油条，他趿着拖鞋就要去棋牌室。 “去打牌啊？这么早可没有搭子。怎么也得午饭之后才有人啊。”马婶提醒说道。 钱建新笑笑，“我去帮忙搞卫生，不打牌！” 第9章 大清早起来翻垃圾 啊？ 马婶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而钱建新已经信步出门。 马家住的这一带叫金鱼街。 金鱼街的棋牌室，不是私人的. 它的前身是前些年倒闭的废旧钢厂。 厂区不大，但有两列联排的水泥大厂房。 里边的东西都搬空了，就剩下空荡荡的屋子。 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街道办给开了锁，把这里设定为街坊四邻们休闲娱乐的活动区。 原本只有一间房是棋牌室的。 但有闲又有钱的街坊四邻，没事都爱来搓两把。 碰上节假日，更加热闹。 因为这会儿的交通还没那么方便，旅游行业还没有火热发展。 放了假，大家没有别的去处，就都来旧钢厂找乐子。 然而，打乒乓球累手，溜冰怕磕着摔着。 而舞剑摇扇打太极，那是老年人的活动。 青年中年人们，还是更喜欢围在一起打牌。 既能摆龙门阵，又能锻炼脑子。 所以，扎堆打牌的人越来越多，原本一屋四桌的棋牌室，远远不够用了。 大家自行商量着，就把旁边人气低迷的舞蹈房，也改作棋牌室。 两室八桌，这下终于满足了街坊四邻想打牌就能打上牌的需求。 不过，公共区域的卫生要靠大家共同维护，街道办偶尔也安排人来打扫卫生，但不会天天都来。 钱建新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就想着去棋牌室的垃圾桶里碰碰运气。 此前，他第一次用烟盒子搞合成，就触发了“香烟爱好者”勋章。 目前才仅仅收集了大前门这一个品牌而已。 钱建新现在就等着，从垃圾桶里多翻出几个其他牌子的烟盒，尽早达成10个香烟品牌的目标，看看幸运大转盘抽奖能得到点啥。 来到棋牌室一看，里边果然空无一人。 钱建新直奔墙边的蓝色大垃圾桶，把桶翻过来，将里边的垃圾倒了一地。 嘿！ 还真让他看见了好几个花花绿绿的烟盒子。 “牡丹、恒大、葡萄、迎春、黄金叶、金丝猴、飞马、红梅……” 钱建新也不嫌脏，一个个拾起地上这些烟盒子，如获至宝般的抱在怀里！ 【叮！】 【“香烟爱好者”勋章正在更新】 【香烟盒子收集进度：9】 【宿主再找一个牌子的烟盒，就能达成成就，获得勋章，得到幸运大转盘机会一次！】 就差一个了！ 钱建新斗志昂扬，多捡了一个牡丹牌的烟盒子，凑成九个空盒后，立马将它们重新合成。 刷地一下，九个被踩扁的烟盒子，瞬间变成了三包新烟。 分别是迎春，恒大，牡丹。 钱建新乐不可支，心想着一会儿就把这三包烟都拿去小卖部折价换钱。 弄点零碎票子，下午又能给儿子女儿买汽水了！ 他正想着去拿扫把簸箕把这儿收拾了，再到隔壁屋垃圾桶翻一翻时，忽然听见外边走廊上传来说话声。 “晴妹，你别看这地方这么大，但实际上要打扫的区域其实只有两间棋牌室！” 负责领路的苏煋，是街道办苏主任的儿子。 他一边走路，一边时不时往旁边穿着鸡心领碎花裙的年轻女人身边靠。 “你放心，哥给你介绍的这个管理员的工作，绝对轻松！” “你也不用每天打扫！两三天搞一次卫生，拿着抹布，象征性地擦擦桌子、扫扫地，随便收拾收拾，倒倒垃圾。再给院子里的空地上泼盆水，保证地上不扬尘就完事了！轻省得很！” “你看看这地方，窗明几净的，那不比站路口干指挥员的工作舒服多了嘛？” “也就是看你聪明，跟灵鹊儿似的，我才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让我爸把这工作安排给你……” 苏煋身上有一股廉价香烟和发蜡混合的气味。 他脸上堆着自以为迷人的笑容，声音刻意放得柔和：“晴妹啊，地方也看得差不多了！你看这天儿热的，在这里头闷着多受罪。走，哥请你吃冰棍去？” 说着，苏煋就试图去拉姑娘的手。 “不，不用了苏煋哥，我不热……” 姑娘像是受惊的小鹿，灵巧地闪身，避开了苏煋的手。 也是因为她这一晃，假装趴在桌上睡觉的钱建新才看清楚，这女人居然是曹梦晴！ 真是冤家路窄！ 听他们刚刚这对话，才一天时间不见，她居然又勾搭上街道办主任的儿子了？ 手腕够硬。 速度也挺快！ 不过也是。 她肚子里正揣着那个不知道谁的野种，可不得急着找下家吗！ 钱建新想起前世被钱硕掐死的一幕，就怒从心起。 他要不是看在朋友曹辉的面子上，把曹梦晴当亲妹妹，上辈子也不可能被她坑害了三十多年！ 昨天没有收拾她，是没来得及。 今天，他还真就不打算让曹梦晴如愿了。 就她这样不安分的女人，还想来休闲中心当管理员？ 那将来不知道要毁掉多少好家庭呢！ 钱建新故意揉着眼睛，假装从空荡荡的牌桌上刚醒来似的，睡眼惺忪的往外看。 “这不是苏煋吗？这么早就来找牌搭子呢？” 苏煋闻声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棋牌室这个点居然有人。 苏煋探头朝里看了一眼，认出是钱建新后，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难道你昨晚就在这儿睡的？你咋能在这儿睡呢！” 钱建新伸了个懒腰，“是啊，这里是街道办的公共地方，我看他们打牌看到深夜，懒得回去，就在这儿眯了会儿。一会去街口吃碗面，再接着打！” “苏煋哥……” 曹梦晴看见是钱建新，当即躲到了苏煋身后，眼神警惕的盯着钱建新，声若蚊哼的对苏煋说：“这地方以后晚上要是不关门，那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睡一觉？那万一犄角旮旯里藏个流浪汉，我一个人打扫的时候，不也发现不了吗？万一的万一他们要对我做什么，那我一个姑娘家的，我可打不过……” 她越说越小声。 “这地方工作不安全，我还是不干这个管理员了……” 曹梦晴说完就跑。 钱建新都看笑了。 亏他还怕曹梦晴继续赖上他呢。 现在看她这样子，她好像更怕他把她那点破事抖搂出来！ 也对。 人家说不定也是花了大心思，才攀上苏主任家儿子。 要是再和钱建新纠缠不清，传出去，不就坏了她攀高枝的大事了吗？ 毕竟，有苏煋这么个小少爷在，她哪里还看得上钱建新这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可钱建新哪可能会遂了曹梦晴的意？ “小曹妹妹，你别走啊，这地方我天天来，安全的很，哪来的什么流浪汉？” 钱建新一边说，一边从棋牌室走出来，倚靠着门框，盯着曹梦晴越来越慌的脚步，继续说道：“再说了，就凭你这一身本事，真碰上流浪汉了，还不一定是谁吃亏呢。” “钱建新，你这话什么意思？”苏煋拧着眉头问道。 第10章 好处当然要两边收 都是在这附近混的，苏煋当然知道，钱建新和曹梦晴她哥哥以前玩得好。 只不过，曹辉年初跟着老乡去南边沿海一带做鞋子生意去了，近半年才没怎么看到人。 曹辉以前在梅城混的时候，常常把她妹带在身边。 久而久之，熟悉曹辉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他妹。 因此，苏煋对钱建新和曹梦晴相熟这事，并不觉得意外。 他只是惊讶于钱建新对曹梦晴的态度。 按说，钱建新和曹辉这双狐朋狗友，关系那么亲近，曹辉不在的时候，钱建新怎么都会帮着照顾曹梦晴。 可刚刚听他这语气，似乎很看不上曹梦晴。 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蹊跷？ 又或者，钱建新知道曹梦晴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苏煋跟曹梦晴是刚接触，他免不得要向钱建新多了解了解曹梦晴的情况。 然而，苏煋问的这句话，曹梦晴听见了。 她立马停下了逃跑似的脚步，原地转身，狭长的狐狸眼死死盯紧钱建新。 “新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你怎么能这样编排抹黑我的名声？我哪里得罪你了！” 曹梦晴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死死攥紧了裙摆。 她两手掌心直冒汗，心里更是咚咚打鼓。 她觉得钱建新像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明明追在她屁股后边，天天也是“晴妹晴妹”的喊。 曹家继母欺负她的时候，钱建新总是冲锋在前，第一个收拾那老虔婆。 他还说过，曹辉不在的时候，他一定会全力保护好她的！ 可现在，他却像看仇人似的看着她。 仿佛打定了心思要把她毁掉…… 这怎么行！ 曹梦晴一想到医院开的那张检查单子，她就两眼发黑。 “晴妹？！” 苏煋注意到了曹梦晴的摇摇欲坠。 他虽说疑惑，但还是第一时间冲过去，英雄救美。 水灵灵的姑娘，带着一阵若有似无的牡丹花香味，就这么软倒在了他怀里。 苏煋忽然觉得，自己在顷刻间从男孩长成了男人！ “钱建新，你看看你开的什么破玩笑，把晴妹都气得站不稳了！”苏煋瞪着钱建新说道。 曹梦晴不说话。 她低下头，只顾着嘤嘤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屈辱。 钱建新耸了耸肩膀，撇嘴一笑，问道：“苏煋，你就这么喜欢梦晴啊？”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苏煋和曹梦晴都愣住了。 钱建新继续说：“我刚刚那么说，只是为了考验你的态度，看看你对梦晴有多少忠诚度！要是你因为我的几句话，就不相信她，怀疑她……那我以后肯定不会同意你追她的。毕竟，曹辉是我兄弟，梦晴就等于是我自家妹子，我不能看她谈个没责任心的对象啊。” 苏煋马上抻长脖子强调说：“我哪有不相信梦晴！” 而曹梦晴彻底方寸大乱。 她用手挡着脸，透过指缝暗暗观察着钱建新，不知道他葫芦里准备卖什么药。 “喂，你们俩这还没有谈朋友呢，别拉拉扯扯的，对梦晴影响不好。” 钱建新扬了扬手指，示意苏煋放开曹梦晴。 曹梦晴也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慌慌张张走到旁边整理头发。 “苏煋啊，你先去边上转转，我和梦晴单独说两句。” 钱建新冲苏煋挤挤眼，满脸都写着“你放心，哥肯定帮你”。 苏煋还沉湎于曹梦晴那软玉温香的手感，这会儿看见他泡妞的事情或许有戏，赶紧听话配合，闪到了一边。 见状，曹梦晴也有所领悟，快步进了棋牌室，和钱建新关起门来说话。 “新哥……” 钱建新冷着脸不看她。 他掏出拆了封的那盒大前门，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划开火柴，缓缓点上一根。 吸了一口后，才吐着烟雾，悠悠说道：“我知道你上次故意陷害我，是为了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免得天天在家受你后妈的恶气。” “但你看错人了，我不会因为一场误会，就跟我媳妇分开。就算那天我们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也永远爱我媳妇。” “我生气，是因为对你失望。我以前对你那么好，没想到你这样算计我！” 钱建新话音刚落，就听见扑通一声。 别看曹梦晴穿着小碎花裙子，可她果断干脆就跪下了，半点不带犹豫的。 钱建新盯着这女人密帘子似的齐刘海，都看笑了。 不愧是她曹梦晴啊。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为了她自己下半生的荣华富贵，她说认错就认错了。 真狠！ 曹梦晴带着几分哭腔说道：“是，新哥，看来你都想明白了……我，我就是一时糊涂，所以才出此下策的！我不是真的想破坏你和嫂子的关系，我，我只是不想被我后妈卖给老瘸子！” 钱建新知道她嘴里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信不过。 但他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眼皮一撩，看向窗外。 “所以，你现在打算和苏煋好好处，以后嫁进苏家？” 嫁进苏家？ 曹梦晴眼神一颤。 其实她还没想那么远。 她只是知道，自己得找个稳当点的靠山，先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按头认爹…… 钱建新欣赏着她眼底的闪烁，继续说道：“苏家在金鱼街这一带，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门户。以你们曹家这种条件，恐怕轻易攀不上……我是有心帮你，但就看你自己争不争气了。” 曹梦晴双眼放光。 她抬起头，用泛红的眼眶娇滴滴的说：“新哥，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往后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不用等以后，最近就有一个机会。” 钱建新懒洋洋的掸了掸烟灰，“就看你中不中用了。” …… 和曹梦晴聊完之后，钱建新就放她离开了。 钱建新走到棋牌室门外，招手把远处的苏煋叫了回来。 “兄弟，你真想追曹梦晴啊？”钱建新直白的问道。 苏煋心痒难耐，“想！” “容易。”钱建新把抽完的烟头扔在地上，踩了踩，“我刚刚试探过梦晴的意思了，之后呢，你按我教的几个步骤，稍微上点心，她肯定就答应做你女朋友了。” “真的？！”苏煋眉开眼笑，说着就把自己的烟递了上来，“新哥，那你赶紧跟我说说，要咋做？” 第11章 搅局成功 然而，钱建新没接他的烟，只是皱眉盯着烟盒说道：“牡丹这味道我不爱，你有双喜没？我抽双喜。” 苏煋一想，不就是一包烟的事？这有什么难的？ 转头就去街口小店买了一包双喜回来，气喘吁吁的塞给钱建新。 “新哥！你收着！” 钱建新满意的收下了双喜，给苏煋支招说：“梦晴想找份工作，这你知道的吧？” 苏煋连连点头，“知道！” “但是，棋牌室这工作不适合她。”钱建新说道。 苏煋皱眉，“新哥，这个管理员岗可好了！一个月来十几天就行了，不用扛东西，也不用一直傻站着，每回来，花上两三小时……月底到手工资四十五块，让哪找这么轻省的活啊？别人都抢着要干呢！” “我没说这个岗位不好，我说的不是不适合她吗？” 钱建新皱眉看着这个急躁的小伙，细说道：“首先，这棋牌室每天烟熏火烤的，味道多重啊？好好一个姑娘，白脸熏成黄脸，你乐意啊？” “第二，这里每天来来往往的，大部分都是老爷们儿……你放心把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安排在这儿？” “再有就是——曹家那个后妈，你应该听说过吧？那个老婆娘要是知道梦晴有了正式工作，她不得天天变着法子抢她的工资？骂她，打她，那都是轻的。指不定，她还有办法让梦晴把这个工作卖给别人！” “那你觉得，你介绍她来这儿，是在帮她，还是害她？” 苏煋忧愁的皱起眉头。 “新哥，我之前确实没考虑这么多……还是你更了解她的情况，思虑周全！” 说着，苏煋还冲钱建新竖起了大拇指。 钱建新差点笑出声。 这小子，真是个人傻钱多的蠢货啊！ 他勉强绷住了表情，朝苏煋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说：“我记得，你家不是开了个小卖店吗？是不是在大榕树那块？你可以让梦晴去当售货员啊。” “那地方离曹家远，不用怕她后妈随时随地找麻烦。你每天骑车接送梦晴上下班，一来二去的，是不是可以增进感情？” “至于工资收入……虽然肯定不如街道办的岗位固定，但可以促进梦晴的工作积极性啊，反正店里进账多，一个月就给她多开点。碰上淡季，生意不好，你就三十、四十随便发。” “而且，你自家的小卖部，又没那么多闲杂人口，你想怎么谈恋爱，也不用怕被人看见，你说是不是？” 苏煋听得喜上眉梢。 可细想一下，他又有点担心。 “那小卖部平常都是我舅妈帮忙看，我舅妈那个碎嘴子，也挺烦的……” 钱建新挑眉，“你舅妈还不是为了挣点钱补贴家用？你还能让她在你家的铺子你叨咕你的不是了？” 说完，用力拍拍苏煋的肩膀，给他壮胆。 “你一会儿就跟你舅妈说清楚！她要是学得会闭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大家都好！要是她什么都往外抖，你就让她滚蛋！” 苏煋的后背刷地一下就挺直了。 是啊。 那可是他家开的小卖店。 舅妈虽然是长辈，可生意上的事情，向来都是亲兄弟明算账的！ 他之前是不愿意接管那小铺子，嫌事情又多又碎又杂。 但现在为了把曹梦晴追到手，他确实得拿出点主人家的气势了！ 苏煋心急火燎的，这便丢下钱建新，扬长而去。 钱建新冷笑一声，懒得管这痴儿。 不管怎么说，曹梦晴来棋牌室工作的事，总算是让他搅黄了。 至于这俩以后怎么发展？ 再说呗！ 反正谁爱喜当爹，谁就去当！ 别和他沾边就行！ 钱建新把苏煋给的那包双喜烟拿起来，撕开包装纸，将里边的烟全都拿了出来。 不等他踩扁盒子，就听见系统提示音一声脆响。 【叮！】 【收集10个不同品牌香烟盒子，任务达成！】 【恭喜宿主获得“香烟爱好者”勋章！】 【已为您发放幸运大转盘抽奖机会一次】 【请问是否现在抽取？】 “抽！” 钱建新刚发完指令，眼前就浮现出了一个半透明的五彩转盘。 转盘上一共五个选项，分别是： 力量、体质、速度、感知、运气。 前三项不难理解。 但后面这两个？ 系统贴心送上解释—— 【提高“感知”属性，可以帮助宿主增强危险预判、弱点侦测的能力，以及提升资源搜寻的效率哦！】 【“运气”属于消耗型数值！使用“运气”，就能发生意想不到的好事呢！】 钱建新会意的点了点头。 管他呢。 反正都是正向提升就行。 钱建新摁了幸运大转盘中间的按钮，只见转盘上的指针飞速甩动起来。 转了几十圈后，指针终于减速。 最终，停在了“运气”上。 【恭喜宿主获得“好运卡”一张！】 【请问需要现在使用吗？】 钱建新：“不用，先放着吧。” 运气这种事，原本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现在因为系统的出现，他都能给运气加成了。 有点意思。 等有需要的时候再用在刀刃上吧。 钱建新把两间棋牌室的垃圾桶又盘了一遍。 总共合出了七包烟，两瓶饮料。 另外再用三张旧椅子，合成了一张旧椅子。 收拾完现场，钱建新又饿了。 虽然没有昨晚那么恐怖，恐怖得像饕餮附身似的。 但也还是饿得头昏腿软。 必须马上吃东西补充能量！ 钱建新直奔街口，吃了两碗肉丝面，又要了一盘饺子，把肚子塞得满满当当，安心。 他转头去了小卖部，把合成的四包烟和饮料都低价卖了换钱。 尽管一包也才三毛五毛的，没几个钱，但苍蝇腿也是肉，不嫌少！ 换回来的钱，去掉和他这顿午饭的花费，还剩下一块多。 孩子们今天的零嘴钱，又出来了！ 钱建新心情大好。 明天就是端午节了。 街上的行人提着从市场或商店买到的粽叶和艾草把，空气里草香四溢，提前有了节日的氛围。 钱建新想起明天和饭店王思敏经理的约定，搭乘公交车去了百货大楼，买翡翠碎片，准备明天修复手镯用。 按照王思敏跟他描述的地形，上楼梯之后右转，再右转，第三个档口就是一家金店。 深红棕色的底板上，粘有四个立体的黄金色大字： 古氏珠宝行。 “就是这儿了。” 钱建新径直找过去，果真见到店内靠里边的一个角落里，搭着一个U字型、半人高的椭圆红木工作台。 工作台里边，坐着一位只露出半个脑袋的老师傅。 看起来似乎正埋头在专心打改金器。 店里另有两个销售员模样的中年女人。 她们正暗暗打量着他，似乎在推测他的身份和来意。 钱建新今天穿出门的是马斯宇的衣服。 虽然也不是名牌货，但起码衣裤抻抖，人也显得有精气神。 就是脚上那双拖鞋，还是给人一种自由散漫的印象。 钱建新心想，他要是直奔老师傅那里去买翡翠碎条，人家不一定卖他这个好。 不如这样。 先成为他们店里的客人，再去提需求。 那肯定就容易多了。 正好，明天是郑思芸的生日。 他得给妻子准备一份丰厚的生日礼物。 反正也没想好买什么。 干脆就买金器吧。 于是，钱建新抬脚走向了珠宝柜台。 第12章 我是不想给你添堵 进门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挑款，也不是问价，而是把钱包掏了出来，假装数了数钱。 等他展示完财富实力，再抬头时，就看见柜台里服务员们脸上都扬起了满分的微笑。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想选条一千块左右的金项链。”钱建新笑笑说道。 现在可以认真选礼物了。 钱建新不知道的是，他在柜台认真挑项链的时候，档口外边，有两个年轻女人正在偷偷张望。 “小狄，你看看那个男的像不像郑思芸她老公？” “好像还真是！……他不是个没固定工作的混子吗？怎么敢来百货大楼逛街的？” “何止是逛街啊，你看看这家店叫什么——古氏珠宝行！他是来买珠宝的！” “买珠宝？他一个指望郑思芸养着的软饭男，哪来的钱啊？就郑思芸那点工资，够管什么用……就算她不怕熬死，天天抢着上夜班，攒一年下来，也买不起一颗金花生！” “那他还敢逛珠宝行？” “估计是闲来无事来这里装阔，充大佬，溜人家店员玩呢！” “哈哈哈，那也太可笑了！” “诶，别光顾着咱俩笑啊……我要把这事说给科室的其他人听，看她郑思芸以后还抬不抬得起头做人！” “走走走，去楼下公共电话亭打电话回医院！郑思芸今天上班，让她们去说，臊死郑思芸！” 钱建新这会儿对发生在店外的这场对话，毫不知情。 他很快挑完了郑思芸的礼物。 在等柜姐给他包装生日礼盒的时候，走到了金器打造台边。 “老师傅，您这儿有翡翠碎条吗？卖我两截呗？” 台子后的老师傅，从厚厚的老花镜片下掀起眼皮，斜睨着钱建新。 “断条都是乱的，圈口弧度，手镯宽度都不一样……就算是把整盒都全凑在一起，也不一定能拼出一根完好的手镯。你要这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买来改两个吊坠，练手玩。” 钱建新随意编了个借口。 老师傅也没有啰嗦追问，从柜台底下翻出一只有点锈迹铁皮的月饼盒子。 放在了台上。 “你直接挑吧。看成色和水头给你报价。” 钱建新把这些手镯断条拨来翻去。 挑了半条，扒拉出两根最次的。 老师傅见了直皱眉。 一根断条，整段棉白，还带点“洒金”。 洒金还算是行内美化过的说法了。 说白点，就是天然污点！ 另一根断条就更过分了。 惨白无绿，乍一看，简直不如地砖。 上边还自带裂纹，以及碍眼的深灰色水线。 老师傅光是扫一眼，都嫌弃这俩。 因为就算把这两根断条凑进翡翠的大废料堆里，送去工厂车成珠子，都不知道能不能车出三颗完美无瑕的！ “你可真会挑！” 念在钱建新是在珠宝行消费过的客人，老师傅没有说得太难听，只是一边收起盒子，一边摆手说道：“这两根都不值钱，直接送你了！” 钱建新立马把东西揣进口袋里。 送他？ 那真是意外之喜！ 又省钱了！ 拿上包装好的生日礼盒，钱建新搭上公交车，高高兴兴准备回马斯宇家。 他今晚要好好休息，以便迎接明天的家族大战。 可是，刚一下车，钱建新就立马被人揪住了手臂。 他当即意识到，这个年代的治安并不算太好。 该不会是他手里提着的礼袋太过招摇，引起别人注意了吧？！ 钱建新反手将揪住他的人狠力一推！ “哎？” 身上还穿着粉白色护士服的郑思芸，娇弱的摔倒在地。 “媳妇？！” 钱建新吓了一跳，立马蹲下去扶起郑思芸。 他握着她的手腕，仔细检查她的双手手掌。 又查看了她的膝盖。 好在只是轻微蹭破，伤得不重。 “没事就好！……不过，你怎么在这儿？”钱建新懊恼而疑惑，“小芸你不应该在上班吗？” 郑思芸别过脸，嘴唇微微抿紧，隔了好几秒钟，才不情不愿的回答说：“这是正常下班时间。” “哦，对……” 钱建新恍然记起，郑思芸他们单位平常是两班倒。 白班是早上七点到下午三点。 只要她不申请夜班，这会儿就能早早到家给孩子们做饭。 但因为他从前老不愿意去工作，郑思芸为了贴补家用，就常常申请加班。 一口气干将近20个小时。 硬是把自己当不会累的小陀螺了！ “小芸，对不起。” 钱建新揽过郑思芸，真心的，由衷的向她道歉。 但他又马上撒开了怀里的媳妇。 不是怕她揍他。 是怕她又生气。 本来上班就已经够累的了，下班路上碰见自己不争气的老公，还被推倒，摔了一跤…… 钱建新代入郑思芸的视角想想，都替媳妇儿感到闹心。 还是赶紧离开吧。 “那个……你回家收拾做饭吧，我先走了……” “钱建新！你给我站住！” 郑思芸小跑着追上他，气吁吁的问：“我会吃人吗？你跑什么！” 钱建新回头看向小脸都气歪了的媳妇，连忙解释：“不是……我这不是寻思着，你不乐意看见我吗？我就不给你添堵了。” “我再怎么不乐意看见你，那你也还是孩子他爸啊！”郑思芸一边拍打着裙子上的灰，一边皱眉说道：“昨晚你就没回来，孩子们都问我，爸爸去哪了？我又不知道你去哪了，你让我怎么回答他们！” 公交车站人来人往的，钱建新看好几个人差点撞倒郑思芸，忙拉她到站台后边的墙根下说话。 这会儿的日头没有正午那么毒辣了。 灿金的阳光透过绿化树的枝叶投下，变成洋洋洒洒的碎影，落在郑思芸干净白皙的脸庞上。 尽管她已经生育过两个孩子，可这脸蛋儿依旧嫩得像十七八岁似的。 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钱建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中顿时又百感交集。 多好的媳妇啊。 “你别这样看着我。” 郑思芸别扭的侧过身，拿半个后脑勺对着钱建新，语气微冷的说道：“我不管你昨晚去哪了，但你今晚得回家睡！” 钱建新又惊又喜，“我能回家睡？” “咱们又没有离婚，那里还是你的家，你当然能回家睡！”郑思芸回过头瞪他，“你这话说得可真过分！明明昨天是你自己急吼吼跑出去的，现在说起来，倒好像是我赶你走，是我不同意你回家住似的！” 钱建新看她愿意和自己说这么多话，就知道媳妇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生气了。 他伸手拉过郑思芸白嫩嫩的小手，将人往自己跟前拽。 “是是是，是我说错了，我不对。我以后谨言慎行，多多注意！” 郑思芸却嗔怒着甩开了他的手，“你撒开……这是在外边呢！别拉拉扯扯的。” “你刚刚还在说，咱们没离婚，你还是我媳妇，我搂我自己媳妇怎么了？” 说着，钱建新掐着郑思芸的腰，将人揽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和面颊。 “钱建新你干什么呢！……你，你别没正形！让别人看见了要笑话我们不害臊的！” 郑思芸的双颊飞起两片粉嘟嘟的红云。 可这一次，她软靠在丈夫的怀里，没有再推开他。 第13章 你男人已经付过了 钱建新的眼底和心底都涌起一股潮热。 他媳妇多可爱啊。 这么如花似玉的小人儿，上辈子却被生活生生碾碎了…… 只要一想到这点，钱建新就觉得心尖好像被针扎似的疼。 他紧紧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美娇妻，将眼底的热浪深埋于心。 “谁愿意说闲话，就让他们说去吧。” “他们就是嫉妒。” “嫉妒我有这样天仙似的老婆。” “媳妇，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郑思芸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了。 可她在慌乱之中，还是细心的听出了钱建新语声里的哽咽。 好好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说着说着还要哭了呢？ 该不会，是他遇上了什么麻烦事，故意瞒着没和她说吧？ “建新。” 郑思芸的声音忽然就温柔了一大半。 她轻抚着钱建新的后背，像在医院里哄着那些因为怕打针而哇哇大哭的孩童。 “你要是碰上了难处，一定要告诉我！我俩是夫妻，结婚的时候一起在月老面前发过誓，说好了这辈子恩爱不疑，共同进退的……你说出来，咱们一起面对，你别一个人硬扛！” 钱建新从她的颈窝里抬起头来，看着阳光灿烂的街道，忽然笑出声。 “你笑什么？”郑思芸拿拳头轻轻捶了他的侧腰。 “笑你傻。” 钱建新松开手臂，捧起郑思芸的小脸，好奇的问她：“我哪里就值得你这么掏心掏肺了？而且，你这脾气也太好了……昨天早上的事，说翻篇就翻篇啦？” “谁跟你翻篇！” 想起曹梦晴衣衫不整的样子，郑思芸瞬间来气。 她一把推开了钱建新，懊恼的嘟哝道：“但是，一码归一码！你说是曹梦晴设局陷害你，我不知道真假，这事还有待观察！但你别以为我生气了你就可以逃避家庭责任！今天晚上，咱家四个人，必须一起吃饭！” “好，一起吃饭。” 钱建新重新牵过她的手，“咱们现在去肉铺多买点肉，待会儿去三小接上超英和赶美，一起去马斯宇家吃饭。” 郑思芸又皱眉，“为什么上别人家吃饭？我们现在买菜，自己回去做——” 钱建新笑着打断她，“我昨晚在马斯宇家借宿，又在他家蹭了两顿饭，难道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啊？总得买点东西过去，表示表示。” 郑思芸的眉心忽然就展开了。 连带着，她心里的一个小疙瘩，也无声无息的悄悄解开。 原来他昨晚睡在马斯宇家，不是和曹梦晴在一起呢。 郑思芸就任由他这么牵着，两人沿着人行道，向第三小学方向而去。 路上经过了回民饭店，钱建新买了五斤刚出炉的牛肉包子。 给钱的时候，郑思芸习惯性的去摸她的钱包。 然而，老板却说：“你男人已经付过啦！” 付过了？ 郑思芸很吃惊。 他最近打牌赢钱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钱建新撒开手脚，彻底开启了买买买模式。 遇上铺摊卖菜的小贩，钱建新买了红白萝卜各两斤，还有一兜子香菇。 来到肉铺，钱建新把剩下的排骨全买了，还额外买了五斤猪肉。 走两步再看见了卖西瓜的，钱建新又买了个八斤的大西瓜！ 路过副食品店，他买了三斤果脯，以及一桶肉松，还有三瓶波子汽水。 买汽水的时候，郑思芸就想起了孩子们昨晚放学回家说的话，不禁问钱建新： “你昨天怎么心血来潮想起去学校看孩子？还给他们送了汽水？赶美倒是好哄，说爸爸肯定就是想她了，所以给她买了小饮料……但你知道超英这孩子心思重，他一直觉得，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给他买汽水。他半夜还爬起来问我，你是不是也要像曹辉叔叔一样，去很远的地方打工了。” 钱建新听得发笑。 一边笑，一边奋力一咬，咬开了其中一瓶波子汽水的盖子，插上白色透明吸管，递给了郑思芸。 同时笑着问道：“那你怎么跟儿子说的？” 郑思芸轻轻抿了一口冰镇过的波子汽水。 漂亮的大黑葡萄眼睛，因为这股子冰透感，瞬间闭紧。 等汽水劲儿缓过了，她双手捧着汽水瓶，语含无奈的说：“我能怎么说？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去打工。哼，你才舍不得丢下我们去吃打工的苦呢。” 钱建新想腾出手给郑思芸竖个大拇指。 但他买的实在太多，两手拎满了东西，实在腾不开。 他干脆又亲了亲郑思芸的面颊，夸奖道：“嗯，还是媳妇最了解我！” “钱建新你今天怎么回事……别闹了！”郑思芸捂着被他亲过的地方，又红了脸。 夫妻俩说笑打闹着到了三小。 很快就从一群出笼鸟似的孩子里，看见了钱超英和钱赶美。 钱建新的心，因为一家四口终于团聚，又忽然变得格外炙热。 眼神里也满含笑意。 但是，儿子钱超英就没他这么开心了。 小家伙如今上三年级了，个头却没比他妹高多少。 瘦巴巴的，像一根小豆角似的。 见到面之后，他就一直贴着郑思芸走，也不说要过来和钱建新聊天。 钱建新想起妻子刚刚强调过，儿子心思重。 他怕自己一时之间变化太大，容易吓着这小子，只得把满腹的话，强行忍回肚子里，将来再慢慢说给儿子听！ 相比之下，女儿钱赶美这件小棉袄，就显得厚实多了。 “爸！你咋买了这么多好东西！” “我们上谁家吃饭？……马奶奶？我们没去过他们家吧？” “爸，你拎不拎得动？我来帮你吧！” 钱建新只把最轻的那兜子香菇分给了女儿，“赶美帮爸拿这个就够了！” “爸！我力气可大了！我能抱得动我班最胖的男同学！”钱赶美又蹦又跳的，说话声音还粗犷。 明明是个小姑娘，却虎头虎脑，逗得钱建新心花怒放。 过了好一会儿，钱超英也走过来，温声细语的说：“爸，我帮你拿西瓜吧。” 说完，就伸着他那两条脆黄瓜似的小手臂过来。 钱建新真怕那八斤重的西瓜，把儿子的手臂压折了。 “没事，爸一个人也拿得动。” 钱建新感慨的看着儿子，弯下腰，小声和他说：“一会儿吃晚饭的时候，你敞开了吃！到了马叔叔家，就和在咱自己家一样，大大方方的，知道不？” 钱超英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钱建新苦笑。 他真怀疑，儿子女儿的性别生反了。 但生都生了，以后再慢慢调吧！ 这么想着，他们一家四口就走到了马斯宇家门口。 正好，马叔马婶今天也重修旧好了。 两家人凑在一块，热闹开心的大吃了一顿。 马斯宇还提杯给郑思芸敬一杯酒，说是要给嫂子道歉。 第14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嫂子！昨天我看我哥一副无家可归的样子，还以为是你太泼辣，把他从家里轰出来了呢！今天看见你本人，我就知道，是我错了，我误会嫂子了，我给嫂子赔礼道歉！” “好，那我收下你的道歉，原谅你了。” 郑思芸落落大方，端起钱建新的酒杯，就要和马斯宇干一杯。 钱建新连忙夺过她手里的杯子，“你嫂子明天还要上班呢……这口酒，我替你嫂子喝了。” “哟哟哟，真酸！酸得人牙疼！”马斯宇嫉妒得呲牙咧嘴。 马婶见状，不由得大笑，“思芸啊，你回头帮我看看，你们医院有没有合适的小姑娘！找个性格强悍的，介绍给斯宇，好好治治他！” 听到这个，马斯宇的眼睛瞬间亮了。 “嫂子！别的话你可以当玩笑话，但我妈刚刚说的这一句，你可得放在心上啊！嫂子你一定要帮我留意合适我的！要是能和你一样漂亮就最好了！” 钱建新抬脚吓唬马斯宇，“再敢瞎说，我当着马叔马婶的面踹你！” “哎呀，反正嫂子你看着介绍吧，嘻嘻嘻……”马斯宇嬉皮笑脸。 马家小院笑作一团。 钱建新他们一家四口临走时，马婶从菜地里拔了两大颗生菜出来，装在竹编的提筐里，非要让钱建新带回家。 “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们家明天早上做饭不还得吃呢！” 说完，又依依不舍的分别摸了摸钱超英、钱赶美他们兄妹的小脑袋。 “往后认得来马奶奶家的路了吧？要是你爸你妈不给做饭，你们就上马奶奶家来吃！” 两小只重重点头，“嗯！” 马婶坚持送菜，而马叔坚持送人。 不管钱建新怎么说，他都还是把他们一家四口送到了胡同口。 分别时，马叔感慨的握住了钱建新的手。 “建新啊，这次的事情……真多亏了有你。” 钱建新不确定马叔说的是哪一件，干脆装糊涂，一带而过。 “叔，您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我把斯宇当自家兄弟，以后您家再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招呼一声就行！我随叫随到！” 马叔很是唏嘘，点点头后，又看向郑思芸。 “小郑，叔也谢谢你……以前，我们家斯宇从来没说过要娶媳妇这会儿，今儿这是头一回！我是说真的，你们院要是有合适的姑娘，辛苦你帮忙牵个线，行不行？回头甭管能不能成，叔都请你喝酒！好好谢你！” 郑思芸被说得很不好意思。 她亲昵的挽住了钱建新的手臂，答应了马叔。 “您放心，我肯定好好替斯宇留意！” 和马叔道了别，一家四口踏上归途。 走了一半，郑思芸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松开了钱建新的手臂。 但是钱建新反应快，又重新抓她回来，搂在身边。 问道：“好好的，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 郑思芸撅着嘴，斜眼看他，“我刚刚想起来，明天就是端午！” “是啊，端午节啊，也是你生日嘛。咋了？”钱建新问道。 郑思芸更气了，“你还问我咋了？不是你到处去通知说，明天咱家要在红霞酒楼办家宴，生日宴，请爸妈，叔伯舅姨，还有我哥哥姐姐他们一起？” 钱建新浅笑，“对啊，应该都通知到位了吧。” 郑思芸往他胸口捶了一拳。 “你知不知道，逢年过节，酒楼的席位都是要提前订的！我是不在乎这几桌饭钱，咱们拿存款去给，付得起！可是，我担心你夸下这海口，但明天咱们那么多人去了，没有位子坐……到时候，他们肯定又要数落你！” 钱建新捏住了媳妇的小白爪子，“你就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明天你开开心心过生日！” 郑思芸还是对明天存在着一丝担忧。 可比起前两天的夜不能寐，她知道，今晚能睡一个好觉了。 她得好好休息。 养好精神。 就算明天出什么岔子，她也有力气和钱建新一起面对！ …… 新的一天。 钱建新赶在闹钟响起之前醒了。 他翻过身，看了一眼还沉沉睡着的郑思芸。 再欣赏欣赏媳妇脖子上的新鲜小草莓，他的心情瞬间比窗外的阳光还灿烂。 不得不说，年轻就是好啊！ 腰好，腿好，体力好。 干劲十足！ 耕种有劲，交粮管饱，郑思芸此时的睡颜里都带着回春十岁的甜蜜。 钱建新给她摇了会儿扇子，擦了媳妇额头上的细汗，然后起床给孩子们做早饭。 今天是端午节，学校放假。 钱赶美睡得四仰八叉的，还在赖床。 哥哥超英倒是起来了。 上完厕所之后，就站在厨房门口盯着钱建新看，好像不认识他爹似的。 “超英，爸给煎了两个荷包蛋！” “不过家里现成的菜就剩下红薯、土豆和生菜。早上吃点红薯将就一下，咱们中午去饭店吃好的！” “今天爸请客，到时候，不管饭桌上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你只管埋头吃。” “多吃点肉！不然再过两年，你这个头都长不过你妹妹。” 钱建新在厨房一整套行云流水似的忙活完，把早餐端上了桌，摁着钱超英坐下，叫他好好吃饭。 “爸要出去一趟，买点东西。一会儿妈妈和妹妹起来了，你记得提醒她们俩也吃早餐。” “给她们俩煎的荷包蛋放在锅里煨着。天热，不揭那盖子能保温好一会儿呢。” 说着，揣上钱包，换鞋出门。 钱建新习惯性的把脚往拖鞋一送。 可想想中午的饭局，他又踢开了拖鞋，换成了郑思芸给他买的回力牌球鞋。 出了门，钱建新先找到了附近一个修自行车的铺子。 “老板，有二手脚蹬三轮车没？来一辆。” 修车铺的老板老金认识钱建新。 因为钱建新家有一辆老式的飞鸽牌二八大杠，掉过好几回链子了，每回送来修理，钱建新都要讨价还价，有一回还赊账。 所以，老金对他印象深刻。 “咋的？打牌赢钱啦？”老金笑道：“买二手三轮车干啥？难不成打算改成带顶棚的，以后送你儿子女儿上学啊？” 老金的家就在修车铺后边。 一间由红砖砌起来的小屋，外边搭个雨棚，他和他老伴就住这儿。 这会儿，金大娘在后边守着煤炉子烧水。 听见老金这句揶揄，不由得也插话说道：“老金，你就别笑话小钱了！就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小钱也不可能送他儿子女儿上学啊！还改带棚车呢……你是不是瞌睡没醒啊？” 第15章 十五块得到新车 钱建新在修车铺里边转悠。 听见老金和金大娘的轮番奚落，他忽然连买完整二手三轮车的念头都歇了。 “老金叔，卖几个三轮车的零部件给我吧。” “车把，座垫，轮子，弹簧——反正能用的，你随便卖我三个。” “反正我身上就十五块钱，你看着给我配。” 钱建新笑说道。 实际上，他身上还揣着一千多块。 虽说这里边的钱，有一半都是中午要付饭店宴席尾款的。 可满打满算，他至少也还有四百的盈余。 一辆新的铁制三轮车，价格应该在450块左右。 二手的，应该两百以内就能搞定。 钱建新本来想着，买三轮车是为了接下来收破烂用，所以不用买那么好的，二手的就成。 来之前，他提前想过，不管老金开价多少，他都不还价。 这单生意，怎么也能让老金挣个四五十块。 偏偏这老两口一大早的给他找晦气。 那他就只花十五！ 多的，一分没有了！ 老金不知道钱建新心里这些弯弯绕。 他一听钱建新只有“十五块”，干活的力气瞬间少了一半。 他在零部件箱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总算给他找出了一块革面绽开裂口的车座子，一个锈迹斑斑的车把头，还有几颗螺丝。 “喏，就这些，十五！” 老金只管交货收钱，也不在乎钱建新拿这些没用的东西去干啥。 只见他搂上这些，身影一拐就进了巷子。 老金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哼笑，“这小子十有八九是买这些东西去骗他媳妇！谎称三轮车丢了……让他媳妇给他钱，他好再去牌桌上叱咤风云！” 金大娘这次倒是有所收敛，说道：“你少说他两句吧！人家好歹也是咱们铺子的客人！别人三块五块的生意，你都他们客客气气的，钱建新刚刚还来跟你做了十五块钱的生意，你还说他说上瘾了？” “我那是替他媳妇儿不值！”老金撇嘴，“好好一个三院护士，家境这么好，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赌棍？” 老金正义愤填膺的骂着，手里的活计倒是一点没停。 他正在埋头修一辆儿童学步车。 然而，骂着骂着，突然被金大娘打断了。 “老金！你快看！” 金大娘惊讶的语气，如同大白天见到了鬼似的。 老金被她吓一跳，“干啥？！” “你看钱建新！”金大娘嘴唇微微哆嗦着，“他刚刚推了一辆全新的三轮车出来，骑走了！” “你眼花看错了吧？” 老金嘴上不信，但人还是挪动了屁股，起身朝后巷看。 果然，他见到一个年轻的背影，蹬着三轮车，迎着晨光远去。 这不修边幅的鸟窝头，不是钱建新，还能是谁？ “他这是用三个废旧零件，忽悠别人换了辆新三轮车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被他骗了！”老金自有判断。 金大娘却总觉得不对劲，她问老金。 “钱建新刚进店的时候，是不是说要买辆二手三轮来着？” 老金回想了一下，确实好像有这么一说。 金大娘忽然掐大腿，“他是不是被咱俩一说，生气了，赌气就去别人手里买新三轮车了？” 老金老脸一僵。 恐怕还真是。 “哎哟我说你这张嘴啊，怎么一点都不积德、不积财呢！”金大娘干嚎痛骂起来。 钱建新已经骑车走远，听不见修车铺里的热闹。 他到五金店买了一条快赶上他手腕粗的铁链子，还配了两把沉甸甸的大锁。 结了帐后，钱建新看店门口地上放着锤子，就找老板借来用用。 “你拿去用呗……不过你这车这么新，要捶哪？” 话音还没落下，就听钱建新把铁锤调转了方向，反过来用带起钉器的那头，在他全新的黑色三轮车上刮了好几道印子。 滋啦…… 滋啷…… 表层涂漆勾丝剥落，混着金属粉末飞溅，声波如钝锯，令人头皮发麻！ 五金店老板大为震惊：“……小伙计，这不是你的车啊？” 钱建新把锤子还给老板，“正因为是我自己的车才敢划啊。” “不是……你好好的一辆新车，干啥划成这样？！”老板难以置信。 钱建新笑而不语。 为什么划车？ 还不是怕筒子楼里那几户有红眼病的邻居？ 这么新的一辆三轮车弄回去，他们不得围着它说三道四好几天？ 而且，不怕贼偷，怕贼惦记。 但旧车、破车就不一样了。 他们不容易犯病，钱建新也能睡得安心舒坦。 钱建新顶着五金店老板迷茫而痛心惋惜的眼神，骑车去往红霞饭店。 到底是节日，距离饭点还有两个多小时呢，饭店里的服务员们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 上回冷落过钱建新的那位孙经理，眼尖得很。 一眼就看见钱建新在对街的车棚里锁三轮车。 “踩着一辆破三轮就来吃饭了？”孙经理冷声嗤笑，同时，转过头去喊人：“王思敏！你的大客户来了！” 饭店大堂里坐着两桌还没开餐的客人。 听见孙经理这一声喊，大家都盯紧了饭店大门口。 等着看看这位“大客户”长啥样！ 钱建新今天收拾得比前天整洁多了。 上身一件浅蓝涤纶衬衫，下穿深蓝色薄针织运动裤。 精神小伙，派头十足！ 钱建新自己透过门口的招牌照了一眼镜子。 总体评价很高！ 唯一能找出点毛病的，也就是这一头未经打理的乱发了。 扣点小分。 但怎么也能拿个90分的外貌分吧！ 他自信满满的走进饭厅，刚踏出第二步，就听见其他桌来吃饭的客人们爆发出尖锐的爆笑。 “哈哈哈！！！” “大客户就长这样！” “土包子！” 钱建新不知所以，直接找人问起王思敏在哪。 孙经理前面喊的那一嗓子，已经让王思敏火速从包间方向赶过来。 她顿足一看，钱建新好像又在孙经理引导下，成为了人群中的笑料，当即沉下脸，走过去重重踩了孙经理的皮鞋一脚。 “孙经理！来者是客！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有下回，我一定去舅舅那儿，把你干的这些烂事全抖搂出来！” 孙经理愤恨的横了她一眼，走开到别处去忙去了。 “钱先生。” 王思敏微笑着过来给钱建新带路，“包间布置好了，我先带您过去看看吧！” “好。” 钱建新把其他人不怀好意的笑声撇在身后，眼睛专注的看向了王思敏腕上的手镯。 第16章 炮仗转性了？ 王思敏今天穿着上红下黑的一套中袖正装。 亮色的山楂红，确实趁着王思敏肤白貌美。 但同时，也和她手上的碧青翡翠镯子，再一次形成了扎眼的对比。 这条原本可以彰显贵气的手镯，却因为裂痕处缠绕的红绳，而被拉低了整体的气度。 看起来不像传家宝。 更像是一只绿玻璃手铐。 钱建新摸出口袋里的两根翡翠断条。 到了包间之后，他既不关心室内的陈设与布置，也不在意桌上精心摆放的糖果和白粽，一心只想修镯子。 “脱下来。”钱建新说道。 王思敏还在兴冲冲的为他介绍墙上挂的粽叶小人偶。 冷不丁听见这三个字，她不禁往旁边横跨了小半步，和钱建新拉开距离。 “钱先生……您刚刚说什么？” 钱建新指着王思敏的手，“我给你修镯子，你把它脱下来。” “哦！哦……是是是。” 王思敏不好意思的回过神来，暗暗低头自嘲。 是她会错意了！ 人家一个年轻帅气的好小伙，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这样的半老徐娘？ 她捏着镯子，尝试褪下。 然而，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硬了这么多。 一时间，竟然摘不下来了！ “没事，那就不摘了。你把手放在桌上。” 钱建新指挥王思敏坐下，接着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条备用的桌旗，盖在了王思敏的手上。 “你把眼睛闭起来，我给你表演个魔术。”钱建新说道。 魔术？ 王思敏的脑子还在飞快转动着，想要消化这个新词的意义。 然而，钱建新却已经在桌旗的掩护下，飞快的使用了合成术。 【叮！】 【合成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古玩发烧友”勋章】 【修复十件破损古玩，即可参与幸运大转盘抽奖】 【古玩修复收集进度：1】 【加油嗷！】 钱建新压下狂喜的心情，沉着冷静的通知王思敏，“可以睁开眼睛了。” 王思敏听话的睁开眼睛，下意识还从桌旗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解开绳子看看吧。”钱建新说道：“裂痕修好了。” “这就……好了？”王思敏将信将疑。 钱建新假装累着了，慢慢转动着手腕，示意她解开玉镯上的红绳检查。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王思敏伸手抠下了红绳的尾端线头。 轻轻一拽一拉，红绳就有了松动的迹象。 她小心翼翼的拆解一圈圈的绕线，还只拆到一半，就忽然心跳加速。 裂痕好像真的不见了…… 又或许，是红绳移动了位置呢？ 王思敏紧张的继续拆着。 等她拆到最后几圈时，她的眼泪忽地涌上了眼眶。 姥姥的镯子，真的被修好了！ 他怎么做到的？ 魔术。 对，他说了，是魔术…… 但不管是什么，她的镯子，没有损坏！ 当初，舅舅就是因为发现了她手镯上的异常，将她重重训斥了一顿，说她根本就不重视姥姥留下的传家宝。 说她到底是没用的女人，说她比不过男人。 还因为这件事，而任命别人来担任红霞饭店的店长，让她继续干着经理的职务。 那段时间，王思敏本来就因为不幸的婚姻，身心俱疲。 万万没想到，她都已经遍体鳞伤了，舅舅非但不体恤她半分，还因为镯子的事，对她失望，当着店里所有人的面，把她的颜面丢在地上，重重碾碎…… “大过节的，你别哭啊。” 钱建新赶忙从桌上抽了两张纸给王思敏递上。 王思敏满腹感谢之言，刚到嘴边，包间的门就突然被人从外边推开。 “王经理，钱先生他们包间的客人到了，你怎么也不出来带路——” 来的服务员大姐注意到王思敏哭了，嘴里的话当即戛然而止。 “王经理你咋了？” 王思敏匆匆擦了眼泪站起来，“没什么，眼睛进沙子了……我，我现在就去大门口守着。” 说完，叫上服务员一同快步离开。 而跟随服务员一同来的中年女人，缓缓进门。 她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用倨傲的目光，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桌边的钱建新。 这女人，是郑思芸的三姐，郑秀娟。 她比郑思芸大了七岁，可两鬓斑白，头发稀疏，看起来快五十了。 郑秀娟早年积极响应上山下乡的组织号召，下乡插队了八九年。 到前几年，才带着她男人和孩子回到城里住。 插队的那几年对她的影响很大，郑思芸曾经跟钱建新提过，觉得她三姐回来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是爱说爱笑，不争不抢的性格。 现在却处处怕落后，事事爱占便宜，样样要拔尖，对她自己、对家里人、对外人，呈现出高度统一的刻薄和严厉。 前世，郑秀娟算是郑家亲戚里，骂钱建新骂得最狠的一号人物。 当然，现在也是。 “哟，我说妹夫怎么突然有钱请客了呢……原来是背地里勾搭上了饭店经理，靠美男计和色相换来了这顿家宴啊？那这饭我可吃不下！” 钱建新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朝郑秀娟比了个大拇指。 “三姐好口才，脑子也好用，我看我家那电视机里演的那些，还不如你这三两句话听着带劲儿。” 郑秀娟一脸惊讶。 她没想到，她这么说话，钱建新居然不发火？ 照他之前的脾气，不早该跟个炮仗似的，说炸就炸了？ 现在倒好。 他不生气就算了，居然还和她开了玩笑！ 这还是钱建新吗？ “三姐，来了就先坐吧，我让他们上茶水。”钱建新说着就往包间门口走，边走边想起来问郑秀娟，“三姐怎么一个人来的？姐夫和彩玲呢？” 郑秀娟和她丈夫，膝下就一个女儿。 当初生孩子的条件不好，郑秀娟产后没有好好保养，身体亏损严重，后来就一直没再怀上孩子。 钱建新这会儿随口这么一提，却正正扎在郑秀娟心上。 她忽然就不想说话了。 “老家死了亲戚，他们回乡下去了！” 钱建新略感遗憾的耸耸肩，“那彩玲要错过一顿好饭了。” 郑秀娟盯着他的后脑勺翻白眼。 谁稀得吃似的！ 渐渐的，来赴宴的郑家亲戚陆续抵达。 他们看钱建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都不愿意和多说话。 进包间一看有其他亲戚在，立马就坐过去聊天了。 嘴里说的，还都是钱建新的坏话。 第17章 她发小的生日祝福 “他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吧？居然想起请客吃饭？” “你们还真以为是钱建新办的这场宴席吗？呵呵，肯定他请客，让咱家思芸掏钱啊！” “对，一定是这样！这个乡巴佬，游手好闲，就是个吃软饭的货色！让思芸累死累活上班、加班，就为了给他撑这个面子！” “思芸也是真傻，怎么就这么听钱建新这个土包子的话？” “哎，这就是命呗！你看秀娟，嫁的不也是乡下男人？但他平常在工地上干活多，人家手脚勤快啊！这要不是秀娟不能生，就凭她男人这个干活的劲头，养三四个孩子都不成问题！” 郑秀娟差点气得鼻孔冒青烟。 你们说钱建新就说钱建新，怎么还扯到她头上来了？ 这些亲戚的嘴怪碎的！ 所以她平时就不喜欢和他们来往！ 今天要不是看在思芸的面子上，过来给她庆生……她才不稀罕这顿饭！ 现在好了，饭还没吃上，气先气饱了！ 都赖钱建新，非要办什么家宴…… 真是活受罪！ 钱建新还在门口迎客。 等着等着，可算见到郑思芸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 她今天特意穿了那条鹅黄色的香云纱连衣裙。 儿子女儿也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像要去参加婚宴的小花童。 “爸爸！” 钱赶美飞快跑来，扑进钱建新的怀里，用小脑袋顶着他的肚子，激动的说：“这个饭店好大啊！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别人桌上摆了好大一条鱼！又红又绿的，一看就很好吃！” 钱建新揉了揉女儿的头，骄傲的说：“一会儿咱们桌上也有！” “哇！” 钱赶美刚哇了一声，忽然猛地皱眉看向窗户，“咦？刚刚不还是大太阳吗？怎么突然打雷了？” 钱超英上前一步，捂住妹妹的嘴。 “没有打雷，是爸爸肚子饿了。” 钱建新愣了下，不好意思的笑了。 今天连用了两次合成术，这会儿确实该饿了。 而且，虽说系统没有具体提醒过，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合成的物品越大，构造越负责，消耗的体能就越多。 比如三轮车就消耗了他一大半的体能。 而王思敏的手镯又是古玩级别的。 自然也很耗能量。 要不是郑秀娟来得太早，他肯定有时间先炫两个白粽垫垫肚子。 那样也就不至于在妻子和孩子面前表演“空城计”了。 郑思芸好笑的看着钱建新，走到他身边，小声问：“超英说你早上吃挺多的啊，怎么这么快就饿了？怎么？招呼我家亲戚就这么累啊？” 这话还真是问到点子上了。 钱建新顺势一点头，“没错，太累人了。他们个个都是刀子嘴，锥子眼，不是想把我削了就是想把我扎死……我这是在刀光剑影里苦苦求生，怎么可能不累？” 郑思芸轻轻拧他胳膊，“就你嘴贫！” 他们小夫妻俩打情骂俏的一幕，被亲戚们看在眼里。 他们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这钱建新是给咱们思芸下什么迷魂汤了？怎么就让她喜欢得这么五迷三道的？” “那要光是看脸的话，钱建新确实长得还行，是招女人喜欢。” “可男人脸好看有什么用？没结婚还好，去骗骗有钱又寂寞空虚的阿姨、大姐，一辈子吃软饭，那也是一种活法。但他不能来祸害咱家思芸啊！思芸每个月辛辛苦苦就挣那七八十块，家里日子过得多紧巴！” “说起来，思芸要是当年嫁的是老刘家那孩子，现在肯定不用那么辛苦！” “你说刘浩圻吧？是啊是啊，我听说，刘浩圻到现在都还没结婚呢！他妈前两天还在给他张罗相亲的事，但人家小姑娘嫌他快三十了，不大乐意，也不知道成了没？” 亲戚们正说得热闹，突然有人定神一喊。 “瞧！门口来的那是刘浩圻不？” “还真是！” “老话说，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还真没错……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嘿嘿，这下就更热闹了。” 包间门口。 郑思芸看着一个胡同长大的发小，刘浩圻，对他的出现深感意外。 “你怎么在这儿啊？你家今天也来这里吃饭吗？” 刘浩圻笑笑，没有回答。 他举起手里的一大包肉粽，只说：“知道你不爱白粽，我妈特意给你包的咸口烧肉粽！思芸，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 郑思芸伸手就要接过粽子，然而，却见它在半路被一只大手截了过去。 钱建新拎过这沉甸甸的布袋子，并替她跟刘浩圻说：“感谢啊，阿姨受累了。你既然来了，一块坐吧？反正就加张椅子的事。” “什么叫做‘就加张椅子的事’？” 刘浩圻身后的走廊上，传来了郑思芸二哥，郑开武的说话声。 钱建新一家歪着头，绕开刘浩圻微胖的身体，向后边看去。 只见郑开武脚下生风，正面带怒容，快步而来。 “浩圻是我特意邀请来和我们一起参加家宴的客人，怎么能说得像施舍他一个座位似的？” 郑思芸紧走几步，半路上截停了她二哥，小声问道：“二哥，你都说是家宴了，把浩圻叫过来干什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建新不喜欢他——” “浩圻是特意来给你庆祝生日的，怎么不能来？难道我还真像他说的那样，顺路把他精心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替他捎过来吗？”郑开武厉色说道：“小芸，你怎么变得这么没礼貌？” 郑思芸苦恼的闭上了嘴。 钱建新却像没听见郑开武这些话似的，笑着催促他们俩。 “就差二哥你们一家了，赶紧入座吧，我通知他们开席！” 郑开武冷哼一声，也不管身后的妻子孩子，推着刘浩圻，威武霸气的入了席间。 钱建新通知完服务员上菜后，也来到了主桌。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酒杯和银匙羹，轻轻敲出两声脆响。 包间里三十多号人，都齐齐看向了他，说话声渐渐小了。 钱建新扫视全场一遍，接着，迎着这些嫌弃、鄙夷、嘲弄的眼神，朗声说道： “今天既是端午节，也是小芸的生日。借着这个宝贵的机会，终于将岳父岳母、各位叔伯婶婶、姑妈舅父聚在一起。” “正式开餐之前，我有几句话想和各位说说。” “主要是有两件事要宣布。” “第一件，是关于我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第18章 我重新给大家一个机会 “有工作了？” “啥好工作？” “哪个单位？干啥岗位？” “花多少钱买的？” 亲戚们都一副听见了大新闻的模样，追问的，挑眉的，瞪眼的。 各式反应层出不穷。 当然还有像郑开武、郑秀娟这种，连一个字都不信的。 “思芸，你瞒得可真够严实的啊！你男人有工作了，你一个字都没跟我们提过……怎么的，是怕他的新岗位太香，我们都去抢啊？”郑家姑姑调侃道。 其他人跟着大笑。 郑家二叔追着补刀说：“之前我介绍钱建新去邮局当柜员，这么牢靠稳定又轻松舒服的工作，他都没看上……现在，估计是真找到更好的了！” 有人讽刺，有人看热闹，还有人催促钱建新。 “钱建新，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你的新工作是啥啊？” 钱建新站得挺拔笔直，声音洪亮的宣布道：“从明天开始，我就正式开始捡破烂了。” 他们不单指着钱建新的鼻子笑话他，还没忘了刮郑思芸的脸。 “思芸啊，你怎么找了个这么幽默的男人啊？平常日子肯定很有意思，毕竟谁都没有他这么会说笑话！” “可不就是嘛！捡破烂都能叫工作，那直接去要饭，也算是一门手艺呗？” 刘浩圻也在这时候走到了郑思芸面前，心疼不已的看着她。 “思芸，我不知道原来你现在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说完，愤愤不平的盯着钱建新。 “钱建新！你自己不思进取，没脸没皮就算了！可你娶了思芸，你得为她的未来着想吧？你，你说你捡破烂就捡破烂吧，如果能勉强果腹，那也算你有点价值……可你说出来干什么呢？你不要面子，思芸和超英赶美他们不要面子吗？” 钱建新直勾勾的回敬着刘浩圻训话的眼神。 “小刘同志，你不能因为比别人多读了几本书，又靠着家里的关系，进了学校当教员，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看不起基层群众吧？” 郑思芸往钱建新身边一靠，挽上他的手臂，也纠正起刘浩圻的话。 “是啊，捡破烂怎么了？捡破烂虽然听着不咋地，可和扫垃圾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正是因为破烂中，仍然还有可以再利用的东西，所以，才会有国营废品回收厂存在的必要。” “捡破烂，也得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努力付出劳动，才能有收获。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和辛勤耕种的农户一样啊。” “都是劳动人民，都是一样的光荣，为什么非要分个高低贵贱呢？” 钱建新捏了捏媳妇儿软乎乎的小嫩手，为她的明辨是非感到骄傲自豪。 “还是我媳妇儿懂得多。” 说完又睨了刘浩圻一眼，“小刘同志，你和思芸一起长大，小学、中学都是同学，受到的教育明明是一样的。可为什么她的思想意识堪比阳春白雪，而你的眼光见识却这么俗不可耐？” 刘浩圻被他们夫妇俩怼懵了。 他堂堂一个小学教员。 居然说不过钱建新这个要去捡破烂的废物狗篮子？！ 这像话吗！ 不对。 一定是因为小芸脑子抽抽，选择了站在钱建新那边，所以他才说不过的！ 他一对二，本来就不公平嘛！ 眼看着刘浩圻败下阵来，郑开武在后边小声的唾骂了一句。 “真是废物！……还能让一个捡破烂的来倒反天罡了！” 说着，郑开武就站了起来，呵斥钱建新。 “没人歧视捡破烂的！我们只是都不相信你钱建新罢了！” 他这话说得够直白，郑家其他亲戚都纷纷叫好。 “对！没错！钱建新，我们没觉得捡破烂不行，只要愿意出门干活，干啥不行啊？只要能挣到钱，养活你们这个小家，别让思芸天天加夜班就行！” 就连一向不爱发言的郑家大哥，郑开文，也在这时站起来表了态。 “妹夫，大家说话确实可能不那么中听，但说的也都是事实，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对吧？” “我们郑家自问已经给小芸够多的了，你们没房子住，爸妈就把筒子楼收拾出来让你俩住。” “你挣了点钱回来，光顾着给家里买电视机，也没想着给小芸买个自行车……她每天早起赶公交车，有一次睡过站，她自己又哭着走回三院。这些事，你都没听说吧？” “就算撇开这些小事不谈，日子抬头往前看。可你只要不瞎，你就能看见咱小芸现在瘦成了什么样？气色有多差劲？她以前一头乌黑亮丽蓬松的头发，现在干得跟枯草似的，发量比之前少一半！” “还有，超英都上三年级了，但你看看他的个头？还有这瘦扁扁的身体！这明显就是营养不良！” “赶美就更不用说了！她上学期因为没吃早餐，天天抢同桌小胖子的烧饼……学校请家长谈话，思芸没空，你宁肯在家睡觉都不出面，最后还是开武帮着去的！” “家里人都过成这样了，你不好好想点正经营生，把这个家撑起来，居然说要去捡破烂！” “我看你是要气死咱爸咱妈！” 郑父郑母都是老实人。 他们性子内敛，不咋爱说话。 眼看着孩子们在家宴上吵起来了，二老也只是帮忙两头劝，让他们都消消火。 郑父拉大儿子坐下，温声说：“算了算了，建新想试试捡破烂这条路，就让他去干嘛……回头干不下去了，想换个别的做，到时候咱家再聚在一块商量就是。” 郑母拉二儿子坐下，和气的说：“你爸说的对，一家人不能总是闹意见，伤了和气，更伤了你小妹的心！今天是她生日，你看在她的面子上，少说两句……” 钱建新望着坐在对面的岳父岳母，大气一笑。 “爸，妈，大哥、二哥说的确实是实话。但那些也都是以前的事了！往后，大家等着看我是不是能说到做到就好！” “我希望大家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们自己一个机会！” 啥？ 啥叫给他们自己一个机会？ 众人面面相觑，总觉得钱建新这是故意在跟他们打机锋，玩心眼子！ 这时，候在门外的王思敏，听包间里边没什么动静了，立即指挥服务员们推门而入，有条不紊的上菜。 菜品上桌。 郑家亲戚一看菜色品质，瞬间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我们还真怕，一个捡破烂的会请我们吃些臭鱼烂虾呢。” “嗨，到底是在大饭店办席，他这个人再怎么不靠谱、没分寸，饭店也不会跟着他胡闹啊。” 众人举起筷子，这便开吃。 包间里很快只剩下了叮呤哐啷的碗碟声。 就在这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娃娃音打破沉默。 “小姑父，我要喝健力宝！” 有一就有二。 包间里的其他几个孩子，也都嚷嚷起来。 “我也要健力宝！要橙子味的！” “我要两瓶！” 钱建新这才想起，今天的事情又多又密，让他忘了给每桌安排酒水饮料了！ 第19章 又吃又骂不要脸 “是我的失误。”钱建新立马承认错误。 他按了按郑思芸的手，让她安心吃饭，多给孩子们夹菜，自己则麻溜的起身，要去找王思敏沟通酒水的问题。 这时，王思敏领着四个服务员，忽然整整齐齐的出现在了包间门口。 “钱先生是我们红霞饭店的大客户！” “为了感谢钱先生的赏光莅临，同时，也为了庆祝端午佳节的安康喜气，我们饭店免费给钱先生包间内的每桌，各赠送一瓶五粮液！” 话音落下，她身后的三个服务员就笑盈盈的捧着饭店特供包装的精品五粮液酒，送到了每一桌。 王思敏又继续说：“除此之外，再送每桌两排AD钙奶，祝愿各位来宾未来生活好事成双，和和美美！” 最后落单的那名服务员，推着小车进来，往每桌摆上两排AD钙奶。 孩子们乐疯了，而王思敏送完东西就带着服务员们撤下，像是从来没来过。 “唷，建新啊，看来你平常确实没少来这地方花钱啊。” “这一桌菜要多少？可不止一百吧？” “看这些菜，应该是靠近三百块的那个标准了……建新这次确实大方哈！” 关系相对疏远的亲戚们，只顾着痛快喝酒，大口吃肉，明面上对钱建新已经客气多了。 唯有郑家的三位哥哥姐姐，还铁青着脸，总觉得，吃进肚子里的每一口，都是他们小妹熬夜挣来的辛苦血汗钱。 实难下咽。 其他两桌的亲戚吃高兴了，过来敬酒。 过来一看郑家从上到下，都是这种脸色，纷纷逗弄他们。 “今天是过节啊，开心点嘛！” “就是！难得艰辛和思芸大方一回，你们当父母兄长的，也该陪着乐呵乐呵！” “再说建新接下来捡破烂，那日子说不定会更难！有今天没明日的……所以应该及时行乐啊！” “哈哈哈！” 三姑六婆们吃饱了好饭，说闲话的力气似乎更足了。 钱超英默默放下了筷子，瘪着小脸，很不高兴。 钱建新见到儿子偷偷生气，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说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看爸爸，都吃了四碗饭了，你一碗都没吃完，难怪你小子长不高呢。” 钱超英皱眉眉头，不解的看向父亲。 “爸，你听不见他们说的话吗？他们……一直在笑话你。这些长辈为什么是这样的人？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可他们吃了爸爸你请客的饭，还要来你面前说你的不是……他们根本就不把咱们家人放在眼里。” 钱赶美挨着她哥坐。 一听见哥哥不高兴了，她立马呜呜喳喳的闹了起来。 钱赶美左手抓着大鸡腿，右手握着钱建新给她剥好的黑虎虾虾仁，两个跨步跳上椅子，站得比谁都高，扯着嗓子大声问： “谁！谁说的看不起咱们家！那你们以后别来吃我们家的饭了！就没见过你们这么厚脸皮的！” “赶美！赶紧下来！” 郑开文、郑开武兄弟连忙拽她。 可钱赶美却狠狠咬了一口虾肉，用含糊不清的声音，继续用洪亮的大嗓门说道： “我爸爸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虽然他马上就要去捡破烂了，可他还是愿意拿出身上所有的钱给我妈妈过生日，他最爱我妈妈！我不许你们说他！谁再说他，就马上出去！不许吃我们家的饭了！” 亲戚们当即有些尴尬，讪笑着和钱赶美开玩笑。 “赶美啊，谁说你爸爸不好了？姑婆可没说。” “对对对，我们都没说！” 钱建新在乱糟糟的玩笑声中，扭头看向了郑思芸。 “超英和赶美这些话，都是你教的吧？真辛苦你了。”他由衷的感激道。 郑思芸好久没见过这么温柔的钱建新了。 她有些恍惚，粉白的面颊又浮起绯色云团。 几个堂姐见她娇羞的小模样，端着酒杯就凑了过来。 “思芸，要我说，还是你嫁得最好！你看我老公，光会挣钱有什么用？家里修了两层的大房子，自行车也买了三辆，可一年上头，都见不着几回……还是建新好啊，能天天陪着你！” “对嘛！夫妻过日子，贴心体己最实在！” 说着，她们笑嘻嘻的和郑思芸勾肩搭背。 有个堂姐还很是亲昵的扶住了郑思芸的腰肢。 “嘶……” 郑思芸的腰酸得好像快要断了似的。 猛地被这么一掐，她本能的就往旁边躲。 “哎哟，这是怎么啦？” “肯定是上夜班上多了，伤着腰了。” 堂姐们说着就转头拍了拍钱建新的椅背，颐指气使的说道：“妹夫，你闲着没事的时候，给我妹多捏捏肩、揉揉腿，她这么辛苦，还不都是为了你们这个家？” “姐，我没事，不是工作累的……” 郑思芸欲言又止。 她收回眼神时，正好和钱建新四目相对。 郑思芸的脑海里猛然间又闪过钱建新昨晚龙精虎猛的表现。 这…… 这也太羞人了！ 她总不能告诉姐姐们，是老公太生猛，累得她腰酸背疼吧？ 尽管郑思芸没有多说，但姐妹们一不瞎，二不傻。 她们也都是当了妻子的女人了，郑思芸和钱建新这电力十足的眼神接触，电得她们几个旁观者都跟着一激灵。 难不成，郑思芸腰疼，不是因为上班累着，而是因为…… 堂姐们的眼神瞬间狂热，好像恨不得当众把钱建新的衣服扒了，看看他是不是这么猛如壮牛！ 但答案，好像又透过郑思芸后颈处不经意露出的两个草莓印，不言自明了。 他们小两口这感情，好像是挺好的哈！ 不过，都生了两个娃了，怎么还这么浓情蜜意的呢？ 真叫人眼红！ 几个堂姐端着空了的酒杯，悻悻离去。 她们刚刚过去的时候，说羡慕郑思芸嫁了个好男人，那都是场面话。 客套而已。 可现在坐回来，她们是真羡慕郑思芸。 尤其是想到她那紫红紫红的草莓印！ 不用细问也能想象到，那是何等销魂蚀骨的快乐滋味！ 可惜，她们连那具体是什么味都记不起来了。 模模糊糊的，只能回想起刚嫁人时的时光。 几个堂姐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怨气重的都快要把包间的天花板给熏黑了。 第20章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堂姐们离开之后，钱建新借着给郑思芸添茶的功夫，贴近她耳边，小声说： “昨晚累到了？那今晚咱们放个假，我回去好好给你按按。” 郑思芸在桌底下偷偷拿手掐他大腿。 力道很轻，反倒是让钱建新仿佛被小猫挠了一拳似的，心里痒痒的。 郑思芸也娇羞得坐立不安。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只要钱建新的手一碰到她的身体，她就像被下了武侠小说里常见的软筋散似的。 浑身酥软无力！ 而且，他的手指既灵活又有力。 要是被他抓过去揉按腰部，她真怕正事办不成，又要擦枪走火！ 哎呀。 真是羞死人了…… 郑思芸捂着潮热难退的脸，狠狠的低着头，唯恐被家里人看见她眼底的春潮。 郑开文和郑开武倒是没注意郑思芸的表现。 他们还沉浸在对钱赶美行为举止的教育中，难以自拔。 “赶美！虽说今天是你家请客，你爸做东，但你也不能这么霸道！” “刚刚那叫什么样？小姑娘家家的，还跳上椅子说话……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坏样！” 郑开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话间已经默默剜了钱建新好几眼。 钱赶美狠狠咬一口鸡腿肉后，回答她二舅。 “二舅！我爸就是嘴巴太笨了，说不过你们！不然，他才不用白受这些闲气呢！” 郑开武眉毛倒竖，“赶美！你怎么和舅舅说话的？谁给他闲气受了？” 郑思芸绕开了钱超英，伸手过来拿纸巾给女儿擦嘴。 一边擦嘴，一边回应她二哥的话。 “二哥，赶美如今上小学了，很多话都听的懂了，她当然知道是谁给她爸闲气受。” 郑开武气滞，“小妹你！——” 好一会儿没吭声的钱超英，端正坐着，悠悠转过头，看向他大舅二舅说道： “二舅曾经教过我一句话：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说的是，只要你对我好，我都记在肚里，放在心上。反过来，同样也是这个道理。谁看不起我爸爸，我和妈妈、妹妹，当然也不会看起那个人！” 钱建新一边喝汤，一边默默听着儿子和他二舅打机锋。 他不禁感慨。 妻子真是给他生养了一对好儿女啊。 无论何时，他们一家人，永远站在统一战线上！ 一致对外，共同抗敌。 这才是结婚生子的意义吧！ 眼看着郑开武那边鸟悄没声了，钱建新胃口大开，决定再喝一碗参鸡汤庆祝一下。 这时，刘浩圻却又走过来了。 “思芸，其实我还给你准备了另外一份生日礼物。” 他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金丝线绣花的正红色缎面荷包。 这个荷包式样，是当下流行的珠宝玉器包装中的一种。 因此，他刚把荷包掏出来，就有人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好奇刘浩圻要掏出什么大宝贝。 钱建新不急不慢的喝汤。 他记得，前世，郑思芸这个舔狗发小确实送上了第二份生日礼物。 严格来说，之前那一袋肉粽，是刘浩圻的妈妈送给郑思芸的。 而这个小荷包里的东西，才是刘浩圻自己准备的礼物。 “最近不是流行买金花生吗？” 刘浩圻一边说，一边动作缓慢的当众打开那个荷包。 荷包里装着红布。 红布又分两张。 一张丝光缎面的在外。 一张棉纱料子的在内。 用一整套俄罗斯套娃般的手法，把所有人的胃口吊得足足的！ 而刘浩圻的神色和语调，也愈发深情起来。 “我想着，你从现在开始攒，每年一颗，等到你六十岁的时候，你就有一把金花生了。” 说完这话，他总算揭开了最后一层，露出了里边那颗传说中的金花生。 金花生，是梅城这几年最流行的说法。 说攒金花生的女人，一生都会被祝福，有多子多福的好运。 钱建新作为多活了一辈子的人，当然明白，这些都是消费主义强加给女性消费者的美好念想。 说白了，就是营销手段。 它确实有效的收割了不少人心。 就像现在，刘浩圻光是说出这句话，都已经让现场的女人们满眼羡慕。 但是，金花生，其实也分大小。 做的都是花生的造型，可有的真有花生那么大。 而有的，就比钱赶美这个六岁孩子的小拇指盖大那么一点点。 比如，刘浩圻买的这一颗—— 严格来说，这一小粒，就是最小号的。 当然，小归小，最重要的，还是这片心意。 “唷，小刘好有心啊，还找人把花生串上了，编成了项链绳。这戴在脖子上，一定很好看！” “小刘啊，你这也太破费了。” “是啊是啊……建新，你看看人家小刘，他和思芸只是青梅竹马的朋友，都出手这么阔绰！你不会没有给思芸准备生日礼物吧？” 钱超英又生气了。 他小脸一板，锐声说道：“我爸为我妈办的生日宴，你们不都吃完了吗？怎么还问问问的！你们这么爱回答问题，干脆回学校读书算了！老师喜欢死你们这样的学生了！” 钱超英到底只是个半大小子。 即便他现在被气哭了，也不会对这些大人们造成任何干扰。 他们的心思，全都被这一粒意料之外的金花生吸走。 仿佛，这粒金花生的出现，成为了一个信号弹。 彻底发动群嘲，共同把钱建新踩在脚底下的信号弹！ “钱建新，你怎么不吭声啊？好好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事事指望你媳妇孩子护着你吧！” “就是，你不是最近有钱吗？咋不给你媳妇买生日礼物呢？该不会这顿家宴的饭钱，也是从思芸口袋里掏的吧？” “还有刚刚送酒水来的那个经理，那么漂亮，像那画报上的明星似的……钱建新该不会是跟别人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哄着人家美女姐姐白给他送酒、送饮料吧？”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觉得，也不是不可能！钱建新弄点钱到手上，就开始两头骗，吃香喝辣睡美女，他那点能耐全用在裤裆子这点事上了！” 钱建新冷冷一笑。 这些人说他，说郑思芸，甚至说他家儿子女儿，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他真没想到。 就出来外边饭店办个家宴，人家王思敏长得好看，知恩图报，也要被他们现编黄谣！ “真是有吃的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啊。” 钱建新像看苍蝇似的，厌恶的看着郑家这一大帮子亲戚。 第21章 他光会放嘴炮 第21 钱建新冷森森的目光，缓缓从在场众人的脸上扫过。 “开饭前我已经说过了，从今天开始，我希望我真正的家人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同时，也给你们这帮喜欢无事生非、吹牛打屁、一天到晚盯着别人家的闲事嚼舌根子、又怕亲戚过得苦、又怕亲戚开大奔的傻子们，一个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机会！” “但我算是看出来了。”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给脸不要脸。根本不珍惜这个机会！” “没关系，我都记下来了。” 钱建新拿起他一早就揣在身上带出来的小本子，将上边记着的一列人名，亮给众人看。 “你们最好盼着我钱建新永无出头之日。” “不然，等我转运了，就是你们倒霉的开始！” 他的说话声音并不大，语气也不重。 但每一个字都如同小铁球似的，精准击落在在场其他人的心里。 咚咚。 像是沉重又恐怖的预告。 有人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自己还觉得莫名其妙。 他们郑家都混得好，个个家里不是饲料厂，就是酒厂、副食品加工厂的老职员。 郑思芸三姑家还培养了两个医学生，去年开起了私人诊所。 谁家不比他钱建新有出息？ 还能被他这三两句话轻易吓到？ 他就算将来转运了，又能怎么着？ 他难道还能把他们这些亲戚都杀了吗？ 他爱写就写，想登记谁的名，就让他记！ 他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他一个废物不成？ 哼！ 没出息的东西！ 就是光会放嘴炮而已！ 郑家大姑清了清嗓子，主持大局，说道：“小钱啊，大家不过就是跟你开开玩笑，你至于这么大动肝火吗？” 郑家三叔随声附和：“你大姑说的没错！钱建新，你嘴咋那么臭呢？一个男人，不能这么小肚鸡肠的！这点事也值得你跟长辈们叫板了？难怪你家孩子没教养……原来都是随了你了！” 四姑和小叔也跟着点头，“钱建新，你自己没准备礼物，还不让人说了？” 钱建新揽过委屈到双肩发抖的郑思芸，从容淡然的说：“不好意思！让各位失望了！我还真给思芸准备了生日礼物！只是昨天晚上，我们去朋友家吃饭，落朋友家里了。” 郑家大舅阴阳怪气的笑出了声。 “买的什么当礼物哦？是个屁大点的，还很不值钱的玩意儿吧？不然怎么能丢在别人家不记得拿？” 郑家小舅拿肩膀撞他哥，“嘿，他大舅，你咋给人家直接说穿了呢？钱建新多下不来台啊。” “够了！” 郑思芸颤抖着，哽咽着吼了一嗓子。 “各位姑姑叔叔，舅舅姨妈……我郑思芸，平常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大家吧？” “端午家宴，本来只是我爸妈为了我们兄妹几个联络感情，所以定下来的习惯，往年，是从不打扰各位亲友的！” “今年，是建新一力主张，说想这么多年来，没有让我扬眉吐气过，所以，他早几天就开始筹备这场宴席，希望大家能看见他的改变。” “可是，你们不相信他就算了！” “你们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当着我们家孩子的面，诋毁、嘲笑，甚至羞辱他们的爸爸！” “怎么的，是非要看着我们这个小家支离破碎、分崩离析了，你们才会开心吗？！” 亲戚们都摆出无所谓的笑。 一副是郑思芸上纲上线、小题大做了的姿态。 “思芸，你这是干什么啊？” “对嘛，大过节的你哭什么？搞得好像我们真的怎么你们家了一样。” “哎，别人家请吃饭果然不能随便去啊，谁知道是不是吃不饱还要挨骂呢？走走走，赶紧散了吧。” 钱建新搂紧他眼泪双流的小媳妇，将她护在怀里，捂住了她的耳朵。 “别听傻子说话。” 在郑思芸抬起盈盈泪眼看向他时，他也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郑思芸顿时更委屈了。 她觉得这些人，全都眼瞎心盲！ 钱建新和以前比，改变了多少啊！ 他心里有孩子，眼里有家了！ 他还知道给她办生日宴，顾全她的面子，没有和这些长辈们顶嘴较劲。 哪怕他们说话这么难听了，他都没有翻过脸，甚至还来哄她…… 而他们呢？ 他们是什么破长辈？ 钱建新工作的事情又没有要他们伸手帮忙，捡破烂也不影响他们的面子，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他！ 亲戚可恶，刘浩圻就更可恶了！ 要不是他没事送什么劳什子金花生，哪里会惹来饭后这一出闹剧！ 想到这里，郑思芸推开了钱建新的手臂，怒气冲冲的盯着刘浩圻，声如洪钟的说： “刘浩圻，这份生日礼物的意义太重大了，我收不了！” 说着，拿起了刘浩圻放在旁边桌上的丝光荷包，连带着金花生一起，塞回到刘浩圻手里。 郑思芸的眼睛雪亮如星，语气更如钢铁般坚定。 “这金花生，我家建新如果挣了钱，买得起，他一定会给我买的！就不劳你费心了！” 钱建新的心弦微微一颤。 至此，今天的一切，都和前世不一样了。 前世，他们在郑家吃饭，刘浩圻也被邀请过来，送了郑思芸礼物。 郑思芸当时也不肯要这份礼物，但是被她二哥言语裹挟着，为了顾全刘浩圻的面子，还是暂时收下。 正是因为她当初接受了刘浩圻的礼物，才彻底让钱建新心灰意冷。 认为她存有二心，或许会在有朝一日，和刘浩圻再续前缘。 他当然受不了被强烈绿光普照的感觉。 所以，前世过完端午之后，他和郑思芸就闹得不可开交，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最后一怒之下走进民政局，结束了这段婚姻关系。 而眼下，郑思芸好像恨不得把金花生扔刘浩圻脸上去，想要砸死他似的。 眼神里满是视死如归的熊熊怒火！ 其实，从始至终，郑思芸都想和他好好过的。 只是他以前没有看懂罢了！ “好了好了，思芸听话。” 钱建新替媳妇擦掉了眼泪，又把她的手团在掌心里，小心护着。 “生日该开开心心的过，不值得为这点事生气。” 钱建新推着她重新坐回位子上，“喝口汤消消气。” 好不容易息事宁人，这时，包厢门口又来人了。 “哇，好多人啊，这么热闹呢……” “好你个钱建新，平时说着兄弟情深，怎么这么大的事也不叫我啊！” “这要不是我消息灵通，听说了嫂子今天过生日，我是不是就要错过这顿好饭了？” 第22章 关起门算账 门外站着的马斯宇，手里拎着一个眼熟的纸袋子。 袋子上边用鎏金字样印着：古氏珠宝行。 那是…… 钱建新瞬间明白了马斯宇的来意。 好兄弟，来得正是时候啊！ 钱建新马上扬起带着歉意的笑容，对马斯宇解释道：“对不住了兄弟，今天是办家宴，所以没请你们……下次！下次我一定专程请你们！” 马斯宇刚刚在门外都听着呢。 他看出来郑家的亲戚都看不上钱建新。 因此，这一时半刻，他也不着急马上把手里的纸袋锦盒交给钱建新。 而是就近找了张桌子坐下，看着满桌的残羹剩菜，惊叹道：“哥，你这办席的水平不错啊，光看着一桌子肉骨头就知道，肯定是中高档的餐牌……哥，我还没吃饭，你给我也弄点吃的呗。” 郑家亲戚原本酒足饭饱了，是想走的。 突然瞧见这一出热闹，就又不着急走了。 郑家的堂姐看马斯宇长得也算眉清目秀，端着好心，凑近说道：“小伙子，你是不知道，办这些酒席已经花了钱建新身上所有的钱了，他哪还有多的钱请你吃饭啊。你快别为难他了！” “不可能！” 马斯宇不忿的拍了拍桌子，“我建新哥都有钱给我嫂子买价值一千块的纯金玫瑰项链，他怎么可能连请我吃一碗寿星面的钱都没有呢？” 一句话，夹带了太多信息量。 郑家亲戚听得云里雾里，不由得相互交换眼神，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价值一千块的项链？” “纯金的玫瑰花项链？” “在哪呢？” “我们怎么没看见？” “小伙子，你这大中午的，还没开始喝酒，就已经醉了？” 马斯宇煞有介事的拔高了声调，“怎么没有啊？只不过落在我家里了！哥，你拿着，我就是来给你送项链的。” 他举高双臂，将纸袋抛向了半空。 简约朴素的纸袋，越过郑家众人的头顶，在半空划过一道完美弧线后，稳稳落到了钱建新手上。 钱建新捏着纸袋，双手送上，给了郑思芸。 “媳妇，你的生日礼物到了，拆开看看吧。” 郑家亲戚面面相觑。 他还真把生日礼物落朋友家了？ 那他们就更好奇了！ 这里边，难道还真是一千块买来的纯金玫瑰花项链？ “思芸，感觉拆啊，让我们开开眼！”几个堂姐不怀好意的笑道。 郑思芸捧着纸袋，小心取出了里边装着的红丝绒锦盒。 和她掌心差不多大小的盒子，沉甸甸的。 郑思芸的心跳莫名加快。 咚咚，咚咚，好像随时要撞开她的胸口，扑到外边，也来看看这盒子里的热闹！ 郑思芸的指尖微微颤抖。 顶着众目睽睽的压力，她缓缓打开了锦盒。 灿金的玫瑰花项链，像一位终于揭开神秘面纱的西域公主，美得叫人窒息。 郑家的亲戚们这会儿倒是安静了。 因为这实打实的黄金项链，光看成色就知道，包是真的！ 而且，这金光粼粼的水波纹链条，配上那一朵花瓣层次立体分明的盛放玫瑰，简直堪称一绝！ 华贵典雅之中，又带着清高孤傲…… 谁看了能不喜欢呢！ 众人之中，不知道谁偷偷咽了口口水。 咕咚一声，在安静得只剩下呼吸的包间里，格外明显。 有人想笑。 可却笑不出来。 他们能笑啥呢？ 笑钱建新真的说到做到，买了一条金玫瑰花项链给郑思芸？ 笑刘浩圻那粒金花生米，只有人家玫瑰花项链吊坠的一半大？ 还是笑他们自己狗眼看人低，太不把钱建新当回事了？ 亲戚们假借着酒劲上头，装疯卖傻的道别离开。 刘浩圻混在人群里，也狼狈退场。 钱建新招呼王思敏过来，“帮我煮一大份长寿面。” 王思敏笑盈盈，“好嘞，马上送来！” “新哥，那我可就真要蹭一口了！”马斯宇笑道。 钱建新大手一挥，“你一会儿多吃点！” 说完，勾住马斯宇的肩膀，小声致谢：“多谢兄弟了！今天得亏你来得及时。” “兄弟，不瞒你说，我早来了……那不是因为听见里边吵吵嚷嚷的，我不敢随便进吗？”马斯宇悄悄比划了两下，“是那个经理姐姐会看时机！都是她提醒我的。” 钱建新心说，那他欠王思敏的人情，又多了一个。 不一会儿，其他亲戚都走完了，就剩下主桌一桌人没动。 等钱建新他们小两口送完了客人回来，包间门刚一关上，三姐郑秀娟就阴阳怪气的开始发作。 “思芸啊，为了筹备今天这一出，你没少花心思吧？妈刚才还在问我，这么大操大办，得花多少钱呢？来，你自己和她说说吧。” 郑思芸的脸色不大好看。 但她还是朝着父母的方向，应答说：“我还没看到单子，不知道花了多少。建新，你跟爸妈说说呢？” “没多少钱。”钱建新不以为意的笑笑，“再说，今天双喜临门，花多少都是应该的。” “花着我妹妹的工资，拼命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你可真好意思！”二哥郑开武斥道。 大哥郑开文也忍不住教育起郑思芸。 “小芸，哥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有这个钱，留着自家过日子不好吗？” 郑思芸却像是没听见他们的话似的，忽然将项链盒子递给钱建新，温柔倩笑：“帮我把项链戴上吧！” 郑家众人纷纷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他们看郑思芸的时候，像是个在看一个无药可救的恋爱脑晚期。 郑父郑母摇头叹气。 大哥、二哥、三姐个个目光如炬。 他们一心认定，今天花的每一分钱，都是郑思芸挣的！ 是她辛辛苦苦攒的！ 也不知道攒了多久。 办一场席，一下就霍霍没了…… 钱建新看着他们痛心疾首的样子，当即就叫服务员进来。 “去喊你们王经理过来，我正好把尾款结了。” 说着就掏钱包。 王思敏也在这时及时送上长寿面，一边招呼着服务员给寿星夹面，一边恭顺的站在钱建新身边，等他数钱。 几张大票子给了出去，郑家人的面色更难看了。 这简直就像在他们心上剜肉似的！ 看得人好疼！ 第23章 真幸福你们又不高兴了 郑思芸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他们的悲苦似的。 她温柔小意的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玫瑰花，问郑秀娟：“三姐，你看我这生日礼物好看吗？” “思芸，你真是昏了头了！”郑秀娟怒道：“你们俩这样下去，以后日子还怎么过？” 郑思芸搅动着服务员端给她的长寿面，浅笑说道：“怎么不能过了？” 她的眼皮还因为刚才哭过的原因，微微肿着。 可一点也不影响她笑起来时，眼睛变成两个娇俏迷人的小月亮。 “这顿生日宴，前前后后应该花了将近两千块。” “但没有从家里户头上出一分。全都是建新自掏腰包付的。” “当然，我知道你们不信！可爸，妈，哥哥姐姐，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 “我就算是天天加班，一个月撑死了也就110块工资。” “就算我带着孩子们，一年不吃不喝，那也只能攒一千来块。” “我怎么可能舍得为了给自己做脸面，就把家产全掏出来？” 说到这里，郑思芸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今天来的每一个人，都说祝我生日快乐。可实际上，压根没人真心希望我快乐。” “他们来吃饭，礼节连刘浩圻都不如……刘浩圻起码还知道拎一袋粽子呢，可他们呢？！” 她噙着笑，眼底却浮现出了怒色。 “爸妈，你们心疼钱？我就不心疼钱吗？” “我也愿意这些钱都花在刀刃上，而不是花在请这些嘴歪心坏的亲戚身上！” “我以为你们和他们不一样呢。” 郑思芸笑中带泪，满眼失望。 “但说到底，你们和他们才是站在同一边的……” “你们就是不愿意真心看到我们这个小家过得好！” 郑秀娟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猫似的，立马炸毛。 “小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郑思芸平常几乎不和她姐瞪眼。 但是，这一刻，她没有打算退缩！ 郑思芸把筷子往桌上一摔，厉色质问道：“怎么？难道我还说错了吗？别人嘲笑建新的时候，你们不维护他的尊严就算了！但我是这个家的亲女儿！他们奚落我的时候，谁替我出过头？” 说到伤心处，郑思芸的眼眶又红了。 可这一次，她把即将掉下来的眼泪，向眼角上方斜斜抹掉了。 “以前你们总说，希望我将来嫁个好男人。” “事事想着我，处处维护我，眼里是我，心里也是我。” “现在，建新就是这么对我的，你们却又不高兴了！” “我真不知道，你们哪句话是对的！” “但是没关系……” “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成是家里人送我的礼物，我会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就算我们家有了五千一万，甚至是十万！我都不会再摆这么大的席面了。” “不值得，也没必要。” 郑思芸摸了摸身边一双儿女的小脑袋，“我还真愿意把这些钱都留给孩子们，让他们烧着玩都行！” “那还是不行的。”钱建新哭笑不得的制止丧失了理智的媳妇，并及时给孩子们纠正道：“烧钱犯法！花钱就好，怎么花都行。” 郑家众人：“……”这是重点吗！ 这场饭局，最终不欢而散。 郑父郑母念叨着“是我们老了，管不了了”，悻悻离开。 郑家大哥垂头丧气的，带着沉沉心事，携妻儿一起跟上二老。 郑家二哥还想端起他中学老师的架子，再说几句。 但被郑秀娟和他老婆一起推走了。 偌大的包间，很快只剩下了钱建新他们两口子，马斯宇和王思敏。 王思敏小心翼翼的看着郑思芸问：“寿星小美女，你看咱们店里这长寿面做得还合心意吗？” “挺好的。”郑思芸想起王思敏送酒水的一幕，不禁由衷的说：“今天谢谢你的照顾，姐。” 马斯宇看郑思芸眼中还带着泪，连忙插科打诨，逗她说：“嫂子，你这口才……真是太好了！真厉害！咋练出来的？” 郑思芸啼笑皆非，“你要是有这么一大帮子奇葩亲戚，你也能练出来。” “他们哪有你厉害啊。” 钱建新给女儿又添了一碗面，一边舀汤一边对孩子们说：“你们往后都和妈妈多学着点！看她单枪匹马，不费一兵一卒，仅凭借一张嘴，就把这些嗡嗡乱叫的亲戚全吓跑了！简直比戏曲里唱的花木兰将军还厉害！” 孩子们很懂事，也很配合。 放下碗筷，啪啪鼓掌。 “妈妈最厉害！” 郑思芸笑而不语，埋头吃面。 她没有多说什么，但她知道，她不是单枪匹马，孤军奋战。 钱建新一直陪着她，稳如泰山一般的，站在她身后，成为她坚强的后盾。 是因为丈夫的改变，才让她有了今天当众怼人的勇气！ 她终于把这些积压在心底的话，全都掏出来说了。 痛快！ 此时此刻，她觉得，这才是她今天生日收到的最好礼物！ 钱建新离开红霞酒楼之前，在走廊上单独和王思敏聊了一会儿。 “王姐，今天的酒水太让你破费了，这肯定是不行的。” 钱建新善解人意的说道：“你上班挣钱也不容易，不能让你掏腰包给我家撑面子。一会儿，我原封不动的还你。” 酒楼饭店里的酒水，比百货大楼的卖得贵。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规矩。 所以，王思敏下意识的理解成，钱建新一会儿要出去买酒来还给她，这样，就能省下酒水的差价。 王思敏摆摆手，忙说：“不要不要！这些酒都是厂家专供给饭店的，外面买不来一样的！而且，说了送你就送你，怎么还和我客气上了？你帮我修好了祖传的手镯，我都还没给钱给你呢！” 提起手镯，王思敏鼻头一酸。 “外边工匠哪怕是普通修一修，搞一出掩耳盗铃，把裂纹描补得看不见，都要收我一百块！你这是直接给我用法术变得完全无暇了……” 她坦言说道：“我刚刚特意拿高强手电筒检查过了，转了十几圈，看了十几遍，愣是没有找出半点裂痕的影子！这神仙水平的手法，收价万金都不为过啊！” 钱建新泰然笑道：“王姐，你说得太夸张了，哪里是什么神仙法术？就是祖传的手法而已。” 王思敏快速眨眨眼，“我懂我懂，你放心，我不会多嘴给你说出去的……不过，既然你有这本事，按说不愁钱啊，你老丈人他们那一大家子，怎么这样对你呢？” “以前对媳妇孩子不够好，给他们留下坏印象了。” 钱建新将往事一带而过，“不要紧的，以后他们慢慢就明白了。” 王思敏戏谑说道：“真看不出来！你这人年纪不大，心胸却这么宽广！这要是换了我弟弟在，早把他们一个个揍得鼻青脸肿了！” 钱建新无奈一笑。 他前世可不就是把平辈中的好些人揍得鼻青脸肿了吗？ 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 这辈子好好过才是最重要的。 “哦对了，我给你们提几个优化服务的小建议吧。” “其实你们目前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持续进步，或许能让红霞酒楼成为梅城第一。” “比如说……” 钱建新就着自己上辈子的顾客经验，精准的给王思敏提出了好几个点。 王思敏听得点头如捣蒜。 等钱建新说完，她两眼里全是崇拜的金光。 第24章 好人有好报 王思敏在心里深深的感觉出： 钱建新绝非常人！ 他老丈人家那些亲戚，恐怕都是傻子。 一傻傻一窝那种！ 否则，怎么会在面对这么有远见、有才华还有能力的青年人时，不但不费心巴结，反倒用尽了难听的话来奚落他，诋毁他，侮辱他？ 王思敏打定了主意。 别人爱犯傻，那是他们自己命贱！ 没福气！ 她往后必须和钱建新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小钱，以后常来吃饭！”王思敏豪情万丈的说道：“带你媳妇孩子一起来，我给你们打折！” “行嘞，没问题！” 钱建新和王思敏聊完后，回到包间。 进门一看，马斯宇正帮着郑思芸在打包剩菜。 钱建新很心疼妻子。 但同时，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厨余废料，是不是也能合成？ 他突然就不想拦着郑思芸了。 不仅不拦，还扭头跟王思敏商量道：“以后你们饭店的剩骨头、鱼刺啥的，能不能给我留一袋？” 王思敏疑惑，“你不是打算收破烂吗？怎么，潲水也收？” “收一点点就行。”钱建新笑道：“我家筒子楼楼下有小流浪，我拿去献爱心。” 王思敏更欣赏他了，“行！没问题！我晚点就和后厨打声招呼！以后你直接去后门找廖师傅要就行！” 钱建新又再次道谢，还帮忙收拾了酒水饮料瓶子。 等他们都走完之后，王思敏也终于回到经理办公室歇会儿。 孙经理一见着她人，就拿着她送酒的事打趣。 “王经理出手真阔绰啊，说送酒就送酒……三瓶五粮液出去，你这几天都等于白干！” 王思敏白他一眼，“我乐意白干，要你管？还是管管好你自己吧！” 两人正较劲，忽然来了个服务员。 “王经理，你快来看看……钱先生他们包间，居然有三瓶没开封的五粮液！” 啊？ 王思敏立马跑过去确认，边跑边回忆： 她后来基本上一直和钱建新在一起，也没看他出去过啊。 他什么时候买来的？ 等进了包间一检查，王思敏更惊讶了。 确实是三瓶没开过封的五粮液！ 包装完好，防伪塑封全在，酒瓶子也沉甸甸的。 而且还是饭店特供的款！ “怎么会这样呢……他怎么做到的？” 王思敏想不通。 但她脑海中跳出了一个大胆的声音。 王思敏捂着心口，气喘吁吁的想： 这人该不会真是个在世神仙吧？！ 王思敏按下心底的震惊和狂喜，匆匆忙忙跑去了后厨，通知他们以后单独留一份厨余垃圾给钱建新。 除此之外，她还生出了另一个想法。 既然钱建新将来要捡破烂为生，那完全可以长期和他们饭店合作！ 这些装酒、装打包盒的废纸箱，还有那么多酒瓶子，不都是要卖掉的废品吗！ 只不过，她现在的权力范围有限。 只能管台面上的事，插手不了后勤的工作。 但是，谁说以后她管不了呢？ 王思敏垂头看向自己手上完好如初的玉镯。 成竹在胸的打了一通电话给她舅舅。 “您今天有空来店里一趟吧，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您说。” …… 钱建新骑着他半新不旧的三轮车，载着妻子孩子，开开心心回家。 半道上，钱赶美就发饭晕，昏昏欲睡，靠在郑思芸身上打起了小猪般的呼噜。 钱建新看日头太毒，担心晒坏妻子孩子。 路过百货店，就停车下去，打算买把伞给他们遮一遮。 哪知道冤家路窄，又碰上郑家二堂姐郑萌了。 郑萌一家也在买伞。 这会儿还没有太阳伞的概念，大家打的都是普通的直杆大雨伞。 黑蓝色格子纹，或者干脆就是纯黑的。 没什么款式可挑。 钱建新一进门就喊“老板买伞”，柜台里的老板娘拿着刚从后边仓库里翻出来的最后一把伞，无奈笑道：“不赶巧，这就是最后一把，仓库没货了。” 郑萌眼疾手快，抓过了老板娘手里的新伞，把钱付了，这才对钱建新说：“妹夫来晚了一步啊。” “没事，咱家这把旧伞其实也还能用。” 二姐夫说着，就转身找郑萌要新伞。 “咱们用旧的，把新伞让给建新吧。” 郑萌瞪眼，“凭什么啊！我先来的，而且我付过钱了，这是咱家的东西！” 二姐夫急了，“咱们刚受完妹夫的招待，你不说句谢谢就算了，怎么连把伞都要跟人争？” “又不是我逼着他请我吃饭的！再说了，他也不止请了我们一家，凭什么我们家要单独对他感恩戴德的啊？他一个马上要去捡破烂的乞丐……” 后面的话，郑萌说的很小声。 以为只有他们夫妇俩能听见。 却不知道，钱建新重生回来之后，耳聪目明的，也听得一清二楚。 二姐夫眼看着郑萌这边的思想工作做不成了，只能赔着笑，把挂在自己手臂上的旧伞递给了钱建新。 顺道向门口瞧了两眼，问说：“你是想买给思芸和孩子们用的吧？这旧伞能将就的！” “他有什么可挑剔嫌弃的？”郑萌不满的说道：“这旧伞只是伞面破了条口子，遮一下太阳还是没所谓的嘛！一个收破烂的，哪有那么多讲究？” 二姐夫急眼，训责她说：“你别张口闭口收破烂的！懂不懂尊重人！” “我不懂！就你懂！你最懂！”郑萌抡袖子就要揍她老公。 钱建新对他们的家庭闹剧毫无兴趣。 他接过了二姐夫递来的旧伞，毫不介怀的笑了笑，“这伞还能用就行！多谢二姐夫，多少钱？我给你。” “要什么钱啊？！”二姐夫赶忙挤眉弄眼的催着钱建新离开，“本来就是一把破了的旧伞，也用了很多年了，伞柄都锈了……快去给思芸他们用吧，别给孩子晒坏了！” 钱建新又小声说了句谢谢，捏着伞往商店外走。 他快速掰裂了雨伞的黑色塑料手柄，又用力扯断了雨伞的束绳，将一把本就破烂的雨伞，变成了三份零件。 【检测到宿主已凑齐三件同类废物碎片】 【正在合成……】 【合成完毕！】 走出商店的时候，钱建新特意停下了脚步，在身后几人还能看清的视野范围内，轻松的撑开了雨伞。 伞柄结实锃亮，伞面完好如新，丝毫没有旧伞的样子！ “你是不是给错了？！”郑萌当即揪住她老公的衣摆。 二姐夫只当她疯了。 “新伞从头到尾就只有你和老板拿到过，我摸都没有摸一下，我怎么可能给错？” 郑萌难以置信的低头看了一眼。 没错。 新伞还挂她手里呢…… 可是，钱建新用的那把为什么也是好的！ 她的旧伞明明在刚刚拿来打儿子屁股的时候，伞柄都变形了！ 伞面的破口也有半壁长…… 她还等着看郑思芸撑破伞的笑话！ 这下看不成了！ “那伞怎么会突然变成新的了呢？” 郑萌喃喃，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追了出去，大喊：“给钱！钱建新，你得给我买伞钱！” 第25章 啥都收 钱建新已经载着妻儿骑得老远了。 钱超英的小耳朵比较灵敏。 他躲在伞里，靠在郑思芸身上，也有点犯困，糯声糯气的问：“妈妈，是不是有人在喊爸爸？” 郑思芸摇头，“我没听到啊。” 她困得双眼皮都变成三眼皮了。 周围世界的声音在她耳朵里，是乱糟糟的一片嗡声。 回到筒子楼下，钱建新一边背着睡熟的女儿，一边拿铁链仔细锁好了车子。 回家之后，妻子带着孩子们都睡了。 钱建新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数钱。 付掉今天的宴席尾款，钱包里就只剩下不到三百块了。 钱真是不经花！ 看来，从下午开始，就要着手把收破烂的生意张罗起来。 钱建新在家里翻找出两块木板废材，用毛笔沾墨水，写上“回收旧物”四个字，分别挂在三轮车的车头车尾。 他下楼挂牌的时候，碰见了邻居。 大爷大妈们看见他挂的牌子上的字，都替他犯愁。 “建新啊，你年纪轻轻的，不找个体面正经的工作吗？” “就是啊，收破烂能有什么前途哦！” “又脏又累，还被人瞧不起……你家两个娃儿以后都要因为你收破烂，遭人笑话！” 钱建新听了就听了。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往心里去。 等大爷大妈说累了，他才抬起头，和其一笑，问道：“你们家里有废品要卖不？玻璃瓶子、旧杯、破碗、发霉棉絮、床单、旧衣服鞋帽都收！要是有电视机、收音机、自行车、旧灯泡、烂手表这些更好！反正，你们不要的，都可以拿给我看看！” 大爷大妈们听到他这么说，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我看别的收破烂的，说是只收金属类、玻璃类和旧衣服啊。像啥铜线、牙膏皮、铝皮和汽水瓶这些的……你咋啥都收？你去的废品回收厂，跟他们那些去的不一样吗？” 钱建新憨笑，“是一个厂！但是人家厂里有好多不同的车间呢！里边的规矩多着，一时半会也说不完，我也不晓得其他东西能挣几毛几分，可能是因为利润太低了，所以其他搞废品回收的人才说不要的吧。可我不同！我啥都要！” 大爷大妈们一听，有点心动了。 他们才不真的关心钱建新能不能靠收废品挣钱。 他们只想知道，家里那些没用的废物，能换回多少钱！ 不一会儿，筒子楼上上下下的邻居全被调动了起来。 大家纷纷拿出了家里的破烂东西，从锅碗瓢盆，到衣帽鞋袜，还有一大把坏了的电灯泡。 “这个收吗？” “这件要不要？” 邻居们这也问问，那也试试，一边问，一边观察钱建新的反应。 他们心里总怕钱建新只是说着玩，哄着他们开心！ 等到了掏钱的时候，他就变脸改口，这也不要，那也不要…… 大爷大妈们五分侥幸，五分期待的等着他答复。 骂人的话已经悄悄在嘴边憋着了。 然而，钱建新却说：“收！都收！” 他透过那几张洗得发毛了、下水就要化掉的蓝白格子床罩，看见的是厚实、耐用的崭新纯棉老粗布床单！ 透过鞋头穿洞、鞋底断裂、鞋边开胶的解放鞋，看见的是轻便、舒适的新鞋！ 透过钨丝烧焦、灯壁破裂的灯泡，看见的是闪闪发亮、光力十足的新灯泡！ 还有旧毛巾、烂相框、破花瓶…… 这些其他收破烂的人通通不要的东西，钱建新一应回收了！ 等他妙手回春，旧物翻新之后，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接下来，就到了报价的关键环节。 大爷大妈们紧张不已，偷偷咽下口水，竖起耳朵听钱建新介绍。 “牙膏皮、铝皮桶盆，这些的回收价格，和市面上一样。铜，3块/斤。铝，1.6块/斤。铁，0.3块/斤。” “但是我知道，一家人就算凑半年，也不一定能有一斤铝，所以，单独小件就按单件计价。像牙膏皮这样的，一个就按四分钱一个算。灯泡只要钨丝在，都算两毛一个。” “旧衣服没法计件，只能称斤。不论材质和用途，全部都按0.12/斤。” “废纸按统一的废品回收市价，旧报纸、旧书0.15/斤，纸箱0.09/斤。” 尽管钱建新嘴上说的，他报的全是市场价。 可经常卖废品的几户邻居都发现了，他开的价格，比之前来收破烂的那个瘸子的报价，要高那么一毛几分！ 那他们当然更愿意卖给知根知底的小邻居！ 很快，钱建新找邻居借了秤，开始挨家挨户的算钱。 邻居们看着垃圾也变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一顿忙活下来，钱建新收到了七斤旧报纸，十三斤旧衣服鞋子，还有一堆牙膏皮，灯泡，以及乱七八糟的日常用品。 他把东西都搬上了三轮车，蹬着车就去了附近的菜市场。 买了十块钱猪肉，三块钱的馒头，还有四块五一斤的牛肉包子，喜滋滋的往金鱼街方向骑。 途径一个没人的巷子，钱建新就开始动手了。 他一边吃牛肉包子和馒头，一边合成废品。 尽管这会儿的金鱼街，没有高楼大厦。 不用担心谁家窗口会探出个脑袋来，见证他变魔术般的奇迹时刻。 但钱建新还是谨慎低调，用一块旧布盖着车尾箱。 合成。 合成。 合成！ 不一会儿，一整车的废品，全变成了新品！ 钱建新去小卖部买了一包标签贴，花费三毛。 他开始掏出随身备着的小本子开始算账。 成本： 废品回收9.83元，猪肉10块，馒头3块，肉包子4.5块，标签贴0.3块…… 共计27.63元。 而他的新品中，最抢眼的，当数两双解放鞋。 供销社卖二十块一双。 他私下卖，按十六块一双，折价出手，卖得快。 只要卖掉了，就得36块！ 光靠这俩，就已经回本！ 再看，十一个全新灯泡，瓦数最低的五毛一个，瓦数最高的两块一个。 卖完就有5.2块。 牙膏就更厉害了。 基本上都是一块八，两块一支的。 七支牙膏，按一块六一支的价格算，卖完就有11.2块！ 更别提新衣服、新帽子那些了！ 卖多少都合适！ 全是纯赚！ 钱建新吹着口哨，欢快的蹬车上了马斯宇家。 马斯宇午觉睡醒，正在家里跟他爹一起搞卫生。 透过院子里的铁栅栏往外一瞧，见到是钱建新来了，马斯宇立马扔开手里的扫把跑过来迎接。 钱建新也激动的从车上跳下来，拉住马斯宇的手，开门见山的说： “兄弟，来活了！只要你把这一车东西全卖光，我去掉成本，给你收益的三成！” 第26章 光速回本 钱建新找马斯宇帮忙，把车上的东西搬进了马斯宇家的客厅。‘ 他咕咚完一大缸子水后，开始跟马斯宇算账。 马斯宇家有个电子计算器。 钱建新上次给他们家合成翻新的时候，见到过。 这会儿，他找马斯宇要来了计算器，开始啪啪一顿按。 “现在，我来说，你来写标签。” “写完之后，直接把标签贴在东西上，这样不容易出错，处理速度也快。” “从解放鞋开始写啊。” “标价就写十八块。到时候你去卖，心里知道，低价十六块一双就能出。” “只有这两双，41码和42码。如果人家问起，你就说家里哥哥囤多了……” 钱建新一边给马斯宇说价格，一边还传授他摆摊技巧。 马斯宇几乎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接受了一通排山倒海般的信息。 感觉知识正在以强势的姿态，硬挤进他的脑子！ 因此，他也根本腾不出多的心思，去思考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为什么是他要去摆摊。 以及，去哪里摆摊……等一系列问题。 他们两兄弟忙得不可开交的途中，马叔过来给他们俩加了一次茶水。 钱建新几乎像个八爪鱼似的，还有空腾出手来，把那一袋子十块钱的猪肉丢给了马叔。 “叔，晚上把这些肉全炖了吧！红烧也行，您看着来！” 马叔掂了掂袋子，愕然。 “建新啊，这里有五六斤肉吧？一顿吃完？” 钱建新这会儿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肚子空了。 他想吃饭。 想吃肉。 想得抓心挠肝的！ “嗯，今天过节，我一会儿接思芸和孩子们一起过来吃饭！有劳您和马婶了！” 一听说又能见到那对可爱小宝了，马叔眉开眼笑。 “行啊行啊！那我现在就去收拾肉！” 马斯宇唏嘘，“我爸真是到了年纪了……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喜欢孩子啊。” 钱建新头都没抬，“等你赶紧挣到钱娶媳妇，让你爸抱亲孙子，他更高兴。” 一提结婚，马斯宇奔头十足。 他愉快的拿起了标签贴，继续和钱建新配合着，把剩下的商品全都贴上了价格标签。 把所有东西贴上价格标签后，马斯宇粗略估算了下。 “按照现在的定价，全部都卖掉之后，应该能有个一百五六十块……去掉你的四十块本钱，就有一百一的收益。三七开的话……我就有三十三块！” 马斯宇眉开眼笑。 他一根线头都不用出，光吆喝几声，就能挣三十三块？ 这种好事，能不能天天都有？ 一天33块，一个月如果只干15天活，就有495块！ 妈呀！ 这比他老妈一个季度的工资还多呢！ 相比之下，钱建新就没马斯宇那么高兴了。 他倒不是因为计较收益。 而是因为生出了精益求精的心思，而有点犯愁。 他看着沙发靠背上，搭着的五六件颜色不同、款式各异的成衣，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哦对了，是缺少包装！ 虽说这个年代的成衣，都还没有流行带外包装。 就算是去百货大楼购物，那售货员也是拿衣架子往挂架上一挑，取下衣服折好，装进布兜、纸袋里，就让顾客拎走了。 没有花里胡哨的塑料膜、包装盒。 可钱建新还是有点担心。 怕就这么让马斯宇拿去市中心的红桥夜市摆摊，别人会看不上这些衣服。 正发愁时，马婶下班回来了。 她人还没进门，就扬声责怪马叔父子。 “就让你们搞个卫生，搞一天都搞不完吗？不知道的以为咱家院子多大呢，这扫一天下来，簸箕里的枯树叶子都不知道倒一倒？” 训话训到一半，进门看钱建新在，马婶的气焰立马收起了一半。 “建新来啦！来的正是时候！我下班的时候特意多买了两斤枣泥粽子，你打电话回去，让思芸带着孩子们晚上一块来家里吃饭！” 马叔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 “哼，光准备了粽子就想请人吃饭啊？还是建新有孝心，知道给他叔买五大斤猪肉！” 马婶一听，怔住了。 “建新啊！你咋又买肉呢！昨天买那么多肉都还没吃完呢！得亏是咱家有冰箱……” 马婶一边嗔怪着，一边走进了客厅。 掌眼一看，见到一条涤纶料子的黑底碎花半身裙，瞬间喜欢得不行。 “哟！这是哪来的新衣服啊？” 马婶欣喜的围着沙发转了一圈，把几件成衣都逐一细看了一遍，说： “这一看就不是本地裁缝的手艺啊，他们做的东西规矩是规矩，但少了点新意！这几件就不一样了！时髦得很！建新啊，这是你南边朋友给你寄来的？” 这几件合成出的新衣服，确实和钱建新收来的废品原材料不一样。 钱建新推测认为，是系统在合成的过程中，加入了智能设计，推陈出新，才有了现在的成品。 像马婶这样的时尚女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本地货和外地货的区别。 钱建新顺势就认了马婶的说法，笑道： “对，婶的眼光就是毒辣！这些是南边打工的朋友寄来的，下午刚去邮局拆包取的货。我打算晚上让斯宇拿去红桥夜市摆摊，把这些都卖了，看看受不受欢迎。要是这生意能做，以后再多进点货。” 马婶更高兴了，盯着这几件衣服，爱不释手。 “哎哟！南边来的货可好了！” “这两件男衣也好看！就是你马叔和斯宇都太小巧了，码数不合……” “但这种好衣服，我要是拿去厂里，都不用吆喝！光是给我那几个爱扮俏的老同事看一眼，他们就该跳起来抢了！” “建新啊，你打算卖多少一件啊？” 马斯宇指了指衣服上的标签贴，“妈，这儿写着呢，十五一件。” “疯了吧！” 马婶忽然拉长脸训马斯宇，“这么好的成衣，十五一件！你咋不白送给人家算了！” 马斯宇无辜惨了。 “妈，这不是我定的价格……” 钱建新赶紧接过话，承认道：“婶，是我定的价格。咋了？定低了？” “低了！当然低了！” 马婶拿出她在百货大楼买布料砍价时的气势，纠正钱建新的定价标准。 “就拿这条黑裙子来说吧！这要是挂在一楼门口那五六个档口，不得张嘴就问我要五十块一条啊！” 马斯宇大为震惊。 “妈！难不成你衣柜里那些丑衣服，都是四五十块一件买回来的？难怪你每个月工资都见不着影！光靠爷奶留下来的这五六家铺子，也不够你这么糟蹋的啊……” 马婶抬腿弯腰，摘下凉快的草编拖鞋，拿在手里当成武器，追着马斯宇打。 “我让你瞎说！” 马斯宇抱头鼠窜，最终躲到了钱建新背后。 钱建新忙帮着拉住马婶，“婶，您别和他一般见识，还是说回衣服定价的事吧！咱们到底不是拿去百货大楼卖，卖五十块，估计没人搭理。红桥夜市那地方，估计最多也就能卖二十几一件吧？” “你这个孩子，是真傻啊！” 马婶心疼的摸着这几件衣裳，“干啥拿去红桥夜市卖？那地方又脏又乱，动不动就有街溜子打架，能做得成生意吗？而且，还要交摊位管理费，也不便宜！再说，就算是晚上，这个天气也是能热死人的！你们别去摆摊了！” 说着，从腰包里摸出一串钥匙，取下其中的一片，拿绳子绑上，挂在了马斯宇脖间。 “咱家有一间铺子刚空出来，就在金鱼街休闲中心那旁边。你们今晚把这些东西改改价，明天拿去铺子里摆起来卖！” 钱建新眉眼一亮。 是啊。 怎么没想到在马家租间铺子呢！ 之前光知道马斯宇每个月有钱打牌，是因为收铺租。 却没想过，直接盘一间店下来，卖卖日杂…… 这确实比大老远跑去市中心夜市摆摊好得多！ 第27章 生意初见雏形 钱建新忙向马婶打听。 “一个月铺租多少钱？我——” 他后边的那个“出”字还没说，就见马斯宇像一道闪电似的，斜斜杀了过来。 “哥！亲哥！你刚刚说和我三七开的！我三，你七，就这么定了！不要铺租！”马斯宇急得跺脚撒娇。 钱建新嫌弃的往旁边躲了一步。 他看了看马斯宇，又看向了马婶，“婶，您跟我说实话，哪个方案划算？” 马婶实诚的说：“对你来说，肯定是只给租金划算啊。” 钱建新当即拍板，“那就还是按照三七分成吧！斯宇都喊我亲哥了，我以后大部分时间又要在外边去跑，去收废纸壳啥的，日杂店就辛苦斯宇来守着了。” “行！没问题！哥你就放心交给我！我保管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马斯宇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马婶忽然惊讶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马斯宇，你刚刚说啥？这还是我亲儿子吗？你咋就愿意看店了呢？以前跟着你小叔卖茶叶，你死活都不乐意守店的啊……” 钱建新帮忙打圆场，“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斯宇早就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他心里全想着挣钱娶媳妇呢！” 马婶还是久久不能回神。 她不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话，用在她儿子身上合不合适。 但她现在很确定——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马斯宇是因为看到钱建新这个老牌友的改变，以及他甜蜜美满的小家庭，所以才受到影响，改变了心思。 这当真是一件千金不换的大好事！ 更何况，钱建新愿意带着马斯宇做生意也就罢了。 他居然还要跟马斯宇三七分成…… 马婶默默的去翻了老黄历，看看今天是什么祖坟开裂的大好日子。 而马斯宇和钱建新，则满腔热情的去看了一眼那间空铺子。 空。 是真的空。 纯纯一间红砖房子，墙壁都没刷的那种。 “这两天我们一起把这里稍微收拾一下，刷个白墙……”钱建新提出规划。 马斯宇耐心听着，听完之后，已经把他爸接下来几天的任务，安排得明明白白。 “哥，我爸刷墙绝对是一把好手！让他来干就行了！到时候挣了钱，我给他买一条双喜，就够他乐上天的！” 货的销路定好了，钱建新的心也安安心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们回了马家，把这批要卖的杂货收进了一楼闲置的空房间。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钱建新蹬着三轮车，回家把郑思芸他们又接来了马家，一起吃饭。 晚饭比午饭吃的舒坦多了。 就连不爱吃饭的钱超英，都难得的添了饭。 两家人其乐融融，聊起了钱建新他们俩接下来开店的细节。 郑思芸深感意外，“羊城来的邮包？曹辉给你寄了东西？” 钱建新打个哈哈带了过去，“嗯，寄了点成衣啥的，让我在这边试试价格。要是卖得好，再多问他拿。” 郑思芸微微抿了抿唇，似乎揣了心事。 钱建新起先还没明白。 琢磨了一会儿，就懂了。 郑思芸肯定还记着曹梦晴衣衫不整那事呢！ 本来上回就没解释清楚。 这下又听说，钱建新要和曹辉联手进货做生意，往后和曹家的距离必定只会更近。 她心里难免会有疙瘩。 钱建新也不藏着掖着，当着马家人的面，挑明说道：“思芸，忘了告诉你了，曹梦晴和街道办苏主任家的儿子好上了，昨天还让我帮着撮合。估计不要多久，金鱼街这边就都会知道他们俩在处对象。” 金鱼街这一带的街坊邻居，郑思芸并不熟悉。 但没关系。 马家三个人都熟啊！ 听说“街道办苏主任”六个字，他们三人同时眼放金星。 “苏主任的独子，苏煋？他跟曹梦晴好上了？他小子挺厉害啊，我也追过曹梦晴，可惜没追上，嘻嘻嘻……”马斯宇厚着脸皮笑道。 钱建新冷不丁在桌子底下踹了马斯宇一脚。 没追成就没追成呗。 都是过去的事了。 有什么好提的？ 要是让郑思芸感觉到，曹梦晴是个人见人爱的，郑思芸岂不是会更加不开心？ 钱建新心淡。 好不容易才把媳妇哄开心点，千万不能让马斯宇这小子背刺了他！ 被踹的马斯宇立马收声闭嘴，低头吃饭。 郑思芸却忽然好像醍醐灌顶了似的，欣然一笑。 “原来大家都喜欢她啊……那看来，建新也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马斯宇含着一口饭，惊讶的看钱建新，“哥，你也喜欢曹梦晴啊？” “吃你的饭吧！”马婶朝马斯宇脑门上扣了一记爆栗，“建新有家有室，他会喜欢曹梦晴？不过是看这姑娘可怜，多关照了她几回而已。” 钱建新在心里深深感激马婶。 而郑思芸也心照不宣的没有再细说这事。 只是，她自己心里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总算是翻篇了。 钱建新和曹梦晴，应该真的没什么。 不然，男人怎么会把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拱手相让吗？ 她不是很懂男人。 毕竟钱建新就是她的初恋。 她没机会深入了解别的男人。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有女的跳出来让她把钱建新让出去？ 哼。 她一定和对方斗到底！ 晚上回到家，钱建新困意浓浓，到头就睡。 睡到一半，闻见身边飘来一股淡雅的雪花膏的香味。 他半梦半醒间，看见了仙女似的郑思芸，软玉温香的枕在他肩头，樱桃小嘴一张一合的，轻声问他：“要喝水么？” 郑思芸的眸子里水波盈盈，激荡着钱建新的心神。 “喝。” 钱建新目光灼灼的回了她一个字。 郑思芸刚要起身，却被他拦腰放倒。 “建新，你干什么啊……我去给你倒水。” “不喝那个。” 说完，强势吻住了小媳妇的红唇。 …… 隔天一早，钱建新睡醒才看见满床狼藉。 郑思芸身上又多了好几道红痕。 看样子他昨晚一点没腿软。 年轻就是好啊！ 钱建新轻手轻脚收拾了一番，留下一张字条放在床头柜上，用小闹钟压好。 字条上是叮嘱。 让郑思芸下了班就准时回家，不用熬夜加班。 家里以后有他一个人辛苦就够了。 钱建新原本还想掏一张一百块的纸币出来，和纸条压在一起。 可是，转念又想到，他今天打算去周边更大的范围，多收点物资回来搞合成。 这样，日杂店开业的时候，能卖的东西就更多。 哪哪都是要用钱的时候。 只能暂时不交家用了！ 多挣点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