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前夜,成了暴怒帝王的掌中雀》 第五章 陷害 听到这话,华琰眼底的情绪一颤,却又忽而变得森寒幽深。 而永寿宫内,亦是满室春意。 屋内屏退众人,暗黄色的烛光忽明忽暗,映照出墙上两道几乎合二为一的剪影。 地上散乱些衣裳鞋子,首饰七零八落,床上交叠着的两人,倒是好一幅旖旎香艳的模样。 瑜妃香腮含粉,声音愉悦,“轻些,我可是怀孕了。” 另一道男声响起,“怕什么?就算是流了,我也能再让你怀上。” 烛光摇曳,又是一园春水荡漾。 “皇上身边的彤史女官苏念初,你得除掉了。”瑜妃窝在男人怀里,极其满足。 “什么样的人,还要我亲自动手。” “一个仗着自己长得像几分婉贵妃便目中无人的贱人,今日我将她丢到了掖庭,没想到这就被李广德给捞了出来,我是不方便再下手了,还得看你。” 男人不语,便是应了。 宫墙外的探子,身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华琰这几日许是忙于国事,没再向姜晚柠发难。 可她也并不得空,这几日是忙的脚不沾地。 今日是太后寿辰,前几日的忙碌皆是因为要做准备。 司膳房人手不够,连她也被叫来帮忙。 姜晚柠依次将八珍糕,枣泥酥,松子百合酥等各式点心摆上桌。 最后的事情做完,姜晚柠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宫里现下十分热闹,太后喜欢看戏,华琰邀请了各地杂耍戏班为太后贺寿。 从西直门到东华门外十余里路张灯结彩,庆寿队伍身着彩衣,手持各种乐器和道具,表演着各种节目。 隔着人群,姜晚柠看到皇太后端坐在宝座上享受宴席,华琰侧坐陪奉,东西次间为各位嫔妃和亲王。 咋一看,好一个母慈子孝。 可姜晚柠知道,华琰与他的生母孝纯皇太后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合,可还要在世人眼中演一对和睦的母子。 姜晚柠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悲凉。 这宫里的人,不管身处何处,都是身不由已。 就连华琰,也不例外。 人人都戴着伪善的面具,从不会外露真心。 姜晚柠看着华琰走了神,一不小心,撞在一堵结实的肉墙上。 额头生疼,“好一个不长眼的奴才,本王爷你也敢撞。”男子戏谑的声音,让姜晚柠心中一跳。 是宣王。 华琰的养母,荣太妃的儿子。 这可是个二世祖,不能得罪。 姜晚柠立马跪下赔罪,“是奴婢有眼无珠,冲撞了王爷,还望王爷大人有大量,原谅奴婢这回。” 他用他的折扇强迫姜晚柠抬头,那扇子是象牙做的,奢侈的很,冷意传来,姜晚柠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哟,还是个美人儿。” 华琰将远处的动静尽收眼底。 很好,刚勾搭了裴绍,现又搭上了宣王。 男人眼里全是鄙夷,隔岸观火,他也乐得看戏,这不比台上精彩多了。 可宣王却没再继续刁难,“既然是个美人儿,那本王便不追究了。” “多谢王爷。”姜晚柠赶紧行礼,巴不得快点送走这瘟神。 “念初姑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晚柠转身一看,是几日不见的玉香。 自从上次在乾清宫救了她之后,她便被李公公调走了,御前的事务确实也不太适合她。 “玉香,好久不见。”姜晚柠有些欣喜。 “是呀姑姑,上次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你这手上的伤还未好吧,都是因为我。”小姑娘眼里存了些许愧疚,不一会儿眼睛便红了。 “没事的,这伤疤会慢慢淡去,你不用放在心上。” “姑姑,我最近得了上好的烫伤膏,你随我走,我拿给你。” 姜晚柠架不住小姑娘的热情,被她拉了去。 玉香拿出一个精巧的瓶子,这瓶身可是羊脂玉的,一看便知价格不菲,不是她们这些宫女能肖想的。 姜晚柠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玉香,这药你是从何处求来的?” 玉香的眼神似有些闪躲,不自在地说着,“姑姑你别管了,总之,不是偷,也不是抢来的,快来试试药效吧。”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姜晚柠有些愕然,不知道玉香为何会这样说。 她觉得,今天的玉香有些奇怪,转念想了想,这药她还是不要的好,于是开口推辞 “这药我还是不用了,李公公给过我烫伤膏,你留着自己用吧。” 说完便起身要走。 可是,玉香猛地挡在门前,“我的好姑姑,今日算是玉香对不住你了。” 姜晚柠脖子吃痛,随后便倒地不省人事了。 台上正在唱的戏,是取自【玉簪记】的【琴挑】,是讲述道姑陈妙常与书生潘必正私定终身的禁欲故事。 那戏子步伐轻盈,一席彩衣仙人步如履祥云之上,纤纤玉指翘起兰花往前方一指,再往回一扣,浓妆墨眼下,一双眼睛含情,水袖一挥,一丝一缕婉转悠扬。 此时,正演到,潘必正借琴调侃:“露冷霜凝,衾儿枕儿谁共温。”台词大胆惹得人心弦荡漾,那陈妙常藏在屏风之后,对着潘必正半推半就。 台下一片叫好。 姜晚柠觉得头晕目眩,眼前雾蒙蒙的,只听得外面一阵咿咿呀呀,热闹的紧。 她只记得,去了玉香住处便被打晕了,此时自己衣衫不整的,旁边竟然还躺了一个男人。 是宣王! 他怎会在此? 而且还不醒人事,现在他们两人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说不清楚了。 于宣王而言,他本就是皇室血脉,又花名在外,到时不过又是一桩风流韵事罢了。 可对姜晚柠来说,却是要命的事,按大庆律法,宫女私通外男,处绞刑。 外面又一阵嘈杂,姜晚柠总算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姜晚柠却被放在了华琰亲手为太后准备的贺礼之中。 这是个四方的箱子,本是等到表演结束后,就会拉开帷幔,揭晓皇上送给太后的生辰之礼。 现在这个贺礼成了姜晚柠。 这箱子是华琰命人特制的,上了锁,根本出不去。 而这出戏就快演完了。 到时若是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便是死路一条。 在这宫里,想要她命的人,恐怕现在只有瑜妃一个了。 竟然这般恶毒,她都没去华琰面前揭穿瑜妃怀野种的事了,可瑜妃却还是不肯放过她。 姜晚柠取下头上的簪子,想要开锁出去。 “别白费力气了,你是出不去的。”宣王不知何时醒了,眯眼看她。 “有人想要你死,我便做了这顺水人情,现在看来,有美人相伴,这差事还不错。” 姜晚柠欲哭无泪,眼看就到拉开帷幔的时候了。 她感到自己心跳加速,危机感如同黑夜中的阴影,四面八方地袭来。 脚步声缓缓传来,姜晚柠认命地闭上了眼。 第六章 彻查 但料想中的光亮并未袭来。 姜晚柠睁眼,以为躲过一劫。 没想到轰隆一声巨响,戏台竟然塌了。 顷刻之间,木质结构的横梁折断发出脆响,继而像被踩碎的蛋壳一样四分五裂,砸向两边仓皇逃窜的人群。 尖叫声,惊恐声,不绝于耳。 而戏台两侧,便是皇亲的位置,荣太妃也坐在其中。 此时姜晚柠和宣王在木箱之中,随着戏台坍塌,木箱滚落,姜晚柠在里面被撞得头晕目眩。 但也正因为箱子的保护,反而只受了些轻伤。 人群之中,忽然有人高喊,“快救太妃!” 宣王眸光突然变得深沉,脸上带着戾气,脖子上青筋暴起。 只一拳,那箱子便被暴力打开了。 人人都在仓皇逃命,根本无人注意角落里的她和宣王。 姜晚柠趁乱逃出,立刻淹没在到处窜逃的人群中。 而她慌忙的身影正好映入华琰的视线。 这女人,果然和宣王有染! 而姜晚柠不知已引火上身,余光扫一眼,宣王似乎是奔向了荣太妃的方向。 戏台坍塌,御花园一片狼藉,皇太后寿宴被毁,皇帝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戏台坍塌之故。 皇宫上下,人心惶惶。 阖宫上下都在盘查,姜晚柠回到乾清宫,立即整理好仪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好在受伤的宫人不少,她身上的伤痕很好地掩饰了过去,并未有人怀疑。 乾清宫内人来人往,各宫都在向李公公汇报情况。 这时,小顺子上前到李公公耳旁低语了几句,李广德眉头紧锁。 “苏念初,你跟咱家走一趟。” 姜晚柠心下一跳,难道自己被发现了? “是,公公。”虽然心中忐忑,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她跟着李公公进殿时,屋内燃着银丝炭,不仅暖和,还有淡淡的幽香,整个皇宫,除了华琰这里有,也就永寿宫的瑜妃娘娘处了。 华琰端坐在龙椅之上,眉宇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殿内寂静无声,只有男人磁性的声音在殿中回荡。 “有人告诉朕,戏台倒塌时,你与宣王在一处?” 那语气平淡,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天地万物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姜晚柠将视线收回,轻抿了下唇,手心已经微微出汗了,可她还是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 “奴婢是与宣王在一起,只不过奴婢是奉了瑜妃娘娘之命传话于宣王殿下。” 男人闻言,轻佻剑眉,眸中闪过一抹玩味的戏谑,仿佛已经洞悉她心中所想,却又故意不言,只待看她如何自圆其说。 “哦?是吗?说来听听。” “瑜妃娘娘只让我传了句诗句给宣王殿下,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静女其娈,贻我彤管。” 华琰轻笑,“你可知,这句诗是何意?” “回皇上话,奴婢年少入宫,从未习得四书五经,是以,并不知晓其意。” 面对他的质问,姜晚柠掩饰着内心的惊涛骇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这样才能保住一命。 她也并不想牵扯瑜妃,可眼下,别无他法,她只能揭发瑜妃来撇清自己和宣王了。 “此诗出自【诗经】,名为【静女】,是表达男女幽会时,男子对女子的赞美与喜爱。” 华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看着姜晚柠在他面前演戏。 姜晚柠立刻表现出惶恐,“皇上,奴婢并不知道瑜妃娘娘为何传这样的诗句给宣王殿下,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呀!” 她的一举一动落入他眼,换来的是一抹更深的戏谑。 “按你这话,瑜妃与宣王有染,这是秘事,可她为何要选你来传话?” 华琰敛下眼眸,眼里立刻笼罩了一层暗色。 “许是娘娘见我不是身边之人,又不懂得诗词之意,便选了我。” “一派胡言!”帝王目光炯炯,犀利无比,仿佛要将人心扎个千疮百孔。 他身后飘着龙袍,威严凛然,众人都不敢抬头。 姜晚柠忽地被重重地踹翻在地。 她身上本就有伤,华琰一脚下来,新伤叠旧伤,姜晚柠疼得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她刚刚死里逃生,逃出宣王的魔爪,现在又入了华琰的狼窝。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明明很努力地想要熬到出宫,却总是事与愿违。 她跪在地上,手指扣进地毯的纤维里,却又仿佛感觉不到疼了,像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 华琰看着姜晚柠的样子,让他想起小时候养的金鱼,死的时候也是这么安静地漂浮在水面上,睁着眼睛,却又失了光。 心里忽然难受得紧,就连华琰自己都觉得震惊。 这种感觉很不好,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让这种感觉生根发芽。 “来人,将苏念初压入慎刑司。” “是!” 尘埃落定,不容姜晚柠反抗。 姜晚柠深深吸气,紧握双拳,努力平息内心的苦楚。 入了慎刑司,她想出宫,便是痴人说梦了。 而她的希冀,不过是华琰一句话间,便灰飞烟灭了。 裴绍进殿时,看到的便是一个眼神空洞的姜晚柠,任人拖着,了无生气。 “皇上是找到导致戏台坍塌之人了?” 华琰抬眸,目光似刀,如果裴绍是个靶子,怕是已经被捅成筛子了,“你这人也管起闲事了?” 言下之意,两人心知肚明。 裴绍不再多嘴,“宣王此时正在长乐宫守着荣太妃,听说荣太妃受到些惊吓,人晕过去了。” “知道了。” 宣王虽纨绔,但在为人子这件事情上,还是尽到了一个儿子的本分。 荣太妃在他心里的位置是十分重要的,虽搬到了宫外,却也时常进宫探望。 只不过对于华琰这个哥哥,他还是疏离的,以前就不怎么亲近,现在他是皇帝了,就更觉出几分淡漠。 毕竟,君臣有别。 今日的事,是华琰命人做的,他看到宣王偷偷摸摸进了戏班的后台。 华琰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宣王,只不过他没想到会吓到荣太妃,更没想到会诈出个姜晚柠来。 裴绍心里有些拿不准,看了眼华琰,继续说道 “皇上,是否现在将宣王拿下。” 第七章 处置 “再等等,时机未到。” 华琰立于殿上,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邃的眼底充满了平静。周身围绕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裴绍与华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时候,他是五皇子,他是皇子伴读。 几位皇子之中,只有华琰十分不同。 孩子时,都有几分淘气,可华琰却老成得很,一板一眼,一点孩子的活泼都没有。 后来,到了少年时,身边不乏察言观色之人,便更将情绪心性隐藏。 裴绍心想,他大概上的第一堂课就是喜怒不形于色,深知什么是韬光养晦,所以才会是这样深沉内敛少年老成的样子。 也是,处于华琰那样的环境,不得不隐藏自己的内心。 他的亲生母亲,孝纯皇太后一直不喜这个儿子,从小便将他交于当时还未生子的荣妃教养。 荣妃一开始也是真心对待华琰的,将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养,可没过几年,荣妃便生下了自己的孩子,就是现在的宣王。 亲生子的宠爱超过了华琰这个养子,从此他便成了皇宫里尴尬的存在。 明明是皇上的嫡子,却过着爹不疼娘不爱的日子。 帝王宝座是冰冷彻骨的,想要坐上去,那便只能变得比它更加冷血。 华琰的登基之路也是踩着鲜血上来的,他的几个兄弟,不是流放,便是被杀。 九重宫阙的每一块砖石都浸着至亲的血,而他,每晚都在这血腥味中安眠。 而宣王,是众多皇子之中,唯一活着留在京城的。 没人知道原因,可裴绍知道。 他还惦念着那几年荣妃给他的母爱,从未忘却。 是以,他没对宣王下手。 可现在没下手,不意味着以后也能平安。 宣王这几年越发地肆无忌惮,现在把手都伸到华琰的后宫来了。 看来这次,华琰是不会手软了。 李广德此时进殿,“皇上,瑜妃娘娘派人传话,今日受了惊吓,胎气不稳,想让您过去瞧瞧。” 华琰放下朱笔,殿内气氛瞬间又降低几分。 连刚进殿的李广德也感受到了。 他还未去处置她,自己便送上门了。 他嘴角噙着温润如玉的笑,眼底却冷得像淬了冰 “那便去看看吧。” 永寿宫还是如往日那生机勃勃,院里院外都打理得很好,殊不知它的主人就要遭殃了。 华琰早就知道瑜妃和宣王的奸情,从一开始就知道。 只不过他一直按兵不动,想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到底想干什么。 可在知道瑜妃怀孕的那刻,他动了杀心。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他喜欢,给他便是了。 可是牵扯到了皇家血脉,他便不能让步。 瑜妃无力地躺在榻上,双眼半闭,连抬手的力气都显得那么艰难。 这么一看,好似真的吓病了。 华琰进到屋内,看着那床上虚弱的女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皇上,臣妾。。。。” 话还没说完,瑜妃便感到呼吸一滞。 眼前的男人在摇晃的烛光下露出一个笑容,眸光深寒刺骨,双手紧紧缠在瑜妃的脖颈上,那张惨白而充满恐惧的小脸在华琰眼前放大。 男人丝毫没有顾及眼前的女人还怀了孕。 就这么掐住她的脖子,把她从床上提了起来。 满宫宫人见帝王震怒,全都跪下不敢抬头,也不敢有人替瑜妃说话。 他的唇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微眯的瞳眸,有野兽捕食的光芒。 他似乎,很满意眼前的猎物。 “我喜欢看人挣扎的样子,尤其是他们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 瑜妃眼里全是不可置信,她不敢相信昨天还对她情意绵绵的男人,今日便想要她死。 “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华琰又突然松手。 瑜妃重重地跌落在软榻之上,像干涸的鱼儿突然找到了水。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尤其是那些不自量力的蠢货!” 他又将瑜妃的脸生生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张平日里妖艳的脸都被他捏得变了形。 “等孩子生下来,你就自我了断吧,如果在孩子出生之前,你有个三长两短,你的家人便会和你一个下场。” 瑜妃在一夜之间失宠的事传遍了整个皇宫,没人知道原因。 天子之心,深渊难测。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华琰立于大殿之上,听着裴绍的呈报。 “宣王已于昨日处置了,无人怀疑。” 华琰鹰眼如炬,在听到消息时眼皮都未曾抬过一下。 “好好处理后事,莫要留话柄。” 裴绍恭敬行礼,“是。” 男人用手指轻轻敲打桌面,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似乎藏匿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秘密。 “来人,摆驾长乐宫。” 长乐宫,是荣太妃的住处。 他从小养在荣太妃膝下,在华琰心里,荣太妃甚至比他的亲生母亲重要。 荣太妃睡在床榻之上,她显得远比她的岁数年轻,经历几十年的深宫生活,依然保持着她的高贵气质,许是听闻宣王死讯,气急攻心,病倒了。 可虽然病着,却也显露出一丝威仪。 侍女将她扶起来半卧于床边,母子二人,相对无言。 华琰先开了口,“母亲,可好些了?” 荣太妃并未回应,只是两行清泪不自知地流下。 “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你始终容不下他。” 华琰拿着茶杯的手顿住,嘴角惹上几分无奈的笑, “是母亲你的溺爱害死了他。” 荣太妃稍显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难以掩盖的怒气 “他是你的亲弟弟,他是纨绔了些,可他何曾有心害你,而你身居高位,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母亲难道不懂吗?朕身居至尊,却如临深渊,群臣朝拜,那又如何?高处不胜寒,要怪就只能怪他的手伸得太长了。” 华琰起身,负手而立。 “瑜妃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朕会让这个孩子生下来,这是朕为母亲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荣太妃的泪还挂在脸上,眼底都是震惊。 她抹了抹泪珠,冰冷的触感,却如同火焰,灼烧了她的手和灵魂,唤起无尽的负罪感。 他到底还是给宣王留了后。 她想起小时候那个咿呀学语的孩子,他们也曾是一对最亲密的母子。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她不再爱他,不再回应他的呼唤,将他抛弃在这个深宫之中。 让他自己一人,承受着这宫里的明枪暗箭。 风吹拂着她心底的罪恶感,凝结成泪滴,双眸逐渐变得黯淡。 裴绍看着华琰出来,男人的怒气未消,清冷的背影却惹上几分孤寂。 这个帝王,手上沾满鲜血,一抬眸,眼底却好似不再是对权力的渴望,而更多的是对过去的悲悯。 裴绍上前,想给帝王一些慰藉。 是关于那个人的消息。 年少时,华琰喜欢过一个人,那便是宋月如。 太傅之女,满腹才华,却年纪轻轻便死于非命。 宋月如是死在京郊的一次围猎。 第八章 孤寂 几个贵女一同出游,姜晚柠也在其中。 到了一处小山坡时,姜晚柠不知怎的被人推了一把,脚下踩空,她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却不想抓住了宋月如的手,两人一起跌落。 那密密的草丛下,竟是口深谭。 但姜晚柠会水,慌乱之中,抓住谭边的树枝捡回了一条命。 而宋月如却不知所踪。 两天之后,在那潭水里打捞出一具女尸,早已辨不清样貌,但从穿着上看,应是宋月如无疑。 那时,人人都觉得是姜晚柠害死了宋月如,可碍于她是丞相嫡女的身份,无人敢论其是非。 就连先皇也并未深究,只当那是个意外罢了。 只有姜晚柠知道,那天是有人故意推她的。 她将她的怀疑告诉了父亲。 可父亲却目光严厉地告诉她,“既无人说是你做的,又何必去给自己树敌呢,你贵为丞相嫡女,不该失了分寸”。 姜晚柠心有不甘,可父亲不让自己追究,一个深闺女儿又如何能查? 这件事便这么不了了之。 如今,在西南边陲查到了宋月如的踪迹。 裴绍想,如果知道宋月如还活着,华琰应当是高兴的。 他本想等实证拿到手了之后再告诉他,可现下,他觉得华琰应该听到这个消息。 “皇上,臣已查明,宋月如确实还活着。” 天子闻言,转过身来,声音带着些欣喜可又忽而转为平静,“是吗?可有实证?” “实证就快到手了,探子正在往京城赶。” 华琰挑眉,“朕在你眼里,就这么可怜?可怜到需要你用宋月如的消息来安慰朕? ” 裴绍做事向来稳重,实证还没到手,没亲自确认,便这般着急汇报,着实不像他的风格。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裴绍有些惭愧,确实是自己冒失了。 对于一个帝王,你能有崇敬,尊重,敬畏,但唯一不能有的,便是怜悯。 那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剑,能生生将人刺得肠穿肚烂。 “你先下去吧,这里没什么事了。” “是,属下告退。”裴绍恭敬地退了下去,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刚才,他还以为皇帝要惩治他,伴君如伴虎,现在的华琰,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羸弱的皇子了。 乾清宫外寒风一吹,裴绍收回了自己的心思,继续守候着这座孤寂的宫殿。 万籁俱静,长夜漫漫。 华琰突然想起那个聒噪的女人,姜晚柠。 以前,他一有个难受,她便会守在他身边,嘘寒问暖,无一不照顾妥帖。 那时,他却总嫌她闹腾,总是以政务繁忙为由,对她敷衍了事。 可少女的眼眸总是像星星一样明亮,不管他怎么赶她走,都像个糖似的,只要粘上了就甩也甩不掉。 华琰突然自嘲,他现在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了。 “来人。” 李公公踱步上前,“奴才在。” “苏念初人呢?” “回皇上话,您两天前将她贬去慎刑司了。” 华琰慢慢走下金銮殿,“陪朕出去走走。” “是。”李公公跟在华琰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平日里,皇上出去散步,都是去的御花园,怎么今日,这路线看着不太对劲。 果然,不多一会儿,李公公抬头看到了慎刑司的牌子。 “哎呦喂,皇上呀,这是个腌臜地儿,您去了怕污了您的眼,还是随咱家去御花园吧,近日上贡的蜡梅可都开盛了,正是观赏的好时候呢。” 李公公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劲儿,怎么皇上眼里好似有火! 华琰正瞪着李公公,周身都升腾起几分热度。 李公公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噤声,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慎刑司的地面永远都是湿滑的,不知道是渗出的水,还是这地牢里的血,地下牢房里终年不见天日似的,只有墙上摇曳的烛火,随风忽明忽暗,仿佛下一秒便会被黑暗吞噬。 这里冷得又不似人间,姜晚柠刚来的时候,抬脚踏进去,便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钻入骨髓,连呼吸都凝成白雾,让人不寒而栗。 她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天了,惨叫声不绝于耳,虽然还未开始审问她,但心理折磨每时每刻都在。 她蜷缩在牢房一角,巴不得外面的人看不见她才好。 而惨叫声里又夹杂着一些哄笑声,是那些掌刑太监的声音,但凡死一个人,他们便会大笑。 “你听说了吗?宣王殿下在家中暴毙了。” “这当然知道了,听说呀,不是暴毙,是被上头那位给那个了。”他比了个杀头的姿势。 “不会吧?”第一个说话的狱卒反问。 “怎么不会,咱们现在这位皇上,那是杀伐决断,不留情面,亲兄弟又能如何呢,后宫那位瑜妃娘娘,都怀了龙裔了,还不是被软禁了起来。”狱卒小声说着。 “哎,这又是为何?” “能为何?自古君王皆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呀!” 正说着,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了那二人的对话, “一个个的,都在搬弄什么是非呢,不想要头上的脑袋了?” 是慎刑司的掌刑公公,许公公。 “公公息怒,都是瞎说的,不能当真。”狱卒赔着笑,生怕惹怒了这个活阎罗。 “哼!有时间聊天,不如多干些正事,滚吧。”许公公一脸嫌弃,捏着鼻子。 “是,公公。”两人屁颠屁颠地走了。 瑜妃失宠,宣王已死。 姜晚柠隔着牢房,将那二人的话听了个大概。 她的后背不知怎的一阵阵地发凉。 也许是华琰的无情震惊到了她,自己前世日夜面对着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牢房门外传来一阵锁链碰撞的声音,狱卒进来,粗暴地将她拖了出去。 “走吧,到你了。” 姜晚柠感觉手脚都不听使唤了,人到了绝境,大脑真的是一片空白。 姜晚柠的双手被绑在柱子上,粗糙的麻绳刮得她的手生疼,白白的手臂立刻红了一大片。 嘴里生硬地被塞了一大块布嘴里立刻传来一股酸臭的味道,令她一阵阵犯恶心。 眼里的泪牵线似的往下掉。 第九章 眼泪 刑房里,霉味,血腥味,粪便味混着刺鼻的烙铁焦臭,吸一口就像吞下一把锈刀。 而墙壁上悬挂着形状诡异的刑具,有些像剪刀却带着锯齿,让人看了便恐惧至极。 而主刑桌上,许公公坐在上头,慢条斯理地擦着他手上的一把尖刀。 他两颊凹陷如刀削,颧骨高高耸起,像两座孤峭的山峰,衬得那对眼窝越发深陷,像一双无尽的黑洞。 “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吗?”他细声细气,站起身,朝姜晚柠缓缓走来。 那走路的姿势,像一具摇晃的骨架,如鬼魅般,让姜晚柠心下不适。 “要是识相点,便早些招了,省得咱家对你动刑。” 他用那把尖刀,在姜晚柠的脸上比画起来。 “你说,这么美丽的容颜,咱家该在上面刻些什么好呢?” 那刀锋闪着寒光,姜晚柠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公公饶命。” 她的嘴被塞住了,只能发出一些呜咽声。 “让咱家听听,说些啥?” 许公公将耳朵凑近。 “饶了你?那你倒是说说,你和宣王究竟有何关系?” 许公公一把扯下姜晚柠嘴里的脏布。 姜晚柠偏过头,大口喘气,“奴婢与宣王,自是无关。” “无关?”许公公眼睛睁得老大。 “看来还是死鸭子嘴硬,来人,上拶刑。” 狱卒听令,将姜晚柠的双手套入以五根长七寸的圆木穿连的刑具之中,收紧绳索,夹榨手指。 十指连心,那疼痛像毒蛇蛰伏在骨髓里,用尖牙一点点啃噬关节。 姜晚柠死死咬住下唇,直到渗出血丝,才昏死过去。 姜晚柠忽地感受到凉意,是狱卒向她泼了盆水。 她暂时醒转了过来,眼前,还是那不见天日的牢房。 “咱家现在再问问你,你是不是宣王在宫里的细作?” 姜晚柠神志不清,嘴里呜咽着,许公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于是凑上前去。 姜晚柠用尽全身力气,“你这老朽,滚吧,休想诬陷我。” 许公公气极,“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上铁烙。” 姜晚柠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好恨,恨这些人的残忍,恨这万恶的世道,更恨自己的软弱和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受着,什么也做不了,连反抗都没有资格。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失去意识前,只看到一角明黄色,与这地牢的黑暗潮湿格格不入。 再次醒来时,姜晚柠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幽香。 这里是乾清宫的偏殿,她没死,又回来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全都上了药,透着丝丝凉意。 “你醒了?”磁性的声音传来,是华琰。 姜晚柠下床行礼,“多谢皇上救奴婢一命。” 华琰斜眼,“呵,嘴还挺硬,那许尽忠是什么样的人,心狠手辣,你还敢跟他作对。” 姜晚柠低着头,“奴婢只是如实禀告,是他非要给奴婢乱扣帽子。” 乱扣帽子? 这句话听着颇有些熟悉。 是姜晚柠还在时,他以政务为由赶她走,“再不走就是干扰朝政,后宫不得干政,你懂吗?” 她扬起娇俏的脸,“琰哥哥是欺负我不懂吗?给我扣了这么大顶帽子。” 华琰低头浅笑,她说这句话的语气,还真有几分姜晚柠从前的样子。 姜晚柠抬头,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在那里偷笑。 是在嘲笑她么? 她落得今日这幅样子,还不是拜他所赐。 如今看来,他早就知道宣王与瑜妃的事,不然不会这么快就处置了这二人。 亏得自己成了这局中的牺牲品。 华琰看着眼前的人,似是有气,脸都气得圆鼓鼓的。 “你又在想些什么?这次宣王的事,朕不再追究,可你瞒报瑜妃之事,就是失职。” 姜晚柠自知理亏,她是有些私心在的,她乐得看华琰被戴绿帽子,所以才没有上报。 “罚你白天去掖庭做事,晚上回御前伺候。” “是,奴婢领命。”姜晚柠规矩地行了叩拜礼。 她身着寝衣,薄薄的一层,里面只穿了贴身小衣。 一俯身下去,从华琰的视角看去,春色一览无余。 华琰喉结滚动,下腹一热。 一阵晕天转地,姜晚柠被他压到了身下。 姜晚柠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美目里都是惊吓。 他俯身下去,呼吸打在姜晚柠的耳旁,热热的,似乎撩拨了她的心弦。 有什么东西,暖暖的,流遍了全身。 “说,他碰过你什么地方?” 他?是谁?宣王? “奴婢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不明白?太后寿宴那天,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和宣王衣衫不整地在一处。” 居然被他看到了,姜晚柠故作镇定。 “奴婢那日,是不小心中了迷药,等醒来时,就已经和宣王在一处了。”她不想供出玉香,虽然不知道她为何那天要打晕她,可她相信玉香是被逼无奈。 男人离得太近了,柔软的双唇贴上她的耳朵。 耳畔的呼吸越来越灼热。 一阵酥麻。 “是不是碰过这里?” 她的耳朵很敏感,华琰意识到了这点。 “那天不是还说,是替瑜妃传话吗?” 姜晚柠有些难堪,“奴婢那日是有苦衷。” 男人并不安分,那舌头如一条小蛇,让姜晚柠毫无招架之力。 忽然,男人用力一咬,姜晚柠吃痛,清醒了几分。 “总是这么不听话,所以才每次都换得一身伤。” 姜晚柠听到这话,鼻头一酸,这几天的委屈苦楚终于是如决堤的河水奔涌而出。 破碎的呜咽从喉间溢出,肩膀随着抽泣剧烈起伏。 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 她哭了? 是朕弄疼她了? 华琰看着怀中之人,哭得像个孩子,还以为是把她欺负狠了。 泫然欲泣,声音带着丝丝哽咽,以及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柔媚。 华琰觉得身体更紧绷了。 姜晚柠觉得好累,身上疼,心里更疼。 可能是华琰刚才的那句话刺痛了她的内心。 她突然好想像前世那般任性一回,不再是一个奴婢,做一回真正的姜晚柠。 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已经怎么也压不住。 怀里的人儿哭得不能自已,华琰反而不知道如何安慰。 看到她布满泪痕的小脸,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扼住了一样,疼痛难忍。 他想了良久,终于是想到了什么。 “别哭了,你不是想出宫么?要是让朕舒心,朕便准你出宫,如何?” 第十章 出宫 出宫? 姜晚柠愣了愣,这两个字就像是她活在这世上的支柱。 被贬到慎刑司时,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就到头了。 进了这等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怎么可能活着出来。 有那么一些时刻,她都想自我了断了。 早晚都是一个死字。 与其被那些太监羞辱折磨而死,不如自戕来得干净。 还能少受些痛苦。 可当冰冷的银簪顶在自己的脖颈时。 那丝丝凉意,串流全身,瞬间让人如坠冰窟。 她的手在颤抖。 她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重活一世,却还是落得个如此悲惨的下场。 墙上的烛火被正巧吹来的风吹得奄奄一息。 眼看着就要灭了。 可等风一过,那看着快熄灭的烛火又继续燃烧且更加明亮了。 姜晚柠觉得自己就像是那烛火,正在经历着磨难。 银簪叮的一声落地。 她不想就此放弃。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那阵风吹过。 可是现在,她活了下去。 可前途未卜,未来一片迷茫。 华琰告诉她,只要让他舒心,就能出宫。 他给了她另一个希冀。 她很想再不屈不挠地站起来,用尽全力去博得华琰一笑。 可是,帝王的心思,变幻莫测。 哪里是她能猜得到的呢。 她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舒心。 他给了她一个永远都得不到谜底的谜。 姜晚柠哭得更狠了。 没看到怀中人儿意料之中的反应。 华琰皱眉,他以为她听到这话会高兴,怎的现在哭得更厉害了些。 他只好轻抚她的发顶,将她搂得更贴近心口,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姜晚柠很久没有这么安心过了,哪怕她现在躺下的温暖怀抱,是一个她之前避之不及的人。 她贪恋那点子温暖。 就像前世,她也是这样,常常躺在华琰怀里撒娇。 那时她并不知道,自己日常的生活会变成现在她的奢望。 人是个奇怪的生物,只有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 姜晚柠就这么窝在华琰怀里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梦。 梦里,她发现前世害死自己的人,就是华琰。 刀光剑影间,华琰手执一柄长剑,剑头直指姜晚柠。 寒光一闪,那剑直戳姜晚柠的心窝。 姜晚柠满头大汗,猛地惊醒。 她抬手一摸,一手的冷汗。 才发觉是梦,心有余悸,她还是惧怕华琰的,那种怕,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 姜晚柠抬眼一看,眼前的布景,她怎么还在乾清宫,昨日竟在偏殿睡着了。 现下日头已过,华琰肯定上朝去了。 他昨日居然让自己在这里留宿? 姜晚柠怎么想也想不通。 索性不想了,她得赶紧去掖庭,昨日华琰的话她可没忘。 出了偏殿的门,迎头便对上了李公公。 “念初见过李公公。”姜晚柠福身行礼,袅袅婷婷。 李广德眯眼,果然是皇上看上的女人,这六宫粉黛,恐怕在她面前都得失了颜色。 “起来吧,念初姑娘这是要回掖庭呀?” “回公公的话,正是要回掖庭。” “那走吧,咱家送送你。” 他堂堂一个太监总管,何须来送她这个罪奴,也不怕折煞了她。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话要与姜晚柠说。 姜晚柠既已看穿李公公,便顺水推舟,应了下来。 李公公信步走在前头,姜晚柠跟在他后头,小顺子走在最后,与姜晚柠保持着一定距离、 “念初姑娘可知,你是这偌大后宫之中第一个在乾清宫宿下一夜的女人。” 姜晚柠哑然,这层她倒是没想到,不过想想前世,她确实并未在乾清宫留宿过,每次都是华琰来她的瑶华宫。 华琰好像一直都不喜欢有别人侵入他的地方。 “奴婢不知,还请公公赐教。” 李公公停在一株牡丹前,看向姜晚柠的眼神意味深长。 “今夜过后,你恐怕会成为这后宫众多妃嫔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这乾清宫,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以前,她们可以当皇上是心血来潮,可你在里面留了一宿,不管发没发生什么,在她们眼里,那就是有什么了。” 他继续朝前走着,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如今,你苏念初想要在这宫里平平安安的,那就只有一个人能帮你了。” 姜晚柠问道,“还望公公指点迷津。” “普天之下,能在这深宫之中,护你周全的,也只有当今圣上了。” 李公公叹了口气,“咱家知道你不想服侍万岁爷,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成了这宫中人人嫉恨的对象,你在这深宫十几年,不就是为了能出宫吗?哪能在临门一脚之际,功亏一篑呢?” 姜晚柠知道李广德的意思,她现在已经是退无可退了,不管她想与不想,也只能依附于华琰,否则,她只会死得更惨。 她觉得怒气油然而生,本以为华琰昨夜留宿她,是善意。 结果竟打着这样的算盘,让她不得不臣服于他。 这男人的劣根性,其实从未改变。 在李公公面前,她并未显露出半分生气 “多谢李公公提醒,念初谨记在心。” 正说着,掖庭的牌子已经在眼前了。 “咱家就送到这里了,皇上也该下朝了,念初姑娘,前路是福还是祸,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了。”说完,他撩起拂尘,走向金銮殿的方向。 小顺子紧跟上前,“师父,这念初姑姑真能一步登天?” 李公公斜眼看着自己的徒弟,“这苏念初呀,太过执拗,就是个犟种,在皇上面前一点也不肯服软,咱家也就只能帮她到这儿了,剩下的全看她自己了。” “师父,恕小顺子愚钝,咱为何要帮她呀?”小顺子抠了抠头,不解地问到。 “说你笨你还真蠢上了,帮她,不就是帮万岁爷吗?帮万岁爷,不就是帮咱们自己吗?猪脑子!” 李广德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在收徒的时候,是看走了眼,怎么收了这么个蠢徒弟。 回到掖庭的姜晚柠,耷拉着脑袋,想着自己不得不做的事,心中烦闷。 “看呀,这谁呀,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回来了。”嗔怪的声音响起,姜晚柠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第十一章 做好你的本分 是先前欺负她的宫女,宝珊。 姜晚柠到现在都记得,她踩自己的那一脚。 姜晚柠并不想惹事,想要快步离开这里,却被宝珊拦下。 “想去哪儿呀?”她露出挑衅的目光,丝毫不怕姜晚柠的样子。 “吵什么吵?一个个的,都想领罚是不是?”说话的人,是掖庭的掌事姑姑。 她姓徐,单名一个“真”字,立在廊下时,连屋檐下的铜铃都噤了声,三十出头的年纪,眼角刻着几道皱纹,显示出年岁,却也透露出几分严厉。 这个年纪还未出宫的女人,要么就是与宫中太监对食,要么就是在宫外已无亲人,无牵无挂,不如在宫里呆着,毕竟宫里的俸禄是比宫外高得多。 “带头的两个,你,还有你,去廊下跪着,没我的命令,不准起身!” 她指了指姜晚柠和宝珊,眼里是不容抗拒的严厉。 姜晚柠自认倒霉,乖顺地去了廊下跪着,而宝珊却心有不甘,想求情一二 “姑姑,宝珊知错了,就绕了宝珊这回吧。”语气带着撒娇。 可徐姑姑并不吃这套。 “你再多说一句,就跪到明天早上,饭也不用吃了。” 这才晌午,跪到明天早上,她这双膝盖还要不要了。 宝珊立马噤声,去了姜晚柠身边跪着。 跪下的时候,还在姜晚柠耳边小声说道:“你这个灾星,看你做的好事!” 姜晚柠看她,明明是她挑的头却将锅都甩给了自己,真是无语。 恶人先告状! 午后太阳正毒,就算是冬日里,两人没跪多久,便也被晒得出了一身汗。 眼瞅着,就到黄昏时分了。 姜晚柠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又被罚这儿跪了半天,都饿得眼冒金星了。 徐姑姑从廊前走了过来,看了眼她二人 “起来吧。” 姜晚柠颤颤巍巍的,膝盖都跪得没知觉了。 旁边的宝珊也没好到哪里去。 徐姑姑斜了她们一眼,“随我来。” 二人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进到屋里,桌上摆了好几样小菜,虽然清淡,没什么油荤,却也是色香味俱全。 姜晚柠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宝珊听到了,噗嗤一声笑出来,“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饿鬼嘞。” 徐姑姑清了清嗓子,“别笑了,这是后厨剩的,吃吧,吃完了好好反省,以后不许闹事!” 这徐姑姑倒是有几分人情味。 “是,多谢姑姑。” 二人也没客气,坐下吃了起来。 兴许宝珊也是饿了,没再继续找茬。 姜晚柠狼吞虎咽的,像几天没吃饭。 “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长得那么好看,咋这样吃?” 姜晚柠顾不得向宝珊解释,她晚上要去华琰跟前伺候,现在已经晚了。 三下五除二地填饱了肚子,便去了乾清宫。 到了那座威严的宫殿,一阵阵笑声从殿内传来。 “念初姑姑,你怎的才来呀,都过了时辰了。”小顺子一脸焦急。 “皇上可有生气?”她小声问小顺子。 “没呢,现下容嫔娘娘在里头陪着,看样子,还挺开心的。” 她着急忙慌的,原来人家有美人作陪,早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她心里莫名涌现出一股酸涩。 姜晚柠按下这酸楚,轻手轻脚地进入殿中,怕引起殿中之人的注意。 哪知华琰早就听到她在门外和小顺子说话的声音了。 “皇上,尝尝臣妾小厨房的金玉糕。” 容嫔拿起一块糕点,就要往华琰嘴里放,华琰的眼眸精准地擒住了那个鬼祟的身影,一边大手将容嫔往怀中揽。 容嫔一脸的娇羞,用她身前的高耸紧贴着华琰。 华琰心里窝火,他好心好意哄着她,给她出宫的机会,这女人竟然不珍惜,第一天上值就敢迟到! 不过是一个贱婢,昨晚自己的举动已经是不合规矩,今天,就让她知道,什么是尊卑有别。 “站住!” 姜晚柠僵直了身体,还是被他发现了。 “怎么来得这样迟?”华琰慵懒的声音给姜晚柠一种错觉。 好似不是在问她, 可这殿中,除了她便是容嫔娘娘,这句话很明显不是问容嫔了,那就是问她了。 “奴婢在掖庭受罚,这才来得晚了。” 华琰美人在怀,漫不经心的,满眼都是在与容嫔眉目传情,看都没看她。 “是吗?这么不能胜任朕给你的差事?那便做好你一个彤史女官的本分。” 姜晚柠明白,这是要她去记录今晚他与容嫔之间发生的事。 事无巨细,都得记。 “是,奴婢这就去记。” 她埋着头,不敢看向那两人,也不敢想象现在他们两个人是何等的亲密。 她觉得委屈,醋意一股脑地涌现。 可她不得不抬头看,还得看仔细了。 华琰的指尖略过对方的鬓角的轻柔,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她心窝里。 茶盏搁在案上,已经凉透了。 她垂眸盯着浮沉的茶梗,忽觉得喉间发苦,原来这就是醋的滋味,酸得人眼眶发热。 偏她还要强撑着,生怕泄出一丝不得体。 屋外,忽下起了雨,雨声渐密,夹杂着女子的娇俏声。 令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密的疼。 华琰的余光瞄着堂下的人。 见她面上镇定,实则,手都快握不住笔了。 他嘴角勾笑,继续演着戏。 手指慢慢往上,眼看着就要到达顶端,容嫔身上软得像滩水,只能任由华琰撩拨。 华琰低低一笑,嗓音压低,带着某种引诱的意味,摁着容嫔的后颈,指尖继续往上探,轻轻打着转,又用那种挑衅的语气,跟她调情。 女人外衫滑落,露出刺眼的白皙皮肤。 姜晚柠细密纤长的羽睫轻颤,微微拧眉,眉宇间,带着些许怒气,还有便是忍耐。 她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姜晚柠不得不承认,华琰是有操控她心神的本事。 她自以为已经对他深恶痛绝,却还是在这个时候,被击败得溃不成军。 他的语气又多了两分轻佻,邪魅的双眼,看着姜晚柠的反应,他很满意。 转头,对着容嫔说道 “要不然,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好了。” 第十二章 不识抬举 言语上是赤裸裸的暗示,过来人不用问也知道华琰的意思。 容嫔一脸享受,她已经很久没有侍寝了。 华琰对于那方面一直都显得不是那么热衷,现在她得意极了,可算是久旱逢甘露了。 可姜晚柠抬眸,她觉得自己快待不下去了,却正好对上华琰的眼眸。 男人漆黑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和野性,嘴角微微轻笑,仿佛那弧度再多一点,便能勾走人的魂魄。 只听到男人打了一个响指,周遭的光亮在瞬间熄灭,陷入无尽的黑暗。 就连殿外的月光也不知道何时被乌云遮住,大殿之内伸手不见五指。 姜晚柠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吓了一跳,以为是遭遇了刺客,正想喊。 可却突然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这味道,是华琰的气息。 惊吓一波接着一波,她刚想叫出来,就被华琰的手捂住了嘴,害怕的叫喊被堵在了喉咙里。 “嘘!别害怕,灯是朕灭的。” 他灭的灯? 他为何要灭灯? 容嫔又在哪里? 为何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黑灯瞎火的,不正是表现她柔弱的好时机吗? 姜晚柠暗自腹诽,她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了。 难道是情人之间的恶趣味? 华琰将怀中的女人放在自己腿上,现在他们两人的姿势,很是暧昧。 姜晚柠不安分地扭过去扭过来,她不习惯这样坐在华琰怀里。 “再扭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办了你。”华琰语气含冰,让姜晚柠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只好乖乖听话,不再乱动。 可华琰的手却开始在她身上游走。 天上的月亮好似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给吹开了,月光如一层层薄薄的纱,拂过她的身段,在黑暗中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华琰的喉结滚动,视线顺着她的容颜往下。 她的颈项细长,微微扬起,宛如一轮初升的新月,泛出温润的光泽。 锁骨在昏暗中清晰地凸显,两条微陷的弧线,在衣领边缘处勾勒出清冷的峰峦,幽深得引人神往。 华琰瞄准自己的目标,一口咬上那漂亮的锁骨,女人吃痛,想躲,华琰紧扣住她的腰肢,不让她有任何可趁之机。 姜晚柠没想到华琰会咬自己,只觉脖颈处一阵酥麻,痛感消失,而后是滑腻的触感。 她的心狂跳,一阵莫名的情愫升腾,她突然很想逃。 她怕华琰再这样,自己便败了。 而男人很满意她身体的反应。 一个人的潜意识,和她的身体反应是不会说谎的。 他继续手上的动作,并没有打算放过姜晚柠。 在触碰到那杨柳细腰时,狠狠地撕开了她的腰带。 黑暗寂静的环境中,猛地听到布料撕碎的声音。 一片片地,散落在地。 没了腰带的束缚,姜晚柠的宫衣散开,一层层的衣服下,若隐若现的是紫色的小衣,随着姜晚柠的呼吸,上下起伏。 姜晚柠瞳孔收缩,一阵害怕,她要是再不反抗,可能今晚上,她的清白就交代在这儿了。 华琰很想将眼前的女人揉碎,将她的身段落入自己的掌心,让她不能再跟自己对着干才好。 可他向来不喜欢强求。 抢来的东西有什么好,他要的,是姜晚柠对他心甘情愿。 “愿不愿意做朕的女人?” 他轻挑起姜晚柠的下巴,仔细端详着这个令他着迷的女人。 他承认,她确实很美,甚至带了几分婉贵妃的气质。 这后宫的颜值俗粉在她面前都失了颜色。 他很想,将她藏在这后宫之中,让任何人都不要发现这颗蒙尘的珍珠。 姜晚柠听到这话,只感觉华琰在嘲讽她。 他是一国之君,这天底下什么东西不是他的,他已经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不得不依附于他,又何必假惺惺地在这里询问。 于是,她对上华琰的深眸,一字一字,铿锵有力 “奴婢不愿!” 眼神和语气,都是毅然决然的拒绝。 华琰觉得眼前的女人疯了,“朕给你的,是一条明路,难道你还想再回掖庭那过那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日子?” 他的声音已经带了几分怒气。 他是帝王,自是没受到过这样的冷遇。 他甚至放下身段,好心好意地问她,可这个苏念初真的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以为她吃过的苦已经够多了,足够让她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可她还是油盐不进,非要去撞南墙。 那他便由着她好了。 帝王收回自己的善心,转而用冷漠的语气说道:“如此不识抬举,那你便滚回掖庭呆着吧,看你能撑到几时。” 姜晚柠起身,勉强穿好衣服,行礼退下。 华琰看着月光下笼罩的身影。 银白色的光打在她身上,平白添了几分落寞。 这股子执拗的劲头,怎么还跟那个姜晚柠一模一样。 不仅生得像,连性格也像。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以为,是姜晚柠回来了。 那个记忆里明媚的女人,占了他现有人生的大部分时光。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恨她的。 可现在,他怀疑起自己的那份恨。 他心里萌生出一个念头,要是姜晚柠还活着,该多好。 那样,现在的自己,是不是不会这么失落。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平安回去。 这边,姜晚柠冒着大雨回了掖庭。 她浑身上下都被雨淋湿了,整个人冻得哆哆嗦嗦的,嘴唇都变得青紫了。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还搞成这幅模样?” 说话的人,是宝珊。 徐姑姑让她们二人住一块,说是要让她们朝夕相处,考察她们还会不会吵架。 这不是折磨姜晚柠吗? 姜晚柠没心情搭理她,自顾自地擦着身上。 宝珊见她失魂落魄的,指了指旁边的水桶, “我给你留了半桶热水,去洗洗吧,不然会着凉的。” 姜晚柠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好心。 她走到宝珊面前,“你为什么对我好?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向来不主动惹事的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姜晚柠很想和宝珊把话说清楚。 宝珊脾气也上来了,“你这人怪得很,对你好也是错了?要不是看你淋得像个落汤鸡似的,谁稀罕管你。” 第十三章 沈淮安 说完就蒙上被子睡了,再也不看姜晚柠。 姜晚柠也觉得自己是受了华琰的刺激,看谁都是错。 在这深宫中待久了,觉得每个人趋利避害,唯利是图。 她最后还是用了宝珊给她打的热水,将华琰抛到九霄云外,睡去了。 次日一早,徐姑姑将宝珊和姜晚柠分到了司衣局,主要负责各宫的衣裳送洗取回等事宜。 不用终日在浣衣局洗衣服,姜晚柠还是松了口气。 “不要以为去了司衣局就能轻松些,与贵人们打交道可不比在这里洗衣服,物是死的,人是活的,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要是有纰漏,保不住命的人是你们自个儿,可清楚?” “是,姑姑,都清楚了。” “好了,去做事吧。”徐姑姑转身慢慢走出司衣局。 姜晚柠和宝珊还别扭着,谁也不说话。 两个人又被分到一起干活,要将手头上的衣服送回储秀宫。 储秀宫的主子,就是容嫔。 容嫔昨晚在灯灭那刻就被华琰打晕了,后来被送回了储秀宫。 一早起来,她觉得脖子还疼着呢,侍寝不成,反倒挨了一下,她是有苦说不出呀。 都怪那个苏念初,听说皇上后来与她共处一室,没想到自己巴巴地贴上去,是给她人做的嫁衣。 怕是现在她容嫔,已经成了整个后宫的笑料了。 正想着呢,容嫔就看到自己恨得牙痒痒的人来了。 姜晚柠和宝珊一道入了储秀宫,将容嫔换洗的衣物送过来。 这是一件蓝绿色的杭绸月华裙,搭配白色圆领中衣,和湖色镶草绿色宽边的小袄。 那裙边还绣了十二颗东海珍珠,光一照上去,珠光夺目,甚是好看。 自然,也是价值不菲。 “听说,这件月华裙还是皇上亲自赏赐给容嫔娘娘的,我要是有天也能穿上这么华美的衣裙,那便是死了也值了。” 宝珊一路上都不和她说话,这一说话就憋了个大的。 “瞎说,不就一件衣裳嘛,它还能比你的命更值钱?” “我就是说说而已,又不犯法。”她嘟嘟囔囔的,不让姜晚柠听到。 门吱呀一声开了,里头的人将衣服领了回去。 是容嫔身边的大宫女素英,“你们等着,衣服查验无误,自然就放你们走。” 姜晚柠和宝珊只好等着。 不多一会儿,素英出来了,“来人,将这偷东西的二人拿下。” 说着几个嬷嬷就上前来,把姜晚柠和宝珊按倒在地,她的脸擦到了旁边的树枝,顿时火辣辣的疼。 “不知是我二人犯了什么错,让娘娘这番大动干戈。” “还有脸说,娘娘的月华裙上分明有十二颗珍珠,可现在少了一颗,不是你们二人偷的还会有谁?” 那珍珠虽不是姜晚柠核对的,但她看到宝珊数了三次,应该不会错的。 难道是掉在了路上? 或者是容嫔针对她? 宝珊带着哭腔,“容嫔娘娘,这珠子,我对了三次,不会有错的。” 素英瞪着眼睛看着宝珊,“那依你的意思,是我们娘娘弄错了?” 姜晚柠起身,那嬷嬷却使了更大的力气来压她。 “娘娘,那珠子易断,不如让奴婢进屋找找,兴许能找到。” 素英向那嬷嬷使了眼色,嬷嬷立马松了手。 进屋之前,素英拦下了她 “我怎么知道珠子是不是你偷的,要是待会儿你又从身上拿出来,岂不是被你蒙混了过去。” 姜晚柠回道;“那依素英姑娘的意思?” “来人,将她这身外衣扒了,再放她进去。” 几个嬷嬷得令,由不得姜晚柠答不答应,三下五除二地把姜晚柠扒得只剩一件中衣。 这寒冬腊月的,不得把她冻出病来? 宝珊看到姜晚柠冷得直发抖,却无能为力。 姜晚柠忍着屈辱和寒冷进了屋,将这屋里各个角落查看一番,又让宫人端来一碟红豆,洒在屋中。 这只是障眼法罢了,容嫔故意针对她,怎会让她找到那颗东珠。 “容嫔娘娘,珍珠找到了。” 容嫔坐在榻上,品着茶,眼皮突然抬一下,给素英使了个眼色。 素英对着姜晚柠,“既然找到了,容嫔娘娘也就不追究你的罪责了,但是,你今日坏了娘娘的雅兴,去储秀宫外跪着吧,等太阳落山之后再回去。” “是。”姜晚柠松了口气。 听命去宫门外跪着。 素英回头,望向容嫔。 “娘娘,这珠子怎么被她找到了?” 容嫔摸了摸发髻,不紧不慢,“这苏念初是个会来事的,可不容易对付。” “那娘娘,下一步该怎么办?” 红唇轻启,“不急,来日方长,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此时,屋外正大雪纷飞,姜晚柠在储秀宫门外跪着,宝珊被先遣了回去,很明显,容嫔是针对她的。 来来往往宫人,络绎不绝,都看着姜晚柠受罚。 而这寒气不是渗进来的,而是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透了她的衣衫,她的头发早已是白白的一片,就连睫毛上也冻了些冰花。 远处,李广德正领着一个人,风尘仆仆地朝乾清宫的方向走。 “沈将军,你可等等老奴呀,老奴这腿脚可比不过你。” 男子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武将打扮,眼睛笑意吟吟,暖玉肤色,身姿挺拔如修竹,鼻梁挺直却又不过分锐利,是恰到好处的英俊。 “李公公,真是抱歉,行军打仗惯了,脚程是快了些,我慢点,等等你。” 来的人,正是镇国公府世子,沈淮安,虽说是出生世家大族,但从小便入军营历练,丝毫没有那些王宫贵胄的习气,年纪轻轻,便已是军中副将。 此次进宫,是西南边陲大胜,特地进宫述职。 储秀宫是到乾清宫的必经之路。 沈淮安老早就注意到,前面有个人跪在雪地里。 这么大的雪,这是不要命了?就是军营里也没这么罚人的。 他快步上前,全然忘了后边跟着的李公公。 “怎么又走快了,沈将军,沈将军,你等等我呀。” 姜晚柠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全身都已经没了知觉,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倒下的时候,眼前的光突然暗了下来。 “你是犯了何事?要这么作践自己?” 姜晚柠艰难转身,看着和自己说话的男人。 他打开了自己的斗篷,遮住了漫天的飞雪,将姜晚柠护在了身下。 第十四章 温暖 姜晚柠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暖了,有个人能不计付出,不论回报地帮自己。 她在这数九寒天里,沈淮安扬起斗篷为她遮起来的这一亩三分地,成了她能依靠的唯一温暖。 “多,多谢大人。”她冻得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奴婢是犯了错,受容嫔娘娘之命在这里罚跪。” “那要跪到什么时候?这样大的雪,再跪下去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沈淮安皱眉,他看到这个瘦弱女子的背影时,便心觉可怜, 待到女子转身,冻得青紫的脸庞之上,赫然是一双清雅幽兰的眸子,她的美,是在眉梢眼角的灵动,尽管跪着,却并不让人觉得低人一等,腰肢不盈一握,举手投足散发出韵致,寒风吹过,衣袂飘飘,广袖轻飏,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哎呦,沈将军,可算是追到你了。”后面的李公公气喘吁吁,终于追到沈淮安,感觉老命都得去了半条。 他缓过神来,定睛一看,“这不是苏念初吗?你怎么跪这儿了呀?” “她说是容嫔娘娘罚她的。”不等姜晚柠开口,沈淮安抢在了她前头回答道。 “这容嫔娘娘也太过狠心,这样惩罚人,和杀人有什么区别!”沈淮安义愤填膺,叫嚷着为姜晚柠鸣不平。 李公公心下一惊,“哎呀,我的沈将军,这是哪儿?这是紫禁城,天子脚下,可不能这般说话,口无遮拦的,这皇上后宫的是非,不是你我等能议论的,赶紧的吧,皇上还等着你当面述职呢!” “可是她呢,怎么办?再跪下去可就废了。” 姜晚柠知道沈淮安想帮自己,她很感激,可现在她只会拖累他。 “沈大人快走吧,要是因为奴婢连累了沈大人,奴婢岂不是罪该万死。”她语气诚恳,自己已经这样了,何必多拖一人下水。 李公公眼睛提溜一转,想想昨晚上的事,再看看姜晚柠的样子,已经明白了大概怎么回事。 他朝沈淮安拍着胸脯,“沈大人放心,咱家与苏念初也是旧相识了,你安心去见皇上,念初姑娘就交给我了。” 沈淮安看了两眼李公公,“既然如此,那劳烦公公再等我一下。” 他蹲下来,视线与姜晚柠平齐。 “你叫苏念初?” 姜晚柠点点头。 他解下自己的玄色织锦羽缎斗篷,罩在姜晚柠身上。 “这斗篷给你,可得要撑着呀。” 姜晚柠有些诧异,“这斗篷给了我,沈大人怎么办?” 他拍了拍自己的右肩,“我是习武之人,这点子风雪对我来说没什么,保重。” 姜晚柠点了点头,目送沈淮安离开。 一种难以言喻的,熨帖的暖意从心底升起,不是来自体温,而是源于一种纯粹的善意,这暖意瞬间驱散了心头的湿冷,让她冰冷的指尖也仿佛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 小顺子从一处拐角走过来,看见姜晚柠,一脸堆笑 “念初姑姑,我师父让我过来送你回掖庭。” “我这还没到容嫔娘娘说的时间,现在回去能行吗?” 小顺子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师父说了,容嫔娘娘若是怪罪下来,万事有他老人家顶着,你就放心吧,来,我送你回去。” 姜晚柠在小顺子的搀扶下起了身,披着沈淮安的斗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宫道上,每走一步,膝盖都钻心地疼。 她看着这长长的宫道,一眼望不见头,好像她自己的命运,不知道明天又将会面临着什么。 乾清宫内,沈淮安终于见到了皇上。 “微臣叩见皇上。”他恭敬地行礼,这上头坐着的,是他一直以来都崇拜的人。 华琰少时不受重视,也是早早入了军营历练。 军营,并非庇护所,而是熔炉。 他踏入那座由粗粝原木和冰冷铁器构筑的壁垒时,不过是个身量未足的少年,稚嫩的脸庞在塞北的寒风下刮得通红,唯独那双眼睛,像初生的野狼,带着几分倔强,盯着眼前的仇敌,天子的气度已在那时初现。 后来,他身披玄甲,腰悬佩剑,带领大庆大军直指天山下的雍国,夺回城池,成了大庆的英雄。 华琰至此不再是那个不受宠的皇子,亦不再是熔炉中的铁胚,他已成了一把出鞘的绝世寒锋,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夺得这天下。 之后,他也确实做了这大庆帝国的主人。 沈淮安少时便一直听民间说着帝王的事迹,华琰就是他风向标,他也想成为他那般的人。 于是他年少从军,也想干出一番大事业,为国效力。 现在,他站在大殿之上,英雄夙愿已经完成了一半,此次大庆军队在战场上大胜东岳国,占领五座城池,确实是振奋人心。 沈淮安领命回京述职,日夜兼程,终于是见到了这位帝王。 华琰负手立于殿上,背对着沈淮安。 玄色长袍上绣着的是沧海龙腾的图案,金丝封边,黑色长发束起,戴着镶宝紫金冠。 他转过身来,雕刻般的脸上是英挺的剑眉,而在那之下,是细长而又蕴藏着犀利的黑眸。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威震天下的王者之姿。 “起来吧,此次大胜东岳国,沈将军辛苦了。” “皇上言重了,为国效力,本就是臣的本分。” “沈将军到底是年少呀,还能有如此心性,实属难得。”华琰轻笑两声,殿内的气氛稍显缓和。 “皇上过奖了。” “不过,听说沈将军在来的路上,说朕的后宫不太平,可有此事呀?”凉薄的声音里陡然增添了几分森然的寒意。 进宫之前,父亲便对他耳提面命,帝王之心,瞬息万变,话说出来之前,务必斟酌再斟酌。 显然,他有些轻视了,以为只要在皇上面前仔细些便行了,没想到,他随口一句话,这么快就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这紫禁城,还真是到处都是眼睛盯着。 “臣只是路过储秀宫,见一宫女在这大雪天跪于雪地,心有不忍,便多说了两句,绝无妄议皇上家事的意思,望皇上莫怪。” 华琰挑眉,“哦?是哪个宫女?” “回皇上,她说她叫苏念初。”沈淮安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说错了没有。 “苏念初?那你与她说了些什么?”华琰盯着沈淮安,眼里似是有火。 沈淮安将头埋得极低,“微臣只是将自己的斗篷借给了她,其他并未多说。” 砰的一声,是青花瓷的茶盏在华琰手里碎掉了。 第十五章 谋杀亲夫 李公公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看到皇上将茶杯捏碎了,才赶忙说了句 “皇上,您的手!” 华琰挥手,示意他闭嘴。 “沈将军征战有功,辛苦了,后日宫里将举办庆功宴,到时可一定要来呀。” 沈淮安感觉自己后背都出了一身汗。 “是,皇上。” “既已无事,那便退下吧。” 沈淮安心里的石头终于是落了地,福了福身,便想退下。 “等等!” 脚步突然顿住,空气仿佛瞬间又凝结了几分。 大殿里静得好像掉根针都能听到。 华琰嘴角勾笑,“替朕向你父亲问个好。” 沈淮安惊出一身冷汗,回首,恭敬地答道,“是,臣领命。” 待到出了乾清宫,他才觉得自己是活过来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天威难测,在皇上身边做事,还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回程路上,没看见姜晚柠继续在储秀宫门前跪着,他心里舒坦了些。 于是放心地出了宫。 姜晚柠一回掖庭便病倒了,宝珊在她身边照顾着。 “你说你,明明是我数的珠子,你偏要去出风头,现在好了吧,病成这样。” 宝珊一边给她喂药,一边嗔怪。 姜晚柠笑了笑。 “就这还笑得出来呐,还真是个怪人。” “我现在不用做活,还有人照顾,怎么笑不出来了?” “行行行,还能跟我唱反调,那就是病得不重,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是怎么找到那颗东珠的,那容嫔娘娘分明是在为难我们,我敢打赌,那十二颗东珠定还好好地在那裙子上。” 姜晚柠叹了口气,“那是我娘留给我的珠子,我给缝到了小衣里,这才扯了下来拿出去,不然还真是过不了这关了。” 那珠子是她重生后从她前世的寝宫里拿出来的,是她娘的遗物。 如此贵重的东西,若是被发现在一个宫女身上,必然会引来祸事,放在别处,她又不放心。 索性缝在了贴身小衣里,没想到今天救了她一命,可能冥冥之中,母亲也在保佑着她吧。 宝珊终于明白,“原来如此,那你干嘛又让他们撒什么红豆呢?” “不做点什么引开她们的注意力,我又怎么好将珠子拿出来,到时候问起来,我也好有个说法。” 正说着,宝珊眼里突然含了泪,“我以前那么欺负你,你还拿你娘的珠子出来帮我。” 姜晚柠戳了戳宝珊的头,“傻姑娘,容嫔娘娘是针对我,你是被我连累了。”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之前欺负你,是受了别人的挑唆,又看你长得好,便心生妒忌,大家都说你得了皇上青眼,可相处下来发现,你过得还不如我,不是病了,就是伤了,也没见得有多好,你还帮我。” 见她说得如此掏心掏肺,姜晚柠也有些动容。 “这深宫之中,讨生活都不容易,你我以后一定要互帮互助,千万不可被有心之人挑拨了去。” 宝珊点点头,“我知道了。” 两个小姑娘在月光的见证下结下盟约,可未来到底怎样,谁也不敢保证。 又是一夜无眠。 因大庆在边境大胜东岳,宫里要大摆宴席,为庆贺军队的凯旋。 人手不够,徐姑姑只准了姜晚柠一日的假,今日她便要来帮忙。 宴席摆在御花园,曲水流觞,宫里的官员,王宫贵胄以及各府女眷们都要来赴宴。 自太后寿宴之后,宫里已经很久没有像这般热闹了。 宴会桌上,各种珍馐佳肴琳琅满目,香气四溢。 宫廷御厨们烹制的菜肴,色彩斑斓,各有特点,仿佛如艺术品一般。 宴席中央,身姿窈窕的舞姬正在翩然起舞。 玉手挥舞,数十条蓝色的绸带飘扬而出,领舞的舞姬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袂飘飘,宛如仙子。 台下的宾客,自是看得如痴如醉。 华琰慵懒地坐在殿上,摇晃着杯中的美酒,漫不经心,眼睛看都没看那些舞姬,眼睛里全是散漫,好像装了许多心事。 今夜宫里灯火通明,歌舞升平,锦绣连城,沈淮安在军队呆久了,一时之间不习惯这酒肉场合,寻了机会,出了宴席,想透口气。 姜晚柠和宝珊呈上最后的菜肴便完成了徐姑姑交代的任务,眼下二人都忙得一身疲惫。 “你说这些达官显贵,他们开心了,我们就得脱层皮。”宝珊幽怨地说着。 “这话可不能再说了,隔墙有耳。”姜晚柠提醒着她。 “知道了,以后不说了。” 姜晚柠笑笑,虽然累,但终于是没出什么差错。 “你先回去休息,我去打热水,到时咱们好好泡泡脚。” 宝珊一听这话吗,立马来劲了,“好,那我这便回去等你,先走一步啦。” 看她蹦蹦跳跳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姜晚柠无奈地摇了摇头,总归还是个孩子。 姜晚柠起身,准备去水房打水。 谁知,路过御花园的假山时,姜晚柠被拉入一个男人的怀抱。 男人身上一身酒气,还莫名有些滚烫。 她吓得险些惊叫出来,却被男人捂住了嘴巴。 黑暗之中,姜晚柠辨不清男人是谁。 这浪荡的登徒子,竟然公然在皇宫里头轻薄宫女。 姜晚柠抬脚便是一顶,男人吃痛,但手上的力道未减半分,姜晚柠根本挣扎不出男人的怀抱。 待男人的痛感一过,姜晚柠立刻被压到假山之上。 假山凹凸不平,还非常粗糙,姜晚柠的背靠在上面,被磨得生疼,疼得她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姜晚柠扭过头去,想离男人远点,却猝不及防和他贴了额头,男人身下的火被瞬间点燃。 他轻嗤一声,身子微微后仰,手揽着姜晚柠的腰,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戏谑,接着薄唇张开,含住了姜晚柠的手指。 姜晚柠感到一阵屈辱,奈何她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此刻的绝望达到顶端。 接着男人俯下身来,滚烫急促呼吸落在姜晚柠颤抖的皮肤上,那冰凉的触感,让男人喉间发出一声低吼。 他很想,慢慢品尝这滋味。 “何人在此?” 是沈淮安! 他出来透气,路过此处,却听到一些细碎的声响,多年行军打仗的直觉告诉他,这假山后有人。 姜晚柠仿佛看到了被救的希望,身子开始更大力的扭动。 沈淮安的脚步声在靠近。 男人一使劲,将她带到假山的更深处。 “你刚才,是想谋杀亲夫吗?” 第十六章 借刀杀人 谋杀亲夫? 这声音? 是华琰! 他不是应该在宴席之上吗?怎会在此? 再说了,她和他算哪门子夫妻? 她以为自己在宫中遇到了登徒子,想杀人的心都有了,没想到又是他在逗自己,她现在就这么卑贱,能被他随时玩弄于股掌之间。 沈淮安的声音还在靠近,她心里那种愤恨感越来越强烈。 她想到沈淮安那张温润的脸,要是被他看到自己现在和华琰在一起的模样,自己在他眼里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开始奋力地想要挣脱华琰的怀抱。 感受到怀中人儿的挣扎与抵抗,华琰心下不满。 对着姜晚柠低语到:“怎么?讨厌朕?还是怕被他发现?” 他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边,似有电流从身上流过。 姜晚柠不语,只是睁大双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怎么这么贱?就知道到处勾搭男人?” 姜晚柠听到这句话瞬间点燃了她心中的怒火,分明是他咄咄逼人,一有机会就欺辱于她,何时变成她到处勾搭男人了? 看到女人眼中的怒火,华琰反而满意一笑。 沈淮安只听得假山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敢断定这假山后说不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脚步声变得更近了,姜晚柠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华琰一个反手,将姜晚柠藏在自己的身后。 男人高大的身影正好盖住了她娇小的身姿。 “是朕在此。” 沈淮安只见得一席明黄色的衣袍从假山后显现,定睛一看,沈淮安立即恭敬行礼。 “微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朕的东西被只小猫叼走了,便来这假山后寻找。” 沈淮安起身,“那皇上可有找到?” “没有找到,无妨,不过是一枚玉佩罢了,不过,这宫里的小野猫也太多了些。” 华琰用余光瞥了眼身后,他口中的小野猫早就溜走了。 跑得还真快。 他暗自腹诽。 “你是出来透气的吧,随朕一同回宴席上吧。” 沈淮安俯首,“是。” 他才不信皇上是出来找什么被野猫叼走的玉佩,宫中人手众多,哪用得着他一个天子自己亲自找。 皇上既然有心隐瞒,他也只好顺水推舟。 不过,在华琰从自己面前走过时,他似乎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栀香。 这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但他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闻过了。 按下心中的怀疑,他跟随华琰又回到了宴席之上。 华琰回到席间,男人的眼神温润,目光深处似是有一丝柔情与欢欣,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有心之人都能感受到,皇上出去一趟,似乎一扫之前的阴霾,心情变好了许多。 宴席两旁是各宫嫔妃的位置,华琰的后宫并不充盈,除去失宠的瑜妃,便只有容嫔,俪嫔和德妃,这三位了。 “姐姐看到了吗?皇上出去一趟,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厉害,能如此悦君心。” 说话的是容嫔,她身着一件修满牡丹的锦绣华服,裙边以金丝勾勒,衣领高耸,袖口宽大,再配上一套黄金锻造的头面,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 德妃听到这话,斜眼看了看容嫔。 她一直都不喜欢容嫔,仗着自己娘家有钱,恨不得把金山银山都往自己身上堆了。在她眼看来,是俗气得很。 而德妃,身着柔软的丝绸长袍,色彩淡雅,袖口处点缀着精美的花纹,展现出她清幽的气质,流转间眉目如画。 她知道容嫔的心思,是以并不想搭理她。 见德妃并未搭话,容嫔继续说道:“姐姐你是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宿在乾清宫的那个宫女,厉害着呢,不仅脑袋圆滑,还。。。” 德妃品了一口茶,“还什么?” 容嫔面上笑了笑,心里却鄙夷,还不是关心得很,还装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真是假清高。 当然,她面上一点都不显露,“还长得颇像那个姜晚柠。” 德妃听到这话,端着茶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 茶水慢慢荡漾出波纹来,是连德妃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惊。 像姜晚柠? “有几分像?” 容嫔眼珠转了转,靠近德妃耳边,“依妹妹的眼力,有七八分像。” 竟然有七八分像? 德妃心里五味杂陈,婉贵妃之前有多风光,那是后宫众人都知道的。 好不容易,拔了这颗眼中钉肉中刺,现在,又来了个复制品,这女人,还不知道会在后宫中掀起怎么样的风浪。 容嫔看着德妃脸色这般不好,便知道,自己的计谋成了。 德妃有多恨姜晚柠,她是清楚的,之前,姜晚柠的贵妃之位可就是在德妃手里夺去的。 就算她死了,怕也是不能解德妃的心头之恨,现在,又来个送上门的,这不是正好撞枪口上了吗? 德妃在宫中品阶比她高,出身又比她好,她父亲不过是京中富商,而德妃依仗的,是她的父亲,礼部尚书刘敬。 她的手段和方法,可比自己多多了。 她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借刀杀人,没有比这更高明的做法了。 而俪嫔将对面的动静尽收眼底,不动声色。 宫里的女人,向来都是各怀鬼胎。 关于那个苏念初,她当然也是知道的,不过没见过她,刚才席间,看到一个宫女打扮的女人,长得极像过世的婉贵妃。 而皇上就是在那时消失在宴席上,回来时,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她已经基本断定,那个女人,就是苏念初。 她有些坐不住了,可对面那两个,应该比她更坐不住吧。 宴席散去,众人各怀心思地回了各自的寝宫。 皇上今晚还是没有翻任何人的牌子,乾清宫的灯一直燃到半夜,而宫里头睡不着的,又何止他一人呢。 姜晚柠在自己的床铺上翻来覆去的,她也睡不着,本来是累极了,可被华琰这么一吓,睡意全无。 她翻坐起来,看到挂在床头的斗篷,又想起那个意气风发的沈淮安。 今日,若不是他出现,可能自己又不知道会被华琰欺负成什么样。 这样华美的斗篷,姜晚柠生怕给弄坏了,得找个机会将这斗篷还给他了。 第十七章 这样喜欢他? 华琰在席间饮了些酒,却无半分睡意,依然伏在书案上批着折子。华 旁边的李公公倒是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头一会儿点一下,一会儿点一下的。 “你要是困了,就去歇着,不用管朕。” 华琰发话,他懒得看李广德在那里无精打采的。 皇上都没休息,李公公怎可能去睡呢。 李公公立马笑嘻嘻的,“皇上日理万机的都没去休息,奴才当然要陪着您了。” 华琰将手上的朱笔一扔,站起身来。 “既然不想睡,陪朕出去走走。” 李公公皱眉,这大半夜的,外面乌漆嘛黑,有啥可逛的? 自己心里窝火,也不说找个娘娘过来陪着,他一个阉人,还得半夜逛皇宫。 可他能说什么呢? 只能低头回道:“是。” 李公公在皇上前面引路,提着灯笼,生怕出了差错。 没想到左拐右拐的,竟走到了掖庭。 华琰看着眼前的牌子,瞪了李公公一眼。 “朕何时说要来这儿了?” 李公公小声嘀咕,您是没说要来这儿,可您这大半夜不睡觉,不就是惦记着这掖庭里的一个人吗。 看破不说破。 “这黑灯瞎火的,奴才带错了路,请皇上责罚。”毕恭毕敬的,让人挑不出错处。 华琰冷着眸,却最终没处罚李广德。 “把灯笼给朕。” 李公公将手上的灯递了出去,华琰接过灯笼,转身朝掖庭里面走去。 “在外面等着。” “是,皇上。” 李公公垂首,捂嘴偷着乐,“这下可以早点睡了。” 华琰走进掖庭,寒气陡然来袭,凄清的月光映于池面,更显得这里空旷寂寥。 他并不知道姜晚柠住在何处,只能先在这里面转悠。 踏着杂草夹杂的甬道而行,只见潮湿的砖缝里滋生出隐约的青苔,盘缠的藤蔓四处横生。 远处似乎传来什么声响,凑近一看,竟是一只老鼠,嗖的一下,从他脚边跑过。 华琰嫌弃的邹起眉头,他都不知道,他的宫殿里还有这样的地方,他以前在军营里,虽然清苦,但至少干净。 她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她是怎么住下去的? 无数个疑问在华琰脑子里崩出来,他想起那个倔强的女人,弱柳扶风,细皮嫩肉的,能受得了这里的生活吗? 门吱呀一声开了,黑色的环境里,在月光的映照下,隐约能看到,是一个女人出来了。 华琰慌忙一躲,在角落里藏了起来。 可转念一想,这整个皇宫都是自己的,干嘛躲起来? 再仔细一看,这人,不就是苏念初吗? 原来,她住这间屋子。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干嘛? 姜晚柠睡不着,看到那件斗篷的一角,不知什么时候给弄脏了,她想尽快还给沈淮安,不能还人家一件脏的吧,况且明天天一亮她就得干活,就没时间给他洗了,反正她也睡不着,不如现在就洗干净。 心里打定了主意,她便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吵醒了身边的宝珊,拿着斗篷出去了。 谁知,出去就被华琰看到了。 华琰看着月光下的女人,拿着一件精美的斗篷,小心翼翼地,似是呵护珍宝一般。 这斗篷,就是沈淮安给她的吧。 “呵!”男人嗤笑,居然这么宝贝。 只见她小心地将皂荚粉洒在斗篷上,慢慢地揉搓,生怕将衣服洗坏了。 醋意涌现,华琰心想,她就这么喜欢沈淮安? 喜欢到连他的衣物都如视珍宝。 她都没这么给自己洗过衣裳! 华琰想立刻冲到这个女人面前,将她爱护的那件斗篷撕得粉碎。 让她知道自己的怒火有多大! 可脚步一顿,他停下来。 自己现在是在干什么?为了一个贱婢,大晚上的不睡觉,来这腌臜地受气? 她喜欢洗,便让她洗好了。 最好是将这宫里的衣服都丢给她洗,把手给洗烂了才好! 华琰愤怒地转身,出了掖庭。 姜晚柠似乎听到院角出传来一些声响,可走过去一看,又没什么人。 “可能又是老鼠吧。” 她嘟囔着又回去继续洗着衣裳。 李公公看到华琰出来,便跟了上去。 怎的,气氛有些不对? 前面走着的男人,自带一团火,感觉被他看一眼,就能被烧穿了。 李公公心里费解,怎么回事,这是见上了?还是没见上? “皇上,等等奴才呀。” 华琰带着怒火,自然走得也快,丝毫没有顾及李广德。 行至御花园时,却听到有二人鬼祟的谈话。 华琰耳力向来都好,他立刻驻足,灭了烛火,躲在阴影处。 而随后跟来的李公公,被他立马捂住嘴。 华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李公公心领神会。 只见说话那人带着戴着斗篷,遮住了大半的脸,看不清样貌,但听着声音,似乎是个女人。 “我早就说过,不要让他入朝为官,你怎么就不听呢?” 另一个蒙着面,也只能看到一双眼睛。 “男儿须展平生志,我的儿子,自然是要有一番作为。” 声音浑厚,好似是个年长的男人。 “可官场凶险,况且他的身世。”女人说道这里便停住了,好像是有难言之隐。 “放心,我自会为他筹谋,倒是你,你与你那儿子,关系可有缓和?” “能有什么缓和,我与他离心已久,想要和好,谈何容易?” “不管有多难,总要一试,就算是为了咱们的儿子。”男人语气诚恳。 女人低声回答,“这我自是知道的,我会尽力试一试。” 男人抬手,想要抚摸一下女人的脸,却被女人躲开。 “已经很晚了,今晚出来和你相见已是冒险之极,回去吧。”女人语重心长。 男人点点头,“你在宫里,也要保重。” 说完,便速速离开了御花园。 而女人也转身走向后宫的方向。 待二人走后,华琰起身,眼睛闪着寒光。 “皇上,这后宫之中男女私会,可是重罪,是否细查?” 华琰盯着女人消失的方向,心中升腾起一个怀疑的种子。 他在犹豫,要不要去印证自己的猜想,可他又怕这个猜想一旦坐实,便会伤人伤己。 “你先回去,我去前面看看。” 他还是朝女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皇上,危险呀!”等不及李公公把话说完,华琰便消失在了前方。 第十八章 受伤 李公公一脸焦急,他怕皇上出了什么闪失,可凭他自己,有了危险又保护不了皇上,只得先行回乾清宫去,找裴绍帮忙。 一边想着,一边迈着焦急的步子往回赶。 而华琰,静悄悄地跟了上去,他功夫自是不错,前面的女人没有任何察觉。 走到一处宫墙的拐角时,刹那间,一支冷箭从华琰耳边擦过,华琰凭着多年习武经验,躲过了那一箭。 他反身一个翻滚,躲在了一个死角。 很明显,他被发现了。 黑夜里,只有无尽的沉默和四处蔓延的危机感。 华琰瞅准时机,准备从另一侧离开,刚一动身,又一支冷箭射在了他的脚边。 宫里竟然还藏着这样的高手,而他居然不知道。 如今敌在明我在暗,华琰只能先撤退了。 帝王嘴角露出一丝狠意,把心一横,准备冲出去。 在他出现在对方视线的那一刻,似是有千百支箭向他袭来,华琰瞥见旁边花园里的石牌,他用一只手将石牌举起,挡在自己身前。 黑夜里,全是箭头碰到石牌落下的声音。 忽而有一股力量将华琰拉了过去,是裴绍! “皇上,微臣救驾来迟。” “不必多说,是李广德叫你来的?” “是,皇上,你先走,这里我来对付。” 华琰点了点头,今夜确实是他轻敌,然而在他的皇宫里私养这些暗卫,他是不会放任不管的。 李公公在乾清宫门外不安地走来走去。 小顺子眼睛都快被晃花了。 “师父,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您老就别担心了。” “你是不知道,这宫里头还真有那胆大包天的,竟然。。。。”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华琰被裴绍扶着回来了。 “皇上,您没事儿吧?”他赶忙跑过去查看。 华琰纵使身手敏捷,可还是被刺中了一箭,正中腹部,鲜血已经慢慢渗了出来,在明黄色的龙袍上显得十分刺眼。 “天杀的,这群人真是不要命了。”李公公尖细的声音让华琰皱了皱眉。 “李公公,快去叫太医吧,对了,皇上说了,这件事要保密,低调些,明白吗?”裴绍也紧张,毕竟是第一次碰上皇上遇刺。 李广德一脸担忧,“是,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他转身叫来小顺子,“快,去请孙太医,他医治刀伤最是有经验。” 小顺子点点头,立马转身就走。 “等等,你守在这里,咱家亲自去请,亲自去。”话说完便看不见人影了。 小顺子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师父这么紧张,也是,皇上遇刺是件大事,何况还是在宫里,可皇上为何让不要声张呢,小顺子抠破脑袋也没想明白,摇了摇头,进了寝殿。 孙太医把秘制的金创药洒在华琰腹部的伤口上,面色苍白的男人,额头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而后又见他用白布将华琰的伤口包扎起来,一套动作下来,孙太医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擦着汗。 “孙太医,皇上怎么样呀?” 孙太医福了福身,“皇上这箭伤创面不大,按理说皇上体格健壮,应当没什么大事,可这伤口发黑,怕是箭上有毒。” “那这可如何是好?” “老臣已将伤口清理干净了,这几天每天都需要给皇上的伤口换药,务必得仔细了,再配以老臣刚刚开的药,每天三次给皇上服下,三日之后,皇上应该就会醒过来。” 李公公听了这话,稍稍放下心来,“有劳孙太医了,您这边请。” “哦,对了,孙太医,皇上的意思是,这件事最好就咱们几个知道。”他向孙太医使了使眼色。 孙太医秒懂,“公公放心,这点规矩,老臣还是懂的。” “那孙太医慢走。” 李公公送走了孙太医,转身叫来小顺子。 “你去掖庭,把苏念初带来,让她每日照看皇上,负责给皇上换药。” “师父,这换药的事小的们就能做,何必要去麻烦念初姑姑。”他嘴里都是不情愿。 “你这倔驴,孙太医要负责给皇上煎药,得要个仔细的人给皇上换药,你能让皇上舒心吗?”李公公眼睛瞪得老大,看着小顺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徒弟听令,这就去请念初姑姑。”说完一溜烟跑了。 能不跑吗,再待下去,那李公公眼睛都能喷火了。 李公公转身进了殿,裴绍还守在皇上旁边。 “辛苦裴大人了。” 裴绍回礼道:“无妨,职责所在,敢问公公,昨晚上究竟发生何事,为何皇上会涉险?” “唉,昨晚上咱家陪皇上出去走走,谁知走到御花园却发现有一男一女在私会,咱家和皇上就听了几句,皇上就奔着那黑衣女子的方向去了。” “那公公可有听到什么?” “咱家耳力不好,没听到什么具体内容,但皇上耳力过人,定是听到了什么才会追上去。” “看来一切只能等皇上醒来再说了。” “唉,谁说不是呢,希望皇上能快些醒来吧。” 姜晚柠还在做事呢,就被小顺子拉了出来。 “我的好姑姑呀,快点去吧,别再倔了。” “皇上身边能人那么多,还缺一个换药的宫女不成?” “那别人能有姑姑你这般心灵手巧吗?徐姑姑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就说皇上调你过去伺候几日,过几天就回来了。”小顺子一脸的焦急。 姜晚柠倒也不想为难他,小顺子之前还是对她挺好的。 “那行吧,我随你去。” “就说念初姑姑最是明事理了!”他语气里多了几分欢喜,笑嘻嘻地带着姜晚柠回乾清宫。 姜晚柠许久都未来这乾清宫了,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子药味和血腥味。 而这味道的来源,是那躺在龙床上的人。 看惯了华琰盛气凌人的模样,这般虚弱的华琰,她还是第一次见。 那双眼曾如寒潭映星,此刻却紧闭着,眉宇间似有愁云,冷汗自鬓角渗出,颗颗滑落在枕上。 姜晚柠伸手抚了抚他的额头,周身滚烫,似有火炭在内里灼烧。 她是听小顺子说,皇上受了伤,可她没想过,会这么严重。 伤口好像渗出了血,姜晚柠解开他的里衣,看到腹部的白布已经变得鲜红。 男人似乎很难受,发着烧,好像还做着噩梦,小麦色的皮肤之上,是赫然显现的胸肌和形状好看的腹肌。 随着华琰的呼吸而上下浮动。 第十九章 他的软肋 姜晚柠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说实话,华琰的身材还是挺不错的。 熟睡中的男人难受地哼了一声。 将姜晚柠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猛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头,“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 扔掉那些不可言说的心思,姜晚柠开始给华琰换药。 她小心翼翼地揭开那些已经被鲜血浸湿的白布,男人好像因为疼痛而不安起来,眉头的沟壑更深了。 姜晚柠只好再轻柔一些。 待白布揭开后,姜晚柠才仔细看了看华琰的伤口。 这伤口虽说不大,但形状有些像梅花,伤口小而深,血还一直都不停地往外渗。 姜晚柠立即给华琰止血,重新上了孙太医研制的金创药,再为华琰重新包扎。 姜晚柠的手指在不经意间,拂过华琰滚烫的肌肤,手指的热度似传到心窝,让姜晚柠的心底好像有了一丝心疼。 也不知他是怎么受伤的,那伤口还有些发黑,受伤的时候,一定很疼吧。 姜晚柠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男人棱角分明的脸,手指带来的凉意,让华琰感到几分舒适,好像身上的火都灭了几分。 姜晚柠垂首看着他,烛光摇曳,灯火忽明忽暗,辨不清姜晚柠脸上的表情,只是难得地能感到几分柔情。 华琰忽地握住姜晚柠的手,不管姜晚柠怎么挣脱,都不动分毫。 这男人,睡着了力气还这么大。 姜晚柠暗自吐槽,动也动不了,只能在床边守着华琰。 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帝王,此刻却像个孩子,睡在床榻上,握着姜晚柠的手,贪恋着那丝凉意。 风吹过床边的帷幔,只听得男人梦中喃喃自语,“不要离开我。” 他说得那样真切,真到姜晚柠都以为他现在是清醒着的。 他这是梦到了谁?才会这么不舍地说着不要离开他。 是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女人吗? 原来,他也是有软肋的。 姜晚柠想起前世,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看过华琰倒在病榻上过,是以,她总觉得,华琰是不会累,不会生病的。 人人都觉得,他是坚强的,不会被任何事情打败的。 可转念一想,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他也会伤心,会流泪,会受伤,会受这世间的情爱困扰。 她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起码现在的华琰看着真的像个人了,而不是坐在那九五至尊之位的冰冷男人。 床上的男人好像更不安分了,将姜晚柠的手往怀里一带,姜晚柠整个人都扑倒在了华琰怀里。 姜晚柠心下一惊,赶忙起身,却不小心碰到了华琰的伤口。 男人疼得发出了嘶的一声。 姜晚柠便不敢再继续乱动了。 于是她就这么趴在华琰的胸口上,一动不动,姿势尴尬。 这个位置,让她能清晰地听到华琰的心跳,贴着他的肌肤,姜晚柠竟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 前世,她也常常这样依偎在华琰怀里,谈论着身边的人和事,一幅畅想着未来的模样。 可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和华琰是没有未来的。 姜晚柠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了,那些回忆终究成了过眼云烟,随着年月,消失在这深宫内廷里。 趴在华琰胸口上,姜晚柠缓缓睡去。 再次醒来时,她睁开眼,像个八爪鱼一样牢牢固定在华琰身上,而眼前本该昏迷着的男人,正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果然是身体康健,只用了一日,这男人就醒过来了。 华琰幽深的眼眸里涌动着分辨不明的意味,流转的微光里仿佛又染着几分轻挑。 姜晚柠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尴尬,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朕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朕的身体?” 他的语气里都是揶揄,仿佛还挺享受现在的状况。 姜晚柠想从华琰身上抽身,可这男人使坏,让她动弹不得。 “皇上大病初愈,还是不要用力过猛的好。”她用眼神警告着华琰。 可华琰盯着这个发着怒的小野猫,气鼓鼓的样子,是越发的可爱了。 正想逗逗她,李公公却不合时宜地进来插嘴 “皇上。” 床上二人身体相拥,姿势亲密,赫然一幅春风得意的景象。 在看清床上二人的暧昧姿势后,李广德忙遮住眼,转过身去。 “奴才不知这里面这幅光景,打扰了皇上,请皇上责罚。” 他的声音阴阳怪气的,似乎还在偷笑, 姜晚柠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这男人还是不肯放开她。 而华琰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声音慵懒带着几分愉悦,“无妨,何事呀?” “是孙太医为皇上送药来了。” 听到这里,男人才终于松了手,放她下了床榻。 姜晚柠赶忙理了理衣裳,站在一旁候着。 “让他进来。” “是。” 孙太医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走了进来,随之进来的,还有裴绍。 裴绍还是一副死板的样子,姜晚柠就没见他面上有表情过,也是,跟着华琰的人,能有几个正常的? 裴绍走进来便看到姜晚柠站在一旁,距离上次见她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听说皇上将她贬去了掖庭,没想到今天又在这里见到了。 虽然穿着掖庭的粗布宫服,可还是挡不住她身上那种幽兰的气质,美目流转间,更显得楚楚可怜。 裴绍看着姜晚柠走了神,这一幕被华琰精准捕捉到了眼里,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些冷意升起。 还是李公公最先反应了过来,嗯哼了一声,裴绍才缓过来神。 “微臣叩见皇上,原以为皇上要三日之后才能醒转过来,没想到今日便醒了,皇上身体强健,乃大庆之福呀。” 孙太医极有眼力劲儿地恭维着华琰。 “是孙太医医术高明,起来吧,再为朕号脉瞧一瞧。” “是。” 孙太医起身,走上前为华琰诊脉。 “皇上脉象沉稳而有力,气血充盈,脏腑调和,想必箭上的毒素已经清除,微臣恭祝皇上万岁千秋,龙体永固。” “接下来,皇上只需再服药几日,伤口及时换药,稳固后方可停药。” “有劳孙太医了。” 华琰朝李公公使了使眼色,李公公立马明白。 “既然皇上已无大碍,那孙太医,这边请。” 孙太医随之挪步到偏殿。 “孙太医有功了,皇上必定会重重有赏,不过明日来号脉时,你得说皇上的伤口需多换几日药,可明白?” “这?”孙太医面上有些为难,不过他转念一想,捋了捋胡子,又应承了下来,“既然李公公都这么说了,那老臣照办便是。” “哎,这就对了,孙太医慢走。” 殿中就剩了他们三人,华琰瞄了眼姜晚柠。 “过来,给朕喂药。” 姜晚柠抬头,他又不是手受伤了,怎的喂药还要她来。 不情不愿的,她还是挪步上前。 姜晚柠将药用勺子送他嘴边 “不如你用嘴喂朕吧。” 第二十章 恶趣味 姜晚柠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在想什么?这殿里还有别的人在,他竟然就想干这种事情。 华琰一脸坏笑地看着她,姜晚柠的反应让他很满意,生气,羞愤,又带着些许敢怒不敢言。 他就是喜欢看她被惹恼了又不敢反抗他的模样。 “奴婢近日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皇上,还是用勺子喂吧。” 她可做不出这种事,只能找个理由推辞。 华琰似乎很不满姜晚柠的推辞,眼底透露出几分不悦。 姜晚柠继续将手中的药递到华琰嘴边,可他并不开口。 反而用深邃的眼眸盯着她。 颈上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姜晚柠再睁眼,华琰的俊脸已经在她眼前放大。 而嘴里一股腥甜,这个吻来得又急又深,让姜晚柠猝不及防。 而他的大掌稳稳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力道不容她抗拒,姜晚柠的挣扎渐渐显得力不从心,而后只能放弃,任由他掌控。 而他的吻绵长而深沉,仿佛要将这时间凝固,灼热的气息一寸一寸地,慢慢侵入她的领地,直到全部占有,好似在向全世界宣布,她是他的,不容她逃离。 姜晚柠突然涌上一股酸涩,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也不想知道。 她是个卑微的奴婢,从头到尾都是,华琰怎么羞辱她都好,可为什么非要当着外人的面。 向世人宣告,她是个任人践踏的女人么? 她受不了自己这般被折辱,心底一酸,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华琰感受到了一丝冰凉,他停下来,才发现怀中的人儿,已经泪流满面。 “是朕弄疼你了?”他的声音沙哑,还带着未散去的情意。 姜晚柠不语,眼皮都未抬一下。 “皇上,奴婢想起掖庭还有事未做,晚些时候再过来给皇上换药。”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华琰看着闹脾气的女人决绝的背影,哑然失笑。 “苏念初呀,苏念初,你总是能知道什么时候泼朕的冷水最好。” “皇上,没什么事的话,臣就先去殿外守着了。” 裴绍还在殿里,他从华琰吻上姜晚柠的那一刻就低下了头,按理说,他应该出去。 可皇上没发话,他也不敢走。 “行了,出去吧。”华琰躺在床榻上,一口将剩下的药喝了。 绵延的苦味在嘴里散开,他的眼里蕴藏着某种猜疑,却又转瞬,藏在更深的眼底。 因为受了伤,华琰连着三日,都未上朝,对外只称是受了风寒。 未央宫内,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正在打理着园内的花草。 保养得宜的双手戴着三寸长的赤金累丝镶嵌宝石的护甲,尖锐的顶端微微上翘,拿着一把金丝缠绕的剪刀,修剪着一株好看的蔷薇。 妇人的整张脸仿佛用最坚硬的玉石雕琢而成,温和的笑容已成稀罕之物,双唇薄而紧抿,即使点了最上等的胭脂,也掩盖不住那份因长久习惯性紧绷而透出的冷峻与克制。 “你说,皇上因感染了风寒已经三日未上朝了?”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庄严与肃穆,而目光扫过时,平静无波,又自有千钧之力,仿佛能穿透人心。 此人正是大庆的皇太后,孝纯皇太后,亦是华琰的生母。 “是。”回话的是太后的心腹,她身边的掌事宫女银霜。 “既如此,于情于理,哀家也该去看看皇上才是。”她放下手中的剪刀,旁边的宫女立刻将洗手的水盆端上。 待净了手,又在绣娟的白布上擦了擦。 “将上次契丹国进贡的人参带上,去乾清宫瞧瞧。” “是,太后。” 等皇太后带着一众人等到乾清宫时,华琰正在批阅奏折。 李公公上前,“皇上,太后娘娘听闻您龙体欠佳,带着一株百年老参来看您了。” 华琰抬头,眼中闪过寒光,“让她进来。” “听闻皇帝近日龙体有恙,原本心急如焚,但现在一看,应是好的差不多了,如今都有力气批阅奏折了。” 华琰闻言,抬眼看向来人。 语气中虽都是关切,可真的关心便不会病了三日才来看他了。 “儿臣见过母后。”华琰行礼,语气和动作皆是疏离。 太后出手,扶了扶皇帝。 “皇帝呀,哀家知道你心系天下,宵衣旰食,然则,圣躬安则社稷安。皇帝一身系天下之重,万民敬仰,唯有保重龙体,方能励精图治,泽被苍生。哀家盼你不仅为明君,亦要做个长寿安康之君。故而,今日给你送来这百年老参,养身之道,断不可废,你可明白哀家的苦心?” 太后语重心长,似是将心窝子都掏出来了。 “母后对儿臣关心之至,儿臣都记在心中。” 华琰言语周到,可眼神却不曾望向太后一眼。 李公公走上前为太后奉茶。 她端坐在殿上,戴着尖锐护甲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蟠龙扶手上,指尖却微微内扣,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力量。 风冠上垂下的珠串纹丝不动,金线织就的凤袍在光线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与她眼中刀锋般的寒芒交相辉映。 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今日见皇帝精神健旺,哀家这心里才算是踏实了一点,望皇帝时时记挂己身,龙体康健,方能长久地为天下谋福祉。” “是,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明明两人之间谈话都是稀松平常的,可这氛围却让人不住的打了几个寒战,李公公站在一旁,只觉得冷风呼呼地灌。 这母子二人一向都是这般,冰冷相待,那股子怪异,让人难以言状。 华琰看向站在太后身边的银霜,骨架纤细,身形单薄,宽大的衣衫罩在身上,空荡荡地晃着,愈发显出那伶仃的骨架。 从面上看,就是个柔弱的宫女,确实看不出什么。 太后似乎感受到了华琰的眼神,也看了眼身边的银霜,心中生出几分疑惑。 华琰轻笑一声,“母后身边的宫女还真是有几分颜色。” 听到这话,太后心底的疑虑散了几分。 “不过是个普通宫女,哪敌得过皇上的后宫,但银霜却是哀家从小看着长大,若皇上想要,哀家还真是舍不得。”语气婉转,实则是拒绝。 “母后说笑了,儿臣怎会夺母后的人呢。” 话锋一转,“不过近日,儿臣听闻后宫似有刺客闯入,母后可曾听说?” 第二十一章 试探 言词间,皆是试探的意味。 太后挑眉一笑,她怎么不知道这宫中还出了这等事。 “不曾听说,是什么刺客如此大胆竟然敢在宫中行刺。”她故作惊讶,似乎是真不知道此事。 “此人武功高强,未被抓住,是以,朕颇为担忧母后的安危,不如调些护卫到母后的未央宫,这样儿臣也能放心些。” 华琰语气诚恳,言词周到,不容太后拒绝。 “裴绍,你多调派些人手,保护太后的安全。” 裴绍上前一步,“臣遵命。” 太后凤眸一转,“如此,皇帝真是费心了,看你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哀家也就不再叨扰你休息了。” 说完便是要走。 “那母后慢走。”华琰行礼,眼波里尽是母子柔情。 待人一走,那眸光忽暗,透出些许算计。 “让那些护卫时刻关注未央宫的动静,一有什么消息,马上向朕汇报。” 裴绍垂首,“是,皇上。” 回到未央宫的太后坐在榻上,旁边的嬷嬷正在给她按摩着。 可华美的脸上,还是有愁云未散。 “娘娘,已经查证,昨晚容嫔娘娘宫里确实遭遇了刺客,不过只伤了一名宫女,丢了些钱财,其他并未有损。”开口的是银霜。 “还真有刺客。” “是,娘娘,依您看,皇上此举,是何意?”银霜有些不解。 太后睁眼,将手一拂,屏退了众人,只剩下她和银霜。 “哀家感觉,皇上对哀家有了些许怀疑,这些人就是他派来监视哀家的。” “难道那天夜里?”银霜欲言又止,看着太后的眼色。 凤眸寒光一闪,“若那天晚上真是他,那哀家就不得不早做准备了。” 她起身,看着窗外的月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吩咐下去,最近都不要往宫外递消息了。” 银霜颔首,“是。” 清冷的月光打在她历经岁月的脸上。 尽管保养得宜,但仍能隐约看到她眼角的细纹。 她并不想和自己的亲儿子刀剑相向,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到底该怎样抉择? 恐怕连佛祖都不知道。 这世间所有的左右为难,皆是因之前种下的恶果,她是此局的局中人,亦是种果人,说到底,都是她咎由自取。 身居高位的妇人闭上双眼,没人知道,她在此刻,心里会有多悔恨。 华琰时隔三日上朝,群臣朝拜,人人都有谏言。 礼部尚书刘敬,此人便是德妃的父亲,率先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祭天大典迫在眉睫,时间上已不足月余,此次因北地干旱,按礼制应选一名玄阴圣体命格的女子为祭品,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华琰鹰眼如炬,“本朝已许久未以人祭天,此举是否过于残忍?” “回皇上,以人祭天实属无奈之举,但此举皆是为了北地的旱灾,为了北地的黎明百姓,以一人之命换千人万人的命,相信大庆的百姓们心中自会有决断。” 刘敬言之凿凿,似乎已胸有成竹。 华琰眼底意味不明,“那依你之见,此女子应该如何挑选?” 刘敬回道:“回皇上,皇上乃九阳神体,体魄强健,如九阳汇聚,能抵御万毒,这玄阴圣体当然应从皇上身边选出,方能显其作用。” “从皇上身边选?那若选中之人是德妃娘娘,那刘大人是否舍得呀?”此话是户部尚书宋钊所说。 此二人官场之上一向不对付,可无奈二人官阶品阶都一样,斗了许久也没能把对方怎么样。 “这点请皇上放心,若算出命格是德妃娘娘,臣也不会寻私,牺牲臣的小家以维护皇上的大家,维护皇上的天下。” “呵,刘大人真是大义凛然呀,宋某钦佩!” 华琰拍案,“好了,吵来吵去的,成什么样子,那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 刘敬这下高兴了,“微臣遵命。” 华琰轻轻扶额,李公公瞬间明白,这是皇上乏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殿中无人再有异议,于是便散了。 这厢,姜晚柠正在去乾清宫的路上,她看华琰气色已经好了九成,以为不用她再去换药。 谁知孙太医竟说还要再换二十日的药,才能完全养好伤口,她听了欲哭无泪,那还要受华琰多少日的折磨? 刚踏进乾清宫的大门,便听到院中洒扫的宫女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于是,她便也凑了上去,她时常往来乾清宫,与这里的宫女也混了个脸熟。 “在说什么呢?” 其中一个叫明月的宫女说:“念初姑姑,听说,祭天大典要在咱们之间选一个玄阴圣体命格的女子祭天,凡是伺候过皇上的都在待选的名单之中,包括后宫那些娘娘们,如今,每个人的生辰八字都已经递交上去了。” 那岂不是她也在那名单之上。 另一个宫女说道:“这也太过残忍了,咱们进宫熬这么些年就是为了能出宫与家人团聚,现在还在咱们之中选个人赔上一条命,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那他们就不怕选上那些娘娘们?” “你还真是天真,后宫的娘娘们那个不是朝中大臣的女儿,明面上是她们也参选,实际上这种倒霉事肯定落在咱脑袋上。” 众人皆是摇了摇头,只能自求多福,希望这等恶事不要降临在自己头上。 姜晚柠听了,迈着的步子也变得沉重起来。 深宫与前朝,丝丝相关,波谲云诡,尔虞我诈,人命在当中往往毫无价值,更何况还是一个奴才的命。 但她又能做什么呢? 除了生出难以言状的悲凉,她什么也做不了。 在给华琰换药时,他明显觉出眼前人的心不在焉。 “你若是不想做,可以换个人来。” 语气中的不满溢于言表,姜晚柠感受到了他的怒火。 她什么时候想做了?都是他逼她做的。 她今日心中也不快,停下手上的动作。 “那皇上便换个人来给您换吧。” 华琰真想把姜晚柠剖开看看,看看她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这般无情无义。 下巴吃痛,华琰捏着她,手上的力道一点都不松。 “朕是不是对你太过宽容了?让你这般轻蔑朕?你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是掖庭的一个贱婢,有什么资格对朕甩脸色。” 第二十二章 顶撞 姜晚柠的眼睛染上几分雾气,她倔强地别过脸,不想直视华琰。 “皇上是天子,是大庆的帝王,九五之尊,是人人奉承的对象,而奴婢只是一个身份低下的贱婢,奴婢们的生死,皇上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她语气中有赌气的成分,她也不知自己是为什么这么别扭。 华琰眯眼看着她,面色微沉,也不知这女人是何处来的怨气,在他面前这般肆无忌惮。 “你这是话里有话?”他目光灼灼,不放过姜晚柠脸上每一个表情。 姜晚柠抹了抹泪,她这是怎么了,跟华琰闹什么别扭? 他是帝王,首先考虑的,是他的江山,他的百姓。 既然礼部已经在着手准备此事,想必也是得到了华琰的默许,就算她提出异议。 以她的身份,又凭什么觉得说出来,华琰就会考虑呢? 她整理了自己的情绪,站起身。 “奴婢今日冲撞了皇上,是奴婢的错,奴婢自请受罚。” 女人脸上变幻莫测,明显是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华琰给她最后一次机会,要是不说,那就别怪他。 姜晚柠摇摇头,“皇上日理万机,奴婢不敢叨扰皇上。” 还是不说? 很好! “那便去廊下跪着吧!” 华琰不想看她一副有话不敢言又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着就心生烦躁! 他转而叫来裴绍,“去查查,这女人今日是受什么刺激了。” 裴绍看了一眼跪着的姜晚柠,心下了然,华琰口中的女人就是她。 裴绍回道:“是,皇上,另外还有件事要向您禀告。” 华琰皱眉,“何事?” “臣本来是近日就能将宋月如接回京城的,可路上出了些状况。” 华琰抬头,眼风扫过堂下的裴绍。 “出什么事了?” “走到淮河一带时,宋姑娘离奇失踪了。” “失踪了?连你的人也未查到踪迹?” “是,属下已经派了人手去找,相信不多时日便会有消息。”裴绍垂首,他把差事办砸了,不出意外的话,皇上应当是会处罚他。 可未听到华琰对他的处罚,裴绍抬头,看向年轻的帝王。 他瞳仁幽深,仿佛暗河下涌动的漩涡,波诡云谲,深不可测。 “近日,镇国公有何动向?” “回皇上,镇国公近日除了日常上朝归家,并未有其他异常举动。” 华琰眸中精光暗闪,“那便继续看着他,还有,朕听闻,十八年前,太后当时还是皇后,因当时的太上皇驾崩,自请去了宝光寺为太上皇祈福一年,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听闻不止一年,过了一年半,皇后才被皇上接回。” 这事在当时也算不得多大的事情,皇上和皇后向来感情不睦,所以皇后自请祈福,倒也未引起多大的关注。 不过时间一长,有些风言风语也传了出来,是以,皇上当时亲自去了宝光寺接回了皇后,以示帝后和睦。 后来自然也就无人再议论此事了。 华琰眸色晦暗,“一年半的时间,够她做很多事了。” “你去查查,太后在宝光寺住的那段时间,发生过何事,事无巨细,都要查清楚。” “是,皇上。” 裴绍领命,出了乾清宫,见姜晚柠还跪在地上。 绝美的小脸之上是满脸的倔强,这个苏念初还真是他见过头一个敢跟皇上对着干的女人。 现在华琰尚且可以忍她,可若是等宋月如回来了,这后宫之中还会有她的容身之地吗? 他想,自己是不是还是应该提醒一下她。 他踱步走到姜晚柠面前。 姜晚柠低着头,见眼前出现了一双祥云底纹的鞋,她抬头,对上了裴绍带着些许怜悯的眼神。 “裴大人有何事?” 她的声音细细的,温凉如水,能轻易撩拨人的心弦。 “我,本无事。”他说完便停了下来,姜晚柠有些搞不懂这个人,平日里看着就冷冰冰的,今日一搭话,更像个木头了。 裴绍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总不能直接说皇上的心爱之人就要回来了,往后没人再帮她了吧,他又是个粗人,不懂得那些婉转劝人的话,可这事,偏偏又不能说得如此直白。 想了想,用尽了毕生所学,硬着头皮说道:“念初姑娘,这世道,女子之身,就如那浮萍,与其玉石俱焚,不如暂且隐忍,保全自身,如此与皇上硬碰硬,那便是螳臂当车,粉身碎骨,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也可少受些苦楚。” 他这话什么意思?连他也要来劝她向华琰低头? 姜晚柠此前一直觉得裴绍还算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今日,是来当华琰的说客,也是来让她委曲求全了,她的事情,何时要他来管了。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裴绍还真真是和华琰没什么两样! 姜晚柠娇媚的脸上平添几分怒气,如此,她还是忍着,面上不显,和气地说道 “多谢裴大人的关心,只是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别人替我考量,是是非非,念初心中自有计较,无须他人置喙,况且,裴大人平日为皇上办事,皇上的事情可比我这种小事重要得多,我看皇上刚才也与你聊了许久,想必是安排了事情需要裴大人去办吧,我想裴大人还是应该以皇上的事为重,不是吗?” 字字珠玑,裴绍都还不了嘴。 眼下,姜晚柠赶人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他只得尴尬一笑,“是裴某多言了,念初姑娘心里如明镜似的,是裴某唐突了。” 他怎么不知道这丫头嘴这么厉害,怪不得皇上常常被她气得脸色阴沉。 他只能快步离开了乾清宫,再待下去,别说姜晚柠那张嘴了,就是她美目中射出的暗箭都能把他射成筛子。 走之前,他看到李公公脚步匆匆,脸上是担忧之色。 不知是为了何事,看来应是出了什么状况。 不过,他也没时间管了,抬脚便出了宫。 李广德进了乾清宫,立马奔向皇上。 “皇上,出事了。” “何事?”华琰神态慵懒,看着李公公。 “这钦天监算出了祭天的玄阴圣体之人,这人,这人是。。” “是谁?你快说。”华琰见李公公说话结结巴巴的,心中不耐。 “这人是苏念初。” 第二十三章 拿她当祭品 华琰闻言,撩起眼皮看了李公公一眼,又望向那外面跪着的女人。 狭长冷淡的眼底尽是深沉的墨色,仿佛要将人吸进去,望不到底。 李广德看不懂华琰的情绪,拿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他也有些震惊。 要是真让苏念初去祭天,这皇上该怎么办呢? “你确定,钦天监算出的人是苏念初?” “回皇上,奴才得到消息后亲自去了钦天监,已经向钦天监监正吴修明确认过了,就是苏念初无疑。”李公公语气诚恳,生怕皇上觉得自己说了谎。 华琰眼波流转,默然地盯着此时外面还毫不知情的女人,眼中明明暗暗,漆黑的双眸瞬间划过复杂的神色。 这件事怎么会这么巧,前脚刘敬刚提出要拿人祭天,后脚就算出了苏念初。 就算刘敬心里是有些心思在的。 可钦天监监正吴修明是他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此人人品应当没有问题,不会弄虚作假。 难道苏念初真是那玄阴圣体的命格? 那她不就是死路一条了吗? “传钦天监监正吴修明进宫面圣。”他要亲自问问这个吴修明。 姜晚柠被关进了乾清宫的偏殿里,半个时辰前,她还跪在廊下,看着那些官员进进出出的,不知在忙些什么。 没过一会儿,她便被关在了这里,说是皇上没发话,她便不得出去。 她有些无语,华琰也太小气了些,自己早上的那些话,有必要让他记恨到如此地步吗? 一点帝王的大度之风都没有。 想着想着,她便靠在床边睡着了。 这厢,一个行色匆匆的宫女进了钟粹宫的大门,此处是德妃娘娘的住处。 “可有消息?”德妃此时正端坐在殿上,殿中正燃着她最喜爱的玉锦香,闻着那香味,她惬意得很。 一个身着绿色宫服的宫女上前,向德妃行了礼,此人是德妃身边的掌事宫女,白兰。 “回娘娘的话,大人已经递了消息。”说完便递上了一封密信。 她慢慢展开那封密信,信上赫然写了“诸事顺利,静候佳音。” 红唇勾起浅笑,德妃心情大好,父亲传这样的消息进来,那表明,离苏念初的死期不远了。 她痛恨姜晚柠,连带长得像她的人也不能活命。 此次为了除掉苏念初,她不得已让父亲出了手,若是她出手,恐怕会引起皇上的怀疑。 她可不能冒这个险。 德妃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莫不知白兰已经叫了她好几声了。 “娘娘,皇上来了,此时已经快走到钟粹宫门口了。” 她猛地站起,将那封密信立马烧了个干净。 华琰进屋的时候,那信刚好烧完,德妃立即走出屋子,拖着华琰的步伐,好留些时间给宫女们收拾。 对上华琰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时,她才心惊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她忙收起自己的慌张,演出自己的镇定与淡然。 然而她的演技在华琰面前太过拙劣,一眼就能看穿,更加印证了他心里的猜测。 只不过,他并未挑破,配合着德妃,将这出戏演完。 “皇上许久未来臣妾的钟粹宫了,今日怎有这样的兴致,臣妾心里好生欢喜。” 她带着撒娇的语气,然而华琰并不吃这套。 “朕想着,也是许久未来看你了,所以便来看看你,德妃不会是怪朕不请自来吧?” 华琰语气温和,可手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德妃靠过来的身体。 没触碰到自己想念的人,德妃有些小小的失落。 不过她很快调整了情绪,面对华琰依然笑脸相迎。 “怎么会呢?皇上还未用晚膳吧,臣妾立马让御膳房布菜。” 华琰垂首,“嗯。” 菜肴上桌,气氛有些怪异,德妃有些不敢开口,她总觉得今日皇上突然到访,是有其他的深意,是以,桌上二人都相对无言。 “前些日子,契丹国进贡了些许宝物,朕觉得,这对珊瑚耳环朕看了觉得后宫之中还是你与它最相称,所以便拿来送你了。”说完,向李公公扬了扬下巴。 李公公会意,让小顺子将那对耳环呈了上来。 只见那耳环通体泛着红光,在光影下一照,便能散发出五色的光芒,一看便知是难得一见的上上之品。 德妃心觉惊喜,喜悦溢于言表。 “多谢皇上,臣妾喜欢得紧。”她眉眼含笑,深情地望着华琰。 当下就将那副耳环带上了。 可华琰只是敷衍地看了她一眼,“既然喜欢,那朕也觉得欢喜。” 华琰对着一桌美食没吃几口便下了桌,离开时,深眸有意无意地扫过那对珊瑚耳环,德妃以为华琰是在看自己,娇羞地低下了脸。 华琰邪魅一笑,“爱妃戴上这副耳环,更显得国色天香了。” 德妃本来因为华琰不在她这里过夜而有些失望,可听到这话,一扫之前的阴霾,脸上的笑容灿若星辰。 “臣妾恭送皇上。” 在德妃含情脉脉的注视下,华琰离开了钟粹宫。 走在宫道上,华琰想起今日吴修明说的话。 “微臣夜观天象,见紫微垣旁一星黯淡无光,且伴有彗星扫尾,此乃后宫不宁,有贵人之星蒙尘之兆。臣恐是某位嫔妃德行有亏,牵连天象,恐对国运不利。望陛下明察,以正宫闱,安天下之心。” “以你之见,此人是否就是苏念初。” “苏念初以命格来说确实是玄阴圣体,可她只是个宫女,祭天之人就是她无疑,可祸乱宫闱者应当另有其人。” 华琰心中有着谋算,“那若是将这祸乱宫闱之人拿去祭天,岂不是一举两得?” 吴修明陷入迟疑,“这……” “皇上,太后身边的银霜来了,说是太后想请您过去坐坐。” 华琰睁眼,将思绪拉了回来,似乎有些不满被人打扰,“走吧,去未央宫看看母后。” “摆驾未央宫!” 刚到未央宫的门口,华琰便听到里头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 似乎很久没见太后如此高兴了。 何人能使她这么开心? 太后坐在茶几旁,拉着一个背影秀丽的女子,热络地聊着。 “哀家就知道,当初你一定未出事,现在看到你如此平安归来,哀家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那女子轻声说道,“是臣女的不是,让太后娘娘如此忧心,臣女应当早日向太后告知实情。”说完,声音还带有几分歉意。 “无妨,哀家倒没什么,你家里人才是着急坏了吧?” “父亲当初是伤心不已,以至于落下了病根,但如今我平安回京,他的病也好了大半。” “那就好,这日子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太后又朝宋月如耳边低语道:“哀家已经让人去请皇上了,他见了你,一定欣喜!” 女子害羞地低下了头。 抬脚进殿时,华琰问道:“好久没见母后这么开心了,是何人如此讨您欢心呀,朕也来瞧瞧。” 这不瞧不要紧,一瞧,看清太后身边之人后,华琰自己也愣了神。 坐在紫金凳上,悠然喝着茶吃着糕点的人。 不是宋月如,又会是谁呢? 第二十四章 宋月如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太后笑眯眯地看着宋月如,“你瞧,这不就来了吗?” 宋月如心中激动,她已经离京五年,有多少个夜晚都是在对华琰的思念中度过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今,她终于能见到心中所爱,也算是苦尽甘来。 她缓缓转过身,眼波流转,对上华琰的深眸。 她今天穿了一条淡紫色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淡粉的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细腰束住,又将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 一看便知是花了心思的。 华琰看着眼前人,明明容颜和之前并无不同,可看着,周身的气质却与从前大不相同,少了少女的烂漫,多了几分深沉。 不知怎的,看着宋月如那身上的淡紫色衣裙,华琰却想到了那日,姜晚柠身前,匆匆一瞥的淡紫色小衣。 不知那小衣下,是怎样的一幅光景。 华琰的嘴角染上几分意味深明的笑,宋月如看着,这男人明明是笑着的,可她总觉得那抹笑不是因为她的出现。 她走上前,毕恭毕敬,“臣女宋月如参见皇上。” 华琰听到这话,乌黑的眸子顿时一暗,绷紧了嘴角,声音极低。 “免礼。” 没有在华琰眼里看到料想之中的喜色,宋月如颇感到几分失望。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严肃,见到月如,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朕只是惊讶,原本已经死了五年的人,为何现在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与母后品茶呢?” 他俯身坐在太后身旁,眼神却是丝毫不看向宋月如。 受到冷落的宋月如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转而笑脸相迎,再次看向华琰。 他肯定是生气自己明明没有死却为何迟迟不出现吧,他还记得自己出事已经有五年,那证明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宋月如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开口说道:“回皇上话,臣女五年前是被人所救,醒来之时已经在大庆边陲之地,月如回京心切,但所谓救命之恩不可忘,月如应恩公之意在边陲之地报恩五年,这才得以回京,不过五年时光已逝,月如也从豆蔻之年变为双十之人,恐皇上不要嫌弃月如才好。” 她说着,语气悲切,脸上还挂上了两行清泪,让人看了不觉心生怜悯。 她走之时,华琰尚还是皇子,五年已过,华琰不再是之前年轻的皇子,历经宫廷的钩心斗角与权力的暗潮汹涌,眼前的华琰,早已褪去往日的稚气,成长为一位霸气的帝王。 人心易变,她不知华琰对她还留有几分情意,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谨慎,才能不将自己推入那万劫不复之地。 宋月如佯装用手帕擦着泪水,一边偷偷地观察华琰的神色。 华琰眼中划过一丝讥笑,但只是一瞬间,便收敛其中,让人无法探究。 嫌弃她? 她是以什么身份说这话? 自己又没有娶她,他也以为自己是还爱着宋月如的,可看到她真正出现在眼前时,他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是平静如水的。 而且,宋月如身上的疑点太多。 她无故消失五年,又在此时突然出现,如若真是像她述说,是被人所救,那潭水之中打捞上来的尸体又是何人? 而她又为何在裴绍的人护送其进京之时,突然失踪? 就算当年有些情分,有了这些疑虑,再加上看到宋月如的惺惺作态,那点子情分已经烟消云散了。 这个女人变得越发神秘,他想要搞清楚,就不能打草惊蛇。 是以,华琰顺着她的话茬说了下去。 “如此,还真是受苦了,坐下吧。” 这话,便是不追究她失踪之事了。 宋月如心里松了一口气,挨着太后,坐了下来。 太后见气氛终于缓和了些,笑着开口道:“这就对了嘛,既然人无事,那就是好的。” 她握着宋月如的手,对她的喜爱是遮都遮不住的。 “月如呀,这几年吃苦了,你这些年可有婚配呀?” 说完,太后眼睛的余光还朝华琰瞟了一眼。 宋月如似乎是料到太后会有此一问,故作娇羞,“回太后的话,臣女未曾婚配。” 华琰闻言,喝了一口茶,并未作反应。 太后白了华琰一眼,随后给他夹了块白玉糕,“皇上,这么可人的月如,可不能便宜了别人呀?” 话里有话,可华琰却佯装听不懂。 “是不能便宜了别人。”他看了看站在身边的裴绍。 “依朕之见,配裴绍就正好。”他嘴角染上一丝坏笑,盯着裴绍诚惶诚恐的模样。 “皇上,臣,臣功名未成,还不想成家。”裴绍一脸紧张,还红了脸,华琰看着就想笑。 “所谓成家立业,先成家而后立业,不是正好?”华琰的语气带着几分揶揄,似乎并不在意这个玩笑里另一个当事人宋月如的想法。 裴绍心里着急,他可不想娶宋月如,这个女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怎可能会看得上他。 何况,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宋月如想嫁的只有当今圣上。 太后看了眼宋月如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都快挂不住了。 裴绍上前想再推辞几句,“皇上,臣……” “好了!”太后出言打断了裴绍。 “今日天色已晚,哀家也有些乏了,月如就留在宫里陪哀家,皇上早些回去吧。”这便是不高兴了,对华琰下了逐客令。 华琰也不想多呆,“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太后微微点了点头。 关于宋月如的婚事便这么不了了之。 宋月如眼神晦暗,看着华琰离去的背影,心下有几分凉意。 见宋月如心灰意冷的模样,太后拍了拍她的手。 “放心,皇帝心里一直有你呢,只不过,他还在生气你这五年的音讯全无罢了,相信,你在宫里多陪陪他,他也就不与你置气了。” 宋月如听到太后这样宽慰自己,嘴角勉强扯出一丝浅笑。 “太后说的是,月如不会就这么灰心的,月如对皇上的心是坚贞不渝的。” 太后听了这话,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小脸。 “这就对了,安心在未央宫住下,来日方长。” 宋月如听话的点了点头。 只不过,在无人处,她好看的眼眸转而多了几分算计。 这皇城,她终究是回来了,且看来日,华琰身边的位置,一定是她的。 第二十五章 命数已尽 祭天大典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礼部这些天是忙得脚不沾地。 刘敬得了消息,皇上迟迟不交出苏念初,还将人关在了乾清宫。 他已经上书两次,可皇上都未与理睬,难道,真的是想保她? 眼看计划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可不能功亏一篑。 趁着天色未晚,他要亲自进宫面圣要人。 谁知刚踏入乾清宫的大门,便看见镇国公沈城儒立在殿中。 刘敬冷哼一声,他与镇国公在立场上不同,二人只是面上和气而已。 沈城儒身着一件深紫官袍,就如子夜前最浓重的一抹天色,袍面上用金丝密密地绣着云鹤,于灯影里时明时暗。 而当烛火的光芒跃动到他脸上,便清晰显出岁月刻下的印记,额头几道深刻的横纹,如同岁月巨轮碾过留下的辙痕。 其双颊清瘦,颧骨微耸,其下隐着刀削斧凿般的线条,可以看出,年轻之时,仍然相貌堂堂。 镇国公先开了口,“没想到在此时还会在宫里碰见尚书大人,更深露重,犹在案牍劳形,实乃百官楷模,只是刘尚书这把年纪,身体可还扛得住?” 他声音浑厚,虽已上了年纪,但内里的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而其神态又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沉毅。 而这话带着些许嘲讽。 刘敬原不想搭理他,但碍于情面,还是回了他:“镇国公有心了,老夫这把骨头,是皇上给的,是江山社稷磨的,千斤万担,只要是为皇上分忧,为黎民请命,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镇国公脸上笑意未变,但眼神却骤然冷了几分。 此时,华琰踏入了殿内。 两人都一并噤声,向华琰行礼。 “微臣叩见皇上。” “都起来吧。” “两位爱卿此时入宫,所为何事?”华琰盯着眼前的二人,将他们的神色变化收入眼中。 镇国公先回话道:“皇上,臣是因着北地的旱灾,虽已确定在祭天大典上祈雨,可依臣之见,皇上还是应该派一名朝廷命官去往北地赈灾方可抚慰人心。” “那镇国公可有合适人选。”华琰懒懒地睁开眼。 镇国公捋了捋银灰的胡须,继而说道:“依臣之见,户部侍郎陈远道是个不错的人选。” 华琰开口回道:“那就都依镇国公所言,不过。” 镇国公肃然看向华琰。 “朕听闻镇国公的儿子近日在京暂未安排职务,此次离宫去泰山祭天,不如让他来当朕的御前将领,保护朕的安全,镇国公意下如何?” 虽然华琰话里话外都是在征求镇国公的意见,但他是天子,决定好的事情又怎能容他人置疑。 “一切但听皇上安排。”镇国公恭敬拱手行礼,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那你呢?有什么事?” 刘敬明白,这是到他了。 “皇上,臣今日来,是为了祭祀的事情,苏念初到现在都还未交到臣手上,出发之前要做足准备,臣是怕出什么纰漏,所以想。。。。” “所以想让朕把人交出来?”华琰目光灼灼,盯着刘敬,大殿上瞬间安静下来。 庙堂之深,深不过人心。 帝王之心更是高深莫测。 刘敬感到帝王的怒气,背心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良久,华琰都未出声,刘敬自是不敢出言。 “苏念初朕自会交出,朕答应你,不会误了祭天大典。” 听到华琰如此说,刘敬自是放心了些。 “微臣知道皇上定是心中有数,那微臣就告退了。” 达到自己的目的,刘敬还不赶紧跑。 “退下吧。”华琰点点头。 二人才一同从乾清宫出来。 “刘大人,若不是皇上刚才放过你,现在怕是身首异处了。” 刘敬瞪了他一眼,“镇国公无需用这些话来吓我,我可都是为了皇上,为了北地的百姓。” “哼,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为了一己私欲,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奉劝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刘大人要保重呀!” “你,你。” 刘敬被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只能看着镇国公走远。 华琰看着二人出了宫,忽地问出一句:“她这几天怎么样?” 李公公知道华琰口中的她是谁,便俯下身,“念初姑娘这几天在偏殿吃得香睡得饱,咱家看呀,人都圆润了一圈呢。” 华琰失笑,“她倒是没心没肺,殊不知已经大难临头了。” 姜晚柠刚吃了宫女送来的珍珠糕,耳根突然发烫,好像有人在背后说她。 算了,说便说吧,只要不诅咒她,怎样都行。 吃饱了饭,姜晚柠靠在软榻上假寐。 门开了有脚步声靠近,应该是进来收碗的宫女。 姜晚柠乏得很,便不想起身打招呼了。 进门的两个宫女,以为姜晚柠睡着了,边收拾碗筷,边蛐蛐起她来。 绿衣宫女说道:“你看她那样,哪里像个要被当做祭品祭天的人,好吃好睡的。” 粉色衣服的宫女回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犯了死罪的犯人上路前都要吃顿好的,吃了才好上路呢。” “我听说今日皇上发话了,祭祀之前就会把她交出去,她的好日子没几天了。” “是吗?还真是命数已尽。”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出了偏殿。 姜晚柠睁开眼,殊不知她在听到宫女的对话后,手心已经沁出了汗,心怦怦地跳。 怪不得对她这么好,原来是她被选中成了祭品! 做了祭品,那边是要以她的鲜血为引,待她鲜血流尽,便将她祭入神坛,被烈火焚烧致死。 她打了个冷噤,根本不敢想象那会有多痛。 她宁可现在一头撞死,也不想受这个痛苦。 不行,她要逃出去,她才不信什么命数已尽,反正这紫禁城她早就不想呆了,不如趁此搏一把。 姜晚柠看向窗户缝里透出的点点光亮,她的希望好像就像那些光亮,只有那么一点点,要是不抓住,便会消失不见了。 “皇上小心些,奴才为皇上开路。” 门外传来些声响,是华琰! 她赶忙钻进软榻,在出宫之前,她不能让华琰知道她已经知晓华琰要将她当做祭品祭天的事。 第二十六章 逃走 姜晚柠睡在软榻上假寐,听着华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毕竟刚刚听到自己即将大难临头,都还没从这的消息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华琰立在姜晚柠的床头,看着这个好似睡得不太安稳的女人。 这么早,她便睡了? 天色尚早,而窗外的更漏一记一记地敲着,如细碎的雨滴,墙上烛影摇曳,微光晕染在垂垂的纱帐上,浮动着暖意,姜晚柠卧在纱帐深处,半幅云鬓如墨色水波漫溢枕上,几缕青丝却似顽童,挣脱了发簪的束缚,粘在她好看的锁骨上,又沿着颈项蜿蜒流下,垂落于半掩的衣襟。 她的呼吸匀细悠长,宛如春日里最和煦的风。月光如银白之水,静静地投影于她的颊上,浓密的睫毛低垂,唇瓣又如初春绽放的桃花,好似又润又软,在烛火幽微的光晕里,华琰只想亲吻上去,品品那唇瓣的滋味。 可他到底忍住了,看着姜晚柠的睡颜,他有些不忍心打扰她。 更何况,她还是个将死之人。 华琰骨节分明的手,拂上姜晚柠的脸庞。她的眉角好似一轮弯月,能清澈地照进华琰的心里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女人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有时,她就像一个刺猬,将自己包裹在坚硬的躯壳之下,不管是对她的善还是恶,她都会毫不客气地还回去。 有时,她又像一团云,能柔软细腻到他的心坎里,无法自拔。 她是悬在他心口的一把双刃剑,一面是蚀骨的温柔乡,一面是冰冷的修罗场。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的心跳,都在这爱与恨的刀锋上反复凌迟。 他站在冰与火的交界处,被两种极致的力量撕扯,既无法彻底沉沦于爱的深渊,也无法真正投身于恨的烈焰。 内心像是被什么一点一点地撕开了,华琰瞳孔一缩,收回了自己的手。 随即起身,“明日便将她交于礼部。” 李公公闻言抬头,眼里有些许震惊。 李公公原以为皇上多少会顾及和苏念初的旧情,可现在这意思,怕是不会救她了。 也是,历代帝王,一向都是以江山为重,爱美人而不爱江山者,毕竟是少数。 意识到自己失态,他立即低下头,恭敬地回道:“是,皇上。” 男人的脚步声终于渐行渐远。 姜晚柠慢慢地睁开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刚才有那么几秒,她都觉得自己快被发现是装睡了。 可现在看着空荡的偏殿,她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华琰都说了,明日就会把她交给礼部。 这个没良心的男人,就不能多关她几天,多给她点时间想想法子。 现在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若是到了礼部,到了刘敬的手上,只怕她是更跑不了了。 明日也不知是何时将她交出去,总不能在双方交接时,众目睽睽之下逃跑。 如此便只有趁早上宫女来送早膳的时候寻机出去了。 想到这里,姜晚柠暗自给自己打气,明天是生还是死,她也不知道,可一想到有可能脱离这深宫的折磨,她也不知怎的,内心竟然有些雀跃。 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最后再拼一把。 她定了定心神,闭上了眼,缓缓睡去。 “师父,明天真的要将念初姑姑交出去?”说话的是小顺子。 李公公看了他一眼,“皇上都亲自发话了,难道还有假吗?” 小顺子皱着眉头,“可皇上不是喜欢念初姑姑吗?怎么这么狠心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 李公公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小顺子,你要记住,在这深宫中,想要活命,最不能做的就是揣度圣心,人心难测,皇上今儿个可以提拔你为总管,那明儿个,就能将你打入天牢,生死与否,全是皇上的一句话,一个女人和这天下比起来,还是太微不足道了。” 也许是李公公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太过悲戚,小顺子一时之间不发一语。 他看着地上被月光照着而拉长的人影,忽而觉得自己太过渺小,在这深宫之中不过如蝼蚁一般,他想着那个明媚的少女,总是忍不住滴落下泪珠,这吃人的深宫,不用下半辈子继续在这里苟活,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件幸事吧。 次日一早,晨曦洒下第一缕光时,姜晚柠就醒了。 一想到今天要做的事,她不免手心冒汗。 每日约莫辰时时分,那些宫女便会来给她送早膳。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后,姜晚柠找了根木棍,遵在角落里,等着那些宫女进来。 那两人进门,却没见着姜晚柠,便有些着急。 “奇怪,怎么到处都没人,快,仔细在殿里找找。” 听到这话,姜晚柠拿起手中的杯盏,用力向门外扔去,茶盏破碎的声音,立刻吸引了宫女的注意。 “糟了,不会是趁门开之际逃出去了吧?走,出去看看。” 两人抬脚往外走,其中一人突然停了下来,“等等。” “怎么了?” “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这样,我去院里看看,你去禀告李公公,就说苏念初不见了,咱们兵分两路。” 那宫女点点头,“好。”说完便向乾清宫的正殿奔去。 这两人还不算太笨,姜晚柠暗自想着,乾清宫正殿离这里很近,她得尽快解决眼前的这个麻烦。 她拿起木棍,蹑手蹑脚地靠近那名宫女的后背,想到自己要敲晕她,姜晚柠还是有些紧张,可也只能一咬牙,豁出去了。 一闷棍下去,那宫女叫都没叫一声就倒下了。 她赶忙将人拖进屋,将自己的衣服与宫女的衣服调换,再将宫女拖到床上去,盖好被子,这样一来,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的,就算被发现了,也还能拖住他们片刻。 做完这些,估摸着李公公也快到了,姜晚柠立马出了偏殿,朝自己前世的寝宫瑶华宫疾步走去。 她不着急今日出宫,如果今天便想出宫,怕是在半道上就会被华琰的人抓了回去。她要在瑶华宫躲几日,等风声没那么紧了,她才好找机会出去。 姜晚柠一路走一路想着,竟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怀里。 她心下一惊,赶忙说了句“对不起。”便想离开。 只听得背后传来一句,“你不是要被当做祭品祭天了吗?怎会出现在此?” 第二十七章 救她还是杀她? 姜晚柠的步子在听到这句话时,深深定住了。 这个声音,她认得,是沈淮安。 她缓缓转过身,向他行礼,“奴婢见过沈将军。” 她嘴角勾起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乱。 “沈将军今日入宫,想必是有要事向皇上禀告吧,奴婢就不耽搁将军了。” 沈淮安看着眼前娇媚的女人,丝毫没有显示出慌乱,他的确是应召入宫,是为了几日后皇上起程去泰山祭天祈福的事宜。 因此,他知道眼前的人即将被送去礼部。 刚才她撞进自己怀里,除了感受到腰肢的柔软,他还闻到了那抹栀香,那天和皇上在假山后的人是她? 然而,她没有正面回应他的问题,反而想蒙混过去。 那就代表她一定是想隐瞒什么? “你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今日本应被移交礼部,可为何现在会出现在这里?”他的语气带有一丝怒气,姜晚柠知道,眼前的男人生气了。 可她好像除了没回答他的问题,也并未做什么惹他生气的事吧。 而且,他竟然知道,自己今日就会被移交礼部,那眼下想要蒙混过去便是不可能的,如此,姜晚柠也只能赌一把。 她赌沈淮安不会告发她。 于是,明眸皓齿的少女扬起头,用嘴温柔的语气说道:“将军也知,我即将成为祭天的祭品,那你应该能猜到现在的情形,是个什么意思了?” 他的瞳孔微缩了一下,“你不愿?” “我当然不愿,成为祭品,祭天之时,要先将鲜血流尽,再被巫师推入炉中以烈火焚烧致死,试问将军,如若那祭天之人是你,你可愿意?”她美目流转,言辞间全是悲戚,沈淮安有些动摇。 他一直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在听到祭天之人是苏念初时,他也心下一紧。 然则这一切都是他最钦佩的大庆皇帝所默许的,他觉得皇上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若是今天未见苏念初之前,他定也是可怜她的。 可他刚才得知,那日在假山后与华琰暧昧之人就是她时,他心里像是被剜去了一块,生生地疼。 之前他一直都以为她是个心性纯善的普通宫女,但她纯良面孔的背后,又是与帝王的纠缠不清,他觉得自己是大庆的将军,拥护的是大庆的帝王,他不该对她有怜悯之心。 可在看到她如此痛苦想要逃离时,他又有了几分犹豫。 见他不说话,姜晚柠再次开口,“沈将军大可现在将我绑了去,亲自送我去祭天,既然现在横竖都是个死,那我苏念初宁可现在就死!是救我还是杀我?全在将军的一念之间。”说完,她拔下头上的银簪,抵在了自己的颈间。 “你,住手!”沈淮安没想到她会如此,刚上前一步想阻止她,却见那银簪更深了一分,好像都已沁出了血。 他眼睛变得猩红,愤怒却又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此时,身后传来侍卫的声音,“快,她可能朝这边走了。” 姜晚柠知道,那是乾清宫的人追上来了。 她怔松了一下,手上吃痛,沈淮安将她手上的银簪夺了下来,在被那些侍卫发现的前一刻,将她带离,躲在一旁的阴暗处。 巡查的人影走过,并未发现角落的异常。 姜晚柠放下心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现在和沈淮安的姿势太过暧昧。 他环抱住姜晚柠,用手捂住了她的嘴,这地方太小,只能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才能不被发现。 他的双唇挨着他的手,软软的,似乎有股暖意从中流过。 姜晚柠挣扎了一下,沈淮安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松了手。 “多谢沈将军出手相救。” 她原本也只是想要赌一把,施这苦肉计也是逼不得已,现在相当于是把沈淮安也拉下了水,姜晚柠对他有些愧疚。 没想到,他却开口说:“你接下来怎么打算?要想逃过那些侍卫的搜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男子的双眸又恢复如先前的明亮,看起来,犹如夏夜的星辰。 沈淮安这个人就是这样,在想问题时,他会不明所以地生气,可一但想通,那他就不再纠结,而是认真地走下去。 姜晚柠暗喜,“你愿意帮我?” 他轻笑。“我本就不喜欢拿人祭天的这种血腥之事,那礼部的刘敬和钦天监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祈雨就祈雨,干嘛还要搭上一条人命,我想北地的百姓若是知道这雨是人命换来的,他们也定不会心安。” 看他如此明白事理,姜晚柠心里的愧疚更深了,人家才不是因为她的苦肉计,是真正明白该怎么做,才帮她的。 “如此,念初是真的佩服将军。” “这有什么,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她抬头,角落的光刚好打在她的容颜之上,显得眼前人更加清丽脱俗。 沈淮安看得入迷。 “我知道有条小路可以穿到瑶华宫,那里有个狗洞,我可以钻进去,在里面住上几日,等风声过了再走。” “瑶华宫?你确定住那里不会被发现?” “嗯,那是已逝的婉贵妃的住所,平时都没人往那儿去,大家都嫌晦气。”她说完,看了看沈淮安的眼色。 “嗯,那这也好,你先去,皇上还等着见我,这几天我应该会每日出入宫里,到时我给你送些吃的。” 姜晚柠感激地点了点头,目送沈淮安离开。 她定了定心神,鼓足勇气出了屋,朝瑶华宫的方向跑去。 而沈淮安到了乾清宫,便听到里面传来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那些奴才都跪在地上,看来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 也是,祭品在这节骨眼上丢了,任谁都会生气。 他走到殿中,规矩地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帝王脸色铁青,目光阴冷,像是一片死寂的夜幕降临,然而实则心中怒火熊熊,犹如一头被惹怒的猛兽。 殿中气氛降到冰点,无人敢再开口说话,沈淮安瞬间有些后悔这个时候来面圣。 “你怎么来得这样迟,可是路上碰见了谁?” 第二十八章 将她打得皮开肉绽 沈淮安只觉得太阳穴突地一跳,瞬间紧张了起来, 难道皇上发现了什么? 他又将刚才的细节细细地想了一遍,应当是没有露出马脚才对。 于是开口回道:“回皇上,臣在来的路上见许多侍卫行色匆匆,便与之交谈了几句,所以才来得晚了些。” “哼,是吗?那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他脚步一怔,“回皇上,臣并不是想要打听,只是想看自己是否能帮上忙,这才得知是苏念初逃走了。” 华琰嘴角勾笑,“是吗?既然你想帮忙,那朕就派你去找她,去泰山祭天之前,必须把她给朕找回来,否则,朕就治你的罪!” 帝王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金銮殿里,让人不寒而栗。 沈淮安心中后悔极了,早知道就不多嘴为自己辩解了,现在好了,自个儿给自个儿找罪受。 他已经答应帮苏念初逃出去,现在皇上又让他必须找到她,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如此情形,他也只能认命,硬着头皮回答道:“是,臣遵命。” 沈淮安走出乾清宫时,感觉脚下虚无,一点力气也没有,进了趟宫,感觉半条命都快没了。 他抬头仰望天边,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不管是苏念初还是皇上,他都难以抉择。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事情总会解决的。” 他快步走向裴绍处,他没忘进宫来的正事,他要和裴大人交商讨一下泰山祭祀事宜,出宫在外,皇上的安危是头等大事。 这厢,华琰的怒火还在殿里蔓延。 那两个给苏念初送饭的小宫女还在地上跪着,整个人都抖成了筛子。 华琰在殿上扶额,他是真的被苏念初搞得脑袋疼。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居然还想出了逃跑这种蠢办法。 她以为她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吗? 就算她逃得出紫禁城,他也有千万种手段将她抓回来。 “等找回了苏念初,朕定要将她打得皮开肉绽!”凶狠的语气让李公公手心紧了紧。 随后,他走上前,“皇上,侍卫们都已经把宫里翻个底朝天了,可还是没能找到苏念初,您看现在怎么办?” 华琰突然想到一件事,“她不是一直关在偏殿吗?是怎么知道要被送去祭天的事?” 李公公迟疑了一下,“这……”视线同时看向那两个宫女。 华琰顺着李广德的眼神,看向了那两个跪着的人。 华琰的脸上瞬间多了几分寒气,“多嘴多舌,坏朕大事,将她们二人拖下去,把舌头割了。” 这残忍的惩治手段在他嘴里说出来好似轻飘飘的,只是一件平常事而已。 李公公眼神示意了小顺子,他便叫来两个太监把人拖去了慎刑司。 那两个人哭爹喊娘的,惹得华琰心里更烦闷。 “随朕出去透口气。” 李公公听命跟在华琰身后。 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华琰看着那娇艳的牡丹,立刻想到了苏念初的那张小脸,也是这般娇艳欲滴的模样。 可现在,那张脸,他却不能想见就见了,只能看着这牡丹睹物思人。 这种感觉非常让他讨厌。 现在,他连看牡丹的心情都没了。 又一路无言向前走着。 一转眼,竟走到了瑶华宫门口。 李公公见状,提醒了一下华琰,“皇上,到了瑶华宫了。” 华琰驻足,盯着眼前破败的牌匾,廊下杂草丛生,院内更是破败不堪,这瑶华宫的哪里还有当年姜晚柠在时的半分盛景。 华琰走进院内,他记得姜晚柠最喜爱的是栀花。,连平时所用的香粉之类的也要用栀花的香粉。 她最喜欢将院里种满这种花,待盛夏时节,满园飘起幽香,最是沁人心脾。 华琰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苏念初身上也是这种香气。 难怪每次靠近她,再看到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他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难道,她是姜晚柠的转世? 而后,华琰又哑然失笑。 自己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真是可笑至极。 一个女人便扰乱了自己的心神,还真不像是他华琰能做出的事情。 李公公慢慢走在欢颜华琰身后,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这瑶华宫平日里都无人打理吗?” “回皇上的话,平时应该都是有派人打扫修缮的,可自从婉贵妃走了之后,这瑶华宫许久都未曾有人入住,想必是那些奴才怠懒,做事偷工减料,所以才破败成这副模样。” “哼,仅仅是因为怠懒吗?”华琰的语气带着嘲讽。 “皇上圣明,宫里头有人传言,婉贵妃不是病死,而是被人害死的,是以那些奴才都觉得晦气,才都不愿靠近这里。”李公公小心翼翼地答着。 “是吗?还真是世风日下。” 华琰又转过身,“传令下来去,凡是未尽心打理瑶华宫的奴才,全都罚俸禄半年,若是有人再犯,直接拉到慎刑司。” “是,皇上。” 姜晚柠躲在暗处,洞悉着这一切。 从华琰进宫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她有些惊讶,就连她之前的忌日,华琰都未曾踏足过这里,怎么现在想起来看看了。 而且又在那里假仁假义地惩罚那些宫人,她都已经走了三年了,在的时候不真心对她好,现在又是做给谁看的呢? 姜晚柠心里翻腾起些许怒火,她看着华琰继续在寝宫内打转。 走到她的梳妆台前,拿起了一支珠钗,她的许多饰品都在她死后收归国库,其中还有很多都被那些来收缴东西的宫人给私吞了。 这支珠钗可能是当时被碰掉在了角落里,所以才幸免于难。 那是华琰在她升为贵妃时送她的庆贺之礼。 已经很久了,久到她的记忆都有些模糊,快要忘记那些她曾经刻骨铭心的事了。 华琰看着那支已经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的簪子。 他记得这只钗,他也记得他将这只珠钗戴在姜晚柠头上时,她脸上幸福的笑容,像是天边最灿烂的晚霞,好看到让人挪不开眼。 “李广德,你觉得,姜晚柠和苏念初像吗?” 忽而,角落里传来一声响动,李公公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得华琰问到 “何人在此?” 第二十九章 让她侍寝 姜晚柠在听到华琰的那句问李公公的话时,突然后背发凉,脚步怔松,不小心踢到了旁边的一支破碗。 发出了声音,引得华琰察觉。 她赶忙将自己缩成一团,躲在最里边,心中默默祈祷,千万不要被抓到。 李公公慢慢走上前,朝角落里看去,忽地,一只耗子从角落里窜了出来。 “哎呀,有耗子!皇上,有耗子呀!”李公公吓得连连惊叫,居然跑到华琰身后躲了起来,还抱住了华琰。 华琰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趴在自己身上,一脸嫌弃。 待那耗子不见了,李公公才惊觉自己失礼,立马从华琰身上下来,尴尬地理了理衣服和拂尘。 “哎,嘿嘿,皇上,看来刚刚是那老鼠发出的声音。”他笑得一脸谄媚,生怕皇上罚他。 华琰看都不想看他,“咋咋呼呼的,哪有个太监总管的样子,一只老鼠就怕成这样,朕还指望你护朕周全吗?” 李公公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 心里暗自腹诽,“您的安全有裴绍护着呢,咱家可没那本事。” 看样子,姜晚柠是暂时安全了。 华琰似乎也待够了,抬脚便往瑶华宫外面走。 可没走几步,便突然停了下来,身后的李公公没注意,又一头撞了上去。 “哎呦喂,皇上,您怎么突然停了也不说一声呀,疼死咱家了。” 刚被吓完,又把头给撞了,李广德觉得今天一定是得罪谁了。 可华琰好像没听到他的抱怨,没搭理他,反而问到:“你刚才说,宫里的人都嫌这里晦气,所以瑶华宫一直无人靠近?” “是呀,皇上,这有什么不对吗?” 华琰鹰眼如炬,仿佛擒住了猎物一般,“那这瑶华宫可有人来搜查过?” 李公公脸上显出了为难的表情,“这……怕是没有。” 华琰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怪不得这宫里翻了底朝天都找不到你,原来是躲这儿了。 还挺聪明,可是,在他这里就没有人能逃得出去,包括苏念初! “马上派人来,将这瑶华宫给我仔细地搜!”华琰的语气不容置疑。 李公公马上就出去叫人了。 他打量着整个宫殿,在黑夜之中,他的气息仿佛要将这黑暗冲破,笼罩住整个瑶华宫。 裴绍不多一会儿就带人来了,许久无人的瑶华宫,瞬间灯火通明,难得一见的场景。 姜晚柠在听到华琰的命令时,心就已经凉了半截了。 在被裴绍的手下押到华琰面前时,她的第一次出逃宣告失败。 华琰看着眼前的女人,身上脏兮兮的,是因为躲在角落的缘故,好看的脸也花了,像个十足的小花猫。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还能看到女人身上的妩媚。 他捏起叫我们的下巴,压迫性地对她说道:“真是个不听话的小野猫,如此,便想跑了,可惜了,朕本想放你一马,哪知你不领情,这么心高气傲的,怎么当个合格的祭品。” 姜晚柠自知死路一条,看着华琰的眼神也不再掩饰,明晃晃的,全是愤恨。 “不必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还是那么倔,将她带回乾清宫,梳洗干净了再受罚。” “是!” 姜晚柠不情不愿地被拖了回去,还被按着洗了澡,换了衣裳。 那几个宫女怕是以为她要去侍寝吧,还给她泡花瓣浴,莫不是脑袋出了问题。 她可是个阶下囚,没几天活头了。 姜晚柠强忍住内心的冲动,尽量放低自己的声量。 “不用忙活了,我自己来。” 其中一个宫女为难地说道:“姑姑,皇上吩咐了,要按嫔妃侍寝的规制来。” 姜晚柠一听,心里很无语,他到底想干嘛? 她也实在不想为难这几个女子,便只好又认命地随她们摆弄,直到被裹成个粽子,送到了华琰的龙床上。 姜晚柠看着这明晃晃的龙床,分明是熟悉的,前世与华琰恩爱的种种,都在脑子里划过。 那些痛的,爱的,欢喜的,都如过眼云烟,消失殆尽了。 自己和华琰怎么会成了今天的这幅模样? 姜晚柠得不到答案,她想华琰应该也是。 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进来。 姜晚柠认得,那是华琰的脚步声。 明黄色的帷幔被撩起,透进点点烛光。 姜晚柠莫名想到她嫁给华琰那晚,也是这样的烛光,点亮着她害羞的脸庞。 华琰停在榻前,身体的阴影完全覆盖了姜晚柠,姜晚柠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寒气,正透过单薄的被褥,丝丝缕缕地侵蚀她的肌肤,而这寒气之中似乎还夹杂着酒气。 他,喝酒了? 他沉默着,俯下身,姜晚柠闭着眼,但能感觉到他的靠近。 忽而唇上感到了柔软而带有酒气的触感,他在俯下身吻她。 这个吻来得霸道而缠绵,冰冷而又有火气,似乎想带着姜晚柠在此处沉沦,永久地吻下去。 身体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暖流,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那种难以言说的情愫正在她全身蔓延。 察觉到身下人儿的变化,华琰停了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拂着她艳丽的脸庞,似笑非笑地说着:“你看,你还是舍不得我的,特别是你的身体。” 他的手指滑向她的锁骨,游走过的皮肤泛起点点涟漪。 他是什么意思?那个吻是试探自己? 姜晚柠感到一丝羞愧,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更骗不了她自己。 她得承认,她的身体在渴望着华琰。 看着华琰意味深长的眼神,姜晚柠不发一言。 男人见她不答,转而,用打手擒住她的下巴,“朕问你,若是朕没找到你,你是不是会头也不回地离开朕?” 她目光坦然:“皇上都要杀我了,我还不逃,试问天底下有这么笨的人吗?” 她在激怒华琰。 男人怒极反笑,“很好,反正你都是要死的人了,死之前发挥你的价值,让你承蒙圣恩,也是你的荣幸!” 姜晚柠心里莫名一突,本能地想要反抗。 而华琰才不管她的心意,说完便要去触碰那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第三十章 上门阻拦 姜晚柠未着寸缕,只有薄薄地一层毯子遮掩。 华琰的大手拂过她精细的锁骨,那滑腻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随后,便想向下探去。 姜晚柠差点惊呼出声,华琰瞅准时机,双唇再次覆了上去,将她的惊呼声活囵地混在了这亲吻里。 姜晚柠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她慌忙抓住华琰的手,阻止他想要向下的欲望。 可对于一个男人而言,你越不想让他得到的,他却越想拥有。 男子与女子力量悬殊,姜晚柠哪里是他的对手。 “你明明就很想要朕来爱你,欲擒故纵的把戏,再玩儿就玩儿过头了。” 他的话就像是一道惊雷,劈得姜晚柠体无完肤,她的反抗在他看来是如此的可笑,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场游戏,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拿来把玩的东西。 之前的种种,不过是他在陪着她玩儿罢了。 强烈的羞辱感袭来,姜晚柠狠下心,一口咬在了华琰的虎口之上。 男人手上传来一阵痛意,华琰瞳孔一缩,“你这小野猫还真是不好驯服。” 空气中似乎传来几分危险的意味,男人的动作并未因为她这一口而有所变慢,反而更加迅速,一把擒住了她的杨柳细腰。 那触感,纤细而又圆滑,真是极品,华琰甚是满意。 而大手摩擦间传来的温暖,像是一缕春风拂过湿润的草地,传达出的感觉让姜晚柠不经意地打了个哆嗦。 而华琰嘴角噬笑,情欲在空中激荡,她和华琰的身体紧贴在一起,不过中间还隔了张薄毯。 她想反抗,可男人的力量犹如有千军万马之势,显得她渺小如尘埃,根本动弹不得。 密密的吻如同雨幕一般,落在她的颈间,落在她的锁骨,落在她的眼眸上。 华琰好似在亲吻一件宝物般,小心又带着怜惜,生怕弄疼了她。 姜晚柠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深处传来一种痒痒的感觉,好似在渴望着什么,她的身体无法拒绝华琰的爱意,她心里的羞愧感慢慢袭来。 身体里的热浪随着华琰动作的加深而如潮水般涌来,姜晚柠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连她自己都无法言说的闷哼声。 华琰抬头望向她,“看,你是喜欢这样的,不是吗?” 姜晚柠别过脸,她不想回答这话,也不想面对华琰。 窗外,微风习习,吹起床边的帷幔,如纷飞的蝴蝶,翩翩起舞。 而乾清宫外,有另一个身形清丽的女子,正在焦急地等待。 “月如姑娘,不是奴才不进去通传,实在是皇上太过繁忙,抽不出空出来见你呀。” 李公公一脸诚恳为宋月如着想的模样,他怎么敢现在进去打扰皇上,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可不干那缺德事。 今天不管谁来了,他都得打发走才行。 “月如姑娘,你这点心,咱家一定给您送到皇上手里,绝不会浪费您的一片心意。”李公公话说得周到有礼,他心里想着晾你宋月如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宋月如看着眼前紧闭的宫门,她今晚上从太后处收到消息,那个长得像姜晚柠的宫女被以嫔妃侍寝的规制送进了乾清宫,她怎能不担心。 虽说,她就要被送去当祭品了,可皇上的心思瞬息万变,让苏念初死还是活,那还不是他华琰一句话的事。 五年前,姜晚柠就是她最大的敌人,虽说她现在已经死了,可她也比自己多陪了华琰五年,现在又来了个和她有七分相似的女人,剩下的日子,她要陪在华琰身侧,她可不要想续活在姜晚柠的阴影之下。 可李公公在门前守着,丝毫要放人进去的迹象都没有,她才不信他的鬼话,这个时辰了,华琰怎么可能还在忙公事。 她福身行礼,一幅乖顺周到的模样,“李公公,您就让我进去吧,这青艾糕是太后娘娘特意嘱咐我送来的,原是听说前些日子皇上龙体不适,这青艾有清热润肺的功效,最适合调养皇上的咳疾,耽误了,咱们谁都担当不起,不是?” 她语气温柔,故作德一幅可怜样,实则句句都拿太后娘娘出来说事,是要提醒李公公,太后他是得罪不起的。 李公公眼睛微眯,果然这能得太后青眼的女子不是个一般人,可他李广德也是一路摸爬滚打爬上来的,可不是几句话就能将他震慑住的。 “咱家知道这是太后娘娘对皇上的关心,可皇上要是不抓紧时间批完奏折,可不就要熬夜了吗?这熬夜对皇上身体更不好,是以,咱家帮皇上收下这片心意,待皇上忙完了政事,在这烛光微微光照下品尝这青艾糕,再回味起太后对皇上的关心,岂不是更加美哉。” 这太监圆滑得很,油盐不进! 宋月如看着他,脸上都快挂不住了。 眼看着没招了,她只能打道回府,可身后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李公公朝前走了两步,恭敬地行礼,“咱家见过俪嫔娘娘。” 宋月如在宫里并无位份,所以,她立马转身,也朝俪嫔行礼,“臣女见过俪嫔娘娘。” 她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看来,今晚着急的,不止她一个。 “都起来吧。” 李公公心里咯噔了一下,得了,一个没打发走又来一个。 俪嫔理了理发髻,开口说道:“我今日亲自下厨做了银耳雪梨汤,送来给皇上润润肺,皇上应该还没歇下吧?” 李公公回道:“回娘娘,皇上正忙着呢,现在谁都不见。” 他暗自腹诽,怎么皇上一宠信苏念初,他就变得身体虚弱了,一个个的,都要来送补品。 “是吗?那我更要进去看看皇上了,他要是乏了,我还能给他研墨,在=再喝口我炖的雪梨汤,便会更加解乏。”说完,抬脚就要往里走。 “小顺子!”李公公丝毫不肯退让。 小顺子立马挡在了门前。 “俪嫔娘娘。得罪了,皇上已经吩咐,今晚上谁都不见。” 双方都不肯退让,气氛僵持。 突然,从宫道深处,传来一道声音。 “那么哀家我呢?” 第三十一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声音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严肃,是从拐角处传来,虽说还未见到人,李公公却也知晓来人是太后。 他立刻快步走到拐角处,“奴才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一只手让银霜扶着,身着金丝凤凰裙,脚踩宝相花纹云头锦鞋,仪态端庄,一步步走到李公公面前。 “你倒是忠心耿耿,还很有礼数。” 李公公有些诚惶诚恐,“太后过奖了,奴才也只是尽人事。” “好一个尽人事,如今,连哀家的东西,都送不进去了?” 李公公慌忙解释,“当然不是,太后亲自来看望皇上,奴才哪有拦着的道理,劳烦太后稍等片刻,奴才这就进去通传一声。” “去吧。” 李公公如释重负,他一边走一边念叨,“皇上呀,不是奴才不帮您,是奴才已经尽力了,您可不要怪罪奴才呀。” 太后等三人在宫门外等待,气氛有些诡异。 俪嫔打量着宋月如,她之前也有听过她的名字,可惜,后来早早便去了。 没想到居然没死,不仅没死反而回来了,还颇得太后信任和宠爱,她突然觉得,比起里边那个即将祭天的苏念初,这个宋月如,更具有威胁。 感受到俪嫔不算友好的目光,宋月如也只是以微笑回敬,毕竟,她现在还没正式成为华琰的女人,少一个敌人,对她来说总是好的。 李公公轻手轻脚地走进殿内,地上散落着华琰的衣物,他微眯着眼,都不敢往那龙床上瞧一眼。 华琰正细密地吻着姜晚柠的耳垂,温暖地,撩拨着她,姜晚柠觉得自己快被他打败了。 下一秒,华琰冷峻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什么事?” 这声音虽然带着几分冷意,却能听出来,里面掺杂着沙哑,他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欲望。 在李公公进门的那一刻,他就听到声音了。 这种时候,李公公一般不会来打扰,除非是他顶不住了。 “回皇上,太后娘娘带着宋月如还有俪嫔在外面等着见您,奴才拦都拦不住呀!” “哼!”华琰冷笑一声,对着姜晚柠说道:“看看,有多少人不想朕要了你。” 他拿起床边的外袍,起身离了龙床。 直到他的身影离开寝殿,姜晚柠才完全放心下来。 委屈的泪水流下,她拿起旁边的备下的寝衣,手还颤抖着,哆哆嗦嗦地扣好了衣领。 她躲在床角,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不知道,反正最坏的情形也就是现在了,逃跑失败,成为宫中嫔妃们的眼中钉,还要去祭天。 不管是哪条路,都已经堵死了。 门外,华琰身着墨色寝衣,揉着眉心,他眉目深邃,黑眸微微一眯,绽出锋利的寒光,扫视着眼下众人,此时,华琰非常不爽。 “母后深夜前来,可有什么要事。” 太后轻抿了一口茶,“皇帝事务繁忙,本不想打扰,可这泰山祭祀之事已经迫在眉睫,昨日又听闻选为祭品的苏念初竟然出逃,实在是放心不下,便来瞧瞧。” 太后当然察觉到他的不快,只是她也选择了无视,只顾着说着自己的话,毕竟那个苏念初,她也很是看不惯。 她看中的,是宋月如,一个身份高贵,听话的棋子,而苏念初,一个掖庭的奴婢,也想爬上龙床,真是不自量力。 华琰的目光迎上太后的凤眸,“苏念初已经找回来了,几日后的泰山之行不会耽误,请母后放心。” “这样,那哀家就放心了,不过皇帝也要注意身体,切记要养精蓄锐,不要过度消耗才好。” 这话说得颇有深意,华琰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 “母后说的是,朕会注意的。” “嗯,还有件事,此次泰山之行,哀家想让月如陪哀家一同去,皇上意下如何呀?” 太后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 提到宋月如,华琰看了眼堂下的女人,姣好的容貌上那双眼睛里演着少女的娇羞和期待。 而华琰的眼神,却晦暗不明,让人猜不透。 “母后既然喜欢,那便带着吧,有宋姑娘陪着,相信母后也能更愉悦。” 听到这里,宋月如心里松了一口气,起码他还不是很排斥自己。 她袅袅婷婷地走上前,“臣女多谢皇上恩典。” “这有什么好谢的,免礼。” “是,皇上。”说完,一步步的,都带着几分风姿。 一旁被当做空气的俪嫔心里气极了,她小声嘟囔了一句,“惺惺作态。” “既如此,哀家也就不继续打扰皇上了。”说完,太后缓缓起身,路过俪嫔的时候,停了下来。 “俪嫔还不走吗?皇上要休息了。” 俪嫔慌忙起身,“臣妾把银耳雪梨汤端给皇上就走,皇……” “行了,交给李广德,这深更半夜的,你不累皇上还累呢。”太后言之凿凿地打断了她的话,俪嫔一脸尴尬。 “那臣妾就,现行告退了。”她都还没和皇上说上话呢,就被赶走了,这老太婆也忒偏心那个宋月如了,这皇上又不是她一个人的。 虽然心里不满,她还是只能乖乖走人。 打发掉那些人,华琰终于可以休息了。 回到寝殿时,姜晚柠已经哭累了,就那么倒在龙床上睡着了,那两边的小脸蛋上还留有泪痕。 华琰站在床边,轻轻拂上她的脸,擦去那些泪痕,端详着她。 后天就要起程前往泰山了,这个女人大概还在为自己的命运伤神。 殊不知,他是皇帝,大庆的事情从来都是看他想不想,而不是看能不能。 他的心意,从来不会被那些虚无的东西所左右。 他向来不喜欢那些人借他手来除掉谁,他是帝王,怎么能轻易被别人所掌控,那样不是显得他太愚蠢了吗? 华琰搂着姜晚柠,温热的身体贴着她,姜晚柠顺势朝他怀里钻了钻,似乎睡得很安心。而男人的眼里却是深深的算计。 简直就是不自量力,苏念初的生死从来都是掌握在他手中,妄想替他解决这个女人,刘敬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且看看,到时候他会是哭还是该笑。 第三十二章 起程泰山 今天是起程泰山祭祀的日子,破晓时分,东方微白,鱼肚白的天边尚未染上暖色,乾清宫内已经是一番忙碌的景象。 华琰早早的就起了床,穿戴好华服,等着出发到东华门,姜晚柠在一旁侍奉他换衣服。 那天早上,她是从华琰怀里醒来的,后面,华琰也并未再碰她,她想华琰应该是可怜她吧,才未继续为难。 系好最后的腰带,华琰转过身,姜晚柠的头正好在他胸口的位置。 华琰低头看向面前的女人,“听到朕的心跳声了吗?” 姜晚柠抬头,美目看向帝王,未语,只是点了点头。 “此去泰山的路上,你与朕一道,路上给朕乖乖的,不要耍花招,知道吗?” 她还能耍什么花招,都是将死之人了。 她也不想再反抗,只是乖顺地点点头。 见她如此听话,华琰心情大好,随后前往东华门。 此次去泰山祈福祭天,除了华琰外,还有太后,以及后宫的三位妃嫔都随行在侧。 到了东华门,天穹青灰,寒霜铺满,那青石台阶下,文武百官,诸执事人等身着深色礼服,排列成行,如凝固的墨色笔画,在凛冽的寒风中凝然不动,只余下写有庆字的旗帜在风里微微颤抖。 当今天子,身着明黄色祭袍,玄衣纁裳,在仪仗簇拥中缓缓朝门外走去,华琰面色凝重,步履沉稳,每踏一步都好似踏在江山社稷上,袍袖轻拂冰冷的玉阶,朝门外的马车上走去。 而姜晚柠紧跟其后,但她与华琰并不同乘一架马车,她就坐在太后身后的马车上,与华琰隔了一辆马车。 而她身后依次是德妃,容嫔和俪嫔的车驾。 出了东华门,她远远地就看到了沈淮安,他身披铠甲,今日应是要保护华琰的安全。 沈淮安也看到了她,他从裴绍那里得知,皇上当晚就找到了她,他没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都还没去领罪。 不过他本来就是想要告诉皇上,他找不到她,也早就打算好负荆请罪的。 如今,她还是被找到了,他想,苏念初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今日这么大的阵仗,实际上就是送她去赴死。 可是在两人对上眼时,姜晚柠对他笑了,沈淮安看了那笑颜,心里更是不好受。 她还真是傻,这个时候了,还能笑得出来。 姜晚柠心里是感激沈淮安的,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只有他帮了自己,虽然时运不济,但她还是感激。 此去泰山,从紫禁城出发,需行七日才能到达,到了泰山行宫,众人舟车劳顿,休整一日后便会开始准备祭祀事宜,三日后,正式开始祭天大典。 也就是说,姜晚柠还有十日的活头。 姜晚柠苦笑,摇了摇头,不去想那些事情,掀开窗幔的一角,呼吸着紫禁城外的空气,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宫了,宫外的空气里好似都是甜甜的味道。 能死在宫外,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幸事吧。 行走了半日,车队停了下来,在一条溪边休息。 姜晚柠也想下来活动活动筋骨,在车上坐了半天,她腿都麻了。 一下车,便碰见了德妃与容嫔,这情形,一看便知是来者不善。 “奴婢参见德妃娘娘,容嫔娘娘。”姜晚柠低下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 “我当是谁呢,是苏念初呀,快起来,这可不敢当,你现在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连车碾都在我和德妃姐姐之前,你这礼,我们可受不起。”容嫔阴阳怪气地嘲讽她。 “奴婢只不过是个低贱的婢女,哪里比得上各位娘娘的天姿,皇上也不过是看奴婢可怜,才让奴婢坐上马车,实在是奴婢福薄,可不是什么大红人。”她句句都在贬低自己,抬高她们二人,也就只有这样,才能少听些污言秽语。 德妃笑了笑,“妹妹也真是的,一个将死之人,何必与她计较,走吧,就别生气了。” 两人假惺惺地拉着手走了。 姜晚柠才慢慢起身,谁知蹲久了,眼前发黑,还好旁边有人扶了她一把,才未倒下去。 姜晚柠定睛一看,是沈淮安。 “找了你许久,原来你在这里。” 姜晚柠勉强扯了一丝笑出来,“多谢沈将军,找我有何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这分发给我的绿豆糕我实在是不喜欢吃,我想着女孩子家应该喜欢吃甜食,这便给你拿来了。” 姜晚柠福了福身,“奴婢谢过沈将军。” 她接过食盒时,沈淮安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今晚亥时时分我在营地外的溪边等你。” 姜晚柠听后还想说些什么,沈淮安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亥时?那么晚了,他是想要同她说些什么?还要避人耳目。 姜晚柠下意识看了看周围,德妃和容嫔已经走远了,旁边也未见来人,应该没人看到沈淮安同她说话吧。 她已经怕了,华琰这人喜怒无常,自己不知道怎么就会得罪了他,她被折磨了不要紧,要是连累了沈淮安,那她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 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这难熬的日子里总归是给了她温暖,她已是将死之人,并不想在这最后关头,还让别人陪葬。 不管他今晚想跟她说什么,姜晚柠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似乎是要发生些什么,她捂着胸口,彷徨不安地回到了车上。 哪知刚一上车,就看见华琰坐在她车上,姜晚柠吓了好一大跳,忙不迭地继续抚着胸口。 心里暗自骂道:“这个活阎罗,专挑吓人的事情做。” 华琰微眯着眼,看到她回来了,“等了你好久,干什么去了?” 姜晚柠压住极速的心跳,“回皇上,奴婢在车上坐久了,身子有些僵,所以就下车去溪边走了走。” 男人睁开墨色的眸子,“是吗?那不如朕陪你活动活动?” 说完,便一把将姜晚柠揽进了怀里。 姜晚柠一声惊呼,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落进一个满是龙涎香的怀抱中。 华琰的俊脸已经在她眼前放大。 华琰的双唇正欲覆上那抹嫣红,车外忽然传来一个女声。 “念初姑娘,我是宋月如,你在吗?” 第三十三章 夜会 宋月如?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怎会还活着? 这个宋月如和那个已死的宋月如是同一个人吗? 姜晚柠心里充满了疑问,而华琰却是一脸坏笑地看着她,车外的人得不到回应,又开口问了句:“念初姑娘,你在车上吗?” 声音越来越近,车外的人好似就要掀开轿帘了。 姜晚柠的心又开始狂跳,她现在和华琰的姿势太过亲密,可不能被别人看到。 她奋力挣扎,可这个男人却似乎更加用力地禁锢住她。 她狠狠地剜了华琰一眼,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宋月如心里疑惑,明明看见她从溪边回来了,现在怎么不出声?难道车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在好奇心的趋势驱使下,将手伸向了那轿帘。 “月如姑娘有什么事?” 正想掀开的轿帘后,忽然出现了一张绝美的脸。 宋月如的手收了回来,她也被吓了一跳。 可她立马收起脸上的慌乱,转而露出温和的微笑。 “我知道念初姑娘在皇上身边时日最久,我想向念初姑娘讨教一下皇上平时的喜好,不知念初姑娘能否告知一下月如。” 原来又是想讨好华琰的,她也太看得起她了,她一个官家贵女,何必对她一个奴婢放低姿态。 “月如姑娘客气了,只是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稍后,我会写下来再交给月如姑娘。” 姜晚柠说这话时,华琰在身后并不安分,他的手在姜晚柠的腰肢上游走,弄得姜晚柠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一丝颤抖,她竭力控制着,不让眼前人发现。 现在,她只想赶快打发掉这个宋月如。 宋月如虽觉有些奇怪,可她的说辞已经有了答复,她也没理由继续和姜晚柠说话,于是便道了声谢,回了自己的马车上。 她心里盘算着,这个苏念初还真是有几分颜色,就连她都逊色了几分,而且确实和姜晚柠那个贱人长得很像。 看来,她真正的对手,确实是这个苏念初。 而姜晚柠在打发掉宋月如之后,来不及反应,就被男人的大手捞了回去。 华琰已经忍不住了,唇齿间都是二人交织的味道。 一吻结束,华琰还意犹未尽,而姜晚柠的脸上已经染上了几分红晕,像个成熟的水蜜桃,就等着人来采摘。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让朕都舍不得走了。” 姜晚柠的头还晕乎乎的,她觉得自己是有些缺氧了,根本无力回应华琰说了什么。 “不如,朕就留在你的马车上,如何?” 这句,她倒是听清了,她立马扶着软枕,坐了起来,“皇上还是回自己马车上吧,要是被娘娘们发现您坐在奴婢马车上,指不定怎么折磨奴婢呢。” “呵呵呵,你现在倒是聪明了些。”华琰越看越觉得她可爱了些。 “你这食盒,是怎么回事?”他自打她回来,便注意到了这个盒子,只不过还没来得及问,宋月如就出现在了车外。 姜晚柠看了眼盒子,她总不能说是沈淮安给她的吧,“回皇上,这盒子里是绿豆糕,是小顺子给奴婢的。” 她说是小顺子送的,他总不会联想到她和一个太监会有什么吧。 想着华琰应该也不会去找小顺子求证,她也就这么说了。 “是吗?”华琰盯着她,似是要将姜晚柠看穿。 正僵持着,裴绍出声了,“皇上,该起程了。” 华琰挑挑眉,“晚上再来看你。” 姜晚柠只好乖顺地点点头,只要现在能送走这位活阎罗,让她干什么都成。 仪仗队继续向泰山行进,途中并未再停下休息,而是一路到了下一个营地,便开始驻扎营地。 姜晚柠的帐篷就靠在华琰的帐篷旁边,他还真是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生怕她又跑了。 姜晚柠坐在火堆旁,托着下巴,华琰将她看得这样紧,晚上她真有可能见不了沈淮安了。 正想着,华琰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她起身行礼,沈淮安和裴绍均在身侧。 见华琰要走,“皇上现在要出去?”她没头没脑地问出这句,话说出口就后悔了。 男人敏锐地察觉她的异常,“怎么?现在要管起朕来了?” 姜晚柠把头埋得低低的,“奴婢不敢,这更深露重的,奴婢只是担心皇上的龙体。”她硬着头皮,只想出了这么个理由。 华琰瞬间来了劲,“那你陪朕一起去?” 她赶忙摇头,“皇上的事都是国事,奴婢一个宫女不好参与。” 华琰收起探究的目光,“那你就好好在这儿呆着,哪儿都不要去。” 她听话地回答道:“是,奴婢遵命。” 走之前,华琰还颇有深意地看了姜晚柠一眼。 姜晚柠见华琰走了,内心窃喜了一下,心想,这下应该可以去见沈淮安了。 而华琰趁着夜色,去见了一个人,走到半路上,转身对沈淮安说道:“有裴绍与朕同行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 这话,是对沈淮安说的,他才刚刚跟着华琰做事。华琰有些事不信任他,也能理解。 “是,皇上。” 沈淮安回答完,便转身回了营地。 实际上,他早料到华琰今晚上不会让他同行,他才向苏念初递了话,看看时辰,应该差不多该去赴约了。 他看了看华琰消失的方向,才放心地去了约定的地方。 到了溪流旁,这里离营地较远,但若是有人朝这边来,又能清楚地看到,他是特意挑了这个地方,毕竟他要与苏念初说的事情,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否则,就是人头落地的大事。 眼看已经到了亥时,营地的烛光已经灭了七七八八,却迟迟不见苏念初的身影,难道,她出了什么事? 可皇上已经出去了,按理说,应当不会有什么人阻拦她才是。 沈淮安想了想,他也不能待太久,皇上也快回来了,再过半小时,若是还不见她,就只能再寻机会。 正想着,溪边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像极了苏念初,沈淮安终于见到来人,于是小声叫道:“在这里!” 那人身形一顿,却也慢慢地走了过来。 第三十四章 被抓现行 沈淮安看着那身影慢慢走过来,却又觉得,来人有些迟疑。 他怕耽误时辰,便径自走上前,“怎么来得这般迟,没多少时间了,我与你长话短说。” 可刚走到女人面前,远处的草垛里忽然钻出许多禁军,将他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在火把的光亮下,沈淮安才终于看清来人,这根本就不是姜晚柠,是德妃娘娘。 而为首的禁军将领,大声喊道:“没想到祸乱宫闱之人是沈将军和德妃娘娘,来人,将他二人拿下,听候皇上发落。” 沈淮安知道是被人做了局,只能倒霉认栽。他一句话未说,至少,被抓的不是苏念初,他暗自庆幸苏念初没有赴约。 而德妃却大声喊冤,说自己只是收到告密信,才来此地。 可那些禁军根本就不予理会。 她发疯似的喊着,“你们这些下贱之人,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父亲是谁吗?就敢这般折辱我!给我放手。” 那些禁军全都是五大三粗的,手劲不小,轻轻一握她的手,就疼得德妃,眼泪直流。 “老实些,管你是谁呢,我们只听我们老大的,闭嘴吧你。” 那人恶狠狠的,德妃哪里受过这等威胁,只能暂时闭了嘴。 二人各自被关在帐篷里,门口的禁军一直守着,等着皇上的发落。 而藏在暗处的宋月如看着溪边发生的一切暗自攥紧了拳头,居然不是苏念初那贱人,她心里愤恨,但也于事无补了。 “这次算你走运。”她的语气狠毒,脸上的表情更是可怖。 说完,便消失在黑夜中。 姜晚柠听到了溪边的动静,拍了拍胸口,她本来也是要出去赴约的,可临走时,在帐篷外发现了一张纸条,她展开来,上来赫然写着,“事情有变,不要赴约。”八个字。 她也不知真假,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是沈淮安传话给自己的呢。 于是她便没有出去,不一会儿,沈淮安和德妃就被抓了,连沈淮安都被抓了,看来不是他传的信,那是谁给她递的消息呢? 而且,德妃又怎会出现在溪边呢? 这宫里的尔虞我诈,还真是让她开了眼,看来,她都快被祭天了,都还有人不想放过她,想让她现在就死。 姜晚柠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想要她死。 她不觉打了个哆嗦,这深宫,她真是一秒都不想呆了。 “你在想什么?”这声音,是华琰。 他回来了? 姜晚柠转身,“奴婢没想什么,只是有些乏了。” “皇上,营地旁边出事了?”说话的是李公公。 华琰皱眉,“出什么事了?” “这……”李公公欲言又止,一副为难的样子。 华琰瞟了他一眼,又对姜晚柠说道:“累了就早些睡,别想太多。” 他的话带着些关切,姜晚柠心里生出点点暖意,答道:“是,奴婢遵命。” 可她又突然想到什么,“皇上!” 华琰闻言转身,“还有什么事?” 华琰的眸子,深邃而带有星星点点,似乎能一眼望进她的心底。 她本是想替沈淮安求情,可转念一想,要是她开口提及沈淮安,怕是会惹得华琰不高兴,反而加重他的责罚。 于是话锋一转,“没什么特别的,皇上忙完公事早些休息。” 似乎是和她相处以来第一次听到她真心的关怀,华琰突然有些不想走了。 可他是皇上,总归是要以国事为重,于是转过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知道了,你也快些休息吧。” 温热的触感落在姜晚柠额间,待姜晚柠反应过来时,只余空气里还有一丝华琰身上龙涎香的味道。 而这边,华琰进了自己的帐篷,就看见礼部尚书刘敬,镇国公,吴修明一众人等都已在等他了。 他走上正中,坐了下来,“这大半夜的,这么热闹,是出了何事?” 他扫视了下面的人一圈,刘敬脸上尽是焦急之色,而镇国公略显镇定。 裴绍上前回话,“回皇上,臣的手下告诉臣,约莫傍晚时分他们收到密信,说是亥时会有后宫之人与前朝官人私会于溪边,他们便提前布下人手,时辰一到,便抓了二人,这二人分别是德妃娘娘和沈将军。” 华琰一动不动,眸光像夜色一样暗沉低调,衬着他那一张棱角分明,气势凌人的脸,越发地吓人。 气氛染上寒气,在帐篷内蔓延开来,人人都感受到了这股寒冷,却无人敢动,连说话都变得艰难。 “德妃祸乱宫闱,证据确凿,刘敬,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他的声音极具威慑力,吓得刘敬立马跪了下来。 “皇上开恩呀,德妃娘娘虽平日里有些娇纵任性,可她对皇上您,可是一心一意,不曾有过异心呀,请皇上一定要明查呀!” 他的头,沉甸甸地磕在地上,冰冷的寒气侵入,刘敬虽两鬓斑白,双手颤抖,此刻 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敢含糊。 他深知,若皇上不能回心转意,那自己的女儿便只有一死,那他刘家的兴盛便只能毁于一旦。 镇国公见状,也上前辩驳,“皇上,小儿与德妃娘娘此前并无交集,而且,虽说是抓到二人在一处,可他二人并无任何逾矩之举,也许他们二人在溪边相遇只是巧合罢了,请皇上明查。” 镇国公声音浑厚,今天他难得和刘敬站在了一边。 华琰的眼神停留在他身上,“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处,难道还不能说明他们之间有问题吗?那依镇国公的意思,非得捉奸在床,才能算得上祸乱宫闱吗?” 华琰言辞犀利,字字说到实处,镇国公也还不了话。 “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在想,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又或者是被奸人所害也不一定。” 华琰抬手,饮了口茶,原本平静的面容,此刻却如冰封的湖面骤然开裂,那眼神,突然变了,仿佛是像深潭里投掷了巨石,忽然掀起了风浪。 “那按镇国公的意思,别的人犯了错就是罪有应得,你的儿子犯了错就是其中有误会了?” 第三十五章 兴师问罪 镇国公感知到了华琰的怒火,也不想继续激怒他,毕竟这个时候,惹怒华琰,那便是更加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微臣没有这个意思,皇上明察秋毫,一切以皇上的决断为准。” 他已经松了口,毕竟现在求情已经不成了,他只能另想他法。 地上跪着的刘敬,一听急了,看向镇国公,一脸的不可思议。 “镇国公这是要放弃了,这可是你的亲儿子呀,不能就这么算了!” 镇国公真的想立马将刘敬这个老匹夫给打晕在地,让他不能说话才好,越着急,他就越糊涂,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都不知道了。 想着出事的是他们二人各自的孩子,他还是给他留些情面,于是好心提醒道:“刘尚书怕是气急攻心了,莫说是我的亲儿子,那就算是皇上要立刻处置了老夫,老夫自然也是不会多说一言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你不懂吗?” 他这是在提醒刘敬,再多言,怕是玉皇大帝来了,也救不了他女儿了。 刘敬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终于是低下了头,弱弱地说了句。 “微臣知道,皇上的决断是英明的,自当都听皇上的,可微臣还是想多说一句,微臣为官几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望皇上看在微臣这几十年兢兢业业的份上,能对德妃娘娘从轻发落。” 说完,他布满沟壑的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华琰撑着脑袋,看着这两个人在他面前一唱一和的,他们心里那些小九九,他清楚得很,不过他不想多言。 他看向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的吴修明,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都说完了吧,说完了,让吴监正说。” 吴修明这才从旁边走出来,说道:“回皇上,此前钦天监夜观星象,就已经查探到,后宫有祸乱宫闱之人,而今,看来是确凿了。” “你,吴修明,休得胡言!”刘敬一听这话,立马急眼。 华琰看他那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又像个霜打过的茄子般瞬间就焉儿了。 华琰继续问向吴修明,“那朕问你,可有破解之法?” 吴修明深思了一番,“如今之际,又恰逢祭天大典,唯有将祸乱之人以玄阴命格祭天,方能破解此局!”他说得笃定,让人不免要信上三分。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感到震惊,要知道,这祭天之人是苏念初,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了,哪知在这节骨眼上出了德妃娘娘的事,峰回路转,赴死之人竟然换了,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你住嘴!吴修明,我自问未曾得罪于你,为何要置我女儿于死地?”刘敬愤恨不平,就差直接上手打他了。 看刘敬那样,哪里还有一个礼部尚书的样子。 而一旁的镇国公,心里终于是看清了皇上的算盘,这玄阴命格都是女子,看来华琰这次想要的是德妃的命,那沈淮安应当是会给个不痛不痒的处罚,这事便过了。 于是,他站在一旁,不再出声。 华琰看向站定的镇国公,心里腹诽,“这个老匹夫,还真是精明,如此,便将什么都看透了。” 华琰嘴角噬笑,“刘敬,你也太过了,早在出发泰山之前,吴监正就已经算出有祸乱宫闱的人,而德妃,是今晚才被抓的,他又怎会提前知晓此事,又何来针对你的说法?” 他起身,走向刘敬,“况且,这用人祭天的事是你提出的,你也在金銮殿上说过,若是算出此人是德妃,你也会牺牲自己的小家以维护朕的大家,这可是朕亲耳听到的,难道你想抵赖不成?如此,那便是犯了欺君之罪!” “这,这,皇,上。”他气虚无力,自知理亏,已经话都说不利索了。 华琰走到刘敬面前,又在他耳边低语道:“你为官几十年,当真是兢兢业业么?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背后干的脏事,见好就收,方是正解。” 这话的意思就是,牺牲德妃一人,保他刘家上下十几人的命。 刘敬仿佛遭受打击,人都往后退了两步。 此局已败,多说无益。 他颓然地离开了皇上的营帐,像是失了心智般,回去便一病不起。 而德妃则是关押着,到了泰山,便将她以祭品祭天,沈淮安则是待祭天大典结束回宫后,再行处置。 消息一经传出,人人震撼,谁曾想,昨天还高高在上的德妃娘娘今日就成了阶下囚,还命不久矣。 而苏念初一个将死之人,却在临死之际,逆天改命。 姜晚柠得知消息时,自己也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震惊的同时,又生出欢喜,可谓真的是喜极而泣,她不用死了,她终于运气好了一次。 可过后,她想到了沈淮安,她不用死了,可沈淮安之后会怎么样呢? 她刚刚欢喜没几分钟,又开始忧心起来,可她坐不住,她打算去找找华琰,就算不能替沈淮安求情,她也能探探他的口风,好早做打算。 而太后在听说昨夜的事情之后,连早膳都吃不进去一口,她将桌上的早点一扫而下,昂贵的金碟碎了一地,身边的奴才们都吓坏了,从未见太后发这么大的火。 银霜见状,屏退众人,独留自己在太后身侧。 “宋月如人呢?”她的眼神闪过狠意,连语气都是冷冷的。 “太后息怒,奴婢已经派人去叫宋姑娘了。” 太后闻言,胸口总算是舒服了些,也只有银霜能时刻知道自己的心意,万事都能想到她前头。 那个宋月如原是镇国公向她举荐,她以为是个听话好拿捏的软柿子,没想到也是个贯会自己做主的人,这样的人,她宁愿不用。 待宋月如毕恭毕敬地向她行了礼,她开口看着眼前的可人儿道:“今天,哀家就派人将你送回去。” 宋月如抬头,眼睛里已经沁了泪,“太后,月如是犯了什么错,要您将我送回去?” 她望向宋月如那张可怜兮兮的脸,说道:“犯了什么错,你这么聪明伶俐,还需要哀家明说吗?” 第三十六章 站队 宋月如低下了头,看来太后什么都知道了,瞒是瞒不过去了。 她立马俯下身子,向太后行大礼,“太后,月如知错,求太后再给月如一次机会。” 而堂上的人,瞟了眼跪下的宋月如,轻描淡写地说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明知沈淮安是镇国公的儿子,那便是自己人,却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管不顾,这样子,我还怎么用你?” 宋月如立马为自己辩解道:“月如深知自己辜负了太后的信任,月如知错,然月如此次也是因为想要除掉苏念初这个极大的隐患才剑走偏锋,月如也知太后不喜苏念初,所以才想要除掉她为太后解忧。” 太后挑眉,双眸冷冷地盯着跪下的女子,“可你,不也没除掉她吗?” “太后息怒,虽说月如这次未除掉她,可也是除掉了德妃这一后宫阻力,她的生父刘敬可是镇国公在前朝的宿敌,此举也是帮助镇国公消了他的一个心头大患,月如不求有功,但求功过相抵,望太后娘娘看在这份上,绕了月如这回,月如保证,以后行事,都听太后的,绝不会再私自行动。”她说得语气诚恳,就看太后会怎么想了。 珠帘轻晃,光影在她脸上明灭不定,她的视线落在了宋月如身上,宋月如感受到那道视线,忍不住绷紧了脊背。 而她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喜悦,只有一种绝对的,掌握一切的审视,仿佛世间万物在她眼中都只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而她只需一眼,便能看透你下一步棋的走向。 “如此,那便绕了你这回。”这话一出,宋月如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红唇再启:“不过,要是再擅自行动,那下回就不是将你送回去这么简单了,你可懂?”语气里全是压迫。 现在,宋月如没有反抗的资本,她想要借助太后的手往上爬,那就不得不低头。待羽翼丰满,一个与自己儿子离心的太后,又能如何呢? “多谢太后,月如感激不尽。”她满脸都是对太后的恭敬,殊不知内心是闪过一丝杀意的。 她又缓步上前,贴心地为太后捶起了背,“太后,臣女已经入宫半月了,可却只见了皇上两次,这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呢?” 太后享受着宋月如的伺候,微眯着眼,说道:“慌什么?总会有机会的,哀家自会为你安排。” 宋月如脸上堆笑,“太后英明决断,自会是为月如安排好的,月如一定不辜负太后的期望,博得圣上宠爱。” 太后满意地点头,“嗯,你能这么想,这便是极好的。” 而这边,姜晚柠正打算出去找华琰,谁知刚出帐篷,就碰上了一个不速之客。 “念初姑娘,这般行色匆匆,是要去哪儿呀?”来人正是俪嫔。 她见状,福身行礼,“奴婢见过俪嫔娘娘,奴婢只是想出去透透气。”她不知道俪嫔找她所为何事,可直觉告诉她,来者不善。 “是吗?那不如随我出去走走,顺便就透气了。”这应是有话要说。 她不好拒绝,只好应下。 走着走着,就到了昨夜出事的溪边。 “念初姑娘可知昨夜的事情?” “回娘娘,昨夜的事闹得那么大,想不知道都难吧。” “你倒是直接,德妃一夜之间成了替死鬼,你应该欢喜得很吧?”她的眼神带了些许探究的意味,姜晚柠尽量掩饰自己,不让她看出什么来。 “奴婢也只是依附皇命行事,皇上要奴婢死,奴婢便要死,皇上要奴婢活,那奴婢便得好好活着,谈不上什么欢喜不欢喜的。”她语气淡淡的,确实是瞧不出什么情绪。 “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可我怎么觉得,昨夜要去夜会沈淮安的应该是你呢?”俪嫔盯着姜晚柠,看她会作何反应。 姜晚柠闻言立刻低头,“娘娘慎言,昨夜奴婢可是一直待在营地,未曾出去过。” 俪嫔走上前,在她耳边低语,“你我都是自己人,何必故作隐瞒呢?” 姜晚柠心里有些疑惑,“自己人?” 俪嫔嘴角勾笑,“不然你以为那张让你不要出去的纸条是谁给你的?” 她说完,便仪态翩翩地往回走。 姜晚柠楞在原地,见俪嫔已经走远,又追上去,“俪嫔娘娘,你为何要帮我?” 俪嫔转身,“帮你,就是帮我自己,别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她之前看到宋月如一直在暗暗观察着苏念初,她便知道,这宋月如要对付苏念初,而宋月如背后有太后这棵大树,德妃与容嫔又一直抱团将她排挤在外,太后为人孤傲,是瞧不起她这棵小树的,她想要在深宫里赢到最后,那便只有找帮手,有依靠才能走得更远。 而苏念初,就是她要的依靠,一个在宫里无依无靠的孤女,能听命于她,最重要的是苏念初有皇上的宠爱,这便是最好的保险。 所以,在了解宋月如的打算之后,她递了那个消息给苏念初,让宋月如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她知道禁军是宋月如递的消息,可至于德妃为何出现在那里,她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也好,她也算是少了个对手,毕竟这次可是把德妃的父亲礼部尚书都给一锅端了,她也乐得看这个场面。 她今日过来就是要提点一下苏念初,让她知道是谁在帮她,省得到头来,白费工夫。 姜晚柠看着俪嫔走远,心里五味杂陈,俪嫔这是要和她站队,这是默认她已经入了后宫的局,可是她根本就不想入这个局,更不想她合谋了。 姜晚柠看了看天色,再过一会儿,就要继续赶路了,她还是要去找找华琰。 行至华琰营帐外的一处拐角时,她听到华琰在里面和裴绍的谈话,鬼使神差的,她竟然停了下来,想要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那些个证据都已经销毁了吧?”是华琰的声音。 “皇上放心,德妃那边所有的证据已经料理干净了,不会有人察觉是我们传信给她的。”是裴绍在说话。 第三十七章 质问 传信?她想起昨夜德妃在被抓时大声哭喊着,是有人传信于她,她才会来这里。 难道这个人就是华琰? 她简直不敢相信。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华琰根本早就知道,她要与沈淮安见面的事情,那天自己和沈淮安在外面说的话他都知道,他还假惺惺地问自己,那绿豆糕是谁送的。 看着她扯谎也不拆穿,明知沈淮安在溪边等她,还做了个局,引德妃去,是为了救她吗?还是借此,为难沈淮安? 姜晚柠百思不得其解,却不想一抬头,裴绍正在看着她。 “念初姑娘站在这里干什么?” 她愣了愣,回道:“奴婢见过裴大人,奴婢是来找皇上的。” “既然是来找朕的,那便进来吧。”是华琰在里面听到了她的声音。 “那奴婢先进去了。”她行了礼便进了营帐。 裴绍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不知怎的,竟然有一丢丢的失落感。 他随后苦笑,摇了摇头,离开了华琰的营帐。 “奴婢参见皇上。”她毕恭毕敬的,似乎又平添了几分疏远。 察觉她语气中的寒意,和昨日关心他的小女人完全变了样,华琰有些莫名。 “你这是怎么了?又在生什么气?” “皇上,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沈淮安与奴婢递消息的事?”她目光灼灼,看向华琰。 华琰冷笑一声,将朱笔放下,“朕还未追究你和外男拉拉扯扯,你竟然跑来质问起朕来了。” “奴婢与沈将军清清白白,并未像皇上所说的拉拉扯扯,反而皇上,借沈淮安与奴婢有约,亲自做局,引得他和德妃娘娘入局。” 华琰怒极反笑,“且不论你和他是否清白,光是私会宫女这一条就够他沈淮安吃一壶的,况且,朕引德妃入局,是救了你,你不知感恩便罢了,现在还生起气来?苏念初,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他看着这个随时能将她惹恼的女人,真是想将她大卸八块了,他就不该对她那么好,她还以为她能懂得感恩,现在看来,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皇上都是为了奴婢吗?难道皇上就没有自己的一点点私心?打击刘敬,削弱镇国公的势力,哪一点不是为了皇上自己?” 姜晚柠知道自己这话是大不敬的,后宫不得干政,更何况她还只是个宫女,可她就是要说,她讨厌华琰一副为他人着想的样子,实则都是为自己谋利,还装得那么高洁。 华琰眸中升腾起怒气,一把掐住了姜晚柠的脖子,骨节分明的手上,青筋暴起,姜晚柠被掐得脸都红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想死吗?”那一刻,他还真是想掐死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可在最后一刻,他还是松了手。 姜晚柠感受到颈上的力量一松,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刚才,她是真的想让华琰把自己掐死了才好,活着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朕告诉你,朕是天子,不容他人质疑,朕最讨厌的便是被他人所左右,你还能活着那是因为朕还不想你死,德妃替了你,那是因为她和她父亲妄想替朕做决定,那她就该死!”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杀气,是一种来源于帝王的无形的压迫。 姜晚柠再一次感受到他的无情,任何东西,比起他的江山来,都显得微不足道。 他转过身来,抬起她的下巴,“这个世界上,万物都得看朕的心思,再多的算计,在朕这里都是徒劳,你以为这整件事都是朕做的吗?朕告诉你,是宋月如通知的禁军,若不是俪嫔给你传了信,朕本来是打算你一出营帐就让人打晕你的,朕什么都知道,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他竟然连俪嫔给她传信都知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华琰在她心里变得更加可怕,她看不透他,可她自己,却是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不过,有一点,华琰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是姜晚柠,那个已经死了三年的姜晚柠。 华琰看着这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女人,他实在有些拿她没办法了,她总能在自己以为能和她更近一步时,将他推得更远。 他凭什么惯着她? 爱她? 他看着那张和姜晚柠有七分相似的脸,他连姜晚柠都不爱,又怎会爱她呢? 他苦笑,随后叫来门口的守卫,“将念初姑娘送回营帐。” 那两个守卫便将姜晚柠送了回去,一路上,姜晚柠都失魂落魄的。 仪仗队并未因为昨夜的事情而耽搁行程,时辰一到,便又继续上路了。 一路上,姜晚柠都昏昏沉沉的,等到了泰山行宫,她便病倒了。 李公公拨了一个宫女照顾她,那宫女名唤舒宁,长得小家碧玉,为人纯良和善,与她十分投缘,这两日有人与她说话,姜晚柠觉得没那么难熬了。 刚到泰山行宫没有半日,便有人扣门,舒宁迎上前去,开门后见来人是宋月如。 舒宁知道此人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便恭敬行礼,“奴婢见过宋姑娘。” “不必多礼,念初姑娘可在?我有事找她。” “念初姑姑刚刚服了药,现在睡下了,宋姑娘若是有事,待姑姑醒了我转告于她。” “这……”宋月如眼波流转,似是有些为难。 “舒宁,我并未睡着,让宋姑娘进来吧。”是姜晚柠的声音。 宋月如听了,立马喜笑颜开地进了屋。 姜晚柠本是要睡的,听到宋月如的声音便起来了,她有事找她,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华琰说那晚她也参和了一脚,想必已经是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与其躲着,不如直面。 不过她倒是真没想到,宋月如能活着回来。 毕竟当时人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现在她不仅回来了,还有了太后的助力,此女,还真不能小瞧了去。 “不知月如姑娘今日前来,是有何要事?”她还带着病容,隔一会儿就要咳嗽一下。 “知道念初姑娘还病着,便来叨扰,实在是有些对不住。”她佯装歉意,实则并不关心,要是真关心,就不会这个时候来了。 第三十八章 助她离开 姜晚柠微笑了一下,说道:“无妨,月如姑娘请说。” 她收起歉意,转而说道:“上次向念初姑娘打听的事……” “哦,是呢,这几天病着,就忘记交给你了。”姜晚柠说着便拿出了一张纸。 “这上面都是皇上的喜好,我怕说多了,你记不住,就都写下来了,本想着到了行宫安顿好之后就交给你的,现在,你来了,我便不用再跑一趟了。” 姜晚柠将那张纸交给了宋月如,宋月如心下欢喜,“多谢念初姑娘,难为你了,人都病着还替我操心,听闻,皇上那天对你发了好大的脾气,你这不是气急攻心了吧?”她一脸担忧的样子,好像刚才那番话真的都是出自她的真心。 可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果然,她是带着目的来的。 姜晚柠面上并不显,顺着她的话茬往下说。 “可能是吧,我与皇上一直都不同心,两个人彼此折磨,倒不如分开了的好。”语气中带着些许惆怅,姜晚柠想着,总要演得像一些才行。 “念初姑娘,可不能这么想,这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想得到皇上的宠爱,你的福气,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这福气,谁想要谁拿去,我只想找个自由天地,轻松一回。”这话倒是出自姜晚柠的真心。 “念初姑娘的意思,难道说,你想出宫?”她一副吃惊的样子,看着姜晚柠。 姜晚柠一脸神秘,“实不相瞒,我确实有此意,可惜,皇上是不会放过我的。” 宋月如眼睛似有深意,“舒宁姑娘,我来之前落了件我亲自绣的手绢在月荷殿,我出门未带侍女,能劳烦你帮我跑一趟吗?” 舒宁看向姜晚柠,这是征求她的同意,毕竟现在,她的主子是姜晚柠。 而姜晚柠也明白,这是宋月如有话想要单独和她说。 于是姜晚柠开口道:“去吧,帮月如姑娘跑一趟。” 舒宁恭敬行礼,“是。”随后,这殿中就只余她们二人。 宋月如靠了过来,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说道:“我比念初姑娘大了两个月,既然我们两人如此投缘,那不如,我们姐妹相称可好?” “这,怕是不合适吧,我只是一个宫女,而你,是贵女,怎能相提并论?”姜晚柠露出为难的脸色。 她一脸坦然,“这有什么,我又不介意,从今天起,我就唤你妹妹吧。” 见她坚持,姜晚柠便点了点头。 “既然我们已经义结金兰,那姐姐便是一定会帮妹妹的,妹妹想要离宫,倒也不是不可能,只需好好计划便可。” 姜晚柠的眸子亮了起来,问道:“姐姐真有法子?那该如何计划?” 宋月如淡然一笑,“妹妹不要着急,需得从长计议,如今在泰山行宫,这里与紫禁城而言,守卫会松散些,既然妹妹已经不用作为祭品祭天,那么祭天大典那日,人来人往,大家的注意力包括皇上都在那祭台之上,无人会注意到你,而那时便是逃走的最佳时机。” “可我担心,皇上会派人盯着我。” “就算他派人盯着你,姐姐我也有办法引开他们的注意,你无需担心。”宋月如看上去自信得很。 姜晚柠稍微放下心来,“如此,若是真能逃出去,妹妹定当感激不尽。”她对宋月如行了个大礼。 宋月如赶忙上去,将她扶起来,“妹妹无需多谢,姐姐也是有些私心在的,妹妹不会生气吧。” 姜晚柠摇摇头,“既然我已经决意要走,那我便不会计较这些,待我离宫之后,皇上若是有姐姐相伴,那我便也能放心了。” 姜晚柠的眼中全是诚恳,很难让人不相信。 而窗户外,明黄色的身影正在角落里偷听里头人的对话。 李公公陪着华琰在这里听了好一会儿了,这里面的谈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他一直在看皇上的脸色,怕是一会儿便要大发雷霆了。 华琰紧绷着脸,耐心听着屋内二人的计划,按下心中的怒火,他本是听闻她病了,过来看看她,他都已经先放下姿态了,谁知一到这里就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计划。 他对她这么好,竟然还想逃! 而且,什么叫做有宋月如相伴,她便能安心了? 她凭什么这样说,他身边有谁,何时轮到她来做主了。 华琰的拳头攥紧了,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是真的很生气,巴不得立马冲进屋子里,将她二人治罪! 可转念一想,现在治她的罪还太早了,要让她以为自己能逃出去的时候再将她的希望夺走,那才是真正的刻骨铭心。 于是,华琰一直站在墙边,听着她们的计划,而待宋月如走了之后,他才走向姜晚柠的寝殿。 走到门口时,正巧碰上了回来的舒宁。 舒宁是第一次如此近地看见皇上,从前都是远远地看上一眼。 今日看到天子就在眼前,她不觉看迷了眼,“奴婢参见皇上。” 而华琰心里有火,看都没看舒宁,一脚便踏进了姜晚柠的寝殿。 姜晚柠还品着茶,刚刚才演完一场戏,她又还病着,感觉累得很。 谁知刚送走一尊大佛,又来一位阎罗。 她赶忙起身,“奴婢参见皇上。” 她才跟他闹过,以为,最近华琰都不会来找她了,谁知,这会儿便出现在了她眼前。 这还是以前那个华琰吗? “起来吧。” 华琰声音懒懒的,要不是看在她病了的份上,他才不会那么快让她起来。 “谢皇上。”姜晚柠起身,又为华琰斟茶。 华琰斜着眼,看着她为自己斟茶的手,冰肌玉骨,煞是好看,悠悠然说道:“你的病可好些了?” 她放下茶盏,转身回道:“回皇上,奴婢的病只好了三分,怕是这几日不能侍奉皇上了。” “无妨,祭祀的事情你又帮不上什么忙,安心歇着便好,但时候祭天大典你只要能陪朕出席就好。”他的眼眸闪过一丝讥笑,心想,“就要让你陪我去,看你怎么逃。” 姜晚柠确实没想到他会这样要求,嘴角扯了一下,“奴婢只是一名宫女,陪皇上去,怕是不合规矩。” “你只要在下面站着,朕能瞧见你就好,还有,你也该亲眼见见,德妃是怎样被祭天的,这样你才会知道,朕救了你,是多大的恩赐。” 他这话说得孤傲,姜晚柠气不过,明明就是他要拿自己去祭天的,现在又说是他救了自己,两头便宜都让他占了,还真是不要脸。 不过,她可不敢明面上这样说,“是,奴婢遵命。” “不过,奴婢还有一事,想求皇上。” “说吧,什么事?” “奴婢想求皇上一个恩典,求皇上让奴婢去见沈将军一面。” 第三十九章 去见沈淮安 她这话一出,连李广德都抬头看了她一眼。 华琰也有些震惊,这是当面要求他放她去见她的情郎? 这女人,越来越挑战他的底线了。 姜晚柠料到他们会觉得她疯了,不过她也是仔细考虑过了的。 既然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华琰的掌控之下,与其偷偷摸摸去见沈淮安,倒不如光明正大地去,免得到时候又引起华琰的猜疑。 她想去见他,一是为了去给他致歉,要不是因为她,沈淮安也不会被拉进这趟浑水里,二是,她想去问问,那日,他究竟想跟她说什么。 华琰挑眉,“你觉得,朕会放你去吗?你还真是胆大!” “皇上乃明君,奴婢心里坦荡,才会向皇上求这个恩典,望皇上准许。” 华琰的眸子深沉,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盯着苏念初,良久,都不发一言。 旁边的李公公才是急得汗都出来了,生怕这二位又吵起来,那到时候倒霉的也还是他,真是一天都不让他安生。 “哼,去见他可以,反正也是将死之人了,朕便准你去见他,不过,你得带上裴绍跟你一同前去。” 将死之人?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真要处死沈淮安? 姜晚柠很想问清楚,可姜晚柠现在有求于他,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疑惑。 “奴婢多谢皇上恩典。” “那你好生歇着,朕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姜晚柠起身,见华琰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屋外又起风了,她又咳嗽起来,舒宁赶紧上前,轻拍她的背。 “姑姑病还未好,又操劳了许久,起风了,快回去吧。” 她点了点头,回了屋子。 舒宁给她倒了杯热茶,“奴婢听命去取了那手绢,可宋姑娘怎么又走了。” 姜晚柠看了眼那手绢,“她不过是想支开你罢了,不用深究。” 舒宁眼珠转了转,“是。” 这才刚到泰山行宫,宋月如就按捺不住找上门了。 她才不信宋月如是真心想助她离开华琰,怕是刚离开,便会被她的人给灭口了。 可她不介意陪着她演这场戏,她本事不愿多事的人,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况且,沈淮安下狱,多少都有她的功劳,她又怎会放过宋月如。 且看看到时候,是谁笑到最后。 姜晚柠的视线看向了那手绢,“舒宁,那手绢仔细放好了,以后有大用处。” 舒宁回道:“是,姑姑。” 而这边,得到苏念初信任的宋月如回了月荷殿,去见了太后。 “你是说,苏念初真的信了,你会帮她出宫?”太后威严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疑虑。 “是,太后,我已与她姐妹相称,她是真的信了,我会帮她。” “也是,利益互换嘛,你想得到皇上的宠爱,她想逃离这深宫,如此,她能信你便是再好不过了。”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悠悠地走到软踏上坐下,“只不过这个苏念初也太过执拗,天子的宠爱都不想要,殊不知,不管她想还是不想,这辈子都是逃不了这深宫的。” 她自己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年少时,为了家族势力而进宫,与心爱之人分开。 在这深宫之中蹉跎半生,她又何尝不想离开,可惜已是局中人,日日活在算计之中,想要离开,已经是痴人说梦。 她都不能离开,那个苏念初,便更不可能了。 “这件事办得不错,可还未完全成功,接下来的每一步,你都得小心行事,不能让人察觉,明白吗?” “是,月如明白,月如一定随时向太后禀告事情的进展。” 太后品了口茶,“嗯,需要什么助力就说,哀家定会满足你的。” “是,月如遵命。” 宋月如起身,正想离开。 太后又开口道:“对了,镇国公那边说了,今晚他想见你一面。” 宋月如有些害怕,“太后,这……” “你放心,沈将军的事我已经帮你求情了,估计他不会太过为难于你,不过,有些事情,还得你亲自向国公解释一下,不是吗?” 宋月如听了,只能回道:“是,月如明白。” 镇国公是她逃不过的一道坎,她必须去见他。 如今,她还有利用价值,相信镇国公不会将她怎么样,想到这里,宋月如稍微定了定心神。 晚上,宋月如按照太后的消息,身着一件黑色斗篷到了约定的地点,这里是一处废弃的宫殿,平时几乎都没人会来。 这里只有她一人,显然,镇国公还没到。 忽而背后一阵鸟鸣,宋月如转身,却没见到任何人。 她稍稍站定,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从前,没发现你有这么小心。”是镇国公的声音。 宋月如立马回身行礼,“月如见过国公。” 镇国公于夜色笼罩下走出,老谋深算的样子,与宋月如记忆里并无差别。 镇国公深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思绪,“起来吧。” 宋月如起身,看了看他的眼色。 “你可知,我为何要找你。” “月如自知有罪,连累了令公子。” 提到沈淮安,他的声音染上几分寒意,“淮安的事,你当然该死!” 宋月如一听,立马跪在镇国公面前。 “月如知错,请国公责罚!但,望国公看在月如还有用的份上,高抬贵手,月如定当为国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镇国公见她跪下,冷笑一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真会对我忠心吗?你宋月如哪个行为不是为了自己?你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 “如果这次淮安不能好好地出来,但凡受了伤,我都会加倍偿还在你身上,你可明白?” 宋月如心里愤恨,却也不能多言,谁让她的父亲什么都帮不了她,还不让她进宫,现在她只能依附于镇国公,听之任之,如此被动。 “月如明白。”她低下头,认命地说道,一副乖顺听话的模样。 “滚吧,不过滚之前,老夫再提醒你一句,不要忘了你在边境的遭遇,更不要忘了你是怎么活着回来的!你的命都是老夫给的,妄想越过老夫和太后,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第四十章 宋月如的痛处 宋月如低着头,黑夜里,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直到前面站着的人影离去,她才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地。 明明,明明她都已经快要忘记了,为什么,为什么又要让她想起来? 她的额头青筋暴起,全身都颤抖着,她只要一想起在边境的经历,便会痛苦万分,不能控制自己,全身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那种痛是痛入骨髓的。 那些年,她流落在外,受尽苦楚和凌辱,全部都是因为姜晚柠那个贱人! 她只要一想起她,便会恨得牙痒痒,即便姜晚柠已经死了,也不能解她心头之恨。 当年,她是太傅之女,名满京城,姿色无双,可偏偏来了个姜晚柠,生的国色天香,就连家世也是顶好的,丞相嫡女,她的家世与姜晚柠比起来就矮了一截。 可能唯一比得过姜晚柠的,就只有才情了。 彼时,正值东岳国的使臣进京,随行的还有东岳的皇子拓跋玉,东岳一直滋扰大庆边境多年,此番进京,就是为了和谈,除了谈判岁贡之类的,和亲也是有可能的。 宫里举办春日宴,款待远道而来的东岳国一行人,大庆所有的官家贵女都得出席,姜晚柠和宋月如也不例外。 宋月如犹记得那日,是春日的午后,阳光洒满大地,落在皇家园林的每一个角落,一场盛大的宴席即将拉开帷幕,花团锦簇的庭院中,宾客们身穿华服,笑语盈盈,一派祥和。 可是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场春日宴,实则是个鸿门宴,当时的庆帝为了与东岳和谈,提出和亲的想法,但那时,后宫之中没有适龄的公主,于是,便有人提出在大臣的女儿们之中挑选一个嫁与东岳国皇子。 东岳国皇子拓跋玉,带着几分笑意说道:“皇上的女儿和大臣的女儿,能是一回事吗?皇上要是没有和亲的诚意,我看这亲,不结也罢!” 庆帝挽留道,“皇子留步,朕答应你,这人选由你来定,届时,朕也会将其封为郡主,以公主规制嫁与东岳。” 拓跋玉并未再反对,于是便有了这场名为春日宴实为拓跋玉选妃的鸿门宴,而这事,当时只有身为丞相的姜晚柠的父亲和皇上以及东岳皇子和使臣知道。 姜晚柠出门前,父亲对她叮嘱道:“不要打扮得太出挑,宴席之上也不要出风头,明白吗?” 姜晚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时,她的心思都在还是皇子的华琰身上,进宫也全是想要见华琰,父亲不让她出风头,正合她意,只要能见到华琰就行。 而那些不知情的官家贵女们就不一样了,误以为皇上是要为哪位皇子选妃,个个打扮得都很出挑,宋月如更是如此。 她铆足了劲儿,不想被姜晚柠比下去,是以在曲水流觞的环节上时,大展才情,让在座的人都连连叫好。 拓跋玉就是在那个时候看上了宋月如。 宋月如还在沾沾自喜自己赢了姜晚柠,殊不知已经惹祸上身。 而拓跋玉哪会真心同意庆帝的提议,他悠哉地喝着酒,眼睛盯着宋月如,说道:“一个大臣的女儿,始终是不够格的,弄来当个乐子可以,当皇妃,未免太过抬举了。” 于是他明面上以未看中任何人为由拒绝的庆帝的和亲,另一边又盘算着将宋月如带回东岳国。 所以,他等到了那次围猎,他看穿了宋月如想要害姜晚柠的想法,一路派人跟着,哪知果真出事了,姜晚柠还连带着把宋月如也给拉了下去。 于是,他派人救下宋月如,又寻了具女尸,换上宋月如的衣服,扔进了深潭里,伪造成宋月如已死的假象。 而宋月如被他救下后,带回了东岳,成了他的侍妾。 一开始,宋月如还拼命反抗,妄想能离开,拓跋玉在东岳的权力旋涡中历练已久,早就生的一副铁石心肠,收拾一个女人,对他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他强占了宋月如身子后,又将她扔到妓院,让老鸨折磨并且训练她,直到乖顺听话为止。 宋月如在东岳,过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她没了清白,甚至还怀过孩子,可惜,拓跋玉又怎么可能让她生下异国血统的孩子。 那一碗堕胎药喝下去,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痛楚。 她的世界从此,黯淡无光。 直到,她在东岳碰到了镇国公。 镇国公认出了她,于是,他答应救她回大庆,但她也要替他做事,不得有任何反抗,毕竟镇国公知道她的所有秘密。 而拓跋玉早就喜新厌旧,对宋月如不感兴趣了,于是在敲了镇国公一笔钱之后,便也放了宋月如。 在起程回大庆那天,镇国公告诉了她害她至此的人是姜丞相,是他提出让大庆的贵女去代替公主和亲的想法,而姜晚柠早就在姜父的授意下避开了拓跋玉的视线,只有她宋月如刚好撞在了枪口上,沦落至此。 而她也得知,姜晚柠嫁给了华琰,可惜,没等到她回去亲自复仇,姜晚柠便死了。 一阵冷风吹过,宋月如似清醒了几分,她缓缓起身,望着天上的月亮,她笑了,笑得阴森恐怖。 “姜晚柠,你和你父亲害我至此,我宋月如就是死,也会将你拖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一道闪电突然划破天际,闪起的寒光照亮了宋月如的脸。 那张美丽的脸上,此刻全是恨意,将那张脸都变得扭曲了起来,让人不敢直视。 忽的,天上又响起一阵惊雷,吓得姜晚柠一下子从床上坐起。 她满头都出了大汗,守在她床边的舒宁也被弄醒了。 “姑姑,你没事吧?”舒宁起来掌了灯,担忧地看向姜晚柠。 姜晚柠平复了心情,回道:“无事,我只是做了个恶梦。” 只是那梦境太过真实,她仿佛再迟一秒醒过来,就要命丧黄泉了。 “皇上可有传话说何时能去见沈将军?”她忽然想起这事,心里总觉得不落。 第四十一章 原来一直都想帮他 “皇上刚才已经派人过来说了,明日一早,裴大人便过来带姑姑去见沈将军。” 姜晚柠听到这话才稍显的安心些,“知道了,你照顾我也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是,姑姑。”舒宁又帮着姜晚柠躺下来,帮她掖好被子,才又继续睡去。 而姜晚柠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一直盯着头顶上的床幔,想睡也睡不着,待到天际微亮之时,她就干脆起床了,不敢吵醒熟睡的舒宁,她轻手轻脚地出了寝殿。 空气里都是清新的味道,姜晚柠的心情好上了许多,她换了一套蓝白青花瓷纹底的衣裙,又梳了个小髻,整理好后,舒宁也起来了,进来给她传话。 “姑姑,裴大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没想到,裴绍来得这样早,“好,让他等我一下,就快好了。” 她转身,拿起一张纸条藏于袖中,又提起一个食盒,随后出了殿门。 出门便看见裴绍等在外面,还是一副木头人的样子,姜晚柠有时都怀疑,他能帮华琰把事情办好吗?那么木头。 事实证明,华琰的眼光是不错的,出门之前,裴绍就将食盒翻了个底朝天,但除了一碟子芙蓉酥,什么也没有。 这裴绍,心眼子还真多。 姜晚柠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没让他翻到那张纸条。 “裴大人,既然没什么问题,那我们便出发吧。”她对着裴绍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思量过了,裴绍应该不会搜她的身。 裴绍看着她的笑颜,呆愣了两秒,在姜晚柠的询问声中缓了过来。 “裴大人?” “那念初姑娘,我们走吧。”他反应过来后又恢复往常的模样,领着姜晚柠朝关押沈淮安的地方走去。 泰山行宫并未修建牢房,是以,沈淮安被关在一处偏僻的宫殿内,外面都是禁军在把守,想来也是不可能逃得出来的。 那些禁军见裴绍过来了,都恭敬行礼,一路上畅通无阻,到了地方,姜晚柠对着裴绍说道:“裴大人就在外面等我吧。” “可皇上吩咐我一直跟着念初姑娘。”他有些为难。 “这里怕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你难道怕我跑了不成?” “裴绍不是这个意思。” “况且,你就算不进去也能听到我们说什么吧?”他的耳力和华琰一样厉害,要不然她和沈淮安在溪边说的话,怎么会被他人知晓。 裴绍被她堵得说不出话,只好应道:“那我就在此处等念初姑娘出来。” 这下,姜晚柠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转身进了屋子。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多年无人居住的霉臭味,还混合着一种尘土味。 不过相对于宫里的地牢,这里的环境已经好得多了。 再往里走,就看见沈淮安盘腿坐在软垫上,好像是在打坐。 “怎么几天不见,你就开始信佛了?” 闻言,沈淮安转身,看见姜晚柠站在面前,还以为是做梦。 他赶忙起身,“你怎会来此?”语气中还有几分惊喜,又夹杂着急切。 姜晚柠走上前,放下食盒,“我求了皇上的恩典,他便答应让我过来了。” “皇上答应你来的?”他还是有些不信。 姜晚柠笑了笑,“见你现在平安,我就放心了。” 她打开食盒,端出那碟芙蓉酥,“知道你不喜甜食,我专门做成了咸口,快尝尝看。” 沈淮安有些意外,赶紧夹了一块往嘴里送,“好吃,你的手艺真好。” 他笑得真心,连带着姜晚柠都笑了。 随后姜晚柠快速地将手里藏着的纸条递给了他。 沈淮安面色一滞,刚想张嘴问什么,便看见姜晚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明白了她的意思,默默收下那张纸条,不再吭声。 随后又姜晚柠与他聊了些无关痛痒的事,就离开了。 走之前,姜晚柠回头望了眼那宫殿,眼睛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深意,裴绍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双眸望着的方向。 他好像一直都搞不明白姜晚柠心中所想,但是,他能笃定的一点是,她和这深宫里的女人都不一样,她好似一直承受着宫里的折磨,不发一言,却又能在这些折磨中寻到自己的方向,他也不知道这样理解姜晚柠对不对,但是他想,这个女人在他心里总是不同的。 姜晚柠跟着裴绍又慢慢走了回去,没人知道她心中的盘算。 姜晚柠知道,华琰是不会放她走的,就算有宋月如帮她,她也不定能逃出去,况且,宋月如根本就是想要她的命。 所以,她真正想要帮的是沈淮安,他是因为自己才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回京之后,命运如何,谁都不知道。 她想趁这次宋月如帮她的机会,把华琰的视线都吸引到她这边来,然后让华琰趁乱逃出去。 他是男子,又会武功,想要逃出去,几率比她大得多。 这个想法是她经过深思熟虑的,她已经将前因后果尽数写在了那纸条上,希望沈淮安能明白她的苦心吧。 而沈淮安在她走后,仔细看看那上面的内容,他苦笑,原来她也一直想帮他。 可是,他是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女人牺牲自己来让他苟活呢? 以他长久以来接受的教育和他自己的信念来说,他做不到,恐怕这次要让苏念初失望了。 沈淮安将那纸条放在烛火之上,立即引燃,升腾起阵阵白烟,没过一会,便都化为了灰烬。 忽明忽暗的光亮闪在沈淮安的脸上,眼睛里是不曾看到的算计。 裴绍将姜晚柠送回去之后,就回去复命了。 华琰坐在殿上,批阅奏折,听着裴绍的事无巨细地汇报。 脸色越来越阴暗,搞得裴绍都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停下来做什么,继续说!” 裴绍只好继续说着。 说完之后,大殿瞬间安静下来,华琰也不说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不说又非让说,说了又不高兴。 裴绍暗自在心里腹诽,不知道华琰到底在想什么。 “她居然知道,沈淮安不喜甜食?”华琰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话。 第四十二章 他的喜好 裴绍有些无语地看着华琰,他忙活了这么久,华琰就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他挠了一下脑袋,越发搞不懂他这位皇上心里在想什么了? 可华琰却一扫眼前的阴霾,邪魅一笑,“叫苏念初过来,朕有事吩咐。” “是。”裴绍领命便去了姜晚柠的寝殿。 姜晚柠站在华琰面前时,还有些担心自己的计划是不是暴露了?这么快就来传召她。 然而华琰的下一句话让她大跌眼镜,“今日,朕的晚膳由你来负责,你亲自监督,出了差错,自行负责。” 姜晚柠有些费解,她又不是司膳房的人,又从未负责过皇上的膳食之类的差使,就算之前在宫宴上帮忙,也仅仅是帮忙传菜布菜而已,这种事怎么会交给她来做。 她面色稍显为难,“皇上,奴婢不熟悉司膳房的事务,恐怕难以做好此事。” 华琰眸光一闪,“那你的意思,是要违抗皇命了?” 他突然给姜晚柠安了这么大个罪名,姜晚柠可不敢多说了,“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奴婢不了解皇上的口味和喜好,怕上的菜色不合皇上的心意。” “不熟悉?那便更要做了,毕竟多熟悉熟悉,才能了解朕的口味,不是吗?” 他说这话时,靠姜晚柠靠得极近,那股帝王的威严和不容她拒绝的士气都压得姜晚柠喘不过来气。 她立马低头,不再看向华琰,回答道:“是,奴婢遵命。” 见她答应,华琰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去吧,朕等着你的晚膳。” 姜晚柠起身,心里暗骂道:“不知道又在抽什么疯?”一边恭敬地退出了华琰的宫殿。 其实,华琰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她都一清二楚,但是,她总不能表现出自己对华琰有这么了解吧,到时,岂不是惹祸上身。 所以,最好他喜欢和不喜欢的各占一半,那便不会惹人怀疑,又不会太讨华琰的嫌弃了。 如此,姜晚柠打定了主意,便开始着手准备起来,可惜,过程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 此次到泰山行宫,司膳房只带了二十人随行,她们每天要负责百余人的膳食,且一路舟车劳顿,这厨房又不如之前的用得顺手,而宫里的贵人们,个个都是不好伺候的主,于是,这膳房的人个个都颇有怨言。 姜晚柠一到厨房便觉得气氛不太对劲,这做事的人,个个都没精打采的,看着她也爱答不理的,姜晚柠有些不明所以,可她也需要人手,所以只能先向管事的姑姑玉珍求助。 玉珍姑姑站在灶头旁,盯着手下的人做事,对姜晚柠的到来颇有敌意。 她瞥见姜晚柠,就想起刚刚两个粗使宫女在她耳边说的话。 “姑姑要提高警惕,这个丫头怕是来者不善,皇上指派她来,难道是对最近的膳食有所不满?” 另一个婆子说道:“咱们也是尽力做到最好了,这泰山行宫偏远,比不得皇城,运个食材都得慢上好几天,我就不信这个黄毛丫头能比玉珍姑姑做得更好?” “要我说,玉珍姑姑得给她个下马威,若是这次让她得了皇上欢心,指不定回去就爬到姑姑头上去了。” 玉珍姑姑听了这二人的话,便觉得姜晚柠的确是来者不善,于是她微眯着眼,语气中也藏了几分敌意。 “苏姑娘是想要些人手和食材?” “是,皇上让我准备他今晚的饭菜,劳烦玉珍姑姑了,这是我设计的菜色,请姑姑过目。”她知道现在司膳房都听命于这位玉珍姑姑,是以,她语气恭顺,希望这位姑姑能给她三分薄面。 玉珍姑姑瞄了眼那菜单,看到了那上面有一半都是皇上不喜的菜色,她暗自讽刺姜晚柠,果然是个不懂圣心的丫头,她都不用出手,这丫头便把自己害了。 于是,她转而说道:“菜色不错,是皇上爱吃的,不过,这人手嘛,就只能拨给你两个了。” 姜晚柠一听这话便犯了难,“姑姑,两个人可是不够的呀。” 玉珍冷哼一声,“你知道现在行宫里有多少人等着开饭吗?这一路风尘仆仆,有好几位宫人都水土不服病倒了,能拨给你两个人已是竭尽所能了。” 姜晚柠看了看她指给她的那两个人,瘦瘦的,年龄不大,一看便是经验不足的小宫女。 这玉珍姑姑不会是觉得自己是来抢她饭碗的,才如此为难她吧。 姜晚柠欲哭无泪,这华琰都给自己找的什么事呀? “罢了,两个人便两个人,念初这边多谢姑姑了。” 见她就这样接受了,玉珍姑姑心里想着,“还真是好拿捏的软柿子。” 姜晚柠就这么带着这两个小宫女忙活了起来,既然人手不够,她便只能加入了。 这两个宫女一个叫暖春一个叫碧春,两个人都只在司膳房呆了不足半年。 好在玉珍姑姑还是给了她一个大厨,主菜可以交给大厨做,不过这周围的碟菜和甜点就只能交给她们三人了。 她准备做的是玉露团,贵妃红,和透花糍,可是她刚一转身就看见碧春要将栗子加到玉露团里面。 姜晚柠立马出声制止,“碧春,皇上吃这个会过敏的,快拿走。” 碧春浑浑噩噩的,拿走了栗子,她解释道:“我看百合用完了,所以就想用栗子代替,对不起,姑姑,下次不会了。” 姜晚柠摇了摇头,“没事,继续做事吧。” 估计这件事宫里头都很少有人知道,她也是碰巧才发现的,那次是她给华琰送了含有栗子的糕点,才害得华琰过敏,御医进进出出,一脸紧张样,她被吓得半死,以为就要失去他了,从此她就将这事记得牢牢的,从不敢忘记。 收起那些回忆,姜晚柠继续做手头上的事,她虽然很想出宫,但是她不会因此就去害华琰。 姜晚柠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又看了看晚膳准备得怎么样了,谁知一转身,就听见瓷碟破碎的声音。 “姑姑,怎么办?这透花糍吃不了了。”是暖春将装有透花糍的碟子打碎了。 “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重新做。” 第四十三章 你知道朕的秘密 姜晚柠真是服了,这两个人还真是玉珍姑姑精心挑选来折磨她的。 “可是姑姑,这透花糍的食材已经用完了。”暖春哭丧着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姜晚柠无语,“那还有其他做甜点的食材吗?” “其他食材已经都被玉珍姑姑拿走了。” 没有食材,就算现在下山去买也来不及了。 姜晚柠扶额,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到底是时运不济。 她坐了下来,慢慢想着找补的办法。 忽然,她看向窗外的红梅,这寒冬腊月的,这屋外的红梅开得一簇簇地,煞是好看。 姜晚柠起身,吩咐到:“暖春,碧春,快,去外面采些红梅来。” 晚膳时分,华琰坐在桌边,他看着姜晚柠为他布菜,黄焖羊肉,八宝鸭胗,佛跳墙,清炖燕窝,每道菜都是精心烹制,让人看了便食欲大增。 华琰眼眸深邃,眼里闪烁着难以分辨的意味,他看着姜晚柠,想要将他心里想的那个人和她对上号,可越看,他越觉得,这分明就是两个人。 他自嘲,为什么要把苏念初和姜晚柠放在一起,难道是因为她今日在厨房说的那句话?就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自己对苏念初的情感。 又或许,他对姜晚柠的感情,也从未被他正视过。 那个明媚如春的女子,曾在他身心俱疲,如坠冰窟的日子里给过他温暖,可是他却一直认定自己都是恨她的,狠心将她抛在这深宫之中,最后永远地失去了她。 早些时候,他也以为他不会心痛,她的死本身就是自己意料之中的,不是吗? 可午夜梦回之际,他总能梦到姜晚柠,在梦里一遍一遍地质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就连他也不知道。 是因为愧疚吗? 还是因为爱? 那个词,他从来都不敢想。 爱这种情感,他还有吗? 年少时,他是被母亲抛弃的孩子,以为在自己寻到的那一点光亮下能苟活,可是后来,宣王的出现,夺走了仅剩的希望。 他在黑夜里看不到光,就这样到长大,就算是后来姜晚柠的出现,他也觉得自己对她只有利用,他早已不会爱人了。 可是今天,他在角落里,看着苏念初说出那句话,他对栗子过敏。 这是他的秘密,只有他最信任的人才会知道,就连他的母亲,都不知道。 而他唯一一次在外人面前暴露这个致命点,就是在姜晚柠面前。 而苏念初又怎会知道? 除非,她们是同一个人! 可姜晚柠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站在他的面前,还丝毫不提过往。 “皇上,晚膳已经备好了,可以用膳了。”姜晚柠退到一旁,等着华琰动筷。 而华琰怔松了一瞬,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威严,他开口说道:“你来为朕布菜。” 姜晚柠抬头,回答道:“是。” 姜晚柠心里有些忐忑,她看不出华琰的情绪,只觉得寒风刺骨,气氛似乎降到冰点。 她有些赌气的成分在,她辛苦了这么久,这男人还是不满意。 她一番动作下,夹的全是华琰不爱吃的菜。 华琰看着姜晚柠的举动,不禁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你们都下去,苏念初留下。” 李公公和裴绍对视了一眼,却还是听命退下,忽而殿中,只余他和姜晚柠二人。 他一口未动那些菜,只是端起了最后的那碗梅花酪。 那是她别无他法才想出这个法子,用新鲜采摘下来的梅花,加糖腌制,再加入些许牛乳,最后,姜晚柠又从厨房找出仅剩的干果加入其中,便成了这碗梅花酪。 而这个梅花酪,她曾做给华琰吃过。 那是她娘亲教给她的法子,她少时最喜这个味道,可惜,梅花总在冬日开放,而冬日里寒冷,娘亲不让她多食,进宫之后还曾因贪食这梅花酪而导致胃肠不适。 这事,华琰是知道的。 华琰看着那碗梅花酪,陷入深思,“苏念初,你可知这梅花酪多食便会让人肚腹不适。” 姜晚柠心感不妙,她以为将那梅花酪端得远一些,便不会被华琰发觉,她还是太天真了。 “奴婢知错,奴婢不知这梅花酪会有对皇上龙体有害。” 现在,只能装疯卖傻了。 “你有事瞒朕,你知道的,不止是这碗梅花酪。” 华琰步步紧逼,他在赌,赌她会承认。 “皇上,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她猛地被华琰擒住下巴,强势地逼迫她抬头,与他对视。 “你知道朕的秘密?” 她的眼神闪烁,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朕给你一次机会,自己说!” 他放开姜晚柠,等着姜晚柠自己亲口说出那个真相。 “奴婢并不知道皇上的秘密,皇上怕是问错人了。”冷静的口吻说出口。 她死不松口,她也在赌,赌华琰对自己的猜想并不十分笃定。 也是,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又有几个人能信呢? 华琰盯着她,他真的很想问问她,她到底是不是姜晚柠? 为什么,她知道这么多关于他的事情。 可是他不敢问出口,他怕如果问出口了,那是不是代表着,他对姜晚柠还有感情? 那又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没办法面对的,是他自己。 “你说你不知道?那你倒说说,为何会知道朕对栗子过敏?” 姜晚柠在地上跪着,她埋着头,盯着地上的紫金镶边花纹地毯,淡然地说着:“奴婢只是在上次宫宴之时,发现桌上的甜点皇上都吃了,却唯独没有动栗子酥,而且平日里只要有栗子酥,皇上都不会吃一口,所以才判定皇上是对栗子过敏。” 华琰冷哼一声,“就这么简单?” 他一直隐瞒这件事,就是怕有心之人将栗子混在食物中谋害他,所以,司膳房也不知他对栗子过敏,他也从未吩咐他们不做栗子酥,而她仅靠观察,便能猜到? 如此,那这女人还真是太会察言观色了。 可这个问题她尚能回答,可下一步他要验证的事,苏念初一定逃不掉。 只见华琰一把将姜晚柠拉进怀里,另一只手迅速地解开了她的衣衫。 第四十四章 她的印记 姜晚柠心惊,她不知道华琰下一步要做什么,只能徒劳地用手反抗着,“皇上,不要……” 苍白的声音根本阻止不了男人手上的动作,他急切地,想要印证自己心中的猜想,就算这个想法是那么不合常理,他也无法控制住自己想要知道真相的心。 华琰的手,是颤抖的,彼时在战场上杀敌,他的手都未曾抖过一下,可现在他竟然如此胆怯,他拨开姜晚柠的层层宫衣,察觉到自己的颤抖,到了最后那一步时却停下了。 姜晚柠看着华琰停下动作,疑惑地看着他,向来冷峻的帝王,此时的双眸中竟然沁了泪水。 姜晚柠忽然明白,他想要求证的是什么,她记得,前世与华琰洞房花烛夜时,她还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害羞地都不敢看华琰一眼,华琰看着她心里起了挑逗的心思,在她的胸口上轻咬了一口。 谁知,姜晚柠生来皮肤娇嫩,这轻轻一咬却留下了华琰的牙印,姜晚柠看着有些生气。 娇嗔地说道:“都怪你,这下好了,留了个疤。” 华琰邪魅一笑,“这有什么?从此以后,这就是你专属于我的印记,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能将你捉回来。” 殿里气氛暧昧,二人情投意合,只余一室旖旎。 那是专属于他的印记,不管逃到哪里,都能将她捉回来。 他刚才,是想看那个印记么? 姜晚柠看着眼前的男人,既然想知道,为何又停下呢? 难道他是在害怕,害怕那个真相,还是害怕姜晚柠还活着? 姜晚柠的手感受到冰凉,原来不知不觉间,她也早就泪流满面。 此时,窗外吹过一阵风来,风力之大,吹得姜晚柠睁不开眼,而那风正好将姜晚柠最后的一件外衫吹落,露出粉紫色的小衣和漂亮的锁骨,以及那片雪白。 华琰瞳孔一缩,那里并没有他所想的印记,果然,他的想法还是太过可笑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帮姜晚柠将衣服穿好,他的双眸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今日你先回去吧,朕乏了。” 姜晚柠缓缓起身,她知道,华琰没有看到自己身上的印记,应该是打消那个念头了。 他当然看不到那个印记,因为这副身体是苏念初的,自然也就看不到了。 离开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华琰紧闭的房门,她突然觉得,一股强烈的孤寂和落寞包围了华琰。 他在那座围城中,根本无法逃离。 可能前世,姜晚柠走进去过,可是,他却生生将她推开了,而现在,不管她是谁,她也不会再走进去了。 这夜好似特别的漫长,姜晚柠一夜无眠。 反正都睡不着,第二日,她便早早起了床,明天便是祭天大典了,宫人们都在做最后的准备,等天亮之后,定会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姜晚柠悠悠散着步,转而走到宫宇的一脚,她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好像有人正筹划着什么。 为首的人穿着斗笠,带着约十来个黑衣人,现在天色尚早,只是蒙蒙亮,视线并不佳,但姜晚柠隐约能听到他们的筹划。 “现在这个时辰,皇帝还在休息,那些禁军经过一夜值守,也正是疲乏的时候,此时纵火,最能打他个措手不及。”这是为首的人说的。 “大人放心,尔等已经将火引放在各处,只要大人一声令下,这火马上就会烧起来,到时,一定救出德妃娘娘。” 纵火?救德妃? 难道,那人是刘敬? 姜晚柠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不免有些震惊,这礼部尚书竟然为了救自己的女儿要去劫狱,且不说劫狱这事有多大逆不道,若是一旦失败,怕是他刘家搭进去的就不止德妃这一条人命了。 而且,此事事关祭天大典,耽误了这事,怕是追究起来,责罚会更重。 刘敬这是以卵击石,得不偿失呀! 可姜晚柠突然转念一想,若是趁乱,能将沈淮安放出去,那也未尝不可。 于是,她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宫墙一角,朝关押沈淮安的地方走去,她要瞅准时机,等火烧起来了,禁军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之时,偷溜进去,放沈淮安。 姜晚柠没想到的是,那为首的人余光瞥了一眼墙角,可却并未说什么,就这样放任她走了。 还没等她走到沈淮安那里,那火便烧起来了,姜晚柠加快脚步,此时,各宫宫人都已经被火惊醒,整个泰山行宫全是哀嚎,救火声此起彼伏。 她走到目的地,故意撞上了正在救火的护卫,趁机取下了他腰间的钥匙。 “护卫大哥,那边的火势更大,快去帮帮忙吧!”她言辞恳求,看着楚楚可怜。 那护卫一听便拍着胸脯说道:“交给我好了。”说完便向宫墙外走去。 姜晚柠见他走了,立马跑到宫门前,打开了锁链,刚打开门,一股浓烟就扑面而来。 姜晚柠被呛得直咳嗽,她立马捂住口鼻,冲进去找沈淮安。 殿内浓烟滚滚,她都辨不清方向,只能在捂住口鼻的同时,喊着沈淮安的名字。 而火势越来越大,头顶上的一根横梁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垮塌下来,而姜晚柠却丝毫没有察觉,只顾找沈淮安。 在横梁即将垮塌压上她之际,沈淮安突然出现,一把将她扑倒在怀里,那横梁砸下来,立马溅起火花。 姜晚柠看到这场景,都快被吓傻了,浑然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 呆呆地看着沈淮安,沈淮安看着怀里吓傻的人儿,说道:“走吧,这里要塌了。” 姜晚柠点了点头,出来之后,姜晚柠被烟呛得不停咳嗽,却拉住沈淮安说道:“你快走,礼部尚书刘敬放了这大火要救德妃娘娘,趁现在没人注意到你,快离开。” 沈淮安拉着她往外跑,“我不能走,我走了,你怎么办?你放心,我有办法能活命,还能不连累你,你好好的,不要受伤了,等我消息。” 姜晚柠听了他这话有些懵,沈淮安好似早就做好了打算,她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那是华琰的寝宫。 她好似猜到了什么,可她却不想去求证。 第四十五章 成了功臣 姜晚柠也有些担心华琰的安危,可是她想,华琰自己本身就是习武之人,又有裴绍的保护,应该是无碍的。 况且,沈淮安刚才跑的方向,说不定就是要去救华琰的,姜晚柠猜想,他是想趁这次机会,戴罪立功。 怪不得,他刚才说他有了破局之法,还不会连累她,如此看来,沈淮安此法是比她好,既不会丢了性命,还能保住官身,从阶下囚摇身一变为官家贵胄。 想到此,姜晚柠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他沈淮安本就是官家贵胄,是自己多想了,一个有抱负的男子,出身又高贵,怎会听从她的建议,为了活命就背负罪名,隐姓埋名一辈子呢。 可见,从一开始,沈淮安就没打算听她的,她突然觉得自己和他之间其实也是有一条鸿沟的,只不过之前被沈淮安温润如玉的模样给掩盖了。 这个世道,一个宫女,一个将军,妄想能成为什么样? 就算是朋友,她也是不够格的。 沈淮安到华琰的寝殿时,这里的火还烧得正旺,禁军们都在忙着救火,而裴绍今早被华琰派去了外面办事,失火时正好不在。 小顺子看到沈淮安就像看到了救星,赶忙跑来说道:“沈将军,快,救救皇上,他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了。” 说来也奇怪,华琰本身是能逃出来的,可是他刚跨出一步,那房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样,哗啦一声,瓦砾和横梁全部往下砸,将他和李公公困在了书房。 外面火势也大,短时间内,无法从外面进来人救他。 李公公一看急了,尖声喊道:“皇上,怎么办呀?出不去了!” 华琰看他急得,满头大汗,可是,急又有什么用?这火烧得蹊跷,看起来不像是天灾,反倒像是人祸。 李公公还在叫嚷:“来人呀,救驾呀!皇上还在这儿呢!” 李公公看华琰一副淡定的样子,心里说道:“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命都要没了,还如此淡定,李公公是由衷的敬佩。 华琰看着周围,想找到突破口,可一下子,旁边的屋顶被砸出了个洞。 从那洞口,探出了沈淮安的脸,“皇上,臣救驾来迟。” 说完,他扔下根绳子,示意华琰拉着绳子爬上来,前面的屋子都被大火包围。只剩从后面屋顶走,这一个办法了。 华琰拉着绳子没费什么力气就上来了,而李公公却犯了难,他可不像华琰那般会武,又身材肥胖,拉着他,沈淮安也有些吃力。 无奈,沈淮安只好向华琰寻求帮助,“皇上,能劳烦您搭个手吗?李公公着实有些重。” 华琰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帮着他将李公公拉了上来。 沈淮安又扶着李公公,从屋顶上跳下,吓得他连声尖叫。 “哎呦喂,皇上,老奴都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还以为今天要交代在这儿了!” 他脸上都是浓烟熏黑的花猫样,配上他尖细的声音,看起来十分滑稽,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此时,火已经灭得差不多了,华琰瞪了李公公一眼,冷峻地说:“你这个体重确实该减减了。” 如此冷酷的语气配上他的话,却又是逗得周围的人笑了起来,而李公公不好意思地说着:“是,老奴这就减。” 而华琰扫视了周围的人群,精准地锁定了姜晚柠,他走向她,“你来了,可有受伤?” 姜晚柠摇摇头,她鬼使神差地还是来了这里,看到华琰无事心里也松了口气,但在看到他身后的沈淮安时,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你是来看朕有没有事的?”华琰继续追问道。 姜晚柠却没说话。 华琰低头,“罢了,赶紧去看看,各宫都有些什么损失,快速向朕汇报!” 一声令下,各宫便开始清点起来。 华琰去了一处临时搭建的帐篷,换了身衣服,让姜晚柠伺候在侧。 李公公收集了各宫的呈报,走进帐中向华琰汇报。 “皇上,目前各宫宫殿都有损毁,另有伤员数十人,而被烧死的宫人有十人,幸好太后以及嫔妃和官员们都无碍,只是受了些惊吓,不过,禁军来报,德妃娘娘在混乱之中不知所踪,而礼部尚书刘大人的寝殿也是人去楼空。”李公公小心翼翼地汇报着,看着华琰的眼色。 这情形很明显了,刘敬纵火,趁乱带走了自己的女儿。 这火不仅让整座泰山行宫毁于一旦,还差点害死了皇上,这可是死罪。 祭天大典也不能如期举行了。 如此看来,这个刘敬还真是犯了株连九族的死罪。 华琰整个人都冒着寒气,姜晚柠知道,他这是真生气了,男人的双眸仿佛沁了寒冰,只要被他看一眼就会全身冷若冰霜。 “命禁军全力捉拿刘敬父女二人,他们应该跑不远。” “是。” 沈淮安听了,走上前,说道:“皇上,臣也可以帮忙,捉拿刘敬。” 华琰扫视了一眼沈淮安,“哼,朕还没追究你私自出逃,竟还敢上前揽活,怎么,真把自己当做以前的沈将军了?” 他这话说得刻薄,姜晚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怎么说,沈淮安刚刚才救了他一命。 沈淮安手心冒出了汗,“臣是因为大火烧了宫门才逃了出来,担心皇上的安危才赶到此处,并不是贪恋以前的权势。” 华琰斜着眼看了看他,要说刚好在裴绍不在的时候来救了他,也太过凑巧,而且,刘敬有那么蠢吗? 为了救一个人,搭上全家人的命,这事情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是他是皇上,他不能仅凭那点子猜测就轻易下决断,而沈淮安救了他是事实,他便成了功臣,那他现在就不能罚他,反而还得赏他,天子可不能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他现在赏赐了沈淮安,便能得个宽仁的贤名,这于他来说,也不失为是件好事。 他转而放缓了语气,“起来吧,你救了朕,也算是戴罪立功,从此,你之前与德妃的事情朕既往不咎,做好你的本职。” 第四十六章 和他打赌 沈淮安听令,心里稍稍放下心来,嘴角带笑,跪在地上,向华琰行大礼:“多谢皇上不杀之恩,臣一定不负皇恩,尽快将刘敬父女捉拿归案。” 这话说得诚恳,极表忠心,华琰听了,却还是淡淡的。 “嗯,快去吧,朕等你的好消息。” 看着沈淮安离去的背影,姜晚柠的眼神也闪过几丝疑虑,但很快,她又将这情绪隐藏了起来。 华琰扭头看她,脸上浮起一丝坏笑,“你是不是觉得今日这事太过巧合了?” 姜晚柠心惊,华琰竟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奴婢愚笨。” 华琰随之冷哼,“你可不愚笨,行宫失火,刘敬父女失踪,沈淮安戴罪立功,怎么看都是他镇国公占了大便宜。” 姜晚柠立马低头,“皇上,奴婢身份低微,不可妄议国事。” 听到她拒绝谈论此事,华琰却并不打算放过她,他就是要亲自戳穿沈淮安的真面目,让姜晚柠认清楚,在这权力的漩涡中,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朕准你今日谈论,不治你罪,你信不信,待会儿沈淮安带回来的,一定是刘敬父女的尸体。” 姜晚柠抬头,美目中全是震惊,她不相信沈淮安会为了翻身,而杀人灭口,如此狠毒的事情和那张温润的脸,她实在无法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 华琰看出了她的震惊,继续说道:“你觉得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简直太天真,别忘了,那把火可是已经烧死了十个宫人,他的手上已经沾血了。” 若真是镇国公带人放的火,那她今早在宫角处看到的,就应该不是刘敬,而是镇国公了,那他肯定是早就知道她在偷听,故意那样说的? 姜晚柠拍着胸口,不知不觉间,自己竟成了镇国公的棋子,亏得那时自己还巴巴地去救沈淮安,就算她不去救,沈淮安也根本不会死。 这宫里的算计,还真是无处不在,防不胜防。 可是,最让姜晚柠震惊的是,华琰什么都知道,却还配合着演这出戏,还恢复了沈淮安的官身。 看出了姜晚柠的疑惑,华琰靠在龙椅上,微眯着眼,“是不是疑惑,朕什么都知道,却还不戳穿他们?” 姜晚柠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的心思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朕是天子,虽身处高位,却身不由己,首先考虑的是大局,而不是对错,你可明白?” 他仔细端详着姜晚柠,不放过她脸上的蛛丝马迹。 姜晚柠突然觉得华琰有些可怜,就算是天子,却也每天生活在谎言和算计之中,周围的人都没什么真心可言。 也许,这就是拥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力的代价吧。 看出她的怜悯,华琰嗤笑道:“不如朕和你打个赌,要是今日沈淮安带回来的是刘敬父女的尸体,那你明晚等祭天大典结束就得留下陪朕,如何?” 他的眼神充满挑逗,姜晚柠的心在狂跳,他明明可以强怕她留下,却还跟她打赌,无非就是因为帝王掌控一切的自信,还有,便是想要亲自让姜晚柠认清现实。 姜晚柠不语,华琰也不恼,“不说话,朕就当你答应了。” 就算她不答应,又有什么用呢? 日头渐渐西斜,却迟迟不见沈淮安的身影,姜晚柠心里也紧张起来。 而沈淮安这边,一路领着些护卫,根据地上的马蹄印,追到了山下,在进入镇子里时,却再也没发现那二人的痕迹。 就在他们挨家挨户搜查时,一道暗箭却突然朝沈淮安射了出来,沈淮安身手敏捷,躲过了那箭,箭头上却留下了信息。 按照那信息,沈淮安来到了城东三十里的梅林。 “将军,这信息会不会是假的,等了这么久都不见来人。”说话的是他的手下江城,已跟随他多年,自是忠心耿耿。 他出来只带了江城,其余人等继续在城里搜查。 “那父女脚程应该并不快,定还在这镇子里,我也不确定那信息真假,但现在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沈淮安忙活了一整天,连头发都乱了,他本以为抓住着父女俩应该是挺轻松的,没想到,却如此不顺利。 看来,这暗中应是有人相助,他还是轻敌了。 “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闻言,沈淮安转身。 看见来人,“淮安见过父亲。” 是镇国公,他也下山了。 镇国公踩着月色,转头吩咐道:“把人带上来。” 那侍卫听命从黑夜里,扔了两个人到地上。 仔细一看,不是他苦寻已久的刘敬父女,还能有谁呢? 只见他二人手脚都被捆绑着,嘴里还塞了白布,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咽反抗着。 沈淮安疑惑,“父亲,你是何时抓到他们父女的?” 镇国公老谋深算的眼睛看了眼自己还未成气候的儿子,“你在下山之时,本有机会当机立断抓住他们,却优柔寡断,错失良机,若不是为父将它二人擒获,皇上那边你如何交代?” 沈淮安惭愧,下山路上确实有机会抓住他们,可山路凶险,他担心自己手下的安全,也不想带尸体回去复命。 镇国公见他不回话,风霜如刻的脸上,如鹰隼般的眼神直直落在沈淮安身上。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他将刀仍在地上,“你可知,今日我一切筹谋,都差点毁在你手上?” 沈淮安震惊,抬起头,“父亲?”他失声叫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 “你无须表现得如此震惊,其实,从你踏出宫殿去救驾的那一刻,你心里就已经明白许多了,不是吗?” 沈淮安眼里闪烁着不明的意味。 镇国公继续说道:“刘敬父女能在进入镇子后消失无踪,那表明,有人在暗中帮他们,你接下来就是要查到这个人是谁,还有,现在必须要杀了他们二人,带着他们的尸体回去向皇上复命!” 他转身,用冷峻的眼神看着沈淮安,“事已至此,不管你愿不愿意,只有杀了他们二人,才能让这把火烧得更自然,也才能替为父铲除刘敬,还能让你戴罪立功,你可明白为父的良苦用心?” 第四十七章 逃离 凡成大事者,不谋于众,不惑于疑。 当断则断,不受其乱;当决则决,不罹其害! 这是父亲从小对沈淮安的教诲。 而那明晃晃的刀拿在手上时,他还是犹豫了。 他不是没有杀过人,他在战场上杀过的仇敌不计其数,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和犹豫。 可现在,他要为了权力,为了自身的利益杀了这两个人,他最终还是将刀放下,他做不到。 镇国公见状,无奈示意自己的手下,手起刀落,血溅当场。 昔日的礼部尚书和高高在上的德妃娘娘就此殒命。 沈淮安还未来得及反应,事情便已成定局。 他只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而镇国公亦在看着他。 “你是我的儿子,我不会对你太过苛责,从今起,你不愿意做的,为父都会替你做,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做,它就不会发生了,你要记住你的犹豫在日后很有可能会变成一把朝向自己的利刃,为父能保你一时,却不能保你一世,淮安,在官场,你还需要历练。” “可是父亲,为官者,应上不负君恩,下不欺黎庶;内不愧己心,外不惧奸邪。这是小时候,您教我的,您都忘了吗?” 镇国公内心有一丝松动,却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 “你也说了,那是你幼时的事了,而现在,你已经长大了。带着这尸首回去复命吧,皇上还在等你。”他背过身去,不再看自己儿子一眼。 而沈淮安亦明白,他慢慢起身,又朝自己的父亲福身行礼,最后骑上马,扬长而去。 等回到行宫时,已是戌时,那赫然摆在华琰面前的不是那二人的尸体又会是什么呢? 这一回,是华琰赢了。 沈淮安跪在地上,“回皇上,刘敬父女二人,在被我们围困时自尽了。” 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华琰笑了笑,“很好,死了倒也干净,沈将军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是,皇上。” 而沈淮安退出去时,看了眼华琰身侧的姜晚柠,而姜晚柠却避开了他的视线,不看向他一眼。 “如此,你是不是满意了?”华琰眼睛嗜笑看着姜晚柠。 “回皇上,奴婢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她本就没什么,在她看来,最满意这个结局的是他自己吧! 华琰似乎心情不错,转而又说道:“行宫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明日祭天大典照常举行,德妃的尸体先妥善保管,明日祭天!” “是。”李公公听命便示意宫人将尸体挪走了。 已经死了,却还是要祭天,身为后宫的女人,还真是不被当做人看。 姜晚柠暗自唏嘘,以前的德妃,肯定是没想过自己会落得这个下场吧。 “你也下去休息吧,毕竟明天你还是有事要做的。”这话是对姜晚柠说的,而华琰的眼里好似有更深层的意味。 他这是什么意思,明天自己往那儿一站就行了,最忙的应该是华琰自己吧。 可姜晚柠懒得去猜他的心思,向华琰行了礼,她就退下了。 回到自己的寝殿,舒宁走了过来,给了她一封信,说是宋月如送过来的。 看到那封信,她差点忘了,宋月如要帮自己逃出去的事,可她答应宋月如是因为想要帮沈淮安逃走,现在沈淮安不用走了,那宋月如这边她得想办法推了。 正想着怎么回绝她,沈淮安却来了,她起身出去,沈淮安正站在廊下。 “沈将军深夜前来,是有什么要事?” 她的脸上不显喜怒,语气中却带了些疏离。 沈淮安虽察觉到一丝不同,却没深究,因为他还有事要和姜晚柠说。 “我今日来,确实是有要事,如今我已恢复官职,你也不必担心了。” 姜晚柠只是淡淡地点了头。 见她无多大反应,沈淮安继续说道:“我是想来告诉你,明日我有法子送你出去,你还记得之前约你在溪边的事情吗?其实那天就是想和你说这事,没想到却横生枝节。”他说道这里眼神有丝落寞。 “不过没事,好在还来得及,明日趁皇上忙于祭天大典,我将你送出宫去,这宫里人心险恶,还是离开的好。” 姜晚柠错愕,“可我为何要相信你。” 沈淮安听到这话有些失落,他知道,她是因为今日的事。 “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明日我说了会送你走便会送你,你只管交给我就好。”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也不管姜晚柠是否同意。 姜晚柠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有几分难受。 回到寝殿内,她仔细看了宋月如的信,信上所说的法子,是要趁皇上在山顶上祭祀之时,偷龙换凤,让另外一个身形都与姜晚柠极其相似的宫女代替她的位置,到时离得远,华琰也看不真切,等他从山顶上下来时,姜晚柠早就被送走了。 姜晚柠沉思了一番,她是肯定不能同宋月如走的,那明日,她必须得随机应变,要是能将华琰的视线转向宋月如那边,而自己跟着沈淮安的法子走,是最稳妥的。 姜晚柠心里已经开始紧张了起来,她本是已经对逃出宫不报希望了,可刚刚经历了德妃的死,又一次见识了宫里的手段,她是真想逃。 在忐忑不安中,姜晚柠又过了一夜。 早上,早早的,小顺子便来叫她了。 说是皇上等着她伺候,姜晚柠只得匆匆赶到华琰的寝宫。 男人正在等着她,好像也还有些不高兴,“怎么来迟了?” “奴婢昨日没睡好,所以才来迟了些。” “是吗?不会是在担心什么吧?”他的语气带着些探究的意味。 没等她回答,便听到李公公的声音,“皇上,时辰到了。” 华琰挑眉,看了眼她,“等着朕忙完。”说完便出了宫门。 此时,天将破晓,万物皆在暗色里匍匐,连风都收敛了声息,泰山顶上的祭坛静默地立在空旷寂寥的天地之间,唯有其中祭坛上方森严矗立着的柴炉,隐隐闪露着冰冷的青铜光泽,巫师俯身于祭坛之下,周遭群臣皆屏息垂首,静候华琰的尊驾。 当微光渐次透入,仿佛一道低垂的金色门扉悄然开启,此时,华琰的身影才从尽头缓缓显现出来,他身着玄色衮服,上绣十二章纹,没一纹样皆精工细绣,日月星辰,山龙华虫。 华琰一步步向上走,登上顶峰时,一转身,山河尽在他脚下。 而他只是看了眼姜晚柠的位置,看她小小的身影跪着,他才示意巫师继续。 洪钟般的声音猛然撕裂了沉寂,柴堆被点燃了,火苗噼啪作响,浓烟滚滚,瞬间升起黑烟。 而巫师示意手下,将德妃的尸体高举过头顶,猛地一下扔进了炉子里,华琰随之跪倒叩首,而姜晚柠就在此时,退出了人群,另一个女子学做她的样子继续跪着。 而另一个小宫女领着她,朝行宫门口走去,谁知,刚避开人群,走到一处拐角,那小宫女收起自己的笑脸,一把尖刀就要刺向姜晚柠。 第四十八章 波折 暖炉里的银丝碳正燃着,啪的一声,飘出些许火星子,宋月如看着那暖炉,脑海里却全是苏念初的样子。 她向太后告病,留在了行宫里,没去祭天大典,因为,她要保证苏念初的事情能顺利进行。 想到苏念初,她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那个和她长相相似的女人,那个让她记恨一生的女人,也是毁了自己的罪魁祸首。 古人常说既生瑜何生亮,她觉得自己和姜晚柠就是这样。 她是名满京城的才女,而她则是因为国色天香的样貌而名动天下,可偏偏金字塔尖的两个人都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 两人谁都不肯输,暗自较劲,想要得华琰的青眼,但她明白,若是华琰想要争那九五至尊之位,娶姜晚柠会比娶她更有助力。 于是,她想铤而走险,她私下约了华琰,想要明确他的心意,若是能生米煮成熟饭那她也不介意。 可月光洒满的长亭之下,华琰看着她,口中说着:“如此更深露重,宋姑娘还是应该珍重自己的身体,只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敢擅专,更不可由我等儿女自议。” 他是对宋月如有好感,可他也向来不喜女子如此大胆行事,今夜他来赴约,也是想看看这人是否真的是宋月如,待看清是她后,他心里也生出一丝不满的情绪。 于是关切的语言在前,之后的回答也没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而在宋月如看来,这定是对她有意的,只是碍于礼法,他不会对她多言,她满心欢喜地回去,等来的却是他和姜晚柠铺天盖地的流言。 他是否真的会像坊间所说那般,为了权势而娶姜晚柠? 她不能确定,所以,与其等他模棱两可的回答,不如,早日除了姜晚柠这个祸害,不然等以后华琰坐上那个位置,她和姜晚柠也定会一斗到底。 于是,她策划了京郊的那场意外,却没想到,也成了自己人生的转折点。 炭火又啪的一声响,将宋月如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这才渐渐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握着,那上面都是密密的汗珠。 门开了,是有人回来了,她抬眼看去,是被她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品兰。 “姑娘,那苏念初已经从祭天大典离开,我们的人带着她走了,现在应该已经……” 她抬头看主子的反应,接着说道:“应该已经死了。” 外头忽地袭来一阵寒风,将屋内的烛火吹得忽明忽暗,映在宋月如的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死了?”她喃喃自语,似是想到了什么。 如此这般,就死了? 姜晚柠也是这样就死了么? 悄无声息的,就这么死了。 她有些不相信事情会这么顺利,太后的意思是等人走远了之后再动手,可是她怕节外生枝,不知怎的,她一看到苏念初的样子,就总会从心里生出一股异样。 连她也说不清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就是觉得,如果此女不死,那她之后便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她让人尽快动手,就算是在行宫里杀人也未尝不可,到时候,混在那些昨日被烧死的尸体里,拖到后山去埋了,也不会被人发现。 她眼里精光一闪,“继续去盯着,直到看到苏念初的尸体为止。” “是,奴婢领命。”品兰随之退出了寝殿。 而另一边,姜晚柠早有防备,只是她没想到,宋月如的人会这么早就要动手。 尖利的刀子闪着白光,趁着四下无人,便要向她袭来,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五石散向那宫人撒去。 这五石散虽不是什么剧毒,不至于要了人命,却足以让对方眼睛短时间失明,并且疼痛难忍,让人痛不欲生。 那宫女显然没料到姜晚柠会反击,毫无防备之下就中了毒,随着她手中的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疼得在地上打滚,发出哀嚎。 姜晚柠没伤过人,更没杀过人,可此时,她只能走上前去,拿起一旁的木棍,即使手已经吓得颤抖,她还是将心一横,闭上眼,一闷棍下去,那宫女就昏过去了。 天上有乌鸦飞过,发出哇哇的孤寂的叫声,宫里的人都去了山顶的祭天大典,四下里悄无声息的,姜晚柠觉得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袭来。 她呆愣在原地,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然而很快,她整理了思绪,既然宋月如这么早便动手,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她将这宫女拖进了一间屋子,姜晚柠进去了环顾四周,这里堆了很多箱子,她打开一看,都是些行宫内要用的物资,泰山行宫处于半山腰上,上下运送货物都不容易,因此会备上一些放在这里。 她忽然灵机一动,拿出那些瓜果蔬菜,然后将自己的衣服和那宫女对调了过来,又将那宫女放进那箱子里。 干完这些,才悄咪咪地从屋子里出来,然后沿着宫道想向下山的路走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另一双眼睛看见了。 裴绍自从办完华琰交代的事情后,就被他派来盯着姜晚柠的行动,他早就知晓姜晚柠要跑,又怎会真的信她会乖乖等祭天大典结束。 此时,山里起了雾,层层迷雾,视线模糊,姜晚柠刚转过一处园林,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了过去。 她吓得无法出声,定睛一看,眼前之人竟是沈淮安。 “嘘,不要出声,有人跟着你。” 姜晚柠缓缓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出声。 在假山的遮挡下,混着雾气,裴绍一时也没看清姜晚柠躲在哪里。 “你不是在祭天大典上吗?我找了你许久都未找到。” 姜晚柠低声道:“此事说来话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总不能跟沈淮安说自己刚刚差点被人给杀了吧,况且,眼下的最重要的是怎么逃出去。 “穿上这个,跟我走。”他拿出一套侍卫服,让姜晚柠穿上。 姜晚柠接过,不带片刻犹豫,便穿上了。 祭天大典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结束了,到时候被华琰发现,那便是插翅难飞。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第四十九章 真的能走吗? “那跟着你的人多半就是皇上的人。” “我还以为这次能避开他的。”姜晚柠有些失落。 “不要紧,跟着我,你一定能出去。” 第四天结束的时候,黑百合终于完全接受了她成为“恶魔夫人”的事实。 说话间罗密奇欧斯已经穿好了他的金色战甲,血色玫瑰也在他的控制下往后缩了两三寸,算是诚意。 如今他已让洪如是传令下去。将来若有钦差入境,他必须第一时间得知,以便应对。 对付他们三人所图为何?难道是为了破掉刺天塔?他们三人同时不在而且无法返回,刺天塔虽然还有固有的防御,那也只是一座死塔,稍微动点心思,很容易攻破了。 李昊感觉自己越来越扭捏了,于是振作一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恰在此时,一缕劲风从秦昊右侧袭来,竟是带着尖锐杀机,秦昊心底大惊,顾不得眼前的兽魂,一个驴打滚,狼狈不堪,这才勉强避开这一缕劲风袭击。 秦岚急忙起来去抱那个哭闹的孩子,可是第三个孩子也被乱醒“哇~哇~”的也哭了起来。顿时,秦岚和薛亮忙得手忙脚乱,一会儿哄哄这个,一会儿哄哄那个,又整整折腾了一夜。 青川仙宗这些年,不断布局下界,通过灭绝下界,掠夺鸿蒙之气。只是每一次灭绝一方世界,都需要耗费海量资源,由强者出手,这才能够送仙人下界,去收取仙气,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不行,坚决不能让李昊被曝光了,要是网上舆论太大,说不定自己爷爷都压制不下来。 片刻后,赤红光芒消散,所有人都看向这第二个完成之人,是一名身著黑袍的青年。 然而这一次,对她爱护有加的天武帝却丝毫没有听取她的意见,甚至神色有些冰冷,抬手示意沐芷芙继续说。 冷彩儿从手镯之中取出一道金色的药瓶,将其置于空中,任由其中乳白色的药水降临在她完美的身段上,感受着药水接触身躯的短暂温和之意,冷彩儿不禁发出一声舒畅的呻吟。 “孟德兄,既然已经到了此处,不管明日如何,我等也没了退路。”刻刀在指间犹如穿花蝴蝶一般转动,陈默看了一眼身边面沉似水的曹操,轻笑道。 倒是一直很沉默的卡弗,这位来自o洲a国的领导人,大无畏的站了出来。 说完,秦玄音与白千鹤,毕昇对视一眼,便匆匆离去,她这次的伤势还是极为严重的,此次她必须立刻闭关,倘若她的伤势未能痊愈,对于道法来说绝对是个隐患。 至于死扛……如果马腾还在,韩遂肯定会选择跟陈默正面作战,哪怕陈默已经占据了大半个西凉,但那也只是占据了西凉的城池而已,各地羌族,以他和马腾的影响力,用陈默威胁一下,不难逼他们出兵。 想到这里,沐槿汐指甲狠狠抠进肉里,麻木的疼痛无法掩盖她心中的恨意。 “不,只是在灵地之中,有为——‘大能’借了点力量给我。”周春风提到大能一词,显得极为变扭,因为对方根本就是把自己当成棋子而已。 第五十章 自由 这话萧仲平没办法当面说给杨凉听,就是说了的话估计他也不会信。 她穿着一身淡红色的连衣裙,身形婀娜,漂亮的鹅蛋脸上,带着一丝邪气,清澈的眼眸,犹如春水,给人一种灵动的感觉。 就在这时候,突然从门外进来了一名中年人,刚好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日上三竿,李靖和陈出尘也早早起来。起床之后两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马市挑了两匹好马。 身心疲惫的他干脆闭上眼睛,摊开四肢躺在地上,呼呼地睡了起来,从进入月亮洞到现在,几乎没有睡眠,他的精神,已经伸展到了极限。 想要有出色枪法意识很容易,只要有天赋,多练练多玩玩就能达到,但是开车不一样。 直接走了过去,砍断荆棘卫晴找到了苦叶草,挖了出来放进背包。 赵云听闻庞士元就是‘凤雏’也是吓了一跳,他不知庞士元是何人,却听闻‘凤雏’之名,正因如此,徐庶的提议他没有任何反对,急匆匆的奔赴耒阳县。 北海一冰的手心里面全部是汗水。他顿时有了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好在人多,不一会儿的功夫,大家就已经将岸边上花草给拔了不少过来。 突破到武境六重,只是将境界恢复一点罢了,至少到武境九重,才算是正常水平。 可有一点,她实在是想不通:她现在这情况算是什么类型的灵异事件? 唯独叶十与刑彪二人,看了一眼,便坐了下来,并不对三皇子感冒。 沈念不爽的挂了电话,就听见助理的电话响了。罗羽迎上沈念扫视的目光,当即心虚的把手机凑上去,来电显示“总裁夫人”。 洛灵突然有些兴奋地问道,楚玉看着突然嗨起来的洛灵,总感觉这丫头似乎有着什么阴谋在等着自己,不过他也确实需要清醒一下,就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众人一阵无语,各自回到之前的状态,聊起天来,不再将赖皮王当做一回事。 一番心理建设后,婉秋裹了件睡袍,丝质品薄的近乎透明的,穿不穿也没啥区别,但她心里会好受那么一些。 虽然王烔手握这些青铜器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生命威胁,但是奇怪的地方还是存在的,若是因为这事儿,把这位专家给影响到,那确实不是王烔的本意,所以他必须把这事儿给讲在前头,以免杨教授乐极生悲了。 最后,他像是决定了一样,狠狠一咬牙,看着面前的玄易子,似乎作了重大的抉择。。。 一些人在美食间推杯换盏,另外一些以仔仔为首的则在偌大的花园里放烟花。 因为家里存粮早已吃光,最近餐餐都是汉堡跟可乐,所以阿尔托莉雅最近的情绪并不是很好。 安妮之所以这么问,其实是因为安山夫妻,自家的老爸老妈真是模范夫妻,同床异梦什么的,从来没干过,两人做梦都是同一个梦境。 但是,他明白,他如果在那样优柔寡断,超兽战队会随着他的念头而走向毁灭的道路的,所以他必须面对这一切,他必须和云蝠军团战斗,甚至…毁灭掉他们。 谢宁原本备好了大红嫁衣,一直压在箱底,正准备拿出来,就被桑叶按了下去。 每天晚上回家,看着空荡荡的房子,那种深夜里无人倾听的寂寞,只能对着自己的宠物诉说了。 顺着楼梯走上去,就是万平米的厂房,这里跟周震之前逃出去的时候,似乎差别不大。 虽然他知道对方是引爆了那个进入的,但还是令他有些不敢相信。 周震微微一怔,刚要说话,他刚才所在的那片废墟,蓦然开始升高。 梁渠想了想道,他从苏龟山那提早好几天知道威宁侯要来,心理建设做好几天了,再者此前不是没见过蛤蟆。 “这样吧,你先传我一半,我先验证真假,到时候把你们送出去之后,你在传我另一半,这样我也能验证剩下的是真是假了。”林平之。 球探特里一上来就拉着苏希的手,一连串的抱怨不休。他在过去这三个月和苏希联系过几次,他经常提醒苏希多增加投篮出手次数,还鼓励苏希增加对篮筐的攻击性。 事实上,孤儿院准备迁址了,毕竟刚发生了天启四骑士袭击的事件,远端是切恩与饥荒骑士之间的战斗遗址,而孤儿院四周又是瘟疫骑士所造成的损坏。 现如今,面对着吹胡子瞪眼睛的赵姓老师傅,众人顿时神色悻悻,纷纷停下了脚步。 正好有了闲暇的时间,江鹤重新将自己的视线集中在自己的信息流上。 方源还多次让武道教习江涛,把这三种武学完完整整的修炼出来。 苏希又一次率队三连胜并且当选东部周最佳球员之后,骑士队内部就形成一种空气:杰克好像更适合当球队的领袖。 姜知把那锅水倒了,将锅烧干倒入油,油热下入葱姜蒜炒香,加入她买的不辣的香锅酱炒出香味后先下入蔬菜翻炒均匀撒上白芝麻捞出。 不过,所谓的污秽倒不是屎尿这种东西,而是妖魔独有的力量源泉,类似于鲜血,但比血液更重要。 胎质的缺陷很少,相比起同时期的瓷器,这件斗彩杯的胎质细腻程度堪称极品,但依然没有做到绝对均匀。 就在两人眼神互斗的时候,李常思已经端起碗来,仰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一接通,泰勒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声音之大,差一点就把他的耳膜给震破了。 但寒冷似乎越来越强烈,孟达开始无法忍受,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广成子来到丹坊,看着蒋青青有条不紊地将一株株灵药放入丹炉之中。 第五十一章 追捕 刺客已经脱离了大家的视线,我又指着即将出发的四个战士说道:“那四个战士是特殊型防御战士,也是扇型探查的中部。为了能跟上前面刺客的脚步他们会把一些的升级点数加在敏捷上,而大多的升级点数会加在体质上。 马国忠的壮硕的身子已经在发颤,他的牙关死死咬住,目中凶光毕露,他马国忠戎马十二年,何曾受过这种屈辱与谩骂。 林晶看到张卫民,惊喜万分,她听姐姐说起过张卫民,也看到过张卫民的照片,没想到今天姐姐会把张卫民请到家里来。 管泽豪的心机很深,他在社会上闯荡了三十多年,深知人是会变的,所以跟在他身边的人,他总会经常找机会去试一试他们的心思和性情。只有将身边的人日常中的变化掌握在心里,他才能真正的安心。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搞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搞清楚了这里的情况,才能知道到底能不能解决现在阳树的危机。 其实从林然到公司的时候,他就应该有所警惕,好好收敛一下,也许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罗森他向着身后战斗的这里看了一眼,顿时,他的面色更加难看了起来。 汪长老倒并不紧张,他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无论这个冒名蒋欣的顾金龙,胜败如何,都不能让他和燕长老的阴谋得逞。 一路上的白蚁并不是很多,毕竟这个蚁巢这么大,肯定还有其他的出入口。不一会,4个大队就到了那个巨大的大厅处。 “十五座沿江城池!”甄月豁然起身,面色微炬,看着男人淡然的眉色,迟迟难以回神。 萧婉词直接将他压在身下,一路上主动地在他身上点火放火,倒惹得他喘息粗重,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高氏听了他的话到也不急了,从后门回来,想来是不想惊动众人,母亲定是想让五弟妹休息以后再见大家,高氏暗忖,自己说是管家,实际管家大权还是在母亲手里。 因为他看见,三个凶神恶煞般的中国水兵在飞舞的军刺在追杀着剩余的人。 这些年,甄月虽然在东郯如鱼得水,有范相跟太子护航,一再施展抱负,可唯一与她针锋相对的便是淮南王,如今的淮南王已经彻底落没,却在朝堂刺子后,接她入府,又是所谓何? 在北京的最后三天,邱叶婉拒了姜冰池出去游玩的邀请,拉着哥哥到北京的各个大的批发市场跑,看看有没有能带回去发财的。但是最后不是价格的问题,就是运输的问题,都不了了之了。 随浅很多天没见到顾景桓了,病体尚未痊愈,突然见到他,心里竟然有说不出的悲凉和亲切。 枯木圣者见到许乐儿脸上的调皮和羞涩,脸色也装不出来严肃,只能够换口气说道。 这一次两次倒也罢了, 这次数一多,想必皇上都厌烦了,更何况, 这次夏皇后还自己走了一步臭棋,惹得皇上大怒。 此时刘海如果想走,相信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不过他的心已经死了,所以完全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拿起手头的资料又翻了一翻,这是昨晚卓百灵令人准备的一份最近的调查资料,还一份复印的给了公孙离,两人看到深夜才各自睡去。 眼前的姑娘虽然穿着朴素,但那眉间的贵气却是如何都遮掩不了的。 海歌一个急刹车停住脚,这才记起来,他还呆在纳米机器人构建的太阳系全息图景里呢,离开日照范围,四周就黑漆漆一片,他这么横冲直撞的万一真跌进哪条足一人宽的地缝,后果不堪设想。 罗二狗却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眼看王乐眉飞色舞,罗二狗忍不住打击道。 收拾收拾东西,在用雪把刚才的地方埋起来,确定没有留痕迹后,另外找了个地方把包袱、千机箱都一股脑的藏了起来,只留下了怀里的变幻符和藏在腰间的拂丝剑。 “你能感觉出来对面大世界的整体实力吗?”杨眉看着罗睺问道,他知道罗睺这家伙是有实力证道混元的家伙,诸多手段有时候很难没理解。 “夜,你就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逸风握紧黑夜的手,给他力量。 等五阿哥再抬头的时候,只看到章昊晏的一个背影,和外头忙活着的李老爷。 “你说的有道理,怎么也得和我同岁。”姚斩紧绷的脸缓缓露出笑容道。 海歌思来想去也找不到谦虚推脱的理由,只好迈开沉重的脚步,登上了工程车。 晋云总算听明白了,自家帝君这是吃醋了么?可是吃醋这个凡夫俗子才会有的事怎么会落到自家高冷的帝君身上,他的转身看向帝君,目光清淡遥望远处,象是无意问起。他一定是多想了。 我听他这话,很觉得见鬼了,这鼻子得有多大的毛病才一点都闻不到。 清河气急败坏,暗暗骂手下一帮蠢材,竟然就让这一帮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自己眼底底下逃了。 我心想毕竟是皇室陵寝所在之地,数百年皇气鬼气浸润,想不清幽也难。 程特李把几台车调到了便捷商店侧面,一个消防武警自告奋勇开叉车破拆,特警队躲在叉车后,一旦叉车成功破拆退后,特警就冲击,同时消防武警从破拆口喷射消防泡沫稀释汽油浓度,以防起火或爆炸。 幸好我背着背包,这猛烈一摔并无大碍,抬头一瞧,只见自己身处一个逼仄的石室之内,石室之内有两点亮光晃动。 心底涌出一抹苦涩,“果然,我们真的就这样再也不可能了。”无奈的叹息,弥漫了整个空间。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法杖往地上一顿,一个蓝色的传送通道瞬间就出现在他的身旁,蓝色的光芒不住地闪烁着。 第五十二章 密道 沉香笑了笑随即离开,而那玄天关中,却瞬间变成了另一番情景了。 她赠于皇后的香囊也被查了出来。当今圣上素有胃疾,香囊无毒,但对胃疾之人能使其不愈,加重病情。结果到头来还是功败垂成。加上周太妃之兄所献的千年灵芝,更是将圣上病重的身体给生生补了回来。 纳格司神官立刻开始召集部队中的魔法师,打算明天就出发,好象害怕这个亡灵怪物会突然消失了一样。 这听起来是一件极其疯狂的事情,但制造出我们的我父亲,还有我那几个克隆人兄弟,都要比这更加疯狂,所以在我看来,这个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 叶熙妍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变红,紧咬着唇瓣不说话,表情落寞的让人心疼。 “是我对不起你,你对我那么好,可我一直在让你失望。”展堂叹息的说道。 宁王收到了林家栋的信,越看越是心惊,怎么丫头竟因围府生出这等心思,只当是莫大羞辱?竟自求退婚?怎么成了这样? “安长埔去哪儿了?”秦若男有些奇怪的问田阳,倒不是说她非要和安长埔一起去不可,只是以往如果另有安排,安长埔好歹也会事先打声招呼,从来没有一声不吭人就不见了的时候,所以由不得她不感到纳闷。 “乾坤佛莲大阵!”那紫宵宫中的原始天尊一见,却是惊讶的叫了出来。随即看向了那佛门二圣,脸上却是起了一丝担忧。 高志轻语,他要留在这里,要关注林岚的一切。他绝对不能够让她出现任何意外,一切都等渡过天劫再说。 这道古城墙后并不是什么城池,而是一个八角祭台,祭台每个角落里都伫立着一尊泥像,泥像与常人差不多高矮,身着秦朝铠甲,目视前方,眼睛正好看着与自己对立的同伴。 此时,冯绍祥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想在杨诗航面前耍耍威风,结果却是一头撞在了枪口上。 第四技能——仁义无双!处于不利局面时开启,一格怒气+2点武力值,四格怒气。 “那啥其实我不是农民工!”林晨拿了一块餐巾纸擦了擦满是油渍的嘴说道。 黑子的身体恰好就压在八角祭台的正中心处,下边也不知道压住了什么东西,正有一股淡淡的黑烟从下边慢慢涌出。 剧烈的爆炸产生巨大的波动,直接把空气都是撕裂出一条条裂缝,周围更是飞沙走石,树木断裂,岩石破碎,泥土飞溅,一副末日世界的景象。 西‘门’狂就像是一个穿透石头一样,从灵域院的城墙之上,一下子穿到了外面。 林晨感到身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不行,我也得洗个澡了。”说着他冲进了浴室。 “哈哈,你是第一个敢威胁我的人,不过等你的李大哥来了,我就打断他的腿,让他知道我的厉害。”醉酒男子哈哈大笑,脸上满是嚣张。 虽说五行旗素来都与明教其他众人多有不和,但明教如今招逢大难,庄铮等五人自然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尤其再加上对明教始终都是忠心不改的谢逊,若非黛娜和刘基等人极力阻拦,只怕他们早就不顾一切地动身返回中原了。 “走!”这个时候,看到陈羽凡似乎愣住的波塞冬龙爪一把抓住陈羽凡便是一个瞬移直接离开了原地。 “这是……”艾尔莉柯轻轻的打开盒子,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里面的东西——是一个手,一个左臂。 一声脆响,盾与箭的攻击中,陈羽凡的火炎之箭在一阵剧烈地震颤中,完全消失在了空气中。 将神域的资料和圣手共享一份之后,陈尹没有继续留下在训练场中,反而是返回到自己的空间,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要怎样才能让自己真正的掌控自身的血脉技能。 这里不是曙光大陆。像是附属于曙光大陆的一些海岛,周围的无尽海洋中存在着各种巨大的魔兽,人们在和这些魔兽的搏斗中开始信奉神明。 很萌,真的很萌,不得不说,虽然辉夜姬的美是古典到让人感到沉溺的美,但是八云紫的美那种标准的西方美,一头耀眼的金发。加上成熟的身段。 只是怎么混才能骗过外面几千人的注意?这个问题确实有待考究。 虽说参加比赛的几千人,个个都能游两把,但这毕竟是几千米的比赛,考验的是游泳技巧和耐力,先不说谁拿第一,能不能坚持下来都是一个问号。 这种偏激的言论刚出现,就被负责控制言论导向的萱萱发现并掐灭,论不讲理萱萱可是这方面的权威,更不用说跟那些接机煽风点火的人‘讲理’了。 而另外两个技能,一个是长矛横扫,一个是格挡,长矛横扫虽然需要力量值的判定,但如果被成功命中的话,还是会造成两秒的迟缓状态。 沈诺刚才也说了,他或许明天就会变成正常人,或许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了。 “里面有牛奶。还有芝士。”冷天一口就喝出来,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第五十三章 他来了 “我们来喝茶聊天,关你什么事?”几个对素和游云垂涎三尺的富家子弟冷嘲热讽道。 一日,李清闲着无聊正在堂内与韦嫣语弈棋,没办法,自从上次当着寿王府一中的高层输得惨不忍睹之后,李清一直不甘心,这几日在围棋上面没少下心思,企图有朝一日能够找回自己的场子。 自从马王浮出水面,连她这个做皇后的都心神不宁,更何况这些臣子们?难道她要靠大明宫的那些禁卫和太监们来阻止马王吗? 接着,这根金紫色的玄铁棍,便是通体释放出一道强盛的气息,将整个给包裹起来。 那些白衣人追来,追到一片积雪覆盖的地区,地上的积雪松松软软。 名唤黄台的中年男子神色惶恐,一副唯唯诺诺的神情,只是说出的话却争锋相对,半点没有脸上看到的那般忐忑不安。 “识时务者为俊杰,祝融一族的宗氏能够有这么长的寿命还是有点原因的,你做的就很明智嘛,毕竟重活过来可是很不容易的,你要是就这么放弃的话”。 抱着这种好奇,短时间之内四号包厢却是聚焦了整个拍卖场一大半的目光,就算是与之相邻的三号包厢原本正在热切交谈的三位锦衣青年此刻也是被这一掷万金的豪气干云所吸引。 当然,这里面的人都是一些不知名的一些演员,也都是来竞争一些配角和边角料的角色。 虽电视剧没有太多提前透露的消息,但有些消息灵通的粉丝和媒体已早早到达在那候着了。 “很累?”印天朝在她身边坐下,大掌在她的背上一下的下的按着。 平时有人管着还好,可是一旦没人了,有时候他也会忍不住偷偷尝一口。然后是几天的痛苦时光。 我给钱,你服务,简单、直接,更重要的是,节约时间的同时,还能满足自己那超常人的生理需求。 两人走了老大一阵,眼前豁然开朗,竟然出了园林,露出了一片普通人家的联排别院。 方成暗暗期待着,目前的神秘空间扩散,相当于干涉的程度,若是能臻至执掌,那将等若体悟化作亘君级君主。 “那你会恨我吗?”欧阳灭听了梁慕秋的话之后,不仅不生气,反而笑了。 不妙!本能地背过身躯,“噗通”一声,琉璃跃入水中,水花飞溅四射。 见下人们都下去之后,雪萌这才将昨晚看到的事情,一一道了出来。 “诶,师傅,你要是打烂我们,那就是叫痴心山没人去参加比赛了吧,到时候您可要丢大脸了。”天罡说道。 有句话彭海没说,那就是柳木用过的办法彭海都已经用过一次了。 “前边有一条!”尧慕尘低声给大家传音,他谨慎的抓起大黑药炉子,向离他们十几米处的泥潭里狠狠的砸了过去,同时杨子豪手心银光闪动,一把五尺长的利剑也同时向那灰鳄刺出。 此刻出去吃饭的人不少,大家听到这句话后,都是十分惊讶和好奇,也都忍不住看了叶白一眼……这家伙莫非想要包养我们的冰山警花? 猛地转身,扑在他的怀里,紧紧的搂着他,两滴清泪无声滑落,久久的,久久没有说话。 进到洞里的理仁,这才看见。石梯是一步步旋转着向下,一直到火把照不到的地方。理仁运起一阳真气,用自己的感觉迅速的向下追赶着张磊。 “最危险的考验来了。”在一块大石后面,奴德恩突然皱起了眉头,前方是一片草原,土地上没有任何物体可以掩蔽身体,而那座大山缝隙的距离却还有一百来米远。 话音一落,便听到椅子“嘎嘎”后滑的声间,接着看到秦思苓身体一歪,向旁边滑倒下去。 “买了些啥年货呀?搞得车子都爬不起来了。”王元强开玩笑的说。 不过这一枪是匆促而发,叶白只是心念一动,那颗子弹就被一根雪蚣针给击溃了。 陈星海一肚子郁闷,放着绝世修真法诀不学,让自己习武是不是太那个了,但他的秘密还没到公开告诚时期,唯有能推就推,或滥竽充数应付交差。 这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阵法,整个城墙都有密密麻麻的阵法,不仅加固了城墙的坚韧,更是提高了承受的能力,加上那禁空和一些困杀阵,一般的人还真无法强行突破。 “砰”的一声,邱长歌办公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正美滋滋的数着钞票的邱长歌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钞票也被一把扬了出去,在面前纷纷扬扬的飘落。 这个宽两三公分,长五六公分,一头高一头低的三层面饼,由高的那头往低的那头,中间用刀划拉开来。 发现自己的思维又开始不着边际,郝东立刻转头去看大家,把自己的念头迅速的回笼。 照片内,基本全部都是谢芷晴与风辰逸跨在一起,呈现出极其亲昵的样子。其中还不泛有,他们在谢芷晴现在所住别墅的床照。 朱棣狂叫完,又看了一下跪在地上的郑和,神态逐渐恢复了过来。 “爷爷,你放心吧,你所说的那股力量对孙儿有利!”沈傲天也模棱两可的说道,却并没点透是哪一股力量。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萧逸天毫无睡意。身边的吉野贵子已经然入睡,光洁的脸上满是幸福,她紧紧的搂着萧逸天的胳膊,即使是睡着了也不曾放松。 这是种对队友的绝对信任,早几年戚绝是肯定不会相信自己有朝一日能这么信任别人的,但这种不敢相信的事情确实已经发生了。 第五十四章 被抓回去 这也是张天赐早就知道的结果,张磊和大和尚,是一定会留在现场的。 这样看来自己第一场比赛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可是不管他怎么敲,就像服务员说的一样,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知道元嘉庆刚刚那一番有些夸大的举动不太对劲,而且,虽然邵骁勇嘴上没再说什么,但是他的额头却隐隐冒出几丝薄汗。 李昂身后,阿德莱亚看着前方选手们身前的操作台,眼中闪过一道异色,她随即看向李昂,眼睛闪闪发亮,仿佛在看一个美味可口的猎物。 她率先把自己的老公赛张飞的尸体双手一托,轻轻地一跃,已上了艇,那橡皮艇设计得很科学,人上去也不大晃来晃去,似同平地。赛张飞被她轻轻放在艇头。 想了又想,燕鸿最终决定不去管萧旻,反正不管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把自己关在里面,心情好了自然就出来了,这里很安全,她也不需要去太过操心。 在这种生死存亡,世界毁灭的大问题前面,有谁会去追究天空是真是假? 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像努尔哈赤这样的连续打出以少胜多的战绩,并且制霸辽东,那明显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搞定的。 锁阳突然间破窗而入,大尾巴盘在屋檐下面的柱子上,上半身伸进窗户,来到钱宝宝和百草面前。 他们本身实力极强,背景又深厚,所以根本不需要这种护院大阵,懒得起拍。 只见他血红色的袖袍一挥,一道赤红色的火光骤然飞射而出,击在杨洛凡的背后,将他给击落了下来。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急匆匆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衫,面色通红,好似火烧云一般,毕竟当场被外人现她和男朋友在车里亲热,令人害臊至极。 “我会尽心治疗的,至于其他,等出结果之后再说吧。”叶陌搁置了这个话题,不过有报酬他自然也没有不拿的道理。 磅礴的天地灵气不断地涌入她的体内,轩辕天心为了缓解体内的痛苦,只能不断地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运转大浮屠虚无经。 “你们说现在外宇宙空间中谁最想杀死邪神?”并沒有急于回答來凤天祖,古风平静问道。 时间缓缓的流逝,转眼间又是大半天过去啦!足足大半天,这妖婴之中的蓝芒,既然都还没有被吸光。在这大半天的时间里,徐不凡可以察觉到,青菱的修为,也正在以那飞跃的速度提升着。 林振南的说法实在有些离谱,现场的气氛又如此异常,令狐也只不过是装傻罢了。 另一个自己朝着他狠狠砸了下来,杨毅吓了一跳,急忙躲开,可是他一动,眼前的景象骤然又变了,就见森林中,一口河南话的爱丽丝追着兔子先生,而另一个自己去追爱丽丝,杨毅傻眼了,这算是时光倒流吗?还是幻觉? 下葬工作进行了整整两天,在第二天夜晚,李灵一带着全城的人进行了三分钟默哀,然后进行了一番激情澎湃的讲话。 此种灵草只在炎热与冰寒交接之地,才能生长,所以此处沿着湖边生长的灵草圈,存在筑灵参草几率才比较大,所以各位练气后期的修士,特别是这些散修,都来疯狂地争夺,便不出奇了。 两个计划无疑都很中二,而非要选出个第一名的话,那肯定还是佩恩的更加不成熟一些。 在杨毅的坚持下,新衣服做成了,用的是铜纽扣,当所有人看到军装成型的那一刻,都再也没有了不同的意见,只剩下由衷的赞叹。 杜洛却打开了卫生间的门,探头往外看了眼,肖婉约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面对王得雨的挑衅,杜洛只是淡淡一笑没反驳,就王得雨这种货色,遇到鬼级凶兽只能变成粪,没必要更他争论什么。 这种变化李灵一也不知道是怎么产生的,他可以接受,但要是一个吃货肯定接受不了,毕竟这么一来就相当于告别美食了。所以虽然他刚才虽然那么说,但其实是并不期待着“好吃的”的。 苏觅也伸出双臂回应乔易,在心里告诉自己:是该重新开始了,人活着总要向前看。 经脉撕裂般的胀痛,浑身都在颤抖,身上又出现了臭味儿,他咬牙坚持起身,扶着墙走向更衣室。 徐川这个时候正面对着赵构,看不到秦桧的正脸,但想也能想到,秦桧这个时候恨不得吃了自己。 许星染在贺寒声的身边,花了七年的时间去爱他,暖他,可是到头来,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如果能够借到那些山寨的人手的话,他们黄风寨的实力,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我说,别再让阿姨输液、也别再让阿姨吃头孢了,没用的。”苏洛解释道。 突然,我听见了一道焦急的救命声,而且这声音,就在我附近,并且我还极其熟悉。 那一张张扭曲的脸时隐时现,只是那赤红的目光同样在幽幽注视着纪火。 由于这每张卷子赵构都会仔细观看,所以一众学子在这皇宫内院之中,也要等上不少的时间。 苏今安十几年来学的那些修养和礼道差点全都进了狗肚子里,他气得两眼发晕,只憋出了一句胡言乱语就噤了声。 他是这么觉得的,秦安也是这么觉得的,胡菲也是这么觉得,夏轻轻也是,现在唐进也是。 连续试了好几次,侏儒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突破机会,甚至在亚久津的逼抢下不得不后退了几步将球护住。 龙喜把稀泥放在蛇皮袋子上,放在风水仙面前。风水仙把两只衣袖朝胳膊肘卷起来,一只手拿着鸡蛋,一只手去拿稀泥,开始朝鸡蛋上和泥。 第五十五章 与他共浴 中年男子吓了一跳,旋即却是充满了暴怒之意,突然间就扑向了林若仙等人。 “菜就是菜,还说什么高校联赛!”这时候邱勇轻声的冒出一句话,恰巧被耳尖的纪寒听到。 一个紫色长袍,玉冠俊美的少年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走到了秦天身旁“在下蓬莱圣土浩然宗弟子,林默”。 视野再次出现,王侯来到了总结的主神空间之中,在这一片空荡荡的房间里,主神空间的声音开始响起。 此时仍是深夜,树林中弥漫着浓密的雾气。两道明亮的灯光穿透雾气,照在干枯的树干上。xio阿拉米斯停下,大空大地和明日奈从车里钻出。 刚刚还兴奋的众人,立时就有不少人唉声叹气起来,没别的原因,就因为他们身上没有目录里的东西,同时间,也有人更加激动的大叫起来。 第一座防御塔倒塌,也就意味着第一道屏障的破碎,其意义不言而喻,届时以纪寒的侵略性,皇子的压力将有陡然而生,就是带线怕也不敢深入。 “拜访?老夫可没有那闲功夫。”被称为铁木清正的老者此时也是不断打量着司马长风,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短剑迎着弯刀划出,只见剑尖一点,弯刀的方向似乎有了轻微的斜过,在骆天的头顶盘旋而过。巨大的力道在短剑上传来,骆天直接被震飞出去。 当看到了四周的这些奇怪的生物都是没有什么危险之后,这才有些胆子大的人从院子中的帐篷之中走了出来。 对于前场第二点的保护,特拉帕尼开始重视的起来,这是防止米兰在断球后打反击,拉涅利要求巴拉克等人在上抢的时候要果断,不要担心犯规,在前场犯规总比在后场犯规好。 阿雷斯也没抱太大希望,能从它们那里得到情报,毕竟是宁可自杀也要保住的秘密呢。 又过了一会,克尔苏加德已经被大雪给盖住了。克尔苏加德在雪中像是筛糠一样的颤抖着,呜咽着,死亡的恐惧在这·这一刻无限的放大。 一击没成功的阿雷斯,凭借无用术式发动四道空间魔法,把分散在四个地方的梅露可、托比、扎克、戴佩妮和迪亚兹,同时吸进空间隧道后从自己身边跳出来。 “少侠,你没事吧?”柳诗妍见司徒剑南累到在地上,心里过意不去,赶忙去扶。 “这次处理不好也许加利亚尼和卡拉罗都会倒霉!我很奇怪,他们难道没有找你!”马塔雷塞说道。 当然这样的做法风险同样也有,碰上控球能力比较好的球队,长传好的队员,一瞬间就能脱离泽曼区域逼抢的封锁,把球转移到其他地方。 感觉到两团软软绵绵袭来,林晨不由得有些心神荡然,邪念丛生。 转回头的队长撇了撇嘴,事实上他比他的手下还想要去前线,然而最为领头的却只能这样宽慰自己和队员们。 “别骂了,地阶战技,就算是一千万也未必能拿的下来,这战技可不是其他东西,要是被大势力掌握,可以源源不断培养高阶人才,比丹药,武器都划算多了。”顾彩蝶在一旁安慰道。 眼前分明只是她一道微不足道的分身,却能运用如此手段,仅仅是靠一声喝就让自己险些俯首听令,这到底是何等强大的实力? “唉!真是可惜了!”待得蒙奇二人消失之后那牛灯二人消失的天际二人的身影却是再度的浮现目光看向那滚滚的漩涡长河低声的轻叹。 一声惨叫带着一道血柱,比宣明瞬间双手捂住下腹,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着。 广田雅子愣住了,匕首从手上悄悄滑落,咣当一下落在了地上,她似乎都没感觉到,只是两眼无神的看着眼前。 孤云重回神风,看到眼前残缺的景,眼前浮现曾经在这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乔搬山气得咬牙,奈何他跟胡晶晶加起来都打不过人家。这胡青河看上去温温弱弱,但修为竟然已经有造物境一段,他们只能忍着气去找罗辰。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真有什么满天神佛的话,就保佑保佑,将来最好别有这种事发生才好。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着这样一个传说!传说之中有着一个身负学海深仇的少年为了报仇而走上了修行之路。而天纵英才的他也在短短的数年时间学有所成更是仗着一身的本领将仇人悉数杀光。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了屋内,萧强睁开双眼,思绪渐渐清醒过来,他想起昨晚一夜的疯狂,猛的坐起身,条件反射般的望向自己的身旁,却发现一切空空如也。 碍于红鬼在断魂谷内修炼已有七百多年,根本就不知道双天至尊的名头。 张鼐待了大半年,伤心也去了一大半,这会自己也有些烦了,于是听从族人的劝告,就日离开了河内,连日北上,终于赶到了弹汗山下。 邓子龙已经如同老鹰一般腾空而起,剑芒一闪,两颗人头咕噜噜从最后排,一路滚到了最前排,趟出两条鲜红的血迹。 “中午十二点,在帝皇商城的地下室。我已经撤走了帝皇商城地下室的所有安保人员,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他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的。”林哺音回道。 第五十六章 缠绵 不够,华琰觉得怎么都觉得不够,不够证明这个女人是属于他的。 华琰高高在上的瞧着姜晚柠的表情,看着她的忍耐,欣赏她眼里的不甘,可是她却死死咬住唇,不发一语。 她说得真好,嫁给一个爱自己的人要远比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幸福的多。 两人无论花多少钱,动用多少人力,都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姚远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 她皱了下眉头,很不耐烦地走上前把藤蔓扯开。但伸手拉扯的瞬间,藤蔓周围迅速闪烁起耀眼的绿色光芒,数量众多的荆棘拔地而起,呈牢笼状向姬红英捆束而去。 两人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不用对头点自己的名字,此人也知道今天是解决恩怨的日子。 而且,她为什么要在一开始就说出自己会预知梦?又为什么没有在最初开战的地方使用陷阱,一口气将我打入绝境? 跑到汤姆斯顿举办的酒会上兴风作浪,等于是将天捅出一个窟窿。 刚刚,宋枫注意力放在如何制服这些武者上面,没有刻意留心后方动静。 最让宋枫想不到的是,对付自己的这些人马里面,竟然还有悬壶堂母公司。 季盏看过去,只见赵子维正对着终端的虚拟面板发呆,似是陷入了什么难题一般。 甭说天翊来不及反应, 捕捉到 范建这拳的运动轨迹, 就是捕捉到了,这种左道旁门的邪术他也不懂得化解呀?眼下只有被虐的份儿了,当即被轰得口中喷血、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直接倒飞了出去。 出自是很多年前一部仙侠电影中的片段,讲述的是法海与白蛇青蛇的故事,其中法海一句: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麻空。 太假了,就算是你没能挤出几滴马尿来,好歹也转过身掏出张纸巾来假装擦眼泪,撸鼻涕呀。 “不好意思,请这位姑娘出示请帖。”门口身着紫色紫云宗制服的男子声音冷硬的说着。 几个副主任都没说话,他们都参加过赵仲琪的婚礼,也都知道赵仲琪有几个纨绔子弟朋友,今天的这一幕是迟早会发生的。 这种在报纸上开一个专栏的事情并不复杂,难点在于这个专栏报道的选择方向,人员事迹等等。 好不容易熬到十二点了,鬼王东是在忍不住啦,走过去摁响了门铃。 听到赵仲琪这么委婉地提醒,李明峰马上就明白过来,赵仲琪的意思并不是党校培训班没开课的问题,这个两三天之内就可以搞定,什么时候开课还不是县委决定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李超身怀源力,实力绝不止先天初期那么简单,连先天中期,都有把握打赢,所以他艺高人胆大,但是胆大并不是傻,先天之境只是武道的起点,又不是杀不死,人一多照样耗死。 赵仲琪出了龙凤茶楼,摸出一颗烟点上吸了一口,心里有点后悔应该多吃几口菜的,这会儿又要去找个地方吃饭啦。 而与此同时,外界对于庄重的报导也都是五花八门,什么“前晏狐集团千金未婚夫因痛失爱妻一赌千万”“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的豪门悲剧”等等,一时间庄重成了全世界所有人眼中的失败者。 第五十七章 木已成舟 乐箫示意无痕和青衣让开,飞身迎向龙肃云,一条银白色的链子从她的右边衣袖中飞出,缠住了龙肃云的软剑。 张宁利用精妙的走位技术带着走停不停的围绕着雕像闪转腾挪,让boss的多次攻击都无功而返,结果如他的所预料的那样,boss根本就不敢在雕像附近激活剑荡八方技能。 “多行不义必自毙,哼哼咎由自取。”远处惊紫嫣、江浩风、柳梦琪三人,望着擂台上的董会佐,都是不有的流露出不屑的笑容。 花粱连忙上前亲自扶着自己的老娘跟上,接着是花家的其他人,最后才是君绮萝和龙胤。 邵飞进屋坐到凳子上,彭斗山给邵飞倒了杯茶后,邵飞把唐桂林的信交给他。 西‘门’金莲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徐逸然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绝对可以把人气疯了,当时她也一样上过当。 “龙虎榜是我的一种设想,目的是举办一场全华夏的武斗盛事,每年通过武斗盛事来确定龙虎榜的名单,龙榜为半神领域高手之间的排名,而虎榜则是半神领域之下武者的排名。”龙广壹说道。 “人类,果然都是卑鄙无耻的!”海象海妖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压制和侮辱,所以他决定不跟对方讲道理了。 刚刚那通电话就在一分钟之前,因此发生了什么,池晚的脑海里记得非常清楚。 这到这个时候,怜风才如梦初醒,想到腹中的孩子,对——她是该死,但却要把这孩子给他生下来,现在她绝对不能够死。 点心一一摆在桌子上,苏葵先捧着热茶喝了两口润喉,这才捻起一块点心细细品尝。 吃完了牛扒,厨师和服务员就离开了,走之前当然是把一切都收拾好了。 而且现在孩子都这样了,再安排剖腹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她胎位正,只要听医生的话,虽然早产,但肯定能保住。 若王亨跟她在一起时,有赵子仪在场,他便不大跟着王亨,只伺候王亨的马儿;若她在后院,赵子仪自然也跟着她,这老仆便跟在王亨身边伺候。 但过了三天还没有二人消息后,老爷子也开始着急,每天拿着法器躲在房间里面测两遍,看王伶韵她们是否还活着。 方莺抿抿唇,硬着头皮应,“如果我死了,你们在苏青海眼里连屁都不如。 郊区都是零星分布,近的相隔几十米,远的相隔几百上千米。冯靖山买的房子离城市不远。几十年前那个房子是第一批建起来的房子。 示意她来回答,既然已经被陆岚知道了,那,就一次性解决清楚吧。 把点菜的任务交给两个大老爷们,她和毛美凤坐在一起嗑瓜子唠嗑。 那赵少爷本来还想趁机撞他,谁知被他这么突然的发力,始料未及,差点撞进了山体里。 王云飞错愕的看着四周,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一眨眼的功夫竟然从一个地方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秦户步伐也不慢,手中的长棍再次舞动了起来,他和巫明正同时都轰向了东兰苍。 周茉莉赶到无余生的办公室敲了两遍门没人应就推门进去,发现躺在沙发上的无余生,喊了几遍没反应。 他这会正忙着笼络江氏的股东,没功夫被葛菱亭耍着玩,转身就走了。 “真是的,这么大的门派,有必要那么抠吗?”林浩身着一身普通的长衫,嘴里一边抱怨着一边朝山下走去。 另一角长公主狼狈不堪的坐在角落里,云慧郡主蹲在一旁守着,光线昏暗,看不清楚长公主的表情,但她俩都没有发出声音。 周围的弟子看到林浩走过来,不由的让出了一条道路,原先一些对林浩实力有些质疑的人,在经过杨振这一出之后,顿时消散无踪,心里对于林浩嫉妒的同时也多出了一丝尊敬,毕竟这是强者为尊的世界。 镜子里的秦天没有说话,依旧冷冷地盯着他,而后猛地拔出短刀,再次向着秦天刺过去,这次刀口对准了他的心脏,直取秦天的要害。 在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再也不痛了,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就像是死了一般,但是他的思绪却开始清晰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有考生高喊,继而无数道攻击如狂风暴雨般打向李怀若。 “你瞧我,怠慢贵客了,里边请。”冯盎有那么一点尴尬的说道。 嗡!一语出,整个世界仿佛都宁静了下来,狂风停止了,那无尽的雪花也是缓缓落入地面,再没有了刚刚那骇人的攻击力。 李三娘在北门探望伤者,安顿败兵,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老狗这下可是怒了,二话不说,杀了上去,当即就是一个摆拳,砸了过去。 双方将士杀得眼红,也不知从何时开始,狂风渐渐变弱,尘幕越来越薄,战场逐渐明亮起来,百余步外的人影也隐约可见了。 匆匆两日,眨眼即过,这一日宁岳一行人都在听雨峰。陆南亭并没有出现,只是其他几位峰主出现在此地,也只是嘱咐了不痛不痒的话。 那两人本就是家里派出来和张家二公子拉关系的,如今见张志杰已经无望成为张家家主了,他们自然也不会再多费精力了。 “跟我过来吧,等见到他你就知道了。”蓝玉冰微微一笑,比你高没有直接将青夜的身份告诉叶莲娜,而是选择先卖个关子。 听你刚才话,这锁在以前好像经常被撬坏?吴用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不由得问道。 苏鸾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回想起,自己带着前世的记忆出生,眼前发生所有的事她都明白,却没法开口。只能哭闹。渐渐的她开始学会了说话,渐渐的她学会了走路。再渐渐的,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在皇宫里称王称霸。 第五十八章 你没资格 这就是一种诡异的价值观,遭受廷杖,那就是忠臣,留名青史,他们巴不得提起屁股挨打。 “怎么会……”她讪笑起来,心里暗暗吐槽道:当然是在讽刺你,五年来你那些没出息的丑态我可是都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想装没事你脸皮也太厚了吧。 结局就是自己跟随大军被困在南洲和洞庭湖死磕,或许有个太玄湖盟友,但别忘了还有个箕山,那这里的事情耗费上三五年也不一定稳定下来。 据他估计王元丰比树妖要厉害许多,想来让这宁采臣留在这里的确不错。 将那正准备逃跑的几道神魂,来回洞穿,形成了一道剑光编织的剑网。 “依我看,我不知道这份卷子主人是谁,但不比南省差,董府尹,你的意见呢?”杨清和无视了十八房官。 他们是去搞海贸的,贾琮要的是把一些贵族死死地绑在自己的阵营上……直到有一天,他们会发现,他们已经离不开自己了,那时候他就成功了。 只是,没人想到,他这一出手,就干掉了两大神将。神殿城的威严,完全被他踩在脚下,肆意蹂躏。 “火遁-灰积烧!”和卡卡西合力对战角都的阿斯玛向着角都放出的四个地怨虞怪物吐出一口灼热浓烟,如同滚滚的洪水般向前涌去。 “抱歉,我之前并不知道您是齐斯雨的父亲。”他硬着头皮道歉。 天微暗,已经是夜幕来临之际,随喜将院子里的草药收拾回药房,又到厨房下了一碗面,一边想着那位公子的身份。看他穿着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怎么会到归月山上呢,应该是随家人到居士林,然后跑上山的吧。 顾三少爷……是伯承府的三少爷?有传闻说顾家袒护随喜,难道是真的? 阿杏情不自禁地抚上脸,想起晚上睡觉时已经将脸洗干净,现在的她,是最本色的她。她看向他,见他脸上并没有轻薄之意,心下不由一松。 底下一干人顿时懵了,笑话,如今谁能代替他的威望,换成别人又怎能令所有人心服?到时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 陈炎枫立刻竖起大拇指,“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真是明白人。”周睿失笑。 不过见他的伤,又于心不忍,软声道:“公子,你伤势不轻,最好早些找大夫医治。”他虽然心底仁善,可是也知道,有些麻烦不是自己可以惹得起的。 不过,叶枣的不屑,自然叫四爷另眼相看了。要是叶枣巴巴的,什么都喜欢,那四爷肯定不高兴。 一曲结束,包厢里气氛高涨,同学都起哄的喊着让厉简悦和赵静再来一曲。 可是没有用,希德勒吩咐下去以后,自若的看看腕上的表,转身已经迈着长腿走了。 乔楠一个不注意,三个孩子朝着一个方向,各跑各的,各玩各的。 大喵的身体正在恢复,所以睡觉是必备的,再者,她也是真的困了。 招纳流民,取信难民,就地取材……围墙塌,树木倒,捆绑起来随着牛车运载回去,一切都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进行,不知不觉就夕阳西下,当难民们打道回去之时,至少围墙外十几丈以内,已然变成由木桩组成的空地。 沈燕娇从未见过呼延刚如此,有些害怕的往回缩了缩身子,不知所措。 大喵以前和六六也有玩过,只是那时候对这东西不太懂,也看不出对方的水平来。 “师父,多谢你把大喵送过来。”齐晟笑道,伸手将大喵从安尘怀中接了过来。 现在自己穿越成为孙悟空,碰到别的神魔仙怪暂且不说,碰上这赛太岁,定是要强杀的。 现在他们的意志,就是不放弃,坚持到底,或许有情况,一个劲念口诀。 于此同时,原来镇子中间的无法之地,无数天柱怪就是从这里刷出,此刻这里已经荒无人烟。 “知道大喵回来,我特意做的,只是没想到大家都喜欢,你若再不来,可都没有了。”里脊道人笑道。 老者慢悠悠的烧水,泡茶,动作专心细致,直到现在成东林才开始认真打量老者的容貌,看起来就是年过六十的样子,虽然脸上额上被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从他的身姿和面庞来看,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一名美男子。 其中两名男子连忙伸手去接那男子,谁想到他们的手才刚刚伸出来,瞬间就被抓住了,那两名男子的右手也都被折断了。 晋阳四少这个说法秦无忌是听郑三禽说过,那还是百草门迁徙之前,自己和智行云结仇的时候。 此时的萧欢云却一直望着天香坊的方向不说话,国君姬天聪发下命令后,也是沉吟起来,只有秦无忌蠢蠢欲动,正在想着找个什么借口离开。 不能理解的事情多了去了,真要仔细算下来,也未必就能够算的清楚。 “那始皇的血脉死绝了你也不管吗?”古吟声音冰冷淡漠,身上的寒气让四周的花瓣都不适的避过了。 “儿臣告退,母后走好。”太子告退了吕后便随着舍人从容而去。 被别人绑着搀进来的吕贤不明事情缘由,还以为建成候和他开玩笑,可是看到建成候哭过的样子,又看见地上嘴角流出鲜血的吕灵的遗体,吕贤霎时懵了,面色惶恐的看着建成候。 “陷,冰神杀”冰冷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大地被一剑斩断,形成万丈深渊。地动山摇,脸鸣翠山都一阵摇晃。 如果不是刻意或用特殊手段隐藏实力,修行者之间是能感知到对方实力境界的。尤其是境界高的修行者只要一眼就能看出同境界以下修行者的实力。 第五十九章 年少情深 而现在,帕索所制造的软糖有将会给他带来惊人的恢复力,即便是远远比不上凯多的不死之身,但是也已经远远超过了常人的想象,可以说,现在的弗拉德,只要开启了祝融,就是无懈可击。 墨离等其他长老,共有五人在现场出现,其余四名长老不在门中,已经外出很长时间了,见鲍长老追去,他们立时一个个身形一闪,随后追了上去。 这么咆哮着,肥硕的身影从空洞地步一跃而起,巨大的斩击已经呼啸而出。 眼见所有村民在村长的带动下,一齐跪了下来,白秋以及离央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施法将他们扶起。 捏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他突然很想去给关将军磕头,关将军的坟,只有他知道在哪里。 只不过薄音进步很大,懂的照顾人了,我特别愉悦的笑了笑,额头上突然传来一阵痛意,抬头看见薄音手指半屈。 眼看他们终于注意到了自己,何青川又是有气无力地开口道,他由于修为比离央他们高一个境界,所以自然也受到黑色雾气的特别对待。 他再继续说什么,艾慕已经听不进去了,只想到霍雪滟是逃不了了。 今天最后一场戏,照理可馨应该是要来的,毕竟晚上杀青的时候还准备了晚会。 不多时叫花鸡,煎牛排,凉拌菠薐菜,萝卜丝炒鸡蛋,菘菜炖羊肉等一些大唐没有出现过的菜式便做了出来。 我点点头,也没说什么,看来墨贤臻还没回来,如果回来了,他肯定会安排墨琨下一步该怎么做的。 这段突兀出现的讯息,让白飞有些震惊随即就见到白飞面色忽明忽暗,一言不发显入了沉思当中。白飞不知道的事;他识海中三十三品紫色莲台之上,盘膝而坐的劫尊大佬却是罕见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冷笑。 “李青云,你终于来了。”橙子在地图上看到李青云的图标慢慢靠近,马上在队伍频道里嚷嚷。 但戚刚面不改色,满眼的正气,仿佛很确定,自己说的就是真的。 “猎旗在地星的营生我也有所耳闻,此前都是走的美域到中圈的路子,这一次不但破了戒想从华域走,还引出那么大的动静,吴老板这是要有新动作?”等到吴定西落座,艾瑞曼开口问道。 当日在学院中吐纳修行异能时,除了天赐水身的李癸和月星二子,肖家姐妹的修行速度和徐志都不相上下,而那时候她们才刚开始修行。 “西医肯定治不了痛经,确实只能以止痛药来治表,可是中医不但可以暂时缓解痛楚,还可以通过调理达到治标的效果。”龙承宇说道。 碧莲一愣,有些心虚,但想了想,这件事情迟早要公开,与其让霍思梦蒙在鼓里,还不如坦白一切,反正都是传闻,她不说,别人也一样会说。 以甜叹了口气,我明白,可惜我后来渡劫失败了,白爷爷又重病在床,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学习这种事必须依靠自身努力,自己不知进取,就算我把佛祖给你请来都没用,幸好陈华的要求还不算太过分。 一向处事不惊的擎战面对这破灵剑却也失了色,其实他不是为这剑失色,而是为藏督口中所提的骨剑大师而惊愕,因为他知道,若这把剑是那老头所铸,必然是非等闲之物。 李二骑着三轮摩托车赶到上海日本银行川崎株社大楼前,二楞子带着十名队员早已守候在哪。 此人死后留下一些典籍,上面所著是其一生炼器心得,无一例外的被慕名而来的炼器师带走,只留下一块石板警示后人,说寒泉有碍修炼,如此一来除了少数炼器师偶尔过来冷却所炼制的灵器,大部分时间寒泉人迹罕至。 扶起陈曦,汪峰嗓子干涩的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愿意在我这里学习? 在那里他再次碰到了卡特,而巴基所在的107步兵团,就因为打了一场恶仗,结果回来的不到五十人,这也激起了史蒂夫的斗志。 天险一失,周国大军三路齐出攻取北齐腹地,短短十余日,取城二十一座,逼得高纬退守国都邺城,与高延宗镇守的晋阳互为犄角挡住周国的兵锋。 光论级别,比李凌手中的斩龙剑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毕竟人家用的是真正的神器。 “客人?什么客人?”地魔王的脑光很不灵活,显然是被那暗金长者所说的话给完全的傻愣住了。 “是吗?那么你怎知道这里是军营,怎么知道婕蓝他们一众在这里,看来你的运气好得实在过头了些?”擎战并不打算放过无峦,依然声色俱厉地逼问着。 “范大人,娘娘,你们只管往宫门口跑,千万别回头。”猛然间,仙儿已经追了上来,回头望着已变成刺猬的马车,瞪大了一双眼睛,做了决定。 乐雪织摸了摸下巴,这段感情看来是个单相思,而且暗恋的人恐怕还不知晓。 擦净身子,换好少林寺的衣服,孟佐又在脑海里回忆晚上的各种动作。 薄斯修的面上依旧平淡如水,丝毫没有被揭穿的窘迫,他十分淡定的点了点头。 道路都修通了,虽然都是砂石路,但修得很平整,路旁种植高大的棕榈树与花丛。 何青璇提出的自己的疑虑,她久在惠民单车任职,非常清楚国内的单车损坏情况。 “因为我想变的更强,为我爷爷报仇。”千仞雪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气的咬牙切齿。 他料定张益达是看上热刺了,这种暴发户,不狠狠宰一刀,怎么对得起他英超葛朗台的名号。 唐天就纳闷了,为什么速度系的魂师都有这种分身技能,白沉香是朱竹清也是。 第六十章 无所适从 郭子昭一想到这里也是激动不已,美滋滋的yy了好一阵才继续看向了第二项功能。 有一次醒来的时候,蒙面人背对着他正在吃一碗面,热气腾腾的,即便他出事后,对鲜血以外的食物都是可有可无,可是他也不知道被饿了多久,此刻竟也非常想吃那些正常的食物。 而手持盾牌的男人则在之前的格挡中遭受了巨大的伤害,他持盾的那只手当场就骨折了。 在聊了一会之后,李泽把‘裤’裆下的龙牙举起来,摆在了南宫煅的桌子上。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郭子昭依然沉浸在自己的训练和学习生活中。这期间除了花了几天时间,为广告商拍了几条广告,还打发走了几个娱乐圈的歌手的邀歌请求。 “醒魔液……看来他还是没有放弃成神的野心,愚蠢的蠢货。”山德鲁不屑的说了一句。 虽然是看起来低档次的民间喊麦歌手,但mc冬泳的嗓子,那还是真没的说。 安意弯腰看了看,在纸箱里看到一张卡片,卡片上的字很简单,就三个字——求收养。 西‘门’银耀羞辱了她这么多年,她好不容易可以敲开这扇‘门’,怎么可以就这样无功而返? “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你就这样不信阿姨吗?。”蒋莹雪目光十分凌厉的看了一眼周淑怡。 可这还远远没有结束,因为天刚亮,又有警察携税务局的人上门说接到举报说秦氏偷税漏税还从事违法金融活动。 简朗一直都看着挺清醒的,陪她吃饭,替她布餐,但眼看要吃完了他“砰”地一声磕在桌面上,楚婵都给吓到了。 此时内心十分纠结郁闷,她转着眼珠,想到某件事情,突然计上心来。 “兮姐,我去就行!”秦风见林兮兮一脸倦色,急忙去冰箱里拿菜。 整个布偶是特别厚的,就像是冬天的那种连体睡衣,后面还拖着一个长长的尾巴。 厉衍朝着她笑了笑,微微勾起的唇角是她的温柔。无声的说出好看二字,他给了她一记眼神,拿着手机走到外面去了。 但看着他拿着手机不知道再和谁聊天聊得超级认真的样子,又不忍心打断,只好继续看着那干燥没什么意思的家庭伦理剧来消磨时光。 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总算告一段落,一解散,乔汐朵就站起来想去找蓝辰俊,没想到却被王旭尧拦了下来。 穆影笙跟厉衍面面相觑,都认出了眼前人就是江兴怀,宁市首富,也是江妍的父亲。 高谦身在半空中,手里面还提着段老师呢,只见高谦在半空中腰部运起一股巧劲,然后他的双脚轻柔地挂上了路边的一根电线杆,借着这股劲他的身子在空中轻柔地拐了个弯,他就稳稳地停在了路边上。 凤浅歌抿了抿唇,淡笑:“二殿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她的病也需要安静休养,过些日你随我们一道去燕城吧,到了那里我也好为她调养治疗。”也许曾经痛恨过,但恨这个东西太累人了,历尽世事,她已经无力去恨了。 “你这口气分明就是看不起我!我的武功又不比你差!”卫幽兰撇了撇嘴,不服。 “妈的,智障!”叶凌轩瞪了他一眼,提腿就往没人的缺口走去,颜海一见叶凌轩要走,连忙追上去。 紧接着,景牧云左手手中充满着恐怖能量的漩涡,直接插向了吴庸的胸口之处,一阵刺眼的光芒瞬间照耀了整个天空。 但并没有想象中的炽热感,反而觉得十分舒爽,如置身于温泉中一般,识海中浮现出火灵龙的形象,一双锐目盯着漆黑的‘混’沌空间,有种看穿一切的气势。 宋翎风抱着沈睿谦和苏希谈笑风生下来时,苏希感觉靠在车门上抽烟的叶凌轩脸色和烟灰差不多了。 “我会代表国安局的。”陈强一想到自己父亲的遗愿就感到自己的肩膀上好像凭空多了一个什么东西,他决定自己现在必须要做点什么了,其中有一件事情就是——占据国安局局长这个位子。父亲的愿望,就是自己的愿望。 陆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而他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之中,朴素的格调,以及一切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让他有好感。 不止是刘表,这个时候就连段老师都在想着这个相当有诱惑性的问题。 有人双手撑着洗手盆的白瓷边沿, 整个脑袋埋进了水里,从底下不断冒出连串气泡。 哪怕是听惯了秦凤仪自吹自擂,李镜也委实有些受不住,心下一阵巨大的恶心,李镜连忙探出床头,哇的一声就吐了。 所以她提议别人都在做,自家为何不能做,所以她手下能调用的人手都调来了定海。 第六十一章 南山之行 去南山泡温泉? 人影走到有火光的地方,男子a看到来者的相貌,觉得有些熟悉,男子b和男子d也觉得在哪见过,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就当是同组织的成员了,毕竟很多人都是见过几面,不是特别熟。 周沅芷连忙捂住了徐至的嘴,责备道:“好好的,发什么毒誓,大哥将是沅芷这一生的依靠,沅芷不许你轻言生死!”,徐至听了,含泪点了点头。 徐至见云飞扬手拿宝剑,尾随其后,他怀抱李秀云丝毫不敢怠慢,奋力在前奔走。三人在紫薇树枝上来回奔走跳跃,使得树林中花枝乱颤,粉色的紫薇花如雪花一样从天而降,在月光下随风飞舞。 熊熊的丹火瞬间升腾而起,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瞬间高涨了好几度。 “一三五,干活去,别想偷懒。”一个大兵从旁边走过来挥舞着矛杆。耿瑞赶紧放下水壶,抬起了独轮车一溜烟的跑了。 这声响有点似武林高手用内劲发出的啸叫之声,听起来似乎有种怪异特别的感觉。 温心也是相当理智,清楚公会的情况,在这一阶段她并不好高骛远,而是将目标定在21分的档次上,这样的分数显然不能确保公会在争霸中有什么明显优势,那么必然就要在其他计分项上全力争取。 陆飞并没有答话,而是看了一眼桌上已经被一分为二的玉佛,然后便将目光径直盯向了秦东来手里的那块玉牌。 与此同时,陆飞感觉到一股庞大而精纯的天地灵力,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嗤嗤”的便从灵玉内冲了出来,直接没入了晓晓体内。 那就是坐等国家或者华盛科技发布官方消息出面证实这件事情,现在看起来是被“实锤”了,但毕竟没有得到权威认证。 “开!”那个金长老一身令下,那阵法已经打开,随后一闪一闪,不少人已经一个跳跃过去,直接冲入阵内。 众人则看到那些气流化成无数飞石,直接打向云虚,而云虚无奈摇头,直接灵气罩都不开,一步步向前。 云虚听到这么回事,也不客气来到擂台内,而黄缺担忧看向云虚,至于一楼的弟子们各个屏住呼吸。 以后估计很难再来到这里了吧,程斌如此想着走到自己的卧室里,把零零碎碎的私人物品清理了一下。 两家企业的员工持股也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本国国籍,二是本公司员工。 不多时,百人的兵队已经召集到了城墙下方,这些士兵的实力并不强,大多是真仙、灵仙级的强者,几乎没有单兵作战的能力,但团体作战却很凶猛。 “莫慌莫慌,这不是还有个异数么?”阴阳老祖指了指苏牧,调笑道。 见顾君乔也没搭理自己,罗壮实也不气恼,又紧接着向唐逸跑来。 更具体一点说,此时穿在铁亦飞身上的,是天庭廿八星宿军奎木营士卒的制式战铠。 这条鱼,大约二指宽,头部到鱼前鳍处仍然完好,后面就全没了,按说伤成这样,那鱼早该死了,但是却活得好好的,很显然,邹老太在用法术维持它的性命。 第六十二章 隐而不发 一直忙碌到了晚上8点多钟,局长才算起身喝了第一口水,正当他把水杯放下要说话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了。 盘庚初即位,势力未能巩固,面对强大的旧贵族势力,其施政措施往往受到元老贵族们的掣肘,难以畅行自己的施政理念。 “至于川蜀,若是能将江中礁石除去,水运自然便捷,待那时再择一二能干之吏入川主政便可,原本无须劳烦崔卿这般重臣。”赵与莒又背过身,目光盯在入川的长江之上。 然而这个时候,那只飞得最远的箭俯冲下来,狡猾地避开了他的甲胄,自他盔甲的缝隙钉了进去,穿入他的体内。铁木真的笑声嘎然而止,不敢相信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箭,又看了看城头。 就算是明知不知,老者也是想要与杜承一战,而且,他还有着超过五成的信心。 这次碰撞也改变了地球环绕太阳的轨道距离。如果没有这次碰撞,可能地球将与太阳距离更远,从而使得地球上生命的产生更加艰难,甚至难以生存。 他看着手中那一颗妩媚而惊悚的头颅,轻轻的拍打着索莉的脸颊。于是,美人的眼睛睁开了,眼眸中光彩依旧。 一番取笑过后,回到正事,叶荣才是晓得许飞娘发放给老风的任务居然是有两个,一个是炼制了百灵诛仙剑,一个是炼制风幡。 b着白朔,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令他略微有些尴尬。 “她说是他男人给他的。”北冥幽很诚实,一字不落把知道都告诉北冥长风。 差一点点,族中选择的娃娃就死在这里了,那他上去怎么跟族长交代,还好,还好。 南宫煜走过来安慰她道,虽然乍一听最可怕的魔幻琴选择的主人是幽冥教主的时候,他也有一瞬间的呆愣,不过,就如他所说的,最珍惜的人就在身边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天星愣了愣,无奈的摇了摇头,用余下的蜡泥为砾坤的儿子也依法做了三个,点燃放在那孩子的身上。 赵舒先谴人回去报信,至当阳便有桓易带兵前来接应。回到荆州,使人以香木雕刻成头状,与尸体一起入棺,设灵堂,赵舒又不免大哭一场。 张国庆激愤说,我赞成把声势再搞大,搞得全市都震动,才会有效果。 张芙蓉的肚子在动,里面有个东西横七竖八的不停的扭动着,就跟哪吒闹海一样,把肚皮给撑的翻滚着,青筋毕露,而且张芙蓉的肚皮漆黑漆黑的还薄的很,我就怕里面的东西给撑破了跑出来。 不过到底是什么事,引得两位灵帝级别的高手一个装死、一个须服毒,才能避开众人的视线呢?这个问题,令天星颇为费解,但是这毕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在季老未主动说之前,天星也不方便寻问。 一道黑影昂首望月,天空之中,悬着的那枚残月正是不断的在乌云里面穿梭着。 正胡思乱想着,迎面有一男人,凶神恶煞般地向她走来,哪里还有半点往日满面桃花的模样? 因此,徐良之所以要结印出那副囊括整个空间切面面积的虚体防御墙,为的,就是把徐良身后尽头处的,那位西装男一同保护在内。 这栋商贸大厦的一楼开的是一家大型连锁超市,二楼是服装城,三楼是电脑城,四楼以上则是高档餐厅。 所有人都惊叹石子的画功,难怪他的酒楼装修的独特匠心让所有去他酒楼的客人都感觉耳目一新别有一番情调。 剑无生机,古剑万年。入这生之领域,不受影响还好。若是受影响,古剑新生,更厉三分。 “那这还要感谢混侍卫!”棠儿已经和我走到了大殿中央,也许在上帝面前,棠儿还是一个孩子吧。 “哼,我看咱们下午也不用过来了!早上不训练,估计他们的实力也不会好到哪去。”双胞胎弟弟嘟囔了一句,紧跟上了哥哥的步子。 “洪当家的,这火焰好生奇怪。你怎么看?能通过吗?”华颖任人唯贤,眼看把脚下黄沙都尽数烤成黑土的大火一点熄灭的意思都没有,急忙叫过火家当家洪离,问起他的意见来。 在苦桑村,如杨大黄、铁蛋这些游手好闲的人根本没有半点人缘,任何人看到他们都想远离。 所说瞬境之前的境界是,只要境界到了然后就会水到渠成的突破,并且实力也会相应的增加一大截;而想成为瞬境强者却没有那么简单,不仅储存的元素力要达到要求;还有战斗要达到要求,那最低要求就是1000战力。 当徐良失声喊出白发少年的名字时,紧盯着金木研败势坠落身躯而疾跃逼近的月山习,即刻纵身跃起的准备在半空处接住坠落下来的金木研。 另外的一根附在底板上引过来,与动铁边上的立柱上的铜夹子,焊接在一起。 肖兵努力感觉着,或者假装努力感觉着——不努力不行呀,打得太tm痛苦了。 别说他现在美誉得逞,即便是得逞了,也根本得不到龙无悔留下的那些圣器的,他苦心休整了一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恢复到了皇阶,原以为可以完成自己的想法,然而,事实却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美好。 敖方的双眼之中流露出的是浓浓的震惊,他的血脉经过龙族的赏赐,已经是精纯了许多,可是和真正天生的龙族相比,却差距很大,一个先天一个后天,根本没法比,同级别的龙族,敖方根本不是对手。 第六十三章 晕倒 虽然心里很不满赵东宇这个说法,但顾棂月没再跟他掰扯,心里全是即将重获自由的喜悦。 渐渐的,周围百姓越来越少,一栋栋建筑也变得森严肃穆,通过几道门楼后,更是红墙绿瓦,飞檐斗拱,古木参天,尽显厚重与古老。 她看了眼江媛媛,她正打着字,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跟沈清吟一直说着这些话。 她将怀中的暖贴一个个塞进沈落的怀中,这东西是当时沈落赏给他们的,当时怀桑一个都没有用。 手下突然就有点心惊,这个伏雪凝难不成也是执行长看中的演员? 纪凌酌出来后,二辞连忙跟了上去,上了车,将平常用的公务电话递给他,面色有些踌躇。 余师静静地看着方剑的眼神,不知为何脑海中却是浮现过陆长生的面容来。 他也没生气,就乐呵呵地笑,又端着保温杯往化工学院的实验室走去。 此人脸上一喜,探出手,从裂开的金属球内抓出了一个密封的金属盒子,扫视了一眼,便是将鱼心玉从凹槽内抓了起来。 “可是,我不想要您死,呜呜…”因蒂紧紧地搂着卡伦大公,哀伤极了。 华山派的剑招都是经过前辈千百次修改去芜存菁之后留下的产物,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千锤百炼的剑招。 后续,所有的外域众生,异兽,都和星空巨兽存在着血脉上的渊源。 武尊毕玄踏足半步天道后,身上的气息增强了何止一星半点,他神色冷漠地望着张亮说道。 绿柳曾是妖族大军的统领,他存活的时间比震天猿还要长,自然知道那头妖王级别的震天猿,因遭受妖刀的反噬而亡。 他离开空谷道场的这段时间,陶飞燕一直在这里,忙着注册三方合作的资管机构,以及布局天境湖畔的三千亩湿地。 路虎停下以后从车上下来一个彪形大汉,端着半杯可乐摔上门就要往里走。 有人研究过,人类社会之所以能以大集体的形态存在,八卦起了很大一部分作用。 阿瑟斯的目光,在贝尔坦斯的脸上,在幽瑀的脸上,一个个扫过,意外地看到了光之源灵。 “送给我的。”卢爱琳虽然喜欢花,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自己不敢伸手去拿。 “我答应你,一定让你见到儿子一面。”清洁工连说带哭,话说结巴,唐龙看着她的委屈,只好答应他,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去害人,现在得知她的身份,基本上确定她的杀人动机。 “要是没效果,那这四千块钱就白扔了呗?”她问。我只好说是这样,因为鬼鬼神神的东西谁也说不好,三十年了,能找到的机率很低。她说下礼拜请两天假,回家后转告爸妈,让他们自己商量。 徐永生致死也不知道那个组织的名字,只知道组织囊括了宇宙各族,就连人族也在其中。 花无缺的声音响彻而来,带着一种炙热,俊美无双的脸上喷涌着战意。 就在此时,那黑月老者突然发出了一道轻叹,回荡虚空,苍老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抹悲悯之色。 所以,大衍门借助玉渡山之风景,在这里建立了一个玉渡山庄,借此赚取费用,供给自家弟子修炼所用。 方刚用夹着雪茄的手指着老谢:“不要总是看田老板赚钱,人家会利用网络开发客户,你行吗?”老谢摇着头,说他眼神不好,看电脑屏幕就发花。方刚说那你没有赚这份钱的命了。 就在此时,紫老头带着一丝悠然笑意的声音响起,更有一种算无遗漏的嘲弄之意。 没用念完,那个佟倩倩居然头跟脖子迅速衔接,血红的眼睛分不清什么感情的看着我,连退了两步直接不见了。 虚空之上,老妪的声音高渺无比,淡漠无情,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前辈,您的礼物我接受了,这是我自己酿制出来的药酒,和血玉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您不要嫌弃”。 没有想到还会再见到他,若馨也微微吃了一惊,她不知道他来的目的是什么,但他既然能入村,那必表示如今白家村外的迷障已失去了保护的作用。 在她们脚边不远处,四个家丁模样的人倒在地上,被捆绑了手脚,几个男装丫头一脸冷酷地踩在他们胸口。 众了寻声望过去,只见一个俊美无敌的男人立于门前,修长的身材就像完美的衣架子,高一分嫌高,矮一分嫌矮。 这时,郭芙坐在林天遥旁边,她也大口吃起来,而没过多长时间,她便吃完了。 意婵面露委屈,“我回去后母后就来找我了,说是邻国来提亲了,说要迎娶我为后,原来昨天我听错了,不是皇帝哥哥要娶他们的公主,而是要将我嫁过去!”还没有见过的人,她如何嫁。 “大不了,我再跟他说,靠山村所有人的毒也没解。不仅红株走不了,其他人也走不了。”巫九淡淡道。 “这是属下一个江湖朋友送的,名字叫醉清风。”说完王无缺将解药一一喂给了大家,当然,巫凌儿那里也装模作样的喂了一颗。反正这解药没毒,吃了的话,属于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吃了也无妨。 你会去怎样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这一点对于长门自己而言还是非常清楚的。 席克亚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子,这段时间的嘴炮其实是拖延时间。 车夫将马车继续前行,到了一个较为宽敞的地方,才让马车掉了头往回驶去。 “亚东,我去寻找开启你记忆印封的笛子,希望能找得到吧。”如若明忍不住抱住亚东的身体,一下子又对他献出热吻,这一次亚东已经有了前二次的经验,像吸吮掉灵魂一样的对如若明嘴里发出攻势。 尧慕尘交付了灵石,收起丹炉和神鸦道士往店外走去,店主满脸笑容的送出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