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难逃》 第1章 虽是初逢,但若重逢 天地初开,分为天、魔、人、妖、冥五界,天界神力强大,掌管人、妖两界,魔界掌管冥界。魔界问顶之心欲壑难填,欲颠覆天界,多次与天界开战,生灵涂炭!一次神魔大战时,魔尊为了一己私欲,逆天道而行,吸取天地怨气,并且将冥界禁术窃取为自己所用,重创天兵天将。 “爔元,此次大战,汝可有胜算?” “天帝放心,如今天下万物生灵皆陷于困苦,吾定然会还天下太平!”爔元说罢便率领一众天兵天将前往。 战场上硝烟四起,神魔尸骷在时之沙中极速风化,化为尘埃…… 魔尊带领着大量魔军向爔元行来,“爔元,孤如今修为大涨就凭你,堂堂天界是没人了吗?”魔尊高举长剑,剑上时而溢出魔气。 “对付你,吾足够了!”说罢便化作流光与魔尊缠斗起来,天戟劈开的金光与黯炎相撞时,迸发出的能量余波将下方连绵山脉碾成齑粉。 爔元抵挡着魔尊的进攻,“放弃吧爔元,你还差点!”说罢便使用冥界禁术,吸收起冥界族人的精血,顷刻间,他们的精血化作一缕缕烟丝进入魔尊体内,身躯逐渐庞大,青筋暴起,眼瞳逐渐变为红色,直直的盯着爔元,随手一挥,爔元被击退数里,他抵抗不住,撞在了山壁上,倒下了,口吐鲜血,他用天戟支撑着起来,眼神逐渐狠戾,“你竟然如此不管不顾,你可想过他们是你掌管的生灵!” “他们应该庆幸,我用他们的力量打败天界,怎么,堂堂爔元神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说罢便用力向爔元一击,正当要击中时,一束金光闪耀,抵挡住了这重重一击,一个瘦弱的身躯出现在爔元身前,嘴里缓慢流出点点血滴。 “鸾羽!”爔元看向他,眼里满是惊愕与担心,她转头看向他,但也没有停下抵挡魔尊的攻击,“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她浅笑着看着他,惨白的嘴唇微微颤抖…… “真是一对有情人啊,可是孤最看不惯的就是这样!”说罢便汇聚力量向鸾羽冲斥过来。 “不要,鸾羽!”爔元唤着她,但却动弹不得,只能呆呆的半立在原地,原来魔尊第一击时给爔元下了毒掌,毒的滋味真不好受,鲜血一点点地从口中溢出。 鸾羽看着他,眼里嵌满了泪花,满是心疼,刚一转头那一击袭来,正中鸾羽,她终于坚持不住了,身子微微后仰,口中溢出鲜血,爔元见状忙压制毒性并起身接住了她,她眼眸里溢出了点点泪滴,“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这次我做到了,阿鸾是不是……特别厉害?”她诉说着,想要抬手抚摸他最后一次,但已为时已晚,只见她元神渐渐消散,爔元看着渐渐清晰的双手眼泪溢出,仰天长啸,伸手想要挽留那消散的点点星光。 “神女又如何?” “今日吾必让你消失在这天地之间!”爔元说罢便祭出元神,片刻地动山摇,日月倒置,元神发出强大光辉,耀眼夺目。 “你居然不惜以元神封印我,真是可笑至极!” 魔尊抵抗着,但爔元以立下了决心,加大了神力并献出了全部修为,元神瞬间金光四溢,片刻间魔尊与爔元一起随着金光消失了,只剩下一个诛魔瓶,瓶里黑气横行。 天地间怨气渐渐消散,硝烟退去,焦土中嫩芽破土。清泉重涌,漫过剑痕累累的岩壁,苔藓沿着裂缝疯长。断木抽新枝,野花缀满山坡,归鸟掠过重建的村落,炊烟与流萤共舞,月光将伤痕织成孕育生机的锦缎。 三百年后: “微雨,快来啊,看我发现了什么!” “来了公主,您等等我。”微雨忙跟上前,“怎么了公主。”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白璃洛指了指前面。 微雨循着白璃洛所指方向望去,看了一会说:“公主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呀?” “不可能啊,为什么我就看得见,那儿有一束亮光,特别亮!”白璃洛微眯眼望去。 “公主,我们还是快回去吧,别往前了,据说那里有被关押的魔头,是天界禁地,快回去吧!”微雨催促白璃洛回去,并拉着她往回走。 日冕阁内天帝正与澜玉神君商议正事。 “三百年前,爔元以己之元神封印魔尊,如今封印也日渐削弱,汝定要守住封印,莫让他逃出!” 魔界: “父尊召儿臣有何事?” “梓熙啊,你是魔界少君,理应担当大任,自从先魔尊被封印后,魔界势力孤危,天界虎视眈眈,他们虽少了爔元,但仍不容小觑,孤寻遍四界,终于找到了挽救魔界的办法。” “是什么?”慕梓熙忙问。 “孤已用数万年修为化为这一颗混元丹,它可助你掩藏魔族血脉,再加上你天生神骨,定可瞒天过海!” “儿臣听命!”说罢便服下混元丹。只见他周身血脉贲张,片刻后恢复正常。 慕梓熙真身为北海蛟龙,服下混元丹的他顺利进入天界,成为了澜玉神君的唯一关门弟子。神君待他亲厚,教会了他各种神法,也教会了他如何待人。 司命阁内: “微雨,你说凡人的一生怎么如此苦?”白璃洛听着一颗星星诉说着他的一生。 “公主,何以见得呢?” “你看这个,他虽出生于朱门碧瓦之中,但却遭受世人唾弃,无父母之爱,兄弟之亲,虽走上了巅峰,但却又跌入了下一个深渊,爱人背叛,世人都要他死。” “但是公主,你也得往好处想想,他也曾拥有过,拥有过权势,拥有过爱。” “那又如何,权势之下的是世人的恐惧。”慕梓熙走了进来说。 “那爱呢?”微雨一脸糊涂。 “爱?虚无缥缈,又何以见得是真的呢?”慕梓熙轻蔑一笑。 “你是何人?”白璃洛端详着这位素未谋面的君子,他身穿青衣长衫,衣襟被风微微拂起,肤色白皙,鼻若悬胆,一双凤眼犹似秋波流动,浅褐色的发丝略微凌乱地披在两肩上。 “在下慕梓熙,澜玉神君命我来送凡人的命簿。”说罢便向那泛着点点星光的夜空中挥了挥手,只见夜空中划过了一道又一道流星,点亮了点点夜空,却又熄灭了点点灯光。 “今日怎么是你来送?”白璃洛追问道。 “师父留了司命星君切磋,故遣我来了。” “既如此,多谢。”说罢,他便离去了。 “原来他就是神君收的那个小蛟龙啊。”白璃洛小声嘀咕。 第2章 欢哀骤变,事事无常 “近日凡界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何怨气如此之重?”司命星君问道。 “回星君,近日凡界凡是终成眷属者,皆在成亲之日怪象丛生,有的是新妇消失不见,喜房内血迹斑驳;有的拜堂之时,新婿用剑刺死了新妇……” “为何会如此,这些人的姻缘明明就是天定,为何会这样,定是有人从中捣鬼,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星君气愤地将棋子摔在了地上。 白璃洛正巧碰上:“星君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气愤?” “公主,我正在查凡界近日为何怨气滔天之事。” “此事交给我吧星君,你不必忧心。” “此次必要去了凡界才能知晓,这……” “星君你也知道我素来喜欢凡界的烟火之气,父神定会答应的。” “星君如此不放心,倒不如让吾受业随公主一同,有些许照应。”此时澜玉神君走了进来说道。 “神君所言甚是,那这件事便交给公主了,公主定要三思而后行啊!” “既如此星君还不快与吾切磋一番!” 凡界: “公主为何不去找神君的徒弟便自己独自前往?”微雨跟着白璃洛缓慢地行走在街道上,青石长街,熙攘如沸。两侧酒旗招展,绸缎庄、食肆林立,吆喝声此起彼伏。挑夫担着新鲜果蔬匆匆穿行,绣楼姑娘探身笑语,孩童追逐着糖画小贩。茶馆说书声、杂耍喝彩声交织。 “我自己可以的事,何需他人?”白璃洛看着熙来攘往的人群与琳琅满目的集市好奇之心油然而生,在每个铺子前辗转。 “公主,您别忘了正事啊,不然没有启禀天帝便下凡界,这……”“唉呀微雨,你何时也开始婆婆妈妈的了,我心中有数的,你放心!” 二人走着走着便到了一座宅邸门前,朱漆斑驳的门扉悬起层层素缟,银白幡旌如霜雪倾泻。风过时,檐角白绸翻涌若浪,暗纹在天光里浮沉,似将流云揉碎成万千泣涕。庭中残荷低垂,竹影映着素幔轻摇,连廊下悬着的青铜风铃,也被素布层层裹住,失了往日清越。 此时一位老者与她们迎面而来。“唉,老人家等等,这宅院可是发生了什么。” “姑娘有所不知,前几日这家举行婚宴时啊,新婿当着众人的面刺死了新妇,哎哟那场面可真吓死人了,宾客们都被吓的不轻啊!” “那后来呢?” “这后来也很是奇怪,那位新婿刺完后扔了剑开始抱着那伤的很重的新妇抽泣起来,嘴里念叨着什么,频频摇头,唉只是可怜了那新妇竟当场丧命啊!” “那……那位新婿呢,怎么样了?” “这……听人说他当时想殉情却被家仆拦了去,现在不知如何了。”白璃洛听罢谢过了老者。“真是世事无常啊,好好的喜事却成了白事。”老者慢悠悠地远去。 她唤住了一位小厮:“那个我是来吊唁的,可否让我进去。” “这……自是可以,只不过您是哪家的小姐?” “呃……这……”白璃洛尴尬一笑,背手挥了一下,只见小厮抖了一下。 “原来是白家小姐,恕小的有眼无珠一时未认出!小姐里面请。”小厮忙弯腰曲背,侧过身,手向门里一伸。 白璃洛看着他点了点头便向宅邸内走去。 “公主,你这……” “微雨,在这不要叫我公主,就小姐就行了,不要穿帮了。” “知道了,小姐。” 庭院中原本娇艳的花朵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在白幡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落寞。小径两旁的树木,枝叶低垂,仿佛也在为逝者默哀。正房的屋檐下,一排排白幡整齐地悬挂着,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宛如逝者的叹息。 正厅灵堂前,白幡环成霜色帷幕,供桌上青烟缭绕,恍惚间与素绢融为一体。仆役们垂首往来,衣袂轻拂过阶前苔痕,唯余幡旗簌簌,似有未言尽的哀戚,在雕梁画栋间幽幽流转。 白璃洛行至蒲团前敛衽而立,腰间玉珮轻撞发出泠泠清音,恍若幽泉碎玉。双膝缓缓沉入麻质蒲团,右手覆心,左手贴地,三叩首间,发丝鬓柳几乎触及青砖。 吊唁完后,白璃洛走出正厅,望见了在不远处亭中有一位身着素缟的男子,他发丝凌乱,迎风摇曳着。 “小姐,你说他是不是就是那个新……婿?”微雨小声问道。 “应当是的。”白璃洛慢慢向那男子靠近,偶有柳叶飘落发出悉数声。 “何人?”白璃洛见状忙挥了挥手。那名男子缓缓转身看向白璃洛。 他倚柱而立,素缟皱若残云。蓬发垂在凹陷的脸颊,眼窝深陷,眸中蒙着灰翳,干裂的唇微微颤抖。嶙峋瘦骨在风中摇晃,恰似深秋枝头摇摇欲坠的枯叶。 “原是白小姐。” “公子莫要过度难过,世事无常。” “世事无常?哼……”他轻笑了一下,“世人总道世事无常,这次也是,可是这次明明是我杀了她,是……我?”他满脸惊惧与绝望的举起双手,看着那棱骨分明修长的却毫无血色的双手,“居然是我亲手杀了她,杀了我最爱的人!”他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心口,眼泪点点滴滴的涌出眼眶,腿无力地跪在了地上,碎发垂落,凌乱不堪,满脸沧桑。 “公子莫要如此,她也不愿见你如此憔悴。”白璃洛叫住了小厮照顾男子,便离去了。 “小姐为何不再问问他?” “唉,他这个样子能问出什么,何必要再让他回忆那段撕心裂肺的经历,不知是何人如此狠毒,让他手刃心爱之人。” “对了小姐,星君刚刚传来口信。”微雨四次张望后便挥手,字句缓缓显与眼前。 “这几日竟还有婚宴,那么那人定然会再次出现!” 几日后: 晨曦初露,朱红仪仗如赤霞蜿蜒街巷。新婿骑乘披红挂彩的骏马,蟒纹吉服金线流转,腰间玉佩轻晃。唢呐嘹亮,锣鼓喧天,花轿至新妇门前,铜钱轻叩门环,红幔轻启,新妇绣着鸳鸯的裙裾如红云漫地,凤冠珍珠摇曳,缓缓步上花轿。 白璃洛混入宾客之中细细观察着…… 渐入傍晚,红烛高烧,喜字映得满堂皆醉。新婿牵红绸引新妇跨过火盆,步步生金。二人立于铺就红毡的正厅,在赞礼声中缓缓转身。一拜天地,穹顶红绸翻涌似流云;二拜高堂,父母欣慰泪湿衣襟;夫妻对拜时,新妇凤冠流苏轻颤,新婿吉服绣纹流转,执手相望,烛火摇曳间,从此岁岁与共,白首不离。 可就是此时,新婿眼睛渐红,血丝密布,落下了与新妇相牵的手,开始四次张望,新妇不解,唤着新婿,却得不到回应,他身体摇曳着,脚似乎站立不稳。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慢慢抬起不知要如何,白璃洛眼眸微微转动,“不好!”她忙施法制止,新婿受了一击,沉重地倒下了,只见一缕黑气从新婿身上被击出,向远处飘去,众宾客见状慌作一团,叫嚷着,场面愈发不堪 “微雨你在这里安抚下他们,我去追!” “小姐,保护好自己!” 说罢她便飞身寻那黑气而去。“诸位莫慌,我家小姐已经去追那妖了,已经安全了!”微雨安抚着众人,他们才慢慢从惊慌中缓解过来。 她循着那黑气到了一片密林深处,夜幕吞噬密林,不见星月。腐木渗出幽蓝磷火,如鬼瞳明灭。枯枝在风中发出指甲抓挠般的声响,藤蔓垂落似吊死鬼的长发。脚下腐叶软烂,每一步都似踩进泥潭。野兽低嚎与夜枭尖笑回荡,腥腐气息弥漫,暗处仿佛藏着无数窥伺的眼睛。 她四次张望着却也被这阴森的氛围吓了一跳,突然黑气从背后袭来,她眉头微微一皱,马上向上跃起,飞身空中,凝出洛月剑,向那黑气挥去,黑气被打散,却化作一缕又一缕向她袭来,她忙设下结界,汇聚灵力,向那一缕缕黑气一起击去,正当此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也向她袭来,击中了她,她从半空坠落,只见一缕金光将那力量击退,一名男子接住了她。 即使夜色深重,月光稀疏,他的眼眸却亮如星光。 白璃洛看着他,脸庞渐渐红润,但好在夜深难以察觉。 “公主怎的这般粗心?” “你……怎么知道?”她向他看去凭这点点月光才认出了他。“你是那个小蛟龙!” “是在下,好在那个黑气并未能伤及公主!” “唉……还是谢谢你吧。可是又让他跑了!” “那可不一定!”慕梓熙伸手变出一具白玉器皿,里面罩的便是那缕黑气。 “这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只未化成人形的黑狐妖,听听她怎么说吧。”他挥手一指。 “你们这些可恶的人类,我要杀了你们,放我出去!” “你为何要杀他们!”白璃洛十分气愤地质问道。 “男人素来就是多情之人,烂情之人,当年我初化人形,一名男子见我美艳多姿便百般讨好让我渐渐爱上了他,但是他却在我不在之时与其它女子缠绵被我撞见,他不但不知悔过,居然拿剑刺伤了我,我本无意还手,因为我爱他,却正逢捉妖师路过看穿了我,将我的修为毁了大半,我只能逃跑,自那后再难化人,而那男子却依然到处寻欢,甚至还要成亲!我岂能让他如愿,我杀了他,也杀了他的新妇!” “那你为何还要杀那些无辜之人?” “我既不能得到,他们也休想,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死在他的手上,然后再自己自刎,这是多么美好的事啊!哦~,你还不知道吧,你前日去的那个宅邸见的公子,他……已经死了,居然让他多苟活了几日,哼,真是可笑至极!口口声声说爱她,却现在才死!” “你……简直恶毒!”白璃洛气愤地想要施法杀了她却被慕梓熙拦住。 “恶毒?哈哈哈,你……说我恶毒,那害我的那个男人呢,他……难道不恶毒吗?” 慕梓熙施法禁了她说话。“别冲动,还要带回天界让天帝处置。”他安抚道。 “我只是想教训她一下,谁说我要杀她了?”白璃洛很不服气。 “我也没有说你要杀她啊。” “你……我,算了本公主不跟你计较!”白璃洛说罢便飞身离去。 “唉……” 此时,慕梓熙身后出现了一道黑影…… “下次别再做出如此笨拙之事,如此冲动,何以成事!” “是,少君,下次不敢了。” …… 第3章 皓月若伊,韵致流芳 深夜幽静,沐浴冷月的华光,树影凄凉;灯光昏黄,徜徉凛冽的寒风,身影拉长。 白璃洛孤身一人走在曲廊中,月上中天,月明如昼,她望了一会儿,一个身影却出现在了那儿,他坐在屋檐上,一条腿弯曲稍立,一只手放在膝上,头发松懒的披在肩上,几缕头发稍立随风飘散,月亮在他的身后,他的身影如同嵌在月亮上般。 “何人在那儿?”白璃洛好奇的望着那人。 他本抬着头,听见了这句话便低下了头望向她,点点月光洒在她的身上。银月如纱倾泻,她鬓间珍珠步摇轻颤,垂落的银丝流苏随着呼吸轻晃。茜色烟罗软缎长裙铺满月光,暗纹海棠在衣袂间流转微光,广袖低垂时,腕间缠枝金镯滑落半寸,将月色揉碎成粼粼清辉。他微微一笑但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便不见了身影。 白璃洛见状追去,但未寻见任何人,她似乎有些许失落。 “公主在找何人?”慕梓熙此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刚刚那人是你?” 他微微点头。白璃洛凭着月光打量着身前的男人,长身玉立,一袭白衣若雪。面如冠玉,温润光泽。剑眉斜飞入鬓,恰似墨绘青山;双眸清冽如泉,藏着碎星点点。鼻梁挺直秀逸,薄唇色泽浅淡,似含着一缕清愁。乌发束于脑后,简约发冠更衬出他的清贵出尘。她似乎从未见过如此这般好看的男子,渐渐入了迷。 “公主夜已深,何故至此?” “我又想到了那些没能相守的有情人,他们本该幸福的度过余生。” “世间总会有遗憾存在,但也会有如意,公主何必如此在意,频添烦闷?” “凡人一生本就短暂,但却连相守都很难。”白璃洛转身看向皎皎明月感慨万分。 月华如水倾泻,他屏息凝望着她,眼波流转间似藏着揉碎的银河,睫羽轻颤时,便抖落点点星芒;琼鼻如玉雕就,精巧秀挺,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柔光;唇色似新绽的海棠,微抿时含着欲诉还休的心事,唇角若隐若现的梨涡,被月光染得愈发朦胧,恍若沾了露水的花瓣。他愣了神,也是首次萌生了想要为她消解烦恼的念头。 “公主可愿与我一起去趟凡界?” “凡界?” “近日正值上元灯节,想必公主定未见过凡界的热闹景象吧?” 白璃洛看向他摇了摇头。 凡界: 戌鼓初响,九陌渐喧。千门挂绛纱灯,万盏垂珠缀玉,光影摇曳间,坊市恍若龙宫夜宴。银烛高烧处,胡姬旋舞,金铃脆响惊落檐角星子;酒旗翻卷时,墨客引觞,诗赋掷地惊起满座喝彩。小儿执玉兔灯相逐,彩绸飘带扫过仕女裙裾;二八娇娥倚朱栏,团扇半掩,与隔街少年隔水猜谜,笑音婉转如流莺啼柳。 更漏催至三更,月满中天。朱雀大街腾起千盏孔明灯,素绢上“五谷丰登”“岁岁长安”的祝祷随焰影明灭。老叟抚须目送,笑纹里盛满期许;新妇执郎手,将红笺心愿付与流光;戍卒归乡抱稚子,热泪坠入摇曳灯辉。万千灯火扶摇直上,与星河相接,欢呼声浪卷过宫墙,惊起栖鸦数点,却见满城烟火,皆作人间胜景。 白璃洛与慕梓熙站在熙来攘往的桥上,望着空中点点灯光…… “原来凡界的上元夜如此美好!”白璃洛开心的望着远处追逐的孩童,热闹的集市,洋溢着笑容的人们…… “我们也去放孔明灯吧!”她笑着转头看向他,点了点头,眼睛里充满了星光,“怎么样?” 他还未点头便被她拉走了,他胳膊猛地撞上她的手,那触感像春日刚化的溪水,清清凉凉又带着点挠人的痒。他目光猝不及防落向相碰的地方,她的手小巧温热,指节泛着淡淡的粉,正拽着自己衣袖,似全然不知这一扯,叫他整颗心都跟着晃了晃,耳后瞬间漫上薄红,慌得连呼吸都乱了半拍 。 他们走到卖孔明灯的摊前。 “客官可是要买盏孔明灯?小店有很多,客官可瞧一瞧。”一位老人弯着腰和蔼地对他们说道。旁边坐着一个把玩着花灯的小女孩,她看向白璃洛,眼睛突然亮了,她跳着走到她的身边说道:“姐姐可是要买孔明灯?我阿翁做的灯可是最好看的!” “这样的吗?”她弯腰看着那个小女孩笑着说道。 未燃的孔明灯静静卧在案上,宛如收拢羽翼的白鹤,静待星火唤醒,承载人间万千期许,飞向星河深处。 “阿翁我们要一盏。”慕梓熙对那位老人说道,并递去了银两。 “好嘞~客官!”“这是笔,客官可以在上面写上心愿。” 慕梓熙将笔递给了白璃洛。 戌时的梆子惊起寒鸦,她立在朱雀桥畔,素手展开叠得齐整的孔明灯。竹篾骨架被摩挲得温润,素绢上细密的针脚绣着云纹,似要托起飞升的愿念。她执起狼毫,墨汁在红笺晕开"愿天下太平,人们得偿所愿"五字,笔尖悬停时,恍惚又见边陲烽火、流民哀泣,腕间银镯轻碰砚台,发出清泠声响。 火折子迸发火星,她俯身点燃灯芯,热浪翻涌间,绛色流苏突然扬起,惊得她后退半步。当孔明灯鼓胀如满月,她踮脚托住灯盏,指尖被烛火烘得发烫。夜风掠过汴水,卷着灯盏晃晃悠悠升空,红笺上的字迹在暖光中明明灭灭,渐与漫天星斗相融。她望着那点微光穿透薄雾,直到万千灯火聚成星河,才发觉鬓边绒花已被露水沾湿。 他立在朱桥畔,看她展灯、提笔,狼毫落笺时,墨色晕染的不止是 “愿天下太平,人们得偿所愿” 几字,更是她眼底藏着的山河共情。银镯碰砚的清响,像把流民与受妖欺凌的人们轻轻搁在他心上。 待孔明灯鼓胀如满月,她托灯的指尖被烛火烘得发烫,却仍稳稳将光送向夜空。红笺字迹在暖光里明明灭灭,渐与星斗相融,他望着那抹执着的剪影,忽觉她素手托的不只是灯,是对人间苦难最温柔的承接。 “你把天下人的愿,都缝进这盏灯里了。” 他低叹,声音轻得似被夜风揉碎。看她鬓边绒花沾露,眼眸却盛着漫天星火,才懂这共情苍生的纯粹,比孔明灯照亮的夜色,还要动人千百倍 —— 原来真有人,把山河悲喜,都揣进了为众生祈愿的热忱里。 粼粼河面,花灯随波逐流,如闪烁的星子,悠悠远去,隐没在朦胧夜色里,将桥上熙攘人群的影子,连同他与她的身影,一并映照。 她眸光流转,轻声问道:“你说,他们许下的愿望能成真吗?” 他微微沉吟,目光深邃:“心诚之人,所愿皆偿;心善之辈,所求皆得。” 她笑意嫣然,望向他,眉眼弯弯如新月:“还有呢,心有所爱者,亦能如愿。”慕梓熙回望她,唇角微扬,轻轻颔首。 孔明灯在夜空中飘荡,似怀揣着万千期许的精灵。今日的风,似解人意,轻柔地托举着灯盏;今日的烛火,也眷恋这良辰,久久不熄。街市繁华依旧,灯火交相辉映,人影绰绰。她像欢快的小鹿般跑跳着,眸中盛满璀璨灯火,他亦步亦趋…… “你怎么不向孔明灯许愿呢?” “于我而言,并无什么心愿可求。” 第4章 携手涤妖,人间复熙 魔界 “魔尊,少君近日同天界公主,去了凡界上元灯节。”侍从垂首,声音低得似融入暗霭。 魔尊眉梢轻挑,语调漫不经心:“哦~这事儿倒新鲜,上次吩咐的,办妥了?” 侍从颔首。魔尊指尖虚点,侍从会意,身影消散如墨融于夜…… 天界 “这晚些时候,公主能往哪去?”微雨心急如焚,满天界寻白璃洛。 璃洛阁翻遍,踪影皆无,她心下一动,直奔司命阁。果见白璃洛倚在案前,正细理命簿,案头仙光漫漶,映得她眉眼朦胧。 “这般晚了,公主怎还在此?”微雨轻声问。 白璃洛轻叹:“微雨,你可知凡界多热闹?天界于我,只剩严肃庄重,父神亦然。可凡界……” “凡界究竟如何不同?”微雨好奇心起。 “长街花灯似星河倾落,凡人把祈愿绣在灯上,任其飘向暮色。小娘子盼‘君长安’,少年郎愿‘烟火常明’,糖炒栗子的香漫出来,连天界最规整的玉牒,都载不动这坠着相思、染着灯影的滚烫……” 微雨恍然:“公主又偷下凡了?” 白璃洛无奈摇头,笑她不解风情:“我与你说的,是这人间烟火呀……” 数日后: 天元殿内云雾缭绕,光影在玉柱上流转。仙官跪地启奏:“天帝,近日凡界苦难频发,怨气如墨染苍穹。魅妖化浓烟潜入民宅,迷乱心智,恩爱夫妻反目成仇,骨肉父子挥拳相向,宅院里厮打哭骂声,似利刃割碎人间温情;熊妖发狂,踏碎乡野茅屋如摧枯朽,叼走牲畜,捣毁囤粮地窖,寒冬未至,百姓已断生路,跪求天界垂怜……” 天帝眸中隐现雷霆,沉声道:“断不能再纵容妖物肆虐,速遣人下界制止!” 话音未落,白璃洛身着月白流仙裙,踏入天元殿。裙裾轻摆,似携月华而来,她屈膝恳请:“父神,可否容儿臣下界?” 天帝望向她,缓声道:“璃洛,你身为天界公主,心怀苍生是善。但此番下界,非单纯捉妖,暗流涌动,危险难测,你可想分明?” 白璃洛眸中柔光坚定,跪得更直:“父神,儿臣见不得凡人受苦。若因危险退缩,仙威何存?儿臣愿持初心,赴凡界解厄,纵前路荆棘满布,也必护人间安宁 。” “罢了,你去吧。”天帝背过身,广袖垂落,似掩住一声叹息,指尖轻颤着摇头…… 澜玉神君适时出列,衣袂翻涌如流云,朗声道:“吾受众仙业火淬炼,心性沉稳端和,神力深厚,可随公主下界,护她平安,还人间太平。” 话语掷地,似有金石之音。 天帝抬眸,望一眼澜玉神君,须臾,缓缓吐出一字:“去。” 天元殿内,光影微动,似为这一去,埋下风云伏笔 。 白璃洛与慕梓熙降落在凡界小镇。残阳如血,给断壁残垣镀上暗沉光晕。腐草气息里,瘦骨嶙峋的孩童蜷缩在妇人怀中,哭声像被掐断的丝线,时有时无;妇人枯槁的手死死攥着孩子,指节泛白,泪水混着尘土,在脸颊沟沟壑壑里流淌。街边老者裹着破席,熊妖留下的青肿伤口溃烂流脓,苍蝇嗡嗡绕着,他却连驱赶的力气都没有,只剩眼皮无力开合。 魅妖祸乱的宅院,厮打叫骂声像生锈的钝刀,一下下割着空气。曾经恩爱的夫妻,此刻红着眼、扯着头发狠戾厮斗,眼神里的怨毒,比数九寒天的冰碴还刺人。白璃洛攥紧衣袖,指节发白,睫毛颤得厉害,声音发涩:“这苦难,我们……必为凡人终结……” 慕梓熙垂眸,眼底暗光翻涌。 二人携手穿行街巷,所经之处,苦难如藤蔓攀援,紧紧缠住视线。一处坍塌的院墙内,年轻猎户倚着焦黑的梁柱,胸膛插着半截熊妖利爪折断的木刺,血浸透粗布麻衣,妻子跪在旁,拿破旧帕子徒劳擦拭,怀中幼儿尚不知事,抓着父亲染血的衣襟咿呀。白璃洛别过脸,喉间发堵,澜玉神君默默取出仙露,指尖微光落于伤口,虽难彻底治愈,却暂缓痛苦,猎户勉强睁眼,虚弱谢恩,那声 “多谢上仙”,像风中残烛,颤巍巍要熄灭。 行至小镇中心,魅妖残留的黑烟仍在街巷游弋,所过之处,凡人无端暴怒。一对老夫妇本在给孙儿喂粥,黑烟掠过后,老翁突然摔了碗,指着老妪骂她藏起吃食,老妪哭着辩白,孙儿被吓得大哭,祖孙三人撕扯成一团。白璃洛心急,运转仙力驱散黑烟,可这妖秽如附骨之疽,刚散一处,别处又起。澜玉神君蹙眉,取出本命法器 “清澜玉笏”,玉光扫过,黑烟尖叫着现形,化作魅妖虚影,原来这孽障深谙凡界怨气,以怨为饵,不断滋生新的妖秽。 正与魅妖残影缠斗时,远处传来熊吼。众人寻声望去,熊妖竟拖着重伤之躯,又来小镇肆虐。它皮毛凌乱,身上带着与天妖对战留下的伤口,却因被邪祟蛊惑,失了心智,只知用蛮力摧毁。慕梓熙飞身迎上,玉笏与熊爪相击,震得地面开裂,白璃洛则护着百姓退往安全处。可熊妖疯魔,不管不顾挥爪拍向人群,白璃洛为护孩童,险险被抓伤,白璃洛见孩童将被熊妖利爪撕咬,瞬间飞身扑去。她广袖翻动,堪堪挡下致命一抓,肩头被爪风扫过,渗出细血。慕梓熙眼神骤冷,长剑破空,直刺熊妖咽喉,与两妖缠斗。 白璃洛顾不上伤痛,玉指点动,淡金结界如琉璃罩,护住百姓。她旋身驰援,素白裙摆卷着风掠过残垣,长剑带月华劈下,熊妖正扑向慕梓熙——相撞瞬间,熊妖倒飞,漆黑妖气泼洒,神智更癫狂,猩红瞳里只剩屠戮欲。 小镇残垣间,百姓们挤在白璃洛设的结界里,大气都不敢出。王老汉攥着孙儿的手,骨节泛白——刚才熊妖扑来那瞬,他差点把孩子护进怀里闷死,此刻孙儿小声哭,他喉咙发紧,只能拿满是老茧的拇指,蹭掉孩子脸上的泪。 李寡妇靠在破壁边,怀里还抱着给男人准备的丧衣。先前魅妖勾得她男人发癫,拿扁担追着她打,要不是上仙们来得快……想到这,她盯着白璃洛的背影,素色裙摆沾着血,像从云端落进泥里的仙子,她喉咙动了动,没敢出声,怕惊着神仙降妖。 孩童们早没了哭闹劲,挤在爹娘腿间,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战场。小虎子瞅见熊妖被击飞时,妖气溅到墙头草上,草瞬间枯成灰,吓得他把脑袋埋进娘怀里,却又忍不住从衣襟缝里偷瞄——那道劈向妖物的剑光,比他见过最亮的星还耀眼。 角落里,瘸腿的赵猎户攥着断箭,箭镞是他今早想猎野兔磨的。看着慕梓熙和妖精打斗,他总觉得该做点啥,可刚挪步,膝盖就磕在石头上。他望着自己残了的腿,又看看结界外浴血的仙人,浑浊的眼里,不知是羡慕还是不甘,嘴唇哆哆嗦嗦,最终只挤出句:“神仙……可得把妖除了啊……” 当魅妖唤出黑烟鬼脸啃结界,人群里发出压抑的惊呼声。张大娘手里的粗陶碗“当啷”掉地上,她顾不上捡,双手合十往天上拜,念叨的“菩萨保佑”混着“神仙救命”,在暮色里碎成一片。 而更多人只是呆望着——看白璃洛的剑斩碎妖气,看慕梓熙的结界震退邪祟,他们不懂仙妖缠斗的门道,却从仙人衣袂翻飞里,盼到了活过今晚、熬过灾劫的指望,哪怕这份指望,还悬在摇摇欲坠的残垣之上,被妖风刮得晃晃荡荡 。 “这妖物会吞噬法力,小心,现下在凡界,会受限制,先设结界!”慕梓熙扫开魅妖**镖,声音焦灼。白璃洛掠过时,对他轻点首,二人联手起结界。妖力撞来,荡起涟漪。 魅妖倚焦黑断枝,蛇腰懒缠,殷红唇角勾讥诮:“原是天界贵人……凡界生老病死是轮回,你们偏搅局,天界什么时候也学会篡改凡人命数?” 指尖捻染血枯叶,眼波嘲弄仙规。 白璃洛望向魅妖,长剑震颤:“妖物!霍乱人伦、残杀生灵,犯天条,今日必诛,以仙威涤罪孽!” 剑锋映坚定,欲劈妖氛。 魅妖忽笑,银铃笑裹冰碴:“哟,小娘子好大的口气,唬得奴家好生害怕呀,只是这凡界苦难,仙剑能斩断?” 素手挥,残垣腾黑烟化鬼脸,啃咬结界,叫天界客尝逆势苦果。 一道银光如流星曳空,直直袭向魅妖。魅妖正与白璃洛、慕梓熙缠斗,猝不及防被银光扫中,惨呼一声踉跄后退。 不远处,两道身影踏风而来,身着仙门制式黑袍,腰间法袋隐有灵光。“妖物!今日叫你尝尝我等捉妖法器的厉害!” 其中一人喝罢,剑指魅妖,气势凌厉。 魅妖怒极,旋身聚起漫天怨气,如黑色龙卷扑向人。却见他们不慌不忙,取出一只玄色葫芦,葫芦口符文流转,念动法咒间,那汹涌怨气竟被生生吞入,葫芦表面泛起妖异红光。 “哼,别以为我就这点能耐!”魅妖狞笑着化出本体,以妖脉为引,强行操控熊妖,如驱傀木偶般,向着仙门二人猛扑而去。白璃洛与慕梓熙见势不妙,迅速召唤法器,一道仙光、一道剑气交织,驰援抵御。魅妖却笑得愈发肆意,纤指轻弹,刹那间,数只凶性野兽自虚空中显形,同时,青天白日被乌云生吞,雷电如银蛇肆虐,沙土卷着腥风漫天袭来。 凡人们在结界内挤成一团,孩童的啼哭、老人的惊惶,混着野兽撕咬结界的“咔咔”声,叫天地都染了几分悲怆。那仙门二人虽道法不弱,却架不住魅妖这般疯魔强攻,不过数息,便被击飞倒地,嘴角溢出鲜血。白璃洛心急如焚,匆忙以结界护住二人,一边抵挡野兽扑击,目光扫过缩成鹌鹑般的百姓,满是忧色。 忽的,她眸中泛起浅蓝流光,仙元疯狂涌动,幻化出神兽:一头浑身覆着冰晶鳞片的瑞兽虚影,自她身后缓缓浮现。瑞兽昂首,发出清越长鸣,音波所过,野兽们纷纷僵住,乌云竟也退了几分。魅妖瞳孔骤缩,却仍嘴硬:“凭这…… 也想坏我好事?” 话未说完,慕梓熙趁其分神,祭出本命剑,直刺魅妖妖脉,魅妖被击退,倒地口吐鲜血,白璃洛见状忙用神器将尽数妖物收去。 凡人们见妖物消散,如墨乌云潮水般退去,压抑许久的欣喜瞬间迸发,纷纷跪地,朝白璃洛与慕梓熙重重拜谢。白璃洛眸中泛起柔光,疾步上前搀扶:“诸位快起身,妖患已除,往后…… 且安心度日。” 抬眼四望,战后的小镇似被抽干了生气。残垣断壁如暮年残躯,歪斜的梁柱勉强撑着,似下一刻便会坍颓;魅妖妖气侵过的花草,尽数枯成焦黄碎末,冷风卷着残叶穿巷而过,呜咽声似谁在无声悲泣。熊妖肆虐的痕迹狰狞依旧,坍塌茅屋旁,破碎农具与半埋土中的冬衣散着,曾有的烟火温度,被灾劫碾成了冰碴。 几个孩童在废墟里扒寻,稚嫩小手被瓦砾划得血痕交错,却执着翻找,摸到的不过焦黑木块、染血布条,小脸满是茫然无措。老人们倚着断墙,浑浊泪无声坠落,那一道道沟壑般的皱纹里,淌的是守了半生的家破碎成灰的疼。 白璃洛望着这幕,指尖微颤。慕梓熙默默取出仙露,洒向荒芜田地、残损屋舍,几株新绿挣扎着破土,在料峭寒冬,硬生出丝勉强的生机。凡人们望着那抹绿,哽咽着又要拜谢,白璃洛忙拦,轻声:“这是人间本有的生机,往后…… 要靠你们自己护住。” 说罢,她与慕梓熙对视,二人眸中,映着战后萧条,也映着凡人眼里未熄的希望,像暗夜残星,微弱却执拗,要拼力照亮这疮痍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