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喜欢男朋友的马甲》 第1章 第 1 章 西灵顿高中是一间有名的私校,不管是升学率还是课外教育水平都能排在本地高中前列。当然它的入学手续也很复杂,要提前半年以上申请,除了好成绩和推荐信以外,还要与部分老师面谈。我十岁那年为申请它忙碌了好久,幸运的是成功被录取了,到今年我已经寄宿了四年。 暑假过得好快……我边收拾寝室边想。床铺,衣柜,卫生间……打扫完所有的一切,我才开始插花,当最后一枝向日葵被放进花瓶里的时候伍安敲响了我的房门,随后大摇大摆走进来。 他环顾四周,抽出唯一的一把椅子,全然把这儿当成了自己宿舍,“快一个月没见了吧,今年去哪儿了?好不好玩?” 我坐到床上,把被角理整齐才回答他的话。“没出远门,在祖父家呆了小半个月。” 我爸爸工作忙,一年中,他也许有三百天都在出差,就连今天返校,他也是让司机送我过来的。而妈妈在我十岁的时候就过世了。所以哪怕是长假,我也很少回家,毕竟家里面总是冷清的。去祖父家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我的孤单情绪,他们总是很乐意把时间花在我身上,闲的时候会陪我旅游、看球赛等。 伍安在我书桌上翻翻找找,叹了口气,“好吧。” 我一眼就看出他想干嘛,于是道,“你收拾完了我们就去餐厅,我没有零食。” “行。杰伦说在展览馆等我们。”伍安翻看着手机。 听此我也不再磨蹭,整理了一下领结就和伍安出寝室。杰伦是今年的毕业生,和我们不同届。与他的相识说起来有些好笑。那是初中的一个聚会,伍安是主办人,邀请了很多朋友。 但大多数人我都不认识,我不想把太多精力花在这种聚会上,就去了花园,然后在那儿看到了独身一人的杰伦,我以为他也是被朋友强行拉过来“撑场面”,便与他聊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事。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他刚分手没多久,正伤心着。 展览馆前,杰伦抱着书的身影格外显眼,我和伍安的教材在早些时候就带回寝室了,现下倒是能腾出手帮他拿一些。 杰伦摆手拒绝我们,卖起了关子,“你们猜明天的学生演讲代表是谁?” 每学期都是学生会的那几个模范学生,这还是挺好猜的。没思考多久,我和伍安分别说了几个名字,杰伦却一直摇头。 伍安抓了抓头发,“不猜了。你直接说吧。” 杰伦:“是从酋联俱乐部转来的高一年级新生。” 高一?转学? 我和伍安都沉默了。这几个字听起来真是不可思议。这时离毕业只剩两年,为了保证升学率,西灵顿几乎不会招收从高中入学的学生。 不过,酋联俱乐部……这含金量可有点高。就在今年,酋联拿到了第六个洲联冠军,成为国内除阿基曼之外拿到该奖次数最多的俱乐部,市价又翻了几倍,保不准这个新学生前脚刚毕业,后脚就被挂上西灵顿的优秀校友那一栏。 除开世界性的比赛,国内还有甲乙级联赛,大洲联赛则是邻国各大俱乐部之间的比赛,涵盖地区更广泛,在这样强者如云的比赛中获得冠军……其厉害程度无需多言。 而我们这个国家与足球有一种奇妙的情缘,多到数不清的赛事和俱乐部无一不说明着对这项运动的热爱。随便在街上采访一个路人,极大概率他喜欢的运动之一也有足球。包括我和伍安,伍安更是忠实粉丝。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特别难以理解为什么他能转进西灵顿了。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今年酋联上场那个前锋,看起来年纪跟我们差不多,还挺高一个,这赛季的甲联也有他,踢的确实厉害。”伍安立马激动起来,“会长就是方便,连消息都快我们几步。他进哪个班啊?” 杰伦无奈摇头,“想什么呢。我只是碰巧听老师们说了一句,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伍安的热情不减。“好吧。明天我非得看看。” 我好奇的是现在才九月,甲联刚开赛一个月,他现在转来……难道剩下几个月都不踢比赛了?不过这个问题除了他本人,应该没人会知道。 说到足球,我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小时候遇见的一个朋友。那次是回祖父家过圣诞,因为不认识路,绕着绕着就走远了,我还生着病。在感到身体到达极限时,我随意敲响一家人的门求一杯热水。在灌木篱笆外,我看见他在院子里踢球,满天飘飞的雪花显得整个画面纯洁又宁静。 …… 出乎意料的是,在我说出我的请求后,我不仅得到了热水,还得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他对我很热情,不仅二十四小时在我身边待命,甚至还主动把床铺让给我…… 到现在十年过去,我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也忘记了他的名字。或许他如愿取得了好成绩,又或许他早就放弃了足球。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得而知了。我在第二年回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搬走了。 杰伦轻轻推了我一下,将我从回忆中唤回神。 伍安:“你又走神了。想什么呢?” 我选择性屏蔽掉第二句话,“不好意思。你们说到哪儿了?” 伍安还想说什么,杰伦先开一步开口,“不要紧。先去吃饭吧。” 我没什么胃口,到餐厅随便拿了些沙拉。饭后我们三个稍微聊了会儿天又各自回寝室了。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早点休息总归是好的。 预习完课本后,我躺在床上开始在脑里想象那个新学生的样子……还是挺好奇的,从酋联来的,这还是第一个。 - 我的闹钟总是会比楼管老师提前几分钟,在老师统一敲门的时候我已经换好校服准备出寝室了。我早晨不爱吃东西,便没和伍安一块。 凭着肌肉记忆我一边放空脑袋,一边往大礼堂赶。来的比较早,我们班的座位大多都空着,我无聊着又开始翻看课本。 没坐一会儿,校领导和学生纷纷到齐,开学典礼这才正式开始。校长例行嘉奖了上一届的优秀学子,然后就是一些笼统的未来计划和鼓励。 好不容易才等到新学生的演讲,在校长念到他名字的时候,伍安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难免兴奋,“我就知道是他。” 俱乐部里边也是阶梯制,能踢甲联这类比赛的只会是职业队。十六七就拿到这个成绩,往后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我将目光落到讲台上,打量起了这个新学生。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起来从容又自信。在开始演讲前,他又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入耳的是独属于少年清脆的嗓音,也就是在这时候,我记住了他的名字——罗维·迪卡。 这名字出奇的顺口,我又在心里边默念了一遍。 “希望来我们班。”伍安做了个祈祷的手势。 我也不太清楚转学生会怎么分配班级,于是说:“希望吧。” 罗维这张新面孔显然吸引了大批学生,这次的学生演讲比平常安静多了。他并没有时刻去看稿子,大多数时候都在环视礼堂,看样子他也喜欢这种中世纪的建筑风格。 演讲无非都是类似“共同努力”的激励话术,别的也不会说什么。下台之后,他坐到我们班前方的空位,我一点也看不着便又开始发呆,后面的发言一律没认真听。 结束后学生们各自回教室上课,这侧走廊一时间有些拥挤,本该在我身旁的伍安也渐渐落在后边。我并没有停下等他,顺着人群继续往天文课教室走,他总不会在校里迷路。 洲联的比赛我没看完全,对新学生印象不深,不过显而易见他知名度挺高,一路走来我都断断续续听到有学生在谈论他。 正出神着冷不丁被人绊了一步,我连忙侧身贴墙,但还是难免撞到了后边的学生,他伸手扶了我一把,并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吗?” 这声音是罗维。 正念着他,他本人就来了。来不及感慨巧合,我抬头想道歉,却对入他的眼,目光相接的那一秒,我心神一颤,连道歉的话也忘了个干净。 我从未在身边朋友的身上见过这种眼神,该怎么去形容呢……可能有点像沉淀的酒,缱绻又深邃。 在喧闹环境的刺激下,我回过神,松开他的手道,“这句‘抱歉’该是我说才对。先走吧。” 罗维点头,我们一路同行到路标口。到这里学生大多都已经分散去往各自的楼栋。伍安也彻底不见了踪影。 这时候我又偷偷瞥了他一眼,却并未发现什么,一切都很正常。这样近距离再看,他面相很清爽,要形容的话,我会将这种感觉比做夏天清凉的风,一看到就心神宁静。 或许刚才是错觉?但又不太像。那一瞬间的吸引力令我呼吸都停滞了一两秒,很奇怪的感觉。罗维很敏锐地察觉到我的视线,虽然笑的腼腆,眼睛却直直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还是摇头,不打算细究,毕竟高一有六个班,我和他有联系的概率比较低。但考虑到他是新学生,不熟悉学院,我在离开之前还是问了一句,“你能找到教室吗?” 罗维点头,“能。” 听到他的回答,我稍微放心了一些,于是道:“那么再见。快上课了,你别迟到了。” 罗维还是点头。 我迈开步子,罗维也跟着迈开步子。但我并未在意,毕竟这个方向的教室不止是天文课,他可能是理论学或者别的,就当再同行一段路了。我们都没有再开**谈,就只是奔着同一个方向走着。 前边也没别的教室了,但罗维还是跟着我。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当我停在天文课教室门口时。他果然也停下了。 罗维这时候又看向我,惊讶地开口,“我们好像是同学。” “嗯。还真是巧了。” 果然话不能说太早。再者,伍安的猜测成真,他该开心了。 曼莎老师已经到教室了,她看了看教室里空着的位置,又看了看罗维道:“你任意加一个小组吧。” 然后罗维毅然坐到我旁边,笑着解释,“在这个班上,我也就和你熟一些了,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他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比其他同学提前认识几分钟。 这堂课虽然是小组制,但只有在期末的时候才会让小组合作,平常依旧是单独完成作业和实践等。 住宿的学生在昨天就应该拿到课本了,但罗维手上空空如也,看样子是走读生。我把课本放到中间,让他也能看到。 小组长里尔已经在位置上了,他向罗维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欢迎你的加入,叫我里尔就好。” 简单的问候过后便不再说话,看起来有些冷淡。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也被他这种态度“骗”到了。 思考再三,我还是解释道:“别介意。他只是不太擅长和人交谈。” 罗维点头,“好。” 没过多久,伍安也回来了,他也是小组成员之一。在看到罗维后,激动地差点跳起来,拖着椅子往他那儿靠,伸出一只手来,“哇,真是我们班啊!伍安·佩林。” 罗维刚把手握上去准备开口伍安就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我知道你。” “我们一定会很聊的来。你怎么会想着高一转学……”伍安观察着罗维的表情,见他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反感才继续问:“呃,这个方便说吗?” 罗维:“有点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和酋联的阶段合同快到期了。” 伍安似懂非懂,“噢……” 伍安也是把我心里的疑惑问出来了。 “你这个赛季不踢了?” “不是。我已经踢过几场了,下一场在十月或者十一月。每个球员都有上场机会,也不能总是我一直踢。” 我和伍安一齐恍然大悟。在他解释之前,我真的以为球员们要连续踢十个月…… 甲联和洲联每年都有,大概7,8月份开赛,次年5,6月结束。甲联是国内比赛,大概20几支球队参赛争夺洲联保送权(前5)。这两个比赛的赛程一般不会撞上。 ps:祖父母是恩宝妈妈那边的亲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伍安的嘴一向闲不下来,更别说现在。他噤声没多久,又开口问,“你踢了多少年球啊?” 罗维:“差不多九年。后来踢草根赛的时候酋联的球探觉得我还不错,给了个试训机会。” 伍安还想再说什么,曼莎老师在讲台上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他只好将椅子挪回原位准备上课,表情十分不舍,“中午聊。” 随即曼莎老师发了张空白的纸下来,让我们把理想中各行星的运动轨迹画下来。这个课前任务简单,十分钟左右便交齐了。 我喜欢在书上勾画很多,整体页面不整洁,很影响观感,怕罗维看不明白,我还是说道,“里尔的书比较工整,如果看不顺眼你可以……” 罗维摇头打断我,“没关系。而且你的字很漂亮,一点儿也不凌乱。” “那就没关系。先将就看吧。” 我把这堂课的笔记写的很详细,几乎没有放过曼莎老师教案上的每一个知识点。下课铃刚响,伍安就迫不及待合上书准备走人,一看我还在位置没动,疑惑问:“还没记完?你都写什么了啊?” “快了。你和里尔先去教室吧。” “行。那罗维呢?” 罗维又在张纸条上写了几个词,抬头答:“我一会儿来。” 伍安听此,摇着头走了。我和罗维又写了几分钟,这时候大多同学都已经赶往下一个教室了。我看了眼手表,最后的那个知识点要记的东西太多了,时间或许不够,只能精简一些了。 我刚动笔,罗维就把他写的满当当的纸条放到我面前,“我记下来了,放书里吧。” 他的字很工整,我大致扫了一眼,也没有写错的词。我将它夹进书里,“谢谢。我回头誊完了还给你?” 罗维也和我一起站起来出教室,“不用。” 再次走在这条相同的路上时我才意识到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告诉罗维名字。不过,他也没问。 “贝恩·诺里斯。你怎么叫都可以。”刚说完我就意识到这时候介绍自己好像有些突兀……本来安静的氛围被我一句无厘头的话打破了。 罗维倒是答的快,“好,我记住了。” 我重新找了个话题,“你中午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餐厅?还是说习惯一个人。” “和你一起吧。”罗维摸了摸上衣口袋,拿出几块烤饼干,“说到餐厅,我想起来今早顺路从家里带了些点心,尝尝吗?” 安然躺在罗维手心里的烤饼干对我这个没吃早饭的人简直是莫大诱惑。 “里边加了蓝莓果酱。” “……”好巧不巧,这是我最喜欢的水果,这下我彻底动摇了。道谢后,我接过来尝了一口。这饼干烤的很酥脆,一口咬下去蓝莓酱的酸甜味充满了整个口腔。 “特别美味,如果有机会……” 罗维立马拿出手机,“那现在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我常带给你。” 我一时无言,他也许误解了我的“如果有机会”。不过我对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加个好友也没什么问题。 罗维的主页和同龄学生不是一个画风。他的昵称和头像都很朴实,昵称是一个大写的“L”,头像则是一轮手绘的蓝色月亮,用色错综复杂,但整体却是清透的。我的昵称也取的很随便,在一众甜食里选用了最简单的“cake”。 新好友的聊天界面都会有一个小太阳,那太阳正好覆盖在他的头像上,与月光微妙融合在一起,看上去倒是别有意味。 背景图上那只体型庞大的棕色阿拉斯加吸引了我的注意,“这是你家养的狗狗?” 罗维:“是的,叫饼干,养了快两年。刚买来的时候特别小一只,我给你找找图片。” 他真是一点儿也不见外,当着我的面就打开相册,一张张滑过去。我并不是有意要偷看他的生活照,但还是无可避免瞥到了一些,在酋联的训练照占据了他相册的大部分空间。 幼年的阿拉斯加像个棕色毛球,一只手就能拎起来……我又反观了一下它现在的照片……站起来比一个人还高,只能说罗维一家把它养的太好了。 我倒是也想养只宠物,但没什么时间,毕竟我只有周末才回家住两天,还要忙着练琴。实在是顾不过来。 每个教室都隔的很远,因为看照片在途中耽搁了一会儿,后半段路我和罗维只能一路小跑着过去,这才不至于迟到。 英语老师是个中年男人,比较严格,他会在课上无差别抽问,没答出来就会被谈话……在知道罗维是新学生后,让他又做了一遍详细的自我介绍,然后把自己的规矩说了一遍。 仍然是相同的情形,在老师让罗维随意加小组的时候,他加了只凳子到我这个小组。 没记错的话这节英文课过后,整一个下午都是体育课。将近三个小时的体育运动,想着就头疼。 我就这儿一会儿走神的功夫,老师就点到我朗读课本。更要命的是我没听清具体页数。 伍安一脸幸灾乐祸,我也准备认命去他那儿背课本。这时罗维轻轻戳我的手,示意我看书。 我做着最后的挣扎——朗读了他用笔圈出来的那段文字。老师默默听着,没有打断,看样子我逃过一劫了。 伍安的表情别提有多失落了,我一阵无语,他到底什么时候能盼着我好。 我在纸条上写了句“谢谢”给罗维递过去,看过之后,他无奈地笑了一下,也唰唰动起笔,趁着老师没注意悄悄递过来。 打开一看,和我想的差不多,是句“太客气了。” 我收好纸条,开始听课,要是再被抓到,我们两个都得去背课本,开学第一天就被罚,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每次上完英语课都有种疲惫感。我这个人很容易走神,可能听着听着就想偏了。所以英语课总会耗费我更多精力,毕竟要保持精神高度集中那么久。 下课后,我和伍安先把书放到储柜才去餐厅。杰伦不会每天都和我们一起吃饭,他事情很多,如果要和我们一起,他会提前发个消息,但今天没有。 在下午的体育课开始之前,我们有一个小时吃饭、修整,算是今天里难得的休闲时刻了。 在罗维挑选完食物回来时,我和伍安默契对视了一眼,大概都懂彼此在想什么。他吃的食物都很健康,没有任何油炸物和高糖甜品,蔬菜和肉的量也把控的很好。我看着自己满是小蛋糕的餐盘陷入沉思…… 只片刻,我就成功开导了自己——罗维的习惯未必适合我,我和他又不一样。我吃东西不太喜欢说话,只是默默听着。 伍安继续早上的话题,“我前年好像没看到你,你生日在什么时候啊?” “圣诞之后。” 甲联和洲联最低参赛年龄都为十六,但罗维生日在冬天。也就是说酋联不仅破例让他十五岁参赛,然后他还拿了个冠军回来? ……?我们的十六岁好像不太一样。 我突然心梗,小蛋糕一口没咽下去。 伍安跟我的反应差不多,他差点噎住,咳了几声才想起来喝果汁缓冲,“不是?我以为你是从别的球队转会来的。” 罗维挠头笑笑,“不是哎。我今年就十七了。” 好吧别说西灵顿了,他就是想去别的私校,99%也不会被拒,那剩下1%我很难说。 我边吃边在心里感叹……罗维的人生与西灵顿大多数学生都不同,在未来的几年,我们也许按部就班地上大学、工作,他则活跃在世界或者地区的各大赛场上。感觉好新奇。 饭后罗维去拿教材,我和伍安则先行一步去更衣室换运动服。 伍安:“一会儿我要和罗维踢。” “你这纯属闲的,给自己找不痛快。”我又开玩笑问,“还是你想亲身测验酋联择人的真实性?” 伍安没好气道:“我又不是奔着赢他去的,再说了,我……” 我才懒得听他长篇大论,套上鞋子就走,“好好,那就希望你不会输的太难看。” “哎……你等等我啊!” “我在外面。” 伍安到球场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罗维,没找着他人后,明显失落。我则坐在草地上,时不时闭眼感受明媚的阳光,无比惬意。 在自己的选的课外活动开始前,学生们都要先踢五十分钟球。任课老师布奇也是从大俱乐部退役下来的,在校内也担任着校足球队的教练一职,他老是有各种各样的新点子:有时候他会当裁判,让学生分成两个小组踢比赛,有时候则当守门员让学生射门。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 没过多久罗维也来了,还没等伍安开口,布奇老师先一步把罗维叫走了。球场上的同学都默默看了过去,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能看见罗维一直在点头。 ……哪怕是站在高大的布奇老师旁边,罗维的气质也一点没被比下去,他站得笔直,侧耳倾听。 说了没一会儿,布奇老师让我们都站过去,然后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大家自行活动,十分钟后开始今天的训练,今天练盘带。左手边的同学过罗维,另一半同学过我。大家尽力而为。” 带球过谁?过罗维?我一阵头疼,我连伍安都过不了,别说罗维了。我移目看罗维,发现他带着淡淡的笑意,又与我对视上。 我头更疼了。 随后罗维跟着布奇老师去了另一边场地,布奇老师站到球门前,将球踢给罗维,看样子要一对一训练。 这一幕几乎吸引了班上所有同学的注意,大家都默默靠了过去。罗维大秀球感,普通的热身都快被他踢成花式足球了……不过他脚下功夫确实扎实。 布奇老师死死盯着罗维,像只敏锐的猎豹,只要罗维稍微有一点起脚动作,便紧紧跟着,随时准备截断。 我知道有一些资深的运动员或者教练,可以通过腿部肌肉和下盘动作大概推断出射门轨迹以方便截球。 但罗维的起脚幅度很小,射门时整体肌肉运动幅度和运球时差不多,至少我看不出他的进攻路线。 在又一次的试探进攻后,罗维一改先前的畏缩,沉低左肩,在布奇老师被骗到右前方时蓦地将球停往回扣。当然布奇老师也是立马看出被骗,转身防传。 很妙的地方就是罗维往回扣的球正好借助布奇老师这一脚的力又回到本来的地方,罗维又故技重施一次,但这次他没有再往回扣,而是趁这空档,一个转身将布奇老师甩在身后,顺带进了个漂亮的弧线球。 在一旁观看的学生发出惊呼,接着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我也跟着拍了拍手。 ……确实有点实力的。我突然有些后悔没看洲联。 转会的情况:1.合约到期后球员可以选择不续约,自由转到别的俱乐部。 2.合约未到期新东家向旧东家支付一笔转会费,俗称“买球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后面几分钟换罗维守门,二人轮流进攻。比起进攻,罗维的防守稍显弱一些,但还是从布奇老师脚下抢到了几次球。 到规定时间后,罗维带着我们这组去了另一半场,他站在球门前问,“谁先来?” 我在心里摇头。 “我来试试,”伍安一马当先,嬉皮笑脸道:“你先用一半功夫。” ……后果就是别说过人,伍安直接被压制在原地,寸步难行,拉不开一点身位。罗维也是不留情面,一脚断一个球。 “……”,在又一次被截球后,伍安笑不出来了,“下一个。” 我扶额,本来想打趣两句,在看到他铁青的脸后还是打消了想法,这时候再说,和火上浇油无异。不过看他吃瘪还挺好玩的,我一时没忍住,偷偷转过身笑了一会儿。 不过到后面伍安也就释然了,因为没有人成功把罗维过掉。我偷闲看了一会儿布奇老师那边,情况也差不多。 我们这小组一共也才十个人,没轮一会儿就到我了。罗维倒是游刃有余,我抱着必输的心开口,“我要最低难度。” 罗维轻轻将球踢给我,答了个“好”。 我回想着其他同学的脚法,借鉴了其中一个,我抬头观察距离,面前的罗维却突然愣住了,看出他在走神后我抓住机会,没废什么力气就把球带过去了。 嗯……就这么过了。 我不可思议地回头,他还在原地,笑着看我,也不追上来补救。我放弃了射门,把球运回初始点,看见他那张从容的脸疑惑发问,“你刚才?” 他还是保持着笑,摸了摸头发,像小孩认错一样微低下头,“我走神了。这次一定不会。” ……虽然好奇他分心的因素,但就目前我们的关系而言,追问是件不礼貌的事。我点头,说了句“没关系”。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让我重新再试一次。 这次他没有失误,虽然没能过掉他,但我还是往前带了一段距离。 下场时,我看见伍安还在草地上沉思,于是坐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你看我们现在这个小组,过不掉罗维的又不止你一个。” 伍安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见他不吃这套,我又换了个法,“你想要什么,吃的还是玩的?我这周回家给你带过来。” “不要。”伍安先是摆手拒绝了我,而后又道,“算了,没事。你休息吧,我先过去等下一轮。” “好。”我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你别想太多了。” 伍安点头,回到球场开始轮第二次。陪练没有休息时间,但罗维依旧敏捷迅速,保持着良好的状态。 再轮多少次结果都一样,实力也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增长,过不掉的还是过不掉。 …… 几十分钟的对训结束后我累的一点儿也不想动,找了个背光的草地躺下放空,现在就好想向“向日葵”炫耀这事——我侥幸过了职业球员。虽然那全归功于罗维的失误…… “向日葵”是我很重要的笔友。我们七年的友谊是靠一封封手写信堆积起来的,母亲过世那段时间,除了长辈们的关心,他也一直陪在我身边,每次写信都会编小故事逗我开心。当然也不止于小故事,他会跟我说好多。 虽然一直有联系,但初中后两年是我们通信最少的时候,毕竟我两个月才回家一次,他也忙于处理自己生活里的问题,并不总能及时回复彼此。 开学第一周就收到我的信,他应该会很惊讶吧。这个想法让我的心情也随之愉悦。我听见周边有人走动的声音,心想:伍安这么快就从洗手间回来了? “很难受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放松一下身体?” 入耳的是罗维的声音。 我把覆在眼睛上的手拿开,适应了一会儿周围情况,这才回答他,“不用,我只是不想动。” “那就好。”罗维很自然地坐下来。 我想了一会儿,没找到话题,干脆又开始发呆,而罗维自坐下来也不说话,好像也开始放空自己。恰到好处的安静氛围,既不让人尴尬,也没有无所适从的感觉。 阳光是款天然的滤镜,这个角度看,罗维本就漂亮的下颚被它晕染着,愈显柔和,微卷的黑发随着风的轨迹飘飞。 “你好像很喜欢……”罗维转头看我,斟酌了一下用词,才道:“观察我?” 他眼里有笑意,让人惊慌不起来,于是我大方承认道:“偶尔。只有在特定情况,我才会观察你。就像现在,这个地方只有我和你。如果你不在这里,我观察的就会是云、树或者别的东西。而且,你很好看。” 听到最后,罗维居然脸红了,与他刚才浅笑时的神态截然不同,现在明显害羞了。 …… 我惊住了,此时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该怎么收场。他怎么纯情成这样,夸两句就脸红。 伍安回来的很不是时候,他笑嘻嘻过来,低头一看到罗维的表情,笑容顿时凝固,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来回扫视我们,最终干瘪道,“哈哈,你们在玩什么,我也要玩。” 没人接话。这要我怎么解释? 几分钟的沉默后,罗维终于开口了,“在聊天。今天有点热。” 说完他还拍了拍脸,好像这样确实能散热,现在他看起来好多了。 “……”,伍安,“哈哈,确实有点。我们一会儿加个联系方式?” 罗维:“好的。” 伍安自由活动也选了足球,但我不是,休息时间快结束了,我站起来和他们道别,逃离这个地方,“我去上排球课,回见。” 我的排球搭子叫菲莉,是个热情开朗的女孩,她对我还不错。男更衣室稍微远一些,我换好鞋子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在那儿了。 活动课没有老师监督,自由度很高。但菲莉通常会先打半个小时再休息,我倒是没什么所谓,就一直随着她的习惯。 一个暑假没怎么练,我们俩的技术都下降了些。通常是一个人发球,另一个人就很难接住,又或者能接,但撑不过三个来回。 我和她都是倔性子,说会休息,但其实上头了就会忘记。 四点的钟声标志着一天课程的结束,这钟声会传到校园的各个角落。 我和菲莉把器材放好,没多休息就道别了,她本来都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我今年要参加服装设计比赛,可能到时候会请你来当模特。” 想获奖的话,一个优秀的模特必不可缺,但我并不觉得我能胜任,我从来没走过秀台,指不定看着人多就怯场了…… 我纠结道:“非得我吗?我觉得班上有同学比我更合适……” 她反问,“比如谁?” 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罗维。他高挑,并且因为长年训练,身形也保持的很好,他给我一种天生就该在人群中心、成为焦点的感觉。至少比我合适。 还不等我说话,菲莉又转头,“我觉得你就很好。还早着呢,你可以慢慢考虑。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我没有再明面拒绝,而是模棱两可地点了个头。 我去洗手间整理了一番才回更衣室,因为知道伍安并不会等我,所以格外悠闲。罗维倒是在,他从大隔间出来迎面和我碰上了。 下午那事我已经淡忘的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他…… “巧了,我也刚回来。”先说话的还是他。 “确实巧,你现在回家吗?” 罗维:“是的。你去餐厅的话,我们还能再顺路一程。” “好。” 我抱着校服进隔间,转头却看见他还在门口,就耐心地等着他关门。我不像伍安那样大方,我需要一个封闭的空间才能放心更换衣物,和性别无关,我只是单纯不希望被其他人看见身体,这很别扭。 罗维轻轻合上门出去了,听脚步声他走得还挺远。其实一个小空间也够了。 每次体育课过后都会有特定职工收走并清洗我们的衣服。换运动服、找洗衣袋、写名字,做完这些我就出隔间找罗维。 环视了一圈没看到他,我心下了然,走出更衣室果然看见他在走廊椅子上。 太阳即将西沉,天上的云是如蜜橘一般的橙色,偶尔有一片地方是粉红色。这样的日落几乎每天都会上演,但我还是会为它驻足。 今天没有停太久,因为罗维还在。万一他着急回家又不好意思明说呢…… 同行的这段路其实很短,出球场转个角就是校门。我不着急回寝室,又陪罗维多走了几步。西灵顿是寄宿制学校是众所周知的,平常应该也不会有家长来接孩子,而今天罗维正好要回家,路边就停了一辆白色小车。 下一秒,一位女士从车上下来朝我们这边挥手,罗维看到后也同样挥手回应。 “那是我妈妈,”罗维嘀咕道,“她来的好快,明明跟我说才出门。” 我想了想,答:“可能是想给你个惊喜吧?” 距离有些远,我便没想着打招呼,如果有近距离见面的机会,再好好介绍自己也不迟。 “那明天见。”罗维笑着道别。 我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隔着校门,我看见迪卡夫人冲上前抱住自己的儿子,捧着他的脸亲了好几下。 “……” 看着他们,我又走神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很久之前,她也来接过我。我对母亲的依恋情节比父亲重,在她过世那一两年里甚至达到了病态的程度,见到别的小孩在母亲怀里撒娇我就很嫉妒。过后是一阵心痛和虚无。 不过现在,我已经能很好控制自己对她的思念,不会像之前那样哭个不停。本来有点麻木的生命也重新被“向日葵”和家人滋养出棱角。 我转身离开,却看见迪卡夫人再次对着我所在的方向挥手。我回头确认身后无人,也对她挥手告别。 这之后我散着步往回走,去餐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美美吃了一顿晚餐,想着晚上楼管老师会发甜点,我便没拿太多蛋糕。虽然爱吃,但我还是得稍微克制下。 第4章 第 4 章 回寝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向日葵换水,还得看情况剪掉一部分花茎,不然在水里泡坏之后气味很难闻。 时间还早,我决定先看会儿书再洗澡,至于复习什么的,更晚一点也没事。我对书不挑,什么类型都看一点,现在这个阶段的话更喜欢一些名著。 …… 一切都按着计划进行,唯一有出入的地方是复习的时候——没等来楼管老师的甜点,倒是先把伍安等来了。他的敲门声很急,我只好先放下手上的事情给他开门。 我问他,“什么事?” 这一问把伍安问哑口了。 他支吾道,“呃……其实也没什么事。” “……”,我重新戴好耳机,“那你早点回去休息,我现在要复习。” 伍安抓住我的手,眼睛异常真诚,“好吧有事,就几分钟。我有个想法需要你来验证一下。” “你说吧。” 伍安摩挲着下巴,“你下午,到底和罗维说了什么啊?他……呃。” 下午那时因为罗维本人在场,我不太方便说,现在就好开口多了,也难得伍安还记得这事。 “应该是我夸他好看。” 伍安的反应比较平静,他点头,大概比划了一下位置,“你站到这里来。” 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我还是站过去,紧接着,伍安走到我前面,“抬头。” 我如言照做,就这个姿势定了一会儿,他则半眯着眼打量我。 “可以了可以了。”伍安把我按回座椅,重新挂上笑,“我先回去了,你继续吧。” “……”在没有很强求知欲的情况下,如果伍安不主动解释,我也不会开口打探他的想法。 送走他之后,我继续把今天课上学的知识写成纲要存到平板上,这样复习工作就告一段落了。没过多久,楼管老师推着零食小车来敲门了。 早上罗维带的蓝莓烤饼干过于美味,我到现在也没忘掉那个味道,于是抛弃了我常拿的奶酪塔,在小推车里找形似的烤饼干。 见我选好,楼管老师贴心地说了句“早点休息”,我微微点头,目送他推着小车去敲下一间寝室。 回到房间,我拿出手机翻看朋友们发的日常。伍安发了一张他和罗维的合照。 这张照片拍的还不错,两个人都是俯视的角度,罗维表情淡淡,伍安恨不得钻到镜头里,一眼就看出是谁要拍…… 我点了个赞就往下滑,列表里有一半同学是因为学习、课外实践等各种各样事情加的好友,其实也不太熟悉,点赞都是顺手的事。 …… 刷着刷着收到了罗维的消息。 [L:睡个好觉,晚安。] 看到消息的时候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惊讶……除了常联系的那几个朋友,我并没有设想过收到其他人的消息。 隔着屏幕,我想象不出他说这话时是什么表情。 十点了,我确实也该放手机了。我打开聊天窗,回复道:[你也是,晚安。] 回复过后,我三两口吃完烤饼干,洗漱上床。学校里这个味道也不错,但不如罗维妈妈做的好吃。 希望能早点入睡。 - 老师没到,教室里比较热闹。罗维正和几个同学聊天,不时露出漫不经心的笑。他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比我强多了……不过就他这种性格,到哪儿都不会被人忽视吧。 我坐回位置没多久,罗维也收了话头,把椅子往我这儿靠,“早上好。我今天给妈妈打下手,顺手做了点别的。你尝尝?” 他见我不说话,又道:“做多了一些。” 对美食我本来就没定力,他还老是说一些话减轻我的顾虑…… “谢谢。我会记住的,如果你有想吃的,也可以告诉我,不过仅限周末。”给他许下一个小承诺是我最后的坚持。 今天是果酱夹心包和慕斯,还配了一小瓶果汁。 罗维撑着脸看我,我以为他是想要从我这儿得到正面反馈,赶紧尝了一口,夸奖道:“不错。这是你第一次下厨房?” “不是。平常有时间我都会去偷学厨艺。”罗维语调轻快,“你喜欢就好。说明我今天的偷师比较成功。” 我点头不语。我第一次下厨就烧炸了一只平底锅。真是危险啊,虽然没受伤,但妈妈再也没让我进厨房帮过忙。 说回教室,数学教室里的桌子清一色是正方形,在罗维没加入之前,我们小组里的三个人一人坐一方,偶尔伍安会坐我旁边。 里尔一直都在我对面,只要抬头就能看清楚他的所有面部表情,他短暂往隔壁小组瞥了一眼,回头问罗维,“下午的读书活动,你准备去哪儿?” 大礼堂、图书馆、东花园……去哪儿都行,老师又不会约束我们的行踪,反正她最后要的也就是那张报告。 罗维没想到这问题会突然落到他身上,惊讶过后,说了个模糊的答案:“我都行。” 菲莉这时候才来教室,简单和我打过招呼后坐回位置。她这堂课换到了离过道更近的一侧,和里尔挨得近了一些。 伍安悠悠地来,上课前几分钟才到,刚坐下他就问,“你吃什么呢?看起来还挺香。” “慕斯。你吃不吃,还剩最后一块。” 伍安凑近瞅了一眼,“不吃。我就是问问。”说完他还冲罗维笑了笑,“我昨天发给你的那个视频,有意思吧?” 罗维除了点头就没别的动作,和我如出一辙。 伍安“啧”了一声,“有些时候吧,你和贝恩简直一模一样。” ……这不能赖我。有时候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就比如现在,我知道他在指责我,但还是无从辩解。 不过伍安会自己找台阶下。 “懒得说你们。” 我和罗维有些默契地相视一眼,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临近上课,我们也不再说闲话,规矩坐好等老师来。数学需要小组合作我没一点儿意见,我真是受够一道题苦想半个小时的感觉了。 老师只讲了半节课,然后留下几道题,让我们在下课之前交上去。小组里的大家一致决定先自己动手,再讨论。 这个不难。我们最后的答案都一样,也就省去了讨论这一步骤。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四个人都是错的,那也是下次课的事情了。 里尔把随堂作业交上去,我们又马不停蹄去赶下一节诗歌赏析……在我们没有体育课的时候,两门课的教室离得很远,走一趟也就相当于把学校逛了一圈,很难不怀疑这是故意安排的。 这堂课轻松又愉快,还点到伍安朗读自己写的诗,不过他写的还不错,没能让我打趣一顿。有点可惜。 然后就是午饭时间,今天杰伦倒是说要和我们一块。看到罗维也在,询问了一句,“比起俱乐部,你在这里还习惯吗?” 罗维:“都挺好的。就是少了点训练时间。” 四个人同行的氛围也不错,杰伦和罗维说话,我和伍安也聊自己的。 伍安:“下午我不和你一块了啊,我去图书馆,顺便查点资料。” “好。” 杰伦说了一句“……球赛”,我和伍安默契噤声,竖起耳朵往前面靠去听更多。 十月中旬再往后几天会进入冬令时,下午三四点就天黑,整片天都是黑蒙蒙的,在这种视觉受阻的情况下会影响比赛进行和观众观感,所以西灵顿会把大型比赛安排在九月,去年我们去隔壁肯尼尔高中打排球友谊赛时也才九月中旬。 杰伦:“今年该我们是主场了。” 伍安比谁都心急,“去年就是他们选的项目,今年该我们选了吧?” 杰伦:“嗯,协商过后选了足球。” 我不动声色看了罗维一眼,足球……也是正好选到他的强项了,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他才选足球的可能。 总之,如果罗维加入,今年我们的胜算会大很多。 伍安勾住罗维的肩膀,“你会参加的吧?” “要的,那我回头找布奇老师报名。”罗维有些开心地答应下来,然后说了一句让我们三个人齐齐沉默的话,“但是一支球队满人之后再招募的球员都会是替补吧,我不一定会上场。” 布奇老师不会让他坐在替补席的。 伍安:“你不会是在说冷笑话吧?” “没有。在酋联就是这样,我们一支主要队伍确定之后,新选拔的球员都不会直接上场……”说到这儿,罗维突然顿住了,“好吧,确实也有例外。那我直接报名试试。” 伍安哭笑不得,“这才对。我好饿,快走快走。” 看得出来他是真饿了,装了满满一盘薯条,话也不说,一个劲埋头吃。我早上吃的还算多,现在根本不饿,但考虑到各种因素,还是拿了些果蔬填肚子。 嚼累了我就停下,发会呆再继续吃。 杰伦吃完还没坐多久就被电话叫走了,这优秀学生干部真是他应得的。毕业生的升学压力本来就重,而他能在保持优秀成绩的同时兼顾好学生会那边的工作……不知道得花多少心思进去。 眼见时间差不多,我准备先走一步,毕竟和伍安不同路。那罗维……?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我这个念头刚闪过,就听到他开口,“我喜欢室外,随便找个草坪就行。我们同路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伍安先接一步,“那可太同了。贝恩平常就喜欢往花园跑。” 说完他得意洋洋地看了我一眼。 “是这样。”我无奈点头,先是肯定了伍安的话,这才看向罗维,“那我们可以走了。” 伍安也许早就希望有一个单人空间,听见我说要走,连忙摆手说再见。 我带的书是昨晚那本,今天再看一下午的话,正好能看完。和罗维一起去储柜拿完书后,我们就近去了西楼林区,这里有座古老的喷泉,水声轻柔而和缓,光是这声音都能让人静下心来。 现有的座椅上都有人,我和罗维也不挑地,分别找了棵树靠着,抬头也能看到彼此。 第5章 第 5 章 我看书看入迷了容易忽视身边的人和事,一心只想书里面的剧情,这应该算是好处,毕竟我投入状态下会看的更快。 调整好坐姿后我就没管罗维了,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手边的书页愈积愈多,故事也将近尾声。对喜欢的书,“全文完”这三个字总让我觉得意犹未尽。 我在四周寻找着纸笔,抬头却看见罗维靠着树睡着了。那本书就这么随意摆在大腿上,也没翻多少。 罗维睡着时身体是往侧边倒的,脑袋没有着力点,在风中摇摆不定。大概他的潜意识也觉得这样并不舒服,不停变换姿势,但没什么用,过不了一会儿他又开始往侧边倒。 这个姿势睡一觉起来,估计脖子都僵了…… 我无奈地把东西带上,移到他旁边,让他的脑袋落在我肩上,与此同时我尽量放轻了写字的动作,这样至少他靠着的那一半身子不会有大幅度动作,会好受很多。 我一低头就能看到他恬静的睡颜,在他往我身上蹭的时候,一股清新的柑橘香迎面而来……这香水的味道很淡,却一直萦绕在鼻尖。有点出乎意料,他居然喜欢果味的香水,不过很好闻就是了。 这张报告单已经印好了需要写的东西,我只需要回想书里的剧情,再对照写上去就好,感悟我写多了一些,说不定老师看字数会多给点实践分。 中途好几次我没忍住卸力放松肩膀,大幅度动了一下,但罗维还是没醒。在离放学只剩一个小时的时候,我把他叫醒了。 他睁开眼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又安然闭眼。 现看一本书肯定来不及,如果借鉴网页资料的话,半个小时倒是也能写完,想到这儿,我也就没有坚持,只是说了一句,“那我待会儿再叫你?” 说完这话没多久,罗维就抬起头回答我,“没关系。我醒了,想再缓一会儿而已。”接着他坐直身子,用手去揉自己的脖子,“谢谢你了。” 我回道:“小事。” 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我的肩膀也又酸又麻,我赶紧站起来走动了一会儿,然后坐回原来位置。今天的任务都完成了,光坐着有些无聊,我又不太想看手机,于是把书翻开,观察起了光斑。 不远处罗维打着哈欠找资料,看一眼手机后埋头能写好久。半小时不到他就收了笔,然后对我说,“我写完了。现在要交到哪里去?” 他不知道正常,读书活动从七年级就开始了,一直到现在都默认交到班主任那儿,没有二次通知过。 眼看只剩半个小时,我让他带上东西,和我一起去办公室。报告没有被瑟琳老师打回来这一天的课程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结束。不过瑟琳老师很随和,不会过分挑刺,还是很好过关的。 聊天要投其所好,于是我问起了他在酋联的生活。 “每天早上都不太一样,可能会复盘俱乐部参加过的大比赛,可能会讲解一些理论知识,也有可能会单独拎球员的打法讲……很多。统一的体能训练过后就按主教练制定的计划来,一直到晚上,然后洗漱,上床。” 我问,“不用操心学业?” “不用。每个周末都会有老师来帮俱乐部里面未成年的球员和青训生补课,确保我们能拿到足球学校的毕业证。而且大概率我不会上大学,所以文化水平并不需要拿到最优。” 问题周而复始,又回到了最初伍安问的那个:那你为什么想来西灵顿。 我记得他的回答是和酋联的阶段合同快到期了。听的时候觉得没问题,但现在一想,似乎有点不对劲……体育竞技年轻是本钱,罗维才十几岁,还是上一届洲联冠军,这样的球员就是块香饽饽,到哪儿都不会缺邀请。酋联没道理解约。 又或者是他自己不想续约。但至少在合同到期之前,他都可以享受俱乐部的优惠和服务。 我敲了敲脑袋,不准备再想下去,这是他的人生,他怎么决定都没问题。 我简短回复道:“原来是这样。” 之后我就没再问什么,想得太多让我有点脑袋绕,我想安静一会儿。当然如果他想聊天,我也不会拒绝。 不过他不问也不说。耳畔只有深深浅浅的脚步声。 办公室里有同学,我和罗维便在门外等着,他出来之后我们才进去。瑟琳老师把我们的报告摆放在一起,拿起的罗维的那份,欲言又止。 “下次写详细一点。”她最终还是松口了,“都先回去吧。” 刚出办公室,罗维就卸下严肃的伪装,变得轻松起来,“运气真好。” “确实。” 今天不同路,办公楼再往前一点就是餐厅,而校门还远着,所以在楼下我就和他分开了。晚餐后,又得去赶六点的辩论活动。我已经有些疲惫了,好在今天我抽到了观众,在台下听着就好了。 二十张签全部抽完才会透露辩题,辩手只有十分钟准备时间,测的就是临场发挥和语言组织能力。这只是个课外活动,不算正式比赛,所以胜负也是由台下的十二个同学举手表决,过了半数就算赢。老师们只负责维持纪律,不投票。 这次的辩题是“人际关系是否具有功利性”。正方是,反方否。 在理性大于感性的时候,我会觉得反方更好辩。需要积极的情感反馈应该算是交朋友的功利性吧……我对伍安也许就是这样,和他呆在一起很随意,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伍安到我身边坐下,得意地扬了扬那张写着“观众”的纸条,“你支持哪方?” “反方吧。” “我也是。”伍安半眯着眼道,“就像我和你相交,也是有功利性的。” 一句话吸引了我的兴趣。 “你说说。” 伍安:“还不就是因为那支药膏。谁能想到在班上沉默寡言,和我没一点私交的同学会给我送药膏。” 我大概是听明白他的意思了。我哭笑不得,那还真是阴差阳错了。初中那时候的体育课是两人对训,偶尔有一次我们两被安排在一块,在那次对训中他把膝盖摔青了。正好我那个周回家,顺手从家里面带了支药膏来。如果家里没有,我是不会特地外出一趟去买的。这么一想的话,我和他挺有缘分的。 “原来是这样。” 伍安:“你还能再冷淡一点吗?” 我又改口道,“居然是这样。和你相处很自在,这算是我的功利性。” 伍安满意地点头,“噢对,里尔抽到反一了。” 怪不得没在观众席看见他人……我又四处环顾,发现菲莉也不在,她喜欢辩论,应该不会觉得这是种困扰。 没一会儿正反方的四位辩手都上场了,菲莉是正方一辩,她的大观点是爱你的人会不带任何功利心付出,举的例子是父母、家人、爱人。 我突然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爱人暂时不清楚,毕竟我没谈过恋爱,但剩下两个例子确实不可质疑。里尔是反方一辩,他的观点更贴近社会,举的例子也是更广层面上的。 一整场听下来,我和伍安还是坚持自己最初的看法,把票给了反方。一共12票,反方7票。 冗长的总结后我们才被允许回寝室。老师话音刚落,同学们就站起来,一个接着一个出门,我打了个哈欠,心想终于可以回寝室了。 这简直比上一下午体育课还累。 伍安还是若有所思,闷声了一会儿他突然问,“你觉得罗维和你相交是因为什么?” 走廊的初见,乃至后来的同行,只能用碰巧解释。就像罗维自己说的,他只是先认识我。 “巧合吧。” 伍安没发表看法,微不可闻地“噢”了一声。 我一心念着床铺,只想快点回去,偏偏伍安像散步一样,慢悠悠的。 按这个速度,我们还得走二十分钟。耐心消磨殆尽后我开始催促他,“我们可以稍微快点吗?” “你说什么?”伍安做了个倾听的手势。 我说话的声音并不小,这距离完全可以听清楚。尽管看出他在恶作剧,但我还是重新说了一遍,“我有点累。我们快一点吧。” 伍安老是这样,我早就摸索出了应对方式,首先不能当面说他幼稚,也不能把他晾着,顺着他就好了。 果不其然,伍安听后露出得逞的笑,答:“没问题。” 到寝室我也顾不上换衣服,扑到床上一动不动,恢复一些精力后才去洗澡。出来正好赶上楼管老师送点心,但今晚我不太想吃,找了包饼干留着明天当早餐。我每晚都在重复前一晚做过的事,虽然无聊,但也只能习惯。 又是在十点过收到了罗维的消息。 [L:你睡了吗?我想找你借第一堂天文课的笔记。] [cake:还没。好,稍等。但我压缩了一部分,你要是有不明白的可以再问我。] 回完他我就去书桌拿平板,把压缩后的文件传到手机发过去,消息发出去可能才几秒他就回复了。 [L:谢谢。那你早点休息,晚安。] [cake:晚安。] 凉风一阵接一阵从窗户吹进来,在关窗的间隙,我看到了高悬在空中的月亮。它荧蓝的辉光在云层里若隐若现,温柔的笔触勾勒出夜色的静谧。 这景象和罗维的头像相差无几,我拍了张照发给他。 [cake:很美的月色。你应该会喜欢。] 刚退出聊天界面就听见消息提示,于是我又点回去。 [L:确实很美。一眼就被惊艳了。] 看完消息,我回了个表情作为收尾,然后把手机充上电关灯睡觉。 第6章 第 6 章 第二天罗维以答谢笔记这个为由,又给我带了早点。往后几天,他都有各式各样的理由这样做。当然更没定力的是我,他只要有理由,我就会心安理得接受。毕竟迪卡夫人做的点心过于诱人,是我从没品尝过的味道。 我问过罗维想要什么,但他自己也没说上来。因为我们有共同的选课,所以我把为他讲解晦涩知识点这事当成了回报。好在他也确实需要这份帮助,我心里这才觉得平衡了一些。 这个周我和罗维相处的时间甚至多过了伍安……尤其周四,我和伍安一上午都不同课,早晨点完名之后就没见过彼此。但和罗维只有一节选课不同。这样相处下来,不熟的也该熟了。 这个周过得很快,周五下午是节体育课,我和罗维约好下课一起出校。周五的放学时间会比平常早,这也是学生们最悠闲的一个下午。三点之后没有任何课外活动,整整一下午的时间都是自由的。 住宿生周六周日也不见得会闲下来,可能会有院里统一组织的小活动,极少能在寝室呆一整天。 还是回家好。 司机知道放学时间,他每次都会提前到,二十分钟以前就给我发了消息。而且西灵顿的半走读生只是少数,现在外边车也不多,只大概扫了几眼,我就找到自家的车了。 西灵顿校门口有很多为家长准备的椅子。迪卡夫人今天并未在车旁边等,而是坐在长椅上,我和罗维刚出校,她就站起来挥手,带上包包往我们这儿来。 那一块的绿植挡住了我的视野,我并不知道她在那儿。但我早就有预料今天也许会和她正式打照面,已经在心底编排过很多次自我介绍,所以也不紧张。 再者,她要是没有这个心思,我悄悄走掉就好。 迪卡夫人穿了一套杏色连衣裙,半挽起长发,只留下前额的小部分,看起来简约又温婉,她先是抱了抱罗维,这才把目光移到我身上。 “夫人你好,我是罗维的同学……” 迪卡夫人抬手抚摸我的脸,在我惊讶的表情中道,“我知道,罗维跟我提过你。真是比蓝宝石还美丽的眼睛。” 久违的触感让我恍惚了一瞬,我条件反射一般去蹭她的手。刚做出这个行为我就意识到面前是迪卡夫人,于是尴尬地低下头。 不过迪卡夫人丝毫不介意,她露出笑,还给了我一个拥抱,“非常欢迎你到我家做客。任何时候都可以,告诉罗维就好了。” 我面上答应了,但短期内应该不会行动。 迪卡夫人穿上高跟鞋其实和我差不多高,所以这个拥抱格外顺利,她只是轻轻地拥了一下就松开手。 马路对面,司机掉了个头,慢慢把车开过来,我开口道:“那夫人再见,希望您今天愉快。” 她微笑着点头。我没有明面和罗维道别,只是匆匆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现在吃饭太早了,我也不饿。我纠结的是如果现在不去餐厅,五六点司机还要来家里接我一趟,对双方来说都麻烦,那时候我也许还不想出门,思虑再三,我还是决定去甜品店打包一些吃的带回去。 我爸爸卡着三点半就打电话过来了,“上车了吗?我这个周有点忙,可能不回家。你好好吃饭。” “刚上车。好,你也多注意身体。” 等了一会儿不见他说话,我试探说道:“那我先挂电话了?” 那头回应的很快。“好。” 我和他的关系处于一种很微妙的地步……很难准确用语言去形容。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关心,但隔着屏幕总归是差了点意思。 司机默默将窗户打开一些,让风灌进来,我靠着车窗陷入回忆。 在十一二岁,我是讨厌他的。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没人要的孩子,妈妈离我而去,爸爸也整日忙碌,半年不见人影。那段时间火气也格外大,他哪怕是闲下来想见我,我也对他爱搭不理。 改观的原因之一是我年岁渐长,明白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原因之二就是初三的家长会,因为要和每一个任课老师面谈,工作量比较大,大多数同学的父母都到齐了,毕竟分开面谈的话,一个上午就可以结束,然后回家。 他一大早就到学校了,直到黄昏才结束。那是我第一次对他产生心疼的情绪。在往后的日子里,这份心疼变化成粘合剂,渐渐修复了我和他的关系。 越接近市中心,街道边的行人就越多,因为比较喧闹,我还是把车窗关上了。 我在即将要去的那家甜品店办了会员卡,进店登记之后就可以去包间,不需要花大量时间等待。 在选择主食的时候,店员把各个甜度的水果茶都盛了一份让我挑选。我心血来潮试了一下全糖,甜到发腻的口感让我有些难以接受,最后还是老实选择了半糖。 把吃的解决完到家时也才四点半。我换上休闲的衣服,想来没什么事,把写信要用到的工具都拿到后花园,欣赏了一会儿花园景色才动笔。 “亲爱的向日葵: 展阅开颜。 没想到吧,高中阶段的第一封信来的这么快。你最近过得还好吗?希望你的生活一切顺利。 这周我们班新转来了一个学生,他是从酋联俱乐部来的,踢球特别厉害,还是上一届的洲联冠军。这个周和他对训,我带球侥幸过了他一次,虽然那全都是他的失误。但第二次我往前带了一段距离,我觉得自己的球技变强了。他很开朗,对朋友无微不至,无条件给我带了一周早餐。不过我没有白拿,还是想了一些报答方式。和你一样,他的生日也在12月,但我没具体问。 好了,不说他了。不过你知道的,我在学校的生活一向无聊,没什么有趣的事。每天都在教室、餐厅、操场、活动室这几个地方来回奔波。晚上回寝室就是学习,真累。但是没办法,感觉西灵顿的每一个人都很努力。我挺怕稍微懈怠,就会落在后面。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好像是周二那天吧,我朋友想邀请我去当她的模特。我不敢,我怕自己会搞砸。但同时内心又有点期待,我真矛盾。 别的好像也没什么事可以和你分享,我在读书活动的时候看完了两本书,作业都合格了算吗?感觉有点没意思。 我今天还尝试了全糖的水果茶,特别甜!我不喜欢那个味道,还是半糖适合我。不过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挑个时间带你去尝尝。 明后两天都要去学琴,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差一点的情况就是练的不好,被老师留到下午。这个还是不要发生。 原谅我实在不知道写什么了,所以这次就先这样吧。再次祝你天天开心。” 写给“向日葵”的信我通常不落尾款,我喜欢在封蜡时嵌各种各样的植物,有时候是一朵小花,有时候是一片叶子。大概只有我会这么有闲心,所以他每次都能认出来这是我寄的信。 虽然我经常在信里写“挑个时间……”,但其实双方都没有仔细讨论过,到后来再这么写就更像是随口一说,至于原因还要说回十岁那次见面…… 我在信里说想见他一面,但其实自己也没抱太大期待,因为哪怕是加急信也需要一天左右才会送到他的地址,再加上各种事情耽搁,他真正看到信内容的时候可能是晚上。他大可不必为一个笔友做这些麻烦事。 可他真的来了。之后其实有点尴尬,我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在信里无话不谈的我们,见面后一个比一个安静。 起初他开启过一两个话题,但我因为太紧张,只回复着“嗯嗯”“噢噢”这之类的话,他大概被我无语到了,到后面也不说话,在前院坐了几个小时又回去了。 我甚至没有邀请他进屋、喝茶……一紧张全给忘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面就这样被我搞砸了。 那是我在家呆的最后一晚,隔天祖父他们就把我接走了,然后在乡下一住就是两个月,我连补救的手段都没有。走之前我写了封道歉信,他虽然回复着没关系,但在往后的信里我再没有明着邀请他见面,都只是一点而过。 他的收信地址在离我两个区之外的金特路,那里也是一块富人区。我要是再大胆一点,就直接去那儿守着,看取走信的是谁。 想一下过过瘾也就算了。我不会真的这样做。就像在信里说的,我们也许都只是太忙,没有等到那个“机会”。 写完我就把信放进信箱里了,赶不上最后一趟送信车,但可以赶明早的第一趟。 妈妈种在花园角的玫瑰,每年都有一两株因为熬不过寒冬而枯萎,到现在她亲手种的那批估计不剩多少了。大部分都是我爸补种的。 园丁只在月末来一次,其余时候我会看情况打理。我大概查看了一遍,没有枯黄的花枝,只简单给它们浇了水又坐回吊椅。 这种半腾空的感觉很适合睡觉……我打了个哈欠,把脚收回来,吊椅空间有限,我只能半蜷着身子睡,好在我平常在床上睡觉也是这个姿势,并不觉得难受。 …… 这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落山了,但因为是夏季,天并没有黑彻底,依稀能见到物品的影子。怎么睡这么久…… 我揉了会儿眼睛开始摸手机,打着光慢慢走回房里。大致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在睡着这段时间我错过了好多消息。 第7章 第 7 章 过渡花园和室内的小阳台上有花园灯的开关,灯光大都是暖黄色,并且只安置在小路两侧,再往里的花和灌木丛都是一片黑,不适合赏夜景。 我进厨房边煮牛奶边看伍安的消息,看完正准备回话,他就打电话过来了。不过是个视频。虽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但我还是接了。 伍安把屏幕横着,和杰伦一起入镜,“电话接这么快,不回我消息?你干什么去了?” “睡着了。正准备回的。你们……?” 杰伦:“我今天难得闲。和伍安在学校逛了会儿,他说缺了个你,然后就想打个电话。” “那就这么挂着?远程闲逛也可以。” 杰伦:“好。” 镜头陡然切换视角,这时我才看清楚他们在卡牌室,周围还有学生围在一块等待发牌,伍安把手机放进上衣口袋,屏幕也随着他走路的频率晃动。 “你们不再玩会儿?” 伍安:“差不多玩够了。回寝室还有别的游戏要玩。” 我应了一声,挂了小窗去看罗维发的消息,算了下时间,好像是他坐车回家的那会儿。 [L:和你们之前说的一样,比赛时间在这个月十六号,也就是下下个星期一。我会参加。] 西灵顿是主场的友谊赛学生都可以观赛,可以休息半天不用说,还能近距离看一场球赛,简直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休闲方式了。而且看样子,他好像并不介意下午我没打招呼就走了。 [cake:期待你们的表现,加油。] 杰伦和伍安还在聊新出的游戏,等他们聊完我才开口问志愿者的事,“杰伦,比赛的志愿者默认学生会成员吗还是报名参加?” “比赛?”伍安重复了一遍。 “就是友谊赛,十六号那个。罗维应该也告诉你们了吧?” 杰伦:“说了。但是我暂时还没收到体育部具体通知,如果工作量不多的话,应该是默认学生会成员。你想报名?” 伍安接话道:“想什么想,志愿者很累的。跟我一块看比赛不好吗?” 我辩解道:“我就是问一下。也没想参加。” 走了好一段路他们都没说话,远程闲逛的问题来了——我只能看到前方的路,而看不到他们的表情。 我忐忑地问了一句,“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伍安:“想事情去了。假如啊,我说假如,有同性对你们两个告白,你们会怎么做?” 听完他的话,我在脑袋里虚构出一个同性伴侣,想象和他牵手、拥抱等画面,想着想着就觉得脸有些烫,我也学着罗维的方法拍脸降温。 电话另一头的杰伦说,“别的不会做,但我会拒绝。我还是更喜欢女孩子。贝恩呢?” “我不反感,喜欢的话也许可以尝试?” 伍安:“那你喜欢哪种?上还是下?” 我一开始没听懂,默念了两遍后半句话才恍然大悟,刚恢复如常的脸又烫起来,愣是说不出半个字。 怎么问这个啊…… 他们两估计在等我回复,但我不好意思开口,就这么耗了一会儿。 杰伦:“先挂了吧,我快到寝室了。周一见。” 伍安:“行吧,那今天先这样。我改注意了,你回来的时候还是给我带点巧克力吧。” 一阵嘈杂后倏地安静下来,他们那边彻底没了声。我把揉了揉眉心,上还是下……上还是下…… 伍安轻轻把话题一挑就挂了,偏偏我还在浮想联翩。这下拍脸不管用了,我胡乱喝了几口牛奶就上楼洗漱。 每次照镜子我都会被这对和妈妈极度相似的眼睛硬控许久,如大海般蔚蓝的颜色,安静又明亮,但总觉得到我身上意味就变了。 下午睡得太久,导致我现在没有一点困意,闲着没事,我回房间后开始上网搜索去年的洲联回放。 整一页都是视频,浏览量最高的那几个都是各大俱乐部的球员混剪,于是我在原来的搜索栏里加了几个关键词。 这次筛出去了很多视频,不过剩下这些时长都很短,肯定不是整场录像。我点进一个封面放着酋联队徽的视频,在众多球员里找起了罗维,在暂停视频的空隙,我还看到了他的球衣号码。 在一些大俱乐部里面,某些职位的球衣号码是固定的,前锋这个位置9号偏多。新球员入队后可以选择继承老队员的号码,一代接一代,把专属的荣誉传下去,当然也可以另选号码,这个不是绝对的,以球员的意志为主。 罗维在二者中选择了继承,他也是9号。视频里的他在面对两人拦截时也能把球带过去,半场即是射程,哪怕是在盘带途中球被抢了,多数时候也能追回来,前锋该有的对球的掌控力一点不落,射门利落又精准。 这么对比起来,第一天和我对训时他简直像被夺舍了。在我把球带过去后,不追上来补截也就算了,还笑的那么轻松…… 不过还有一个可能是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觉得让我一球也无所谓。这么一想,突然有些心梗。 快10点的时候,我习惯性点进和罗维的聊天界面等着,上学日他也总在这个时候给我发消息,虽然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发,但我本来也无聊,等几分钟不是问题。 十点刚过三分钟,我就听到了熟悉的提示音。 消息一发出他就撤回,然后重新发了一条,但我已经看到了,撤回的那条比现在这个多了句“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L:我会尽力的。] 这么小心的样子和我印象中的他好像也不太搭……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cake:刚看完你们去年踢的洲联,虽然只是一小部分。我有个问题。] [L:你说。] [cake:你好像每次都在十点左右找我聊天。为什么不是九点或者别的时间?] [L:啊。我十点下训。] 随即他又问:[那就是说我可以随时找你?] 这侧重点……?我突然觉得我和他好都像在某种误区里,但我一时半会捋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cake:当然,你可以尽管向我分享。所以你每天放学后都要去俱乐部加训?] [L:是的,不能让身体太松弛了。而且比起看书算题,我更喜欢绿茵,换上队服踢到满头大汗的时候真的很满足。] 我弹了好几年的琴,到现在完全提不起劲,每周末去练琴已经成了一个习惯,而不是出于热爱。我突然有点羡慕他这么早就找到了人生目标,我对未来真是一点规划都没有,我也不清楚自己想做什么。 实在想不到聊什么了。[cake:你先回家吧。早点休息,晚安。] [L:好,那晚安了。] 明天一早就要去多诺老师那儿练琴,就算不困我也得逼着自己入睡,去晚了肯定会挨一顿骂。我定好闹钟,拍了拍玩偶熊,也顺便替它盖上被子。 - 闹钟一响我就下床,然后花了点时间打理自己。路上还是觉得困,我便在车上眯了一会儿。 多诺应该算是我的家庭教师,不过每次上课我都是来他家,只有极少时候是他到我家。他家修得精致幽静,绿植遍布前后院,还有个老管家。 自从我会认音符和五线谱后,多诺就很少上手教我,他只会扔给我一张乐谱,让我在规定时间内练熟,他来验收。 我到的时候,他还在客厅悠闲地喝早茶,甚至都没抬眼看我,“你上楼练,谱子放好了。” 他又染了新的发色,我得承认,这种银色比以前任何发色都好看,这让他看上去优雅多了。 一开始我还是很有耐心地在练,先熟悉高低音再合奏……渐渐地,我的节奏感麻木了,一连弹错了很多。 别说多诺,我自己也不满意。可在这样的状态下,越是较劲就越容易出错。最后的尝试还是一塌糊涂。于是我合上琴,靠着它歇了一会儿。 “这就休息了?看来是练熟了。” 我并没有把门关死,留着一点缝隙,多诺进来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是被抓了个正着。 “……”有点背。 多诺坐到一旁,交叠着腿,“弹吧。” 我活动了一下手指,只能硬着头皮弹。 “节奏错了,这里应该慢一点……这里又弹错音了。” 一曲结束,我可没少被他叫停。自从第一次被他指出错误我就有些慌,后面就像滚雪球一样,越错越多。 这一口气根本松下来,多诺脸色沉沉,显然很不满意。 ……我该怎么解释我确实有好好练过。 “抱歉,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多诺沉着脸不说话。 一般这种时候就表示默认,因为他是个藏不住话的人。 这次他在旁边,我真是一点闲都不敢偷,又整整练了两个小时……我真的快要筋疲力尽了,眼睛疼,手指也酸。 多诺突然站起来。“差不多了。先用餐,下午继续。” 虽然被加练,但好歹能休息了。谢天谢地。 午餐是管家做的,量少却很精致,正餐后还有茶饮。 多诺也跟我说了前几个月在邻国的见闻,我只是听着,偶尔提问一两句。看得出来,他很享受这个与人分享的过程。 中途我的手机不断传来消息提示音,不过想了想,我还是决定餐后再回,于是暗自调了静音。 多诺品尝着手里的咖啡,“不看看吗?” “没关系,你继续。” 多诺轻轻扣着桌面,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小卡,“明年三月的国甲赛,我帮你报了名。这是报名表,只差照片。你自己再核对一下,明天把照片带过来。场地和具体时间还没确定,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 我大概成不了职业的钢琴家……先不说我已经没有太大兴趣了,就他这个行为我也有些生气,在不知情的前提下擅自为我报名,这算什么? “老师,我不太想去。” 多诺:“不想?为什么?” 我:“说不出来。但就是不太想去。” 多诺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盯着我。我也犟起来,与他对视着。 “东西我就放这儿,随你。” 留下这句话他就离开了。 我叹了口气,颇感无力,妈妈说他可怜,至少到现在我没看出哪里可怜,可恶还差不多。心里一阵纠结后,我还是说服了自己,不过是场比赛,几分钟就好了。就当是看在妈妈的面子上。 从这之后,我再练琴都没见着他的身影,但我不想被抓第二次。下午的加训后,这首曲子的前半部分我已经比较熟了,眼看着快要四点,我给司机打了个电话。 下楼我也没见着多诺,但管家在楼梯口站着,他向我微微颔首,“您慢走。” 我点头,写了张纸条压在客厅的小桌子上。 夏季的落日都很美,它像被切开的橘子,溅出的汁水把半边天都染成了温柔的橙色,我在车内拍了张照片给伍安他们三个人发过去,还附带了一句“晚霞很漂亮。” 第8章 第 8 章 “……”还以为有人找我,原来都是推送广告。 我现在甚至觉得吃晚餐都是个麻烦事,练了一天琴,感觉人都被磨平了。 “直接回家吧。” 司机只是照做,把我送到家后他才说,“晚点我可以把吃的送过来,打我电话就好。” 家里还有面包和别的零食,我应该能吃饱,但他开口了,还是得回应一下。 “好。有需要我会打给你的。” 休息之余随即而来的是无聊,我想找朋友们聊会儿,又不知道说什么,干脆找了部林园纪录片,边啃面包边看,这一看就到傍晚了。 伍安和杰伦看过照片后,都肯定了我的摄影技术,比较独特的是罗维,他看到消息的时候是晚上,没有晚霞,便附了一张月亮的照片。 [L:今天是弯月,不如你发的那张好看。] 我瞅了瞅,好像确实没有。 [cake:还算不错。今天有点累,我先休息了。] [L:好梦。] 我要是再回一句,他估计还要再发个“好”,大可不必有这一出。 今天确实累了,洗澡的时候我都在打哈欠,躺到床上才想起来证件照还没找,又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找,多诺也没说什么底色,都拿一张好了。 星期天的行程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又在多诺家待到一点多,因为今天要返校,他不会留我太久。收到照片后,他态度好了很多,休息时间也给的挺足。 “向日葵”的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送到的,我回家的时候它已经安然躺在信箱里了。看来这个周,我们俩都比较空闲,短短两天就完成了一次信件传递。 他会给我写什么呢……在好奇心的推动下,我迫不及待拿上信回屋阅读。 “亲爱的贝恩: 展阅开颜。 我最近一切都好,生活里的问题也都解决的差不多了,我现在每个周末都有时间,所以如果你有想倾诉的事情,尽管给我写信就好了,我会尽快回复你。 这么看的话,感觉你和那个新学生相处的还不错。不管他怎么样,我只希望你开心。” 我懂。但在努力之余,请一定顾及自己的身体,不管是生理方面还是心理方面,都不要让自己太疲惫,生病了我会很心疼。所以放轻松一些,没事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就好了。 我很期待,如果模特是你的话,一定非常亮眼。凡事都有第一次,大胆去试试。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看照片。 不无聊。我喜欢听你说这些小事,这给我一种你近在咫尺的感觉。我很喜欢。 我也很少喝全糖,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我很少喝饮料,和糖度没什么关系。不过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希望有机会和你一起尝尝。 所以怎么样,被加练了吗? 我这周见到了梦寐以求好多年的人,像梦一样。几年过去了,他还是我印象里那个样子。除了这个以外,也没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我每天都很循规蹈矩,所以还是不说了。 你知道的,虽然我很少分享自己的事,但我真的很关心你,我只想听你倾诉。 期待你的下次来信。 你永远的“向日葵” 我把这封信来回看了三次才收进小箱子,算上这封,他已经给我写了一百五十封信,我当然相信他说的“很关心我”。 有关他的事,我甚至没对伍安和杰伦透露太多。 我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走读生,不能像罗维那样周一才去学校,我要在今天下午五点前到校。 现在已经三点了,本来司机只是送我回来换衣服的,但因为看信的缘故耽误了一会儿,后面只能加快速度。 离开之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被信装的满满的小箱子。 向日葵活不到完整两周,于是我又买了一枝新的。我记得伍安的话,买完花后特地为他跑了一趟甜品店,这次他倒是该感谢我。 有了“向日葵”的支持,我也大胆和菲莉说了我的想法,虽然惊讶于我态度的转变,但她没有拒绝,于是我们一拍即合达成合作,就等着校里下通知。 在学校的日子还是平静地过着,伍安和罗维真的很合拍,不管是爱好还是性格都很相似。他们两总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候还非要扯上我。如果杰伦不在,我就得应付他们两个,真头疼。 我依稀记得上个周罗维还不是这样。 因为下雨的缘故,这周很多活动都只能在室内进行,包括我喜欢的读书活动,草地都是湿的,只能去图书馆。 西灵顿的图书馆有单独的小房间,也有长排椅子。我们去的时候还剩几个小房间,我们三个都很默契地选择了它,没有人会拒绝沙发软座。 写报告是他们两最认真,也是最安静的时候。我的耳根子也能稍微清静会儿。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钟楼也被笼在雾中,灰蒙蒙的一片,唯有眼下是清晰的。 单论天气而不论其他后果,我也很喜欢下雨。尤其喜欢坐在温暖的房间里,观察它们的轨迹,听它们拍打窗户的声音,滴滴答答的声音好像能净化一切,我也会达到前所未有的放松状态,然后想很多很多事情。 我就这一小会儿走神的功夫,伍安和罗维又闹腾起来了。 伍安:“让我看看你带的书。” “知更鸟。你快还给我,一会儿时间不够了。我上次差就点被打回来。” “急什么,还有三个半小时。” 伍安迟迟不把书还给罗维,还翻开念了一段,罗维也懒得去抢,就等伍安闹够把书主动还回来。 我本来是想立马阻止伍安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迟迟没开口,而是看他俩僵持了一会儿才说话。 “你有点吵。快把书还给罗维。” 伍安看了我一眼,立马把书传回去,还把锅甩给了罗维,“说你呢。让你安静点。” 罗维也是个实诚人,伍安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争辩。 “那我道歉。” “没事,快写吧。”伍安“大度”地原谅了,然后转头对我露出讨好的笑,“好了好了,都不想了,我也要开始了。” 我对伍安向来无可奈何,也没再念他。这之后我们三个才真正进入状态。 虽然途中罗维老是打哈欠,但并没有睡过去。他和伍安连写报告的习惯都一样——都喜欢边看边写,而不是通体看完再记录。我之前也尝试过这个方法,但适应不来,这样写我后续还要补充很多。 伍安只读一半,因此速度比较快,落笔后他默默玩起了手机。从罗维手机中传来的提示音我只听到过一次,之后就再没听到。 我停笔时他们两不知道写完多久了,都在看手机。 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本来快停的雨又下大了。现在连眼前的景色都看不清楚了,玻璃上一片朦胧。不过其实也习惯了,十月中旬过后几乎每一天都是这种天气,雨停的时间像开盲盒。 我们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没准备在这儿等雨停。而且图书馆也会准备雨伞,运气好的话还会剩下几把。 我们出来的很及时,伞桶里还剩两把伞。不过我们有三个人,肯定有两个人得同撑一把。 我还在犹豫和谁一块的时候,伍安上来就抽走一把,笑嘻嘻说,“雨有点大,而且我走路不老实的,肯定撑不好。所以你两一起吧。” 我无所谓,和谁都是走。 “你觉得呢?”我看向罗维,询问他的意见。 “好。伞给我吧。” 我没意见。罗维比我高一些,由他来撑肯定比我好。 伍安走路确实不老实……出图书馆时我们还在一起,到后面他越走越快,把我和罗维甩在后面。 感觉四面八方都是雨,虽然撑着伞,但还是有雨丝落在我脸上。于是我把头埋低,往罗维撑伞的那只手凑,减少我们的距离,让这把小小的伞尽量遮挡住我们两个。 “迪卡夫人今天也来接你吗?” “来的,但是这几天都要往后推一个或者两个小时,因为下周比赛嘛,得和校队的球员磨合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想见她吗?” “倒也不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听伍安提过我家庭的事,我算是半个单亲家庭,因为妈妈过世得早……” 说到这儿,我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本来想表达的意思在我这一下犹豫后也消失干净了,越听我就越觉得自己像是在跟他诉苦,要寻求安慰。但我本意不是这个,我只是在很平常的分享,就像每天讨论食物、课程那样。 突然传来的钟声在雨里居然也多了几分温柔,与此同时我听见罗维追问,“他没有和我说过,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你们都很幸福,这挺好的。” 罗维轻叹一声,停下脚步。 “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你好受些。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很乐意给你一个拥抱。” 他心疼的表情太明显,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毫不怀疑他的行动力,不过我还是拒绝了。早在他之前,已经有人对我伸出手了。我现在并不难过,也不需要其他人过度照顾我的情绪。 “走吧,伍安已经领先我们好多了。” 信件模板移不动,见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雨果然停的很快,不过才几分钟就变成雨雾了,拂在脸上很舒服。这种雨势用不着撑伞,但我们已经离图书馆有一段距离了,所以决定下次把雨伞还回去。 这次罗维的报告不仅没被打回来,还获得了表扬。这是个好消息。 让我惊讶的是伍安明明都已经提前走了,却还是在这儿等我们过来。以他的惯性,这个时间点应该已经到餐厅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 伍安摆摆手,“等你一起。我一个人吃不下饭。” 扯。 伍安:“我说真的。你这是什么表情。” 晚上还有祷告活动,我不想在这儿和他费时间,去的晚也就意味着结束得晚。 “那别磨蹭了,快走。” 罗维:“那我也先走一步,明天见。” 伍安勾上罗维肩膀,“好好踢啊,我和贝恩闲了去体育馆看你。” 罗维很痛快地答应了。 不用伍安说,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但今天肯定不行。简单道别后我们就在这里分开了。路上伍安问,“你和罗维刚才有没有说什么?” 看着他那副好奇心满满又期待的表情,我反问,“你希望我们说什么?” 伍安轻松一笑,“秘密。你没看出来吗,他好像挺难过的?” “可能是因为他共情强吧。就刚才说的那些,你和杰伦早就知道了。” 伍安:“那我知道了。共情强说明他这个人本质心善,值得深交。你觉得呢?” 这话无从反驳。不过只剩两年,深交不一定来得及。但我会尝试和他好好相处。 “那巧克力不错。我下周还要。” “可以。” 然后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凑过去,我没有丝毫犹豫。他却在几秒的停顿后说了句“没什么”,用的还是那种十分搞怪的语气,最后一个音硬是被他拖了好几秒。 我是看他表情严肃才相信他的。 我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很好玩吗。” “不好玩,没有下次了。”也许他自己也觉得这承诺好笑,没忍住笑出来了。 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我早就该知道的。 我也懒得骂他,兀自往前面走跟他拉开距离。在他追上来反复询问“怎么了怎么了”的时候,我都没搭理他。 一直到祷告活动开始,我才和他结束“冷战”。 “你翻错页数了。” “不是这儿吗?”伍安侧身看了一眼我的书页,也跟着往后翻了几页,“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心思坏坏的,很想把“谁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这话说出来让他难堪。但随后他用认真的口吻道了谢,于是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没事。” 这次祷告活动全体在校的高一学生都要参加,黑压压站了一片,领头老师念一遍,我们就跟着念一遍,最后才合诵。 这里结束后时间来到晚上七点多,我口干舌燥,还好伍安这次没拖时间,和我一起走得飞快。 他只老实了这一会儿,隔天又恢复原样了,他的“下次”永远不作数。 平常日子都太忙,下午不是有课程就是有活动,腾不出时间去看罗维,闲的其实只有周五,这天连杰伦也主动提出要加入我们。 这座体育馆就是比赛场地,所以球队这几天都在这儿训,熟悉草皮硬度和疏密度。不知道肯尼尔的球队要不要来踩场。 来看的人还是比较多,零零散散坐了小半个场,比赛当天应该会更多一点。坐着的学生中,七八年级的偏多,他们都小小的,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这是场模拟比赛,两队上场的都是标准人数。罗维戴着队长袖标,指挥本队的攻守节奏。在洲联的赛场上都很少有人能防住他,更不用说这种程度的训练,在他脚下就没有被截走的球,看起来真是赏心悦目。当然他们这支队伍配合得也很不错。 布奇老师站在一旁,笑容就没下过脸颊,他非常松弛,只偶尔打打手势、跟着球队跑几步。 在罗维连过几人轻松射门的时候,伍安说,“我怎么觉得那么轻松呢。” 我无语到想笑,“……因为上场的不是你。” 一向严肃的杰伦听到我们的对话止不住摇头苦笑。 “呃,好像也是。” 被我泼冷水后伍安老实了,把注意力又放回赛场。 虽然今天时间充裕,但我还是只看了二十分钟左右,实在坐不住想回家休息了。 我找到罗维的好友,给他发了鼓励,毕竟之前就说要来看他的。 [cake:我算是看到职业和爱好者的区别了,你今天踢的特别帅。] 自从上次问出原因后,我和罗维的聊天时间就没那么固定了。有时候是早晨,有时候是傍晚,都有可能收到他的聊天申请,并且他不会一次性发特别多日常让我回应,把尺度拿捏得很好。 我爸这周还是例行打电话关心,并不回家。一个人待久了我还挺享受这种惬意感,要是他回来,我还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面对面沉默,想想都有点尴尬。 就这样安稳度过了一个美好下午,周六一早我照常去多诺家上课,因为要考虑参赛曲目的事,他并没有要求我练太久,只让我弹几段音阶找手感。 多诺给了两本乐谱,让我从中选一首。其中一本是大师经典,另一本则是他自己谱的。 它们两的共同点就是整页都是升降音和不停变化的强弱拍……不止是眼睛疼,看久了我感觉手指也在隐隐作痛。 我先抛弃了那本大师作品,难不说,篇幅还长,我可不想折磨自己,本来就是想随便弹的。 我在多诺自创的谱里翻找最简单的一首……已经快见底了,但还是没找到顺眼的。就在我想放低要求时,最后一页赫然出现了《浪漫曲》。我不可置信地翻了两遍,确认没看错曲目名。 这首曲子就是我理想中相对简单的类型,但放在多诺的谱里就好像珍珠出现在钻石堆……多诺个人的曲调大多低沉又凝重,轻快曲调都少得可怜。而《浪漫曲》的曲调是柔缓而浪漫的。二者风格完全不一样。 最重要的是,这首曲子并不是多诺谱的。 他是不是归错类了…… 那不管,反正我的机会来了,我要申请弹这个。 “不行。”多诺果断拒绝了我。 我质问道:“为什么不行,你不是说随便选吗?” 多诺态度强硬,“就是不行。换一个。” 我有些生气地说,“你真的很讨厌。怎么连自己说的话都做不到。” 多诺当没听见,一句话也不说。在我还想继续争辩的时候,他直接把那首《浪漫曲》取下来带走了,不给我留一点希望。 我没办法只能重新选曲,挑来挑去,还是选了里面最简单的。选完后我上手弹了几段寻找手感,在感觉还算顺手后我合琴下楼,今天实在没心思再练下去了。 人怎么能可恶成这样。我愤愤地想,要不是信寄得早,他绝对会被我狠狠议论一番。 刚过楼梯转角我就闻到一股烟草的味道,再转眼一看,原来是多诺在后院抽烟,如轻纱一般的烟雾飘荡在空中,经久不散。长发遮住了他的脸,我看不到表情。 这一幕使我的怨气淡了许多。 从妈妈把我送到他这儿学琴的几年里,我看见他吸烟的次数双手都数的过来。 他该不会是被我那句“你真的很讨厌”伤害到了吧…… …… 算了,给他道个歉吧。我可能语气是有点不太好。 他一时半会儿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我便在这儿静静等他抽完回来。 在偏头摸索烟盒的时候,多诺终于看到我了,他有些不自然地掐灭手上这支,然后走过来,停在几步开外的地方问,“要回去了?” “嗯……” “我刚才说话的语气不太好,抱……” “过了就不要再想了。”多诺突然苦笑了一下,“一晃神我还以为是莉奈。” 莉奈是我妈妈的名字。别说多诺,我也很想再见到她。 这个话题开的不好。我们和她的联系都太多了,我并不想把曾经再翻出来捋一遍,也不想和一个拥有相同回忆的人追忆过往。 于是我现学现用,回了他一句,“过了就不要再想了。” 多诺笑着摇头,“嗯。回家注意安全。 - 刚选的曲,周日就练上了。不同于以往,今天多诺亲自上手演奏了一遍。他把这首曲子拆分成几个部分,难的地方特意放慢了速度,把其中的情感变化演奏得很细腻。 在他的示范下,我对这首曲子的基调也有了大概了解。和平常练的不同,事关比赛,需要投入更多精力,所以他一直在旁边守着,只要我有错的音、节奏,就会立马叫停,然后再示范……完全熟悉之后,我才可以学下一段。 一上午过去,我连第一页都没学完。 由于进度太慢,他给我布置了任务,“剩下的你先自己练,周六来直接弹给我听。合格的话我就不细揪了。” 言下之意就是要我下周五自觉在家加训…… 我叹了口气,答:“我尽力。” “向日葵”的信为这两天的安逸时光画上了句号。他果然说到做到,又给我回信了。 第10章 第 10 章 上周六院里就发布了比赛相关通知,但我却是今天才看到。比赛安排在下午两点半,球员们用完餐还有时间准备,不至于立马上场。 用餐时,伍安问:“你紧张吗?” 罗维:“有一点。” “洲联都踢过,你紧张这个?”伍安不解,转而又道,“放轻松,没问题的。超常发挥那都是留给世界赛的。” 罗维“嗯”了一声,不知道有没有被伍安的话安慰到。但我觉得伍安说的很在理,这个比赛就和罗维之前说的草根赛差不多……都是业余爱好者自发的比赛,以他现在的实力和整支球队的配合度来说,赢的概率非常大。 杰伦作为会长,下午同样有的忙活,所以用完餐他就和罗维先一步去体育馆。我和伍安稍微晚点,但还是选到了两个靠前的位置。 场上一个球员都没有,学生会还在做最后的场地检查。我拿出手机,还是给罗维发了条安慰短信,希望还不晚。 [cake:尽力就好了,别紧张。输赢都是正常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场内的观众也越来越多,不止是学生,老师也来了很多。两点整肯尼尔高中的球队率先入场,紧接着才是罗维他们。 从上场开始,体育馆就非常热闹。二十分钟的热身后,裁判往中间一站,做了个手势,紧接着罗维和另一队队长便小跑着过去。 他们聚在一起说了两三分钟,然后各自回队伍把队员带到中场,与对方球员挨个握手、前往站位。 在欢呼声中,裁判放下球往后退,吹响了正式开赛的哨音。 抢到球罗维他们立马组织进攻,罗维作为中场过渡,一直平安将球带过半场,眼见拦截的人太多,他便把球传给了边锋,然后在侧边跟进。 伍安“啧”了一声,“要踢这么稳吗。他明明可以过的啊。” 我也觉得……把罗维放在中场,这打法太过稳健了。但我也能大概猜到布奇老师的想法——如果肯尼尔也有球技精湛的队员,那有罗维在中场防守,也能稍微放心些。 他应该不会再走神了吧…… 很显然我的担心是多虑的,他非常灵活,在中圈前接到了队友传来的球,而他的对手大概以为这个位置离球门太远,构不成威胁,所以也没怎么去封堵他。 但是看过酋联比赛的人应该都知道,对他来说,半场就是射程。所以这次弃防的结果就是被罗维抓住机会率先拿下一分。 守门员还没反应过来,观众却已经发出惊呼了。而罗维他们对这一球的庆祝很短暂,击了掌又回到原位。 那球之后,半场便有人防着了,而罗维又是中场,不能全然不顾和后卫的配合一味进攻,所以上半场打的相对平和。 中场休息时布奇老师集合球队,站在他们中间说话,之后又把罗维单独拉出去说悄悄话。 半场看下来,肯尼尔那边没有威胁太大的队员,完全可以把罗维换回前锋尽快得分结束比赛。我和伍安都能看出来的事实,布奇老师当然也能,下半场开赛时罗维就已经站在前锋的位置上了。 现在就像是在复刻周五那天的情形……在没有把握进球的情况下,队友拿到球都会默契传给罗维,而只要球到他脚下,就没有被截断这一说。 结果我们毫无疑问地赢了。在得到的五分里,罗维一个人占了三分。 裁判叫停后,双方仍然友好地握手交流,学生会的校报记者也在这时候去场上做采访。友谊赛的目的更多是为了切磋技术,没有设置奖项,而在没有胜利者作为比对的情况下,输这件事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球员们都离开后,观众席才渐渐冷清下来。出体育馆又走了一段路我收到了罗维的消息,他这次发了个语音条,虽然录进了很多杂音,但他的声音还是很清晰。 “好的,我不紧张。但是现在回好像有点晚了,不介意吧?我现在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待会儿说好不好。” 这个话题不就结束了吗,待会儿还有什么好说的……但我总不会回“不可以,我待会儿不想聊”。 [cake:好的,那你先忙着。] [L:好。] 伍安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但我没听清楚,他保持着原速前进,很显然没打算重新说一遍。 球赛只是对消了我们住宿生的下午课时间,并不代表晚上的活动也不用参加。我一点吃的午餐,现在只过去了四个小时,根本不觉得饿,便和伍安分开独自前往自习室。 我选的这几门课都是学期作业,平常不会上交检查,只在圣诞节前上交。所以我慢慢写也来得及,但边学边处理总是好的,堆到半期事情会更多。 …… 光是数学这一门就花了我近三个小时,剩下几门只能带回寝室。 临近自习室关闭,我身边的同学一个接一个离开,但我太累了,一站起来脑袋就开始晕,没办法又在位置趴了很久。不止是脑袋疼。我眼睛也好疼。今天出门还没带眼药水…… 好累啊。要是我也今年毕业多好…… 待头晕稍微好转一些我才离开,也是在出大门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罗维的“待会说”,于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消息是几分钟前的。 [L:你回寝室了吗?要好好休息。] 如果是在平常,一句关心我可能不会记太久,但这条消息来时我偏偏是在疲惫无比的边缘……虽然知道罗维无心赶巧,但我还是有些开心……又或者说是触动。 [cake:刚出自习室,正准备回去,谢谢你。] [L:没什么好谢的,我们之间就不要在意那么多了。] 平常和伍安他们我也很少说谢,但可能对罗维还是没那么熟悉,下意识就说出来了。 [cake:好。] 我收了手机边欣赏夜景边往回走,忽然觉得也没那么糟糕。 - 学生会一如既往迅速,周一下午才比的赛,采访专栏周二就被挂上校园快报了,这其中还有几张杰伦和罗维的单人照。 每一张都很好看,我通通都存下来了。 这几张里面,罗维的有一张照片拍的尤其好,除了经典笑容,还有他的发型。平常他的头发都是自然下垂,把额头遮得很严实。但这张他把头发撩上去了,和平常的乖乖样不同。 想着想着我没忍住笑出来了,罗维要是知道我用“乖”这个字来形容他,会不会觉得我莫名其妙…… 我赶紧打住这个想法。 往后几天的校园生活都很平淡,平淡到我都没有生活素材分享给“向日葵”,在信里写的全都是吃了什么、干了什么这类小事。不过他说了不介意。 这次我听了多诺的话,周五把后部分琴谱过了一遍,这种难度的曲子,一天练熟肯定不可能,他身为作曲人肯定更深有体会,所以也没有过分挑刺,只留我用了午餐,下午放我回去自由安排。 除了回家,我好像也没什么能安排的……我的朋友们都在学校,唯一一个在校外的罗维还在训练,十点才下训。 今天难得多诺这么早放我回去,趁着还没有被琴磨掉心气,我试着约罗维用晚餐。只讲解知识还是觉得缺了点…… [cake:晚上下训有时间和我一起吃晚餐吗?没有就下次,没关系的。] 一个小时后他才回我。出乎意料的是他不仅答应了,还把时间提前到七点。 [L:餐馆你订吗?还是我来。] [cake:我来。待会儿把地址给你。] 在家无聊,除开睡觉时间我几乎都能及时回复消息。我请客当然得我来操心这些,之后我随他的喜好订好了餐馆,也约了见面时间。 餐馆在市中心,离我家有一段距离,为了避免迟到,我六点半就出门了。 路上没有任何沟通,所以下车看见罗维已经等在餐厅入口时我非常惊讶。他穿了小礼服,全身上下都精心打理过,还抱着一束向日葵。 “……”我还穿着从多诺家出来时那件小白衬衫。早知道他穿这么正式我也换一套了。 我刚下车罗维就迎上来把花递给我,“路上看见花店,顺手买了一束。还没问过,你喜欢向日葵吗?” 在罗维说出“向日葵”时,我满脑子都是具体的人,而不是花束…… 我点头,“挺喜欢的。” 很奇怪。在他把花递过来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我们像是在约会……这个词用在这儿太不合适了。我赶紧把这个想法扼制住,和他一起上楼。 因为我两都是未成年,餐厅拒绝提供酒精类饮品,所以在和罗维沟通后我把配餐里的葡萄酒换成了水果茶。 “你今天这么早下训?” “休息时间其实每周都有,只是因为平常没人约我,所以我都默认常时下训。”罗维笑着又说,“今天我很开心能和你一起。以后也是,你要是闲下来都可以约我,或者换我约你。” “好。那下次再约。” 闲的话出来一趟也不错……不过我自己也说不准这个“下次”会在什么时候。 餐厅在30楼,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桥梁、高楼和摩天轮在灯光的映射下愈显宁静。餐厅里播放着柔和的曲子,连氛围灯是暖黄色,约会选在这地方再适合不过了,而这里坐着的确实多半都是情侣。 罗维:“西灵顿是不是每年都有秋季义卖的?这个活动要分组吗?” 算算时间应该就在这两周,虽然没出通知,但活动结束得最晚的一次也是在十月前后几天。 “是的。要分组,因为是以班级为活动整体,所以帐篷和场地需要一部分学生收拾,剩下的学生就负责登记和出售。大概就是这些,你还有别的细节想知道吗?” 罗维歪头,“没有了。” ……这个动作让我想到了饼干,它看镜头时也是这样,把脑袋歪着,特别可爱一只。 第11章 第 11 章 正餐结束后服务员把盘子撤走,送上甜点和饮品,罗维对糖度没概念,便跟着我选了半糖。 从餐厅出来时将近九点,时间渐晚,于是我们没有再去别的地方闲逛,道了别就各自回家。那束向日葵也被我带回去了。 - “向日葵: 展阅开颜。 平凡的一周又过去了。虽然有朋友,但我还是觉得在学校好没意思,有时候还累。我想出门旅游,想去外边玩……好吧,其实我才开学一个月不到。 西灵顿把义卖安排在周五……这个安排不好。平常两三点就放学,但下个周我到家估计都五六点了。真不喜欢。不过我会尽快写完信件。 你真的不介意我每周都给你写信吗?我最近老是在抱怨各种东西,希望你不要被我的负面情绪影响到,或者我下次不说这些。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个好尴尬的事情。那完全就是不小心的。让我想想怎么开口……简单一点说就是我不小心碰到另一个同学的手,伍安看见之后误解了。本来碰一下手不是大问题,我和那个同学也不在意,让我们尴尬的是伍安的话。 ……想了一下,还是不告诉你内容。 不说我了。 我希望能在明天的信里见到你这周经历的一些有趣的事情,一两件就好了,不用太多,可以吗? 还是祝你天天开心。” 这周多诺留我加练,我疲得不想吃东西,所以拒绝了罗维的晚餐邀请。在家的时光以“向日葵”的回信为收尾,收到一封真诚的回信我会开心很久,看信时也会把烦心的事忘掉,只专注于他写的东西。 “亲爱的贝恩: 展阅开颜。 让我算算,这个年龄段有玩心是很正常的吧?毕竟你连十七都没到,还有十二天呢。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啊,希望每一年都是我们。 时间太紧张的话可以再下个周给我写信,不用勉强。比起来信,我更希望你好好休息。 不介意。真的不介意。我到底要说多少次你才信呢? 老实说,我并不觉得你现在分享的这些是负面情绪……最让我害怕的是那时候,悲伤的色彩好像穿透了信纸,也浸透了你的每一个字。 现在这样其实很可爱?我已经想象到你面无表情写下“真不喜欢”这几个字的样子了…… 好的好的,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我这周吗……让我想一想。我的爱好(也可以说是事业)进展的还不错,明年开春就要着手准备下一个阶段了。 还有一件就是和朋友相处的不错,虽然才认识没多久,但他真的帮了我好多。 这样可以了吗? 不只是在写信的时候,平常很多时刻我都会想到你,一个周下来,有了写信的机会我反而不知道怎么把这些零碎的思念串起来了。请原谅我的表达能力。 也祝愿你开心。 ——你永远的向日葵 天气在下旬的某一天突然转凉,还没到严冬,但阴天和雨天已经占据了日常。我很怕冷,在身体感官察觉到气温变化后,果断穿上了西灵顿发放的加绒小马甲。 义卖这天刚出校就飘起了小雨。这不是个好征兆。 往常我会和伍安一组,但这次他和罗维私下换了分工。我登记,罗维就顶替伍安负责推销和补货。西灵顿的宣传工作做的很到位,也因为它的知名度和社会影响力,所以哪怕是雨天,义卖地点还是聚集了很多成年人。 我这边是书籍和小玩具,相比食物和编织物不太好卖。好在罗维和伍安一样能说会道,三言两语就把前来询问的客人哄心动,买走了一篮子诗集。 他还从别的同学那儿拿了些物品回来组合抽奖,三个义卖币抽一次,五个币两次再加上五币一次百分百中奖,礼品就可以从所有这些拿回来的东西里选,而那些不好卖出的物品就被捆在一起当赠品。 抽奖的不确定性总能吸引人,几个小时下来,他来回跑了好几趟临时仓库去补货。而我就像个勤劳的机器,不用说话也不用奔走,只负责快而准确记录获金额。 一早上过去,账本满满写了四页,我的手酸到没知觉。罗维一直在奔走,也没能坐下休息,他刚把最后一箱童话搬过来就被其他帐篷里的同学借走了。 这一箱童话大概率会滞销,不过算上之前卖出去的,今天的收益肯定会大于亏损。下雨后人少了很多,我得了空闲就开始发呆。 我想去补给处拿瓶水,又怕在走之后有客人来……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迪卡夫人撑着雨伞走到帐篷前翻看那些旧书,然后笑着说,“没人预订的话,卖给我好了。” 我打起精神道:“可以的,我帮您打包。” “好。罗维没和你一块吗?” “他去别的地方帮忙了,夫人您要是来接他放学的话可能还需要再等一会儿。” “我不是来接他的。只是路过这儿想起来今天是西灵顿的义卖,所以来看看。” 迪卡夫人今天这身穿搭并不适合拿重物,细高跟也容易崴脚,于是我开口问,“那需要我帮您搬上车吗?” “好呀。跟我来吧。” 迪卡夫人走在旁边为我撑伞。路上她又问,“你最近和罗维相处的还愉快吗?他没有让你讨厌吧?” 我连忙解释,“夫人多虑了。不讨厌,他人很好的。” “那就好。” 待在迪卡夫人身边莫名让我觉得紧张……我不敢随意开口说话。早点的事我也是在她即将驱车离开时才道谢,“……谢谢夫人的早点。其实不用给我准备的,我没有吃早点的习惯。” 她还是笑着,“不用客气,都是顺手的事情,你喜欢就好。需要雨伞吗?” 我摇头,现在淋湿也没关系,我回家可以立马换衣服。 迪卡夫人没有坚持,走之前她又补充了一句,“我还是很希望你来家里做客。” 我依旧回答好。 回去时罗维一个人坐在帐篷里,好像在发呆。他额前的头发湿了很多,不知道是因为雨还是累的。 “还以为你回去了。”他抬头看我。 我把顺路拿回来的水和纸巾递给他,“没有。刚才迪卡夫人把剩下的书买走了,我帮她把书搬回车上。” 罗维惊讶,“妈妈来过了?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在脑里想了好几个表达方式我都觉得很拗口,于是放弃转述。“没什么。你只要知道我不讨厌你就好了。” 每次我这么直白说话,罗维都会暂时失语。这次也不例外,他嘴角的笑没压住,暗自高兴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也是。” 接着他从书包里拿出耳机,小心问,“现在也没什么事,要听歌吗?” 目光相接时,我先移开了眼。“可以。” 比起伍安,我更喜欢罗维的歌品。几首听下来,他歌单里都是些温柔又浪漫的歌。就现在听的这一首,像是耳边轻柔的呢喃,又像是在云端沉睡。 不过转眼再看现在的天气……云端还是算了。 因为雨势影响,我们提前结束了义卖,学校派车来接住宿生。我也不担心,司机已经在路上了,但迪卡夫人不久前才离开,罗维就算是打车去酋联等待时间也不会短。 “我可以送你一程。” 罗维犹豫着。 我接着说,“这里过去不远,我不麻烦。而且我回家也没什么大事要做,顺路的事。” 一番沉默后,他同意了。司机比校车来的快,伍安只能眼巴巴看我们离开,又托我带零食。 这次义卖场地选在教堂和广场中间,都是人行道,车不能开进来。我和罗维还要冒雨前行一段路。起初我们走的小心翼翼,沿路也在找屋檐躲避。但从四面八方来的雨还是打湿了我们的衣服…… 上车时,我身上湿透了,制服外套甚至能拧出水来。头发更是难逃一劫,还在往下滴水。 司机立马开了暖气,并抽出两条毛巾。 我擦干眼睫上的水珠,缩了好一会儿才感受到车里的温度。待我们没那么狼狈后,司机才开口问,“回家吗?” “先去酋联,麻烦了。” 司机答着好,慢慢把车开入主道。 也许是见我缩的太厉害,罗维好心提醒了一句:“回去泡个澡,别感冒了。” 我不太想说话,点头表示听到了。哪怕有暖气,但皮肤被湿衣服贴着还是很凉,我迫切地想回家……罗维下车时我很草率地说了再见,直到回家泡完澡换上暖和的衣服我才重新打起精神。 从浴室出来看见我爸打过电话,不过在这个节点,是什么事我也大概猜的到。电话拨回去没多久他就接了。 “洗澡没带手机。怎么了?” “生日有想要的礼物吗?” “暂时没有。我今年多带个朋友。” “你看着安排就好。” “好。那下周见,我先挂了。”听见他回答,我擅自先挂了电话。 每年生日都是在学校,朋友们忙着上课,祖父和外婆他们也来不了,所以我都会酌情把生日宴推到周末。这周末正好赶上西灵顿每月的放学时间,能把伍安他们邀请过来。 但对我自己来说,生日并不是非聚不可,大家都忙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买个蛋糕也算是过了。 像在云端沉睡的歌是《Pipe dream》,真的是超级温柔的曲调,大家感兴趣可以去听一听。这个剧情也是在听这首歌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那时候就想:在一个淅淅沥沥的雨天,他们靠在一起听歌……写的第一个版本确实是靠在一起听的,因为被雨淋湿,罗维还半抱着恩恩,不过那个版本没用了hh。一起听歌是件好浪漫的事。 被雨打湿后,不止头发,校服也会贴在身上吧?这种时候,总觉得有种破碎感,仅限恩恩,罗维被雨淋湿感觉还是像开心修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2章 第 12 章 邀请、协商后我把时间定在周六傍晚,几个熟悉的朋友都有时间来生日宴。开心过后便没花太多心思在这上面,毕竟还有一段时间,在学校还是要以学业为主。 我自己都忘了,罗维却在生日当天给我带了个小蛋糕,分明是我的生日,但他比我还开心。然后就着蛋糕,伍安给我们拍了张合照。那是我这周最惊喜的事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的笑容。 这周来接我放学的是我爸。他像是在硬找话题,“没吃晚餐的话我订餐厅,想吃什么?” “都可以。”这并不是在敷衍他,只是我确实不知道该吃什么。平时一个人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吃蛋糕或者别的小食,和他一起显然不行。 斟酌过后,我们订了滋味——一家以意大利菜系为主的餐馆。我不能穿着校服出现在公共场所,所以要回家换衣服。 在挑领结的时候我爸敲了敲更衣室的门,把一个小盒子放到镜子前,“生日礼物,应该能用上。” 送出手后他没有立马出去,我便当场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是一枚满钻款的玫瑰胸针,在黑色绒布的衬托下看起来更加璀璨闪耀,含苞微开的样子既简约又高级。它的背部设计也是人工开口,不管是保养还是佩戴都很方便。 这个小玩意尤其精致,我琢磨了一阵,当即就佩戴在礼服上,银色和什么都很搭,我在镜子前反复打量这枚胸针,越看越喜欢。 “谢谢爸。我很喜欢这个。” 他平静地点头,接着又拿出一张礼物卡,“这是你外婆让我转交给你的。” 外婆他们拿不准注意,如果当年不能到场就会拜托卡特送礼品卡,让我把想要的东西写上去,他们回头再送来。但日常想要的我都能自己满足,并不缺什么,所以这礼品卡从没用出去过。 我暂时把它放在一旁,去找合适的领结,整理完一切我就跟着他去餐厅。比之前想的好一点,我以为我们面对面沉默的时间偏多,但其实并没有。和他有一些问答式的聊天,一来一回,不会持续太久,他率先问我我学校的事情,答完之后我反问了公司那边的事情,也算是聊起来了,难得的温情时刻。 周六这天厨师们大清早就来了,我下楼时正好撞见他们搬食材进厨房。傍晚和我的练琴时间不冲突,哪怕再不愿意,还是要练。不过多诺已经很仁慈了,他说今天带着礼物上门。但我觉得和我爸见一面才是他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说到礼物……希望今年他准备的不是琴谱。 多诺十点到我家,扔给我一个正方形礼盒,四处张望后问,“卡特呢?” 我早晨在房子里逛了一圈都没找到他,那只会在后花园。给多诺指完方向后他也是立马就走了,顾不上催促我练琴。 看样子今天都可以偷闲。但我还是怕他杀回马枪,老实上楼练了一会儿。我琴房的朝向就是后花园,倒也不是故意偷看,我只是随意往底下一瞥,看见他和我爸在聊天。这场景让我想起了从前。 多诺是帕梅林皇家音乐学院的毕业生,他很有天赋,毕业没几年就跟着大乐团巡回演出。我们一家和他初见就是在音乐会,同台优秀的音乐家太多了,他并不算突出。但我妈妈唯独对他的琴声记忆犹新。 一场巡演下来多诺分不到太多利润,扣除各种额外费用后,真正拿到手上的就更少了。而他家不富有,在大城市里能提供的帮助少之又少。 出于欣赏和怜惜,妈妈他们经常资助多诺,也会邀请他来家里喝茶做客。后几年多诺频繁举办独奏演出,知名度也步步高升。 他收我当学生估计也是觉得欠了太多人情。 这时多诺抬头望了一眼,我赶紧假装弹琴。弹了几个音我突然想到他那个视角是看不到我的……于是又往下瞥,发现他和我爸都站起身,我爸还在花园,他则有进屋的趋势。 几分钟后,他来到琴房,往凳子上一坐开始监督我。今天他同样随和,弹错音居然也没叫停我。 因为开始时间晚,我可能只练了一个小时就到午餐时间。在我们都准备下楼用餐时,多诺忽然叫停我合琴的动作,示意我起身让出琴。 他好像要开始纠我的错了,不过只要不在途中接连打断我,都好说。 我老实坐到一旁,等待他开始。结果从他手下流淌出的是一首轻快又活泼的生日歌…… 可能是见我们太久没去餐厅,我爸找了上来,他看见多诺在弹琴,也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而是等他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才说,“大钢琴家的琴声依旧动听。” “你的夸奖,我还是收下了。”多诺从不跟我爸客气。 接着我也道了谢,但他没有明面回应,只说,“下楼吧。” 为了照顾大家的口味,我爸请了三位不同菜系的师傅,午餐便是他们做的几道招牌菜,说是让我们先尝味道。 我们对菜品都没意见,平和地吃完了一顿饭。我吃饭不爱说话的习惯应该是随我爸,和他在同一张餐桌上,一向爱分享的多诺也保持沉默。 饭后多诺和我爸在客厅聊天,我也在旁边听他们说最近的旅程、日常等,他们聊着聊着就说去酒柜。 不用想,这时候肯定不会带上我,多诺说不定还会把我打发去练琴。 我是这么猜测的,谁知道他离开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休息吧。” 今天的特权好多……都不像他了,还怪不适应的。不过他都说了可以休息,我当然不会勤劳地去练琴。想了想没什么事情可做,于是我回房收拾起了房间。 我房间角落柜里放的全是历年朋友们送的礼物,在把它们重新分类堆放的途中,我又看到了伍安去年送的那只滑板……他送的礼物都很有挑战性。就这个滑板,我只玩过一次,然后就压箱底了。我真的玩不来这个。 “向日葵”的礼物是最实用的,他送的都是些生活用品和食物。像那只大玩偶熊,我抱着它度过了无数个安稳夜晚。 说起娃娃……他大前年给我送了一个很小的泥塑娃娃,但那不是生日送的,是暑假。他说那是他的卡通形象,不过他捏娃娃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唯一能看出来的特征就只有黑头发。 邀请时我说的是今天有时间可以提前过来,所以整理出待会儿要用的空间我便去换裤子,被伍安他们看见穿短裤到处逛不太好。 伍安和杰伦结伴,三点就来了,之后是菲莉、罗维。祖父他们最后到,送完礼物就在客厅和我们聊天。祖父同样是个忠实球迷,每个赛季的甲联都不会错过,身体好一些的时候甚至会去现场。 看到罗维的第一眼他就说,“虽然我的主队是阿基曼,但我很欣赏你。” 罗维惊了一瞬才答,“谢谢您的认可。” 长一辈的聊天方式都以询问为主,其他几个人都是我生日的常客,祖父他们也有了解,只有罗维是生面孔,于是他顺理成章成了询问对象。 祖父:“你是贝恩高中同学吧,之前都没见过。” “是的,刚认识一个月。” “我宝贝真有魅力,又交到新朋友了。”祖母说。 虽然知道是玩笑,但这么多人都听着,真有点难为情,偏偏罗维还笑着附和了句“确实”。 …… 我尴尬笑了两声,打着马虎把这话题糊弄过去,偏头发现伍安在努力憋笑……我瞪了他一眼,他立马严肃,假装和杰伦聊天。 祖父摆摆手说:“我是个大球痴。要是再想问的话,肯定就是关于足球了,到时候滔滔不绝你们也不喜欢,还是不说了。” “不介意的话,我一会儿可以和您私下交流。”罗维带着礼貌的笑说。 他这话肯定正合祖父心意,有和职业球员面对面交流的机会,祖父肯定不会拒绝。而话外也相当于给了一个台阶,让祖父的自我打趣没有落到地上。 不出意料,祖父开心地答应了。 晚餐六点开始,眼见快要到时间,我爸和多诺终于从酒柜出来。举杯庆祝时,所有人手里的饮料清一色都是果汁。 蛋糕上已经点好了生日蜡烛,我闭着眼想了一会儿,最终许了个愿事事顺利的愿望。睁眼后,祖母把她刚才拍的照片给我看,并说打印出来会给我寄一份。 我爸和祖父不常见,因此在席间聊了很多。除了生日宴这个契机,下次再和祖父他们见面估计是在明年三月,我和我爸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圣诞了。 我和罗维最先吃完,看出他可能有些无聊,我便主动提出带他四处走走,除开比较私密的地方,我几乎都带他看了个遍。 参观到二楼琴房的时候,罗维对钢琴表现出巨大兴趣,盯着它看了一会儿。 “要试试吗?” 罗维摇头,“比起自己上手,我更想听你弹。不过现在感觉不是很方便。” 想了想,其实没什么不方便的,房间本来就装了隔音板,再踩着消音踏板,声音应该不会传到楼下。我把推门合上,问他想听什么。 “都可以的,你随意弹。” 因为之前一起听的歌大多都是温柔一类的,所以我也从琴谱上找了首类似曲调的谱弹给他听,消音过后,这首曲子听起来更柔了一些。但如果是节奏类曲子,踩消音踏板听感会大打折扣。 罗维是除多诺外我为数不多的听众,我格外谨慎小心,选的曲子也是十分熟悉的,尽量保证自己不会错音。我弹完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开口,“抱歉刚才听入迷了。好优美的曲子。一瞬间感觉自己在草地上悠闲晒太阳。” “入迷”这个词对任何一个演奏者来说都是无上赞赏,我心里乐滋滋,回道:“喜欢就好。” 到此我们就出了琴房去看别的地方,后花园最后才去,因为实在没看头,我们没有往里走,只在阳台那儿吹晚风。 他突然说,“还是想再说一遍祝福。” “生日快乐。我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心。” 涨收藏了。开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第13章 第 13 章 这个祝福肯定得收下,谁不想每天都开心呢? 从阳台回去大家都差不多吃完了,伍安菲莉在客厅下国际象棋,我凑过去观局,罗维则兑现刚才的承诺去单独找祖父。 期间伍安不停懊悔自己走错了棋……在他们下完后,我和杰伦也下了一盘。不过我棋技不如他,输的有些惨。第二盘我虽然赢了,但怎么赢的现场四个人都心知肚明。 一直玩到九点多我才送他们离开,罗维最后一个来,也是最后一个走。而且看样子,要不是整点钟响,祖父可能还要再留他一会儿。 他们全都离开后我才开始拆礼物。伍安的正方形礼盒里是一套油画用具,和我预料的差不多,又是需要尝试的。把所有礼物归好类,我叫来祖母帮忙拆分罗维和菲莉送的花束。 罗维那束还放了张小纸条,算上纸条上的祝福,他已经对我说了三次“生日快乐。”这好像有点过于上心了。 之后祖母向我分享她的邻居、新学的菜品、小镇上的生活……将近十二点我们才打住话题。 因为睡得晚,我连闹钟都没听见,一觉睡过练琴时间。本来还迷糊着,多诺的几条质问消息让我一下就清醒了,我赶紧坐起来思考该怎么解释。想了好几个借口,都觉得行不通,最后还是老实说了原因并道歉,承诺会在家练。 在等他回复的时间里,我都很忐忑。这次我的问题大了去,挨骂也认了。几分钟后,他回了个“下不为例。”到这我才彻底松了口气,慢慢起床洗漱。 去客厅转了一圈,没见到人,祖父他们住的屋子也已经收拾整齐。家里面又冷清下来,我只在餐厅找到一份早点和我爸留的字条。 - 我生日过后两周进入冬令时,三点多就天黑,体育课和读书活动都不能再去室外,晴天也少得可怜,十天里面可能只有半天会出太阳。真讨厌,未来四个月都是这样的天气。 月底的万圣节代表新学期已经过去一半,三到四天的半期假后就是家长会,我爸又有的忙了。 万圣前夜这天学校给学生们放了半天假,早上的课程结束后就可以去礼堂领南瓜雕刻,晚一点还有化妆舞会,不想参加的高二学生甚至可以去学校酒吧喝酒。我们虽然进不去,但杰伦在高二…… 拿到南瓜后,我怕被划伤戴了个厚手套,厚手套的安全感让我敢放心雕,唯一不好的点就是我不能很精确地刻出想要的表情。 那套油画工具没被冷落,在家闲着没事我就会拿出来画点东西,到现在我能把一些简单的东西画出来,所以在伍安和罗维请求我帮忙设计南瓜造型的时候我当即就答应下来。贴合人物我给罗维画了个开心南瓜,伍安的则是搞怪南瓜。 雕的时候既不能把南瓜底部弄破,也不能把表情雕得太夸张,不然装不住糖果。我们精心雕了两个小时,遇到苦手的地方互相搭把手。就这样,一个普通南瓜在我们手下一点点变成万圣南瓜。 在微调成品时,菲莉找到我说,“我待会儿帮你化妆。” 我并不想去参加化妆舞会,我只想去找老师们要糖果。正思考着怎么婉拒,菲莉又说,“求求你了。你让我提前试手好不好?” 她诚恳的眼神让我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吧。” 然后我简单对伍安他们简单说明了情况,提上南瓜和菲莉一起离开。 罗维:“那你一会儿还来找我们吗?” 想了一下,化完妆我可能会直接跟着菲莉去要糖果,不会再回来,也不知道杰伦那边什么时候会有消息。 “晚点吧?如果那时候你还没有回家我们再联系。” 到梳妆室后,菲莉把所有化妆品都摆出来,围着我转了两圈,“我突然有点拿不准从哪里开始,我先凭手感试试。” 菲莉一边上粉底一边说,“我要设计一套灰色西装,别担心,会是你适合的风格,发型我也会看着调整。” 上了粉底之后白的不太正常,菲莉给我补了点腮红。因为要搭西服,只能尝试淡妆,在微描眉眼后她就收了手。 “你看看这个怎么样?需要修改吗?”菲莉拿出手机,“先不管其他了,我先拍一张。” “还不错,感觉不用修改。” “那就暂定这个。好了!你想要什么万圣妆,吸血鬼、绷带还是别的?” 我并不了解她说的这几个妆具体该是什么样,于是说,“你看手感来吧。” “没问题,相信我。”菲莉露出自信的笑,在我脸上一顿操作,光是我看见的鲜艳色彩的笔就有三支。 看到这三支笔,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会是个浓妆。成妆出来后,那种不好的预感被证实了。 我看着眼角的猫爪,欲哭无泪,这肯定不是她给的两选择之一吧。 “……这会不会有点太可爱了,我觉得不太适合我。” 菲莉:“哎呀相信我。这很适合你,不信你待会儿去问伍安。我想起来包里还有个猫耳朵,给你戴上。” “猫耳朵还是不要了。我觉得这个妆已经够了。” 菲莉:“求你了求你了,我想看一整套搭配。” 僵持了一会儿,那耳朵还是到我脑袋上了。 “不错。完美的脸,完美的妆。”菲莉对此赞不绝口,从包里翻找出卸妆水递给我,“回寝室用得着。” 她自己不化妆,图省事只戴了半张面具,和她一起收好化妆品后我们就出发去要糖果。 路上碰到好多提着南瓜的同学,大家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教师宿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不时有人在打量我。我默默压低了头,感觉妆面还是太违和了。 我和菲莉首先敲响了瑟琳老师的寝室门,她今天化了个简单的幽灵妆,笑的十分和蔼,“晚上好,小捣蛋鬼们。” 打过招呼她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糖果袋,毫不吝啬给我们装了小半桶,然后邀请我们喝果汁。 “这个妆适合你,很可爱。”瑟琳老师捏了捏猫耳朵,问:“是菲莉化的吧?” “是的。”菲莉嘿嘿一笑,表情十分自豪。 “好巧的一双手。好啦,万圣节快乐。你们快去别的老师那儿吧,要赶不上舞会了。” 向瑟琳老师道谢离开后,我们就近去了曼莎老师那儿,除了糖果,她还给了张小卡……几位任课老师走完,我的南瓜快装满了,估摸着这些糖果够我吃一个周,我便不想再去别的老师那儿。但菲莉还想再去走一走,她接下来的行程是和朋友汇合去舞会,与我也不尽相同。 “那之后我就不和你一起了,你玩开心。” 菲莉听见我说要走,连忙拉着我拍了几张照片,“留个纪念。” 现在已经是五点多,常时罗维早就回去了,但今天他没发消息,看样子还在学校。 [cake:回家了吗?伍安还和你在一起吗?] [L:还没。在一块,杰伦也成功把香槟和啤酒带出来了。我们在东区花园。] [cake:好。我马上过来。] 东区晚上巡逻老师少,选在那儿喝酒再适合不过。这要是被抓,我们四个就完蛋了,尤其是杰伦……学生会会长,带头违反校纪。 他们连纸杯也准备好了,我人还没到,酒却已经倒好了。我往草地上一坐,加入他们。 学校的路边放了很多南瓜灯,透过镂空的图案,它们投在地上的影子神秘又诡异,来的时候觉得有些渗人。但当我坐到他们中间,和他们谈天说地,我又改变了对这些南瓜灯的看法。 在隐秘的花园角落,我们四人悄悄举杯庆祝万圣夜。 除了杰伦,伍安和罗维的南瓜都装的满满的,如果走路不护着,糖果一定会掉出来。反正是朋友,他们应该不介意再给我一点吧? “给糖。”我先对罗维伸出手。 他一点不带犹豫,我话音刚落就把整个南瓜递过来,“都给你。” “……”我倒也没想要这么多。这一个南瓜塞下来,我下下周都不用为零食发愁。我摸了摸头发,收获得比预期多反而不好意思收。 “我不太喜欢吃甜食。刚才也问过伍安他们,他们不要。要是嫌重,我帮你抱回寝室,然后留着慢慢吃。” 伍安:“对对,是我和杰伦不想要。” “那谢谢?”我说。 罗维乐呵着摇头。“相处得久就会形似”这句话没由来浮现在我脑海,自从第一次有“罗维像饼干”这个想法,我就再也跳脱不出这个思维,虽然知道这比喻有些奇怪,但就是莫名地,在很多瞬间我都会这么觉得。现在也算。 杰伦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倏地回神。 “这耳朵看起来好逼真,真像邪恶猫咪变身成人。” 伍安:“哈哈哈,刚才就想说了,菲莉这化妆技术真可以啊。” 不管是夸奖还是打趣,在他们面前我都没那么敏感,我还开玩笑接了一句,“喜欢就趁现在多看,晚上回去要卸了。” 要不是杰伦说,我都快忘记耳朵的存在,只能下周二返校还给菲莉了。 “来张合照?”伍安拍拍衣服站起来。 我们三人一致同意,先后站起来思考站位,因为我相对矮一些,被塞到了中间。在伍安说准备的时候,杰伦和罗维分别向我靠近。 一张拍完,伍安边挠头边说,“罗维看镜头,眼睛别乱逛。” “好的好的抱歉。” 伍安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和罗维的反应莫名戳中了我的笑点。伍安不等人,我还没收住笑他就重新按下拍照键,把这一帧定格住。 第14章 第 14 章 半期假和周末连在一起,所以相当于只放了两天。但我对放假一向知足,不求多,有休息时间就好。而在别的日子,多诺也有自己的安排,没时间管我,所以我仍然只用去周末那两天。 我很早就知道杰伦的父母喜欢收藏艺术品、珍宝,正值半期假,我应邀请去参观了他家的收藏室,满屋的珍品让我大饱眼福。和伍安也聚过后,我思考起了迪卡夫人先前的两次邀请,如果第一次是客套,那第二次呢?不然还是去拜访一次吧?毕竟我自己也连着答应两次,却毫无动作。而且除过这段时间,后续虽然有圣诞假期,但天冷下来我根本不会想出门。 但我该怎么跟罗维提这个事呢……直接说“我想去你家看看”?这好像有点突兀了。正犯着难,罗维主动开了这个口,他周一上午给我发了消息:[要不要来我家看饼干?妈妈又念到你了。] 然后借着他的台阶,我终于把九月就答应的事情实现了。在询问地址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家在金特路,还真给我创造了一个守信箱的机会?不过约在周二,“向日葵”哪儿有这么多信拿。 迪卡夫人留我用晚餐,赴约那天我花了大部分心思在穿搭上,打理了头发也喷了香水,从外形来说,应该不会被挑出问题。我最初打算带些礼物上门,但是转念又想就目前这个阶段,我能买到的,他们自己也能买,而且我并不清楚他们的喜好,还是保险一步好。 外来车辆入内的登记手续比较麻烦,所以我会在路口下车,等罗维来接我,带我走后面的路。这次我提前和他沟通了,但不变的是他仍然比我先到。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们现在还可以去小区里的超市再买一些。”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我摇头答,“没有。” 他答了个好,不再执着。闲聊的时候,他跟我说起了现在这个家。 “你可能想象不到,小时候我家里很拮据,和现在简直天差地别。”他稍微顿了顿,可能是见到我有在听,且被吸引了兴趣,才继续说,“我爸是半路创业,一没资金,二没人脉。熬了几年没起色,也实在没钱熬,即将停业。很幸运的是,最终我们遇到了一个投资商,他资助我爸起家,一直到现在。” “还有我。我也很幸运。” “也不全是运气。”我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如果自身实力不够,哪怕球探在,也不会为你停留。你能懂我意思吗?” 罗维笑着说,“懂。你在夸我。” 我点头默认。 被球探看上免去了引介这一环节,也不用承担全额培训费,比常人来说,他确实很幸运,更快走上了这条路。但明珠总不会一直蒙尘,就算没有那次机会,他也会通过别的方式冒头,只是需要熬。 现在的话,不说迪卡先生和迪卡夫人,就连罗维自己,也有一笔不菲的签约金,再也不会过上他童年那种生活,该为他高兴。 沿着这条路走了几分钟,罗维家的房子赫然出现在眼前,它占地比其他别墅大一些,前院种满了花草,树木常绿,但花枯掉了一些,迪卡夫人正在清扫落花,饼干在它的小房子里趴着,四处环顾。 看见我们来,迪卡夫人停下手上的动作,热情拥抱我,饼干也激动起来,跑过来围着我们转圈圈,不时蹭我的腿。和罗维对了个眼神,我蹲下身,手刚伸出去,它就把自己毛茸茸的脑袋送到我手心任我揉捏。 在这里站了一会儿,我们跟着迪卡夫人进屋,她让罗维和饼干带我参观,自己转身进了厨房。 房屋构建大多都跟我想象中差不多,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他家后院还有一小块足球场地。饼干看见宽阔的草地就不走了,不停在地上打滚,罗维怎么拖都拖不动,我们只好无奈拿出飞盘陪它玩。 饼干跑累了也就不贪玩了,这时候都不需要罗维去拖,它叼回飞盘一骨碌跑回走廊,吐着舌头看我们。 我本以为会在晚餐时看见迪卡先生,却不想是在工作室。他那时候正在开线上会议,我和罗维推门进去,三个人目光相接,都愣住了。他最先反应过来,向我们点头示意后有条不紊地继续,看样子并未被我们打乱思绪。 我和罗维立马退出去。不过,退一步说,如果知道工作室有人,我们是不会进去的。 简单转了一圈又回到客厅,迪卡夫人已经备好甜点和果茶等我们回来,和我们聊了会儿学校生活后她又离开了。 饼干轻车熟路跳上沙发,把脑袋枕在我腿上睡觉,看着它享受的样子,我又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 “为什么给它取名叫饼干啊?”我突然想到宠物饼干,又说,“不会是因为它喜欢吃吧。” “对了。一众宠物零食里,它最喜欢饼干。” ……这名字取得真随意。 “挺可爱的。” 迪卡夫人并没有呼唤我和罗维,但途中他往厨房跑了好几趟。开饭前,罗维把饼干的饭碗找出来,给它倒了些饼干和狗粮。 迪卡先生没有忙于工作时,连眉间仅存的威严都消失了,完完全全透露给人的感觉就是和蔼。他从工作室出来一起帮迪卡夫人端盘子,我想上手帮忙,毫不意外被拒绝了。 上桌后,迪卡夫人分别给我们盛菜,轮到迪卡先生时他笑着将盘子递过去,并说,“我没想到临时有事,辛苦你了。” 迪卡夫人:“那确实很辛苦,明天你做饭。” 看着看着,我又失神想起了卡特和我的妈妈,不过意识到不合时宜,我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重新挂上笑。 罗维坐在我左边,一抬头我就注意到他那若有所思的目光,我下意识摸了摸脸,难道脸上沾果酱了?被我发现后,他移开眼,给我递过来一块蛋糕,“这个很好吃的。” 在我都忘了这事的时候,他趁着迪卡夫人他们没注意拍了拍我后背,动作很轻,像安慰小朋友那样。 ……很违和的感觉,这个行为让我很不自在,我心里有些乱,用口语和他说了谢谢后就没再去看他,只是一味吃饭。 迪卡先生随即给我倒了一杯果汁,“这是我们自己榨的,希望合你胃口。” 我接过,道了声谢。 按常理来说,对第一次带回家的客人,都会有些想问的事情。但迪卡先生他们全然相反,不过问我的任何私事,开的聊天话题也都是些日常,气氛悠闲得像家庭宴会。在杯里的果汁见底时,罗维立马察觉并帮我重新倒了一杯。 这顿饭吃的很愉快,我基本能接上他们的话,不至于全程埋头吃饭。收拾完盘子,迪卡先生陪着迪卡夫人去花园喝茶,饼干也跟着他们走了,客厅只有我和罗维。 餐桌上那股不适还悬在我心头,我默默远离了他,坐到另一方沙发上。 “这就半期了。”罗维的语气像是不可置信。 刚开学那会儿,我觉得时间过得慢,还和“向日葵”抱怨,现在看来,只要不时常去想,它就会比潜意识里快一点。 “是这样。你不用太操心学业,但我们这种普通学生不行,考的太差会被谈话,还可能被调到别的班……” 一听调班,罗维紧张起来,“不要啊,我不想调。” “你先听我说完。调班需要班主任互相确认,我们班初中到现在都是同一批同学,瑟琳老师从来没调过,所以这个几率很小。” 我心里是默认不会调,但事情都不能说太绝对。这时候被调到别的班,得花时间去认识一批新的同学,想着就觉得累。虽然我和伍安经常互掐,但要是真的分开,我还挺舍不得。 “好吧好吧。”罗维盯着我,还是那种若有所思的神情,“刚才在饭桌上……你好像并没有很开心。” 虽然被他看穿,但我第一反应还是否认,“没有,我那会儿只是……” 罗维:“不对,就是有的。” 我沉默。他也沉默。 几分钟后,他说,“问的有点多了,对不起。” ……这次不管他再怎么给台阶,我也没有打算开口,因为让我感到不适的原因是他。我也搞不懂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什么,我清楚他是出于好意,但其实心里更希望他刚才什么都不做。 我揉了揉眉心,“抱歉。时间不早了,我可以先回去吗。” “……”罗维,“好。我送你出门。” 出门时迪卡夫人挥手,“下次再来,回家注意安全。” 这次我没有答“好”,只道了别。罗维本是想送我出小区,但被我拒绝了,我在半路就把他打发回去了。 一个人跟着路标出门时,我误打误撞时找到了金特路的信箱。 “我好奇怪。”明明会是很愉快的一次拜访。 站了几分钟,我才反应过来信箱不会说话。我叹了口气,跟着印象中来时那条路慢慢摸索出门。 又转了几分钟才转到路口,我蹲在路边等司机来接我。 刚才的情绪无理由又抽象,我甚至想不出用什么语言去形容,我只是觉得再待下去,也许罗维也会被我影响到。 上车后,我想给杰伦或者伍安发消息,可刚点进聊天框我又放弃了。不管怎么想,好像都是我的问题。 这章是目前大修部分写的最抓马,最卡的。第一个版本比现在更简单些,大概就是在家玩了玩棋、聊天等。我本来这次也想平淡下去,但罗维拍背这个剧情突然出现在脑海,然后我就开始为这个想法买单。 我很想共情恩恩当时觉得不舒服的原因,但卡了很久,也想了很多,觉得脑袋越来越绕,最后把这个版本端上桌。我自己也说不出算是好,还是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 14 章 第15章 第 15 章 后一天我和罗维都默契选择跳过这个话题,就当它没发生,继续像往常一样聊天。我也暗自庆幸,要是真问到底,我在他心里的形象估计就只剩下“奇怪”这一点了。 返校第二天就是家长会,我和我爸一起按流程分别去找班主任、任课老师面谈。因为已经选课,工程量相较于初中小了一点。 在我们进屋之前,瑟琳老师已经把我这半期以来的测验和报道都整理出来放在桌子对面,供我爸浏览。 待我爸大致看完,她才开口,“我这里暂时给不出实质性意见,不管是课堂还是课后作业,贝恩都表现的很好。或者您可以问我一些问题,我来回答。” 这一环节就像是走过场,因为我爸往年只会答“没有”,听瑟琳老师接着说,然后去下一个老师那儿。今年也不例外,我爸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什么也没问。 到目前都顺利,除了英语老师,没有任何一个老师批评我的学习态度。他真是把我第一节课走神那事记到现在…… 午餐过后只需要再去找音乐老师谈话就结束了,最晚不会超过三点,这真的比初中早得多。在餐厅的必经之路上,我看见了罗维一家坐在长椅上。很难说他们是已经用完餐,还是在等什么人。 我们走近后迪卡先生和迪卡夫人同时起身,一边说着“好久不见”,一边向我爸伸出手,我爸见状也握了回去。 我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迪卡先生和我爸好像是生意上的朋友?这也太巧了。罗维和我不同,他像是早就知道这事,一点都不吃惊。 看着他平淡的表情,我心里产生了疑问:他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这想法刚冒头我就给他找好了理由,这件事不管是什么时候提都不合适。拿初见来说,两个此前互相不认识的人,见面第一句是“我父母认识你爸爸”……我可能会当场呆住,然后机械说一句“那真巧”。 我爸和迪卡夫人他们聊得开心,把我和罗维就落在后边,他趁机问,“你的面谈怎么样?我被英语老师念了好久,他说我不够认真,作业也敷衍。” “差不多,我也被他念了。” 罗维叹气,“一定不是我们的问题,是他太严格了。” 我认可地点头,“加油吧,希望下学期不会被念。” 开了五年家长会,我爸也认识西灵顿的路,和迪卡先生他们一路聊着走到餐厅,吃饭时他才说到我和罗维,语气有些意外,“你们俩倒是有缘。” 毕竟是六分之一的概率。我和罗维都点头,没接这话。 他接着又说,“看样子你们相处得还不错?” 我和罗维还是点头。感觉每个人都在关心我和罗维的相处方式,迪卡夫人也是……不过她的关心似乎有什么误解…… 饭间也就这两句和我们有关,后来说的都是工作和近期日程。我爸大致问了迪卡先生的近况和进展,听起来像是有合作意向,毕竟他也说了自己的工作计划和打算。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理解错了。 我爸比较赶时间,吃完饭没有久坐,告别了迪卡先生他们。这次走在路上,只有我们俩,我也没藏着,直接把刚才的疑惑问出口,“爸,你和迪卡先生是认识很久的生意伙伴吗?” “你不认识他?”他皱着眉问。 我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并没搜寻到有关迪卡先生的记忆,但我爸的语气就像我该认识。 我摇头,“暂时没想起来,所以我之前是见过迪卡先生的?” “不止是他。微洛女士和罗维,你都见过。就是你走丢那几天。你不记得了?上次看你邀请罗维来过生日,还以为你认出他来了。” 这些话让我的大脑短暂宕机。不过没多久我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我和罗维曾经是朋友。因为在把他的脸代入童年那个小孩时,我的潜意识接受度很高。 联想到他开学时的行为,我一时间五味杂陈,他那时候就已经认出我了吧,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此时脑里有另一个声音:说和不说有什么区别呢?难道你会因为这个对他另眼相看? 好吧,其实也不会。就算我一早就知道,我们的相处方式也不会变,唯一有出入的点就是我会更快和他相熟,成为朋友。 虽然知道这样有些薄情,但我一开始就只把他当成童年阶段的朋友,从离开的那天就已经做好了不会再见面的打算。而且同一阶段的其他同学,初中过后我就没联系,更不必说只相处了几天的他。 ……但那时候的感情是真的,同住那几天,我由衷觉得开心。而经隔十年再次和他相遇、成为朋友这事我同样开心。既像机缘巧合,又像命中注定。 想通这一切后我才回我爸的话,“现在想起来也不晚。” 卡特:“是这样。” 后续找音乐老师谈话我都有些心不在焉,心思总是会飘回那个冬天。开完会送我爸离开以后,我很想找罗维聊聊,但多了小时候那些记忆,又不知道从何聊起。 独自待了一阵,我决定保持原样,这些事情埋在心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何必一定要叙这个旧呢? 晚上罗维给我发了消息。 [L:明天我要去踢比赛了,可能月中后才回学校。] [cake:加油,你一定没问题。很遗憾不能亲自到场。] 好像每一次罗维说要去比赛,我都只会发“加油”这种简单的话……他该不会觉得我在敷衍吧?我下次还是丰富点词汇吧。 思绪停在这儿,我便想起了小时候。我那会儿可比现在能说多了,夸奖的话简直不重样。就那几天里,我也没少夸他。 [L:好。] 就在我以为对话结束时,他还是按耐不住提了下午的见面,不过说的很隐晦:[你今天有想起什么事吗?] 我想了想,回:[你是想问我有没有记起你来吗?] 过了很久,他才回:[嗯。] [cake:当然。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见到你都是件愉快的事。也该恭喜你,梦想成真了。] [L:有点开心。] [L:不对。是非常开心。] 我移目看窗外,看到了皎洁无暇的明月,一如当年般纯粹。 后十几天罗维真的就没再来学校,他只在晚上给我们分享比赛情况。到目前,酋联只输了一场。他不在,日子同样在进行,不过总归是差了点意思。 已经半期后了,菲莉要参加的设计比赛还没音讯,希望别安排在考试那几周,不然忙上加忙,我估计也拿不出好状态……不过抱怨归抱怨,我不会退出。 在繁忙的学习安排下,我甚至没有腾出时间试菲莉设计的那件西服,因为我是打算试穿后顺便试走台步,尽量一次性弄完心里有个数。但这一系列没几个小时弄不完,又只能拖到周五。 菲莉之前说设计西服,我便只想到了那种裹得严严实实,会给人留下一丝不苟、严谨这类印象的大众西服,却全然忽略了还有不规则西服这一说。 她设计的正是后者,完成度相当高,也很有创意。她把镂空都集中在侧腰,如果是平常白衬衫搭在里面倒也没什么,毕竟看不到什么……但她配的内搭是件深色薄衬衣,我不清楚是灯光问题还是衣服布料的问题,这穿上去可以看见肉色。我摸着腰部的设计,心中好奇菲莉到底是怎样灵机一动想出在这里下功夫的…… “好厉害。你一版定形了吗?” 菲莉摇头,“不是。之前还有一个深v款……虽然想看你穿,但想想还是算了,那种真要穿出来会……” 到这儿她就不继续说了,反而给我使了个眼色,“你懂的。” “……我懂。”但其实我想说的是,这套其实也有点那种感觉,或者说更甚。 板着严谨的态度,排练菲莉也给我化了妆,卷完头发她让我试着走几步。一听要真走我就开始紧张,会馆其实没多少人,但我就是走不出第一步。 菲莉很有耐心地等我调整心态,一句催促的话都没说。白白站了几分钟,我还是一步没走,我都对自己无奈了。 还不如让她先回去休息,我自己找找感觉呢…… 我正想把这个想法告诉她,她却先我一步说,“我想知道让你紧张的因素是什么?” “很多。我怕走的一塌糊涂,让你的设计失去获奖资格,也怕台下人的目光。” 她沉思了一会儿,说:“理解。前者完全不用担心,我也不是抱着必拿奖的想法参加比赛的,我只是想让更多人看见它。怕被人注视是因为你对自己不自信吧?反正我在知道这个活动后,心里想的完美模特只有你。把秀台当成平常的路,想想我们要迟到时快走的那种感觉。” “事情本身或许不难,难的是要面对那些臆想出来的结果。那你自己待会儿吧,我先回去了。衣服你下周带给我就行。” 不得不承认,菲莉的离开同样缓解了我心中的焦虑。现在这里不再有我认识的人,我稍微大胆了些,到内场台找起了她说的“快走的感觉”。 走了几遍发现速度太快,于是我用平常散步的速度尝试了一次,来来回回在二者中寻找微妙平衡。 …… 不知道过了多久,管理老师提醒道。“同学,这里要关闭了。” 我猛地回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披上校服大衣就走。会馆七点关闭,司机已经等了我一个小时,怪我没看时间。虽然我平常也会晚到,但晚到这么久还是第一次。 我赶紧拨了个电话向他说明情况,并以最快速度出校。对我的道歉,他温和地说了没事。这态度更让我愧疚,但也无法弥补,毕竟事情已经做了,我只能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十几天后,时间终于敲定,罗维也返校了。好消息是那时候才月底,离考试周还有半个月,不会影响我的复习计划。十几天不算长,但我已经能在菲莉面前大方走完一程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15 章 第16章 第 16 章 只要不特殊强调,娱乐性活动都安排在周五。离下课还有十几分钟我和菲莉就收了器材,约好在秀场后台见。 这个小秀场四点开始,同样给足了准备时间。和排练那次不同,今天后台全都是高挑漂亮的学生模特,目之所及每个人都气定神闲。 看到中间场时,我的目光被一个穿白裙的女孩吸引去了。裙子是拖地的,只在后腰处缝了只蓝色蝴蝶结,配色和款式都比较简约。就在我以为没有别的设计时,那个女孩提起裙子往前走了几步,底部像海浪一样的花边映入眼帘,像在踏浪而行,头上的珍珠发饰也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简直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旁边的常服男生大概是裙子设计师,摸着下巴思考。看他的样子是想修饰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下手。因为我常从菲莉脸上看到同款表情。但我觉得就现在这样已经很美了,不管是裙子设计还是模特,都恰到好处。 看到他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菲莉已经去洗手间很久了。化完妆到现在快半个小时,她还没回来。 我不放心地发消息问了一句,去公共洗手间找她。周边有很多椅子,但她偏偏是坐在地上,把头埋着。 我心一紧,赶紧上前拍了拍她,“不舒服吗?那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我可以独自走完。” “没有。这个姿势舒服,把这儿当草地了。”她抬头说。 尽管收敛得很快,但我还是从她眸中看出了紧张的情绪,之前还安慰我,真到这天她比我还紧张。但我现在也给不了她什么承诺,尤其是在看到后台那么多学生模特后。 “我会尽自己最大力的,相信我一次。”我把手搭在她肩上。 “好好。我也就是这时候才觉得有点慌,之前从来没有过的。别担心我了,我真的没事。”说完菲莉借着我的手站起来,在回准备区的途中,我们去看了一眼秀台。 正式秀台效果比我想象中好很多,除了模特要走的那条路周围有灯光环绕,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漆黑,连台下有多少人都看不清楚。虽然已经调理好心态,但不得不承认,看到这个布置我还是觉得轻松了不止半点。 女孩子都走过后才会轮到我们,抽了号码牌以后我便安心坐着等通知。菲莉说想看看女装,暂时去了观众台。 她一回来我就知道轮到男生了,最后上台前,她安慰般拍了拍我的手,眼神很平静。 前面的人走到半场后一个就可以上台了,不能让队伍卡住。菲莉没有给我排动作,我只需要到最前的展示台停留几秒就可以往回走。 整个场地里,能看清楚脸的就只有站在展示台两侧的摄影师。在停的那几秒里,他们的相机近乎要凑到我脸上,照得我眼睛疼,我按菲莉教的小妙招垂低了目光,但也不能低太多,至少要让自己的视线和闪光点大概持平,不然拍出来眼睛就是无神的,不好看。 我在心里默数着,到规定的五秒就往回走,那闪光灯后劲有些大,连带着我看脚下的路都带着白边。退到幕后我才开始揉眼睛,而菲莉已经算好时间拿了瓶水在这儿等我,她语气轻快,“不错噢。” 我回了她一个微笑,不管结果怎么样,这桩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至少她是满意的,那样就够了。 回位置拿到手机就看见伍安一股脑把拍的照片全发给我了。 [Fre:帅。全都发给你,我存了几张。] [cake:好,你们在哪儿坐着呢?] [Fre:呃……蹭了杰伦人情,在正中间。] 过后我也没想问的,把手机又放回去。我想找那个白裙子的女孩子,但没看见她人,于是转而偷听周围的人说话。 大家都在友善夸夸,氛围比刚开始的时候更和谐,经历过同一个事件,大家也少了些生疏,就连菲莉也去找别的同学聊天。我是个被动的人,如果没有人找我聊天,我能一个人坐到结束。 也不无聊,因为我会在别人聊天时把自己想象成他们之外的第三者和他们对话,然后就会有一种加入过他们的错觉。这样其实也不错,我的话都是在心里说出来的,就不用担心会对听者造成什么伤害。 “这衣服和你很搭,很优雅的感觉。”我听见一个男生说。 我随着这话把目光落到他面前的男生身上,仔细打量一番,小声说了句“确实”。还是那句话,这里的每个人在外貌、气质、身材这三者上,总有一样是出众的,而这些特征又被服饰完美修饰出来,一眼看过去,真的极度舒适。 这次坐了没多久居然有学生来找我搭话,我和他们一直聊到主理人来后台。他也不磨蹭,发完伴手礼就允许回寝室,除了出结果的大概时间外,多的话一句没说。 我没有和那几个学生交换联系方式,可能大家心里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以后没有再见机会的话,不如止于萍水之交。 我在大门见到了伍安他们,对比起来我穿得最厚实,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十一月底的天很冷,偶尔还会飘雪,但今天暂时还没落雪,路比较好走。 一出会馆冷风直往脸上刮,我把手放进兜里,一点皮肤都不露。太冷了,感觉只要开口,风就会钻进喉咙,听他们说就好了。 伍安:“女装台好多漂亮衣服,杰伦简直一秒爱一个。” 杰伦冷着脸:“……” “自己喜欢就直说。” 我和罗维都只是笑,不站任何一方。杰伦很正经,争论和劝说都讲逻辑、理由,像正规辩论一样。对常人或许管用,但偏偏要面对的是伍安,伍安才不会听这些,他说话东一句西一句,没道理就硬扯,总是能把人堵得说不出话。要说单独拌嘴,估计也就只有罗维能和他过两句。不过杰伦有的是手段。 “酒、游戏机,随便哪一个报上去都有你受的。”杰伦故作沉思,然后一拍脑袋,“啊,还有领结的事……” 伍安急了,“不说了,点到为止好吗?不要太伤人。” “行啊。”杰伦表情舒畅,假意拍了拍伍安肩膀,“早这样多好。” 我还是一句话没帮伍安说,平常哪儿有机会能看到他示弱,也就只能趁杰伦在解会气了。 伍安扯开话题:“我们圣诞假期聚一次吧。” 没多做思考,我们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点头同意。 “可以,去我家好了,那我来安排。” 别的没再商量,毕竟还有小半个月,不确定因素很多。剩下的路不同,第三教学楼往里转才是餐厅,但校门要直走。从第一次同行后,每个周五我都会和罗维一起出校,如果我有事情耽搁住,他会等我,反过来也是,他有事情我也会等他忙完。不过这种情况都很少,几乎没有老师会占用我们的休闲时间。 经过路标口时,我想起了第一次……不对,第二次见到他的场景。那时候还在夏季末。这半学期要真让我细想和他之间发生过哪些事,我还真不一定能全说上来,我现在只觉得时间过得快,一眨眼就是冬天。 伍安和罗维是很像,可在某些时刻他们两又完全不同。就拿现在来说,我一直低着头,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想聊天的想法。但伍安最接受不了沉默,不管我什么态度,他是一定会拉着我聊天的。和罗维的话……就不会。 一直到分开他才开口,“周一见。” 我点头,“周一见。替我向夫人问好。” “好。” 我在车上正闭目休息,手机不断传来短信提示音。信息少的话我会等到闲了或者想看手机的时候才回,但这种连续的消息可能是急事。我拿出手机,还没划开屏幕就看见罗维的消息小窗一条接一条,已经堆了十几条。从分开到现在,好像十分钟都没有吧……会是什么事。 一点开,又是刚才在秀台的照片。伍安不是说把所有照片都给我了吗…… 紧接着,罗维的消息来了。 [L:妈妈最近有点不舒服,吹不了冷风,她说不用担心,已经吃过药了。你再看看这些照片,有喜欢的吗?我用相机单独拍的。] 仔细看了一遍他发过来的这些,发现清晰度确实比伍安发的更高一些,这个冷色滤镜很干净,不知道是相机自带,还是他自己调的,看着就舒服。 [cake:你才是真正的摄影师,都喜欢。] 看了几遍,我开始犯难,硬是没选出要打印出来的照片,于是我询问起了摄影师本人的意见。 [cake:你最喜欢哪些?] 等了一会儿,他又单独发了两张过来。 [L:其实我也都喜欢,但非要选的话一定是这两张正脸。出图的时候我都看愣了……] [cake:哈哈,真高兴听到你这么说。] 在学校起床后,我天天都会对着镜子打领结,根本不会仔细看脸,因为日复一日都是这样。但罗维这句话让我开始好奇,我问司机要了镜子。 “……”一番打量后,感觉还是没那么特别。罗维好像说的太夸张了。但每个人审美不同,我也没必要非要去评判两句。 我不太想出门,于是把打印照片的事情交给了司机。虽然今天就要写信,但我也没让他今天必须拿过来,我可以分批次寄过去。 我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司机办事效率高,我写完信没多久,可能在八点多,他就把照片送过来了。 写到他们在雪里沉默同行的时候,我想穿插一点小时候进去,感觉不太好写,所以放这里当碎碎念。 七八岁的年纪,对什么都好奇,也敢说大话,无知又无畏。所以那时候他们总有话说。罗维小时候还说要当世界冠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 16 章 第17章 第 17 章 我拿上和罗维一起选出来的那两张照片,都已经走到信箱那儿了,我却又开始纠结:到底寄还是不寄。 七年间,我只给“向日葵”寄过明信片和风景照,突然就跨到本人照片这一步……照片一寄出,我对他就真的没什么秘密了。那他到底算是我的哪种朋友?算是和伍安他们一样的现实朋友?还是算虚拟朋友? 笔友和互联网朋友的性质好像都差不多,更好的做法应该是把二者和现实区分开。但我好像早就混淆了,从开始跟他分享生活的时候,我不就已经把他归于“现实”朋友了吗?那又怎么还差这两张照片。 想到这儿,我终于说服自己把信投进信箱。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再慢一点我也许又会犹豫。 既然是“现实”朋友,那我总是要和他再见一面的。这次我一定约在白天,一定请他进屋好好聊天。 两天后我收到回信。这次不止是信,他还寄了一箱入冬用具。而关于照片,他连续说了几遍“好喜欢”,提供了很充足的情绪价值。 看到信的时候,心中见面的念头愈演愈烈。但我又不想草率决定这事,最近事情太多,只能放一放。也许开春后,我才会真正把“我想见你”这几个字再次传达给他。 这次返校就进入十二月,期末考试在即,院里没有安排任何大型活动,全校学生都进入了忙碌又沉重的期末周,为了迎合学生需求,图书馆的关闭时间也往后延了两个小时。结课后老师不会再教授新的知识,把大部分时间留给我们自主复习。这半个月内,调节压力的途径只有体育课和读书活动。当然如果觉得撑得住,也可以选择不上。 这半个月我没打算回家,已经提前向多诺请了假。如果之前没有同步进行期末作业,那现在我就得边复习边操心作业,实在头疼。 没有任何一个学生能在期末周还保持笑。除了罗维,他的评分等级要求比我们低好多。正常我们要拿到B以上的成绩才不会被校长谈话,但他只需要拿到D。D级是什么概念呢……只要复习过,对知识点有印象就能过。 没什么羡慕的,毕竟这些特权也不好拿。洲联冠军和学业等级B,我还是能分清楚哪个轻松。 有罗维在身边,复习日也没那么枯燥。我和伍安在图书馆从早泡到晚,觉得疲惫乏力的时候,罗维就会讲笑话和小故事缓解氛围,而在我们认真看书时,他就安静地跟我们做相同的事,两种方式收放自如。 他的心态和脾气好到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词去夸,反正我是自愧不如……不过仔细一想也合理,他从小就是这样。 考试零零散散排了九天,一天之中可能考两科,也可能一科都不考。正式高考时间比这个更分散,学校已经算是紧凑的安排了。 学期结束,学校里的任何东西我们都不用带走,包括校服和床上用品,宿管老师在开学前都会一一换新。 放假时时间来到十二月二十三。圣诞将近,我爸也暂时放了工作上的事,来接我回家。在校门碰见了同样来接罗维放学的迪卡先生一家,这次没有家长会时那么多的时间聊天,只表面问候了一两句。 “今年我们还是回外婆家。”我爸说。 “好。” “这个学期过得还开心吗?” “挺开心的。和朋友们相处得很愉快,考试也不错,目前感觉应该不会太差。” “考差也没关系,别让它影响你太多。” “好。” 之后我爸就没问什么,认真开着车。偶尔有一两秒,我心中会对他涌起很强的分享欲,不过也只有那一两秒,只要一经迟疑就会退缩。所以到现在,一点囤一点,我没跟他说过的事情太多了。 到家后我才看见伍安拉了个小群,标名“聚会”。在大家都冒头表示在线后,他才询问我们圣诞后的时间安排。因为不喜欢拜访亲戚,我大概什么时候都会有空,但要腾两天出来休息。 [cake:二十七号之后都可以。] [L:一样。] [Fre:一样一样,你什么都一样。] [Fre:你生日在哪天来着?] [L:二十六。] 我看着这几个字沉思,今年得准备两份礼物了,罗维和“向日葵”生日在同一天。 我几乎是一秒就想好了要送罗维什么,他喜欢踢球,那就送个足球。但“向日葵”那边我就比较为难……我已经不知道该送什么了,最开始那几年我还能挑些实用的,像香水、装饰品等,近几年能送的越来越少,感觉所有类型的礼物我都送过了。 算了算了,明天再想吧。 [Cn:那就二十八,再往后我事情太多聚不了。罗维要办个生日聚会吗?] [L:不了,我没有这个习惯。] 看到这,我们三几乎是同一时间发了生日祝福。事情商量完也就没什么好说了,群又冷下来。 这半个月来,我没有哪一天在十二点前睡过,起床时人都是懵的,全靠着那点肌肉记忆坐起来。和我爸吃完饭回来,我铺上毛绒被子,美美泡了个澡睡觉。明天我一定睡到中午。 …… 确实也是如愿了,我爸没来叫我起床。我一觉睡到十一点多,在床上赖了会儿才去洗漱。 雪下的好大,我透过窗户看了眼花园,发现那丛玫瑰已经被我爸保护起来。希望它们都能撑过这个冬天吧。 我爸在客厅看杂志,我刚下楼他就说,“厨房里有吃的,吃完收拾一下,我们去外婆家。” 我听话照做,从餐厅出来时看见他把两瓶酒装进圣诞礼盒。可惜了,我还没到能喝酒的年纪,不过要是我提,他们大概也会允许我喝的吧? 应该吧。 外婆家在市区内,比祖父他们家近的多,只开一个小时车就能到。今天亲戚们都还没到齐,加上我和我爸,餐桌上只有五个人。 吃饭时仍然是他们说,我听着,饭后外婆来找我单独聊天。很久没有见过,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把我呛着了。 “悄悄告诉我,有没有谈恋爱呀?” “没有没有。”确实没谈,但我居然有一瞬间觉得紧张。 “好好,那就是还没遇到喜欢的。”外婆拉着我的手,似乎都已经无奈了,“怎么每年给你的生日卡都不用呢?” “囤着以后要个大礼物。这样还算数吗?” 她听后露出笑,“当然当然。” “您和外公最近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我们上个月才度假回来,趁现在还有精力。你也是,别一门心思都扑读书上,多出去走走。有喜欢的人记得带回来让我瞧瞧。” ……怎么说来说去,又绕回这个了。 外婆突然站起来,“旅游的时候给你买了纪念品,看看喜不喜欢。” 几分钟后,她拿着几个盒子回来了,里边被海贝壳和动植物标本塞得满满的,还有很多亮晶晶的手链、挂坠。 简直喜欢的不能再喜欢了。 外婆揉了揉我头发,“走的时候带上,回家慢慢欣赏,下面还有。” 我点头,把盒子放到一边,顺理成章把脑袋搭在她肩膀,以一个很亲昵的姿势靠着,她则顺势抚摸我的脸,一遍又一遍。 “又是一年……会幸福的宝贝,我们都会幸福的。” 我还是点头,跟着重复了一遍,“都会的。” 我的生物钟还是没变——困的早。没坐多久我打起了哈欠,外婆送我回屋给了个晚安吻又下楼。我爸还在客厅和外公喝酒,外婆大概率也不是去休息。 每次来我都是住的这间屋子,外婆他们已经布置好了一切。我只需要开暖气暖一会儿,钻进被窝即可。 和我自己房间的风格不同,这间屋子偏复古,色彩也比较浓厚。乍一看我还以为回到了十八十九世纪,小时候欣赏不来,现在真是越看越喜欢,老旧的才有韵味。 还是没人叫我起床,我睡得很安稳。一觉起来,床头多了好几只圣诞袜,里面装满了糖果和巧克力。 我把它们移到小桌,打算晚点吃。洗漱完下楼,走到一半听到客厅传来的喧闹,看样子大部分亲戚都到了。 我这一辈只有几个小孩,大家平常都不见面,自然也没什么话题聊。我们都在各自做自己的事,等待圣诞大餐。 上餐桌的时候大家才开始交换圣诞礼物,并相互说了祝福语。后来发生的事情都很平淡,如同固定程序,大家一起用餐、聊天、然后在深夜离开。 我和我爸只待了两天,也就是过完圣诞,二十六号一早我们就回家了。 圣诞这几天大部分商铺不营业,包括送信的邮差,可能得一月出头他们才上班。所以“向日葵”的礼物我还有时间慢慢想。至于罗维那边,我已经提前给柜台打了预订电话,二十七号前应该能送到。 伍安和杰伦也一致决定在年后聚会把礼物给他,虽然没有生日宴,但礼物总不能少。 大家都会幸福的。 伍安的网名是Freedom的缩写,杰伦的网名则mon(他自认为)的缩写。因为我是个取名废,就随便查了资料,然后结合了一下他们两个的性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 17 章 第18章 第 18 章 我在家悠闲呆到二十八号才出门。 这两天的餐食都是我爸负责的,我想上手帮忙,但他和妈妈一样——都不让我进厨房。再过不了几天他开始工作后,大概率会让瑞玛来为我做饭或者让我去外婆家。总之不能像周末那样随便应付。 让我选的话,我还是想呆家,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也不用去练琴。毕竟多诺自己也要过圣诞,他这几天一直没消息,应该回家去了。 这几天伍安的父母在家,打扰到不太好,于是伍安让我们去小公寓聚。食物肯定不会现做,我们几个带了一部分去,另一部分则是伍安点的外卖。 把礼物都交给罗维后我们才入座,伍安给我们一人倒了杯酒,神秘兮兮说,“有个小游戏,你们玩不玩?” 我们三个人互相对视,谁都没先开口说要尝试或者拒绝。谁知道这游戏会是什么样的…… “你们干嘛。”伍安把茶桌上不同颜色的礼盒放我们面前,“好吧我直说了,就是个小祝福。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圣诞礼物,装盒的时候我随便往里面扔了两枝槲寄生,看看好运会在谁身上?会有额外惊喜哟!” 四个盒子,伍安自己也参加,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我们一致同意。 我这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耳坠和其中一枝槲寄生……我居然好运起来了?我揉了揉眼睛,确认没有眼花后开心把它拿出来,抬头看另一枝在谁手上。 伍安摇头苦叹,“哎,可惜了。” 杰伦盯着盒子看了一会儿,也摇头。 那就在罗维那儿了。紧接着,他确实拿出了另一枝。 “哇,是你们两。”等了一会儿没动静,伍安又说,“愣着干嘛,你们不亲吗?” 罗维:“?” 我:“?” 这就是额外惊喜? 我和罗维谁都没有动作,杰伦却误以为我们没反应过来,解释道:“想想它的寓意。好运、祝福、还有亲吻。” 我看向罗维,却发现他又脸红了,比第一节体育课更甚。与我对视上后,他立马垂眸,不停搓那枝槲寄生。 我本来没什么触动,毕竟只是亲吻脸颊,这圣诞礼仪太寻常了。但看到他这副样子,我也觉得脸有些烫,就好像这脸红会传染一样。我犹豫着,拿不准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罗维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抬起头,“你介意吗?觉得不舒服就算了。” 伍安没阻止,继续听着。 亲个脸有什么介意的……而且,到底为什么要在亲吻前问别人的意见,要回答的那个人好尴尬。于是我没答复,主动倾身去吻他的脸,结束后还说了句“圣诞快乐”。 罗维那对眸子依旧温情,被它注视着完全没有紧张的感觉。 他呆呆的,试探着回吻我,“你也是。” 这时伍安率先举起酒杯,“祝新的一年万事顺心。” 碰杯后,这个小插曲告一段落。不过显然罗维还沉浸在其中。像是从没和人这样亲昵接触过,他表现得异常敏感又好奇。我好几次都看见他用手抚摸我亲过的那个地方,转而又把手放到眼前打量。 ……不过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走神不下牌了,在我想提醒他的时候,伍安先一步,语气十分无语,“我服了你了,赶紧下牌啊。你想什么去了,想得这么投入?” 分明是伍安在质问他,但他的第一反应却是看我,表情紧张,却什么也不说。我无奈摇头,又被他戳中萌点了。真是奇怪,平常能说会辩,这种时候却不辩解。 我于心不忍,替罗维开脱,“别说他了,都有走神的时候。” 本以为还会花一番功夫才能让伍安不计较,谁知道他就这样顺着台阶下了,“行。那罚半杯酒。” ……不太对劲。平常这时候伍安已经开始长篇大论了,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 我向杰伦投去询问的眼神,奈何他也摇头。心里虽然疑惑,但在新一轮游戏开始后我就没再纠结,反正不是坏事。 几个小时下来,我输的最多……已经快喝懵了,不过这酒酒精含量不高,我还算清醒,只是脸有点烫。 “你们继续,我休息一下。” 伍安头也没抬:“好。今晚别回去了呗。” 我想了想,好像没什么非回不可的理由,于是答应下来。 这个公寓面积不大,但有两间卧室。伍安假期不想在家住就会打电话让我或者杰伦过来陪他,在这里很自由,游戏玩通宵也没人管。 我一路摸到洗手间,险些被门槛绊住时罗维扶了我一把。站稳后第一反应又是想道谢,但还是收住了,我拍了拍脑袋说,“太不小心了。我下次注意。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好像有点醉了?” “没有吧。我觉得我还挺清醒的。” 说完怕他不相信,我还一股脑说了事情的前后经历,证明我的记忆和语言都是正确的,“别担心,我只是有点困。因为从没一次性喝过那么多酒,还是有点撑不住。” “好,我相信。” 说着相信,但他还不离开。洗漱完出来,他果然还在门口。不过我这次没理由再把他打发走,也就默许他跟着了。我脑袋有点沉,路上一句话没说,满脑子只想着睡觉。我明明就可以一个人回来……何必麻烦这一趟。 罗维没跟着我进房间,他停在门口。 “现在可以放心了吧。我马上就睡了。” “放心了。确实不早了,晚安。” 我点头回应,关上门换衣服。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做……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还没告诉我爸今天不回家。 给他发完消息后,我这才放心钻进被窝。 在我意识快模糊的时候,有人敲响了房间的门。现在屋子里就三个人,无论敲门的人是谁都不是出于坏心思。但我实在有些累,不想起身开门,也没力气大声说一句“请进”。 等了一会儿,门外的人见没动静擅自进来了。他进来后,我隐约闻到了一丝茶的清香。 来人是罗维,因为在他坐到床边的时候,我闻到了熟悉的橘子香味。他先是把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然后把手贴在我脸上,动作都非常轻,但我还是清晰感受到了,因为他的手凉凉的,比我脸上的温度低一些,被触碰着有点舒服。 ……不过随即我就反应过来不对劲。呃,就好比现在醉的人是伍安,我会给他送茶汤,但不会这样摸他的脸。 我一时没敢动,就当自己是真的睡着了。 好在没开灯,不然我应该很难装下去。在收回手后,罗维也没有立马离开,而是在床边坐了很久。漆黑环境下什么也看不清,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在我身上。 不过除了这些,他也没做别的。就在我稍微放松一些时,他牵起我放在被子外的那只手,低头亲吻。 “好梦。” 说完他就把我那只手放进被子里,悄声退出房间。 几分钟后,估摸着他已经到了客厅,我才坐起来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是不是在梦里? 指尖的余温和茶汤的雾气立马否决了我这个想法。 ……经历这些事后,我脑子更乱了。好吧,可能就像罗维说的,我醉了。那杯茶汤我最后还是喝了,喝过就更不想去想事情。 明天问问伍安吧…… 大概是睡之前想了太多关于罗维的事,我做梦都梦到和他手牵着手在海边散步……我忘了前因后果,偏偏把这个画面记牢了。怎么就牵上了呢。放到现实里,也许他刚牵上来我就挣开了。在我看来,这个举动可比亲脸暧昧多了。 梦果然是相反的。我真该清醒点了。 洗漱完路过伍安房间,发现他又没关门。他躺的很随意,被子也滑下来一截,半边肩膀露在外边。 在替他盖好被子后,我学着罗维坐到床边,模仿他昨天的行为,但手刚伸出去就卡住了。呃……我根本没有想去摸伍安的**。更别说亲吻。 我决定不为难自己,关上门离开。客厅的桌子有被收拾过,也没有留下垃圾。看来是昨晚他们两个人带走了。 一个吻很轻,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可落到我眼里,被罗维吻过的那处地方无比清晰。 他难道拿现在当小时候?所以觉得这样的行为很正常?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说法合理。可是怎么会一样呢?我一时心力憔悴,该怎么隐晦告诉罗维不能完全像小时候那样放开自我的同时不让他发觉异样。 伍安十一点才醒,他打着哈欠,眼神模糊。 “你要不再睡会儿?”我收回思绪问。 “饿了。” “那我点外卖。” “好。要炸鱼。” 说完他就进洗手间了,除了他要的食物,我还点了两杯果茶解腻。 伍安出来后自然坐到我旁边,打开电视找喜欢的游戏直播。 “昨天睡的还好吧?” “嗯……” 可能是我的语气太不正常,伍安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不信。难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你和……” “没有。他送完茶汤就走了。”我立马否认。 伍安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目光在我身上游走。我突然意识到这个行为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两样…… 不过还好他没多问,不然就我这蹩脚的谎话…… 亲吻本身就是一种祝福,所以也可以说是额外礼物。 突击补充:背景国虽然在西欧,但确实有相当于我们国内高考一样的大型考试,这个考试也是国外孩子申请大学的依据。但我查的这些资料可能不全,估计也会漏掉一些,如果有错的很离谱的地方,大家可以告诉我,我速速修改,但如果是小情节,就当是我的私设吧,感谢[粉心] 瑞玛的工作其实就是保姆。因为卡特太忙了,如果是小长假,他不放心恩宝一个人在家的吃食,所以会拜托她来。一年三个长假,只要瑞玛那边的时间能调开,卡特都是会找她来的。因为雇的时间长,会更信任一些。 受不了了。恩宝你好可爱。速速让我亲一口。[粉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 第19章 第 19 章 二十八号聚过后,我们整个圣诞假都没再见过面,只偶尔在群里聊两句。我爸三十号回公司,只剩下最后一个周假期,但他还是让瑞玛来了。 至于“向日葵”的礼物,我采用了外婆的方法——送心愿卡。让我欲哭无泪又感到温暖的是隔天这心愿卡就被送回来,背后只写了一句“我想要你每一天,每一刻,都是幸福的。” 我一月初就开学了,这时候距离气温回暖还有三个月,下次再开学时应该就进入春天了。还是老惯例,我又带了枝向日葵去学校养。 这个学期比秋季学期短,期末测验涵盖的内容也会少很多,学习压力也会对应减少。但排除杰伦,他六月毕业,未来的两个学期,压力只会越来越大。 多诺说放假,我在假期的半个月里便真的一点没练琴。只在周五恶补了几个小时,第二天照常去上课。好的是我还没把谱忘干净,手也还有些肌肉记忆。 这天他家居然有客人在,那人的周身打扮说不上精贵,但很整洁,虽然比不上多诺这般富裕,但应该也有个不错的工作。 很奇怪的是两个人坐着,却不说话,连杯茶也没有。而多诺的表情也很奇怪,像是在隐忍什么……他们之间肯定有秘密。但多诺这性格,要是真不想聊,一开始就不会让人进门。 “老师,我上楼了。”我尽量把自己自己的声音压低,让他们快速忽略我。 多诺点头,却没跟着我上楼。半个小时后,推门声响起,我立马坐端正,更认真地去弹。 不过开口说话的人确是和多诺完全不一样的嗓音。 “你好,你就是多诺的学生吧。” 我回头一看,果然是那位男士。 “未经主人允许,四处走动是不礼貌的。”拿不准他想干什么,我只好先不咸不淡试探了一句。 他露出歉意,从西装口袋拿出一张折叠好的乐谱,“很抱歉。但在离开前我有一个小请求。” 我们二人都不约而同把目光聚到那张乐谱上。 我的第六感有时很准。看到它的时候,我心里开始隐隐不安。并且我也不想再惹上额外的事情,思虑再三后拒绝了他。 他把那张谱摊开,语气十分诚恳,“我知道这样的请求很不合理。但还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恶意。并且我……” 停顿了一会儿,他又说,“我叫提安,是多诺的弟弟。事情太复杂,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但我只是想听一听这首曲子。” 我看着他,想在他眼中找到说谎的痕迹,可惜没有。 我接过那张谱子,“太难的我弹不了。” 他连忙说好。 谱子只有一页,是《浪漫曲》的前奏。 这首曲子不难,毕竟上次我就一眼相中了它。我边弹边认谱,虽然不连贯,但能听出大概旋律。我只来得及弹完一半,多诺就过来了,他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为了不让他更生气,我立马停手,就这样愣愣坐着不说话。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也不需要向他道歉。 “我就不该让你进屋。” 这话肯定不是对我说的,但我已经能感受到多诺在压制怒火。 “这首歌被你弹的真难听。” ……这话是对我说的。 多诺这时候已经有些失态了,“从我家出去。都给我出去。” 我起身收拾好琴,路过多诺身旁时甚至忘记说再见。 提安:“一月了。但是……圣诞快乐。” 多诺没回应,不耐烦摆手。被管家领出门后我才反应过来,我们是被扫地出门了。 这还真是…… “抱歉,我没想到他这么敏感,害的你也莫名其妙被骂。” “啊没事,我被他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些郁闷。 提安又道,“这应该也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他了,我要跟父母搬去北方了。” “……留他一个人?” 提安:“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毕竟不太喜欢我们。” …… “抱歉,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下次见面再说可以吗?”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愿意倾听是我的荣幸。” 我接过他的名片,自顾自地往前边走,耳畔是他说话的声音,但我却没听清楚说的什么。 这里是一处公园,平常我都会在多诺家呆到下午,今天这么早离开居然还有些不适应。 我找了个椅子坐下,此处静谧无声,天鹅也见不着几只。方才那股被多诺骂的委屈突然就钻出来,让我很难过。 ……我愤愤的想,他的往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听。手中的名片尖角扎痛了我的手心,在把它扔出去的前一秒,我在上边看到了多诺的姓氏。 …… 我在这儿坐了很久,脑袋里也想了好多,到最后竟然是说服了自己……有些时候,我也拿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嘴上说着讨厌的话,心里又会为他开脱。果然是“烂好人”。 我收拾好情绪打电话给司机。早回家也好,晚点约罗维出来吃饭。目前为止,他还没拒绝过我的邀请。今天很糟糕,但和他在一起的那几个小时除外。我久违地感受到熟悉的感觉,就和小时候一样,他热情分享着,我在一旁默默倾听。 回家后我拨通名片上的电话,和提安约定了见面时间地点。 第二天我没请假,直接翘课去见提安,我深信多诺不会质问我,他这段时间估计巴不得我离他远远的。这样也挺好,不然彼此看到都生气。 我不喜欢在有正事讲的前提下还要寒暄很久,所幸提安并不是这种人。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大概是我八岁的时候发生的事。”说到这提安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说起来,小时候我看不惯他的性格,有些时候会……拿他开玩笑什么的。” 这话说的倒是委婉。我没做评价,继续听下去。 提安见我没什么反应,也是放松了不少,“嗯……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动手。真的,我发誓,我只揍了那他一次。往后再也没揍过,我在家里丢了一个东西,只有他在家。所以我就……” 我:“你们的父母呢……什么都没做?” 提安沉默不语。 我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老实说其实我有一个猜测。 “你们的父母其实更喜欢你对吧。” 他还是沉默。 猜出这个并不难。记得有一次跟多诺的聚餐,无意间谈及“父母”这个话题,他直摇头什么也不说。好在我爸爸也是个察言观色的人,后边也没再谈到。我对多诺的家庭了解不多,他或许和爸爸他们提过,却从没在我面前提过。而且仔细看……提安和多诺,只有四五分相似。 这样的家庭,多诺真的会回去过圣诞吗。 “既然这样,那一直淡了也挺好的。还来找他干什么……”我虽然还是没完全原谅多诺莫名其妙骂我,但觉得他有些可怜,所以说话时带了些情绪进去。 “我只是,有点愧疚,想再去看看他。其实当年我想过找他道歉,但还是退缩了。时间一久,就更觉得别扭开不了口。” “你昨天说出口了吗?” 提安摇头苦笑。 这反应在我意料之中。只要提安说出口,多诺一定会有反应,原谅也好,生气也好,都不会是昨天那样的冰点。我没立场替多诺安慰提安的情绪,这是他们的事,我只想弄清楚我想知道的。 昨天多诺生气的点应该还有《浪漫曲》。他自己写的乐谱里有,提安拿来的乐谱也是这个。但提安却没提到。 “请告诉我有关《浪漫曲》的事情。” “这应该和林女士有关,她住我们隔壁,是位钢琴老师。印象中多诺每天下午都不在家,很晚才回来。有一天我正好撞见林女士送他回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这样。你应该也猜到了,哪怕我逼问,多诺不会告诉我任何有关她的事。但我可没这么做。后来林女士搬走,他就很少出门了,整天窝在房间里。 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会弹琴,知道他要报音乐学院的时候跟他吵了一架,本来以为他会听话改志愿。”说到这儿,提安叹气,把话题移开,“这乐谱是收拾房间时发现的,房间里所有属于他自己的东西都被带走了,除了这个。” 他要是改了,现在估计就不会是我老师了……接下来的事我都清楚,多诺年少成名,大学毕业便开启了自己的赛事旅程,孤独又自由地活着。 事情已经发生,结果也早就摆在眼前。但种种经历,只有多诺本人知道心酸,后来的任何一个旁听者都只剩下感慨。 “……你们什么出发?” “明天。” “路上平安。” 接下来我们都没再说什么,也没什么好说了,倒是服务员上了些甜品。吃完我和提安便互相说了再见。 我盯着他的背影出了好久的神。 兜兜转转过了几十年,年少时的歉意还是没能说出口。不过就算这时候说出口,味道也全然不同了吧。而现在的多诺,还需要吗? 算了,由他们去吧,人生总不可能尽如意。 恍惚间,我脑袋里好像浮现出多诺和提安背道而驰的身影。 第20章 第 20 章 在那件事后,我就再没去多诺家,而他也从不联系我,就这么相互冷着。心里对他的怨气早就散得差不多,但我需要一个台阶,他只要说一句“周末要来练琴吗”之类的话,我就会把这件事翻篇。他不提,那我也不想去触霉头,万一去了又是一顿骂呢…… 但同时我又在想,他会不会也在等我给台阶。呃……那还是先冷着吧。一方面是因为我确实不想受这个气,一方面又是因为想给多诺更多思考时间。提安和琴谱同时出现对他的冲击力应该不小,但很多事只能靠自己想通,也只能靠自己和解,旁人提供不了太多帮助。而如果他主动提起童年,我不介意成为另一个“向日葵”。 当然这一切设想都建立在他能想明白的前提下。如果他还是和自己过不去,那我也没什么办法。大概三月的比赛过后,我们的师生情谊就到头了。难过一阵后,我们就会找个好借口骗过我爸,然后淡掉。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难道还能接受一个也许知晓他童年经历的学生? 在任意一种结果出来前,多诺不会好过,我也是。 …… 在进入二月的前天晚上——时隔一个月,我终于收到了他的消息,那天我正和罗维用餐。 我没有冷处理这个见面请求,甚至有些期待。但上次发生的事犹如一道无形的墙,让我和多诺在真正见到彼此时都隐隐有些不自在。尤其是他,坐着听我弹琴的时候换了好几个姿势,沉默至极,也不再过分揪我的毛病。 同时我也有些恍惚,提安的话重新浮现在我脑海。 就是这一瞬间的走神,我弹错了一个音,急于去补救导致节奏全乱,多诺终于皱起眉,“你在想什么?” 我:“对不起,我走神了。” 多诺看着我,哪怕只是片刻的沉默,我却觉得过了很久,久到我已经幻想着自己挨骂的场景了。 良久,他开口了,“你继续吧。” 这个小风波过后,我尽量在弹琴的时候克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么多,但弹着弹着,我却有些难过……黑白的琴键似乎灼烧着我的手,让我的每一次起手都变得异常沉重。 多诺自然也听得出来我已经不在状态了,便让我停下。他也没有离开,仍然坐在我身后。就在我以为要一直这么安静下去时,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分开后我跟着爸爸。两年后爸爸再婚,有了提安。他们都不喜欢我。只有林女士。” 我沉默着,充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那是她教我的第一首曲子,往后的这几十年,我再也没听到过那么动听的曲子。不论我怎么模仿,都不像她。我其实没想那么说的,但那天脑袋一热……我很抱歉。” 说完多诺把脸埋进手心,看不到表情。这是我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他,往日那些光鲜的他,严肃的他,都像泡沫般淡出我的记忆,唯有现在深深印入我的脑海。 妈妈说人在难过的时候会希望有一个拥抱。也是头一次,我拥抱了多诺,但我实在不太会安慰人,一句“没关系”后就是沉默。 多诺没有推开我,反而顺着我的手把头靠上来。虽然没有听见哭声,但我肩膀那块的衣服好像湿了? 到最后我是怎么离开他家的我都忘记了,应该很平淡吧,就像我平常离开一样。 回去后我泡在琴房,把《浪漫曲》通体都弹了一遍。我大多数时候都过得循规蹈矩,但在和多诺聊天后,我却生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把演奏曲目换成《浪漫曲》。 这个想法刚冒头我就捏了把汗。肯定不能告诉多诺,我也说不上对他来说这算是惊喜还是惊吓。曲不对名,根本不可能拿奖,他这几个月心血就白费了。现在所有的理智都在告诉我我不能这么做,但……冲动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对我尤其。 此后在多诺面前我练着报名表上的曲子,私下却练着《浪漫曲》。更换曲目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在比之前更高强度的训练下,我反而找回了小时候练琴时那种轻松和愉快。说不上是在和自己较劲还是真的想让多诺听了开心,我非常扣细节,只要错一个音或者没达到心中的标准,我就会全部从头再来。 一天之中,我的绝大部分时间就泡在琴房了,也许真的是太累了,有一次我竟然趴在琴上睡着了。 晚上听着各路名家弹奏的《浪漫曲》入睡,时间久了,我都有些魔怔,经常弹空手琴。 在学校也没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冬天结束后才会逐渐有大活动。上课、吃饭、复习、睡觉这几件事是我和伍安在学校的常态。这学期开始我和伍安的相处时间又多过罗维。罗维很忙,开学不到半个月就回酋联打剩下的几场比赛。他自己也说,不出意外的话,这学期都不会返校。杰伦不必说,每天都泡在图书馆,除了周五基本见不到人。 …… 三月下旬的学期考试后,西灵顿开始放复活节假期,正好赶在我比赛的前几天。这个假期的餐食还是由瑞玛负责,我放假当天晚上她就做好了一桌美食。 临近比赛,我每天睁眼闭眼都是琴,白天弹参赛曲,回家弹浪漫曲。有些时候我甚至恍惚到将两首曲子弹混……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快变成钢琴了。 比赛前一天我在多诺家呆的格外久,他也没有着急赶我走,“你要是想留宿,我让管家收拾客房。” 我:“那倒是不用。” 我突然有一种一切即将解脱的感觉,如释重负般抱了抱多诺,他不明所以,但回应了我的拥抱。 管家这时候送上两杯果汁,多诺递了一杯给我,“为了你明天的……”他顿了顿,而后接道,“奖杯。” 随即多诺轻轻抬手碰了碰我的杯子,“期待你明天的表现。” 我直直对上他的目光,用认真的口吻说,“我可能会弹的很糟糕。” 多诺摇了摇头,看起来没把我的话放心上,“我明天八点来接你。” 我点头,一口果汁入肚胃里很舒服。之后多诺还是让管家送我回去,今天管家仍旧沉默寡言。 但我却莫名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 不过并没有,他并没有主动提起任何话题。只是在我下车时说了句“谢谢”,我有些不明所以,想问具体些,但他却没给我这个机会,开着车径直离开。 我在原地愣了好久,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呆呆回了句“不客气”。 ……大概是因为多诺的事吧,但我不想去细究,毕竟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一个原因或答案。 我回家时已经很晚了,但瑞玛还等着我。 我进门换鞋子,她则摆好晚餐。 我还是不习惯有人在家等我,老是会忘记告诉她行程。“抱歉。下次过了六点我还没消息你就先回家,不用管我的。” 瑞玛则严肃地说,“这是我的工作。” 我知道自己失言,赶忙闭上嘴专心用餐。入口时菜品还是温热的,我不禁有些惊讶,老实说我已经做好吃凉食的准备了…… 把盘子都清理干净后瑞玛离开了,虽然有多余房间,但她并不住在这里,她还有孩子要照顾,每天做完饭,打扫完卫生就会离开。我们相处的十分融洽,我曾提出让她把孩子带过来,但她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是不方便。 或许假期每天往返回家更不方便? 不过我从来不会把话说的太绝对,只告诉她如果以后需要,这提议也算数。 晚餐后我又去琴房练了许久的浪漫曲,到今天,它的每个音符,每段旋律我都已经烂熟于心了,闭着眼也能将它弹出来。 希望明天多诺会喜欢这首时隔多年的曲子。 不同于以往,梦里我不再被形形色色的浪漫曲包围,而是看到幼年的多诺对我淡淡一笑,而后消失了。 比赛当天瑞玛早早的就来了,出门前她问我今天想吃些什么。她做的东西都很好吃,要让我决断具体选哪一个,这还是有些难。 我:“你随意就好。” 之后我不再说话打扰她工作,她并不会需要我的任何帮助,这是她来的第一天我就已经知道的道理。 多诺从不会迟到,在七点五十的时候,他来电话了。 “我到了,你出来吧。” 前院就停了一辆车,管家还在车边站着,都用不着费心找,为我拉开车门后他才坐上驾驶位。多诺也在后坐,我上车后他甚至往旁边挪了些位置,但这完全没必要,因为车里还有很多空间……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西服,银色长发一丝不落的束在脑后,周身还有淡淡的木质香。 多诺:“紧张吗?” “嗯。”我没敢看他。 多诺淡然开口:“小比赛而已,放轻松。” ……虽然不是因为比赛本身紧张,但我还是说道,“好的。” 第21章 第 21 章 多诺本该是这场比赛的评委,但因为我要参赛,他便只能作为嘉宾之一出场。会场选在一个音乐剧院,不出意外的没有观众,会场里都是与我年龄相仿的选手。 我本想着自己去找个地方坐,等主持人叫我名字时再去后台,但多诺径直带着我去了嘉宾席。 虽然有些尴尬,但我适应的很快,也能和其他嘉宾聊起来。毕竟大家都学过乐理,有共同的话题,而且他们没有一点年长者的架子,很随和。 多诺这位“小将”与他们坐一起时,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这时工作人员给了我一张20的号码牌。 多诺扭过头看了一眼,“还不错的排序,不是首秀也不是压轴。” 我也觉得,排在太前弹着心里没底,排在太后又会等很久。中间就刚刚好,听完前面选手弹的曲子,心里会放松些。 钢琴比赛不像足球的比赛,一定要角逐出一个冠军来,钢琴的奖项名额很多,只不过分等级而已。 它也没有什么初赛,复赛,决赛,就是很单纯的比评分。所以最多一天就能比完,评分高的那一部分就是一类奖,然后类推。 多诺听曲子的时候一直皱着眉,似乎到目前为止就没有他喜欢的。不知道他是不是把平时对我的标准用在比赛里了…… 我倒是觉得整体不错,但如果要我提出几个不足,我也能说的出来。 前面的选手水平参差不齐,有弹的很完美的,当然也有太紧张忘记谱,然后在台上停顿几分钟再继续弹的。 这样的话基本没有希望拿奖,不过后续能想起来,然后顶着心理压力弹完就已经很不错了。 时间来到九点半。在主持人叫到名字让我准备候场时,多诺给我递了个眼神,带着十足的信任。 “……” 我很心虚,匆匆看了他一眼就去后台。 从后台幕布的空隙中,我看见多诺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身上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在主持人报过演奏曲目后,我鞠了个躬,弹奏起那首反反复复练了许多次的浪漫曲。这次我没有再将它与练习的曲子弄混,我异常清醒。 我只弹了个开头,台下就传出阵阵质疑,我余光瞥见多诺站起身又缓缓坐下。曲子弹到中间段,台下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多诺还没有离开这个事实给了我莫大的勇气,看样子我这步路像是走对了? 哪怕弹成这样我还是收到了掌声……意外的同时也很开心。在致谢下台前,我注意到了多诺的目光,于是对他露出笑。 我在后台缓了一会儿心神才回去找多诺,他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情绪,见到我过来,他站起身,“走了。” “后面的你不听了吗?” 多诺:“我又不是评委。” 这么一说似乎也没错。于是我老实跟在他身后,等待结果。 多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但我不喜欢这种时候的沉默。 “我很抱歉没有告诉你更改曲目的事,如果你生气,可以骂我一顿。” 嗯……这次我是自己在找骂了。 多诺一怔,“我只是在思考该说什么。发生的有点太突然了。” 我:“对不起。” “那次我说错了,”多诺道,“应该是我给你道歉。” “不用,我其实也没有放在心上。” 多诺无奈又好笑地说,“不出意外的话……无缘奖项。” 到现在,比赛本身的结果对我来说已经不是很重要了,毕竟我已经做完了自己计划的事。而且结局是好的。 “又没关系。本来就是只想弹给你听的。” 多诺很平淡地扯开话题,“回家了。” “你送我吗?” “你要是想自己回去也可以。” 还不等我接话,管家已经将车开到剧场外,怕我们没注意,他还按了一声喇叭。我和多诺分别收了话头上车。把我送回家之后,他没有想在我家坐一坐的想法,说完再见便让管家驱车离开。 比赛持续到下午五点,但我和多诺提前离场,正午都没过我就已经到家了,而这次我没忘记告诉瑞玛,刚回家就吃上了热乎的午餐。 比赛结束后,我和多诺都轻松了很多,他不用时刻教,我也不用时刻学。大概是在比赛后的第六天,多诺的管家给我送了封信。 我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多诺这几天确实没有给我发过消息,怎么突然想要给我写信?我道完谢后回房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它,入眼的第一句就是“谢谢你”。 这封信很短,只有廖廖几行,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读下去。 “我要出门几个月,下次再见或许是暑假?期间匆忙,没来得及道别,有些遗憾。原谅我有些事情不敢当面说清楚,好吧其实在信里也不太说得出口。但这绝对不是在躲着你。好了,言归正传。我那天并没有觉得生气或者难堪,相信你自己也看出来了,我只是想得太多。 我知道你为什么选择《浪漫曲》,当然我也会像你期望的那样去生活,所以再次感谢你,明明知道我是一个脾气不太好的老师,还是会包容我。说起来,那天回家后我自己也弹了一遍,发现它似乎也没那么难以触碰。词不达意,但我希望你能懂我想说什么。如果你对未来没有什么头绪,不如考虑当我的钢琴助理?我觉得我很需要你。我会收敛自己的脾气。 期待与你的再见。” 我收好信,抬头看窗外。今天见了晴,湛蓝的天空中有许多航班,或许多诺就在其中的某一架飞机上。 我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个消息。 [cake:不管目的地是哪里,希望你路上平安。如果是去工作,那就祝你一切顺利。] - 被比赛和母亲的忌日占用了一些时间,我没能在这个假期约见“向日葵”,开学前几天我才把信写好。 “向日葵: 四月的天气好暖和,终于入春了。最近好多餐厅都有春季优惠套餐,还记得之前跟你提过的甜品店吗?最近上新了双人下午茶,看起来还不错。 话说回来,你的事业进展的怎么样?一句话都不提的话,或许是被喜悦冲晕头脑了?那就先恭喜你。 我又快开学了。我要开始写学校的无聊日常了……虽然在家也没好到哪儿去。 …… 不知道该写什么了,但期待你的回信。” “我想见你”这几个字和情书有什么区别……在多次纠结后,我决定先委婉试探。这封信写完我满脑子都是见面的事,虽然还没发生,但我已经幻想到带着花走在路上、当面询问他对某某事物的看法的画面……这让我再没多的心思去写其他事,满脑子都是幻想。 花园里的玫瑰开的鲜艳,我摘下一朵连同这封信一起寄出去。 之后就是一天的焦急等待…… 期待的太多,拿到回信我头一次有不敢看的情绪。有点害怕鼓起勇气的结果是被拒绝。 调理好心态我拆信阅读。非常值得开心的是,信里全是好消息。不管是我隐晦的见面请求,还是他自己的事业。 不过他写的也太直白……只是看着脸就开始发烫。没敲定具体时间,因为他说最近忙,闲了会告诉我。 见面这件事到此进行到第一步。 甲联的比赛进行到三十轮,快接近尾声,和比赛初不同,罗维几乎每一场都要上场,所以还是没来学校。而酋联一整个队都在外地集训,像之前周末那样能约出去用餐的时间都没了。 见他的渠道只有体育转播……寝室虽然有晚间电视,但很少能和直播时间对上,那些踢过的比赛只能回家找回放。在时间充裕的周末,我会把每场比赛都看一遍。踢甲联的罗维又是不同的状态,极度机敏,极具侵略性。赛场上受伤是家常便饭,但看见他被铲倒我还是会心疼……不过暂时还没看见他受什么大伤,在下场比赛开赛时,他都会活蹦乱跳的出现。 四月中,樱花开了。看到它们盛开的瞬间,我原谅了漫长的冬季。学校里每一处空气都是清新的,如果还碰上好天气,多的是同学拍照、野餐和晒太阳。有点可惜的是这么好的春景,罗维不在。这几天我便多拍了很多照片发给他。 学期开始的前两周我没回家,多诺离开后,我也没什么事情要干。奇妙的是没了压力,我对钢琴的兴趣反而比之前大,在家弹的时间也多起来。四月中旬学生会贴告示招新,杰伦这才彻底卸下会长的工作。 夏季学期对高二学生更有意义,因为有成人舞会和毕业典礼。舞会和我们无关,但作为高一生,有小半天时间可以观看毕业典礼。 算是提前预热了?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樱花落了,取而代之的是宿舍旁的紫藤。毕业典礼这天,杰伦作为学生代表发言。他戴上了我和伍安挑选的玉兰胸针。 想找他合影留恋的学生和老师太多,我和伍安没拍上。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关系,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拍,不会差这一次。 典礼过后他就离校备考,作为朋友,我当然希望他一次就拿到好成绩,不操心重考之类的问题。罗维六月初返校也带来了好消息,酋联在联赛里总分第二,获得直接晋级洲赛的资格。 这个结果算是意料之中。 第22章 第 22 章 甲联结赛没几天罗维就返校,正好赶上期末测试……一个学期没听课,想达标只能私下多用点功夫,他也是有黑眼圈了,比起上学期精气神明显不足。看到他这样,我时常在想如果他在足球学校,会不会比现在轻松很多? 在心里猜测一下就过了,毕竟他人已经在这里了,没什么问的必要。而且给自己的人生履历添上西灵顿毕业证不是坏事。 入夏后,校内随处可见冰激淋车。每次上完体育课、结束一天的复习工程我们三都要去买上一支,然后找地方聊天。 这种时候我都希望时间永恒,停在这一刻。不过这种想法只是暂时存在,一是知道不可能,二是好奇未来……我更期待未知。 考试周不难熬,这次甚至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结束了,我对试题也没什么印象……考完期末测试时,杰伦的高考也结束了。至此,我和伍安的高一,杰伦的高中生活,正式画上句号。 今年再次开学时,我们是高二的学生,杰伦就是大一新生,相隔几个大区。还来不及感慨,杰伦在家闲出新想法——假期旅游。 询问后发现每个人都有空,这次旅行就顺理成章定下来。但毕竟是第一次计划,杰伦没把目的地选太远,就在邻区。具体计划就是随心行动…… 有点难过的是,这几个月我和“向日葵”虽然有通信,但他没提见面的事。上学日我能理解确实很忙,可是现在都已经暑假了,怎么还不提……反悔也该告诉我吧。 我每天都能把这事翻出来为难自己。这感觉真不好受。明知没必要,但就是忍不住。临近约定出发的日子,我才把这事忘到脑后,和杰伦他们一块选购物资。 我没打算下游泳池,但保险起见还是买了泳衣。从超市出来我们一人拿了一袋生活用品,顺路吃过晚餐便回家收拾行李。 我算好时间在出发前一天给“向日葵”写信,但坐了很久也没思路,也不知道是赌气还是郁闷,最后一字没写,又寄了枝玫瑰过去。 他应该是能明白的。 …… 出发那天没顾得上看沿途风景,上火车没多久我就睡着了,再醒时已经快到目的地。我有点没回过神,罗维适时给我递了几颗糖果醒神。出站后我们跟着房东回去,他介绍了好多事宜,离开前留下钥匙和名片。 奔波了小半天,我提不起劲参观这幢别墅,图方便选了一楼的房间。去客厅的路上见到同住在一楼的罗维。 “你收拾完了?” 罗维点头,“嗯。带的东西不多,随便弄弄就好了。” “我也是。” 之后我们一块去客厅等剩下两人,今天格外困,我在哪儿都哈欠连天。 “感觉你今天好疲惫,晚上早点休息。”罗维说完站起身,“或者现在你想来杯果汁清醒一下吗?” 想,但我不好意思使唤他。 “我自己来吧。” 冰箱里多的是我们喜欢的口味,也有新鲜水果,但现榨要耽搁一会儿,不如现成来的快。我顺手给伍安和杰伦倒了一杯,轮到罗维时却卡住了。我还不清楚他现在的喜好。 “你喝什么?” “和小时候一样。” 那就是苹果了。我无奈摇头,怎么会有人数十年不变只喜欢一个口味的。 罗维:“好激动啊。短暂梦回小时候。” 我把果汁递给他,不知道该接什么,简单回了一句“我也是。” 罗维根本不觉得我在敷衍,笑的更开心了。 伍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又说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和罗维是老朋友这事我没告诉任何人,原因无他,我只是不太爱分享同时也容易忘事。不过现下解释起来怪麻烦的,我把橘子汁推到伍安面前,“秘密。我们吃什么?有点饿。” 伍安狐疑地看了罗维一眼才回话,“小烤肉。” 杰伦也下楼来到餐厅。“本来该是房东带我们去周边大致转转,但他这几天有事。晚点他女儿艾米女士会过来。” 对接工作都是由杰伦负责,对他的安排我们都没异议。在等房东女儿过来的时间里,伍安和罗维迫不及待跑到前院游泳池,要不是待会儿要出门,他两可能已经跳进去了。 艾米来时给我们带了见面礼——一袋糖果。她很年轻,可能才二十几岁,穿着鲜艳的碎花裙。 她很健谈开朗,上车就介绍起当地的美食和值得一去的地方,还递给我们一册手写的游玩攻略。别的没记着,我光想植物园去了。 吃完晚饭我们又跟着艾米回去,没去其他地方。坐了太久的车,哪儿还有力气游玩。靠窗发呆时我看见一处婚礼场点,纯白的纱在风中轻轻飘动,四处都放有扎成束的玫瑰,场地内却没人。这场面一闪而过,想再仔细看时,车已经开过了。不知道是未开始,还是工人没来得及拆卸。 回到别墅正好赶上最后一点日落,我和杰伦默契地泡好茶去花园小坐。太阳完全落下后伍安和罗维游完泳过来了,花园灯一开又明亮起来。这灯光比我家好多了。 我和杰伦本来安安静静坐着,偶尔才说一两句话,他俩一来气氛就变了。虽然有些疲惫,但我很乐意聊天。我十点出头就开始打哈欠,于是先他们一步回房睡觉。 晚上温差大,白日里温和的风变了番模样。我关上窗户,听着柔和的歌入睡。 …… 早上起来看到计划表我有些惊讶,出发前我们哪儿有计划?一问才知道是昨晚临时定的,他们像是在迁就我的喜好,第一个地点就是植物园。还是定的早上场的票。一天限入100人,我们幸运买到了票。 我们都带了外套来,因为要照顾不同植物,园内整体温度比外界低。如同伊甸园一般,整个四季的植物都能在这里找到踪迹,它们同时盛放着,梦幻又神秘。 主馆里全都是大型植物,将近两米的叶片让我短暂幻视侏罗纪公园。随行一直有讲解员,我们跟着她逛完剩下六个植物区,最后又回到主馆。 按理说这时候就该离开了,但我有点不舍,又拉着他们三去园内的咖啡馆坐了几个小时。这个咖啡馆像是遗落在时间长河里的碎片间隙,它静谧且安然,与世隔绝。伍安全程没说要走,却不停打哈欠。 罗维从进园就凑在我身边,吧啦吧啦说了很多,吵吵的。 “我们拍张合照吧?”在咖啡馆里,他说。 我打开相机让他凑过来点。后边的伍安一看我们在拍照,立马比了个姿势,我又把手机角度抬高,顺带把一旁的杰伦也照进去。 一张拍完罗维还是凑我很近,没有移远的意思。我几乎一下就懂了他的意思,又单独和他拍了一张。他这才坐回原位。 直到闭馆我们才离开,也是时候去吃午饭了。转车途中,伍安闷声说,“真麻烦。我毕业就去学车,到时候载你们出去玩。” “期待。”杰伦无奈摇头,“不凑巧,下个月出行的话我就有驾照了。” 租的别墅在市中心,周围多的是餐厅,出行也很方便。我们这一趟打车过来已经离房子很近了,吃完午饭再走几分钟就到房子,也是误打误撞走到昨天那处婚礼点。 我们走近讨喜时新娘正准备抛捧花。在看到这束捧花之前,我自认是更喜欢色彩鲜艳明媚的花,却不想白紫配色也美的让人沉醉。堪比午后的温馨时光。 抱着一试的心态我往前走了几步,那捧花却径直掠过我,稳稳落到身后罗维的手上,我连花瓣都没捞着。罗维应该是没想抢,毕竟他自己都惊讶了。 要是不走这几步就好了。不过现在后悔也没办法。 送上祝福后,我们短暂相送了一程,然后在路口分别。 伍安戳了戳罗维怀里的花,“挺行啊,拿去送他呗。多浪漫。多喜庆。” 说完他就开始憋笑。 刚才被那么多人注视不见得脸红,这会儿倒是脸红了。罗维支吾着不反驳,目光一直留在捧花上。 杰伦也跟着笑:“我觉得可行。” 婚礼捧花哪是能随便送的,不管男孩还是女孩,伍安话里的“他”十有**是罗维喜欢的人。而且罗维这反应包是被他俩说中心思,又不敢尝试。我开始回想这一年里和他接触过的同学,试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可到底是谁?他大多数时候都和我们在一块,哪儿有空闲时间去约会? 那就是在校外? “感觉这确实是个好时机。或许是好结果呢?” 告白需要勇气我再清楚不过,不是简单一两句话可以说动的,点一下就好了。 我说完伍安笑的更大声了,他拍了拍罗维的肩,“好结果。” 这个话题无疾而终,因为罗维自始至终没发表自己的看法,“嗯”一声算是把我们几个的意见听进去了。 到房子没多久天就阴下来,同时狂风大作。哪怕是这样的天,伍安还非要拉罗维去泳池。杰伦今天也被说动了。虽然在雨夜游泳很浪漫,但我还是没打算下水,因为冷…… 最终我套了个外套在岸边看他们。 第23章 第 23 章 伍安非常不老实,总是往我身上泼水。我默默远离池边,他见泼不着也懒得再捉弄我。 罗维拂开水向我游来,没有上岸的打算,他趴在岸边,用那对有些湿润的眸子看我,“雨大了,要先回房间吗?” 伍安在不远处扑腾,惊起一阵水花,这边却安静的不像话。罗维动作不变,在波光粼粼的水面衬托下,他的目光愈发柔和。 说着劝离的话,眼神却黏人得很。像海妖诱骗商人时装出的面孔。 我没由来脱口而出,“你其实是想拉我入水,对吗?” 罗维也不反驳,反而伸出手彻底坐实我的猜想。 如果面前人是伍安甚至杰伦我都会拒绝,可偏偏是罗维……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把手搭上去。把人卷进水后海妖会粗暴吃掉他们,但罗维的动作从始至终都是温柔的,在我脚步踉跄时还会扶我的腰。入水后外套沉,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已经替我脱下放到岸边。 这水比我想象中还要冷,但冷的哆嗦的同时我也觉得畅快。雨落在身上的触感,身边的他们,还有空气中淡淡的树叶的味道……都值得记忆。 伍安见我终于入水,毫不客气来了个“见面礼”,我险些被他激起的水花呛着,罗维见状不妙捞了我一把,这才让我没太狼狈。 “下水还穿什么衣服?搭在身上更凉,脱了吧。”伍安好心劝说。 我想不到怎么反驳,但就是没脱下这件湿透的衬衫。见此伍安无奈耸肩,不再劝说。 其实下水了我也没敞开玩,只抓着游泳圈小幅度飘动。不过对我来说够了,我把视线和大多数时间都放在他们三人身上。 “舒服了。开学之前再出来玩一次怎么样?”伍安捋着头发说,“八月?贝恩没时间我知道,你们俩呢?” 杰伦很遗憾地摇头,“你知道的,苏格尔大学总是很早开学。” 成绩其实还没出,但在场没有人怀疑杰伦,都觉得他会被录取。伍安蔫了,把希望的目光投向罗维。 罗维也摇头,“洲联和世界赛够我忙上一年了。最近还有正式职业签约合同,阿基曼也给我递了邀请书。摇摆不定。” 经罗维这一说我才想起来明年又是世界赛,上一个四年感觉才过去没多久……我有预感,开学后罗维在校的时间会被无限压缩。 十八岁,世界赛首发前锋。在认识他之前我根本没想过有人的天赋和实力能达到这种程度。我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去夸他,又准备开始常规话术。 罗维却回头,先我一步说,“加油是吗?我会的。” 这下把我堵住了。 罗维视若无人,像刚下水那般贴我很近,“我们回去吗?” 我点头说好,其实他不问我也准备回去了,我冷的快受不住。 上岸前罗维还恶趣味向伍安泼了捧水,伍安不准备罢休,却被一边的杰伦扯住,他登时就泄了气。 对自己,罗维很随意的把毛巾往头上一搭,转而拿了张新的细心替我擦拭发根。非常近的距离,我抬头就能触到他下巴。红晕后知后觉爬上脸颊,我的手无处安放,死抓着裹在身上的毛巾。 罗维的动作轻轻浅浅,十分小心。伍安和杰伦也没反应,继续在水里玩。觉得这个行为很特殊的好像只有我……这是继吻手后第二个让我有些别扭的举动。好在我这半年把自己的接受力提高了,不仅没推开他,还端正坐着配合。 到现在,他还在照顾那个迷路的孩子。我对此毫无办法,他要是想回到小时候的状态,那就回吧…… 但默许的同时,我有分寸。 擦完头发我们一起回去。确实像伍安说的那样,湿衬衫搭在身上很冷。如果回房间我还有精力,会先考虑洗个热水澡。 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累的,我觉得脑袋有点沉。路上罗维说了很多话,我却只听清楚了这句。 “我明年在学校的时间会很短。很短。” “猜到了。”我还有开玩笑的力气,“你自己也说赛场比学校更适合你。怎么我听着你还有点不舍?” 罗维没正面回复,说了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如果一直不见面,不舍的情绪会淡一些吗?” 抬眸和他对视的瞬间,我开始恍惚,仿佛身处学校走廊。 又是那样的目光…… 如果不是他率先移开眼,我估计还会愣好久。再拐个角就是我的房间,罗维看上去纠结又有点无助。 对这样的情绪转换我仍然不明就里,在泳池还好好的,他在想什么?我不得而知。 我说,“说出来会好受一些吗?或许你可以试着告诉我。” 他很突然地抱了我,头发上的水珠滴答滴往我脸上掉。 “好。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点头,回房前拍了拍他后背。 泡在热水里的那几分钟我险些睡着,头一歪撞到缸壁让我困意少了许多,我赶忙穿上浴袍出浴室。 “一点时间”会是多久?今晚吗?还是其他日子?我没问清楚。罗维这样说会是婉拒倾诉的理由吗?我也不清楚。但正是出于这份不确定,我没有立马入睡,还是期待着他来找我倾诉。 雨点打在窗上的声音其实很助眠……在我眼皮开始打架的时候,敲门声终于响起。 我登时来了精神,小跑着过去给罗维开门。 门外罗维拿着那束婚礼捧花,也吹干了头发。 …… 这时候就算我再迟钝,也知道罗维要说什么了。我突然反悔了。他还是不来的好。 “先进屋吧。”虽然心里很抗拒,但总没有让客人一直在门口的道理。 罗维很听话的跟着我。 刚坐下他就迫不及待开口,“我知道这很突然,但还是想……” 我头一次打断他说话,“抱歉,你先等一下。先别说话。”我真的很头疼,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只要是拒绝的话,不管多温柔,都会伤人,听者还是会难过。我觉得脑子快炸掉了。 我揉揉眉心,浴袍跟着我的动作掉落到臂弯。 “你手臂青了一块,怎么回事?” 我看都没看就答,“我也不清楚,可能不小心磕到了。” 罗维的语气听上去有点伤心,“对不起。我不想让你为难的。” 我摇头,全然不敢和他对视。 “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重逢后?” “不是。比重逢更早。” 我不想尝试和他讲道理,我们都是快成年的人,再糊涂也不至于认错自己的情感。我终于生无可恋接受了这个事实——罗维喜欢我。 但我知道自己不喜欢他,给不了他想要的情绪反馈。不是因为他不好,我只是没有感觉……我和他之间,隔了将近十年的空白。这十年里,我不了解他的生活,不了解他的一切。同样地,他也不了解我,不知道我情绪低沉的时候是什么样。他美化了我,也美化了对我的喜欢。朋友或许会更适合我们…… 我在脑里组织了很久的语言,最后说出口的还是只有“抱歉”两个字。 “没关系。那我们还是朋友吗?”罗维很平静接受了。 我点头。 “那就好了。”罗维还是把花留下了,“感觉你很喜欢。晚安,早点休息。” “晚安。”送走他之后,我觉得疲惫至极,在窗前坐到凌晨。 桌上是罗维留下的捧花,花瀑上的紫藤顺着藤条垂落。近距离再看,果然是很美的配色,玫瑰的奶黄色,藤条的绿和鸢尾的紫,每一种花的点滴色彩都恰到好处。 今夜,他会安睡吗? 他怎么样暂时不清楚,但我没有安睡。隔天醒来时我很难受,身体和脸都很烫。我撑着身子坐起来找医药箱,拿体温计测了一下,果然是发烧了。 可这才旅游第二天啊…… 我在药箱里找了点退烧药吃下,戴上口罩出门。 他们三人都在客厅且已经换上外出服,却没人来叫醒我。 伍安:“醒啦。怎么戴口罩了?” “没事,轻微过敏。我们快出发吧,不早了。” 他们互相交换了眼神,最终还是带上我出门。前半程没什么问题,越到后面我就力不从心起来,干什么都慢半拍。但好歹是把上午撑完了,午餐后我早早就回房休息。吃过药脑袋愈发沉重,我只想睡觉…… [cake:我有点困,下午就不和你们一起出门了,你们玩开心。] 过了几分钟,杰伦回信了。 [Cn:好。你真的还好吗?] [cake:没事,放心。] 杰伦不会刨根问底,比较好蒙混。至于罗维……我觉得现在找他有一点尴尬,还是注意些比较好。发完消息我就撑不住睡过去了。 …… 再睁开眼时罗维坐在我床边,我盯着他,他也注视着我。 应该还在梦里吧,他们出门了。 我正要把脑袋缩进被子,却听到他无奈的语气,“该吃晚餐了。” ……难道我走错房间了?罗维怎么会在这儿? 我又把头探出来,四处张望,确实是我的房间没错啊。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罗维说,“现在是晚上七点,你睡太久了,我有点担心,所以来看看。” “噢……”我伸手摸额头,发现温度降下来不少,而且看罗维表情,他估计也没发现什么。 罗维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一个小圆瓶,“这是治疗淤青的药膏。过敏药程度不同,我没敢随意买,你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别担心。” 我低头瞧了瞧,手臂上那块青色的皮肤可能还没有我的指甲盖大……完全是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比起其他三只,恩恩的身体素质弱一点。一是因为莉奈把他养的很娇贵。还有一个方面是他有点挑食,不是很喜欢吃正餐,不饿的话就随便应付甚至不吃饭,平常周末也没人管他,就很随意。但这样不好!补药学他。[粉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第 23 章 第24章 第 24 章 很多事都是在罗维捅破这层窗户纸后我才想明白。伍安绝对脱不了关系,他肯定知道点什么…… 本来我都没打算问明白,有秘密正常,他却自己送上门。在我吃完他们带回来的晚餐后,伍安非要拉我单独去花园。 心里揣着答案,问话都变得简单。 “你有没有觉得……罗维好像对我有点特殊。” 伍安笑嘻嘻的,都懒得假装,“我知道啊我知道啊,他喜欢你呗,能说的他都跟我说了。” “你知道还不提早告诉我?”在这句话即将出口的时候,我过了一遍脑子,发现问题的本质不在时间,我提早知道结局也不会改变。 我叹气,换了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发现然后和他串通一气的?” 伍安连忙摆手,“什么叫串通一气啊,说的好像我和罗维在谋划坏事一样。” “好好,我用词不对。” “老实说,我第一天就看出来了。我觉得他好明显的……估计就你笨点。不过也能理解,当局者迷。”伍安拿出手机,在众多聊天好友里找到罗维,点开他的头像,“这个像什么?” “月亮。”我凑近去看。 伍安又是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像你的眼睛。” “……”可能是我一开始就先入为主把它当成月亮,哪怕伍安这样说,我还是觉得它更像月亮。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打心底里逃避这份感情,对于无法回应的真挚感情,我同样过意不去。如果这份感情淡一些,我拒绝起来就不会有太大波动。 “话又说回来。你们俩现在怎么样?” 伍安这语气,估计是连罗维被拒这方面都猜到了。 “还是朋友。” “意料之中。”伍安罕见地叹气,“不说那么多了,我刚才突然想到一句很文艺的话。” 我等了很久,不见伍安开口,只好主动问,“是什么?” “事情来来往往,看似有遗憾,但其实包括遗憾在内的所有都是当下最好的结果。” “确实很文艺,像杰伦的口吻。但也正确。”我评论了一句。 “你怎么突然过敏了?”他话题一转。 我快速在脑袋里编借口。 “可能是昨晚那杯芒果汁……” “没骗我?” “没有。”我很心虚。 伍安作出思考的模样,半天才出声,“下次就别喝了。” 我点头,事情了解完,我没有多呆的心思,而伍安也不愿一个人在花园赏景,就跟着我一起回去了。客厅没有人,声音是从厨房传来的。罗维在揉面团,杰伦在切水果丁。 我好奇走近,看见桌上已经密封好的饼干碎和奶油…… 看到我们过来,罗维露出笑,“明早就好了。” 上学日里那些形色各异的早餐让我印象深刻,光是看着这些材料我就开始嘴馋。有近距离观看罗维制作点心的机会,我肯定不会错过,主动询问能帮忙的地方。 罗维说没有,已经快处理完了。 之后我便安静看他把面揉开等发酵,准备蓝莓酱……他或许自己都没注意脸上沾了面糊,我想提醒他时,杰伦已经把纸递过去了。 看他们忙碌有种说不出的安逸感……可能因为身在其中的不是我?杰伦刚切的水果丁在伍安的请求下成了今晚的夜宵……我自然是乐意的,还开心倒了些蜂蜜。在他们分别回房后,我重新回到厨房,切了份新的水果丁存进冰箱。 现在我已经退烧了,体温也恢复正常,感叹药品管用的同时我没接着吃,就这样放任着了。因为有罗维送过来的药,那处淤青也消得差不多。我突然觉得自己身体素质挺好的。 鲜花保存不了太久,捧花里的紫藤已经枯掉一些。我赶紧把那些方便做成书签的花摘下夹进书里,自然风干后,它们也就被留存住了。 知道罗维要做点心,我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厨房时正好赶上。现下没有别人,我自然成了帮手。我也怕把厨房炸掉,所以我非常谨慎,听明白罗维的指令我才会行事。 在把所有点心送进烤箱后,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我们没走远,还是在厨房聊天。 “你好全能,感觉什么都会。”这个夸奖是真心的。 “哈哈是吗。”罗维看起来蛮受用的,眼睛近乎眯成一条线。 他突然睁开眼,“我决定去阿基曼。” 酋联不差,但不管是在世界赛还是洲联赛场上,阿基曼的表现都更胜一筹。就拿世界赛说,阿基曼的保送名额比酋联多。罗维去那儿会得到更多机遇。 “挺好的。我不是很专业的人,但就目前成绩来说,阿基曼确实更适合你。它成就你,你也会成就它。”我说,“除了这个决定外,你应该还有其他想说的吧?” “嗯,心里边有点煎熬。我和布朗教练相处九年了。”还是那副语气轻轻的模样。 “……”代入到他的处境,我完全能理解。但他能做出去阿基曼这个决定即说明他已经想通透了,我需要做的便是支持他,加深他信念。踢球的人,谁没有个冠军梦。 “每个人都有可能离开,但冠军和荣耀永恒。那份荣誉只属于你,和你的球队。” 罗维:“不管是什么时候,和你聊天都好开心。” “滴滴滴……”,烤箱倒计时让我们不得不终止对话。罗维戴上烘焙手套去取点心,奶香味瞬间填满厨房。 装盘后多出来的蛋糕卷被我偷摸吃掉了。伍安和杰伦陆续下楼吃早餐,言语间尽是对罗维的夸奖。我们今天不准备出去,在别墅休息一天,吃完早餐便去影音室看电影。 公平起见,我们都可以挑自己喜欢的类型。唯一的弊端就是看太久,眼睛不适应……并且因为整体环境偏暗,没看多久我就开始发困。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伍安挑的科幻实况。我靠在枕头上,背对他们假装在仔细揣摩剧情,实则已经挑好舒服的姿势准备眯一会儿。 睡的太暖和了,醒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身上蒙了一层薄汗,黏糊糊的。没有被他们发现,我醒的时候正好赶上电影尾声。但如果不是爆炸声,我估计还能再睡会儿。 格外闲适的一天。一整天的餐食都是罗维做的,除了小点心,晚上他还给我们展示了一道海鲜烩面。 要是他不踢球,开家餐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肯定人满为患。吃饱喝足,我找了本书等待深夜到来。 期间伍安讲了个笑话,在我被逗得止不住笑的时候,和对面坐着的罗维对视了一眼,似蜜糖般甜腻的目光。我登时就不会笑了,很生硬地对他微笑了一下,低头继续看书。此后我再抬头都不会刻意往他那边看。 隔天艾米来接我们出去玩,由她带路,我们去度假岛玩了一天。明明天气不热,但我身上不停冒汗,尤其是在睡一觉起来之后,那感觉像刚从热水浴中出来……反复几天都是这样,我也被磨得精神不振。 在艾米的带领下,我们把有意思的地方都转了一遍。通体算下来,我们花在这次旅游上的时间只有一个周。和我们来时的预计差不多。 在出发去火车站之前,我把那束彻底蔫掉的捧花丢了,转而给每个人都送了花瓣书签。 从踏上回家旅途的那一刻,我的心思已经在回信上了……做了足够多的心理准备,刚到家我就奔着信箱去,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我不可置信地翻了两遍,还是没有。 我有些失落,灰溜溜往家走,却发现家里的灯亮着——我爸回来了。 “这几天怎么都不在家?和朋友旅游了?”我爸问。 一猜就中。 我点头,交代完自己这几天的行程顺带问他怎么突然回家。 “赛马会。迪卡先生约我们同行。” 我“噢”了一声准备上楼,我爸又说,“你有封信,我帮你拿回房间了。”我留下一个“好”就匆匆回房,这个时候,除了“向日葵”,还会是谁? 短短几分钟让我体会到心情像坐过山车的感觉…… “你想约在什么时候呢?”看完信后,这个问题让我犯难,没有立马回信。 我突然有些无语自己,想见的是我,在他同意后,推迟时间的还是我。可这真的没办法,我想在良好状态下和他见面。第一次吃过药我以为病好了,但好像并没有痊愈彻底。我最近两天开始反复发烧,而这时候再规矩吃药起的效果远不如第一次好。我估计得在家窝一段时间,情况差一点得去医院。 我把信放到一旁,准备先询问罗维对赛马会的看法。我掺不进大人的聊天话题,如果他不去,我一个人会很无聊……在消息准备发出去的前一秒,我转眼看到挂在墙上的那张生日照片,所有人都在各自忙碌时,罗维的目光在我身上。一番纠结后我放下手机,扑到床上,把脸埋进玩偶熊。 我突然觉得很无力。他要是不喜欢我就好了…… 在生病的加持下,我九点出头就开始犯迷糊,非常潦草地洗漱完,再次躺回床上不出一分钟就睡过去了。 我睡的早,也理应起的早。但第二天我十点才醒。并且脑子处于极度迷茫的状态,比前几天的情况更严重。我忍痛离开心爱的床,起来吃了几颗药。 下楼转了一圈,没发现我爸,但在厨房找到了早点。我拿到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食物还没吃完我就开始打哈欠,这时距离我起床才三小时不到…… 如果过了今晚还这么嗜睡,我就去医院。这样安慰完自己后,我关了电视,又陷入沉睡。 我做了个糟糕的梦。梦里我被藤蔓死死缠住口鼻,险些窒息,我想伸手拨开脸上的藤条,却抬不起手。 快被烧成笨蛋宝宝了……[害怕][害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第 24 章 第25章 第 25 章 我是被门铃声吵醒的,它短暂将我从昏沉的梦里解救出来。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去看门外是谁。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没有实感,但好歹是挪到门口了。 算了算日子,还没到月底,园丁应该不会过来。难道是邻居? 结果都不是。电子屏幕里是罗维,只有他一个人,手上像是拿了张明信片?扁扁的一张。 我准备好果汁回到客厅,侧趴在沙发扶手上等他过来。这个姿势舒服,不用费太多力,我半眯着眼听脚步声,它越来越近,最后停在我身后。 “坐。”我歪了歪头,“你怎么过来了?” “你说想见我,我就来了。”罗维答。 “我什么时候……”说过想见你了? 话到嘴边我还是收住了,这话有歧义,听起来像是我不期待看到他一样。 “噢。” 刚坐下没过两秒罗维又站起来,走过来把手搭在我额头。 “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去医院?” 语气凶凶的。 我拍开他的手,“准备去的。别担心。” “准备是什么时候?”他不依不挠问。 “明天。” 这下应该满意了吧……我正想把手放低继续躺,罗维直接把我提起来往怀里塞,我的脑袋顺势落到他肩上,有了个更舒服的靠点。 我没感受到拥抱的温度,却真实闻到了熟悉的香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浓郁。我愣住了,下一秒就开始挣扎,“不要抱我。” 在知道他对我的心意后,我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拥抱? 我挣扎的越厉害,罗维就抱的越紧。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现在就去,你现在很严重。” “你先松开。”我还是在扑腾。 不知道是我声音太小他没听见,还是故意的,总之他没理会我的话,还强硬地把我按胸口,不让我动弹。他一只手搭在我后颈,一只手拿出手机给迪卡夫人打电话,“妈妈,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对……好的……” 挂了电话,他另一只手也闲出来,他把我从怀里捞出来,双手捧着我的脸,明亮的琥珀色眸子里是我的倒影。 “该拿你怎么好呢?都说了我会很心疼。”还没等我回答,罗维又重新把我圈到怀里,像帮宠物顺毛一样捋我的头发,“乖一点,妈妈就快到了。” 被人摸头好舒服……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我脑里闪过,但太轻了。在脑袋晕乎乎的情况下,我想探寻也集中不了精神。我知道现在不管做什么罗维都不会把我扔下不管,干脆卸了所有的力气,坦然接受他的帮助。 不知道过了多久,迪卡夫人回电话了。罗维接完后抱起我就往外走,突如其来的悬空感让我有些害怕,下意识抓紧他的衣服。 上车后,迪卡夫人给我贴了降温贴,它被捂热罗维就会替我换新。这应该是我烧得最厉害的一次……几分钟就要换一次,偏偏体温没降多少,我仍觉得身体里有个壁炉。 后来的事我都没有清晰的印象了,脑子像浆糊一样记不住事。在医院里,闭眼前的最后一幕是迪卡夫人、罗维和医生来回奔走。再睁眼我身边的人成了卡特,手上也扎好了吊针。屋外的阳光看起来像是早晨七八点的时候。 我爸见我睁眼,推过来一杯水。 我润了润喉咙后才问,“罗维和迪卡夫人回家了吗?” “嗯。半夜才回去。”我爸罕见地严肃起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吃药能好,不然也不会拖成这样,还麻烦了迪卡夫人他们。 “对不起。我下次注意。”我也有些自责。 “我不是在骂你。”我爸的语气软下来,“还难受吗?” 我摇头,真正意义上感觉到“好受很多”,这和强撑的“我好受多了”完全不同。 脑子一清醒我忍不住回想昨夜的点滴。从罗维进门到后面发生的所有,想到他说的话时,昨日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东西连同平日那些被忽视掉的生活碎片一齐被我抓住了踪迹。只需要一个好线索,其他就会自动串联起来。 他说重逢前就喜欢我了……可我在高中之前,哪里和他有过联系……? 黑发泥塑娃娃。相同的收信地址还有相同的生日……这些会是巧合吗?想法刚冒头,我心里的天平就已经严重偏向“不是”这个选项。 这个想法让我再次口干舌燥,一次性喝完了杯里所有的水。 我想回家看信。只需要再看一次,我就能分辨出来。 我一时没收住情绪,焦急问,“爸,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明天。”我爸的眼睛似水一般深沉,好像可以洞悉所有,“有别的安排?” 在这种目光的审视下,我再炽热的心也只得按耐住,假装平淡无事。 “没有。” 看着手机里罗维的好友,我没忍住给他发了消息。 [cake:昨晚麻烦你了。] 想说的不止这些,但打完这几个字后,我的勇气好像也被吸走了,一个字没多说。临近中午他才回我消息,我一听到提示音就拿起手机。 [L:我刚醒。不麻烦。好些了吗?] [cake:嗯。还以为你在训练。] [L:那边不着急,我还有三天假期。] [cake:那挺好的。] [L:我也觉得哈哈。]在我还想多聊几句的时候,医生叫我去做检查,我只好放下手机跟他过去。 一切稳定,医生把药递到我爸手中,反复叮嘱要按时吃药。下午伍安和杰伦来医院看我,晚上才回去。期间我没少挨批。 熬过今夜我就可以出院验证心里的猜想。可今晚未免太长了……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个小时都睡不着,一会儿想罗维,一会儿想“向日葵”,别的也想,就是不想睡觉。 辗转到凌晨我才睡着。醒得有点早,又因为做了很多梦,在我爸办完所有手续带我出院时我有点懵,在车上又睡了一觉。 不过一下车脚沾到地上就精神了,我赶紧跑回房,翻出“向日葵”以往寄给我的信。一封接一封,重温这些信花了我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信里的语气字句都能把我带回到特定时光,同时我也走马观花般回顾了自己的过去。 最近的一封我还没来得及回复他。是那个见面请求。我后知后觉自己的想法错了。他没有美化我。他一直都知道我是什么样子的。 本想去花园静心,可一看到罗维前天坐过的那方沙发我就开始发愣。我想到屏幕里那个扁扁的小东西,抱着侥幸的心理四处找了找,但它没有被留在这里,沙发周围什么都没有。 一个人想太煎熬,我直接把问题抛给罗维。 [cake:你来见我的时候,手里拿的是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但我想看他亲口承认。他要是否认,我也还有他第一堂天文课写的纸条…… 黄昏时刻,而罗维自己也说还有假期,没道理在高强度训练。所以消息一经发出,我就守着手机,等他回信。 几分钟后,提示音响起。 [L:信。你写给我的信。] 分明是在意料之中,可看见这几个字,我还是激动到颤抖。我的手险些没拿住手机,一连打错了好几个字。 [cake:好,我知道了。] 我改变想法,上楼写拖了几天的回信。 “如果你对我还有额外情意,请带上那封信再来见我一次……”在我无限的自我纠结中,这句话刚写完就被我划掉。 只是黄昏而已,我为什么不主动去见他呢? 一股热血上头,我给罗维打了电话。 “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 “你在家吗?”我开门见山问。 “在,怎么了?” “我想见你。” “啊?什么时候?现在吗?” “对。现在。” 默了几秒,罗维一改震惊的语气,轻声答,“好,我等你过来。” 来不及预订花束,我从院里摘了几枝,粗略包装了一下就开始换衣服。司机不在,我只能打车过去。喜悦上头,我完全忘记告诉我爸了……在我上车后他才发来消息:[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cake:好,不会太晚。] 离金特路越近,我的心就越躁动,我拍拍脸迫使自己冷静,但没什么用……我的心已经飘走了,想了很久的开场陈述也没用上,在罗维不遗余力把我抱在怀里的时候,我都忘干净了,满心满眼只有他。这次的拥抱很温暖,也很安心,我不愿松手。 初识三年,信里七年。我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不变的是他,他拥有完整的我。我眼泪都快落下来了,想到之前拒绝过他的乌龙事件我又开始笑,“为什么一直都是你啊……” 罗维笑笑,答:“可能是因为我们有缘吧。” 我没再接话,把脑袋埋在他肩膀继续享受这个拥抱。 他突然退开一步,吻去我脸上的泪。如同蝴蝶的停留,他也吻了我的唇。他看着我,用眼神询问我“可以吗”。我闭眼默许了这个想法。他则懂事地托住我的头,先是小心翼翼啃咬我的唇,过渡后才慢慢深入。 我始终没敢睁眼,只唇上传来的温润触感已经足够我双腿发软。第一次接吻没什么经验,我甚至紧张到忘记呼吸,更不妙的是,很久罗维都没有要停下的迹象,但我已经快喘不上气,在大脑快缺氧的时候,我不自觉后退半步想吸入空气,罗维却跟着我前进了一步,不让我脱离。 “我有点难受……” 又让他吻了一会儿,我实在撑不住,轻轻推了他一下,他这才松手让我呼吸。 第26章 第 26 章 我没有进屋去,只和罗维在花园里聊。现在像是又在复刻第一次见面,对于他的话,我还是只回复着“嗯嗯”“噢噢”之类的话。我觉得自己好没出息。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嗯嗯。”意识到这是个问句,我连忙过了一遍脑袋,改口说,“情侣?” “嗯。情侣。”罗维开始揉我的脸,“走神的样子好可爱。想亲。” 话这么说着,他也真的行动了。不过只是在脸上啄了一下。从来这里开始,我脸上的温度就没降下去过,我终于理解直白对话的杀伤力…… 我小声辩解,“我没有走神。”只是有点紧张。 “好好。”罗维问,“真的不进屋坐吗?妈妈知道你来,准备了好多吃的。” 现在不是嘴馋的时候。我也还没做好见迪卡夫人和迪卡先生的准备。 我摇头,“下次吧。我爸让我早点回家。” 罗维失落,“现在就走吗?”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半。真的该回去了。居然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小时吗?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嗯。”看到他身后放的捧花我才想起自己的也没送出去。刚见面那会儿太激动,就算手上拿着也忘了。 看样子,他也是从院子里现摘的,花瓣上还残留着水珠。送出去一束花,也会收到一束花。交换完花束他送我出门,途中我们都看到了那个信箱。 这次的拜访很愉快。我心想。 我到家时我爸还在楼下坐着看杂志,我下意识想藏花,却发现太大一束,根本藏不住。我只能假装很平淡地进屋换鞋。 我找了个花瓶放花,刚灌好水放到餐桌上我爸说话了。 “怎么大晚上出去买了束花回来。” 我哑口。“朋友送的哈哈。” “你最近是不是上火了?嘴唇有点肿。” “……好像是的。”我非常心虚,只得赶紧跑路,“爸,我有点困。晚安。” “嗯。别忘记吃药。” 上楼前我看见我爸用审视一般的目光盯着那束花,手指轻扣桌面。这是他很典型的思考动作。 不过是束花,应该看不出什么吧?多解释反而会露出马脚。这样想着,我便没有出声说话,默默上楼。 我暂时还没打算把谈恋爱的事情告诉他。一是因为对象是个男孩子,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二就是怕他不同意。印象中,他不如妈妈好说话。 我既不想惹他生气,也不想辜负罗维。他要是反对,我就只能偷偷的。 我爸这几天在家的时间比前半年加起来都长,他成了很标准的工作者,早上出门,下午回家带我吃晚餐。 第二天早晨我们一如既往平和吃早餐。 我爸率先开口,“这花养的好。” 在附和他的同时,我也试探了他的看法。 “爸,你要是看见两个男孩子谈恋爱,会怎么想?” 我爸面色如常,把口里的面包咽下去才说,“性生活要注意卫生。” “……是的。”我认同地点点头,和长辈谈这个话题有点尴尬,但我稍微松了口气。现在看来,我爸好像不反对同性相爱,那我得找个机会告诉他。与其让他从别的渠道知道来质问我,还不如我先老实交代。 说到机会,我想到赛马会,大家都在,或许我能趁机提一句……不出意外,这应该会是我假期和罗维的最后几次见面。过后他要归队训练,我要回祖父家。 赛马会举办四天,但为了照顾罗维,我们两家把时间约在开幕式当天。 开赛那天,我和我爸一早就出门,在马场见到了同样一身正装的罗维。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发现他也在看我,随即我躲闪着移开目光,生怕这微小的举动被我爸看见了。所幸我爸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一见面,他就与迪卡夫妇聊起来了。 迪卡夫人今天穿了一身白色套装裙,头上的帽子也是纯白色,一条黑色丝带贯穿帽身,看上去优雅又简洁。 迪卡先生预订的包间是整个赛马场最好的地方之一了,可以纵观全场,还有空调吹。 距离赛马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我说想去别的地方逛一逛,我爸同意了,在迪卡夫人的助力下,罗维也成功跟着我一起混出来。 离开包间后我才敢正大光明地看他,细数下来,我们在一起的天数还不足一个周。但罗维牵我手的动作非常熟练,刚出包间没走多久他就缠上来,“你想去哪里?” “跟着我就好了。” 其实去哪儿无所谓,我只是想和他单独相处一会儿。不过我中途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就带着他往餐厅去,他非常无奈,还是跟着我进去了。 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下,立马就有服务员上前询问我们的大致喜好,为我们挑选食物。 中途我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一位年轻女士坐在罗维对面,正跟他聊天,我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只看到罗维摇头拒绝了什么,没过多久那位女士便离开了。 我没有上前去打扰他们的对话,直到她离开,我才重新回到位置上。那位女士身上的茉莉香水非常好闻,走后也还残留着。 我没有问什么,挑出一块点心吃上了。 罗维往面前的茶杯里加了半勺乳糖,搅拌化开后给我递过来,“都是你的,慢慢吃。” 我含糊地点头。周围有人在打量我和罗维,这样的目光,换作是谁都会察觉到。我今天出门还特地梳了发型,应该不难看吧…… 罗维端正了身子,看起来还有些开心,“吃完我们还可以再去别的地方转转。” 桌子上剩的都是我不喜欢的,我不想吃。 “走吧。”我把它们推到一边。 接下来我和罗维又去看了赞助商的产品展览,被带到这里的产品都是最好的一批,这些大部分也是不出售的,只做观赏。 赛马快要开始时我和罗维赶回包房,手册上有参赛马匹的资料,大致看过一遍后我们分别下注。我爸押了几匹看上去强壮的马,结局却是全没押对,输的惨不忍睹。迪卡先生的运气可比我爸好多了,押中了不少……还赢走了我爸珍藏的一瓶名酒。 我和罗维好歹也押对了一匹…… 进行到正午,有工作人员给我们送了午餐过来。我一上午就只走了几步路,其余时间都在房间吹空调,哪里会觉得饿…… 我扒拉两口就饱了。为了营造一种吃了很多的错觉,我在餐桌上坐了很久。 我爸问罗维,“你和贝恩最近相处的很好吧?” 这话让我没由来紧张,可能是因为心里确实有鬼,会更敏感从而过度解读。我总觉得我爸意有所指。 除了承认别无他法。罗维点头,“嗯。比刚开学那时候熟悉了一点。” 迪卡夫人:“别淡了就好,常联系。” 这下轮到我点头,“不会的。” 为那些胜出的马匹颁奖后是酒会时间,大家可以各自认识新面孔,结交人脉。 我和罗维也跟着大人们一块应酬,不过我俩不喝敬酒,只需要在提到名字时点个头、握个手即可。 这一下午我们见了很多人,他们大多谈吐幽默,见识广泛,此时我爸也像换了个人,与在家的状态截然不同,说着一些我不太懂的东西。 赛马会落幕后迪卡先生邀请我和我爸去用餐,但我没什么精力了,而且下午份的药还没吃,我现在非常老实。 迪卡夫人挽上我的手,“今天折腾那么久,你应该累了,我送你先回家吧。” 我看向我爸,“这样可以吗?” 我爸微微点了点头。 “那今天你们聚,我送贝恩回去。”迪卡夫人拿走了车钥匙,对我说:“你先去会场入口等我,我马上过来。” 我爸想说什么,却被迪卡先生抢先一步,“不麻烦的,她喜欢还来不及。” 我爸顿了一会儿才说,“路上小心。” 迪卡夫人拍了拍胸口,“一定安全给你送到家。” 道别后我跟着迪卡夫人一同离开,她去车库,我则尽快赶到入口处等她过来。 此时马场冷清下来,大部分人已经离开了,场地空空的,一些喝醉的人聚集在一起大声呼喊,不过并没有人去制止他们,大家似乎都习以为常了。 入口处很拥挤,车很多,人也很多,要不是有人在指挥,估计早就乱套了。 迪卡夫人的速度很快,我刚到没多久,她便开着车出来了。我们也在这里堵了一会儿才到宽敞的地方。 车上放了一盒香薰,闻着像是某种花的香味。 罗维不在,迪卡夫人说话也非常直白。 “这小子真是幸运到家了。” 上次见她我和罗维还是同学,今天摇身一变成情侣。如果我和罗维能走到最后,她也会是我的妈妈……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她单独相处,说不忐忑是假的。 “夫人有想过罗维谈恋爱会找男孩子吗?”我小心询问。 “想过。”迪卡夫人的语气透露着满满的宠溺,“倒不如说是我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人会是你。十几岁那会儿罗维就说这辈子一定要跟你结婚,我当他小不懂事,闹着玩呢。当时还泼了他几瓢冷水。” “……” “听卡特的意思,他也知道你们的事情了?” 我否认,“应该没有。我还没告诉他。” 迪卡夫人面露难色,“那确实头疼。他要是不同意,我们带着罗维上门再求一求。” 想象了一下,如果我爸态度强硬,场面会有点尴尬…… “我会找机会说清楚的。应该没问题。” 这话既是在安慰迪卡夫人,也是在安慰我自己。 之后迪卡夫人继续跟我说罗维,几乎把他童年的那些不光彩的事说了个遍。说到那些特别好玩的,我两甚至会不约而同笑出来。 ……要是罗维在场,不知道会羞愧成什么样子。 迪卡夫人:“还有一件,你被接走之后,罗维在房里哭了两天,谁叫都不应。” 我脑海里立马就有画面了……真是又心疼又好笑的。 短暂的车程在我们的说笑中过去了,到家后我邀请迪卡夫人进屋休息,她拒绝了,临走时拿出一个首饰盒,里边放着一条珍珠手链,跟马场上展示的那条维纳斯之泪很像,珠身在自然光下泛着银蓝光。 “正式的见面礼。宝贝,任何事,如果你信得过我,都可以告诉我。”说完她探出车窗,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再见。希望你的病好些了。” 我同样给了一个送别吻,“夫人再见。” 第27章 第 27 章 目送着迪卡夫人开车转进拐角我才进屋。手上拿着迪卡夫人送的珍珠手链,脸颊上被她亲吻过的地方也开始发烫。我萌生了一定要说服卡特的心,我喜欢她,喜欢和她相处。今天或许真的是最合适的机会,我爸会在每个不起眼的清晨开始忙碌,几个月不见人。这样的清晨或许就是明天。 等待过程我无比忐忑,总是会为幻想出来的结局焦虑。我为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思考最佳用语,刚想完一种可能,立马就有另一种念头浮出来。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我爸回来时我的思绪乱成了一团线,我找不到线头,只好硬着头皮说。 我爸看到我还在客厅,换了鞋子坐到我对面,“在等我回来?” 我:“嗯,有点事想跟你说。” 说完这话我就哑口了,我爸则耐心地等着我开口,没有逼问什么。气氛一时安静的可怕…… 我:“我……我谈恋爱了。” 我爸的反应出奇平静,“嗯,还有吗?” “……对象也是个男孩子。” 我爸无奈叹气,“在你第一次试探我的时候,我就表明了我的态度。所以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贝恩,我不会反对。” 我:“那你怎么不直接问我……” 我爸笑了笑,“我要是问,你估计会找借口糊弄我吧。让我猜猜,是罗维吗。那束花也是他送的。”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原来我爸早就察觉了,我还以为藏的很好呢。 最终我爸站起身,“刚跟罗维聊了一会儿,感觉还算靠得住。” 说完这些我爸就去洗漱,我留在客厅久久不能平静。闲着没事情干,我到厨房煮了杯牛奶,趁他在洗澡的时候放进他房里。放牛奶的间隙,我看到了床头柜上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他抱着我,妈妈在旁边逗我笑。 老实说我没有照片拍摄时的印象,不知道这是谁拍的,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情况下拍的,但看到它的时候心里某块地方突然就变柔软了。我把它放回原位,悄悄退出房间。 赛马会后一天是周六,我爸没有和迪卡先生约其他场次,闲下来便带我去看音乐剧消磨时间。出剧场的时候碰巧遇到了他生意上的朋友,于是相约吃晚餐。 他们也是一家人出行放松,在去餐厅的路上,我和那个女孩说上了除自我介绍以外的话。 “你好漂亮啊。”她撑着脸,眼睛一闪一闪。 漂……漂亮?我不可置信,之前有听过伍安他们夸我,但“漂亮”这个词还是头一次听,用来形容她也很贴切。 “你也很可爱。”我如实夸了一句。 “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以后约你出来玩。” “好。但我平常有点忙,可能很少会有时间。”加上好友后,我顺带瞄了眼她的动态。光从界面来看,她的动态排的很满,各式各样的照片都有。我的主页空荡荡的,几张挂在上边的照片都是风景。 之后我们就这些照片开了几个话题,她的脑洞非同寻常,思维也很跳脱。和她聊天有一种反差感,有时候我觉得她很通透理性,有时候又觉得她的想法像小孩一样直白浪漫。 今天值得记忆的除了音乐剧本身就是认识她这件事。希望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 周日我本是想约罗维出来,但计划不及变化。周日清晨,祖父他们亲自上门接我回乡下过暑假,我连行李都没收拾多少就跟着他们回去了。 这一去就是近两个月。我的思念情绪不如罗维重,不见面也能很好调理自己,但他不能,他有点太黏我了,每天都要给我打视频电话。 今年夏天,我带着罗维送的泥塑娃娃陪祖父他们去了意大利南部的地中海小镇。风光美,但夏季嘛,到哪儿都不会有断层式的大降温,还是挺热的。多诺确实在暑假回来了,但他回国的时候,我人已经在意大利,没见着他。 夏季快接近尾声,我回国做开学准备。我回来的时间卡的很极限,就没单独约罗维出来,要见面只能等开学后。 升入高二,我们获得了进入学校酒吧的权利。返校当天晚上我和伍安就去尝试了一番,酒精和舞池里的音乐都能麻痹神经,确实是个缓解压力的好去处。 在调酒师的指导下,我自己上手调了一杯,但酒水用量没把控好,没有果香,全是酒味,喝进去很呛。 我在吵闹的地方呆久了会很疲惫,于是提前告别伍安回寝室。洗完澡和罗维打了会儿电话我就睡觉等待明天到来。几十天只隔着手机通话,我好像也有一点想他。 见面后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好想你啊。”和视频时不同,我现在能很清晰看见他委屈的小表情。如果不是教室人多,我会狠狠揉他的脸,并对他说一句“我也想你。” 言归正传,教室里的讨论声已经快把我淹没了。脑中过完瘾后,我拍了拍他的手,“我也是。” 在公众场所,想做什么都不方便,只能先忍着。但新课表上,我们下午有读书活动,那我和罗维还是有独处机会,前提是伍安有自己的安排。 中午我们三个人一块吃午餐,我率先吃完开始发呆,没怎么听伍安分享他的暑假生活。今天多云,阳光并不明显,在我纠结去图书馆还是草地的时候,罗维亲了我的脸。他动作迅速,我只来得及感受余温,他就退回位置撑脸看我。 如果不是眼前瞪大眼睛的伍安,我会怀疑那是错觉。 ……? 伍安不说话。目光在我和罗维间来回游走打量。我焦急又羞耻地质问“罪魁祸首”,“你干什么啊?” 罗维像是被我这样严肃的语气吓到了,他也不托手了,规矩坐好,老实把自己的行为又交代一遍,“我亲你啊……”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伍安还在这儿看着呢! 很显然罗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眨巴着眼等我继续说。 “算了。”我认命一般偏头不再去看他。 伍安终于出声,“朋友?你们两个?逗我玩呢?” 要不是罗维这一出,我还把这事忘记了。我没告诉伍安和罗维在一起的事,暑假玩得太开心了,而且看伍安这反应,罗维估计也没说。 罗维:“我的问题。开心之余太忙忘记了……” 伍安:“……” “下午我们去图书馆吗?”我只想把话题扯开。 伍安幽幽说,“谁想和你们一起?我才不去。” “好吧。”我又问,“你生气了吗?” “你别把我想的那么小气好不好。” “噢,那……” 我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伍安不愿多说的表情还是安静闭嘴。看得出来这事对他冲击不小,他吃完午餐一秒没多留,端起盘子就走,把我和罗维留在餐厅。 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跟罗维说话。 罗维没意识到,伍安走后更加肆无忌惮凑上来,“我们去草地吧!” “不去。”我推开他。 “好吧。那我跟着你。” 虽然对他刚才的行为不满,但他说想去草地,我潜意识还是想陪他去,反应过来时我离图书馆已经很远了。 罗维说跟,那是真的跟。他始终在我身后三步之内的距离。我一直没说话,也不怎么搭理他,到了花园自顾自拿出书,当没他这个人。他看出我不对劲,悄悄拉我的手腕,“你别不开心。我错了。” 他低垂着眉,那表情别提多可怜。 本来想数落两句,但他这副模样让我说不出半句责怪的话。我叹了口气,把语气放柔,用商量的口吻和他交谈,“下次不要在公众场合亲我好不好?或者你提前告诉我,让我有个准备。” 他疯狂点头,“好。” 见我恢复如常,他开始蹭我的肩。 “靠吧。”我无奈。 他这次清醒着,我就不需要承担所有的重量,轻松了很多。书翻到一半,我听见罗维轻哼着一首我没听过的歌,曲调轻快。 这一刻,我心里涌起一股莫大的满足。到目前我的高中生活变得更圆满了……除了学业、友情,我也有了爱情。 阳光透过云层出现了几秒,把树下的一切照得无比温馨。罗维半阖着眸,表情放松,偏头看到他人畜无害的脸后,我开始反省自己的行为。 “我刚才是不是对你太凶了?” “什么时……对啊对啊,我好怕你不理我的。”罗维睁眼,轻车熟路牵起我的手,放到唇边轻吻,这次他亲吻的地方不是手指,是手心。虔诚得像是在铭刻誓言。 没注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处境转换了。从前面对他,我很少会脸红心跳。但现在不是,我会因为他一些直白的话、小动作脸红,相反他不会。 在我们对视上后,罗维把自己的手扣上来,拿出手机以草地为背景拍了张照片。 我没有挣开,低头假装看书。手上的温度让我不禁好奇,冬天的时候,他的手心还是这样暖和吗? “午后,微风,阳光,还有我和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第 27 章 第28章 第 28 章 对于高二学生,学院有更多约束,其中就包括手机——上学日要上交,只在特定时间发放。我倒是觉得没大影响,只是晚上再不能和罗维聊天。除了这个,课外活动也减少了很多,增多的只有课程和作业。 虽然才开学,但排的满满当当的课表让我明显感觉到属于毕业生的压力。 罗维因为比赛缘故在九月中一走解忧,周五拿到手机他的消息总是最多的,他会跟我分享各种各样的事,小到生活作息,大到比赛相关。 开学一个月后又是我生日,我很希望罗维能参加今年的生日宴,但很可惜周末两天他都有赛程。于是我转而邀请了迪卡夫人。 今年家里的亲戚都来了,如果同时再邀请朋友我觉得我可能处理不太好,所以一个朋友都没邀。 大家都是熟悉的人,也就没必要遵循一些不必要的礼数,舒适为上。 “一眨眼就十八了,”祖父比划了一下自己腰部的位置,“我老是觉得你才这么大一点。真是越老越糊涂。” “不糊涂,该是越老越精明了。”我爸接道。 互相关心了对方几句后,我带着他们进包间,顺便把收到的礼物放在一边。祖父他们前脚刚进去,外公和外婆后脚就到。 外公和外公都戴着眼镜,俨然一副仁慈样。我上一次见到他们还是今年母亲的忌日,一晃就是七个月。 外公递了一个小盒子给我,“生日快乐贝恩,又长一岁了。” 外婆:“要打开看看吗?我跟你外公想了好久才决定送这个。” 盒子不是很重,拿在手中轻微晃动也听不见声音,我以为会是珠宝之类,打开却是一把车钥匙。我爸没阻止,我就收下了。欣喜之余,我向他们承诺一毕业就去学车,保证不荒废。 迪卡夫人到的比较晚,她带来了罗维的礼物——一大束玫瑰和一个矿石盒。众多礼物中,只有这份我没当场拆,转手把它放进西装口袋里。 在这些人中,迪卡夫人应该只认识我和卡特。我爸走不开,我便陪她聊天。刚结束一个话题,她压低声音问,“宝贝,你有想过婚期吗?” 婚期?这就说到婚期了?我和罗维这才多少岁,好像有点早了吧…… 我不想把没定数的事说出来哄她开心,思虑后还是说了实话。 “抱歉夫人,暂时还没考虑过。” 她抚上我的脸,眼里带笑,不知道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我比罗维更想天天看见你。” 大概是我和迪卡夫人的互动太过亲密,祖母看到后走过来谨慎询问,这一问我和罗维的关系没藏住。 “是去年那个踢球的孩子吗?黑色头发的。”她问。 我点头。 震惊过后,祖母收敛住情绪,也做出和我爸一样的反馈。“男生就男生吧。你祖父也老喜欢他了,一看比赛就念。” 之后我爸把我叫走,我遗憾退出迪卡夫人和祖母的对话。四点出头,我余光瞥见迪卡夫人收拾好小包站起身。我短暂告别我爸送她下楼。 迪卡夫人在上车前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生日快乐呀,我稍后还有工作,真是有点遗憾。” “没关系夫人。” 和罗维谈恋爱这事只要祖母知道,那就瞒不了外婆他们。不过这速度有点太快,我刚回包间就被叫过去询问罗维。 被他们围在中间,我有种接受审判的错觉。好消息是,这把制裁剑没有落到我身上。 告知和同性相爱这件事的顺利程度超出我的意料。我很感激他们,尤其是我爸,如果他反对,我估计就没勇气再提起。我没打算“雪藏”罗维,既然他都已经告知家人,那我也会给他同等的安全感。 祖父家在乡下,而生日宴结束已经是傍晚,所以我爸留了他们一晚,白日里出行更安全。 到家后我迫不及待拆开了罗维的礼物,其中是一枚戒指,样式简洁,戒身镶嵌着一些细小的蓝色碎钻,拿远些看的话,就像条星河。我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看了看,上手试了几下又放回去。 正看着它发呆,罗维的视频电话就来了。 “十八岁生日快乐。戒指还喜欢吗?”罗维伸出左手,一枚形似的戒指戴在他中指上,“情侣对戒,我也有一只。” 我问:“踢球的时候还能允许戴戒指?” 罗维:“不允许。所以我不踢的时候戴。”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我笑了出来,“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十一月吧。”罗维有些开心地问,“你是不是想我了。” “……一点点吧。” “我也很想你。” “非常非常想。” “……”,我假装很忙碌地开始理头发,“你知道今天在生日宴上,迪卡夫人问我什么吗?” 罗维思考起来,“不清楚。但看你这个表情……感觉像是说到了什么不太好开口的话题。” “……嗯。” 罗维:“那我知道是什么了。” 我继续问他,“你呢,你的看法是什么。” “我随时都可以。” 正当我疑惑他是不是猜错了时,又听见他说,“等你准备好,我随时都可以。” 开心过后,我还是很认真地思考起来,罗维也不催促,就这么安静看着我。这几年肯定不可能,我得先完成学业。 “……大学毕业吗?” 罗维露出笑容,“好啊,我会耐心等着的。” 聊了一会儿后,我尽量很平和地说,“你早点休息,我先睡了。” 罗维:“好的,晚安。” 挂断电话,我耳根都在发烫。现在想起来我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我居然就这样和罗维把这事商量完了。又冲动了。我重新洗了把脸顺带下楼喝水。 客厅里,祖父,祖母和我爸还在聊天,但是在我出现的一瞬间,气氛立马安静下来,他们也不说话了。 我爸说:“怎么下来了?我们正在说你小时候……” “……我喝水。” 说完我快速到冰箱拿了瓶水,都没来得及喝,准备逃回房里时,祖母开口道,“宝贝,把罗维送的那束花插上吧。” 我答了声好,将花抱出来拆分,祖母也在一旁帮我修剪枝叶,“这紫罗兰多头玫瑰开的真漂亮。” 原来不是普通红玫瑰啊……不过既然都是玫瑰一类,花语都差不多吧。怀着好奇心,我又仔细瞧了瞧它们,离了餐厅里的暗光,现在看起来确实比普通玫瑰颜色深,花瓣也更像丝绸质地。 这一束花放满了两个花瓶,我打算抱一个回房。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的书房,我往回走的时候和他碰了个正着。 “晚安。”我说完就准备走,他却把我叫住,递过来一封信。 看到信封上那几枝手绘玫瑰的时候,我的心跳停了一拍,随即又激烈跳动起来。这种样式的信封我只在妈妈寄出的信上看到过,因为工序复杂,她甚至只写给很重要的朋友。我心里五味杂陈,我以为我再收不到她的回音。 ……可为什么是今天?她又为什么给我留信?我脑袋里闪过许多疑问,却一句也问不出口,因为大概率我爸也不知道。 我爸接着解释,“莉奈托我今天交给你。生日快乐。至于其他疑问,信里或许会有答案。” 没有犹豫,我拿上信跑回房。到今天,哪怕我爸保管得再好,信封边角都有些泛黄,连花心那块的金色也淡了。我有点飘飘然,盯着它看了十多分钟舍不得拆开。有些渺茫,又有些亲切。此刻离妈妈最近的是这封信,不是眼睛。 我小心触摸着。幻视她在我身边。 …… 星期六这天,祖父他们吃完早点就要回家去了,我送他们到火车站。祖母一直拉着我的手,在检票只剩五分钟时才放开。 “宝贝我会想你的,明年暑假也要回来啊。” 我挥了挥手,“会的,祖母再见。” 祖父同样挥了挥手,和祖母一同转身进站,人来人往,不过几分钟就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回家时外婆他们送的车已经被货运公司载过来了,最后还是我爸帮忙停进了车库。 我爸取下钥匙递给我,叮嘱道,“出行安全重要。” 我点头,“我知道的,爸。” 回屋的路上我去看了一眼信箱,今天居然新到了几封信。自从和罗维相认后,我就很少给他写信,毕竟在手机上联系更便捷。打开信箱一看,果然不是罗维寄的,是多诺。三封信里,有两封是我的,另一封是我爸的。 我将我爸的那封顺手带给了他,然后回房拆起了自己的那两封,厚实的那封里面全都是明信片,大概有十几张,都是这几个月多诺去过的地方。 另一封则是一场钢琴比赛的嘉宾邀请函,时间在一月初。我不可思议地反复翻看是不是寄错人了,或者这本来是寄给多诺的,被他没注意顺手收进来了。直到我看到邀请人那一栏上确实写的是我的名字…… “……”怎么寄这个给我。 我非常无奈,多诺老喜欢干一些让我猝不及防的事,我拿出手机向他要一个解释。 [cake:为什么会邀请我当嘉宾,你呢,你也会去吗?] 多诺似乎是算准了我收到信件的时间,刚发出去五分钟都没到他就回我了。 [当然是我推荐的。会,我是评委。我十二月有演奏,又要出国。时间不好调配,我本来都拒绝了邀请,但是主办方说如果我同意,就另外给我一个名额。] 我回想起上次的比赛,当嘉宾似乎也不错?悠闲不说,还能听各种曲子。 [cake:那先谢谢老师。回国一趟也好,正好和我们一起过圣诞。] 多诺回了个[好。] 良久他又问,[明天来练琴吗?] [cake:没问题。] 信件内容在番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第 28 章 第29章 第 29 章 刚进多诺家我就听到了钢琴声,这首曲子我此前并没有听过,应该是他新作的。 多诺束起了银色长发,手时起时落,每个音符在他手下似乎都是活的,拥有极强的感染力。我静静听着,被他手下的旋律深深吸引,然后沦陷。 一曲结束,多诺看向我,“你来了。” “嗯。”我夸赞道,“新曲子很好听,银色头发也很适合你。” 多诺:“你以前可不会这么说。” 我:“都说是以前了。” 多诺还想再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奈一笑,“练琴吧。” 今天练的不错,并没有出大错,多诺也不再强求我按照他修改的曲调去弹,更多是让我自己定夺用怎样的节奏。现在的教学方式才是我喜欢的。 一遍又一遍,我摸索着旋律曲调,终于在自己满意后,我激动地抬头找他的踪迹,而他也看着我,“你肯定会是我教过最优秀的学生。” 我问,“不是之一吗?” 多诺答的很干脆,“我只有你这一个学生。” “在我之前,你居然没有收学生的想法?” “本来该是一直没有的。”多诺唇角上扬,那表情不像在说谎,“你缠了我好几天。” 我居然缠过多诺?怎么我印象里没有这件事……原来他收我当学生是被我闹烦了?这有点不对吧。我只记得学琴的初衷是妈妈喜欢,我想弹给她听。我把想法告诉妈妈后,她说什么来着,好像是“自己争取”? “……”呃,这么想下来,那好像对了。妈妈没有为我说情,我只能自己行动。但到底做了什么出格的举动才让多诺收下我? “我是不是做了些不太好的事?” 多诺脸上的笑没收敛,甚至波及到了眼底,他稍微往前移了点距离,拿起茶杯喝茶,这些在我眼里都是即将开口的意思,谁知接下来他却做了个噤声手势。 “秘密。” “……” 我尴尬笑了笑,没再接话,那应该没事吧,谁都有几个不光彩的故事,这没什么的。我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又在多诺那儿度过了一整个上午,休息时他跟我分享成名之前的事,很多很多……为了挣钱,他什么活都会接。家里边给他的钱不足以负担他的爱好,他只能自己兼职挣学费和别的。 “现在这样,完全是你苦尽甘来了。”我评价。 “我也觉得。”多诺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差不多你该回学校了。” 我:“那下次见。今天很愉快。” 我没有带什么东西过来,拍了拍衣服就准备离开,多诺突然又说,“我让管家送你,路上小心。” 我给我爸打了个电话,确认他不会来接我后上了管家的车。 从我记事起,多诺的管家就一直是他,他话很少,但总能把事情做的有条不紊。岁月境迁,他也逐渐年老,不比当年的风华正茂。 多诺出国期间,也是他帮忙看着。 我:“辛苦您。” 他摆了摆手,示意我上车。 罗维早早地将他一天的安排逐条告诉我,按照时间推下来,现在他还在训练。我不想太打扰他,就没发消息,只在上交手机前知会他一声。 学校的生活很忙,充实且累。但好消息是我有了大概的专业选择方向,我想学音乐。影响因素有很多,不过最衷出发点是我自己。 忙碌和快乐的时候我都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这个学期尤其。罗维回来时我都没什么时间流逝的实感,只知道看见他很开心。 我很想和他一起去酒吧,但平常没时间,我挑了个周五延后回家时间单独约他去了一次。 我来酒吧的次数不多,调酒技术没什么长进。但跟他一起,我总有用不完的精力,现学了苹果汁朗姆酒的调法,说是酒,但我知道运动员少喝酒精饮品比较好,所以擅自更换了很多材料。导致的连锁反应就是,不好喝。各种果汁的味道混在一起,那味道别提多糟糕。我自己都没喝下去罗维居然还喝完了……看来我和他的味觉差异挺大。 喝完果汁我和罗维移步到酒吧大厅的公共舞池看学生们跳舞。晦暗的场景下,我们的手牵在一块也不会有人发现,我就这样一边感受他的体温,一边被他撩拨到脸发烫,灯光交替下,罗维的脸忽隐忽现。我四周环顾无人注意后,轻轻吻了他的脸。 “走吧。去跳舞。” “在这里吗?还是需要换个地方。”他问。 “你想去哪里?” 罗维笑着,牵着我的手起身,“换个地方。我还想吻你。” 我跟着他穿过大厅,来到酒吧外被月光笼罩的阳台,这里没有人,很适合我们。没有商量曲目,他扶上我的腰,带着我的身体起舞。我没学习过女步,跳得很差劲,中途踩了他很多次。本来是有些愧疚的,但抬头看到他含笑的眼神我的脸又开始发烫,脑袋一热就抛之脑后了。 他没再问我,对视过后直直吻上来,本该在腰间的手也移到脑后托住我。有过经验后我学会回吻他,配合他的节奏。 我抱着他,默许他像小狗一样舔舐我的脖颈。不过他不如饼干听话,趁机咬了我一口。这种时候跟他说话他是听不见的,想要他减轻力道只能推他或者别的实际动作。 但一口而已,也没多疼,一瞬间就过了。我揉着他的脑袋,继续配合他。虽然知道用时间来衡量这事不太好,但他真的已经亲了我很久,颈间被弄的黏糊糊一点也不舒服。 我刚有后退的趋势他就把我抱紧,得寸进尺往下游走的同时嘴里念叨着什么,但这句话和他的喘息声混在一块,我没听清楚,捧住他的脸单独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宝宝。我说宝宝。”他半眯着眼睛看我,和饼干被挠舒服时的表情一模一样,他答完又迫不及待把脑袋埋回去。 “……”罗维平常从没这么叫过我,第一次叫却是在这种情况下,真是容易让人犯迷糊。简直要命。我动摇了,重新把手搭回他肩膀。 希望不要有学生突然过来。 这么想着,愿望还真实现了,周围始终静悄悄,没有人来打扰我们。耳边萦绕的只有风声、呼吸声和唇齿交融的声音…… 结束时我的领带松松垮垮不成样子,衬衣最上方的纽扣也开了几个。没镜子我不好调整,只好寻求罗维帮忙。在他倾身凑过来时,我情不自禁伸手摸他的脸,但除了这个我没再做什么,乖乖站着让他帮我整理。 “宝宝。明天见吗?” 我人还迷糊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在哪里见?” “我来你家。” “好。” 到约定时间我告别罗维坐车回家,接吻的后劲好大,才分开没多久我就开始回味。那感觉像在啃果冻,又软又凉,舒服的不像话。 回家一看镜子,我发现脖子上留了轻微痕迹,但不明显,周末两天够它消下去的。不过去多诺家之前我还是伪装了一下避免被他发现。 这天风大,吹在身上很冷,看这趋势估计晚点还会下雪。我从多诺家回去没多久罗维就上门了。 我简单亲了亲他的脸颊,折好大衣带他进屋。我突然想起卡特和妈妈,从前他下班回家,妈妈也是这样帮他整理大衣。这感觉倒像是我们已经同居了。 可能是我的笑意太明显,罗维捏着我的脸问,“想到什么了?” “想到你了。”我脑补着他脸红的可爱样子了,把这话直白说出口。 沙发上位置很宽,但他非要往我怀里钻把半个身子都压在我身上,做完这些他才回应,“我也在想你。” 我笑了笑,拿过桌上遥控器递给他,“你想看点什么?” “这样呆着就好了。在你身边就很幸福。”他主动把脸送到我手上任我揉捏,“一整个下午都是我们的。” 罗维的眼睛很漂亮,里边从不会有谎言。我不怀疑他说的话。 “好好。” 我放缓了摸他头发的动作,听他说他的理想、计划和未来。我该感到幸运,我存在于他所有的蓝图里。 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未来计划中,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说,“你教我弹琴吧。” “好。” 我找了本基础琴谱,亲身上手带他弹。其实也可以不用这么亲密,只是我想这样。他因为不了解音符露出的困惑表情,生疏的指法,这些都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充盈感。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在“向日葵”的信里他从不介意我分享生活里那些小事。 我趴在琴边看他苦练,弹的好的时候我会夸奖他几句。对于初学者来说,一天练会单手就好了,但他尝到甜头后,非要让我把左手的也教了。我只好依着他教了另一只手。 罗维学得很快,半个小时就已经能合奏。一段弹完,他得意洋洋看向我,“快夸夸我。” “厉害噢。继续加油。” 教罗维和教小孩没区别,不用准备额外奖励,一句夸奖就够用了。开心这种情绪是相对的,给予他鼓励的同时我共鸣到他的喜悦和满足,并且因此感到心情愉快,不自觉就想教他更多,想和他再呆久一点…… 我移目。落地窗外,雪轻轻飘落。 第30章 第 30 章 四天后罗维重新回到赛场,我和他又开始处于半断联状态。忘记是在他离校后的第几个周,我在家写作业,本来是在等他给我打电话,却意外先接到了迪卡夫人的电话。 “宝贝,我最近新学了一道甜点,你明早有时间的话能过来帮帮我吗?” 我:“当然可以。” 迪卡夫人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开心,“好,我明天过来接你。那先不打扰你啦,晚安宝贝。” 通完话后,我看着算到一半的题,回想着刚才的思路,发现无果后只好从头再来。把作业都写完发现时间还早,我又预习了一会儿下周要讲的课。后来一如既往跟罗维聊了几句我就睡觉了。 翌日迪卡夫人九点就来接我,还提前跟我爸打了招呼。但感觉不用这么谨慎,我爸几乎从不过问我周末的行踪。 厨房里,迪卡夫人跟着烹饪书一比一复刻步骤,我在一旁学习,偶尔帮忙递东西和调味。论打下手,我可是一把好手。 “宝贝,糖浆。” 我以最快的速度从那堆调味品里找到它递过去。 迪卡夫人放完糖后,把手上的碗交给我,“宝贝,帮我再搅拌一下。我去洗水果。” 在迪卡夫人去冰箱的空档,我看到翻开的那页食谱上大大的写着“蓝莓派详细做法”这几个字。 不管是不是巧合我都有些开心,连带着搅拌蛋液时都开始心不在焉。 迪卡夫人回来后,我把碗递给她看,“夫人,你看还需要再搅拌一下吗?” “这样就可以了。”看了我一眼后,她轻轻笑出声,抽了张湿巾帮我擦脸,“怎么还弄到脸上了。” “……”我是想在她面前营造一个能干又机灵的形象的。现在看来,好像失败了,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孩子。 她摸了摸我头发,“好啦,现在看着我就好。” 我乖巧点头,靠边站尽量不影响她的走动路线。就这样在厨房呆了快一个小时,蓝莓派终于做好,刚出炉迪卡夫人就迫不及待给我切下一块,眼里满是期待,“快尝尝。” 在她的注视下,我划了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品味。 “……很美味,夫人也尝一尝。” 迪卡夫人惊喜道,“真的吗?” 我点头,无比真诚说,“真的。我去年就这么觉得了。” 迪卡夫人撑着脸,温柔地看着我,“真高兴听见你这么评价。” 一大个蓝莓派,迪卡夫人就只尝了一口,然而剩下的我也没吃完,便问迪卡夫人要了盒子准备带回去。 这之后我还陪着迪卡夫人去了一趟商场,她说很早之前喜欢的一双高跟鞋,那时候没有货,今天补货后店员立马给她打了电话。 因为地方不远,我们并没有开车过去,一路上都慢慢地,还买了两杯热咖啡。 迪卡夫人相中的是一双银色低跟鞋子,鞋身上还有些细小的亮片,穿上它后,迪卡夫人走到我面前,“宝贝,你觉得怎么样?” 迪卡夫人今天特意搭了件长风衣来试鞋子,她身形高挑,按理来说这种低跟鞋子是不太适合她的,但耐不住自身气质很好,这双鞋子穿在她脚下倒也合适。 我点头,“很好看,也很适合您。” “夫人,如果觉得磨脚的话我们也可以帮您把侧边磨一下。”店员非常细心,这时她看着我,夸道,“您儿子真是生得跟您一样漂亮。” 这样的话术多半是为了让顾客开心或者凑近乎,但几乎没有人能拒绝温柔的陷阱,迪卡夫人也不例外。 “就这双吧,帮我装起来,谢谢。” 听到回答,店员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迅速去仓库拿了双新的,还贴心地装了些创可贴。付完钱后,我们又去逛了服装店和书店。在书店那会儿,有一本书的封面很新奇,我只是多看了两眼迪卡夫人就买下来,没给我拒绝的机会,事后也没接受我的转账。 正午时分,迪卡先生打电话说要和我们一块吃午饭。就这样,我与罗维的父母一起度过了一个很完美的上午。 下午我也没什么别的安排,准备在家复习会儿,然后打理后院。 冬天花枯得厉害,更需要打理,园丁一个月来两次也不太够。 把院子里的厚积雪都扫干净后,我疲惫地往沙发上一躺。然后又想到了罗维……到现在我和他在一起快半年了,虽然后几个月不怎么见面。 我在房间的桌子上放了本日历,每过去一天,我就划一个叉,随着日历上的叉越来越多,圣诞也越来越近。秋冬的分界线并不明显,从十一月中往后,雨雪天变的非常多,学校里的一部分树短短几天就掉光了叶子。 而令人头疼的期末考也随之而来……我选的每一科都要考试,在每一个熬到深夜的日子我都恨不得多几个分身出来同时复习。后一个月大家都有些筋疲力竭,尤其是里尔,脸色非常差,一看就没少熬夜。 与我的疲惫不同,每次打视频罗维都精力充沛,恨不得再多出些时间踢球。他跟我说教练已经把他列入参加世界赛的球员之一,如果在后续的这几个月里他能保持这样的状态,那这份名单也会最终确认。 我由衷为他感到高兴,他离梦想又近了一步。知道这个消息后,我立马就选好了给他的生日礼物,他还是踢前锋的位置,我旁敲侧击问出他的习惯和需求买了双球鞋和别的保护工具,就等着等他回来送出去。 考试结束后,我换上暖和的床单又一股脑在家睡了几天,外边冷到我一点也不想出去闲逛。而且罗维不在家,我对外出这件事更是提不起兴趣。 今年圣诞我和我爸都决定在家,为了让房子看上去有些年味,我们贴了些雪花贴纸,也买了棵小圣诞树。 圣诞前两天,多诺到了。我爸给司机放了假,而他自己这几天又忙着装饰屋子,我便想着由我去接多诺。 大概收拾了一下后,我穿上羽绒服准备出门,却在门口看到了同样要出门的卡特。如果他要路过机场那边,我就顺道跟一程,怀着侥幸,我开口问,“爸,你去哪儿?” 卡特:“我去接多诺,他是今天的飞机吧。” 我:“……你去接吗?” “对,我去。外边冷,你在家备点茶。” 我爸决定的事很少会被人说动,我也没打算在这件小事上说服他。 卡特出门后,我去厨房四处看了看,几乎都是速食,这几天我和卡特的伙食直线下降,有时候吃外卖,有时候也图省事煮速食。我煮的东西中规中矩吧,不难吃,但也绝对不算美味。 如果这是在夏天和初秋,我是很乐意出门吃东西的,但这是冬天……多诺今天过来估计还得跟我们一起吃外卖。我觉得这样不好,泡完茶还做了点蔬菜汤让他饱腹。 他们刚到家我就把吃的摆出来,进餐厅前多诺还跟我爸聊的开心,坐到餐桌上却沉默了,拿着刀叉的手一动不动。 “……” 虽然多诺脸上没表情,但我觉得他好像是对那道蔬菜汤有看法…… 而我爸看到餐桌上还有盆汤,根本不介意我熬的是个什么,开开心心盛了一勺子,还不忘推荐给多诺,“你也尝尝?” 多诺还是不说话,我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这汤,尝了一口之后,良久才说出一句,“……比我想象中好吃一点。” 我没敢抬头,将盘里的面包吃了个精光。 “围裙给我。”多诺突然站起来往厨房走,拿发圈束好了头发,“你们两父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算了,我不想说了。” 我和卡特在厨房外看他大显身手,问他需不需要帮手,他毫不留情把我们赶出去。没等太久,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晚餐就做好了。 这时我和我爸非常明事理地把原本餐桌上的东西都撤了下去。 我今天才知道多诺也会厨艺,还这么厉害……我挺久没吃过这样的食物了,于是几乎不说话,很认真地用餐。 吃完收拾好盘子,我躺到沙发上看电视,我爸和多诺则去了书房。三点过我听见门铃声,打开门看见两个穿灰色工作服的男士,一个稍微年轻,另一个却是老人。 礼貌说明情况后他们迅速把装有食材的箱子抬进厨房,没在地板上留下太多水渍。我倒了两杯热茶,趁他们在核对食材清单的间隙回房间拿钱付小费。因为是圣诞假期,我多给了一些,就当是个小小的新年祝福。 我不擅长回应太热烈的感情。对他们的感谢和祝福,我除了回应“没关系”就没别的了。送他们出门后,我折返回厨房看食材。箱子里没有我讨厌的食材,有多诺在,我又可以饱餐好几顿。这真令人开心。 这个赛季的甲联调整了圣诞赛程,有点背的是阿基曼年后第一天就有比赛,时间拥堵,而为了保持最好状态,球员们没放假,新年在球队过……那天还正好是罗维生日,但他不会介意这些,他也快成球痴了。这么看的话,那双球鞋便只好在我手上再多呆些日子了。 第31章 第 31 章 祖母和外婆赶在平安夜前到达我家,她们觉得我爸买的食材有所欠缺,不由分说拉着我去超市购置别的,但零食买的最多……不夸张地说,那些够我吃半个月。 外婆和祖母还在不停往购物车里塞,我终于忍不住,“这些会不会太多了……?” 她们对视一眼,塞了最后一包,“不多不多。” “……”我并不方便说什么。 结账时满满一车几乎都是零食,我们三人能提回去,但会有些费力,最后只好打电话让卡特过来接我们。 卡特任劳任怨把推车里的东西装进后备箱,一句说教的话都没有。 烤火鸡这道菜一直都是外婆负责,食材刚买回来,她就把厨房里的外公赶出来,自己戴上围裙忙活。多诺说他也会贡献一道烧鹅。 我在客厅待着,随时等他们叫我帮忙。从中午等到晚上,最后我只盛了几道菜,桌上有酒杯,我便也帮着倒好了酒。 我正吃着饭前布丁,祖母突然问我未来的打算。 我:“或许是音乐相关?” 听到这回答,多诺眉间一颤,开口道,“那你毕业跟着我,我给你薪资。保证不亏待你,怎么样?” 我爸这时候说,“跟着我去公司看看也行。” 外婆:“要这么说,还不如让贝恩在家多陪我们这些老人。” 祖母点头表示认可。 祖父小声嘀咕,“记得把罗维带上。” “你们这么急干什么,好几年呢。”外公的公道话正不过三秒,他看向我,“其实我觉得你外婆的话挺对。” 一年之中,也只有今天才能这么聚在一起,平常那些不便于开口的话,仿佛也找到了宣泄口,他们都精力充沛,一个接一个打趣我。 我无奈给他们添了些酒,拒绝讨论这个话题,“先吃饭。” 一阵笑过后他们才重新说起了其他事,总算没有再提到我。我爸是继承了外公的事业,所以每年圣诞,外公总是会问一些公司的大小事宜,不过也仅限今天,平常他是不怎么过问的,早就过上了安稳的退休生活。 十二点我准时给罗维发送新年祝福。这之前我一直没拿手机,也是现在才看到他两个小时前发的“晚安”。今天大家一直聊到凌晨都还精神着,按平常的生物钟,这个时候我已经睡着了……能撑到现在是我的极限。 睡之前我才回复罗维那句“晚安”,比赛在下午两点,用不着调闹钟我也能醒过来。放假后,阿基曼的每一场比赛我都没错过,直播一开我就守在电视机前。我不是资深老球迷,很多东西了解得没有祖父透彻,我只是想看、喜欢看罗维踢球。 隔天我醒的时候午饭已经做好,但我刚起床没胃口,随意喝了些汤就坐到客厅等直播开始。祖父比我更早,他已经守在电视机前了。 都已经踢了那么多场,祖父当然也已经知道罗维转会的事情,不过他没有向我打探原因。我们聊起了阿基曼的现状,它现在积分数为35,排名第四。就算这一场平了,也不会对最终结果有太大影响,毕竟还有半年赛程,谁都说不准。 虽然罗维才转会没多久,但他和新队友的配合出乎意料的好。这场打的很激烈,但是个平局,赛后花絮播放完毕球场那边的连线就断了,转接了另一场正在进行的。 我上楼休息,祖父接着看。 我以为比赛结束阿基曼会给球员放假,但我想错了。进入一月,比罗维先来的是伍安的生日。 我和杰伦都留出时间参加伍安的生日宴,还是老惯例,他邀请了很多朋友。我到时杰伦独自坐在一角喝酒。 我走过去和他打招呼,“真是熟悉的场景。” 杰伦垂眸,“我也想起来了。” 里尔和菲莉在一块,两个人做伴也不会孤单。于是就像之前那样,我陪着杰伦坐完了整场宴会。 宴会人多,伍安也不能在我们这里久坐,过来同我们说了会儿话又去其他朋友那儿了。 一天后,伍安单独约我们去逛冬季游乐园。 在平常,杰伦也很少说自己大学的事,所以我也只知道大一这学期他又参加了学生会的一个部门,到目前也还是没有女朋友这些小事。 伍安拍着杰伦的肩,似乎是觉得他会为此伤心,“没事,我也还没对象。” 杰伦淡淡道:“我倒是无所谓,随缘就行。” “那就行,”伍安问道,“玩什么去?随便逛一逛?还是去铺子里打气球?” ……我没什么特别想玩的。 气球炸开的声音接连响起。伍安还是按耐不住,“我要去玩这个,你们不想玩也要陪我去。” 我和杰伦答应下来,站在一旁默默为他加油。他平常应该没少玩这个,几乎每一颗子弹都能打中飘忽着的气球,最后还赢了一个小狗抱枕,很可爱,但应该不是他会喜欢的类型。 果不其然,伍安拿到后有些嫌弃地看了它一眼,“谁要?送你们。” 我和杰伦都摇头,“你自己收着吧。” 仿佛嫌它烫手似的,伍安直接塞给我,“给你了,新年礼物。” 我正欲塞给杰伦,低头却看到它脸上的哭泣表情……像是在控诉我们三个将它当做烫手山芋推来推去。 算了,抱枕而已,带回去放着吧。 在外面呆这么一会儿,我的手又僵了。趁着他们两在看票的时候我去买了三杯热咖啡,喝过一口感觉身子暖和了不少。 就这么玩了几个小时我带着那只哭泣小狗回家去。 和罗维的见面时间像是偷来的,只有片刻欢愉,把他匆忙还回去后谁也说不准下次见面的时间。和他俩聚后的第二天,罗维终于轮休了。迪卡夫人也在前一天问我要不要一起去阿基曼接他回来,我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去接他的那天上午,天上下着小雪,虽然戴着围巾和帽子,但冷风还是透过缝隙灌进来,把我冻得手脚冰凉。我不停措手,希望通过摩擦获得一些温度。但这点温度只是杯水车薪。我还是觉得冷。 我不会要被冻死了吧…… 就在我有这个想法的下一秒,罗维出现在阿基曼门口。 从知道他要回来那时候起,我就一直期待着这一刻,抚脸、拥抱都可以。然而事实是,当着迪卡夫妇的面,我什么都不敢做,只默默看着他,反复摩挲手上那枚戒指。 罗维分别与我们拥抱,轮到我时,我的手迟疑不过三秒就回应了他的拥抱,他也趁机把我抱的更紧了些。 在车上,迪卡先生将罗维在阿基曼的日常都问了个遍,直到没什么可问的他才专心开起车来。 迪卡夫人突然转过头看我,“宝贝你跟我们一起回家吗?” 这样的时光,先让他们独自度过比较好。于是我用卡特当借口拒绝了这次邀请。 罗维倏然握紧我的手,表情看起来闷闷的,但也没说什么。 “那我们之后再过来拜访。”迪卡先生改变路线,往我家开去。 直到我下车的前一刻罗维才松开手,“……改天见。” 我拍了拍他的手以作安慰,重复道:“改天见。” 到家我才发现卡特是真的需要我的帮助,他已经开始清理窗户上的小雪花。我回去时他站在椅子上,伸长手去拿工具,“见过罗维了?” 我生怕他摔着,连忙把东西递过去,“见到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又长高了一些。” 卡特:“他才多少岁,长高很正常。” 那我应该也还会长…… “你去拆圣诞树,这边我来。”正走着神,我爸发布了施令。 “好的。”我乖乖听话。 外婆几天前就回家了,而祖母不常来一次,在这里多住了些日子。我当然非常乐意,因为可以连续吃到和妈妈相似的手艺。至于多诺,我们一月还有活动要参加,住在一起倒是也方便。 收拾完圣诞树,我窝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寻找新歌曲,猝不及防收到了罗维的消息。 [L:‘改天’可以是今晚吗?] 在我的预想里,今天该是他和迪卡夫人互诉思念,分享生活的时间。 [cake:你……?] 接着罗维发了张饼干卖萌的表情包过来。 [L:不可以吗。] [cake:那好吧。正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L:好!我晚一点来接你。] 虽然我们家距离不远,但这样很麻烦,而且天气这么冷,他估计来的路上就冻成冰雕了。 [cake:不要。在纽特街天使像那里见。] 罗维没有反驳,很听话的回了个“好”。 我放弃听歌,上楼包装那双还安然躺在衣柜里的球鞋。被装进盒子后,这个礼物在视觉上显得更小了,还没他送的那束多头玫瑰三分之一大。 我得塞点别的。我四处找屋子里还能送出去的东西,可我平常很少买小物件,哪儿有可以当礼物的东西……一番搜寻后,我老实写了封贺卡。退一步想,我可以待会儿再陪他去买喜欢的东西。 看着手机相册里我们仅有的两张合照,我暗下决心今天晚上一定要多拍几张。 第32章 第 32 章 这雪绵绵不绝下了一整天。 我裹紧衣服前往天使像赴约,但在我之前罗维已经到那儿了,手边又放了一束花,看起来也是多头玫瑰。他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人流,并没有想过我会从另一个门进来。 我走上前去拍了拍他,“你等多久了?” 这一拍,罗维立马转头露出笑,“刚到。” 虽然不信这样的说辞,但我没什么证据。 “行吧。这是补的礼物,也再次祝你生日快乐。如果觉得不够我陪你去买。”我将球鞋拿出来,边说边留意他的表情,所幸他并没有表露不满。 “谢谢,但其实不用送我什么的。有你就好了。”罗维抱住我,“生日那天没有亲手把花交到你手上,今天我也补一束。” ……分离两个月,罗维这种直白的说话方式真是一点没变。 我接过花,“来的路上我好像看见附近有巡街表演,我们去看看吗?” “好。” 商城入口处有一棵巨大的圣诞树,整条街也被装上天使造型的灯,哪怕圣诞已过,仍有很多人在这里驻足许愿,我和罗维也在这儿停留了一会儿。 思来想去,我还是许了和生日相同的愿望。我知道不可能实现,但愿望嘛,本身就是一个心理安慰,许下时它的价值就已经实现了大半。 我睁眼罗维早已许好了愿,他伸手挡在我额前,为我遮挡那些即将落到眼睫上的雪。 这种近距离的对视让我一下就红了脸,我支吾半天才堪堪找回点理智说了句“谢谢”。 罗维一直笑着看我,似乎还有点享受我的慌张。良久,他牵起我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这时候我更直观地看到了他的那枚戒指。和我的不同,他这枚只有一点星蓝点缀,在纯白戒身的衬托下像是冷山神灵的一瞥。 他说,“今天早上,你是想这样做的,对吗?” “……”原来这么明显吗。 被当面拆穿有些难为情,我没正面回答,“你都猜到了还问。” 罗维笑笑,“确认一下。” 而后他帮我把围巾围紧,说:“走吧,去看巡街。” 就像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我们贴的很近,紧紧牵着彼此的手,我每次抬头跟他说话,都能准确对入他的眼。 天气实在有些冷,哪怕是被罗维牵着,我手心的温度还是在降低,他显然是感受到了,特地去饮品店买了热饮让我暖手。 他回来没多久就有焰火升起,将整个夜空照得通亮,我们所在的这一块区域视野不错,能完整看到烟花上升、炸开的过程。 都一月了,怎么还有烟花…… 没来得及深想,罗维吻上我的脸,带着浅浅的笑意说,“有点晚了。但新年快乐。” “没人会注意到我们,别担心。”似乎是怕我又不开心,他赶紧补充了一句。 他选的这条路周围确实没多少人,建筑也不多。不过我现在好像不介意这些了。我点点头,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不晚。” 仰头能看见的不止有烟花,还有细雪。路灯投下光亮的地方像个大型雪花玻璃球,我和罗维都是里边被雪包围的小人。 后来我们看完巡街,又逛到了大桥,小时候听外婆说只要在新的一年通过大桥,任何烦心事都会被消除。 当然,这话哄一哄小时候的我还算管用,长大我就没怎么来过了。但是今天,我突然又想走一遍。 看着桥底下静静流淌的河,我没厘头就问了句,“罗维,你会喜欢我多久。” 这个问题他并没有思索太久。 “直到我彻底忘记你为止吧。哪天我的大脑和心脏都罢工,我就不喜欢你了。” 这时候他又牵起我的手,我没有动作,任由着他吻我的手心。我别开脸,脑子也有些短路,愣是哑口了。 我真是糊涂了,为什么要问这个…… 见我不说话,罗维笑着问,“不信我吗?” 我连忙摇头否认。我问这个问题的初衷不是质疑,只是想……听他对我承诺这份“喜欢”的期限。就算很短也没关系。可我得到的却是比“永远”更加真诚的答案。 各种想法在我脑里生长、缠绕。我捋不顺,选择再次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去哪里,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罗维:“拍合照算吗。” “当然算,我出门那会儿也想着多拍几张。”我有些懊恼,“差点忘了。” 罗维拿出手机,当着我的面就解锁了,主页壁纸弹出来的那一瞬,他慌乱地又关了手机,“……我,呃,你听我解释。” 但我已经看到了。他的主页壁纸是我在秀台上的照片。我倒是觉得这没什么,也大方地拿出手机给他看,我的壁纸是他高一踢完球赛,被挂在校园头条的那张。 我:“没关系,我也用了你的照片。” 罗维一改慌张的表情,他猛地抱住我,在我身上蹭,不过衣服穿的太厚,说他是在蹭衣服也不矛盾。 “开心。”罗维说。 抱够后他迫不及待拿出手机拍照,本来我们只准备用自拍模式拍几张,但这时候路过的一位女士主动开口,“我可以帮你们拍,如果你们需要的话。” 我和罗维相视一眼,接受了她的好意。 她接过罗维的手机,提了个建议,“你们可以靠近一点,然后做点动作什么的?” 我一连做了几个动作都觉得别扭,索性放弃了,于是我和罗维就只是在一片纯白的雪景里,笑着看镜头。 几秒钟后,那位女士将手机还给罗维,“你们看看怎么样?” 先不说拍的如何,她愿意帮忙,我们已经很感激了,更何况她拍的其实很好看,仰角显得我两的脸小了一圈,背景也比自拍角度丰富许多。 我:“谢谢,我们很喜欢。” “不客气。”说完她就往反方向走去,没有多说客套话,和她利落的穿搭一样。 我们买了些热食,冒雪在河边逛了一会儿,时间渐晚,再舍不得我还是要回家的。 上车前我又叮嘱了一遍,“回家之后记得把照片发给我。” 罗维:“当然不会忘记。” 多诺还在我家,我回来时还抱着罗维送的花,他一下就注意到了,然后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回来了,”我爸说,“过来坐。” 我将花上的雪掸干净摆放在门关,脱下羽绒服去客厅坐下,正在思考说什么时,多诺道,“一别这么久,你琴技没有退步吧。” 言下之意便是要听我弹琴…… 我:“应该没有,老师要是想听我弹就是了。” 多诺:“不着急,先暖手。” 我爸看了眼手机,站起来往书房走,“我去处理点事。” 听到关门声多诺才说话,“怎么一月就忙上了。” 我不以为意,“去年一月都没到他就回公司了。” 多诺听后不再说什么。 手指没那么僵后,我对他说,“我们上楼吧。” 琴房有多余的椅子,多诺坐在我身后,尽量不让我感到紧张。但其实没什么用,出去一趟回来后,我的思绪已经有些乱了。 多诺静静地听完了一曲,出声询问,“有心事?” “不算吧,就是在思考一件事。”我问道,“你怎么猜到的?” “听出来的。”多诺,“你说说,我或许能帮你解惑。” “我想一想该怎么表达。” 多诺:“友情,亲情,还是爱情?” “爱情。”坐在琴凳上,我闲的无聊又弹了一段旋律,“今天跟他出去的时候,我突然就很不自信……只要愿意,他可以有很多选择,但为什么是我。” “因为独一无二。”多诺,“那么我退一步问你,你为什么选择他?” ……如果这样类比的话,那我似乎也明白了。 多诺见我沉默,又道:“有这种情绪很正常。” 我应了一声,继续弹琴,好在他并没有要求我曲目,让我随心弹。我从他作的乐谱里选弹了好几首曲子,在我翻找下一首曲目的空档,他说,“还以为你不会告诉我。” 我笑了笑,没接这话。但得承认有一瞬间我确实有这么想过。 听过几曲多诺让我回房休息。躺回床时,罗维已经把照片发给我,为了让画面看上去更丰富,他还添加了一些可爱贴图。我默默保存下来,把壁纸又换成了这个。 后边两天我和罗维都没有闲下来的时间约出去见面,他是因为拜访亲戚,我则是因为嘉宾那事。 多诺此前提的比赛终于拉开帷幕,我和多诺都被分到青少年组,现场依旧没有观众。 这次的嘉宾席上,我成了最年轻的那个。评委席还在前面一些的位置,多诺走到这儿后又与我聊了一些比赛事宜才继续往前走。 这次比赛规模比上次大一些,也增设了参与奖这个奖项,而嘉宾主要就是负责选出十名参与奖。 多诺刚走没多久,身边一位看上去比较年轻的男士就开口道,“我记得你,也记得你弹奏的浪漫曲。很动听。” 我礼貌微笑收下这个赞美。那场比赛我只记得多诺,对台下其他人没有一点印象。也因为他主动搭话,我们聊了些别的。感觉还算合拍顺带加了好友。 比赛开始后,我们都没有再闲聊,认真听起了曲子,在工作人员给的名单上写上了自认为合适的分数。 多诺一直拧着眉,全神贯注,时不时还在纸上写上一两笔。 …… 全都演奏完毕,工作人员来收取最后十位选手的评分表。统算结束后,也是当场就公布了获奖名单。事情一直到这儿才算结束。 我和多诺九点到场,到现在五点才回家。听了一天的曲子,虽然有些疲,但也乐在其中。 多诺漫不经心地问我:“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还不错。” “说说你印象深刻的曲子。” ……最好的话,应该是三十号弹的那首夜曲,那位选手的音乐感和技巧都没得挑,虽然没记住他的脸,但那个曲调却是一下就被我记在心里了。 把看法告诉多诺后,他也很认可,并且说几位评委一致给那位选手打了高分。 我们一路上都在聊曲子,对那些相同的见解,我们一笑就过。而那些不同的,我们也懒得再争辩,反正谁都说服不了谁。 事情告一段落,多诺没打算再住下去。到家用过晚餐他就收拾行李回自己家去了。 第33章 第 33 章 我快开学了。一想到在学校不能睡懒觉我这几天在家疯狂储存睡眠,也不出门,学完就开始睡。 这天我如常在十点醒来,觉得没睡够准备把脑袋埋进被子却听见一阵敲门声,接着是祖母的声音,“宝贝,罗维在楼下,你祖父已经跟他聊起来了。” 罗维啊…… 罗维?他怎么来了? 我一下就精神了,赶紧从床上坐起来,“祖母,你刚说什么?” 祖母:“我说迪卡先生一家都在楼下。” 我揉了揉脑袋,这才想起来之前迪卡先生说过要来拜访这件事。原来那不是客套话? “好,那我马上来。”我赶忙洗漱换衣服,尽量不让他们久等。把那件圣诞毛衣穿出去的一瞬间我就后悔了。整个客厅,就我穿的最随意。但我已经下楼,再回房换衣服不太礼貌,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 迪卡夫人拍了拍身边的地方,“宝贝醒了,过来坐。” “我又给你带了些点心,正好当早餐。” 我点头说好。从罗维旁边走过时,我和他对视了一眼。只一瞬,我转移视线,假装在听他们说话。 祖父在这住这么多天终于见到罗维,别提多高兴。一聊就是球。 我当自己是个透明人,不说话也不做大动作,就这么静静听着,不时偷看罗维几眼。家常聊完,卡特说,“贝恩,你带罗维在家里转转。” 我答着好,急不可耐把罗维带离客厅。该谢谢卡特给我和罗维创造了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除了目前有人住着的房间,其他地方我几乎都带他去看过了。 冬季的花园和夜晚的花园一样没看头,只有单调的雪景。我们大概只待了几十秒。 和上次不同,我额外带他去了自己的房间。我平时都有在收拾,也不算乱,还是能看的。 关上门隔绝掉外边的声音后,罗维从身后抱住我,把头搭在我颈窝,声音听起来有些郁闷,“抱一会儿。后天又要回俱乐部了。我真的好舍不得你。” 比拥抱的温度更先到达的是独属于他身上的淡香,我拍了拍他的手,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因为我也舍不得。 “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今天……好潦草。衣服不够正式,发型也没梳。” “没关系的。穿得舒服就好了,而且……”罗维摸着我毛衣上那个雪人,“很可爱。和你一样。” 我红着脸移开话题,“今年的世界赛,每一场我都会去看的。” 听到世界赛三个字,罗维终于找回了些精力,“嗯。我会好好踢的。” 他把我抱的很紧,于是我顺势卸了力,毫无保留靠在他身上,这份温暖让我觉得就这样一直抱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向日葵”寄给我的信我都好好收着,并且摆在了书桌最明显的地方。罗维应该也看见了那个大信盒,他深吸一口气,仰头咬我的耳垂,“宝宝。还有我。我也很幸运。” “……”这句话我印象深刻。毕竟我当时以为他把如今的成就只归功于运气,还说了些话宽慰他。原来还有一层含义是我吗?我突然有些感动。如果相遇对他来说是幸运,那我也会感到幸福。 我握上他的手以示回应。我们都心照不宣没有多说,只这样静静依靠着彼此。就这么默默抱了一会儿,我带着他下楼。 回到客厅,我全身上下的神经又开始紧绷,坐的异常端正。迪卡先生一家待到中午就要离开,不在这里用餐。 正欲送他们出庭院,迪卡夫人阻止了,“就到这里吧,宝贝再见,我会想你的。” 我只好在这里止步,目送他们驾车离开。在我的注视下,罗维吻了指间的戒指。 祖父感叹道,“我瞧着罗维是真不错,长的高高帅帅的,还真有我几分年轻时候的风范……” 祖母一眼瞥过去,他就不说话了。 我没想到的是刚送别罗维,我还要送别祖母,她今天也要回家去。如果不是罗维一家的突然拜访,或许她现在已经上火车了。 走之前,祖母趁着卡特在装行李,偷偷对我说,“记住莉奈的话,不开心就回家来。” “我会的祖母,放心。” 妈妈确实考虑得很周到,不过就现在来看,她担心的情况一个都没发生。我和卡特相处的十分融洽。 短短十几分钟,房子恢复平常的冷清样子。 一月中天气并没有回暖,我在学校起床需要极大意志力。由于高考将近,与卡特商量好后,这学期我选择全寄宿,大概一到两个月回家一次。这学期有很多随堂测,我忙的脚不沾地,办公室,图书馆,教室,三点一线,多了周末两天我也觉得不够用。 切身经历完高考前的日子,我对杰伦的敬意更上一层楼。在我每天忙着泡在图书馆也只能拿到一个适中成绩的时候,他不仅能拿到全优,还能分出精力去处理学生会的事情…… 三月初,在我寄宿的一个月后,我回了趟家换上西服准备好鲜花去看母亲,这天天气罕见地见了晴,很温和。 很庆幸忌日那天在周六,让我可以有近乎一整天的时间与她相处。而在这段时间里,我也能够暂时从忙碌而沉重的学业中脱出身来。 “……” 在妈妈墓前,目之所及每个人都很凝重。送完花祖母他们先行离开,给我留出了充足的时间。 我四处环顾,这里只剩下我和妈妈,我终于胆大了一些。 我坐在她墓前,把近一年的事都跟她说了个遍,当然也还有我自己未来的打算。 …… “妈妈,我有喜欢的人了。是个男孩子。他对我很好,也很爱我。如果我说以后会跟他结婚,你会同意我吗?” 墓地四处无声,我话音刚落,一阵很清凉的风吹拂过我的脸,像是某人温柔的抚摸。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待在妈妈身边都会让我觉得很安心,我又在她墓前坐了一上午,若是在发呆时想到什么新想法,便会马上告诉她,虽然她不会再给我回复就是了。 黄昏时刻,卡特如约过来接我。 我最后看了她一眼,“爸,我先回车上。” “嗯。” 我在车上可以清楚看见卡特的身影……他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站了许久才往这边过来。 “这段时间确实会有点累,不要太压力自己。对了,你祖母约了一会儿吃饭。”卡系好安全带,启动了车子,“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考驾照,然后你也可以试着把公司里的一些事情交给我来做。” 卡特好一会儿没说话。 “……倒是也可以。” 用餐期间,祖母他们也因为高考的事情在宽慰我,让我放松心态。我也很想放宽心,可一旦回学校身体和脑袋就开始不受控制,入乡随俗跟着高二学生一块焦虑、一块紧张。 罗维今晚还是在与我分享今天发生的事,我一一回复后才打了电话过去。我好不容易回家一天拿到手机,和他聊得格外久,直到撑不住我才说晚安。 这次返校我没呆几天就生病了。也许是每天晚睡,也许是压力太大,我去校医室接连拿了一个周的药也没见好。眼看着它还有愈演愈重的趋势,我最后还是回家了。在医院打了一个周吊针才被允许出院。医生建议我静养一段时间再返校,卡特利落向学校方请假,还联系了瑞玛。 这次,瑞玛终于答应了做长期工作的请求。在她把孩子接过来的那天,我提前去超市买了些小男孩喜欢的玩具和糖果。 在之前卡特就已经帮瑞玛录好了指纹,所以门口处一有动静,我就知道他们来了。 瑞玛把小男孩带到我面前,“你可以叫他亚伯。” 亚伯很害羞,一直躲在母亲身后,听到母亲介绍到自己时才弱弱抬起头看我,“哥哥好……”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将见面礼拿出来,“你好啊,这是给你买的一些小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亚伯看了眼母亲的脸色,这才收下,“……谢谢哥哥。” 我:“不用客气。” 随后瑞玛把他打发回房,“我不会让他打扰到你和诺里斯先生的正常生活。” “好。” 其实我想说的是打扰到也没关系,不过瑞玛心里的职业感太重,哪怕我这么说了,她也不会逾矩。所以我也稍微“规矩”一些比较好。 四月正是成人舞会举办的时间。在舞会筹备期间,伍安边跟我诉苦边跟我说他的新发现。 [Fre:我也想跳舞,可是我没有舞伴。我讨厌这个学校。还我舞伴。] [Fre:里尔和菲莉不对劲。我最近老看见他们一块学习。] [Fre: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要受不了了。] 这么一想,伍安、杰伦、我,在高中都有了相同的记忆点——我们都没有舞伴参加舞会。这真是……有些好笑。 [cake:一个人跳。只是学习的话,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不太清楚,但我一定赶在毕业典礼前回来。] 我没指望伍安会回复,按照西灵顿的手机规划,现在他的手机已经上交了。回家时我把课本和平板都带回来了,在上学日还是依着学校的课表时间学习。 只不过比起在学校,我的效率好像更高了。也会把中午和晚上的时间留出来放松。 第34章 第 34 章 再次和伍安聊天已经是成人舞会当天了,学校还算通情达理,把手机发下来让学生合影留念。 [Fre:他俩就是不对劲。你自己看吧。] 没多久伍安发过来一张照片。照片里尔手捧鲜花,与一身洁白婚纱礼服的菲莉手挽着手出席舞会。 [cake:……我也没想到。] 平常他俩都不怎么说话,印象中连打招呼的次数也很少,最近却突然在一起。这谁能想到? [Fre:果然我和杰伦才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我已经想象到屏幕前伍安愤愤的表情,只得赶紧说好话安慰他。 [cake:都是都是,我们都是。我下个周给你带吃的回来,开心点。] [Fre:行。先不聊了,我还有事。你好好休息。] 我无奈回了个“好”。今天全高二都放假,伍安还能有什么事……十有**是他那些好朋友组了酒局,他对美酒没什么抵抗力的。 用完午餐我练了会儿琴。也许是多诺的缘故,在所有学过的曲目里,我最喜欢浪漫曲。了解多诺的童年后,我每次弹奏都能从它柔美的曲调中窥见林女士和他的过往,它们连同音符一起被刻入乐谱。对多诺来说,乐声响起既是追忆,也是遗憾。 难怪第一次听我弹这首曲子多诺会气成那样……如果早知道这会儿让他难受,我那天或许就不会答应提安的请求。不过就像伍安灵机一动说的那样,看似有遗憾,其实都是最好的结果。 我不再多想,把注意力放回曲子,专注感受手下的节奏变化。弹了好几首,我感觉浑身轻盈,重新整顿好心态又回房学习。 刚出琴房我就看见亚伯慌忙跑下楼梯的身影。我还没来得及提醒他小心,他就已经跑回房把门关上了。 瑞玛母子来了大半个月,我和亚伯交流的次数只有一。还是他来那天。这个季节花园生机勃勃,还有水池,七八岁的小孩都应该会被吸引的。但他好像没有一点玩心,每次我见他都是在客厅或者厨房安静写作业。 我很清楚瑞玛一定叮嘱了他许多,但他只是个孩子。太拘谨一点都不好。 思虑再三后,我敲响了这扇门。 亚伯把门打开一个小缝隙,弱弱问,“哥哥有什么事吗?” “我需要你帮我一点小忙。” 我把他带到琴房,让他帮忙整理书架里的乐谱。我则重新弹奏刚才那些曲子。换谱的间隙,我注意到他在打量花园。 从琴房回去我找了些糖果当做他帮忙的奖励。 “明天可以帮我打扫花园吗?还有糖果噢,比今天更多。” 门口处传来声响。赶在瑞玛进屋的前一刻,他答应我了。 …… 把这周完整度过我才回学校,算算日子,我一共请了将近四十天的假,从三月底到现在。也不能再拖了,再拖毕业典礼就结束了。而且那天罗维也会回来——西灵顿又安排他演讲。我当然是想见他的。 为了营造一种忙于学业的感觉,在家休养那段时间我其实没有每天都找罗维聊天,对自己的病也是一带而过。从他的分享里我知道阿基曼有很多外地培训、小区间友谊赛……那些同样让他忙的脚不沾地。就算他后续能猜到,但见到我时我早已痊愈,再想说什么都没用。 我只熬了一个周的高强度学习生活,过后就是毕业典礼。我给每个朋友都准备了鲜花,为避免事情拥堵,我在典礼前一天就送出去并且拍完了合照。 典礼有着装规定,学生都要穿礼服且佩戴胸花。这些小仪式是学生毕业前的最后一道检测程序。 拍完班级合照我们就去大礼堂等待致辞,瑟琳老师显然也知道致辞过后学生会四处行动,在礼堂就把准备好的毕业小卡分发给我们。罗维的那张小卡也暂时保管在我这儿。一开始瑟琳老师是发给伍安的,他转手就扔给我了。 坐在礼堂相同的位置,我突然有些感慨。我们的青春时期好像就这样结束了? 伍安脸上没有伤感,只有说不出的喜悦。 “嘻嘻毕业快乐。暑假陪我去海边玩。” 我:“杰伦和罗维呢?” “杰伦来。罗维没时间。” 我点头答应,“那你做攻略。” “没问题。” 台上的话语声不停,我听的直犯困。如果逃不掉,那我想快进到罗维的演讲。 第二个学期由于手机管控,我并没有时时关注阿基曼的赛程,回家再一看它的比分已经稳坐在第一了,只要后续不连输就能把冠军奖杯抱回俱乐部。而罗维连续好几场被评为全场最佳,这半年身价高涨,连同其他首发球员一块,阿基曼把他挂上官网头条,不管是知名度还是曝光度都提升了不止半点。 但这些,他对我只字未提,他日复一日给我分享日常生活,比如食物好不好吃,要去哪儿训练,累不累之类的事。 轮到罗维演讲时,台下一如既往安静,他的声音清脆可闻。就像第一天,他仍旧没有时刻看稿。稍微有点不同的是今天他的目光只停留在我们班的方向,没有四处环顾。 其实演讲我也没听进去,一门心思全放到他身上了。领结、正装、胸花,无一不散发着成熟男性的气息,但罗维偏偏长了张颇具少年气息的脸……我一眼都舍不得移开,全程注视着他。 都说上帝关了一扇窗,才会打开一道门。我怎么觉得上帝不仅没给罗维关窗,还送了好几道门……不管是性格、能力还是长相,他好像都无可挑剔。 正发着呆,台上的罗维已经在总结陈词,一句“感谢大家的倾听”后掌声接连不断响起。下台没多久他猫着腰回到我们班,我也把小卡交到他手上。 “我讲的怎么样,没有很糟糕吧?”他问。 “完全没有。”我和伍安都说。 致辞结束大礼堂短暂成了学生的天下,大家互相签名,赠送毕业礼物。我们都没有找同学签名的打算,但会有其他同学找过来。主要是找罗维。 这个时候,一个头发卷卷的女孩子抱着花向我们走过来,最终停在伍安面前。看到她脸上的红晕,我和罗维立马识趣走开,给他俩腾出空间。 …… 没过一会儿,伍安抱着花和那女孩一同出了礼堂。如果一直呆在礼堂,罗维这半天估计都闲不下来。他应该也意识到这一点,签完现在这批学生就带着我跑路了。 今天阳光明媚,我和罗维又去了草地。大多数学生应该都在酒吧和礼堂那一块,花园没什么人,十分安静。 罗维往我身上靠的时候,那股惬意和安然让我忘记了今天是匆忙的毕业日,只当是寻常哪一天的读书活动。 “宝宝我们假期去旅游好不好呀?我七月有四天的小假期,应该只能去近一点的地方了。” 我疑惑问,“你不是没时间吗?” 罗维露出像狐狸一样狡黠的笑,“时间不多嘛,要取舍一下。” 我没多犹豫就答应了。和伍安对我提出旅游这个提议时不同,对罗维说的,我心里有种别样的期待和紧张感。只和他,我们两个人。 但一定不能让伍安知道,不然罗维免不了一顿批…… “宝宝我还要拍照片。” 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你卖个萌给我看。” 罗维听后一时间没有动作。而见他呆住,我也开始后悔提这个想法,这个要求好像确实有点为难他。我正要说“开个玩笑”,他却抱住我手臂,脑袋拱来拱去,“我要拍我要拍。” 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他又捧着我亲了好几口。 我被他这一系列动作弄的有点懵。但罗维不等我反应,还想再凑上来索吻。我终于回过神,赶在他亲上来的前一刻捂住他的嘴。不过罗维还不老实,被捂嘴干脆开始舔我的手心。被舔过的那块皮肤又痒又麻。 我拿他实在没辙,连忙撤开手说,“好好好。我们拍我们拍。” 我们本来只是亲昵地靠在一起,但在快门按下的那一瞬间,罗维换了个姿势。照片定格的是他亲我脸的那个瞬间。 我正想说几句,罗维却用无辜的表情看我。 “……” “凑过来,再拍几张。” 罗维乖乖听话,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再随意发挥动作。 照片拍完,我收到伍安的消息。 [Fre:你们在哪儿?我来了。] [cake:西花园那三棵大树底下。] 如果伍安是从礼堂过来,那只需要十几分钟甚至更短。为了避免伍安看到我和罗维亲昵会不自在,我在这期间内比较老实,什么都没做。罗维虽然还想靠我,但被我掰正了。 伍安是一个人来的,那个女孩子没和他在一块。可他手里却抱着那个女孩送的花…… “没在一起。”伍安坐到我们中间,“礼堂那么多人看着,被拒绝多难堪。” 我立马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没关系。总会遇到合适的。” 伍安来之后,我们开始聊未来和更深层次的东西。说到愿望时伍安激动难耐,一股脑说了很多。 “我想当滑板大师,想环游世界,想有一辆超帅跑车……你们呢?说说。” 罗维:“想拿世界奖杯。” “……”如果只是“想”的话,那我可太贪心了。我想要的东西很多,实质的有,精神方面的有,不可实现的有,最寻常的也有。 迎着他们两好奇的目光,我说了个最容易满足的。 “想要很多美味蛋糕。” 和他们的比起来,我这个愿望太小,说不定还会被打趣,但我说出口便已经做好逗他们一乐的准备,谁知他俩不仅没笑,反而提供了解决措施。 …… 我们聊了很多。时间来到三点,学校里四处走动的高二生少了很多。简单告别后我们也各自回家。 - 我的考试五月十号就开始了,比伍安早一个周,这也注定我会比他先结束。为了省一些事,一直到考完最后一个科目我才回寝室收拾生活用品。 离校表格一填,想再回来就不容易了。想着这个因素,我在学校逛了一会儿才出校找卡特。 卡特靠在车身上,十分醒目。看样子他是从公司赶来的,西服都没没来得及换。 我走过去,将包放进车里坐上副驾。 卡特开车慢慢驶离校园,“这几个月辛苦了,回家好好睡一晚吧。” 被卡特说中了,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抛开闹钟,抛开试题睡上几天,谁叫都不应。也许是因为卡特的车开的过于平稳,十几分钟的车程,我居然也睡着了。 第35章 第 35 章 他们三个中,我是最早闲下来的。伍安还有一门考试,杰伦半个月后才放假,罗维还在赛场上。太早放假好像确实挺无聊的,因为和伍安的海边约定,我还不能立马回乡下。还有罗维那个地点未知的旅游。 我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每天询问亚伯在学校的生活……要是他不在,我不知道会无聊成什么样。 他好像变得大胆了,又好像没有。有想去的地方他会提前请求我的许可,有时候也会主动找我聊天,但他还是太容易害羞,不敢和我对视,总埋着头。 周六那天,我总算不用在家呆一天了。迪卡夫人再次邀请我去做客。罗维和迪卡先生都不在家,屋子里只有我们俩。与前几次比起来我也没那么拘谨了,能坦然接话。 一阵电话铃使我们的聊天暂时中断。她说了句“抱歉”起身去阳台接电话。 没过多久她回来说,“宝贝我要失陪几分钟,你先陪饼干玩好吗?” 我点点头,去前院找饼干。它似乎早就知道我来了,在它的小房子里哼哼唧唧转个不停。 我揉着它的脸,“好久不见了,饼干。” 它一遍又一遍舔舐我的手,像是在回应我的话。 我从它的小房子里拿出梳子帮它顺毛,它一动不动任我摆弄,像是只石雕狗狗,舒服时还会从喉咙里发出一两声哼叫。 久蹲让我的腿有些酸,看到不远处有小椅子,我便去拿过来,正当我坐下想继续给饼干梳毛时,腹部传来一阵绞痛,这突如其来的痛感让我失去所有力气,手一松梳子冷不丁就掉到地上。 我放缓了呼吸去捡那梳子,但每当我有一个轻微动作时,腹部的疼痛就更加剧烈,我在那儿蹲了几分钟也没有好转。 怎么会这样呢?我不就前几天胃口不好没怎么吃饭吗……难道是因为这个?不会吧。 不管会不会现在最重要的好像是先去医院…… 我摸了摸饼干,忍着疼站起来,“饼干乖乖的,我先离开一会儿。” 每走一步,腹部都有一种天翻地覆的感觉,罗维家的院子里有一处小沙发,我只好先去那儿坐着让它缓和一些。 不妙的是坐了一会儿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疼了,我甚至做不到大声呼喊迪卡夫人,我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却没人接。我转而拨了急救电话,报完地址便认命蜷到沙发上放空。 饼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过来规矩坐在我前面吐舌头。我实在抬不起手去摸它了。 恍惚着我感受到有人把我扶起来……然后好一阵都是平缓的,又有一阵子在奔走…… 一睁眼又到医院了。看到熟悉的天花板,我都无奈了,又是去年那家私人医院。看来迪卡夫人比救护车先发现我,我和迪卡夫人就认识这两年,两年暑假都要麻烦她送我来医院。 难道大病一场是属于我的暑假限定? 迪卡夫人看到我醒了,忙问道,“宝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真的快吓死了。” “我没事……” 我从未听过自己如此沙哑的声音,还挺新奇的。我移目看了眼窗外,已经是黄昏了。那罗维估计,也快赶过来了吧…… “我要先去给卡特打个电话。” 其实我是不太想告诉卡特的。 “夫人可不可以……” 迪卡夫人就像知道我想问什么一样,果断回绝,“不可以。” 好吧。见一面也挺好的。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我有点饿……但迪卡夫人把我送过来的时候十万火急,哪儿有多余时间去买吃的。我拿出手机问罗维:[你在哪里?] 只要他回复我,我就会把生病住院的事告诉他,顺便再让他带点吃的过来。医院有餐厅,我也可以让护理师送吃的过来。但不知道医生给我用了什么药,我感觉胃里苦苦的。想吃甜食。 迪卡夫人这个电话打了十几分钟还没回来。我翻身面对窗外,无聊着在心里默数时间。听到门口有动静我立马翻回去,然后看到了迪卡夫人,和罗维。 他不是没回我吗……怎么人一下就到这儿了呢?他不会以为我还想瞒他吧? 完蛋了。 好巧不巧,迪卡夫人进病房的前一刻被医生叫走了。现在就只剩我和罗维。 “……”我突然不太敢看他了。 罗维没说话,一言不发坐到我旁边,默默把带的小蛋糕摆上小桌。看出他好像有些不开心,我试探着摸他的手。 “如果妈妈不告诉我,你这次是不是又打算把我当傻瓜骗?” 他这种隐忍的表情,让我一恍惚又想到了小时候,迪卡夫人说我父母联系上她要把我接走时,他也是这种表情…… 说起来奇怪。在我没有认出罗维之前,小时候的记忆都很模糊,像笼了一层雾,我清楚的知道它存在,只是回想不起太多。但当我认出他之后,那些点滴的记忆又重新在脑海里活跃。 但是天地良心。我这次真没有这个想法啊。我又不傻。迪卡夫人都知道了,我怎么可能还妄想瞒住他。不过有上一次“案底”在,他会轻易相信我吗…… “我没有。”我老实说。 罗维盯着我,不做表情。他这反应估计还是不信,我突然有点没辙,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主动拥抱他。 “我真的没有。” 在他回抱住我的时候我知道这方法奏效了。他身子软下来了,语气却没软。 “还有。药按时吃,饭也要按时吃。你知不知道要不是饼干,你真就躺在我家院子了。” 我现在哪儿还能反驳。 “好好好。我一定。”我说,“……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我会对你说实话的。” 我话音刚落罗维就在我肩膀上咬了几口。比上次疼。毫不夸张的说,隔着衣服我也觉得可能会留牙印。但如果这样做能让他发泄郁闷和怒气,那好像还挺值的……我把他抱得更紧,腾出一只手去抚慰他。 咬舒服后他把手搭在我肚子上,闷声说,“还是不要有下次了。很疼。” 做完这些,罗维的语气终于软下来。 “有件事,我也要和你道个歉。” 我揉着被他咬过的地方,“什么?” “假期的旅行。我可能要缺席了。阿基曼突然改了计划。再往后我也怕空有承诺却无法做到。”罗维牵起我的手,在手背落下一吻,“不过可以加在我们结婚后,到时候无论是哪儿,我都陪你去。” “你会不开心吗?” 我摇头,乐滋滋吃起了他带的蛋糕,他则在一旁看手机。 我吃的正投入,听见他说,“我在这里。” 我疑惑,“什么这里?” 罗维把手机屏幕给我看,那一页是我和他的聊天记录,最底部就是我刚才问的那句“你在哪里”。 “……”我把手上刚拿的这块蛋糕喂给他,“你吃。” 罗维听话张嘴,眼睛直勾勾盯着我,我被盯的浑身不自在,又拿起一块蛋糕想喂他,但随即我想到他要少吃高糖,于是换了块更小的,他没拒绝,照单全收了。 吃得有点哽,在等罗维帮忙倒水的时候伍安一个电话杀过来。 刚按下接听键,他抓狂的声音立马传到耳边,“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又一下午不回我消息?” 我开始思考借口。 “呃……我下午在练琴,没有看见。” 伍安:“不可能,你是整整一个下午,从十二点到现在没有回复我。老实说,到底怎么了?” 我决定不当着罗维的面说谎,最终还是坦白了,“好吧,其实我下午胃疼睡着了,现在才醒。” 罗维:“你那可不叫睡着了。” 罗维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伍安听到了,“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跟罗维两个人在一起过夜?……他……你。” “要不要我过来接你。”这句话伍安像是凑在电话旁说的,声音又闷又小。很难不让人多想。 我十分尴尬,“不用,我现在在医院,他只是陪我。” 伍安半信半疑,还想再说什么,我却飞速挂了电话,将他的声音隔绝在电话那头。 除了他,杰伦也给我发了些消息。他参加朋友生日遇到一只黄绿异瞳的波斯猫,他给我拍了几张照片过来。 罗维就这么安静地看我玩手机,也不说什么。 ……我突然有些愧疚,本来是陪我的,却被我这么落在一边。 我:“你……可以先看看手机,我回一下他们消息。” 罗维:“你比手机好看多了,看你就够了。” “……”我不想管他了。 迪卡夫人回来时还带了些药,就着罗维刚倒的水,我老实吃了几颗。 看着快要见底的药瓶,我问:“我今天可以出院吗?” 迪卡夫人:“不可以,今天要留院观察。卡特去外地了,今天可能赶不回来。罗维你在这留一晚。” 我倒是乐意。可是他睡哪儿……这病房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小沙发,睡沙发会难受死的。我要是跟他说我去睡沙发他估计也不让。 综上考虑后,我想拒绝。罗维倒是答的快,我还没说话,他先开口了。 “没问题妈妈。” 第36章 第 36 章 交代完注意事况没多久迪卡夫人就离开了,漫漫长夜,只剩我和罗维。 我:“你的比赛怎么样了?会是冠军吗?” “还有最后三场。”罗维点头,“会。” “罗维,”我忽然叫他,“尽全力踢球的同时,也记得好好保护自己。” 因为他,我对足球的兴趣大了不少,在家也会补充足球各类知识,这让我感觉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被拉近了许多。赛场上受伤是家常便饭,但有些球员受伤后一辈子都回不到赛场。 我很怕。 罗维用脸轻轻蹭我的手,“我会的。” 他只需要用一个眼神就能让我心跳加速,平常我都会尽量避免与他对视,不过这次我没再移开目光,“你真的很厉害。” 罗维眉毛一弯,露出一个略显青涩的笑容,应该算是腼腆收下了我的夸奖? 我有种想跟他彻夜长谈的冲动,毕竟过几天就不容易再见了。 我:“如果没有突发情况,你本来想带我去哪儿?” 罗维想了想,“很多地方,海边、森林、小镇都好。不过只要是跟你一起,去哪儿都行。” 说这话时他语气中的开心是从内里透露出来的,我从他眼里看到了清晰的自己……我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忘记他的眼睛了。 罗维贴着我额头,手不停揉我的脸,“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我刚才做什么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吧。 病房里很安静,我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因为这句话跳的更快了。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回夸一句“你也是”。他愣了一瞬,那个笑看起来像是不可置信,不过也只有一会儿,他立马收敛了。 后来我们又聊了很多,聊自己喜欢的地域,国家,城市,……直到月色渐深,我渐渐有了些困意,也许我的声音听起来太过疲惫,罗维终止了对话,在我额间落下一吻,“晚安。放心睡吧,我一直在的。” 罗维的话总是很让人安心……我甚至连“晚安”都没说出口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卡特的电话吵醒的,他问我需不需要什么东西,他马上到医院。回复完卡特以后我也睡不着了,四处找罗维的身影,最后果然在那张沙发上找到他了。就连睡着时他也皱着眉,哪怕把身子蜷了一部分,那张毛毯还是不能把他完全盖住。 我把自己的被子抱过来搭在他身上,用手隔空描摹他的脸。 真是花一样的年纪。 在等待卡特来的时间里,我就这样守着他,看着他将最放松的样子露在我面前,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直到敲门声响起,我才慢慢走过去给卡特开门,他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头发也有些凌乱。 我:“辛苦你赶过来了。” “大概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卡特摆手,可能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了,他转而问,“罗维人不在这里吗?” 也不知道罗维是什么时候醒的,听到卡特的话,他立马就从沙发上坐起来,“诺里斯先生早,我在这儿。” 卡特:“昨天辛苦你了,我送你回去。” 罗维挠头,“应该的。” 一位年轻的女医生推门而入,手上拿着病症单,看了看罗维,又看看卡特,最终将单子递给卡特,“这单子上的药先吃一个周。药房在前面那栋楼,你过去就能看到。” 随后她又对我说,“跟我走吧,把最后的检查做完就可以回去了。” 卡特走之前把罗维叫上了……他应该不会像迪卡夫人那样说我的悄悄话吧。 我一路上都提心吊胆,女医生连叫了两次我的名字我才回过神。 她打趣了我几句,又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尽量按时吃东西,高糖和辣的这段时间少吃。还有就是不同的药有不同的吃法,你要注意看。不舒服就打我电话。” 我点头,跟着她把检查都做完且达标我才被允许出院。 出医院的路上,罗维非要扶着我,好像我昨天病那么一次之后,连路也走不动了。 我很无奈地对他说,“我可以自己走。” 他装作听不见,就连卡特也装听不见。 我:“……” 他们肯定议论我什么了。 自从我跟卡特坦白之后,罗维也不在我爸面前装了,一切行为都变的光明正大。 比如现在,刚上车罗维就握住我的手,“诺里斯先生,妈妈邀请你们一起吃早餐。” 卡特将选择权抛给我,“你决定。” 我决定……我什么时候拒绝过罗维,除了那次。这个问题交给我的时候就已经有答案了,我正好也想再去看看饼干。 我:“去吧。” 听到这回答,罗维在我手背轻轻拍了拍,看起来确实很开心。 迪卡先生应该提早和门卫打过招呼,我爸把车开进去时没被拦。我早早就看到了迪卡先生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在门口等多久了。 我爸握上迪卡先生的手说,“又是好久不见。” 迪卡先生笑着接话,“谁说不是,你事情那么多,平常可不好约啊。” 我看见饼干一直在它的小房子前转圈,既没有奔上来,也没有嚎出声。我很想现在就过去摸摸它,可这样不好,我是客人,至少得先跟着迪卡先生一块进屋。 我重新把注意力放回这里,跟迪卡先生进主屋后,我们径直去了餐厅。餐桌上已经摆了一些食物,但迪卡夫人还没从厨房出来,于是罗维进厨房帮忙。 迪卡夫人做的早点一如既往美味,比烘焙店里的好吃。用餐时氛围很好,大家其乐融融,就像一家人,除了我没怎么说话。因为确实有点饿了。 我只会在迪卡夫人开罗维小玩笑时停下手上动作去看他的表情……不出我所料,罗维罕见地脸红了。我都不记得上次看他脸红是什么时候了。 像个小番茄。太可爱了。我在心里偷笑。 吃完早点,大家都坐着聊天,迪卡夫人突然甩了个眼神给罗维,“别坐着了,收盘子去。” 罗维无可奈何站起来,“我知道了妈妈。” 我也跟着站起来,“我来帮忙。” 卡特默不作声地看着我。 迪卡先生连忙说,“监督他就好。” 我居然从迪卡先生的语气里听出一些慌张的意味,不知道是不是感受错了。 罗维无奈摊手,将盘子一一收好放进洗碗机,我站在他身边,乍一看还真像个监督工。不过这活确实轻松,也用不着我帮忙。 迪卡夫人总在不经意间探头看厨房……每次她看过来,我就要连忙装作无所事事到处走。罗维包揽了所有的活,擦桌子,收食材,他根本不让我上手。 虽然人在厨房,但我同时也听着卡特他们的对话,我和罗维不在,他们又开始说工作上的事。我到现在也不太清楚迪卡先生到底是做什么的,不过他们谈话时几乎句句不离建筑和装修。 他们还在聊,罗维干脆带我从厨房绕到前院。 “就这一会儿不会被发现的。” “……”这感觉怎么这么奇怪呢。明明我们只要知会一声就可以正大光明出来看饼干,非要偷溜出来…… 见到我们走过来,饼干激动的跳脚,大尾巴就没停下摆动。 我揉着饼干的脸,“昨天谢谢你了,我下次过来再帮你梳毛。” 罗维也学着我的动作,“等会儿给你加餐。” 饼干似乎听懂了,又沿着小房子跑了两圈。 罗维递过来一只手,“走吧。” 我搭上他的手起身,我们一来一回才几分钟,就连迪卡夫人也没发现我们中途出去过一趟。 我和罗维从厨房出来他们就没再谈工作了,我爸像是在专程等我,我回来没多久他就起身告别,“今天多谢招待,我一会儿还要见个联系人,就不久留了。” 迪卡夫妇还是热情送我们出门,临行前,迪卡夫人亲吻我的脸颊,和罗维则是拥抱,他抱的很轻,撒手后也带着淡淡的笑,“下次见。” 我点头。 在我爸开车离开的途中,我一直盯着后视镜,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收回目光坐好。 卡特:“舍不得?” 我老实道:“有一点。” “来日方长。”他说。 有好一会儿我们没有说话,直到看见周围熟悉的街道。我突然有点内疚,他这次回来,肯定会耽搁不少工作。 “工作那边……不要紧吧?” 卡特“嗯”了一声,接着说,“我这次回来还想跟你谈谈。” 用了“谈”这个字……我心觉大事不妙,坐直身子等他开口。 “……”卡特,“就当是为了我。在家好好照顾自己好不好。” 想过挨批。想过被说教。我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请求的语气。给我的冲击太大,我一时没有说话。 “你知道接到微洛电话我有多怕吗。我已经失去莉奈。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很抱歉。我好像确实是个很差劲的父亲和丈夫。” “……”可这明明是我的问题。该说抱歉的,好像是我。 “不差劲。我很喜欢你。”我,“抱歉让你担心了。我下次不会这样。” 我的“下次”好像也不作数。去年我就这么跟他说过了。 “你还是不懂。问题不在这个贝恩,”卡特摇头,一字一句说,“我在求你的原谅。” “……”他忙着不见我。他很少陪伴我。他……他……他还有什么呢? 我想不出他要求我原谅的第三个原因。 “可是我早就不讨厌你了。” “妈妈也让我替她说一句抱歉。” 卡特:“为她那些小谎言吗?” 我点头。 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我们都没有再说话。我打开车窗,迎面吹到脸上的风让我整个人清爽很多,心里面也是。或许从前在意,但那也只是从前。 我偷瞄了一眼卡特,他神色淡然,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第37章 第 37 章 自从那次谈话后,卡特回家的次数多起来,我也有每天按瑞玛定制的食谱吃饭。再加上各种保养药,我身体恢复的差不多,我甚至觉得比之前更好了点。 小半个月过去了,伍安、杰伦相继回家。定下的海边旅行正式提上日程。有些好笑的是伍安嫌麻烦,最后还是把制定计划的活扔给杰伦。 思念这种情绪没有契机,有时是看见和罗维相关的事物我会想起他,有时只是干坐着发呆,没有任何与他相关物件我也会想起他。 今天就是这样,忧郁的雨天,我走在灰蒙蒙的街道上,突然就很想他,想象和他在雨里听歌,撑伞同行。 这样的天气不太适合出行,但伍安说我们会在那儿呆好几天,总会等到好天气。于是还是按照原计划出行。 为了让卡特放心,我已经告诉过他安排。今年我打算事后直接去祖父家,就不麻烦他们再来接我。 火车站人很多,我没有见到杰伦他们,拨了个电话过去。杰伦说他还有一会儿,伍安则说马上到,让我在入口等。 我没站多久就看到伍安背着包过来了,他还穿了双新鞋子。 我:“新鞋子不错,挺好看的。” 伍安颇为自豪,“那当然,我的眼光必须好。” 我看了看伍安的超大背包,又看了看自己的小包,心里不禁好奇除了衣服、洗漱品这些必备的东西,他还带了些什么…… 怀有同样疑问的还有伍安,他打量了一会儿我的包,“……你的东西怎么这么少?” 我:“衣服,相机,药……” 伍安:“你没带帐篷?” 我:“我们不是住旅馆吗。” 伍安几乎要跳起来,“杰伦跟我说是露营,还让我带两个帐篷。” ……一时间,我看着他,他看着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也许是我们俩站的地方太显眼,杰伦甚至没有事先联系就找到了我们,他自然地把手搭在我俩肩膀上,“进去吧,火车还有半个小时到。” 伍安却不乐意了,一把扯下他的手,非要问出个答案,“你最好把帐篷的事跟我说清楚。” 杰伦答的很坦然:“其中一个当然是贝恩的。你正好在买,就让你顺手带了。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一下嘛。” 伍安:“朋友之间,你就这么算计我,让我当苦力。” “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打圆场说,“这次就当我欠你个小人情。日后你要是有想要的可以告诉我,我尽量满足你。” “……我的意思是杰伦直接告诉我,我也会帮忙的。”伍安换上笑脸,刻意抱我的手,“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我不动声色把手抽出来。其实也没那么爱。 杰伦皱眉思考,然后装作严肃道:“退一步来讲,贝恩最爱你这件事,罗维知道吗?” 伍安没好气地对杰伦说:“……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跟我说话。而且,退一步来讲,我说的话是那个意思吗?” “……”我放弃劝说,“我去候车室了,你们继续?还是跟我一块?” 他们两选择了后者。我话音刚落就默契收了话头。我们在候车室喝了点茶,临近检票时间便由着工作人员带去检票口,特等票的检票通道并不拥挤,我们没花几分钟就成功上车。票全都是杰伦买的,我们三个自然也在同一节车厢。我径直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列车开动,我拿出手机给罗维发消息:[我出发了。] 没一会儿就有乘务员推着小车过来问我们需要些什么,顺便给了一张菜单。伍安顺手递给我,“你先选吧。” 我没客气,率先点了一份烧牛肉。 旁边的框篮里有很多杂志,我随便拿了一本,边看边等我的牛肉,杰伦他们聊天时我也会偶尔说点什么,但更多时候沉浸在杂志里。 中途一直有人在给我们送小零食并且问我们需不需要加饮料,终于在我换了第二杯水时,我们的午餐被送过来了。 列车静静开着,将市中心的繁华远远甩在后面,此时的窗外是一片田野,几栋房子零星坐落着。两个小时后我们就会到达那个落脚的小镇。 如果今天是个晴天,那一定会非常漂亮。 长时间盯着窗外让我的眼睛有些疲惫,手机的网也不太稳定,我打了个哈欠,靠在椅子上睡觉。 这一闭眼就是一个小时。不过这一觉睡得并不好……脖子有点酸,我揉了揉,希望它好受些。 伍安突然凑过来,“你猜刚刚发生了什么?” 杰伦移开眼,没有与我对视,我心里顿时涌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会吧。 我心如死灰道:“你趁我睡着,偷偷拍我丑照了。” “猜对了!”伍安嘻嘻一笑,“但不是丑照,就是给你拍了一张日常。” …… 我认命了,只希望不要太抽象,“给我看看。” 伍安立马将照片给我看了,确实是很平常的那种,既没有死亡角度也没有奇怪特效。 杰伦的反应让我误会大了…… 伍安立马问道,“怎么样,还可以吧?” “嗯。” 杰伦突然说:“看窗外。” 此时的列车已然到了海边,窗外是连绵不断的绿色山坡,一望无际海在远处与天空相接,都是清一色的蓝,宏伟又安宁,海鸥飞的很低,似乎随时准备着去抢底下游人的面包。 有些景色是手机拍不出来的,这种时候我只喜欢用眼睛去记录。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列车停靠,我们出站去找杰伦订的旅店。这座海边小镇很小,如果愿意为它分出一个下午的时间,是足够把它逛完的。这里没有地铁,就连公交车我也没看到多少。马路上的大部分人都骑着自行车,年纪小一些的甚至带着滑板上路。 杰伦订的旅店不靠海,如果要下海边去,还需要走上一段路。但整体环境非常好,杰伦和伍安的房间我不清楚,但我的这间房迎面就是大海。如果站到阳台上,还能看见主人家的庭院,正是夏天,柑橘树生长的很旺盛,枝头也结了很多果。 庭院小且温馨,满满的复古风情。 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是晴天就更好了。 我拿出手机简单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罗维,而他也回了我上一条消息,没什么别的,就是说让我玩的开心。 伍安也将在列车上拍的照片发给我,我想了想,还是保存下来。在房里坐的无聊,我又把手机里罗维的照片都翻出来看了一遍。 突然有人敲门,我连忙把手机收起来去开门,门口站着房子的主人萝拉,刚到时我就跟她交流过了,意料之中的好相处。 此时她手里端着三杯橙色液体,“要尝一点吗,自家柑橘榨的果汁?” 我接过一杯,谢过她的好意。 我询问,“剩下两杯是给我朋友的吗?” 我这么问是因为这一层目前只有我们三个人入住,而我正好在拐角第一间,往后走才会到伍安和杰伦的房间。 萝拉:“是的,我正准备给他们送过去。” 我:“我去送吧。正好有事要跟他们商量。” 萝拉将托盘交给我,“你什么时候下楼再将盘子带给我就行,今天我不着急用。” 我答了声好,眼见她马上要离开,我又叫住她,问道:“这里有绕镇一圈的公交车吗?我想大概逛一下小镇。” 萝拉想了想,而后一拍手掌,“有,从我们这里出去,一直往上走,在椽树路口等那个绿色公交就行。” 我:“谢谢。” 萝拉莞尔一笑:“不用客气,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 送走她之后,我拿起托盘准备把果汁给他俩送过去,伍安的房间比较近,于是我先去了他那儿。 伍安的房间门大开着,但我还是敲了敲,让他知道来人了。伍安房间的朝向着山坡,一眼望去都是草坪,还有不少人在上边散步。 这样看起来的话,我还是更喜欢大海…… 伍安出门也带着游戏机,现在正玩着游戏,他连头也没抬,“贝恩啊,什么事?” 我将他的那杯果汁放在桌子上,“我替萝拉来给你送果汁,你闲下来尝一尝。” 伍安:“我知道了。谢谢啊。” “不客气。我去杰伦那儿一趟。” 伍安抬起头,“杰伦去超市了,现在应该没在房里,你放我这儿吧,等他回来了我再送过去。” “我也要出去一趟。” 伍安一心都要投到游戏里了,哪儿会听我说话,他答非所问道:“嗯嗯好,那你快去休息吧。” “……”我默默放下托盘带上门出去了。本来想问他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逛一逛小镇,先不说杰伦不在,就伍安玩游戏入迷的那个程度,十有**也不会跟我一起去。 我按着萝拉说的话找到那个路口,这里的公交车站台甚至没有椅子,就只有一块大牌子。大椽树下只站着零星几个人。 这时候已经下午了,但夏天天暗的很晚,倒是不用担心回来看不见路。 我等了快半个小时才等到萝拉说的那种绿色公交车,它的车速很慢,正好方便我看外边的景色。 为了让杰伦放心,我刚坐下就给他发消息说自己现在在外边逛,晚一点再回旅店。 他很快就回了个注意安全,看样子是已经回去了。 第38章 第 38 章 上上下下许多人,唯独我,始终没移过位置,一坐就是一个小时。这时站台停靠在海边,又上来了许多人。 其中有一个小女孩,看起来大概**岁的样子,扎着可爱的丸子头,眼睛很大。她一上车就盯着我看,我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便向她回了一个微笑。 “凯蒂,快过来。” 我随着声源看过去,看到了一位女士,旁边的男人正牵着她的手,看起来像是一家三口。 那位名叫凯蒂的小女孩却说,“妈妈,我想自己选位置。” 她妈妈笑着问,“那你想去哪儿呢?” 随即凯蒂直直走到我身边,“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当然可以。” 凯蒂的妈妈也跟着女儿一起走过来,“这段车程可能要麻烦你了。” 照看孩子而已,没什么麻烦的。于是我说,“没问题。” 凯蒂的父母并没有坐在这附近,而是相隔了好几排。 “哥哥,你是来这儿玩的吗?”凯蒂问。 “是的。”我笑着问她,“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凯蒂却摇摇头,“不是猜的。我在这里住了十年,但我敢保证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原来是这样。” 感觉凯蒂和亚伯性格不太相同,那我摸摸头应该没问题吧?我试探着把手放到她头顶,她随即坐直身子想去蹭我那只手。看到这反应我才放心揉了揉她头发。 与小孩子相处,我总是会不自觉放低音调,好让聊天的氛围不那么紧张。不过这对凯蒂来说好像多此一举,她很大方,叽里咕噜说了好多。 …… “我今天去海边捡了好多漂亮石头呢!还有爱心形状的!”凯蒂把全身上下的口袋都翻了一遍,却是一块石头都没找到,“哎呀我忘记都给爸爸了……” “没关系。”我下意识觉得她是想对我展示,便说,“爱心吗?我大概想象到了,肯定很美丽。” 知道我是来旅游的,凯蒂向我推荐了许多镇上的美食和值得去参观的地方。我记了个大概,如果时间够的话我会去看看的。 毕竟是小孩子,精力再怎么充沛也有限。在外边跑了一整天又说了那么久的话,凯蒂显然也累着了,话说到一半便不知觉就靠在我身上睡过去了。她太瘦了,我得环抱住她她的身子才不会滑落。 公交车慢悠悠地又开过几个站,我不清楚凯蒂他们的目的地在哪里,但我的站点已经到了,这便是我上车那个椽树路口。 凯蒂唇角微微扬起,就连眉毛也舒展着。看样子像是做了个美梦。不知道在她的世界里,是像童话公主那样的算是美梦,还是骑着小羊在云端遨游算是美梦,又或者只是在海边捡小石头?察觉她的脑袋又快往侧边倒时,我赶紧伸手扶住。 发车前司机例行询问,“没有乘客要下车了吧?” 眼见没有人站起来,他关上车门出发前往下一个站点。我注意到凯蒂额头冒了一层薄汗,在开窗的前一秒我又想到曾经看过的生活科普,好像是说出汗的时候直接吹风容易着凉……这个记忆有些模糊,但保险起见,我把汗水都擦干后才开窗。这也许是阴天的唯一好处了吧,吹进来的风是清凉的,不是暖的。 终于在公交车又停靠两次之后,凯蒂的父母前来把她叫醒,“凯蒂,我们到了。跟哥哥说再见吧。” 凯蒂迷糊地睁开眼,“今天怎么这么快……哥哥你还有多久到家啊?” “我也到了。”我也要在这里和他们一块下车。我有些庆幸只开过了两个站,如果再远一点,我可能会找不到回去的路…… “那就好。”凯蒂看起来还是有些困,迷迷糊糊说完话扑进父亲怀里又闭上了眼,由父亲抱下了车。 道别过后,我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一双手牵上我,低头一看,是凯蒂。她张开手,手心是她在车上提到的心形的石头,“就是这块。很漂亮吧!送给你。” “我身上没有什么能还礼的东西。”我再次询问,“你确定要送给我吗?” 凯蒂将那块石头放在我手心,笑的很天真,“确定。你收下我就很开心了,不要还礼。” “谢谢。我会好好保管的。” 凯蒂咬着嘴唇,“那你回去以后,看到它会想起我吗?” 我很郑重地答,“一定会。” 也不算是在哄她开心。这样答的原因只是因为我确实会这样。凯蒂听后又开始笑,最后对我挥了挥手跑回父母身边。 …… 目送他们走远,一个现实问题随即摆在我面前……我现在在哪儿。 探索无果,我便让伍安发了个定位过来慢慢走回去。这里的风很凉快,街上人不多,大多数人都躺在自家前院的摇椅上看过路的人。 如果无意撞上他们的目光,他们就会很热情地跟人打招呼。 走了二十分钟,我终于又回到旅店了,院子里非常安静,萝拉看到我回来,又递过来一盒曲奇饼,“刚出炉的,你们尝一尝。” 见我犹豫着,萝拉不由分说将曲奇饼放我手里,“知道今天你们到我就多做了一些,要是你不收,我一个人可吃不完。” “……”最终我还是收下了。我都不记得今天这是第几次说“谢谢”这个词了。 我在院子坐下,和萝拉聊了会儿天,她是个非常擅言的人,讨论的话题也是我这个年龄段会感兴趣或者略知一二的,她的用词总是拿捏的很好。也是在交流之间,我知道了她的一些事:她至今没有结婚。这座房子是她妈妈留下来的。偶尔她会出去旅行,倦了再回到这里呆一阵子。 我有些好奇地问,“如果你要结婚的话,会选择什么样的另一半?” 萝拉毫不避讳地答,“一定要好看,有小虎牙,棕色头发……然后三观合得来,能跟着我到处跑。” 这时她抚了抚自己的黑色长发,像是在追忆什么,随即她又反问道,“你呢?会选什么样的另一半?” 罗维是什么样的……在这个想法冒出头的一瞬间,我立刻就想到了他默默当“向日葵”的那些年,想到了高中第一次见面他看向我的眼神,想到了那天在大桥上他对我说过的话…… 于是内心里诸多的感受,最终只汇聚成了一句,“……很爱我的。” “不管是哪种感情,被爱一直是件很幸福的事。希望我们都能幸福。” 这时厨房里发出“滴滴”的声音,萝拉连忙站起身,露出一个适时的笑容,“我可能要先失陪了。” 我:“没关系,你先忙。” 没走多远,她突然又道,“对了,明天下午会有沙滩电影,如果你们感兴趣,可以去看一看。” “好。” 从院子离开我刚上楼就与伍安撞了个正着,他一把抱住我,脸上惊喜的表情装得太夸张,“我的老天,你终于回来了。” 我:“我就只是出去逛了一会儿……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因为杰伦说一定要等你回来才能吃晚饭。” “……好。等我几分钟。” 伍安满意地点头,“楼下见。你快点,我去叫杰伦。” 听见他说要去找杰伦,我干脆分出两份曲奇饼给他。上一次去医院开的药吃的差不多了,现在吃的这瓶是卡特单独带给我的养胃药。就着水我快速把它吞咽下肚回到原地找伍安。 我们跟着杰伦尝了当地的一家很有名的烤饼,但我不太喜欢,很干,而且没有什么味道…… 今天我们三个人都没打算出去夜逛,只想快点休息,尤其是我,吃饭时也提不起太大兴趣。当然更大原因是烤饼本身。有点难吃…… 而且在杰伦的计划里,今天本来也没有特别的安排。我们吃完东西慢慢走回旅店各自回房等待明天。 晚上**点时天完全黑下来,我洗漱完靠在床头,一边看书一边等罗维的电话。终于在我快睡着的时候,罗维的电话来了,但我累到不想用手时刻拿着手机,就随便找了个东西充当手机支架,反正能照见我的脸就好。 我打了个哈欠,眼睛都没睁开,“晚上好……” 罗维的声音依旧清爽,“晚上好,你现在看起来很疲惫,不然先睡觉?” 我辩解道:“我不困。” “好吧好吧。那你撑不住了再挂电话。”罗维又问,“那么,旅行的第一天过得怎么样呢?” 我又打了个哈欠,把脑袋里编排好的话说出来。 “很完美。我今天下午把小镇逛了一圈。收到了一个可爱小女孩送的石头……噢对了,今天还吃了一张难吃的饼……我还……” …… 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海鸥在窗外肆无忌惮地叫着,床头的台灯仍然亮着,我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立马去看和罗维的通话记录,我昨天好像还和他打着电话就睡着了……这一看,我心都凉了。昨天我和他的通话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九个小时。 ……我的天。 我把脸重新埋进被子,这肯定是梦。我还没醒。 屋外的海鸥叫的更大声了。 罗维早早地就已经去集合了,跟我发完早安后就没信了。 事已至此,懊悔也没用,我只希望我睡着时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确实像伍安说的那样,等一等,总会等到好天气。今天有太阳,很适合去海边走一走。 我下楼问萝拉要了一杯水。都不用想,伍安肯定没醒,杰伦估计在某个角落研究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我们计划在这里呆四天,我只记得一些大概,今早好像是要去野炊的,下午是干嘛来着…… 我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干脆放弃,反正杰伦清楚就好了。 等伍安醒的时间太过无聊,我主动询问萝拉有没有什么活需要我帮忙,她看了我好一会儿,让我去后院修剪树干。 接到我擅长的活我立马就应下来,拿起美工剪就往后院去。 后院的需要修剪的灌木不是很多,我只好放慢速度,要是一下子做完我就没什么可以打发时间了。 等我慢悠悠剪完,伍安也醒了,与平常比起来,他今天已经算早了。杰伦没多久也来到庭院,我们吃完早餐准备出发。感觉到一会儿太阳可能会有些刺眼,我戴了顶帽子出门。 伍安把那个小人情用上了,他希望我为他一天的开销买单。我没理由拒绝的,带上相机就陪他去超市。这里的超市也很小,卖的都是些非常日常的食物、工具。可能是清楚我会买单,伍安把这里边好吃的,好玩的,基本都拿上了。 看着小推车里满满当当的货物,我沉默了。 杰伦也沉默了,“你买这么多,带的了吗?” 伍安拍了拍胸脯,“那当然,我买这些都是必要的。” 结完账伍安将那些东西一一塞进背包,但很遗憾没有装下,收银台上还剩下几袋零食。 “……”我,“我来吧。” 杰伦:“……拿过来。” 伍安在我和杰伦之间来回扫视,最终选择了杰伦,“谢谢啊,好朋友。” 杰伦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都懒得搭理他,提着大包小包零食出超市。 路过他身边时,我拍了拍他的肩,“好朋友,不用客气。” 我们沿着路一直往上走,终于发现了一块满意的山坡,人非常少,且能看到下方的小镇。我将包里的野炊布铺好,伍安则将刚才在超市买的零食和饮料摆出来。 我在周围先拍了几张照片,直到拍无可拍才回去。 我:“我给你们俩拍张合照?” 伍安立马靠向杰伦,对着镜头做了个夸张的动作,杰伦则很板正地盯着镜头……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但效果出奇地还不错。 我坐下,将刚才拍的照片又浏览了一遍,杰伦突然递给我一只耳机,“我最近新找了几首歌,你也听听。” “行。” 杰伦的歌单很复杂,什么类型的歌都有。但很巧的是,有一首去年义卖的时候我就和罗维听过了。 第39章 第 39 章 我们在这儿坐了一上午。有时候我们会统一讨论某件事,有时候则各自躺下发呆,什么都不说。 伍安也不记得计划,野炊快结束时他问,“我们下午的安排是什么啊?” 杰伦:“本来是打算去逛主题店的,但是我听萝拉说有海滩电影。你们更想去哪儿?” 我和伍安几乎是异口同声,“海滩电影。” 杰伦:“那就改一下计划。” 此后我们收拾好垃圾回旅店,伍安买的零食没吃完,他只好背回去。数量不多,他没让我和杰伦帮忙。 回去的路上碰见有人在遛狗,是只大金毛,很亲人,正巧狗主人也允许我们抚摸,于是又逗留了会儿。 回到旅店伍安将帐篷都带上,我们略微修整了一会儿前往沙滩附近。沿着公路步行十几分钟我们看到了萝拉说的那处电影播放地。这里非常热闹,巨大的露天荧幕早已搭好,还摆了许多椅子。 我们将东西存放好随便选了块视野还说的过去的沙地坐下,顾不上会沾一裤子的灰。屏幕最前方那些椅子说不定得提前预订,我们三可不想难堪。 坐在地上不太好的一点就是容易被挡住,不过能听见声,我们也就不介意什么了。不一会儿沙滩上的人多了起来,椅子逐渐被坐满,电影也终于开场。 周围很吵。人们的说话声、碰杯声吵的我连人物台词也听不清楚。 伍安嘀咕了一句,“这可比电影院差多了。” 我:“话是没错,但估计来这里的人也不是为了电影本身。” 我以为放完一部电影后就会收场,但是并没有,它紧接着又放起了另一部。但我已经没太大兴趣了。 我低声对他们说:“我去海边逛一逛。” “我们也不想看了。”杰伦和伍安几乎是同时开口。为了不影响后面的观众观影,他俩麻溜起身跟着我一起离开。 海边的小石子路被海浪的冲散开,形成一些不规则小水坑。浅层的海水已经被太阳照的很温暖了,把手放进去会很舒服。 我蹲在海边玩水时伍安拿出相机,“就是这样。别动啊,我给你拍几张。” 我本来还很放松,一听这话身子突然就僵了。我不自在地挪了挪,“这样吗?” 杰伦:“表情不要那么僵硬,自然一点。把伍安手里的相机忽略掉。” 伍安:“不用看镜头,你看海面。” 我听话照做,把视线放到那些小水坑上。几秒后伍安说拍好了,跟杰伦凑在一起议论,我本也想过去看一看,但电话突然响了,我只好先接电话。 这个时候……难道是卡特? 不过我猜错了,是祖父打过来的。 “贝恩啊,你是后天下午从布兰岛回来吧?” “是的,我晚一点就买票。” 这时是祖母的声音,“宝贝,我们买好了,下午四点,你看需要改时间吗?” 四点……我看了看不远处还在看照片的两人,答道,“不用改,我会按时出发的。” 祖母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开心,“好,正好你到就家就可以吃晚餐了。今年想去哪儿我们到家再商量。” “好的,那祖母再见。” “再见宝贝。” 我前些时间上网查询过宜出行的国家,排开以往去过的地方,瑞士很吸引我。不过也不着急确定,到时候可以再问一问祖父他们的意见。 通完电话,伍安他们也放下相机问我,“怎么了?” “祖父他们确认我回去的时间。” “这样啊,”伍安凑到我面前,将刚才的照片给我看,“这要是发给罗维,他不得当一年的壁纸啊。我简直是天才。” 杰伦也在笑,与伍安一唱一和,“一年还是少了。” “……”我,“你们两个最好不要被我知道谈恋爱了。” 他们两对视了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说“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但表面上他们还是诚恳地点头,一副知道失言的样子。 伍安:“对了,我刚看到一家酒馆,喝两杯去?” 他都提议了,我和杰伦怎么会拒绝。 酒馆老板是个中长发女孩,不管穿搭还是妆容,给我的第一印象都是酷。 “喝点什么?”她问。 我们点完酒后,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杰伦身上,“你很像我一个朋友。” 伍安一拍杰伦的肩膀,“祝你好运。” 他说完就把我拉走了,我们走的飞快,就这样把杰伦扔在吧台。室外也有很多空位置,我和伍安随便找了个地方,反正沙滩上的视野都差不多。一样的大海,一样的夕阳。 伍安:“这搭讪方式有点老套。” “有可能不是搭讪?”我说,“万一是真的像呢。” “……”伍安甚至懒得多分出一个眼神给我,“不跟你说。你不懂。” “好吧。” 我没有反驳。感情这方面我确实没他懂,也不太会察言观色。 几分钟之后,杰伦从酒吧出来,还带来了我们的酒。 伍安悠悠地品了口酒,“这么快?你们没聊成啊?” “没有。”杰伦摇头,有些明知故问地说,“聊成了你才会惊讶吧。” 伍安撇嘴,不搭理他,偏头继续品酒。 好像还真被伍安说中了。刚才那个话居然算是搭讪的范畴吗…… 我代入了一下我和罗维。如果刚见面那时候他对我说,“你很像我一个朋友”,我大概都不会想到这个层面,只会说一句“是吗,那确实很巧。” 在这里喝着酒看海上落日,真是无比惬意。我们今晚要露营,还要扎帐篷,所以也不能在这里喝到太阳彻底西沉。 五点左右我们又回到了存放背包的地方,开始找地方扎帐篷,我们沿着路往回走,见到了一块很适合露营的山坡,人不是很多,加上我们,一共也才**个。 在我们的分工下配合下,几分钟就扎好了。但是因为没有带太多厨用工具,我们只能做些简单的食物,像沙拉,水果拼盘之类的。 不过其他帐篷里的“邻居”非常爱分享,我们仅仅用沙拉就交换到了烤肉,炸土豆等……不管怎么说,还是美美吃了一顿。 天色渐晚,我们三个人在草坪上打着灯玩卡牌,输的人说一件印象深刻的真实事件。不过我没怎么输,杰伦也没怎么输…… “你们两个肯定作弊了。凭什么我一直输啊?就那点事,还全说出来了。再来,我就不信了。” 伍安非常火大,看来我和杰伦今晚要是不输一把,他是不会罢休的。 …… “你输了,”伍安十分得意地看着杰伦,“快想想有什么事要交待。” 杰伦:“我小时候把家里的花全剪下来,被管家念了一整天。” 伍安笑的不能自已,“你活该哈哈哈……再来。” 终于我也输了一把。 我:“我很小的时候差点把家里厨房炸了。” 这次伍安没有笑了,非常震惊地看着我,“我的天……你还活着就好。” 杰伦:“……你做了些什么才会让厨房,炸了。” 我:“不知道。可能是在锅里加了些不该加的东西。” 杰伦:“……” 伍安:“……” 我站起身,“我先不玩了,打个电话我就睡了。” 简单收拾过后,我接通了罗维的电话,但今天在室外,打光不是特别好,我的脸很糊,我打算绝口不提昨天睡着的事情。好在他也没提。 罗维:“你在露营吗,怎么感觉好暗的样子。” 我:“猜对了,今天没有回旅店。我拍了些照片,给你也看看。” 伍安已经将在海边拍的照片导出来发给我了,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一同发给了罗维。 “都很漂亮,尤其是有你的那张。我要存下来看一辈子。”罗维的脑回路也跳转得很快,明明上一秒在说照片,下一秒就说了句让我意想不到的,“好想抱抱你。” 说完罗维就看着我不说话了,他这几天老是这样看着我发呆。 我张开双臂往镜头凑了凑,这样在罗维的视角里看上去确实就像被抱住了,“这样算吗?” 罗维先是点头,又立马摇头。他回答的很认真:“不太算。这个拥抱闻不到你的味道。” “那有机会补上。“ 拥抱时,罗维确实很喜欢把脑袋埋在我颈间嗅个不停,像是猫咪对猫薄荷的那种痴迷。但其实我自己闻不到他所说的那个味道。 而后我将今天发生的事大概分享给他,他则很耐心的倾听,其间也会说两句自己的感受。今天感觉到有些困之后,我没有再硬撑,跟罗维说完晚安就挂了电话。 我可不想昨天的事再发生第二次。 …… 第二天我们一直在这里呆到中午才拆卸帐篷回旅店,其间还和这些“邻居”一起玩了些小游戏。这是个很愉快的上午。 后面的两天我们按着杰伦的计划,尝试美食,体验各种娱乐项目,和去年的旅行一样,杰伦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好。 四天假期过的很快,我们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萝拉做了三支香薰蜡烛送给我们,而我们也在前一天给她买了礼物。各自交换完礼物后,我们踏上回程的火车。 有些遗憾的是我并没有尝完凯蒂所说的所有食物,也再没有在这个小镇里见过她。不过临行前我带走了所有在这里的回忆,连着那块心形石头一起。 我提前把行李托运回家,因为去祖母家用不上。她每年都会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包括换洗衣物。 在火车站与伍安他们分别后,我坐上了回祖父家的列车,列车开动不过才一会儿,就彻底不见海边小镇的影子。 列车员推着小车走过来询问,但我没一点心思点餐,他便继续上前询问其他乘客。 翻看着这几天拍的照片,我突然有点不舍……仿佛昨天才与他们一起到这片土地,今天我就离开了。 第40章 第 40 章 列车到站,我第一时间给祖父打了电话,报明自己的位置后,他们让我等在原处。不一会儿我就听到祖母在叫我的名字,她走过来吻我的脸,“终于到了,我们等你好久了。” 祖父则是和我拥抱了一下,他笑的很仁慈。“平安到了就好,我们回家吃晚餐。” 我:“祖父自己开车过来的吗?” 祖母:“他啊,年纪大了,开车有点迷糊,今年出行全靠司机。” 我看了看走在前边的祖父,头发确实花白了不少,但腰板还挺的很直。 “我倒是觉得祖父看起来还跟从前一样硬朗。” 祖父:“你就会说这些话让我开心。” 回家路上,我们说了很多,祖母脸上的笑容就没褪过。把我们送到家后,祖父就让司机回去了。餐厅桌子上的菜品都是我喜欢的食物,其间祖母不停为我盛菜,“卡特说你前段时间又生病了,多吃点,别饿着。” 盘里堆成小山的食物让祖父都看不下去了,“少盛点吧,盛那么多贝恩哪儿吃得下。” 我认同地点点头。 祖母这才作罢,用完餐女佣帮忙收拾餐桌。这个女佣似乎不是我去年来时见到的那个,感觉更年长些。 我和祖母边聊天边插花,祖父则在一旁打开电视看起了球赛。 祖母将一枝修剪好的百合放进花瓶,“你跟罗维怎么样啦?” “……都挺好的。” “罗维”这两个字让祖父突然应激,他将目光从球赛移到我身上,那眼神包含了太多想说的话,不过默了一阵后,祖父又转过头,继续看球赛。 我:“祖母你们还记得小时候把我带回去那家人吗?” 祖母立马抱住我,那感觉像是生怕我当着她的面又走丢一次。“当然记得,要不是他们,我可能会自责一辈子。” 祖父一下就捕捉到了盲点,“你是想说,罗维就是那家人的儿子?他之前也住在这里?” 我点点头,“是这样的。” 祖母感叹了一句,“那还真是缘分。都十年了。” 我不可置否。缘分肯定是有的。但他这么些年的真心和感情,哪里又单只是因为缘分。 一个花瓶全放百合有些单调,祖母又加了些桔梗进去。插完花后,她一拍沙发,“差点把这事忘了,今年想去哪儿?” 我把此前的想法说出来,顺带寻求他们的看法。 祖父:“我觉得不错。你先修整一天,我们后天出发。” “那我明天联系旅行社。”祖母这时拉着我上楼,“来,看看我今年给你做的新衣服。” 祖母与母亲都是设计师,审美和喜好都挺相似。在她的请求下,我试了几件,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她早早就跟我说了晚安。 祖母家的花园和我家的不同,这里的花有种属于野外的生机。家里面的感觉规矩得多。在修整的一天里,我基本都在花园。闲了就看书或者发呆。 出发去机场的路上,我们路过了罗维以前的家,从祖母口中我知道他们一家搬走后不久这栋房子就被现在的房主被买下了,一直住到现在。 趁着司机放慢车速,我多瞧了两眼。庭院里有一个正在玩耍的小男孩,约莫**岁,模样稚嫩。一位女士走出门对他招手,他便放下玩具回房里了。 房子倒还是我印象里的那个样子,只是人换了一批。 …… 我们在休息室坐了一个小时才登机,为了打发在飞机上的时间,我提前在平板上下了些电视剧和球赛。这平板还是祖母的,我来这里基本就是两手空空。 祖母虽然已经辞职,但还是热爱设计,她带了一本很厚的时尚解说。祖父带了足球杂志,他真的很钟爱足球……昨晚我和罗维打电话时他也上镜说了几句。我和罗维分明还没结婚,但祖父的语气和态度像是已经把罗维当成子婿了。 祖父已经和足球有了心灵感应,我刚点开足球视频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平板上的运动员,但每个座位都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小空间,中间又隔了些距离,这就让祖父看的异常艰难,他整个身子几乎都要离开座椅了。 “……”我默默将平板和耳机都递了过去,“……祖父,你看吧。我想睡会儿。” 祖父一时间没有接,但我递过平板去时没有暂停,此时已经播放了一个运动员射门的场景……看到这,祖父再也按耐不住,接过了平板,“那我就不客气了。对了,我想加一下罗维的联系方式。” 我:“好的,我下了飞机给你。” 把平板给出去后,我只能盯着窗外的云发呆。几分钟后,一块很小的慕斯蛋糕被送了上来。 不过祖父和祖母都不太喜欢吃甜食,便都给了我。于是我拥有了三块口味不同的小蛋糕。 飞机落地,祖父意犹未尽地把平板给我。之前联系的旅行社早已经在瑞士这边找好了私人导游,叫米拉。毕竟是要带我们大半个月,所以旅行社也提前给我们发了他的资料,这份生涯详细到他大学毕业的所有行踪。 米拉今年二十九,带过许多私人团,几乎从未收到过差评,从档案上的照片上隐约可以看出他是个很严肃的人。 我们刚下飞机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在取完行李后,我们按照他的指示前进,终于在出口见到了他本人。他给我的第一印象还不错,穿着整洁,一口流利的英语,看起来不过也才二十出头,不像是奔三十的人。 他跟祖父握了握手,“以后多多关照,叫我米拉就好。”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米拉开车带我们回酒店,顺便将定制的几套方案拿出来给我们选择。但其实怎么选都差不多,我们打算在这里呆二十几天,而在这些时间内,基本是可以把瑞士一些出名的景点都看完的。 到酒店办完入住米拉并没有把所有的行李都给我们送上来,只拿了些必备的。毕竟我们明天并不会继续住在这里,今天只是因为时间太晚,不得不落脚。 在车上米拉已经帮我们把时间调成了瑞士的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我已经有些累了。就连陪着祖母他们去餐厅用餐时都有些心不在焉,过后米拉问我要不要去游个泳清醒一下,我拒绝了,我只想快点回房,洗个澡,然后躺下。 我与祖母他们用完餐就分开了,这酒店的艺术作品对祖母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诱惑,而祖父不放心她一个人,便也陪着去了。 米拉似乎不太感兴趣这些,主动提出送我回去,正好他也需要休息了。 电梯里很安静,我并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他似乎也在很努力的找话题。 我:“……米拉,你当导游几年了。” “算上今年的话是第六年。”米拉问,“你应该是高中生吧?” ……我已经毕业了。还算是高中生的范畴吗? 有些拿不准,我说,“刚毕业。说是大学生也没错。” ……而后又是沉默,不过幸好电梯到了。米拉的房间和我不在同一个方向,送我一趟麻烦,于是我说,“不用送,你回去吧,明天见。” 米拉:“那明天见。” 我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站起来去洗澡,四舍五入今天奔走了一天,身上黏糊糊的,要是不洗澡,我会睡不安稳。 洗完澡换上睡衣,我突然很想喝点什么,于是随便擦了擦头发呼叫房管送了杯茶水过来。本来只是想喝杯茶解乏,结果房管连带着送了一盘零食拼盘过来。 我尝了几口黄油饼干就放下了,晚饭吃的有些撑,现在送这些过来确实吃不下。 我移步到阳台,看到了米拉说的那个游泳池,大多数人都在玩水枪,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在岸边喝酒,热闹无比。 我还是喜欢这样静静坐着。 [cake:我今天到瑞士了,今天住的酒店感觉很古典。目前我们还没有去其他地方,只来了这里落脚,明天才出发。你呢,今天的训练怎么样?] 编辑好文字后,我顺带拍了一张夜景发给罗维。 我突然又想起来祖父在飞机上的话。 [cake:对了,祖父说想加你联系方式。] 大概一个半个小时后,罗维回复我了。 [L:可以啊。我已经想象到我们的对话会是什么样了……] 联想到祖父每次见罗维聊的东西。我也想象到了…… 罗维又问:[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cake:当然。] 我回完没多久罗维就把电话打过来。我把平板支好,按下了接通键。他像是刚结束晚训,身上还穿着球衣,似乎是觉得湿发很挡视野,他立马又撩上去了。 身上黏糊糊的可不好受。我问他,“不先去洗澡吗?” “不着急。”罗维又是那副有些委屈的表情,“我们今天踢了场对内训练赛。哇,你根本想不到平常那些队友有多凶残。我被踢了几脚,痛死了。” 说完怕我不信,他撩起护膝,把大腿露给我看。和周围皮肤对比起看的话,好像确实有点红肿…… “你揉一揉。”我有些心疼,“用药膏敷一下会不会好一些?” “我晚点试试。”罗维乐呵着重新将护膝穿戴整齐。 我有些无奈,怎么还笑的出来啊……但隔得远,我除了叮嘱他上药好像也做不了别的。我将镜头转了一下,“给你看酒店外边的风景。” 罗维:“不要不要。我想看你。” “……”我只好将镜头又转回来。 罗维:“你头发好像还是有点湿,睡之前吹干些比较好。” 我:“我会的。你还不去洗澡吗?我们可以待会儿再打。” 罗维:“再等十分钟。” 不过十分钟还没到罗维的队友就进来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视频里近距离看他的队友。进来的这两个球员我都有印象,一个叫杰西,另一个好像叫罗森特。他们两都是中场,和罗维配合得很好,我从阿基曼的视频剪辑里看到过。 他们一开始是大喊着“继续……来……”之类的话,还想把罗维直接拉走,不过转头看见罗维在打电话,他们就收敛了。看来今天这场训练确实辛苦,在他们凑上来和我打招呼时,我也看到了他们腿上的淤青,看起来比罗维严重得多。这到底是在踢球还是在踢人啊…… 有他们在,我其实不太能放开。又稍微聊了几分钟我就找借口说自己要休息把电话挂了。 就在罗维回应我的“晚安”时,他们两也凑上来说了句什么,但我手快了一步。我还没听清内容,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我只好发消息去问,罗维说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下文了。 “……”罗维好像在骗我。 他挂电话时脸上那股惊慌劲,可不像是“不是什么大事”的样子。 我没再询问,吹干头发睡觉。算了,就这样好奇着吧。 第41章 第 41 章 房间里温度适宜,还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床也很舒服。在这些因素的加持下,我这一晚上睡的很好。 祖母来敲门时我正好换完了衣服,出门之前,我把房间都看了一遍,确认没有忘记带东西才和她去餐厅。 今天餐厅里有一位女士在弹琴,弹的曲子多半是柔和舒缓的,简直完美适配这样的清晨。餐厅里静静的,几乎听不见说话的声音。 不可否认,她弹的很动听,无端给人一种空灵的感觉…… 也许是我看她的目光过于显眼,她偏过头就与我对视了,她的目光带着审视与好奇。我向她微微颔首,如果时间还充足我很想和她聊聊琴,但很可惜,我要出发了。 吃完早餐我们坐上了去雪山的火车。出了城区,感觉遍地都是草皮,鲜花,青山和湖水,和童话里的世界没两样。 米拉在路上也会和我们大概说一些瑞士的风土人情和历史故事,他的讲述风趣且清晰,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导游。 我们在更衣室换好保暖的衣服往山上走。一路上畅通无阻,我们跳过了所有需要花时间等待的项目。到山腰观景台米拉示意我们可以休息,拍照什么的。 口罩下,米拉的脸非常红,我给他递了瓶水。 他接过水,“谢谢。” 我摇头没接话,去往四处拍照。观景台下方有一片小花,于是我脱离观景台去给它们拍照。我平常很少爬山,雪山更是没经验。拍完照想回去时才发现问题。这条路比来时难走,雪太滑,没有工具我一个人不太能爬上去。 米拉出现的正是时候。我正想打电话呼叫他,他就出现在我视野里。米拉一言不发,默默递过来一条绳子。我顺着绳子重新回到观景台。 米拉膝盖以下全陷进雪里,登山靴也被雪浸湿,呈现出更深的色块。我们着装严实就是为了不被风雪催折,腿那一块可以说是唯一弱点。在雪山上脚部长时间处于湿润状态可不太妙,但米拉当没事发生,他像是感受不到凉,平淡把雪拍干净再收好绳子。 “走吧。跟我回去。” “抱歉。” 米拉摇头,“是我失职。你没事就好。” 此后的行程我都没有再随性行动,乖乖听他的指令。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又去体验了滑翔伞,带我的那个教练很和蔼,在空中也时刻关注着我的状态,我和他也拍了几张合照,但我更多拍的还是山脉。 米拉并没有和我们一起,他早早已经等在了降落地。但还没见着祖母的身影。在等他们的时间里,我捧着那只泥塑娃娃让米拉给我拍了张照片。 …… 这一系列活动进行下来,时间来到下午。在彻底日落前我们坐火车回到民宿。祖父和祖母用完餐出去散步了,又只剩下我和米拉,我本也想邀请他出门散步,但想起今天在雪山上的情况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比起出门逛,他会不会更需要留出时间休息? 我:“好好休息,晚安。” 米拉转头看了我一眼,“我会的,谢谢。” 告别他后,我独自在民宿后方的秋千上坐了几个小时。其实也没干什么,我就喜欢盯着草、云、天空……发呆。这个习惯好早就有了。去哪个地方都一样,我可以在任何一个不知名街角消磨掉好多时间。 夜幕降临,周围景色都不见了影子我才回房间。罗维本人对那张雪山下的小合照很满意,接着他说,“好漂亮的景色。我长这么大都没出过远门,呆的最多的地方也就是俱乐部和赛场。” 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向往的意味。我好像知道上帝给他关的门了。于是我说,“我还没见过洲联决赛的开幕式呢。等我们都有时间了,我再陪你去你喜欢的地方。” 罗维听后开心笑出来,把话题移到我的一天上。 …… 第二天到了该汇合的时候,米拉不见了身影。 祖父和祖母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在大厅悠悠喝着咖啡看报纸。这一等就是十分钟,对一个优秀导游来说,迟到这么久或许确实有些不对劲。 祖母这时有些担忧地说,“奥利,你上楼看看。别是出事了。” 我先祖父一步站起身,“我去吧。祖父你歇着。” 本来也就是小事一桩,祖母没道理非要坚持要祖父去。我顺理成章揽下这活,老实说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米拉那双湿透的登山靴浮现在我脑海…… 电梯停在我们住的楼层,我转角就看到了他。这时他虽然也穿的很规整,却没什么精神,就像我昨天在雪山上见到时一样,他的脸很红。脚步似乎有些踉跄。难道他昨晚自己出门崴到脚了? 米拉自然也看到我了,我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慌忙的神色,“抱歉。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向你们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 “你……”我打量着他,“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休息一天?” 米拉:“不。我可以带完今天。我真的很抱歉。” 他越是坚持,我就越觉得有事。他应该比看上去还要严重一些。 我坚持说,“……我会解释清楚,祖父他们不会介意的。你身体好受些了再继续吧。” 米拉坚决不同意。最终我只好把他带下楼。他这个状态都无需我二次告知,祖父一眼就看出来,不过他没像我一样反复劝说,他只对米拉说了这一句话,“我们每天需要支付你200镑工作费,你应该清楚这不是笔小数目。你现在的状态让我有点担心。” 祖父平常虽然总是一幅乐呵的仁慈模样,但他毕竟是参过军的人,偶尔严肃那么一次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米拉沉默一阵后,主动开口请了一天假。他这么说正如了我们心愿,我们没道理拒绝。 祖母:“身体重要,确实该好好休息。正好我们也喜欢这地方,多留一天也好。” 米拉点点头,转身上楼。 祖父重新拿起报纸,“还没跟你说,昨天我跟达莲娜差点把人家的柴火烧灭了。” ……这场景可真是不好想象啊。 我:“怎么会让你们烧柴火……” 祖母止不住笑,“当时那主人家的小孩哭个不停,灶里的火又停不下来,我们路过就正好帮了一下忙。不过好像是帮了倒忙。” 我:“原来是这样。” “宝贝,那你看着点米拉。要是他有什么不方便的,就帮他一下。我们一会儿出去看看镇里的网球赛。” 我:“我知道的,你们放心去吧。” …… 要是米拉并不需要我帮助我该怎么打发今天的时间呢……正思考着,有人敲响了我的房门。打开门一看,米拉赫然站在门外。 “……我要去一趟诊所,你可以顺便跟我出去逛逛。” 我放下手上正在看的书,“那现在出发?” 米拉:“嗯。” 乡间的小路很窄,可能就只有一米左右,几乎每一个路过的瑞士人都牵着狗狗。这地方生活节奏真是出奇的悠闲,倒是适合养老。等我六七十岁,我也要来这里。 米拉在当地的小诊所买了些口服药和药膏。他当场服下一些,然后往另一条路绕回民宿,这里的山坡上有很多奶牛,它们不怕人,哪怕是我靠近,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吃的舒服了就“哞哞”叫两声。 我克制住了自己想要伸手去碰小牛的想法,就这么静静看着,米拉站在我身前约两米的地方,我能感觉到他现在正看着我发呆,他或许以为我并没有感受到,盯了我许久,但他低估了自己这目光的强烈程度…… 不过随着我直起身子,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你喜欢奶牛吗。”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奶牛,有点好奇。”我顿了顿,又道,“它们的眼睛很漂亮,而且很大。” 米拉嘴角一抽,“……确实。但相处多了,你不会喜欢的它们的。” 我笑着没说话。回家后估计我是没机会和它们相处的…… 我在路上甚至见到了骑马出行的瑞士人……不知道他们骑马要不要考驾照。 米拉适时问:“游客也可以体验,我带你去马场?” 我:“如果我们骑回去,需要把马儿送回来吗。” 米拉:“不用。小镇本来也不大,这些马在这儿生活了几年,早就认识路了。它们会自己回去。” “那我想去马场看看。” 马场主人和米拉商量好之后,牵了两匹马给我们。 米拉:“我先教你些基本的东西。” 我小时候上过马术课,对这些还是有印象的,但看着米拉兴致高昂的样子,我还是又听他把最基本的怎么上马,勒马都说了一遍。 在一番详细的解说下,他问道,“大概明白了吗?” 我点头,“没问题了。” 米拉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先上马,我拉着马走两圈试试。” 两圈走完,米拉终于放心。念及米拉的身体情况,我在马场大概跑了几圈就准备回去了,这些马儿在马场很快,但一上路就走的慢悠悠。 路上我看到了一支由许多肤色不同的人组成的旅行团,他们无一不带着相机,欢快地交流着。我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却也能感受到他们那种开心的情绪。 我大概是出现在其中一个旅客的相片里了,他的相机正对着我这个方向,应该是想拍我身后那座雪山。可不论我怎么拍马儿,它都走的很慢。旅客都把相机收好了,马儿还在路中间。希望我没有挡住太多景色吧…… 到民宿后,我摸了摸马儿的面部,“回去吧。” 而它也蹭了蹭我,随后跟着另一匹马并头往回走。 分开前,我对米拉说:“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打我的电话。” 他淡淡地点头,“嗯。” 我本以为接下来的半天和米拉不会再有交集,他却在分开后的第二个小时给我打了电话。 “来后山坡坐一会儿吗?饮料和零食我都准备好了。” 米拉准备的不止这些……他甚至连小桌椅都摆放好了。米拉背对我坐着,也许是看景色入迷了,也许是在发呆。 我坐到他旁边,大着胆子问,“是因为昨天吗?你的身体。” 米拉好一会儿没说话。 “不全是。好早之前帮人家做工受的伤,拖的久留了点后遗症。” “抱歉。” 米拉摇头,转而问,“你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在学校就是很常规的学习、参加各种活动。假期相对有意思一些,会和祖父他们出门透气,去老师那儿学习钢琴,偶尔去看看球赛之类。”我反问了一句,“你呢?” 米拉仰头看天上那些形色各异的云,“很忙。” “……”当导游好像确实是这样的,永远都有下一批游客,要挣钱的话也只能让自己不断处于工作中。 我接着说,“那有遇见让你开心的人或者事情吗?” “没有印象了。” 我有种奇怪的感觉。米拉明明就坐在我对面,甚至在和我对话,但我却觉得还有另一部分的他在别的地方…… 第42章 第 42 章 临近晚餐时间我和米拉打住话题,把东西收拾好带回去。他回房间上药,我干脆在大厅等祖母他们回来。五点半他们戴着不知道在哪儿买的鸭舌帽悠悠回到民宿。 祖母四处环顾没见着米拉,干脆问我:“米拉好一些了吗?” 我正准备回答,米拉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来了。比起早上来,他的状态确实好多了。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感谢关心。我好多了。今天实在抱……” 祖父摆了摆手,打断他的道歉,“先去餐厅。我们在外面跑一天了。” 米拉带我们去了一家位于半山腰的特色餐馆,视野很开阔。这个小镇被群山环绕,推开窗即是连绵不绝的绿。 在我们不知道该点什么时,米拉给我们推荐了奶酪火锅。不过保险起见,只点了小锅。 看着锅里粘稠翻滚的面包和蔬菜,我突然有些没胃口,尤其是闻到它那种不可言说的味道后,我更加没胃口了。 我,祖父,祖母三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先动勺。 良久,祖父颤抖着把一块西兰花放进锅里搅拌,再次把它捞出来时,它浑身都裹了一层浓稠的奶酪。祖父盯着它看了几秒,终于是吃下去了。我和祖母则好奇地观察着祖父的表情。 祖父好不容易才咽下去,笑容看起来像是强撑的,“……每个人喜好不一。说不定你们会喜欢。” “……”我听祖父的话试了一次。尝过一口土豆后,我觉得我再也不会想吃这个东西了。只一口,大蒜味混合着奶香味直冲我的味蕾,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往下咽。 看出来我们三人都不太喜欢后,米拉立即重新点了些烤肉。 烤肉的味道就好多了……我非常能接受这个。 一锅奶酪火锅,我和祖父他们就只尝了第一口。而米拉本着不想浪费的原则,几乎吃完了一整锅。 ……还好只点了小锅。不然米拉的胃可就要受罪了。 第二天米拉按时到达,继续带我们游玩计划里的地方。从首都到乡下,这十几天我们参观过古堡和博物馆,看过人工建造的宏伟纪念碑,也看过最天然纯粹的景色……我们的足迹遍布了瑞士好多地方。 眨眼间,行程接近尾声。 最后一站我们又回到了那座雪山下的小镇。 也许是见我实在太喜欢这里,祖母他们陪着我在这里多住了一个周。在这一个周内,我们还有幸见证了一场浪漫的婚礼。 而此时,米拉已经不在我们的雇期内,但他承诺会送我们去机场。一个人漫无目的闲逛时,我又走到了那处放牧的山坡。 我到现在也不清楚,米拉当时看着我,到底在想什么。因为那天过后,我再也没感受过那样的目光。越是模糊,便越是好奇,越是想弄清楚。这感觉像有小猫在挠。但同时我更明白这对双方来说,都不好开口。 …… 知道还会和米拉有一次见面,我们三人在出发前几天分给他选好了礼物。我买了本小相册,将这些天拍的合照和其他风景照片全都打印出来放进去,只有照片或许有些单调,我便在照片背后写上了祝福语。 在等待他来接我们去机场的途中,我开始担心他会不会喜欢我的礼物,因为相比起祖父他们的礼物来说,我的似乎没那么珍贵。 米拉今天还穿着第一天见面的那件西服。 祖父同他握了握手,将包装好的酒递给他,“一点小礼物。” 米拉这时也拿出一件带有签名的球衣递给祖父,“不用客气,我的职责所在。这个礼物我也希望你能收下。” 与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里,米拉确实很用心的了解到了祖父和祖母的喜好,并且投其所好地送了球衣和工序品。我突然有点期待他给我准备的礼物。 把那个相册递出去时,我看见米拉好像是怔了一瞬。我不知道他这个反应算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下一秒米拉说,“收到的第一本相册。我会好好保管的。谢谢。” 我松了口气,“不用客气。” 米拉给我准备的是一块手表,如同黑曜石一般的颜色,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暗光。他亲手帮我戴上后,我们不再耽搁时间,出发前往机场。 下车后,祖父和祖母先行进机场,让我跟米拉导游好好道个别。 我不适合这种分别的场景……心中虽然有些伤感,但太煽情的话我也说不出口,想必他也是这样。因为我好几次都感觉到他想开口,等了一会儿却还是沉默。 于是我简单抱了他一下,“再见,祝你事业有成,天天开心。” 米拉点头,从喉咙深处蹦出一个“嗯”来,要是我再离远一点,是绝对听不到这声音的。就在我松手转身后,一直沉默且低沉的米拉终于开口了。 “我很羡慕你。”米拉说,“你知道我的十八岁是怎样的吗。像是个陀螺,为了生活、学费转个不停,没有一点喘息的机会。但你不一样,你的十八岁已经拥有了我当时所追求的一切。” “不公平。这世界欠我一个跟你一样的主角生活。” “……” 我转身看他,“但是不论好与坏,在你的人生里,我才是路人。” ……良久对视后,米拉突然就笑出来,“去候机吧。” 就这样,我们的对话结束。飞机起飞,我离开了这个居住了半个月的国家。我又回想起与米拉相处的那些天……他是个很要强的人,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我并不需要说什么话来安慰他,在那些话说出口的一瞬间,或许他就已经与过去的生活和解了。 出国的这半个月,女佣把家里打理的很好,没有落一点灰,非常干净。飞机落地,司机也按时来接我们。 从祖母家回去后,我的假期还剩下一个月。当然这是建立在我被斐利文音乐学院录取的前提下,因为它往常总在九月开学。七月中,每一科的具体成绩都公布了。我这次超常发挥,在选择的四个科目里拿了两个A。于是我顺理成章被第一志愿录取,进了斐利文的乐器演奏专业。 菲莉和里尔如愿去了同一个大学,只是专业不同而已。伍安同样考的不错,选了他喜欢的数应用学。我和他在同一个区,是离得最近的。 把结果告诉卡特后,他回了趟家亲自恭喜我,顺带在家陪了我几天。 我与多诺最近的联系也比之前几个暑假更为频繁,他几乎每隔几天就会与我讨论曲子的片段,当然也会发一些无聊时的灵感。 他好像已经默认我是他助理了……每次正式演奏前,他都会给我发一笔薪资,名正言顺指使我“工作”。我负责给钢琴试音,保证音准。也有些时候他会挑剔某种咖啡的味道让我重新买,不过这都是小事。 暑假这为期五天的城市巡演让我觉得他并不是真的需要一个助理,他只是在带我丰富见识……我跟着他见到了很多钢琴大家,与他们讨论或者交流乐曲。即兴独奏都是他们的事,我现在的水平还弹不出。为了不丢多诺和自己的脸,每次巡演开始前我都会下一番工夫。 我没忘记此前答应过卡特和外公他们的事。在多诺的巡演结束后,我拜托卡特给我找了个教练学车。白天学车,晚上就试着处理他发给我的文件。刚起步我有点云里雾里,好在他很耐心地在讲解。 在几个朋友之中,我的开学时间是最晚的,一直到八月底,我先后送别了杰伦,伍安,最后是里尔和菲莉。 这个假期最有成就感的事情之一就是在开学前几天我拿到了驾照。 和罗维还是很少见面。距离世界赛只剩三个月,不止阿基曼,这段时间每个地区的参赛代表队都很拼命。 印象里,罗维活跃在大众赛场上的这段时间好像还没输过。短短两年,甲联冠,洲联冠都被他拿了个遍,但如果还要足球生涯再完美一些的话,那毋庸置疑是世界冠…… 我很想看阿基曼的计划打算,可它有点太低调了,在其他地区宣传世界赛时,它闷闷的,官网上还是那几个老视频。 直到九月初,离比赛只剩两个月时阿基曼终于放出参赛选手的资料,开始预热。 在各球员的资料大头照里,罗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唇角微扬。那样雄心满满的神态和眼神是我从没见过的。 我既然都许诺了,那肯定是会到现场的。历届的世界赛会进行一个月左右,倘若是我一个人出国观赛,卡特大概是不会放心的。于是我私下问了迪卡夫人,她说她会一直陪着罗维直到比赛结束,于是我和她约好结伴出行。 祖父是很想去现场的,但放心不下祖母一个人在家,还是放弃了。只说如果今年阿基曼能踢进半决赛或者决赛,他就来现场。 在我收拾开学行李的时候,亚伯敲响了我房间的门。 他手中拿着一盒甜食,“哥哥,这是送别礼物。我自己做的。” 听到后几个字,我当场拿出来尝了一块。 “谢谢。特别美味,你比我有天赋多了。”这可是大实话。 亚伯把头压的更低,“不客气。我不打扰哥哥了。” “陪我坐会儿吧。”我问,“想听琴吗?” 亚伯生生停下脚步。 “……” “想。” 这次我把乐谱的选择权交到他手上,他想听什么,我就弹什么。亚伯始终静静坐在椅子上,连姿势都未曾改变。弹奏的乐曲被人期待,被人喜欢是独属于演奏者的追求,也是演奏者的乐趣。从前是妈妈和多诺,现在是罗维、亚伯和其他人。我改变了之前的看法。或许,当个钢琴师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无趣。 今年开春我新种了些向日葵。它们在阳光下似乎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不止我,亚伯同样喜欢。别的花我或许会折几枝装饰屋子,但向日葵不会。我知道它们安然生长在花园就好了。 我喜欢有始有终。今年的生日礼物,我问罗维要了一封信。不同的就是,他要亲自交到我手上。在我出发之前。 第43章 第 43 章 开学那天,卡特腾出一天时间送我来学校。来接我们的还有院长波吉,卡特没有对此做出解释,但我大概能猜到原因。 波吉身材有点胖,还蓄着小胡子,看起来很好相处。他先是夸了几句我的成绩,接着介绍起院里的各种相关事宜,比如学院历史、杰出成绩等,他甚至讲的比手册里还详细。不过光这些想吸引卡特怕是还差点意思。 一直送我到报道处他们才止步,波吉停在远一些的地方,给我和卡特留出告别空间。 卡特:“圣诞见。有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 “圣诞见。”我抱了抱他,他立马反应过来在我后背轻轻拍了几下。 面前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让我无所适从,没走几步就要回头看。而卡特一直在原地,只要我回头,他就会对我微微点头。知道他还在我便放下心往前走。 报道处的学生都很热情,我才过去,立马就有学生过来帮我拿行李。 登记完拿到寝室钥匙,我跟着那个学生去找宿舍,没走几步脚下传来一种奇怪的触感,不像是踩到地上那种踏实感。 我移开脚一看,发现是一片圆形镜片。 “……”镜片?这个小东西不是都跟镜框死绑定在一起吗?为什么会单独掉这儿? 我揉揉眼睛又看了一眼。确实是镜片,我没有看错……捡起来将它擦干净后,我在周围寻找起了它的主人。 我前方有一个头发及肩的女孩子,她一会儿蹲下摸地,一会儿撩开灌木探头去看,看起来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我走上前询问,“你好,你是在找这个吗?” 她这时候抬起头,用慢语速重新问了一遍,“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她的五官说不上立体,但看着很舒服,皮肤偏黄,应该是异国来的留学生。我将镜片摊在手心,放慢语速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看到镜片的那一秒,她疯狂点头,“……是我掉的。是我掉的。” 随即她拿出镜框尝试把镜片塞回去,不过失败了。 “……可能是刚才被我踩坏了,你看需要加个联系方式吗。我稍后赔给你。” 鉴于她可能还是听不懂我的话,我仍旧是降低了语速,几乎把整个句子都拆分成了单词。 她笑了一下,“眼镜用久了是这样的。不……” 话还没说完,不知道从哪儿过来的黑发女孩立马捂住她的嘴,“要的要的,我们加你吧。我叫郑君煜,她叫王栩。” 我同样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加完好友约定好大概的见面时间后我们重新回到自己的事情上,王栩继续填表,我则跟着那个学生找宿舍。 来之前我就已经了解过斐利文的宿舍和教室情况。教室有很多,理论和实际课教室都不一样。宿舍则多半是二人宿舍,但我再一次分到了单人宿舍。说不上是运气还是什么。 小房间里很干净,没有一点灰尘,我拉过书桌的椅子,坐在窗前发了会儿呆。还给罗维发了些消息。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的消息,我就收拾起屋子来。连带着洗手间和阳台,我又重新打扫了一遍。 床上用品学校早就准备好了,打理好它们后,我才开始放置行李。 历时一个小时,我终于把房间布置成了有鲜活气息的样子。 伍安赢的娃娃,杰伦送的胸针,亚伯的甜食,凯蒂送的石头,还有妈妈和罗维给我写的部分信件……我全都带过来了。有关罗维的东西带的比较多。我将我们所有的照片都洗出来,做成了相册,无聊或者想他的时候就翻一翻。 ……与他面对面我是不敢吻上去的,不过我敢吻照片。感觉差不了多少,指尖划过罗维脸的时候,就好像我也亲身抚摸过他了。我希望时间快进到十一月。 今天是新生报名的最后一天,明天的开学典礼后就会有课程。我打开学校网址看了一眼这个周的排课,每天都是满当当的,但到周五就没什么课了。 郑君煜和王栩的消息几乎是同一时间过来的。她们都约我出门吃晚餐,然后去眼镜店。 因为不熟悉这里,商量好见面地点我就出门了。先不说摸索地方要花上一些时间,我提前到总比让她们久等要好一些。 最终我是在南校门一侧的花园见到了她们。王栩话少,比较含蓄。大多数话题都是我和郑君煜起的头。 我:“你们俩都学演奏专业吗?” 王栩:“君煜不是。她学作曲技术的。” ……一个演奏,一个作曲,这搭配倒是不错。她们两都是华人面相,又出现在同一个学校,很难不多想。于是我好奇多询问了一句。 这一问才知道我的预感没有错,她们确实在高中就认识了。 我只推荐菜系餐馆,餐品选择权是她们的。 刚来这儿她们对什么都很好奇,最终权衡下,她们点了两份拼餐。一直到上菜前一刻,她们脸上仍然是好奇与期待。入口后,表情瞬间反转,一个比一个难看。 我又想起自己去瑞士吃的那锅奶酪火锅…… “吃不习惯的话换一个吧,没关系的。” 王栩:“能吃。” 郑君煜:“我也能吃。” “……”她们两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劝什么。不过她们吃的实在痛苦……每吃一口就要喝一口果汁,等缓过来一会儿才吃下一口。 这时候有消息过来,我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看到是罗维的消息我停了用餐的动作,拿起手机去回。 郑君煜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目光移到我身上,察觉过后,我回应了一个礼貌的笑。这一对视,郑君煜立马移开眼,“我和王栩在附近租了公寓,你要是不知道吃什么,不妨来试试我们家乡那边的菜品。” 郑君煜的英语说得很流利,意思的表达也很清楚,我一下就理解了她的意思,回了个好。 郑君煜和王栩是打算买单的,但出了些意外,她们的支付系统没有完全与这里的系统对接,付不了款,也没有带现金。所以最终还是我付的。 不过我对这方面了解的也不多,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她们俩僵硬地走出餐厅,郑君煜吐出一口气,“谢谢。还好有你在,不然要闹难堪了。” 我摇摇头,“不用客气。只是需要你们自己多花些时间琢磨了。” 她们两点点头,打开导航找距离最近的眼镜店。步行几分钟我们到了导航上的地方。 王栩拿出那片眼镜去柜台询问,“打扰一下,我想找一个适配这种镜片的镜框。” 观察过后,店员将王栩带到了一个柜前让她自由选择。她审视一番,还是选择几乎与先前那个一样的镜框。 而那片被我踩过的镜片上边有几道刮痕,用肯定是用不了了,需要换新。 拿到全新眼镜出店时天已经快黑了,我送她们到公寓楼下才回学校。 洗漱完罗维的视频电话如约而至。 “我有点想你们。”当着罗维的面,我在那只泥塑娃娃脑门上弹了一下。 电话另一头的罗维立马捂住脑袋说疼。 “……”我,“别闹。” 罗维把头低着不说话了,只时不时偷瞄我一眼。 “好吧你闹吧。” 罗维抬头就开始笑,哪儿还能在他身上找到刚才那股乖巧。他和伍安的相似之处再次显现。他们两只对我不允许的事情感兴趣,得到同意后却提不起劲了。 “我也想你。”他没再继续玩闹,换上严肃的表情说,“宝宝,你今天过得不开心吗?” 我摇头,“当然没有。我只是突然就想你们了。想回高中。” “那我陪你多聊聊好不好。” 我嘴上答着“好”。却还是照常挂了电话。在罗维回应我的时候,这份思念已经得到了抚慰。我也就不再需要过度倾诉。和罗维打完电话,我还给伍安和杰伦都分享了一些日常。 …… 演奏专业有两个班,但很巧的是我和王栩在同一个班。我在班级名单上看到她了。 典礼结束新生被统一带到一个大报告厅。接着就是学生会部门的招新工作,每个部门的宣传时间只有两分钟,于是几乎每个部门都做了宣传单。一个接一个,我和王栩手上不知道堆了多少张…… 不过要说最吸引我的,那肯定是社会工作部。和福利没关系,主要是好修学分…… 我对王栩比其他同学熟,便顺理成章和她一块去上课。在去教室的路上,我问,“你有想加部门吗?” “社会工作吧,福利好多。你呢?” “我也是。不过是为了修学分毕业。” 今天上午的两节理论课老师都没有讲正课,而是在和学生聊天,了解他们的国籍、兴趣爱好等。 下课我和王栩一起去拿社工部的报名表,然后在那儿见到了郑君煜。没有什么特别的对话,我们三就这个部门聊了两句。 课慢慢的上着,我们三人来来回回去面试了三次才正式通过考核进入社工部。宣传时那部长可没说过会这么麻烦。不过我面试都过了一轮,没道理剩下两轮不去。 部门有安排时,我和郑君煜也会见面。见得多了,我们聊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这感觉不错,我又交到新朋友了。 第44章 第 44 章 伯特教授教实际课,他要从三十个学生里选一个钢琴助教,考核方法就是弹奏他指定的乐曲。本该是不容易的,但我再一次好运起来——指定的那首《晚夜湖边》出自多诺之手。这首曲子是他的成名曲之一,刚发行那年多诺就凭它拿到了当年的音乐奖。多诺作的那些曲子,我这些年都已经练了不知道多少遍,更不必说这首。所以哪怕只有二十分钟时间准备,我同样弹得格外流畅。 于是我的九月忙碌起来。除了部门的工作,我还要操心伯特教授这边。上学日我要和他一起备课,闲出来的周末则跟着他参加一些小型演奏聚会。多诺很少要求我自己写谱,但他要求了,一个月至少一段。有灵感的时候我交的很快,没灵感就拖到月底。 离家远,今年生日我只邀请王栩她们吃了顿饭。 王栩其实比看上去更活泼,不过只在朋友面前。她每节理论课都萎靡不振,不过我完全理解。因为真的很无趣。 理论课我会提前到教室选一个好位置,用不着帮王栩占位置,我们班人少,座位总能空出一大半来,也几乎没有人会坐我旁边。 这天王栩如常打着哈欠坐到我身边,“烦死了,破单词。” “慢慢来,一天背太多确实会很疲。” 到现在,我已经不太需要放慢语速王栩也能听懂了,她趴到桌上,“没办法啊……能不能把你的口语能力无痛对接给我。”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快二十遍了。” “有这么多吗。” 我:“或许更多。” 这种理论课我觉得都挺枯燥的。今天还讲的是古典主义时期音乐种类,听了一会儿,我觉得整个脑袋都是胀的。 下课铃刚响,王栩一头就栽到桌上了。 我趁着这会儿开始补课上没记完的笔记。 王栩侧过头,连眼睛都懒得睁,“……补完给我也看一下。” “没……” 我话还没说完她就揉揉眼睛坐起来,“算了,我也现在写。待会儿可能就不想动了。” 我希望能有她这样的行动力…… 笔记补完刚好上课。把教材上的内容讲完时间还剩下一点,教授干脆点开了一个名为“当代钢琴名家评古典派系作品”的视频让我们看。 入耳就是多诺的声音……视频里的他头发还是棕色,头发也不是很长。我对棕发时期的他也没什么印象,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录的了。 “……”原来多诺所说的众多事情之一,也包括这种访谈。我悄悄拍了张照给他发过去。 [cake:好久不见了,老师。] 这节理论课过后就没课了,和王栩分开后。我从图书馆借了本书回宿舍,书看到一半多诺才回我。 [……还是银色好看。] [cake:我也觉得。] [你在上课吗?] [cake:没有。在寝室看书。] [那你看,我这边还有事。不是录采访。] 我看着最后几个字,脑中莫名想象出了手机对面多诺的表情。一阵笑后将手机放到一旁,低头去找刚才看的那行文字。 …… 在学校便是这样忙碌又有趣的,和王栩她们在一起聊天很有意思,上课没意思…… 眨眼间时间来到十一月,虽然激动难耐,但一直到世界赛开赛前两天我才向院里请了长假。连同我的那份一起,迪卡夫人与足协的正规代理机构沟通后买好了票。 开幕式前一晚我们的飞机才落地。阿基曼的教练给我们提供了球员的酒店住址,并且说只有今晚七点前可以见面。 知道这个消息,我和迪卡夫人马不停蹄,到了入住的酒店都没来得及休息就打车去见罗维。 球员的房间不能进,见面也只能在单独的包间。 车刚转入酒店这条路,我就看见罗维站在酒店前,每当有车停下,他都会看一眼,然后收回目光,继续等。 罗维把头发整齐梳到一边,如果没看错的话,他的头发似乎剪短了一些。只是两个月没见,我以为对他的思念不深,但事实是,看到他身影的一瞬间,我的心跳的很快。我很激动。我其实很想他。 我和迪卡夫人五点才下飞机,哪怕是用了最快速度,赶到这里也已经六点了。剩下一个小时,我们只和罗维欣赏了几片云彩,吃了顿饭。 在等车来接我们的时候,迪卡夫人给了罗维一个大大的拥抱,“加油,妈妈永远爱你。” 罗维答道:“我也爱你妈妈。” 和迪卡夫人抱过后,罗维还是保持那个把手张开的姿势,于是我也趁机抱了抱他。 我们那儿已经进入冬季了,这里却是夏季,均温和环境都很舒适。开幕当天,体育馆人山人海,放眼看过去都是人潮,他们来自不同国家,有着不同肤色,有的戴着奇形怪状帽子,有的将整张脸都涂成国旗……虽然还没有正式开赛,但底下观众的热情已经溢出球场了。 球场中间是一座巨大的气球奖杯,而周围空出的地方布满了摄像机。我只是看着就觉得压力倍增……在这里,无论是多细微的动作,都会被放大展示。 进场后,我和迪卡夫人也从阿基曼负责人那儿拿了些贴纸贴在脸上。阿基曼抽到的小组里,每一队都不弱,第一场便碰上了今年有望夺冠的热门队伍之一。 开幕式的歌舞很精彩,但我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全然念着阿基曼的首场比赛。半小时后,开幕式结束。当那座巨型气球奖杯被撤下去时,摄影师通通移步到球员通道。这一举动无疑在向观众说明比赛即将开始,一时间场内氛围高涨。 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在其中一个球员通道对面,能够清楚看到球员的入场情况。欢呼声先是从我们这块发出,然后才蔓延到全场,而这时候双方球员和球童已经到中场会面了。 罗维在上场的22个人里是最年轻的,偏偏他牵的球童看上去也是年龄最小的。最年轻球员与最年幼的球童,这一组合刚入绿茵就引得大半个场的观众频频侧目,就连镜头也多给了罗维几秒偏爱。 自始自终,掌声和欢呼声都没有停过。现场和直播完全不一样,现场那排山倒海的气势和氛围都是直播不能复刻的,那种震撼只属于当下。 观众们安静了一阵等待球员行基本仪式,在互相握手致意后,球员们各自站好地方等待队长去猜硬币。 看样子阿基曼是猜中了,裁判刚吹哨就组织起了第一轮进攻,中场找到机会径直将球传给罗维,但他要面对的是对方的精英后卫,想进球估计也不会太容易。 我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眼睛更是一点没从球上离开。从校园到这里,我看过很多场他踢的比赛了,却也能感觉出他在进步。杰西在一旁做假动作混淆视线,把防卫骗过去几个。罗维也许本来就没有传球的打算,他抓住这个小机会硬闯过剩下防卫,将球带到禁区一脚射出。动作利落又带着破竹之势,门将也没守住。 “……”我收回刚才那个想法。 似乎没有人想到第一球会来的这么快,毕竟这才开赛五分钟。场上一时静默无声,裁判吹哨后阿基曼这边的支持者才后知后觉疯狂鼓掌。 迪卡夫人激动地吻了我好几下,“宝贝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他很厉害。”我忙给出积极反馈。 …… 这场比赛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火药味十足,看阿基曼打起来还挺轻松的……最终比分是三比一,阿基曼胜出。 …… 在将近两个周的小组赛里,阿基曼三胜零负,拿到九分成功晋级淘汰赛。同时晋级的还有第一次与他们交手时的那只球队。 晋级的队伍都不能小视。而且淘汰赛没有多的机会,只踢一场,输了就止步十六强。当然,赢了就进八强。 而留给各球修整的时间只有一天,小组赛结束的第二天就会进入淘汰赛。在等待抽签结果的前一晚,我并没有睡得太沉,于是第一次在深夜接到了伍安的电话,他一股脑给我发了很多这几天罗维在世界赛上的照片。 看到照片,我稍微清醒了一些,一一都保存下来,看得太入神,其实我自己也忘记拍了。并且因为位置靠前,我能很清楚地看到他,就没想着用手机记录。 伍安语气激动,“我前几天买球买中了好多,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麦屋家的甜品。” 我打着哈欠回,“行啊,我还有两个周就回来,你可别输光了。” “肯定不会,我看球很准的。”伍安停顿了一下,“罗维这天赋真的……高的有点离谱了。我知道他也很努力。但是……呃,你懂我想表达的意思吗?” “……”我当然是懂的。在世界赛赛场之外,努力的球员有很多。但上帝对人不公平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于是我说,“我知道。他就是很厉害。希望能无痛把他的球技对接到我身上。我也要当大球员。” 话出口我自己都愣了一下。和王栩相处久了,我说话都开始像她了…… “别做梦了。”伍安先是骂了我一句,但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了我语气间的困意,他随即问道,“你那边是不是很晚了……” “没有特别晚。不过我确实有一点困。” 伍安:“那你快睡。晚安。” 我连“晚安”都没来得及回伍安就把电话挂了。这通半夜来电并没有让我精神太久,看着罗维的照片,我心满意足地再次进入梦乡。可能是因为睡前在心里念了他很久,我在梦中也见到他了。和前年相同的情景,我们手牵着手,漫步在某个地方。 阿基曼这次抽到的比赛在第三天,也没有对上小组赛那只队伍。我和迪卡夫人还是去看了前两天的比赛,非常激烈,大家都怀着同样的梦想,都想站上那个领奖台…… 一天后阿基曼的比赛同样激烈,它的对手大抵是已经看过罗维前几场赛事,防他防得很死,只要球是往他那个地方去的,就会有很多人去截断,他索性往后靠了些,充当起了传球的人。 这就让人头大。防他的人少,他可以直接把球带上去。而如果全都跑去防他,他又会把球传出去给队友提供进球机会。 …… 但无论局势怎么变化,阿基曼从始都占据着主导地位,还是赢下比赛。零负进八强。 这天晚上,我估摸着本土时间给伍安打了个电话。 “能帮我也买几场吗?” 我听见了他那边键盘的敲击声,“没问题,你要买比分还是买冠军?” 我到酒店阳台透了口气,“买冠军。” “阿基曼?” “嗯。” “巧了,我也买了阿基曼。要是这把买中,我们就富贵了。”伍安那边的键盘声停了一会儿,“买多少?” 我:“你看着来吧,钱稍后给你。” “不急,赢了再给也行。” 伍安到最后也没告诉我买了多少,我也只好过后再把钱给他。我在阳台多呆了一会儿,来这里的每天我都在担心比赛,睡得也不踏实,明明是罗维的比赛,我怎么也这么焦虑…… 我揉了把头发,回到床上迫使自己入睡。 八强淘汰赛结束后,有三天休息时间。我和迪卡夫人也得了空去逛这个城市,三天时间我们去不了太远,只是把周边有名的地方都转了一遍,然后去尝当地美食。 并且因为是世界赛举办城,随处可见都是世界赛的吉祥物和旗帜标识,我和迪卡夫人买了几个抱枕带回去。 商城大屏幕上还回放着比赛中的一些精彩进球,也不知道播过多少次了,但底下还是有很多人在看。 罗维的精彩瞬间还没看完他本人给我打了电话过来。 “宝宝。我有点想你。你能来见我一面吗?” 我倒是想。可最近教练也没通知家属去酒店啊……我和迪卡夫人真的不会被赶出来吗。我就这一会儿沉默的工夫,罗维又说,“教练知道的。” “好。那我告诉迪卡夫人。” 罗维忙说,“你一个人来好不好,不要告诉妈妈。” 我沉默的更久。看着心思还放在大屏幕上的迪卡夫人,我走远一些问,“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嗯。有一点吧。” “……好吧。什么时候?” “今晚。” 第45章 第 45 章 我刚进门就被罗维抵在门上亲,和之前两次接吻都不同。他一开始就掌握了主动权,像是要把我拆吃入腹,动作急促又不可抗拒。身后是冰冷的实物,我退无可退。难受了也不敢动手推他,因为他没穿上衣…… 我清醒不过几十秒就开始犯迷糊,反应过来时我已然被他抱到床上,连衣服都脱了大半。如果罗维就这样继续下去倒是还好说,可他偏偏停下动作给了我思考时间。罗维就在我上方几公分的地方注视我,羞耻心开始作祟,我偏过头想扯被子遮住身子。 手刚伸出去就被罗维握住,他放到唇边亲了亲,“宝宝。你在发抖。” “……”我当然知道我在发抖。来的路上就在抖了。可对象是他啊,那有什么关系。我只是紧张,并不是害怕,也不是反感和他有进一步亲密活动。 我正要说话,罗维掰过我的脸让我和他对视,“还要继续吗宝宝。现在停我能忍住。” 我点点头。“可以。” …… 我来的时候是黄昏。一开始我还能透过窗帘缝隙的光线判断出大概时间,到后面身体的疼痛和精神上的欢愉这两种对立情绪让我再没心思去想别的事。 不止是时间,我对周围一切都没了概念。除了罗维,他清晰又温暖,他深深拥抱我的时候,他贴在我耳边说话的时候,他喂我喝水的时候……我想记住更多,但太疲惫,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睡觉时罗维把我整个人都搂在怀里,很有安全感。所以当他松手的时候,我立马感受到并且清醒过来。 哪怕很累,我还是抬起手去牵他,“你要去哪里?” 罗维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时候醒,他惊讶了一瞬,随即俯身亲吻我的额头,“我会回来。你再睡一会儿。” “好。”听见他说会回来我才安下心来再次闭眼沉睡。 这一睡,时间来到中午。但其实我并没有睡好,我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不止是精神,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四处环顾了一遍,罗维暂时没有回来。我坐起来一步一步挪到洗手间梳洗。我身上这件睡衣穿的很工整,露出来的皮肤上几乎没有留下痕迹,大概,被睡衣遮住的很多地方其实都留了痕迹。对着镜子,我求证地敞开衣领,果然看见肩膀到腰腹往下的一块地方都是红的。 “……”第一次,大概罗维也忍到极限了。 我合上衣领不再去想昨天晚上的事,梳洗后放好水准备泡澡。我知道罗维大概帮我清洗过身体了,但我还是想再泡一泡。 被热水包裹住身子极度放松的时候,我又开始发困,眯了一会儿我意识到不能在这里睡。四处环顾了一圈我没看见浴巾,只看到睡衣,再往外一看发现它还在干间挂着呢……我压根没拿进来。 今天真是越睡越迷糊。我拍了拍脑袋,离开浴室去拿浴巾。我完全没想过罗维会这个时候回来,还正巧来了洗手间。我出浴室的时候和他撞了个正着。 迟钝的脑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看着他,而他也看着我发愣。可随即我就看到镜子里不着衣物的自己,还有近乎遍布全身的红痕……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后,我一下红了脸。哪儿还顾得上拿浴巾,我连忙回浴室缩进水里。 我不知道这个玻璃是单面还是双面。总之我能清楚看见罗维的举动。他还是一动不动站着。没过几秒,他取下浴巾敲了敲门走进来。 “水凉了。”罗维说。 我这时候才抬头看他。我都没注意他是什么时候把手放进水里探水温的。 罗维继续说,“那么是要继续泡一会儿,还是回卧室呢?我给你带蛋糕回来了。” “……”迟疑不过三秒,我选择了后者。当然还是他帮我穿的衣服。还是有点难为情的,这次毕竟我清醒着,能清晰感知到他手指划过我皮肤的触感和他的目光。 吃完午餐,罗维当起了按摩师傅,帮我放松身体。他这按摩技术不错,不知道是从哪儿学的。 解锁新技能。像是游戏系统给出旁白提示一样,我学着机械播报音在心里默念。我一直觉得我笑点奇怪,今天终于确认了。把这句话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我甚至把自己逗笑了。 怕罗维发现我这幼稚的想法,我赶紧找话题掩盖,“现在感觉怎么样?有缓解一些吗。” 罗维的脸浮起一层红晕,他点点头。对可爱样子的他我完全没抵抗力,伸出手就去摸他的脸,“输了也没关系。你才十八,还有很多个下一届。” 罗维这时候却摇头,他与我对视上,“宝宝。我会赢。” 我以为他的“压力”是指无法接受失败,于是编排的那些话也旨在开导他从而放平心态。不过现在看来在我之前,他重拾了信心。积极的反馈一定比现实的大白话好一些。于是我改口回应他,“一定会的。我相信你。去闪闪发光吧,我的大球星。” 按摩途中罗维十分体贴,但凡我稍微皱眉,他立马就把力气减小,还要附带问两句。这个反应太可爱,于是我装疼逗了他好多次,但他都没发现。 不算今天,距离下一场比赛还有两天。于是我应罗维的请求又在这儿留了一晚。这样也好,因为我现在走路都费劲,网页资料也没那么靠谱……真正做那些可比它说的疼多了…… 罗维中午回来呆了一个小时又出门了,八点多才回来。他洗完澡就往我身上贴,晚上仍旧拥着我入睡,但承诺说不会再做那种事。我稍微松了口气,要是今天还做。我大概会吃不消。不过如果他要求,我依旧不会拒绝的。 在罗维怀抱里,我久违地睡了两个安稳觉。隔天醒的时候他又不在,中午回来时杰西和罗森特也跟着来了,不过罗维没让他俩进屋,毫不留情关了门,把他俩的控诉留在门外。 我应该只能呆到今天,傍晚时分就算再不舍罗维也只能联系俱乐部里的司机送我回去。 一天后,迪卡先生也来了。他正好赶上阿基曼的八进四比赛,戏剧性的是小组赛第一场交锋的两只队伍在这里又会面了。结果也是毫无悬念地赢了。 刚比赛完祖父就给我打了电话,但体育场内吵闹至极,我一点都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可能也是听到我这边背景声太过嘈杂,祖父挂了电话改为发消息。 [我三点的飞机,见面之后再聊。] 这一说我才突然顿悟……四强了,祖父确实该来了。回应过后我收了手机跟着迪卡夫妇出体育馆。 进行到现在,世界赛已经是白热化阶段了,周边的酒店几乎都快住满了,球票也不太容易买。 但祖父说要过来,那肯定是安排妥当了,于是我就在酒店等着他的消息。 晚上九点左右,祖父让我发定位,他马上过来。告知迪卡先生一家后,他们也和我一起在酒店大厅等祖父,不过十几分钟他就出现在门口。 简单的见面礼仪后,祖父问道,“这几天能见到罗维吗?” 迪卡夫人摇头,“应该不能,淘汰赛开始后阿基曼那边就没消息。” “……”我没说话。 “世界赛结束之后应该会空出一段时间。”祖父又问,“下一轮的抽签结果出了吗?” 迪卡夫人:“还没有,可能再晚些吧。” 祖父点点头,侧目看向窗外,“我来的时候,国内还在下雨。” ……我们那地方确实是这样的,三天两头就会下雨,还没什么征兆。比起来,这里的天气里稳定多了,至少在我来的这半个月里,几乎没有遇到说下就下的雨。 祖父的酒店离这里也不算远,在等四强抽签的时间里,我就会过去陪他说话解闷,他要是兴致来了,还会拉我出去散步。 从开赛之前,阿基曼就因为今年的队伍在国内备受关注。当然更多关注点还是在罗维身上。他就像匹黑马,从杳无音讯到现在只花了几年。在晋级决赛后,这种关注势头更加猛烈。我几乎每天都能在手机里看见有关他的足球新闻推送,每次都是不同的训练照,我趁机保存了好多。 抽签的第一场赢了。那最后一场,便会决定冠军所属。 决赛场地选在了足以容纳十万人的多得尔体育场。决赛那天,场内座无虚席。大半个场的球迷都穿着阿基曼同款蓝白球衣。从祖父到之后我们看比赛一直都买的中间位置,球员中场休息时我们也有地方用餐和休息。 听到场外的欢呼声突然高涨,我们立马从房间出去,正好赶上球员入场。现场导播同样很会带动观众的情绪,在他激情的讲述下,我也异常紧张。 这场比赛打的异常焦灼,每个人都被盯得很死,有什么动作对方也能立马反应过来然后包抄截球……双方势均力敌,每一次进攻都能被无声瓦解掉,罗维也射过门,只不过被拦下来了。 上半场还剩五分钟,一个球也没进。就在我以为会这么平下去时,阿基曼因为球员犯规被罚了一颗点球。 于是到中场休息时,比分是零比一。 刚吹哨,阿基曼的主教练连忙招呼队员们过去,祖父转身进房间倒了杯香槟,一杯接着一杯喝。 我头一次对甜点失去兴趣,就算是在休息,我也还盯着球场发呆。 这个比分让每个人都敏感起来,我往外边看了一眼,与右半场的活跃不同,左半场的人都沉默着。 迪卡先生在外边踱步,迪卡夫人也没上去拉他,就只在一旁陪着。 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下半场阿基曼上了一些替补队员,但罗维和杰西他们还在场上。 又纠缠了二十分钟,在大家的配合下,阿基曼终于进了第一个球。这颗球打破了左半场的沉默,人们一下跟打了鸡血一样大声庆贺。 对这一球的庆祝很短暂,他们只简单对了个拳就退回自己的位置,中锋继续活跃在前方寻找下一个能截球进攻的机会。 球传来传去,当它要滚出边界时,罗维奋力追上将它勾回来避免出线,他像是没知觉一样,摔了一跤立刻就翻身站起来往前跑。 把球带过前场阿基曼的球员遭到了围堵,截球人数太多,最终连禁区都没过球就被对方截走了。阿基曼几乎所有的位置一致回防。时间剩的不多,如果这一球得分,那再想追平就不容易了。 在阿基曼后撤防守时,杰西一反常态,极大发挥自己的速度和灵活性从对方脚下抢到这颗球,连过几人后他找到罗维的方位将球送出去。 组织反攻时罗森特站在对方球门前对罗维招手。没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跑到对方禁区那儿的……大家都在热火朝天抢球。罗维为了抢时间果断把球带上前,在阿基曼其他球员帮忙开路的情况下,顺利跑到射程将球精准传到半场外的罗森特脚下。这时候再回防显然来不及,罗森特已经射门了。 守门员扑对了方向,但罗森特这一球擦着球框而进,还是没能拦住。 有效进球,现在的比分为二比一! 左半场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祖父和迪卡先生当即就站起来,“最后十分钟!” 阿基曼改变站场策略,只一味稳健防守,不给对方一点机会。越是慌乱就越容易出岔子,对方一味想进攻险些被阿基曼又拿下一分,不过门将守下了。 屏幕上,倒计时已然开始……归到0时,比分仍然是二比一。还不等裁判吹哨,观众台已经沸腾了。我身边多的是相拥而泣的球迷。我们很久没拿过世界冠了,好像是十二年,又好像是是十六年。 不知怎么回事,看见罗维和杰西他们抱在一块时,我突然想起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满天雪花之外,我就是场下唯一的看客。而此刻,他出现在所有的镜头和大屏幕里,数以万计的人都在为他、为他们、为胜利者欢呼。 没注意眼泪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我慌忙擦了擦。对于他在信里说的永恒,我恍惚有了些定数。 比赛结束阿基曼暂时回不了国,罗维说后续还有些招待会和别的。但我不能久留了,我还要尽快回学校考试。 赶在我上飞机的前几分钟,伍安打来了电话。 “好消息,我们真的要发达了。” “所以你买了多少?” “把零花钱全押了嘻嘻。”伍安接着问,“你几点的飞机?” 我看了眼手表,换算了一下他那边的时间答,“四点二十,可能十点左右才会到。” 伍安啧了一声,“那今天是没时间了。你闲了约我就行。” “好,那我先挂了。” 在听见他的回应后我才挂了电话。对我来说,这笔钱还真是意外之喜,倒不是说我不希望阿基曼夺冠,我买它的初心其实更多是一种特殊情怀。 赛事期间禁欲和不禁欲主要看球队安排,不绝对。会发光的是星星,也是新星。 有一段评论是这么描述首发球员的:“当你牵着球童穿过球员通道的瞬间,数万名现场球迷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席卷过来,全场的焦点都在你和那21人的身上,电视前上亿的人在期待着你们会奉献出什么样的表演,你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将牵动着无数人的神经,在这一天世界都将因你而不同,世界都将因你改变。” 不愧是世界第一运动,给我都看热血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5章 第 45 章 第46章 第 46 章 回来留给我准备考试的时间只有三天。我找王栩要了后一个月的理论笔记开始恶补。如果不是实在看不明白,我一般不会单独找她讲解。因为她也很忙。这昼夜颠倒的三天让我险些没缓过来。 期末测试比起高中来简单多了,但是王栩和郑君煜还需要操心英语终测,泡在图书馆的时间愈发增多。 王栩身体素质偏弱,严冬和压力让她生了些小病。她最后几天咳嗽不止,吃了快一个周的药才好转些。 我和王栩冒着雪去赶下实际课考试的时候她突然停在路边。她神色有点复杂,我一时没看出是哪种情绪。 “我想回家。” “你和郑君煜新年会回去吗?” “这段时间要回去,但应该留不到新年那几天。放假时间太匆忙了。” “……” 思乡之情并不好疏解。尤其还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 我还思考着安慰话语的时候,王栩摇了摇头,已然从方才的失落中缓过来,“不说这个,我们快走吧。” “好。” 她向前走去,我便紧跟着她的步子。 在所有的期末综测结束后,伯特教授单独约我见了一面。他将一个小盒子交给我,“新年快乐,这个是你的新年礼物。” 我没有预知事物的能力给伯特教授准备礼物,我两手空空。 说着他又拿出另一个,“这个是给多诺的,我们也好多年没见了,如果你见到他,就帮我送出去吧。” 我有点惊讶。原来他早就知道我和多诺的关系。那他选多诺的曲子作为考核内容是不是……我没好意思直接问,转而思考起了伯特教授说的情况。 我也不太确定多诺今年是不是还会跟我们一起过圣诞,我没有问,不知道卡特问过没。 伯特教授似乎也知道多诺的脾性,补充道:“要是没有见到他,你就留着吧。” “谢谢老师。如果他今年回来,我一定送到他手上。” “嗯。要不要一起去吃顿饭?” 我当即就答应下来,和他裹紧帽子围巾出校门。 学校正式通知放假后,我也思家心切,买了最早一趟的车票。 来接我的是卡特。他给了我一个久违的温暖拥抱。 我到家的时候伍安他们早就已经回来了,并在家呆了好几天。我算是最晚放假的那个。 卡特给瑞玛母子两放了假,家里面又只剩我和他两个人。我们也只好学着自己做饭,上次迪卡夫人做蓝莓派的步骤我都还记得个大概,就进厨房尝试着看能不能把它做出来。卡特非常不放心,一直在旁边看着我。 放进烤箱的那一步,我交给了卡特来做。 成品虽然不如迪卡夫人和母亲做出来的那么美味,但比我平常做的那些食物好吃太多了。 卡特:“奥利他们明天到。可能得你去接了。” “没问题。”我问,“多诺今年还来吗?” “不来。他说有事情要去趟北方。” 我走了一下神。 卡特没发现我的细微反应,他接着问,“这学期在学校怎么样?” “很顺利。还有两个玩的比较熟的朋友。” “那就好。”卡特吃完蓝莓派,站起身往书房走,“你跟我来。” 进了书房他又让我坐到书桌前,然后打开电脑上的文件,“这些就是公司负责的具体业务,从里面选一个自己感兴趣的,我再把详细资料发给你。” “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个事。”上学的时候卡特就说会让我尝试谈小规模合作,但他一直没提。 卡特开玩笑道,“我记性还没差到那种程度。” 我看到了其中一份对外业务的对接人是迪卡先生,剩下的我都没再看,一口气就选了下来。 卡特见我选好,又在电脑上众多的文件中找到一份,然后发到了我邮箱上,“有时间的话慢慢看。” 我也从卡特那儿拿到了迪卡先生的邮箱,与他沟通了解事情后约了圣诞过后面谈。迪卡先生要是看见对接人是我,估计会大吃一惊。 在这之后,卡特也没再给我别的活,让我先把手上这个处理完再接新的。 阿基曼在外耽搁了十几天才回来,这么看其实他们真正闲下来的时候比我还晚。在祖父到的第二天,我们一起守在电视前看回国直播。 印有阿基曼队徽的飞机刚落地,媒体们已经一股脑拥了上去,得亏是有工作人员拦着,不然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主教练捧着冠军奖杯与底下的媒体打招呼,然后是副教练,队长,一个接着一个。 每一个队员都穿着板正的黑西装,在集体下机后大家排排站好让媒体拍了一会儿。在这些队员中,我一眼就看到了罗维——他正帮杰西调整领带。 特殊通道同样也有记者等着,当拍到罗维时,他笑着冲镜头招了招手,指间的戒指一闪而过。机场外同样很热闹,这场景感觉像是整个区的人都去接机了,道路被围的水泄不通。各式各样颜色的礼花将天空都染变了色,在无数媒体的簇拥下,他们举步维艰地上了车。 而后的行程与我之前猜测的差不了多少,一直实时直播着采访。也许是因为在下机时露出过戒指,在个人的采访中,有记者提到了它,“您手上这只戒指非常漂亮。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似乎是霖漫的情侣对戒?” 祖父一听这话,立马求证似地看我的手,看到我指间也有形似的戒指后,满意点点头,期待着直播里罗维的回答。 罗维的目光似乎一下就变柔软了,他抚着那枚戒指,只答了句“谢谢”。 见罗维没有细说的打算,而再问下去就会牵扯到一些私人问题,于是记者也点到为止,问起了他的的足球生涯。其他问题我倒是都听他说过,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这个。 “您想过十年后的今天会有这样的成就吗?” 罗维默了一会儿,说,“都想过。一辈子当个小球员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也想过,那没关系,我只是喜欢踢球。不过现在看来,情况是比较好一些的那个。” 记者笑着回应了几句话。接着问起他这十几年的赛程生涯。罗维一开始说的那几个大众赛程我是知道的,不过到后面就一无所知了,如果不是他说,我甚至不知道国内还有什么区间对抗、四梯队联合…… 采访刚过正午就结束了,下午的直播是颁奖仪式和大巴巡游,但是由于球迷人数超出预期,大巴巡游提前结束,改为了直升机。我和祖父就这样在电视前坐了一天,除了用餐期间外一刻都没离开。 阿基曼在这一切事情结束后又单独给了一天修整时间,直到回国第三天才给队员们放假。而刚放假,罗维回过一趟家立马就与迪卡夫人一同过来拜访。这天卡特和祖母都去接外婆了,家里只有我和祖父两个人。 去开门的是祖父,他足足在门口抱了罗维几分钟。就是这一趟拜访,祖父干脆允许罗维提前改口。 聊天时,迪卡夫人说希望我陪他们回去。我有点飘忽,只是一个下午而已,这应该没什么吧?于是我偷偷背着祖父先同意了。迪卡夫人和罗维在我家用完午餐后就要回去了,而祖父似乎早就料想到我会跟着他们一起走,在我刚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他挥了挥手,“我知道,你去吧。” 祖父十分不舍地与罗维告别,在我也要出门的前一刻,他拉住我,用只有我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我是真喜欢这孩子,刚才也跟他聊到你了。你们一定不要分手好吗。” 很难想象这种话会是祖父说出来的。我有些无奈,很想打趣他一句,不过念着罗维还在门外等我,只好改口说他想听的话,“你放心。有可能的话我会带他常回家的。” 讲完悄悄话祖父才松开我的手,“去吧。” 迪卡夫人已经去了车库,而罗维一直在门外等我,在他第一次试探着想牵我时,我反手就握了回去。一路上罗维都很开心,在车上还不停瞥我们牵在一起的手。 迪卡夫人进门就直奔厨房而去,不久以后端上来一盘零食和果汁,但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坐下来陪我们吃。似曾相识的场景,她接了个电话,回来时微皱着眉。 罗维:“妈妈你放心去,我在这里。” 迪卡夫人眉间的那一点忧愁立马就散开了,答,“好。你们先吃,我一会儿过来陪你们。” 我和罗维都答着好。 总觉得今天的电话格外多。我和罗维还没坐多久,又听到了电话的响声。是那位主教练的电话,内容我不清楚,但罗维脸上的笑停了一瞬,而后答好。 我看见罗维的表情变化问道,“怎么了?” “不是大事。今天的抽检训练抽到我了,我得给他录半个小时的训练视频过去。” “好。” 我陪着罗维回房间换球服,他房间里的陈列柜里又多了一块奖牌,那是阿基曼在世界赛上拿的代表足球界最高荣誉的奖牌。 ……我突然很想陪他训练一次。但不是以后卫的身份去防他……那样我只会觉得自己不自量力,而他也有可能顾忌我的感受尽不了兴。 “罗维,你这里有……” 话说到一半我突然大悟,罗维是踢的位置是前锋,怎么会有守门员的手套。 罗维从衣帽间探出头,“什么?” “……”我,“没事。” 这样的说辞显然不能让他相信,他缠着我一遍又一遍地问是什么事,于是在他的软磨硬泡下我说出了自己最初的打算。 “倒是有别的手套,但是扑球有点疼。”罗维带着我去衣帽间,从里边翻出手套给我戴好,还不放心地缠了很多纱布,连带着做足了一切防护措施,“不过既然是你的想法,那就试试好了,我也会很小心的。” 到球场罗维也还不忘嘱咐,“拦不住一定不要硬接。” 我点头,站到球门前等他射门。 罗维的起脚幅度小,扑了好几次我都没扑对方向。后来我才发现他踢的每一个球也不是最直接的射门,球只是擦着球柱然后弹入球门,角度很刁钻,就算我扑对,估计也够不到距离。 “……”我能做的大概就只有在球飞出去后,帮忙捡回来。大多数时候还用不着我捡,因为罗维用的劲也把控得很好,进去的球大概率都会慢慢滚回他那边。以至于踢到后面他就像是在陪我玩……印象里有一次,我分明死死盯着他的脚,他却连一步都没向前就把我过了。 这几轮下来,罗维身上出了些汗,而我连头发丝都没有湿。正式视频录制不需要守门员,于是我坐到一旁看他踢。 ……三十分钟过得也太快,我还没看够,他就收了球往我这边来。也许是我意犹未尽的样子太明显,他半跪在草地上与我平视,“宝宝。我是不是很帅。” “……”我别开脸,“嗯。确实有一点。” “只是一点吗?”罗维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带了些笑意。我总觉得他在明知故问,他明明知道我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我本来就被他这种轻佻询问的腔调勾得有点迷糊,接下来的捧脸对视这个举动更是让我找不着北,我低垂着眼去躲避他的目光,一下就把心里的大白话全说出口,“很帅很帅。好了吗。” 话一出口,我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升了不少。罗维笑意更甚,他十分受用地亲了亲我的脸,“其实我知道。” “……”有些时候,我是很想拍他一巴掌的。不过只存在于想,我还没真的上手过。 一步都没向前就过人有个更专业的词汇——原地摆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6章 第 46 章 第47章 第 47 章 罗维洗澡的时候我便在玩具间陪饼干玩。本来玩的很开心,但罗维一来就把饼干扯开取而代之。 看见饼干急得嗷嗷叫,我又好笑又无奈地说,“你怎么还要跟小狗争……” 罗维脸不红心不跳。“我不管。我还没靠够呢。” 饼干不罢休,几次三番挤罗维。最后罗维忍无可忍,把它提出去了……他就这样在我身上赖到迪卡夫人来敲门。 去客厅聊了没多久我们出门吃晚餐,迪卡先生没有过来,就只有我们三人。用完餐迪卡夫人想买包包,打过预约电话后,我和罗维就陪着她去逛专柜。 迪卡夫人挽着我,时不时凑到我耳边说话,全然忘记了亲儿子还苦着脸跟在身后。这感觉怪怪的…… 今天商场的荧幕还是在回放着阿基曼夺冠回来那天的场景。 看到罗维时,迪卡夫人终于回头打趣了他一句,“那个发型倒是也适合你,感觉人都成熟了不少。” 罗维:“球队限量,每个人都有。” 画面一转,转到了他们下机时的大合照,果然清一色都梳着背头。罗维还好说,毕竟年轻,头发梳上去也不会显秃或者额宽,但其他队员就一言难尽了,也不止是头发的问题,还有一部分是脸型根本就不适配这种发型。 不难看,但就是看起来会有些奇怪。 尤其是主教练,花白的头发只有薄薄一层,往后一梳,更是几乎都沾到脑门了。 迪卡夫人这一看,沉默了半晌,“……这些都不要紧,没什么事情是比你们夺冠回来更值得骄傲的事了。” 我跟着点点头。 迪卡夫人挑东西很快,她通常是有心仪款才来店里提货。所以这次采购仍然没花太多时间,她买了只黑金色手提包。 结完账后,罗维很主动地去拿包装盒。这一层全都是生活用品,往前走几步又是一家运动服专卖店。 这个品牌赞助着国内大部分的体育赛事。它最近也紧跟时事,店外的海报一律都是阿基曼的球员。 迪卡夫人回头问,“你要不要去选几件?” 罗维:“还是算了。平常阿基曼发的训练服也是他们家的。” 迪卡夫人:“那我去给宝贝买。” 我有些慌乱地开口,“我不用的,家里面很多衣服。” 出国那一个月的花销就是迪卡夫人负责的,她仍旧没找我索要。那已经很让我难为情了…… 我还是想拒绝。不过没拧过她和罗维两个人。 迪卡夫人和罗维甚至没有要求导购跟着,有种要大展拳脚的感觉。为了尽快结束这次购物,在他们选出第一件时我就表达了自己的喜欢。询问过具体需求后,导购没过几分钟便拿上来一件打包好的外套。 这店里体育专区那一栏有阿基曼每个球员穿的球衣。而罗维正好来了这儿,便在店长的请求下签了一件展示款9号球衣。 一直到傍晚迪卡夫人才送我回家。念及罗维的放假时间短,往后几天只要我和他都有时间便会私下相约出门。 一直到圣诞后我才约伍安出来……而我这个时候才约他,毫无疑问挨了一顿责问。 …… 一桌丰盛的下午茶,伍安一点没动,“想起我来了?” “……我一直都记得。” “你回国到现在都多久了?罗维重要,我就不重要了吗?杰伦就不重要了吗?”他一连抛出三个质询。 “抱歉抱歉。”我解释说,“都重要。但是他休假时间不多,跟你们还有一个假期的时间可以聚。” 伍安这才吃了一块水果,“勉强接受。但是没有一个假期了,杰伦学校那边有事,他可能下个周就走了。” 我和迪卡先生的面谈就在周三,把这事处理完还是有时间可以聚一聚的。 “来得及,我把事情解决完再联系你们。”我怕伍安多想,赶紧补充说,“不是罗维。是其他事。” “那就行。”伍安问,“对了,押球的钱我怎么给你?” “放你那儿吧,我最近都不太缺钱。” “也可以,你需要的时候告诉我一声。”伍安说。 “没问题。” 后来我和伍安一直在聊大学。我很顺利,就像罗维期待的那样,我没什么烦心事。于是我很少说自己,只耐心听他说。“虽然有些不顺心的事,但总体很满意”这是他的原话。我想问清楚那些不顺心的事,不过他只一带而过,转而说起了那些开心的。 一月中圣诞的气息淡了很多,很多公司、商店都开始正常营业。卡特只在家安稳呆了两个周又去各地出差。 送我去面谈的是卡特的秘书,出发前我再次检查了文件,确认没有缺失后才上了车。地点选在了迪卡先生的公司,而他也早就等在门口了。 看见从车上走下来的是我,他确实吃了一惊,不过随后看到卡特的秘书,他又快速调整好表情,“里面说。” 严肃归严肃,但第一次面谈对象是熟人让我没那么紧张。这也是我为什么选迪卡先生的缘故,就算方案可能没那么好他和卡特都会为我兜底,但如果是其他人就不好说。 旁听的秘书记下了我们谈话的所有要点。 这份文件做好后,我给卡特也看了一遍,他都没有说什么,那迪卡先生这边大概率也是会认可。 结果合我的意料,而后我代替卡特签了这份合同。 这时候秘书也出去了,会议室只剩下我和迪卡先生两人。 迪卡先生率先开口道,“还以为卡特会派别的人过来,没想到会是你。” 我:“在家也是闲着,还不如找他要些活来做。不过后续对接应该就会换人了,我过不了几天就要去学校。” 迪卡先生:“这么快就开学了吗?” 我摇头,“不是,因为在那边有点别的事情。” 迪卡先生事情多,给我们的闲聊时间只有几分钟,不一会儿他就被助理叫走了,随后我也跟着秘书去卡特的公司看了一眼。 卡特的办公室前挂上了出差中的牌子。 我:“他不在的时候,公司里的事情都会交给谁?” 那秘书带我去了另一间办公室,“密林女士。” 我没什么非要见她的理由,便制止了秘书敲门的动作,“还是不去打扰了。” 这桩事情结束我随即约了伍安和杰伦出来。跟他们在一起时,感觉也没有聊什么太特别的事,只是一恍惚,时间就过去了。 这一餐是杰伦付的钱,他说,“谁先赚钱谁买单。” 要是杰伦不提,我都快忘记初中的这个小约定了。不过这样看的话,这顿该是我请客才对……我可是去年暑假就从多诺那儿拿到薪资了。 伍安:“……不至于这么快吧。” 杰伦:“我和其他同学合作,在大学提交了一个社会项目,正巧有人出资。” 伍安抓着最后一丝希望,“……家里边的资金不算。” 杰伦一摊手,“我没必要骗你们。” 我紧接着把暑期的事情说出来。不过杰伦已经付过钱,肯定是用不着我请客了,于是我们顺理成章约了下一次见面。 一直到开学前一天我都没见着多诺人,只好把伯特教授给的小礼物寄到他房子那儿。这次返校我提前给王栩和郑君煜带了礼物,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我才打电话说想去拜访。她们欣然同意。 这是我第一次到女孩子居住的地方,说不拘谨是假的。 她们的房子收拾得很整洁,虽然有些小,但是很温馨,门前还贴着手写的“福”。 餐桌上已经有了几道菜,但郑君煜还在厨房忙着。王栩递了个抱枕给我,打开电视,“都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们今天做了好多菜。对了,你怎么突然想来我们这儿?” 我将礼物送出去,答,“我记得这几天好像是你们那边的新年。新年快乐。” 王栩露出笑,“干嘛啊,你这样我会想缠你一辈子的。额……我是说朋友的那种缠。” “我知道。” 王栩还想说什么,却被厨房里的郑君煜叫去了,临走前她对我说,“一会儿让你尝尝我的拿手菜。” 她们也没让我等多久,不过才半个小时,王栩就将一盘表面全是辣椒的食物端上餐桌。 “……”这个菜看起来,好奇怪。炒辣椒居然也能当主菜吗…… 郑君煜也帮我也盛了一碗米饭,还递过来一双筷子,“开饭!” 王栩立马用公筷从那一堆辣椒里夹出一块肉放到我碗里,“快尝快尝。” 筷子我用着不顺手,试了一会儿才夹起来那块肉。 “咳咳咳……” 刚入口我就被呛得直咳嗽,不一会儿,辣椒的后劲也疯狂刺激着我的味蕾……喝过水那股味道也还是很冲。 这跟我平常吃的辣完全不是一个程度。 郑君煜一看,笑的不能自已,“都让你不要放那么多辣椒了,这下好了,这盆菜估计只有你能吃了。” 王栩:“……没有辣椒的鸡。那就是没有灵魂的。你们不懂。” 郑君煜:“懂不了。我只知道你要自己吃完这一整盘。” 抛开那股冲劲,我还是挺喜欢这道菜的。郑君煜突然想出一个好点子,她回厨房接了杯热水,把鸡肉放进里边涮了会儿。 王栩觉得她在暴殄天物,愤愤道,“你不能这样,这就不好吃了。” 郑君煜抬头看她,“你最好是感谢我能帮你解决一些。” 这下可戳到了王栩的痛点,她不作声了,抗拒的方式只能是又吃了好几块鸡肉。 涮过的肉颜色淡了好多,郑君煜将它先给了我,“你看看这种程度能不能接受,能的话我也帮你接一杯热水。” 过水后的肉辣味淡多了……我完全能接受。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其间她们说了很多有关年的习俗和故事,非常有意思,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大概也是会去她们的国家看一看的。 第48章 第 48 章 开学再次面对伯特教授,并且以他的助教这一身份名正言顺享受一些特权让我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也可以说我在和自己较劲。我始终没开口问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这个不确定因素时常让我陷入自我纠结。如果伯特教授是因为私心,那我其实更希望他重新选择助教…… 入春后校园里的花开了大半,十分明媚。我、王栩、郑君煜偶尔会约出门欣赏景色,部门那边的活动基本都是占用周末时间以志愿者的形式去教堂、福利院帮忙。一开始我只是为了修学分,连续几个活动下来,我开始为自己做了这个选择感到幸运,因为很有意义。 四月的时候,伯特教授带我去了一场城市音乐会。让我没想到的是他还约了多诺。三个人都认识,话题开的很快。其间伯特教授夸了我好多。这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趁着伯特教授去洗手间的时间,我凑近多诺,还是把困扰了自己许久的事询问出口。 “老师。你和伯特教授是朋友吧。”为了不让双方难堪,我尽量问的很小心,“……你知道伯特教授的考核内容是《晚夜湖边》吗?” “知道。”多诺看向我,“这个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我点点头。“很重要。你说过我是你最优秀的学生。我不想……我觉得,哪怕伯特教授不带私心,我还是能拿到这个机会。” 多诺平淡的语气有了一丝破绽。他露出笑说,“我可没那么闲。” 接着他拿出手机把他和伯特教授的聊天内容给我看。他们聊的不多,没往上翻多少我就找到了想看的内容。 [:我有个学生弹的《晚夜湖边》跟你简直没两样。那感觉像是你在我面前弹了一曲。有点遗憾没录音,不然真给你也听听。] [:像我?你都这么评价的话,那确实很有天赋了。] [:是的。贝恩·诺里斯,有机会我带给你见见。] ……后面就是一些两个人相互吃惊、讨论我的话。 看完这些聊天内容,心里那根扎人的小刺突然就消失了。我把手机还给多诺,他还是保持着笑容问,“好受些了没?” 岂止好受。我现在觉得浑身上下都很开心。我其实还想问问他的北方之旅,不过伯特教授回来了,一直到演出结束我都没找到机会开口。最后陪他们用过晚餐我才回学校。 五月底的一个周六,在期末周之前社工部约了一次聚会,地点选在了社工楼前面的那一块草地上。 帐篷、食物、饮料都由部长他们解决,我们这一届的新成员什么都不用带,人到位就好。 除了王栩和郑君煜,这部门里的其他同学我几乎没有合作过。别说熟络,就连话也没怎么说过。 这是个有些无聊的聚会,到后边大家都看起了随身带的书,很少交流。 王栩往草地上一趟,抓了个帽子就准备睡觉,“无聊,早知道不过来了。” 郑君煜也跟着躺下,“我也觉得。” 王栩:“时间过得好快。大一这就要结束了。” “是啊。两年后的今天,毕业的就是我们。”郑君煜突然坐起来问我,“我和王栩应该会考研。你呢,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 毕业后的打算…… “我可能会先去结个婚。过后的打算,可以慢慢再看。” 王栩正在喝水,听到这话,呛得直咳嗽。看反应,郑君煜估计也没想到我会说这个答案。 王栩看了一眼周围同学,压低声音问,“结婚?这么早吗?” “嗯,毕业那时候我都快二十二了。” 郑君煜还没缓过来,“……” “……二十二也很小啊。”王栩在空中比划,“而且……感觉结婚之后人会被锁住。很难说那种感觉。你不是被家里催的吧?” 我摇头笑笑,“不是。我倒是觉得在这个年纪就遇到可以结婚的对象,其实也可以说是一种幸运?” 王栩应该是被我说服了,她连说了几句“好吧好吧”。 一直沉默的郑君煜开口说,“可以啊。我们能有幸参加婚礼吗?” 我点头,“当然。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 郑君煜:“你还没怎么跟我们说过他的事。今天正好提到了,不介意再多说点吧?” 我不擅言,在脑里想了几个陈述方式都觉得不好。便只简单说了和罗维的相识、在一起过程。后续则是她们有想问或者想知道的,我再解答。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从没在她们面前提过罗维。她们却已经猜到我喜欢的人是个男孩子…… 听了许久,郑君煜重新躺回草地,“那其实挺好的。结婚嘛,谁不是奔着幸福去的。” 我认同地点点头。这个活动结束时才四点,而且大家都还没吃晚餐,于是我邀请她们去了常去的那家甜品店。 这半学期我也有在关注联赛,虽然看得不是很频繁。比起之前来,罗维感觉更忙了些,时不时就会去外地。因为我老是会收到他寄来的明信片和小物件。他的日志写的很详细,哪怕我足不出校却也像是在亲身参观那些地方。 我一如既往考完试就往家跑。但却是七月才见到罗维。通常来说,他会邀请我去他家聊天或者看电影,这个假期的唯一一次外出是去见杰西和罗森特。他们两比视频里文静多了,说话十分和气。不过好像只对我……对罗维,他俩还是会不停打岔。 过后我和罗维都还是忙着自己的事情。一直到回乡下前一天我才腾出时间再次上门见了他一面。不过饼干又不在,这次罗维把它送去洗澡了。 罗维家的草地躺上去很舒服,仔细一看,还能找到很多无名的小花,颜色多半是白色或者浅黄。 我坐到树荫底下,数这一小块地上的花有多少。 当我数到九十九的时候,罗维拿着一盘零食和果汁向我走过来。如果他规整地坐我身边,这一块绿荫是完全可以把他也遮住的,但他偏没有。枕着我的腿躺下后,他半个身子都在太阳底下。 罗维一躺下就闲不住,一直抓着我的手,又是亲吻又是抚摸的。 “……”我只好用另一只手拿零食,“你吃不吃?” 罗维稍微坐起来了一些,示意我喂他。 喂完他后,我自己也拿了块曲奇,“你平常在阿基曼都会训练些什么?” 罗维数着手指头,“很多。头球,盘球,停球,控球……但是对我来说,盘球和射门是训练时间最长的两项。” 曲奇入肚有些干,我赶紧喝了一口果汁,“这样。这半年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当面告诉我的事。” 我已经大概猜到他会开口说什么,于是我补充道,“除开想我这个事。” 罗维果然沉默了。 “……感觉,好像也没什么了。因为平常有事情,我都会告诉你。” “行吧。这半年没有受伤吧?” “大伤没有。”罗维像寻求安慰似的,不停用脸蹭我的手,“但是和肯林甲俱乐部比赛的时候被铲了,流了好多血呢。痛。” “……现在好些了吗?” “那当然。”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明知故问了。要是没有好些,怎么去踢甲联。 说到甲联,我想起之前在心里的小疑问。只要是直播赛事,阿基曼的所有球员都是冷脸进场,先不说杰西他们两,就罗维,平常在我面前也总是露着笑,一到入场就没了表情。但其他俱乐部的球员就不会这样,做什么表情的都有。这反差让我又好奇又喜欢,于是我问了问原因。 “教练不让笑。他说要看起来有气势一点。我头发也是他剪的呢。”罗维说完立马模仿了一下平常进场的表情,“怎么样?看起来是不是很凶。” 他费力模仿的样子我只觉得很可爱。我摇头笑笑,“很乖。” 罗维听后一秒破功,重新靠回我腿上,“那就乖吧。乖也是在夸我。” 他稍微侧了下身子,只露出后边的头发对着我。 ……在听他说其他东西的时候,我闲的无聊在地上摘了几朵花悄悄往他头发上插。 正欲摘更多时,他突然又转过来,把我先前插的那些花都抖掉了不少。我怕他发现我的小动作,连忙收手。 罗维的目光直直盯着我,突然他坐起来伸手细细摩挲我脖子右侧的皮肤,“我才发现你这里有颗痣。” 我记得好像确实有,但是很淡,离得远不必说。就算离得近,如果不仔细看还是看不见。 我这会儿才惊觉和罗维的距离过于近,忙侧过身假意去拿果汁,“喝吗?” 罗维还是怔怔抚摸着那颗痣,随后吻了上来。唇部的温度透过脖颈脆弱的皮肤直冲大脑,我一激灵,杯子径直掉到地上,里边的果汁也全浸进草地里。我开始无措起来,不知道是该抱他,还是就这样把手垂着。 罗维的动作幅度也不大,但我却被亲得头皮发麻,与接吻不同,这个地方的吻让我一下就有了感觉。要不是还靠着树,我可能整个身子都会因为这个吻软下去。 都不需要我牵引,罗维自己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被他推到草地上时,刺眼的阳光让我止不住流泪。 罗维也不亲别的地方,只亲那颗痣周围。我闭上眼拥抱他后,他亲得更加肆无忌惮,从一开始的吻到后面的轻咬,我完全招架不住,只好一遍遍抚摸他的头发让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 这个夏日午后是整个假期我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之一。伸手就可以触到罗维,他的气息无处不在。 良久,罗维停下动作,再次抚摸起那个地方。 “……留痕了宝宝。” “……”我从他语气里听出的不是惊讶和后悔,是开心。我伸手帮他掸掉头发上最后一朵小白花后才开口,“没关系。留就留吧。” 头发太长挡视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8章 第 48 章 第49章 下一站,幸福起点 我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快。假期也好,上学日也好。只是一去,一回,一整个秋冬就结束了。 大二这年圣诞,我和卡特应了迪卡夫妇的邀请去他们家过圣诞。今年阿基曼没有赛程,也就提前放罗维回来了。圣诞前夜,我和卡特带着礼物上门拜访。 来开门的是罗维和饼干,迪卡夫妇都在厨房忙着。我揉着饼干的脸,也回想不起上一次见它是什么时候了。暑假那次,罗维总有各种理由送它出门。 罗维将礼物放好,带我们去了客厅,距离晚餐还有一会儿,就先上了些甜品。就我和卡特这厨艺,这顿晚餐估计也用不着我们去献丑。 窗外的雪稍微停了一会儿。 罗维给我们倒了杯茶,“这是爸爸预订了好久的茶,你们尝尝。” 倒完茶后,他的目光一直在我旁边的位置和一方单独的沙发间徘徊。 卡特很善解人意道:“这是你家,你随便坐,坐我旁边也可以。” 罗维随即坐到我身边,在端茶的时候,我们俩的戒指一齐暴露在卡特眼里。 卡特:“戒指不错,贝恩买的?” “……是我买的,诺里斯先生。” “挺好看的。”茶凉了一些后,卡特端起来尝了一口,“确实不错。” 迪卡夫妇一直在厨房忙到傍晚,只留了罗维陪我们聊天,中途卡特要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来,也会问他一句。 到晚上雪又飘飘地下起来了,与窗上的雪花贴纸呼应着,更有圣诞的感觉了,饼干趴在地毯上,右爪拨弄着它的玩具。 迪卡夫人给每个人都发了一顶圣诞帽,里面装着糖果和巧克力,将里边的东西吃完后,大家都戴上了帽子。 饼干的帽子里装了宠物饼干,我和罗维尝试了好一会儿,发现帽子戴不上它的脑袋,就给它换成了圣诞项圈。 第一杯酒当然是祝圣诞。第二杯是迪卡夫妇单独为卡特敬的酒。 迪卡夫人忽然道:“要不要拍一张纪念我们的第一次圣诞夜?” 大家都没意见,罗维便上楼去拿相机和支架。调好倒计时后,罗维赶紧回到我们中间,在这跑动的过程中他帽子正前方的圣诞老人移了位,我就去帮他理。我手还没放下来,相机“咔嚓”一声已经拍完了。 我哑口了,“你调的多久?” “……五秒。” 拍完后迪卡夫人率先看了一眼,然后沉默地传给迪卡先生……再传给卡特。 最后才到我和罗维手里,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被证实了。 我:“……” 在所有人都看着镜头的时候,我们俩在对视。 “……”,罗维:“再拍一张吧。” 这一次,我连眼睛都没眨。就这么直勾勾盯着相机,生怕又拍到些不太好的画面。 酒一直喝到半夜,但是还没有人醉到说胡话。 又是一个熬到半夜的圣诞。在酒精加持下,我的精神已经在疲倦的边缘了。我悄悄打了个哈欠,却还是被迪卡夫人看见了。她顺理成章邀请我留宿,而卡特没有拒绝,我便跟着罗维走了。 从餐桌离开后,罗维将我带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我睡这里,那你呢?” “你不用担心我,有客房的。” 我虽然困,但脑子还没有太迟钝。 “……我睡客房吧。” 罗维语气坚定,“不要,我想在房间里留下你的味道。” 这是自开学后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有些把控不住,虽然没醉,但酒意助胆,平常连对视都不敢的我今天盯了他许久。从前觉得他的眼睛好看是因为他眼里总有对我的爱恋,放不下,便都留在眼里了。但这次,我忽略了那些,只单纯记忆他的眉眼。 这好像是在一起之后罗维头一次被我看得不好意思……于是我乘胜追击把他的脸掰过来,甚至上手描摹起来。 触摸到他的那一瞬间,那些疯狂的想法再次活跃在我脑海。我希望他一辈子只爱我。只把真心奉给我。把我当成此生唯一。承认离不开我。这些都是我隐藏在淡然皮囊下扭曲又直白炽热的**,我不敢告诉他。也不会告诉他。毕竟这样的想法有时会把我自己也吓到。 打视频时,这种思念更甚。我只想要他在我身边。这样看来,一直不见确实会好一些。可偏偏是让我时隔小半年只能见他一次,这太折磨了。还不如高中。至少那时候我有周末可以约他出来,可现在不行。我们的休息时间总对不上。 虽然已经吃过解酒药,但红酒的后劲还是刺激了我一下。脑袋断线的同时这个想法也被扼制住。我最终只埋在罗维肩上说了句,“你抱抱我吧。” 罗维没有任何犹豫就回应了我,连带着将我抱回床换了睡衣。 “罗维,我也想毕业了。” 往常提结婚这个话题都是我说话宽慰他,这次安慰的人成了他。他亲了亲我的手,“快了宝宝。那天我一定穿上最合身的西装,带上最漂亮的花和戒指向你求婚。” 把我安稳放下后,他没有立即下楼,而是坐到床边,一遍又一遍抚摸我的脸。 “我爱你。晚安。” “我也……”纠结了许久,我还是羞于说出“爱”这个字。我偏过头在他手腕处落下了无比认真的一吻。怕他还是不理解,我便始终直视他的眼睛。 而罗维接下来的话确实让我安心了很多,他用一种无奈又宠溺的语气说,“我知道的。快睡吧。” 他抽回手的时候我还有些不舍。 “回来陪我好吗。我不想有你在的时候还一个人睡。我很想你。很想。” 这次罗维答应了,他没再提客房的事情,反而一言不发抱了我很久。替我盖好被子后他又下楼了。寒气虽然被隔在窗外,但被褥还是凉的,我缩着身子暖了它好一会儿才感觉到温度。 回想着那些疯狂的想法,我慢慢睡过去了……我不太清楚罗维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第二天醒的时候他确实在我身边。 睡了一宿,整个被窝都是热的。冬天是最让我不想起床的季节,看了眼时间,发现也还早之后,我又钻到他怀里眯了一会儿。 也没有人来叫我们,我这一合眼,又是睡到了十点多。但罗维还是没有醒的迹象,我轻手轻脚地下床,刚进洗手间就看见了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具。站到镜子面前,我想起了昨夜自己说的那些话……倒也不懊悔,那确实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弄完这些后,我下楼看了一眼,看见卡特的皮鞋还在,我放心了不少。楼下只有饼干醒着,它看见我,摇着尾巴跑过来。陪它玩了一会儿后,我开始收拾餐桌上的盘子,而后又回楼上。 我在罗维房里找了本书等他慢慢醒过来,看的入迷了也没注意他是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是他伸手牵我我才反应过来。 罗维揉揉眼睛坐起来,“还以为是梦。” 我合上书,答了句“不是”。 窗外的雪铺了很厚的一层,我和罗维穿好羽绒服出门给饼干的小屋子铲雪,它在一旁汪汪叫。 罗维:“说起来,平常和妈妈购物回来,都是饼干帮忙把东西拉进屋子。” 我听后笑了出来,“合理的人力物力分配。” 铲干净后,我和他合力在院里堆了个雪人,还给它找了件旧衣服穿上。罗维进屋拿相机,我们一起和雪人留了个影。我希望年年如此。 快乐时间只维持到卡特醒之前,他醒后没多久我就跟着他回家了。 …… 因为伯特教授的活动,这个寒假我很早就回学校了。王栩和郑君煜这学期参加社工活动的时间少了许多,多半是我和其他同学组队。 大二这一年和大一不同,罗维只要闲下来就会来见我。好像是五月份那时候,他去邻郡比赛的途中经过斐利文,就在这儿陪我玩了两天。 我们去体验了摩天轮。还在最高点接了个吻。因为有传闻说在摩天轮最高点接吻的情侣一辈子都不会分开。当然这个传闻是罗维告诉我的,我并不知道该去哪儿考证。 十月份的时候他和伍安都来陪我过了生日。那天我们聊到半夜,一时兴起还跳了支舞。 亚伯在我大三那年的春季学期上了初中,瑞玛给他买了新手机,在拿到手机的当天他就找我要了联系方式,但其实他不怎么找我聊天。只有当我回家时,聊天才会显得自然些。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复活节假期,伍安开着车出现在我家门口说带我去兜风的样子。随后他又叫上杰伦和罗维,那天下午,车里边放着昂扬的音乐,我们把城市干线都游了一遍。 王栩和郑君煜本来是可以可以参加社工部的部长竞选,但她们要为考研做准备,还是放弃了。而没了她们,我也不太想继续待,于是也退出了。 我对这一年的印象不深,好像也没什么大事发生。从上半学期开始准毕业生就开始忙碌。考研的学生继续进修学业,而不准备考研的学生大部分都经向各个公司投递了简历准备入职实习。 我也算是半个实习。只不过是在家里,比较轻松。因为卡特会直接把东西发到我邮箱里,大多数时候我都是这么干的。不过偶尔也有些时候我会跟着他去旁听会议。 毕业前一个月我回到学校。这时候伯特教授找到我说希望我留校。但我没答应。我还是想跟着多诺再学习几年。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两拿我当小消遣做了个赌约,我留校就算伯特教授赢,多诺要来学校开一场音乐会。如果不留就算多诺赢,伯特教授要送多诺几张签名专辑。我可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 大学的毕业典礼……感觉比高中更冗长和无趣。可能是因为我不怎么和除王栩外的其他同学说话,参与感比较淡。拿到学位证我就去别的地方闲逛。 说是闲逛,其实我一直都有目的地,我知道罗维已经在路上了。在离校门还有几个拐角的时候,我收到了他的消息。 看到方位图的时候,我加紧了脚下步子往他那儿赶。我同样给他准备了花。从前他来见我,手上都拿着花,我总该送他一次了。 我一开始是在快走,到后来越来越激动,脚步也越来越快,索性直接跑过去。我从未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再往前几步,我就能见到他,拥抱他,跟他回家…… 我义无反顾。因为我很清楚,此刻向前走的每一步,都是幸福 …… ——回忆结束—— “With this ring, I ask you to be mine. ” 补上一章的解释。恩恩是蓝瞳宝宝,瞳色太浅了畏光。被罗维那么一推没反应过来。平常他好像不怎么哭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9章 下一站,幸福起点 第50章 莉奈的信[番外] 致我最爱的宝贝: 首先当然是要祝我的小宝宝十八岁生日快乐啦!今天过后就是一个合格的小绅士了,妈妈真为你感到高兴。 但其实吧,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棒的宝宝,所以十八岁这个分界线对我来说,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让我想一想现在的你会是什么样子…… 老实说,我想象不出来,但你一定非常讨人喜欢。我的蓝眼和卡特的金发,你真是遗传了我们俩身上最好的地方。 至于性格嘛……怎样都好,妈妈怎么会嫌弃自己的孩子呢?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宝宝呀……幸好是我的孩子,我真幸福。 我好希望可以对你许诺永远。但很可惜,我没有这个运气。 这里好无聊,我想回家陪你过好最后的几天,但是医生不放我走,我也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所以想了想还是算了。 但这绝对不是不爱你的表现。相反,我几乎每天夜里都会梦到你,醒过来的时候心里一阵刀割。 该怎么办呢,我的孩子才十岁。 宝宝,有件事想拜托你。 我和医生串通好,欺骗了卡特,骗他说我的病好一些了。 我不想看他哭。 如果你能顺利看到这封信,就替我向他说一声抱歉吧。 大概,我的离开会让你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痛苦。我也为此道歉。 不过这个道歉已经时隔八年,想来你们也不太需要了。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原谅我。大概八年后,卡特也重新找了一个爱人结婚……那我希望她能替我好好照顾你。 如果你也有了喜欢的人,记得带给我看看。我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被我的宝宝喜欢。当然,没有也没关系,人生很长,我们耐心等一等。好的人和事都是慢慢出现的,不能着急。 我和卡特也是在大学才遇见呢,那时候被他吸引完全是因为他话多……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健谈的男生,吃饭都闹个不停。 哎?那时候你还会继续学琴吗?如果淡掉了,宝宝能腾出一些时间去看看多诺吗?就当是我的一个小请求。去陪他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也好。除开“老师”这个身份,我相信他也会是个很好的朋友。 我病房外面有一棵树,花开的时候整片空气都弥漫着清芳,枝头也满是粉红色的花朵。如果恰好有风吹过,还会飘进来一些。 真是个美好的季节。 所有的痛苦和眼泪都会被春天温柔的风抚平,你说对吧?如果你在春天感觉到有风吹过脸庞,那都是另一种形式的我。 这样一想,好像死亡也没什么了吧?毕竟每到春天,我都会回来的嘛,所以不要伤心,也不要怕。 倘若未来有很多拿不定主意的事,那就想想我吧,我总是会支持你的,只要是你的选择。 十八岁,多好的年纪。这封信到你手上时还不算晚,正好是人生的另一个阶段,那么我也算是见证你迈进成人的世界了。 我老是担心我走后卡特要是不爱你,不给你买喜欢的东西怎么办……为了避免这个问题发生,我在你祖母那儿给你留了一笔钱,就算没有卡特,你也能好好生活,至少不会因为吃穿住发愁。 我的宝宝,生来就是要享福的。 你是不是可爱妈妈了,妈妈也同样爱你,并且永远都爱。在你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名字,是男孩就叫“贝恩”,如果是女孩就叫“梅琳娜”,像小鸟一样灵活又快乐的。查资料虽然累,但时间花在你身上很值得。 我的人生已经很圆满了,所以也没有什么期望需要你来帮我达成。你只需要好好生活,好好爱自己,按着自己的计划前进就好。人生这趟旅途太长了,慢一点长大吧,不必要去赶时间。 我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开心。 未来一辈子想要叮嘱的话,短短一封信怎么写的完呢。你只需要记住我爱你,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就好了。 我也会永远守护你的,以一种更为长久的方式。 好好睡一觉吧,明天会比今天更好,又有无数惊喜在暗处等你。 晚安,我的宝贝,祝你今夜好梦。 永远爱你的莉奈 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感情。只要贝恩在家,莉奈每天必做的事就是抱着他亲,给他挑漂亮的小衣服,做小点心……偶尔还会逗他说,“你是我一个人的宝宝,不许和卡特说话。”两个人的相处方式是亲人也是朋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0章 莉奈的信 第51章 罗维的信[番外] 致我最爱的贝恩: 提前祝宝宝生日快乐。五月一别到现在,我们已经快六十天没有见过了。一想到这封信会亲自交到你手上,我就好紧张。毕竟从前只需要往信箱一放,再耐心等上一段日子就能收到你的回信……真奇怪,我明明都见过你了,怎么还是会紧张。 想你。想你。想你。非常想你。 我前几天在莉安踢地区赛,在教练给的几天休假时间里,我又走遍了这个地方比较著名的一些景点,在小集市闲逛的时候见到了一块蓝色的水晶石,像化雪时的山川。 见到它的第一眼,我就想到了你,单论颜色的话,我从来没见过与你的眼睛如此相似的晶石,漂亮到我呼吸都停了几秒。 然后我就将它带回了阿基曼。 你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那夜下着大雪,你红着脸站在我家门口,说“你好,可不可以给我一杯水。” 我那时候同样也看呆了,还以为是遇到了童话里的精灵。在我回过神说可以的时候,你就倒进雪里了…… 那时候不懂,只知道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像是连着踢了几个小时的球。 喜欢进球的时的掌声。喜欢你。 有时候真的会觉得自己被上天眷顾着,让我的每一份喜欢都没有落空。 对你,我时刻处在矛盾中。有时候我觉得只做朋友,陪在你身边就好,有时候又觉得不甘心,我想更进一步,想要更多。 我想见你,想陪在你身边,甚至不止一次地想抚摸你、亲吻你。 索性西灵顿的录取书助我完成了这个心愿。两千五百天,见面终于不只存在于纸间的只言片语和脑里的幻想。 我就要来到你身边了。我就要来到你身边了。这个念头让我激动难安,连续失眠了好几晚。 礼堂和走廊,人群攒动,但我只看到了你。那阵心跳宛如童年,甚至比那时候更澎湃。我只想把你用力拥进怀里说“嗨,好久不见啊,我很想你。”不过你没记起我来,你看我的眼神只有惊讶和困惑,没有激动。 我从没因为这个悲伤或者难过。不记得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还有时间重新认识。其实我没打算告白的,但花出现的太突兀,让我有点飘飘然地想“老天好像也在帮我”,当然其中还有伍安的劝说。总之一系列原因冲晕了我的头脑,让我的告白很仓促,我很抱歉。 那几天的心情像坐过山车。被拒绝让我跌入谷底,但来电又让我好像在云间行走,轻飘飘的好不真实。来回确认过几次,确实是你的声音。震惊过后,一瞬间最清醒和深刻的反应其实只有幸福。我得偿所愿了。我就要和你在一起了。我……真的很开心。 我有想过这个可能。当然始终做朋友也是想过的。不过我总是幸运儿。 你知道吗,我现在赚的钱已经够我们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了,每次想到这个我就好激动。结婚之后我们可以住进自己的家,穿相同套系的睡衣,一起在花园发呆吃点心,什么都不做也好,属于我们的时间是永恒的。 阿基曼那边说结婚之后会给我一个周的假,正好把毕业约好的旅游补起来。 那时候我应该也没有那么多比赛要参加了,我可以每天下午或者晚上训练完都回家,不会让你一个人等我太久。 对了,在阿基曼集训的时候,我跟厨师偷学了几道菜品,获得了队内一致好评。如果有机会,我也会做给你尝尝的。 我希望你在大学一切顺利。没有讨厌的人,讨厌的事……如果有,可以试着告诉我,我一定会给你所需的情感安慰,千万不要压抑自己。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觉得你像风,轻飘飘的,生怕自己抓不住。我不希望大学这三年又让你轻飘飘起来。我会害怕。 爸爸和妈妈都很喜欢你,经常会在我面前念到你。在我第一次告诉妈妈对你的情意的时候,她虽然也打趣了我几句,但还是很耐心地告诉我一些道理。其实她不说我也清楚。 爸爸只是让我不要死缠着,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诺里斯先生。还好你没有厌烦我。 初中那段在足球学校的时间,辛苦但是有盼头。每踢完一场比赛,我都觉得离你也许又更近一步了。 累的时候这么一想,立马又干劲十足了。 ……不过,我还是要坦白一件事,如果我提早确认你对“向日葵”的心意是喜欢,那我一定会迫不及待凑到你身边,不会忍耐那么久。 我幻想过很多与你的将来。比如在闲暇时刻迎着海风散步,一起听新年钟声,记录你碎碎念的可爱样子……三个月之后又是圣诞,时间过得真快,上一个与你牵手的雪夜仿佛还在昨天。 我要偷偷祈祷每一年都有你。 信里还有张卡。这一年来我在阿基曼踢球的半数奖金和签约金都存在里边,平常碰见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买下来吧。 我知道你不缺钱。只是想把你再养好一些。 现在是晚上,往外边看了一眼,天上有好多星星,你那边呢?最近天冷了,要注意加衣,生病了会很难受的。 忘记是在什么时候听过的一首歌,旋律美好到我以为我在婚礼现场,微风和煦,阳光正好,牧师在一旁催促我亲吻你。说起这个,我已经开始期待三年后的毕业季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梦想中的婚礼。 从七岁到现在,十二年了。哪怕是今天,我还是想感叹一句遇见你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其他事情可以是“很”、“非常”、“十分”,但是“最”只有你。有你在的生命才更有意义。所以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好吗? 以后的生活,我会陪着你慢慢过。我向你承诺,我的爱永不消散,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永远爱你的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