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姻缘,夺家产,真千金踹翻全京城》 第六章 有点意思 闻止鸢淡漠的眸子对上夜沉舟,弯唇颔首,算是问候。 夜沉舟是个知恩的人,正欲起身开口道声感谢。 可是见闻止鸢似乎并不打算戳破施针救治一事。 便没开口点破。 闻昭昭见她如此,状似好心提醒。 “姐姐,这位是楚贤王,你怎没按嬷嬷教导的规矩见礼呢?” 头一日,明氏派了许嬷嬷去教闻止鸢规矩,只为了今天的相看。 明氏为了家风,低声训斥,“止鸢,王爷面前,不得无礼。” 夜沉舟薄唇欲张,说无碍。 可闻止鸢显然是有备而来。 惶恐的表情露出的恰到好处,“嬷嬷说我与楚贤王婚约在身,不必疏与礼节,怡然大方最好。” 明氏不可置信看了眼伺候的许嬷嬷。 眼里满是对她没有教导好小姐的责问。 诚阳候最是好脸面,黑沉着张脸不言语,尤为唬人。 许嬷嬷最是会茶颜观色,担心受罚,急于争辩。 “你胡说!我昨儿个连你院中都未曾去过,我何时与你说过这些话!” 这话一说出来,许嬷嬷脸都白了,瞬间腿软跪下。 怎的把自己阳奉阴违,根本没有去给闻止鸢教规矩的事抖落出来了! “侯爷开恩,夫人开恩!” 闻止鸢笑了笑,“嬷嬷,我好心帮你圆了失职懈怠一事,你怎的如此沉不住气呢?” 而此时,气氛诡异非常。 夜沉舟不动声色看着救命恩人仅仅靠一两句话。 就叫心思不干净的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行为。 他眼底暗暗闪过些许兴色。 有点意思。 闻昭昭今天做了两手准备,一是阻止闻止鸢赶到姻缘寺。 二则是以备不时之需,哪怕闻止鸢真的赶到了。 也可以在给她盖个不服管教、不识礼数的罪名。 不仅可以让夜沉舟嫌弃,还可以让爹娘嫌弃这个乡下来的贱民。 可眼下,事情似乎脱离了自己的设想。 不能让许嬷嬷抖落出来,说是她吩咐的才行。 她依附上明氏,善解人意,“母亲莫恼,今日是为了诚阳候府与王爷的婚事而来。” “许嬷嬷,还不出去,回府了再重罚于你!” 许嬷嬷得了救,赶紧退下。 闻止鸢见闻昭昭紧贴着明氏。 而她也不好坐到夜沉舟的两侧,不合规矩。 她索性朝着诚阳候走近了些,微微屈膝。 “父亲,女儿可坐在您旁边吗?” 诚阳候点了点头。 等她坐下后,今日相看的主人倒是都到齐了。 闻昭昭脸上全然没有刚才两手计谋全都失败了的败色。 反而双眼锃亮,眼底好似有一抹迫不及待的喜色。 “爹爹,沉舟哥哥看不上姐姐,姐姐也自知粗鄙,不愿玷污王爷。” “那不如让我嫁与沉舟哥哥,以缔楚贤王府与诚阳候府的秦晋之好吧!” 她的毛遂自荐,引得桌案之上,缄默一片。 诚阳候仔细观察着夜沉舟的脸色,见他的脸色不如一开始那般沉臭难看。 亦不想失去这种恩赐联姻,顺着闻昭昭的话,试探开口。 “王爷,小女昭昭爱慕王爷已久。” “昭昭与止鸢都是臣的爱女,若王爷看不上止鸢,不若让昭昭她——”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道清冷带着怒意的声音打断。 “本王看起来,像是什么垃圾货色,都来者不拒的人吗?” 诚阳候和明氏面上一滞,瞬间垂首,不知该作何是好。 闻昭昭羞愤,还欲再开口争取,直接被夜沉舟那双冷眸一瞥。 “话止于此,你若是再不知羞的上赶着凑过来。” “本王可不会嘴下留情,定会叫你难堪。” 一声噗嗤响起,闻止鸢抬手掩住了嘴。 眼眸弯弯看着夜沉舟。 这人真的是书中那个骁勇善战的将帅? 这嘴巴怕是舔一口,都会把自己毒死! 闻昭昭丢人现眼,尤其是还被闻止鸢当场瞧见,瞬间气红了眼眶。 明氏虽觉得她行为突兀且不矜持,但是爱女被外男如此警告,亦是心疼不已。 对于她的妇人之仁,诚阳候还算冷静。 “王爷莫怪。” “女儿家心思单纯,只是一片赤诚之心相与。若王爷没有那个意思,此事便不再提。” 眼见闻昭昭安分了,闻止鸢也步入此次必须赶到的正事。 从宽袖中取出黑绳串好的墨玉飞虎玉佩,双手朝着夜沉舟递去。 夜沉舟看着温玉,抬眸淡淡看她。 他有些,后悔了。 闻止鸢自顾道:“王爷,此物归还,您我二人婚事便算作废。” “往后婚嫁,各不相干。” 双手举了好一会儿,见夜沉舟还不抬手来接。 她缓缓抬头,眼神询问看着夜沉舟。 一双灵动的眸子,似在无声问他怎么还不赶紧拿走这烫手的温玉。 夜沉舟默然片刻,伸手接过,握在手中摩挲。 “婚事乃先皇订下,既以谈妥就此作罢,本王现在就让人回禀母后。” 婚事作罢,但还得由太后恩准点头才算真正的作罢。 夜沉舟说罢起身,离开了香客堂。 人才走,诚阳候抬手拍桌。 “昭昭,刚才的事,你成何体统!” 闻昭昭哼哼唧唧,一副委屈。“爹爹怎的怪起我来了!” “若不是姐姐推了婚事,女儿也不会连脸面也不要的毛遂自荐。女儿也只是为了守住这桩与有荣焉的婚事啊!” 闻昭昭好歹也在诚阳候府多年,深知诚阳候夫妻两的脾性。 一个好面好功。 一个优柔乏善。 她最是有法子应对这两人了。 闻止鸢默默饮了口茶,唇角挂着了然的笑。 这闻昭昭,还真是一刻不等闲,无时无刻都在给她找不痛快。 知晓诚阳候看重这桩婚事,一句话就把退婚的过错,全推到了她的身上来。 “父亲,这事确是女儿不对。” 闻止鸢保持着一贯的淡淡面色,先一步把过错都揽在身上。 目光澄澈却泛着忧思望着诚阳候。 “可今日这婚事,楚贤王定退不误。若是苦苦相求,反而叫我们诚阳候府失了气节,像是上赶着要攀附楚贤王似的。” “还不如与楚贤王协商一致,双方点头,把婚事作废,来的体面又不失气节。” 诚阳候闻言,陷入沉思,越想越觉得闻止鸢说的在理。 第七章 给我舔鞋 他位列公侯,本就是贵胄在勋。 能与皇室攀亲自是贵上加贵,可若攀不了亲,也没失去什么。 上赶着留住一桩婚事,传出去,岂不是被满京城笑掉大牙! “对,止鸢想的在理,说的在理!” 诚阳候越想,好似越发的豁然开朗,看着闻止鸢的眼神,都是满到要藏不住的喜爱。 寺庙的僧人摇铃,表示斋饭已好。 一家四口坐在四方桌上,闻候与明氏不停的给闻止鸢夹菜。 素净的蔬菜,愣是被两口子夹出了荤菜的架势。 “瞧你瘦的,多吃点。”明氏此刻恨不得直接就跟闻止鸢坐一张板凳了。 闻昭昭在一旁食之无味,尤其是被落了那之后,忽然站起身。 起身的动作带着板凳发出响声,闻候侧脸看来。 “昭昭,你做什么?” 闻昭昭知道,父亲在府中多有纵容,是疼爱于她。 可在外头,父亲还是最看重脸面。 意识到刚才的行为不雅,她面上委屈的看着闻候,也不敢耍性子。 “女儿吃饱了。” 闻候抿唇,“父母未曾离席,你安分坐着。” 闻候越发觉得,养在身边多年的娇女,怎的还不如这流落在外,无人教导的亲生女? 难道是因为血脉传承的缘故? 止鸢身上流着他的骨血,哪怕从小也不教养在身边,也是一顶一的好女郎! 闻昭昭看着饭桌上的温馨,紧咬着牙关,眼睛幽怨盯着闻候夫妇。 可是在他们察觉到不对看过来的时候,又瞬间垂眸佯装乖巧。 明氏一心都在这个处处优秀拔尖的亲女身上。 吃个饭的间隙,手是没有老实过,握着闻止鸢的手,摩挲不停。 “等回京了,娘带你去养颜堂,你五官出众,再好好精养,定比为娘都要好看百倍。” 闻止鸢脸上染着笑,“娘,我的手还要扶着碗呢。” 抽走了被明氏握着的手,规规矩矩的扶住碗。 “我这脸黑,是太阳曝晒导致。往后若不需要连日农耕,仔细养着,能白回来的。” 明氏闻言,心惊道:“你是侯府贵女,怎会需要你下地农耕!” “你一个女儿家,养家怎的还让你下地干活,这不是故意磋磨我的女儿吗?!” 眼瞧着明氏气恼要落泪,闻止鸢意外的赶忙阻止。 “娘,您若是继续哭下去,女儿都要心疼的没胃口吃下去了。” 娇嗔的姑娘家姿态,叫明氏终于有了几分真的找回了丢失多年女儿,而为人母的感觉。 捻着帕子擦脸,挤出柔和笑容,“娘的不对,娘不哭,你快吃饭,多吃点才好。” 闻候也把刚才的话听了进去,眉头紧锁,眼眸闪动。 显然是也被闻止鸢那番话给触动了柔软的心弦! 闻昭昭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爹娘都是蠢货吗? 难道看不出来闻止鸢这是在故意扮可怜博同情吗?! 午饭过后,闻候和明氏皆去厢房休憩。 闻止鸢和闻昭昭被分在了一间两客厢房。 闻昭昭在厢房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闻止鸢。 出了厢房,四处看了看,在一处假山下的人造池旁瞧见了闻止鸢。 想到今日因闻止鸢丢人与被忽视一事,她气呼呼的快步朝闻止鸢走去。 扬声质问,“我在厢房等你许久,你竟然在这逗乌龟!” 闻止鸢莫名抬眼看她,好心纠正,“这是王八。” “我不逗王八,我逗你?” 说完之后,坐在池边朝里的动作扭转了一下,慢条斯理整理着有些乱的裙摆,面上带笑看着闻昭昭。 “贱人!你骂我是王八!”闻昭昭恨不得立刻动手宰了闻止鸢。 只听空中响起啪的一声,闻昭昭不可思议捂着。 “闻止鸢!你又打我!” 闻止鸢对着自己的巴掌轻呼一口气,“啧,等回去了,我制作个金丝手套,带刺的那种。” “那样的打起人来,手才不疼。” 闻止鸢的话,直接把闻昭昭气的浑身发抖。 “你等着,我现在去告诉爹娘,说你打我!” “爹娘疼爱我十多年,对你也只是刚寻回来的一时愧疚罢了!” “别以为爹娘对你好,你就敢对我无法无天!” 闻止鸢不受威胁,轻哼一声笑的纯然。 “你去就是了。” “今天的马车以及你昨日买通许嬷嬷,以及刚才你开口闭口的贱人。” “数罪并罚,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她从来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打在闻昭昭脸上的每一巴掌,都是无后顾之忧的。 闻昭昭看人的眼神已然和淬了毒的蛇蝎一般,好似眼下就准备把闻止鸢给生吞活剥了! 抬手指着闻止鸢的鼻子,靠狠话来树立自己的地位。 “你仗着演戏,骗过爹娘!可你等着,等大哥调任回京,二哥远渡归来。祖母从妙感寺祈愿回府,你且看着全家是如何护我爱我,视你如草芥!” 闻昭昭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闻昭昭之所以如此跋扈与刁蛮狠辣,全然都是闻家上下过度溺爱下促成的。 没记错原文中貌似写过一段,恶毒女配闻昭昭因看不惯女主得天子乃至皇室贵人青睐。 竟在长公主的宴会中,使用春药欲害女主失身且身败名裂。 事情闹大后真相败露,闻家可谓是全员出动。 动用侯府的权势给女主一家施压。 女主家自然是不愿为了一个庶女,得罪侯门。 应允配合闻家,找了个顶罪羔羊,将此事揭过。 先前身为书外人,只觉得为剧情拉仇恨而已。 可是眼下,她已然是闻家人,就闻昭昭此等行径,在这种时代,必犯大错牵连家人。 若是闻家能够明辨是非,赏罚清明最好。 若是依旧头发发昏,为了闻昭昭而只手遮天的话…… 她也得想办法尽早离了这是非之地,免得往后受牵连才行! 因为闻止鸢的不语,导致闻昭昭以为自己的吓唬起了作用。 爽的脸脸颊上的疼都感觉不到了。 得意洋洋的狞笑,“现在知道怕,已经晚了!” “如果你现在给我舔鞋,把我的鞋边舔的白净如初的话,我就放过你!” 闻昭昭的话,信的人才是大傻蛋。 “你把鞋子,脱下来。”闻止鸢目光落在闻昭昭的鞋面上。 第八章 十个诺言 此话一出,别说是假山池边的几人了。 就是假山上面小道儿上的人,都是一惊。 近卫大胡子着急道:“主子,恩人要受难了!” 夜沉舟比大胡子想象中的要冷静。 “没聋,本王听到了。“ 只是他有些好奇,闻止鸢难道真的被几句虚话就吓到了? 与她上午的言行,似不相符。 闻昭昭也愣了一下,可下一刻,生怕她反悔似的。 扶着旁边的婢女,就把鞋脱了,迫不及待递给闻止鸢。 闻止鸢抽走了翠香的手帕,接过,淡声提醒。 “还有一只。” 闻昭昭喜出望外,忙不迭的脱下另一只。 都顾不上喊婢女给她脚底垫东西,就迫不及待朝她催促。 “快舔!要是舔不干净,我就让家里人都讨厌你,不喜欢你!” 闻止鸢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眯,隔着帕子捏着两只鞋,直接往池水里一丢。 做完这些,吁叹一声,“舒坦了。” 闻昭昭眼睛都瞪大了,似被闻止鸢给气狠了,眼露凶光,直接伸出手要去推她入水。 闻止鸢察觉到了她的狠意,眸低竟是嘲讽。 就等着闻昭昭动手,然后顺势而为,送她下水泡个露天凉水澡。 “闻昭昭,你要做什么!” 循声看过去,竟然是夜沉舟和那日绣房见过的大胡子。 闻昭昭忙收起自己的伸出去的罪恶之手,开口便是颠倒是非黑白。 “沉舟哥哥,她欺负了我,还动手打了我!” 前一刻还嚣张跋扈得意的闻昭昭,瞬间换上了一副柔弱被欺的模样。 迫不及待转动着自己的脖子,把巴掌印漏出来给夜沉舟看。 “沉舟哥哥,你看,这就是证据!” 夜沉舟好听的声音响起,“你是我的哪位皇妹,我怎不知我父皇在诚阳候府留了个私生女。” “冒认皇亲,最轻也是发配边卫充军。而你,充妓。” 一句话,愣是给闻昭昭吓得冷汗瞬流。 直接吓的鞋子也不捞了,在婢女的搀扶下,跑了。 闻止鸢慢慢起身,朝着夜沉舟行了个礼。 夜沉舟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好似在等些什么。 她明白过来,笑问道:“王爷这是在等臣女道谢?” “本王刚才帮了你。” 闻止鸢难得碰到如此上赶着讨谢的。 堂堂战神,怎么跟个稚嫩孩童似的。 想起身边的翠香,她找了个让她把湿透了的鞋子给闻昭昭送去的活儿。 等人走远了,才朝着夜沉舟道:“助人为乐,应不求回报。” “方才就算王爷不出手,臣女也不会让她得逞。” 夜沉舟忽然话头一转,“所以闻小姐是不求回报,所以刚才故意装不认识本王?” 闻止鸢听到他的话,眉心微蹙,眸子微眯。 怎的从夜沉舟的口吻中,听出几丝要说法的错觉。 “王爷这是作何?是来怪臣女没有挟恩邀报,让您别跟臣女退婚,立即求娶了臣女?” 这个男人,想要做什么。 夜沉舟又多看了她几眼,看她的模样,是真对楚贤王妃的位置没想法。 “也不是不行。” 闻止鸢一愣,神情错愕惊诧,一点欢喜之色也没有。 “王爷,您吃酒了?” 这个楚贤王,怎么怪怪的。 书中不是写他不仅讨厌闻昭昭,更是对闻止鸢厌恶至极吗? 现在这是做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救命之恩? 似想明白了其中变故,闻止鸢瞬间安心几分。 “王爷,报恩不是非要以身相许才能报恩。” 她面色认真的很,一点也不像在胡说八道。 “若是王爷您真的很想报恩,那不如许臣女十个诺言,可好?” 夜沉舟如今可是朝中重臣,更是当今天子皇弟,这身份和这地位权势,可以说一时无谁可敌! 往后若她真的身陷囫囵之地,说不定这十个求来的诺言,能助她一程。 夜沉舟看着她,眼神出奇的平和,“开口就是十个,闻小姐挺贪心的。” 闻止鸢没有听出他的不悦,反而感觉得到夜沉舟心情不错。 她适度道:“在臣女眼里,王爷的命可价值千万金。” “用钱来衡量太过俗气,您觉得呢?” 其实此刻的她,心中是后知后觉的有了几分懊恼。 当时的死脑子怎么没转过弯来,还要了银钱,应当要点更重要的才对。 都怪当时那个嬷嬷催得急,加上她初来乍到的,脑子还不够冷静。 “不对呀。”大胡子突兀开口,“闻小姐,当日在街上,您朝在下要走了近百两,还说足够了。” 她前脚才说夜沉舟值千万俩,这位大胡子仁兄就站出来说她收了不到百两就心满意足离开。 这么没眼力见的吗? 她才搭起来的戏台,说拆就拆。 她努力挤出微笑,“你记错了。” 大胡子坚持,“我没有记错!当时那么多人围观,都是见证。” 糟糕,遇上了大傻春。 但是这也难不住她,“你真的记错了。” “当时你给我的银钱,是你给我的问诊费,治疗费我可没收哦。” 闻止鸢笑得坦荡,大胡子都彻底不自信了,也不开口了。 甚至站在夜沉舟的身后,开始仔细回想起那日的事。 夜沉舟都看明白了,到底是念着闻止鸢的救命之恩与有趣。 当做没看懂,应了下来。 “那本王就许你十个诺言。” “永久有效?” “永久有效!” 闻止鸢笑盈盈的,是真的打心底高兴,就差脱口而出唱出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 不仅退了婚,还让闻昭昭吃瘪,甚至还要到了楚贤王的十个诺言。 因着没了别的事,闻止鸢笑容灿烂的很,这笑直接叫夜沉舟看的定住了。 连闻止鸢都行礼说要走了都没听见。 还是大胡子悄声知会了一声,夜沉舟才回声。 “我送你。” “嗯?”闻止鸢奇怪看他,“臣女不出姻缘寺,只是回香客堂。” 夜沉舟开口既瞎编,“寺内道路崎岖不平,本王送你。” 闻止鸢和大胡子同时看着脚底下的青石板路。 不平是真的,但这不就是因着姻缘寺的地形弄出来的独有小道儿吗? 她来的时候,还是走得挺稳的。 或许,是正好顺路? 第九章 会哭闹的孩子有娘疼 思及此,闻止鸢也不拒绝了,稍稍落后夜沉舟一步。 她读过的古代言情不少,知道这种王权社会,等级制度深重。 她一个初入茅庐的菜鸟,还是谨慎点好。 回到香客堂,能听见里面哭哭啼啼的声音。 是闻昭昭在添油加醋。 想起自己刚才放出去的警告,那就别怪她了。 “王爷,臣女到了,您先回吧。” 夜沉舟看了眼声音的来头,“确定不用本王帮忙?” 她倒是没想到,他还有副热心肠。 毕竟看面相的话,可真的一点也不像。 她摇摇头,语气自信,“小事而已,无需王爷出手。” 她颔首便算道别,跨进了屋内。 才一瞬,立刻穿来斥问,“闻止鸢!你怎如此心胸狭隘,竟然欺辱你妹妹至此!” 耳力不错的大胡子被震了一下,有些担忧问道:“主子,咱们真的袖手旁观?” 夜沉舟站在原地,狭长的凤眸带着笑意。 “没听到她刚才说的,不需要本王出手。” 大胡子不再多言,等了一会儿,见自家王爷不动。 好奇问道:“王爷,咱们不走吗?” 夜沉舟扬一下手,让大胡子不要打搅他。 “听戏。” 屋内,明氏心疼揽着哭红肿了眼的闻昭昭。 明氏红眼叹息质问,“我原以为你们姐妹有点小摩擦,也数正常。可你因何要在这姻缘寺内逼你妹妹褪去鞋子,还掌堌羞辱于她!” 闻止鸢没有着急辩解,垂着眸子,声音清冷疏离。 “父亲母亲,可曾问清了山院中发生了何事?” 诚阳候脸色难看,“不管发生了何事,都不能成为你掌堌昭昭的理由!” “若是被有心之人瞧见了,传了出去,说我堂堂诚阳候亲女,嚣张跋扈,手段狠辣罗刹心肠,我这老脸往何处去放!” 闻止鸢慢慢抬首,不吵不闹,可眼眶微红还倔强噙着泪。 “父亲母亲为何不问女儿真相如何再做决断?” 明氏原本心疼偏信闻昭昭的心,在瞧见亲女倔强委屈却不吵不闹,而是痛心追问的时候,彻底软成一片。 起身欲伸手去拉亲女,被怀中闻昭昭察觉,愣是将她牢牢抱住。 “娘,女儿的脸好痛,脚掌也被石子硌着疼死了,可能都出血了!” “爹娘,我真的好疼啊!” 闻昭昭这一叫唤,闹得诚阳候两夫妻头疼的同时,注意力也就真的被吸引了过去,同时忘了闻止鸢所在。 闻止鸢并没多大的反应,面色表情不变,心中却是轻哼一声。 果然,老话说的不错,会哭会闹的孩子有娘疼有糖吃。 她暗暗吸了一口气,抬起双臂,行了个大礼。 “女儿知错了,请父亲母亲责罚!” 忽然的认错和不辩解,加上语气上的倔强。 落在诚阳候两夫妻的耳朵里,那就是不服气。 “你根本就没知错!” 闻候手指闻止鸢,“你的贴身婢女翠香,都看不下去,向我与你娘检举你的不对,你还有什么可辩的!” 闻止鸢错愕抬头,继而目光落在翠香身上。 面色神情多变,到最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好似豁然开朗。 “父亲母亲,你们并不是讨厌我,所以才不相信我。” “而是因为翠香的指认,才误会了我,对不对?” 演戏而已,手到擒来。 闻止鸢的话,弄得诚阳候夫妻两脸茫然。 两人同时从亲女语气中,竟然还听到了欢喜之色,这有什么可欢喜的。 闻止鸢终于不似刚才那般,面如死灰,双眼带着期翼的目光看着诚阳候夫妇。 “女儿说的话,爹娘可愿相信!” 闻止鸢忽然发问,亦或者是她的眼睛太过耀眼和看得夫妻二人内心发软。 诚阳候点了点头。 注意到两人态度软化,闻止鸢不着痕迹的扫过已经不再哭啼,而是警惕起来的闻昭昭。 她还得感谢闻昭昭的作妖,否则她还真的没有更好的机会。 可以借机把今天所发生的事,都给戳破了。 “女儿的确在后山打了昭昭不假,但这都是有原由的!” “今日早餐,女儿的马车在街上被人动了手脚,险些无法赶来。” “甚至许嬷嬷一事,亦是有人想看我出丑,丢诚阳候府嫡女的丑!” 闻昭昭瞬间炸毛,“你空口无凭,怎么能含血喷人!” 闻止鸢抬头,语气冷的犹如寒霜,”若想人不知,除非己不为!” “我就不信,父亲真心去深查,会一点东西也查不出来!” “那些人嘴巴严实,可是酷刑之下,必有懦夫!” 闻昭昭被她的话震得心慌,她安排下去的时候,是坚信闻止鸢无权无势,还不得府中小厮奴婢敬重。 根本不可能有人为她效命调查,却不成想,她竟然找到了父亲! 父亲可是诚阳候府的一家之主,若真的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查下去。 那她这两日做的事,可就真的瞒不住了! 明氏怀抱着闻昭昭,在闻止鸢说完之后,她能够明显感觉到闻昭昭身体的僵硬和脸色难看。 回想起玉镯一事,明氏心中已然动了怀疑的种子。 默默的松开了闻昭昭,欲朝闻止鸢走去,但却忍住。 或许,是她多想了呢? 事情还没辩驳清楚,再观瞧观瞧。 闻止鸢见她不说话了,继而看向翠香。 翠香被看的根本不敢抬头,脑袋垂的要多低有多低。 “方才你与父亲母亲说过的话,一字一句,不许错漏半分,说出来,与我对峙!” 当事人都在这,尤其是这股子强气势,翠香本就是睁眼说瞎话,哪里敢再说第二次。 明氏怒斥,“你是耳朵聋了吗?小姐的吩咐你都不听,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当丫鬟的吗?!” 被主母呵斥,她瞬间腿软跪地,哆哆嗦嗦开口。 “昭昭小姐好心去寻小姐回房午休,小姐骂昭昭小姐多管闲事,抬手掌堌不止,还脱了昭昭小姐的鞋,让昭昭小姐踩石子,供小姐消气!” 闻止鸢冷哼一声,“翠香,我已忍让绕过你一次,你却再次背叛于我,其他婢女小厮便罢,你可是母亲赐予我的贴身服侍之人!” 第十章 本王是怎样的人? “难不成我不好过了,你还有别的靠山可依附吗?” 明明只是一段痛心控诉翠香的话,愣是被她不经意间透露了两件事。 一是诚阳候府内的婢女仆从皆不服从于她,但她也不曾跟明氏或诚阳候诉说过。 二是翠香不止一次做出叛主一事,是故意欺主还是背后有人指使,不难看穿。 翠香愣是头深深的埋在地面,不敢抬头去看。 此刻的她有种一抬头,就会被侯爷乱棍打死的可能。 只能心中寄希望于昭昭小姐,救她一命! 明氏看着亲女,因为觉察到了不对,心疼看着女儿。 “我知妹妹对我心存芥蒂,饭后便不打算回房扰她休憩。” “我在后山池边消磨时光,妹妹就与我争辩后山池中的是王八还是乌龟,她知是自己瞧错了,气恼张口便骂我贱人,难听至极。” “若不是当时注意到假山坡上有人,我不与她计较就是。” “可正是因为有人,为了不让妹妹继续口出恶言,我才掌堌于她,欲止她口中污言秽语,丢我诚阳候府脸面!” 闻止鸢说这些的时候,目光赤诚毫无闪躲,一看就是真话。 “只是妹妹不仅没收敛,还用家人对我放出狠话,要让我未曾见过的大哥二哥与祖母厌弃我!” “除非我给她舔干净鞋边误会,否则不会原谅我!” 闻昭昭脸上的巴掌和被脱掉的鞋子,已然被闻止鸢说了个清明。 诚阳候和明氏眼里的震惊之色,显然是还包括了错愕与怀疑。 他们知晓闻昭昭被宠的娇气,但根本不觉得亲自养大的女儿会如此猖獗毒辣。 舔鞋这等脏污之事,怎么可能会是他们的女儿说得出口的事! 两夫妻几乎是同时看向闻昭昭,两双眼睛的追问,叫闻昭昭没机会多想。 “当然不是这样!” “爹爹娘亲,我陪伴了你们十余年,我是怎样的人,难道你们还不清楚吗?” “姐姐你欺辱了我便罢了,怎的还要如此毁我在爹娘心中形象!” 闻昭昭敢如此开口,也就是仗着自己有诚阳候夫妇多年的宠爱。 可这样的不知悔改的行为,在闻止鸢的眼里,无异于送上门来。 她不急着指认,而是无奈苦笑一声。 好似被闻昭昭逼到了绝境,又无他人帮扶的无助。 “妹妹,哪怕我是爹与娘亲的亲女,却也深知你才是那个相伴了他们多年的女儿。” “回府后,更为与你争抢什么,你何必如此激进多次害我。” “我知,你有爹娘爱护,做这些事的时候,怕是也晓得,爹娘再气,也不舍得重罚与你。” 说完之后,唇角又是一抹更苦的笑容。 悲戚的看了眼诚阳候夫妻,惹得两夫妻险些都感染的要老泪纵横的流眼泪了。 闻昭昭急了,也慌了,生怕诚阳候两夫妻真的变心。 再次着急叫嚣,“我和你说东,你跟我扯西。分明是你在扯谎,污蔑我!” 闻止鸢厉眸看她,“我说的是假,难道楚贤王与其下属亲眼瞧见的,也是假吗?!” “妹妹为何如此执迷不悟,难不成非要把我逼得去寻了楚贤王来替我作证不成!” “我念你与我一家,你却丝毫不顾我们是一家之情!” 闻候与明氏反应过来些什么,两人瞬间从座位上起身。 闻候瞪大了眼睛,“你是说,那个假山之上,瞧见你姐妹二人胡闹的人,是楚贤王!” 闻止鸢似也觉得丢脸,咬着下唇,“是!” 闻候与明氏瞬间看向闻昭昭,闻昭昭也说不出什么狡辩的话,一味的摇头,苍白的辩解。 “不是,不是这样的。” “娘亲爹爹,你们信我,我没那样做,我真的。” “啪!”闻候铆足了劲的一巴掌,直接扇倒了闻昭昭。 “啊!侯爷!”明氏被吓了一跳,这么多年也没见闻昭昭挨过打。 “逆女!丢人都丢到了王爷的面前,你不要名誉,我们诚阳候府还要!” 见闻昭昭挨打,闻止鸢心里倒是痛快了。 可想到自己这个设定在书里的走向和结局,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不就是比绿茶更绿茶,比白莲更白莲吗? 她一下就拦在了诚阳候和闻昭昭的中间,脸上满是懊悔的神情。 “爹爹,是我多言了!” “妹妹她年纪小,不懂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闻候怒道:“她与你同岁!哪里还小?!怎的你就如此懂事,她却如此糊涂!” 闻止鸢没应答这话,她可以为自己辩解,但不能表现出任何想要赶走闻昭昭的行为。 她又没有什么金手指或者是作者亲妈护航,还是悠着点,慢慢来的好。 “方才女儿与楚贤王求情,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丢我们诚阳候府的脸!” “您就原谅她这次吧!” 诚阳候在听到闻止鸢的话后,知晓及时止损了,倒是消了不少怒气。 “楚贤王,答应了?” “楚贤王为人乖戾,更不按照常理出牌,也不听人劝,时长过河拆桥,这样难搞的人,怎么可能会答应你!” 此时门外的夜沉舟沉默了,扭转头看向大胡子。 “本王是这样的人吗?” 大胡子诚恳摇头,“主子仁厚,一言九鼎,君子中的君子!” 夜沉舟满意的点头,并吩咐道:“下次与闻小姐见面,一字不落复述清楚。” 可不能叫闻国栋这老匹夫,坏了他的名声。 闻止鸢似被逼无奈,“女儿初入京,医治过的那人,就是楚贤王。” “因恩情之由,王爷应了我的请求。” 闻候的注意力彻底被转移,“当真!” 明氏似也想起亲女入府当天就提起过这时,忙作证,“止鸢入府第一日就与我们说过,你不记得,我记得!” 闻候啧了一声,“老夫当然记得,只是意外乖女医治那人,竟是楚贤王!” “那乖女为何不与为父说,指不定为父能因为说服王爷,与我诚阳候府结亲!” 闻止鸢摇摇头,“女儿也才知晓。” “可楚贤王,是真心不想与咱诚阳候府结亲。若是以恩挟报,如爹爹您说的那般,王爷在外编排您与娘亲,我听了只会心疼无比。” 第十一章 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屋外的夜沉舟沉默,忽然问道:“外头究竟如何传本王为人?” 大胡子斟酌,为了自己那张可怜的屁股,不挨军棍之苦。 “属下了解的也不多,依稀听见的,也都是赞美之词。” “骁勇盖世,智计如神,功盖千秋。” “还有呢?”夜沉舟问。 大胡子急,“主子,属下是武将啊!” 今天的他真的太辛苦了,用来夸人的四字成语,直接被他掏空用尽了! 夜沉舟了然,但不忘提醒,“这三个词,别忘了也一字不落,复述给闻小姐知。” 屋内诚阳候失望又失落,失望是对闻昭昭,失落是对婚事。 闻止鸢伸手去扶起闻昭昭,已然被打蒙的她,都分不清是敌是友了,任由闻止鸢搀扶起来。 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劝她,“昭昭,姐姐回到这个家,不是来拆散这个家,跟不是来赶你走。“ “姐姐是来加入这个家的啊!” 闻昭昭显然是被打散黄了,脑子动不了一点。 因为这件事,闻候和明氏匆匆启程回京。 原本是要去给夜沉舟请辞,但姻缘寺的僧人说楚贤王府的人,先他们一步离开。 回府后,明氏到底不忍,请了大夫到碧水庭看诊。 按理说可由懂医术的闻止鸢诊看,可明氏也有自己的顾虑。 大夫检查一番,诚实道:“也不知何人下手如此狠辣,左边的脸明显比右脸严重。” “需仔细照顾看样才行。” 明氏不好开口实话实说,没有作答。 而是专心询问了一番照看的细节后,给了银钱让大夫离府。 碧水庭的小厅内,闻止鸢安静坐着茗茶。 明氏愁眉苦脸走出来,闻止鸢起身上前。 明氏握住她的手,“委屈我的儿了,昭昭做错事,也受你父亲责罚,先前的事,就此作罢。” “往后娘亲盯着昭昭,绝不叫你再受欺负。” 明氏说得认真,闻止鸢也微笑点头,可心里却已经有所定夺。 她并不因明氏的做法而有什么情绪波动。 明氏追根究底,只是书中闻止鸢的母亲。 她不应该抱有哪怕明氏知晓了闻昭昭的恶行,真的会严惩的心思。 否则原来的闻止鸢,有父亲和母亲乃至家人的呵护,又怎么可能会死的那么惨。 明氏高兴闻止鸢的一笑泯恩仇,再次想起姻缘寺的事。 在闻昭昭还昏迷之际,在前厅召集了府中各院与各处的主事与管事。 “止鸢是我诚阳候府的嫡亲血脉,是诚阳候府的三小姐!” “更是你们的主子!若是再叫本夫人知道你们,私底下阳奉阴违,做出刁奴欺主的事,就别怪我不顾多年主仆情分,将你们发卖出去!” 今天闻昭昭被背进府,而翠香和许嬷嬷更是一进府。 就被侯夫人仗责各十五大板的事,更是传遍全府。 眼下厅中众人心中皆知晓,夫人这是在为三小姐立威。 一个两个的,哪里还敢明着有二心,赶忙齐声道是。 “王忠。” 明氏唤的是诚阳候府的管家。 “让你着手给三小姐的修缮镜花台一事,办的如何了?” 王忠是府中老人了,与诚阳候差不多的年纪。 倒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已经拟了章程,且批了预算,只等三老谈妥入府,便可着手去办。” 三老,指的是老木匠、老泥瓦匠和老风水先生。 集齐三老一同勘察,一般都是要大动土木的做法。 明氏不解看他,“只是修缮布置,怎的如此大动干戈?” 王忠笑的忠厚,“夫人,镜花台空置多年,少有人气,老木枯修,庭院荒寂。” “若是让奴才们去住,不用修缮亦能住的舒坦惬意。” “但若是叫三小姐这般尊贵的人去住,多少委屈了小姐。” 明氏一听,似才回想起镜花台是何模样,稍稍蹙眉。 “镜花台竟如此不堪,那怎会被你安排给止鸢了?” “没记错的话,风止阁与秋令苑不是空着的吗?” 王忠似有犹豫,但还是实话实说。 “三小姐归京前夕,老奴去请示过夫人,夫人在忙。” “四小姐便好心,帮着择了镜花台。许是镜花台小而雅致,不显空荡,不会叫初归家的三小姐觉得害怕吧。” 闻止鸢眼睛泛着亮看着王忠。 她看这老管家,怎么有种光明正大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感觉。 他倒是说话周全了,可细听下来,话里有话的明显啊! 王忠注意到她的视线,抬头看了一眼,笑了一下又垂下头。 再看明氏那张脸,也是好不精彩,愤怒与心疼交织。 片刻之后,明氏似下了决心。 “镜花台是不是紧挨着一处空置的耳房,耳房邻边,还有一处水榭花园?” 王忠是府中老人,自是对府中布局了如指掌。 “夫人说的没错,水榭那处还有个阁楼。四小姐在那放置了不少的小玩意儿,都是四小姐的宝贝。” 明氏沉脸,“什么宝贝,一些不务正业的玩物!” “让人收拾出来,全放到昭昭自己的院去。” 闻昭昭眼下住的,可是除了诚阳候两夫妻与闻老夫人外,都要庞大且精致的大院。 甚至连闻大公子和闻二公子两人的院落加起来,才堪堪比闻昭昭的院子大上一点。 可她的亲女回府,她竟然因为疏忽,都没准备妥当,到底是她没做好身为一个母亲的责任。 必须让止鸢尽早适应侯府,并在这儿恣意生活! “把我刚才提到的地方,全都围起来给镜花台做正副院与小花园。” “具体的布置,你寻三小姐问喜好,不拘泥银钱多少,她住的舒心最为重要!” “动工后,让三小姐暂住到我与侯爷的院中去。” 明氏也累了,安排完一切后,便由由丫鬟扶着回去休息了。 院中的人散了个干净,只有王忠与闻止鸢。 闻止鸢不记得书中对王忠的设定是好是坏。 可哪怕是个坏的,但方才王忠做的事,说的话,也是叫她听了甚悦。 “多谢王管家。” 闻止鸢坦率道谢,王忠笑看着聪慧的她。 “您是主子,我是奴才,一切都是奴才应做的。” 第十二章 再信你一回 闻止鸢不解看着王忠,“王管家为什么要一口一个奴才自称?” “管家您是侯府大总管,常理来说并不属奴籍。” 书中对恶毒女配闻昭昭周边概况叙述不多。 反倒而是对女主那边多有追叙与介绍。 没记错的话,女主那边府上的管家出场频率不少,但都自称小人。 多用于谦称,只为在主人家显示自身地位低微所用,但并不是奴籍。 王忠知晓她才入府,且还未熟悉府中巨细。 “三小姐若是好奇,不如先回去等着奴,奴取了动工图,顺道儿给三小姐讲讲府中之事。” 这可叫闻止鸢求之不得。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眼下的她除了知道些片面的之外,所了解的知之甚少。 她不应该忘了,这侯府,也是将闻止鸢推入深渊的黑手之一。 王忠来后,闻止鸢已然准备好了茶水。 “王总管坐吧。” 王忠摇头,把手上的图放在了桌上,后又规规矩矩站定。 “这是镜花台的初步动工图,未来得及添上其他地块。” “三小姐可先瞧这图,提些意见,奴命人修改。” 闻止鸢大致扫了一下图,先入为主的事月洞门。 月洞门连接着一条青砖小道,院侧立着两株茂盛大树。 廊下雕花栏杆,木柱精巧,坐北朝南庭院深深,正房端庄,西房素雅。 简单但是能瞧得出是用了心,亦或者是因着镜花台面积小,也难施展更多巧思。 “瞧着不错,风格可就这样定了,这件事就不用过问与我了,全交由王总管改动。” 王忠点头,收起画卷捧在手上,给闻止鸢聊起诚阳候府。 “侯爷是承爵位了老侯爷的爵位,老侯爷共有三子四女。” “四位姑奶奶皆以外嫁,二老爷与三老爷则是住在诚阳候另辟却相邻的东跨院与西跨院。” “除去每月十五的团圆日,二老爷与三老爷不常来正院。” 她听后缓缓点头,想到这诚阳候的两位弟弟也不是书中主要角色,便没放在心上。 “那咱们侯府可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人或事?” 王忠以为她是初来不安,温和笑道:“三小姐无需担忧,侯爷夫人疼爱,便无所忧。” 这个她自然知晓,否则也不会从才登场,就演到现在。 “不过老夫人那边,三小姐还需敬重慎行且慎言。” “老夫人重家风,最是看重府中晚辈品性德性。愚钝无碍,最忌蠢笨惹祸牵连侯门百年基业声誉。” 这话听得她心中不断腹诽。 若闻老夫人真的如此看重侯门百年基业与声誉,那书中就闻昭昭所行恶事。 应严惩不贷以儆效尤,怎还会老糊涂的做出强权包庇之事? 心中腹诽不断,但她面上却是一副受教颇深之色。 “侯爷有一妾一通房,妾室您唤姨娘即可,那位通房仍是奴籍,无需理会。” 对于诚阳候的妾室与通房,她还有些印象。 明氏温吞柔弱,但管起闻候的妾室却严不透风。 那两人陪伴闻候多年,却皆无一子一女,她也不得不怀疑是明氏的手笔。 不过闻候不缺子女,两儿一女,已是满足,便也不曾计较后宅一事。 那一妾一通房,因无子女,便百般讨好闻昭昭。 要说原身所中诡计与磨难,也没少那两人的添砖加瓦。 王忠说了许久,吞咽了下喉。 闻止鸢余光瞥见,将准备好的茶水递去。 “将才就让您坐下了。” 王忠恭敬接过茶水,“谢三小姐赐茶。” 王忠身为大管家,可这恭敬的架势,叫她实在不解。 没记错的话,都是主人家之下的大管家了,不应该是狗眼看人低的设定吗? 王忠润喉过后,再次缓缓开口。 “小人是侯爷在府外捡回的乞儿,侯爷见小人可怜,留下小人入府做事。” “侯爷承爵,老管家去老庄子养老,小人便顶上了这个位置,一做就是二十四年。” 诚阳候算是老年得女,闻止鸢虽才十八。 可诚阳候却已六十八岁,还有两年便是正正好的七十古稀之年。 而明氏是城阳侯的续弦夫人,先夫人本就体弱,生下长子后不久,就仙逝而去。 王忠之所以如此自卑恭谦,是因温饱之恩而感激涕零,从不僭越。 “原来如此。”她像是听了一篇睡前故事一般,觉得有几分困倦之意。 王忠瞧出,贴心提出离开,离开之前道:“翠香对主子不敬,小人待会儿就安排人过来伺候。” 听到要换新人来,她立刻抬手,“不用,还是让翠香继续服侍吧。” “将人送回来养伤吧。” 王忠闻言欲劝,但很快止住,点头应了个事。 这件事被诚阳候夫妻知晓,明氏无奈叹息。 “这孩子,还担忧那等贱奴的安危,生怕我们将其发卖了。” “这等纯善之心,我可真怕她会被人欺负了,还不肯来与我们告状!” 闻候笑笑,面上多欣慰。 “她是我与你嫡亲的闺女,诚阳候府嫡小姐,怎么会被人欺负!” “你忘了,昭昭这么多年,可有被人欺负过?” 明氏闻言,倒是松了口气。 也是,昭昭跟着他们多年,全家爱护着,谁敢欺负? 闻候见妻子安心,将手中书册捧起,“乖女久居乡下,对许多规矩体统不熟,你多上点心。” “十八的大姑娘了,两姑娘也得议亲了。” 他老来的女,及笄就该议亲的闻昭昭,愣是被他留到了十八。 眼下亲女回府,十八已是极限,两个闺女也该准备上心。 明氏虽两个都不舍,但也知道不能再留,否则得引争议,乖顺点头称是。 闻昭昭养伤期间,被闻候禁足思过。 翠香受仗责,卧床两日半,已可起身服侍。 她战战兢兢入了屋舍,见到闻止鸢第一件事,就是跪下。 “奴婢知错了,小姐饶女婢一次。” 闻止鸢缓缓启纯,“这是第三次了。” 翠香瞬间明白过来,“事不过三,小姐信奴婢一回。” 闻止鸢心中一声冷哼,她才不会信。 “好!那就再信你一回。” 第十三章 粉饰太平 她不傻,赶走了翠香这个贴身侍奉的,还会有下一个。 归根究底都不是她的人,也都不受限于她。 还是得要找些个与王忠这等忠诚的人在身边才好行事。 否则就她自己,行动目标还是太大了。 有些不能叫人瞧见的行径,还是得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才行。 从姻缘寺回来的第三天,三老就上门勘测、算卦、起台桌,清空拆除旧物。 而她也搬到了闻候夫妻俩的院中暂住。 得知这个消息的闻昭昭忍不住了,哭的就冲到了文澜苑。 一下扑进了明氏怀中,“娘,您是不是不要女儿了。” 明氏都来不及质问她怎么不听罚,私跑出来,就被闻昭昭的问题问得一懵。 “傻孩子,娘怎么会不要你,你是听谁胡说了些什么不成?” 闻昭昭柔柔弱弱的,眼泪更是哗啦啦地留,一改在姻缘寺哭天嚎地的风格。 一副我见犹怜的架势,“爹爹禁足我,娘亲还把阁楼给拆了,将我的东西丢了。我以为娘和爹爹,是生气不要我,要把我赶走!” 明氏赶忙否认,还耐心地解释了一下。 闻昭昭听后,抽噎道:“原来只是给姐姐扩院子。” “女儿还以为,你们真的不要我了。” 明氏见闻昭昭没因为闻止鸢扩院一事二闹,心中稍微熨帖。 而后似想起什么,怜爱看着娇俏靓丽,却脸颊红肿的女儿。 “往后可不许胡来,娘知道你害怕失宠,可你姐姐她却没有争宠亦或是把你赶走之意。” “莫要因心境不安,再做错事,好吗?” 闻昭昭连连点头,神情乖巧得不像样,根本叫明氏想不起来姻缘寺那日闻昭昭究竟做得有多过分。 闻止鸢就在屋内,看着搜罗来的医书。 虽说在书外的世界,她已经学有所成,熟如老手。 可温故才能知心,且医道之深奥,都是学无止境。 更何况这里可是医疗条件远远落后现代社会的地方,她还是得要多学学,学学书中的古法医治手段才行。 闻昭昭进院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只是懒得去看闻昭昭卖惨装可怜。 而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翠香还是没学乖,以为她没注意,寻了个换新茶的借口,离开了厢房。 闻昭昭跟明氏躺在一处,等明氏睡沉,眼神冷情地起身。 文澜苑侧后方的小池旁,翠香将闻止鸢的一举一动如实相禀。 闻昭昭闻言,鄙夷至极,“装模作样,以为读书就能巩固爹爹和娘亲的喜爱吗?” 嘲弄过后,冷着一张脸,朝翠香命令道:“替我盯好她的一举一动,稍微有一丁点不对之处,立刻向我禀告!” 翠香点头,而后拎着一壶只是添了热水的旧茶回了屋。 翠香走后不久,闻昭昭朝婢女小雯道:“去通知那个老东西,明天巳时,人最多时,衣衫褴褛地在侯门正门,开戏!” 晚上的桌席上,闻候沉着一张脸,都不去看闻昭昭一眼。 但却时不时地给闻止鸢夹菜。 “乖女吃这个。” “乖女再试试这个。” “这个也不错。” 只是冷落了片刻,闻昭昭就垂首啜泣起来。 饶是能演得闻止鸢,也觉得烦躁起来。 可面上保持着担忧之色,“妹妹怎么了?是吃饭的时候牵扯到了脸颊上的皮肤,痛到了吗?” “我给妹妹瞧瞧脸吧。” 她手已经伸出去了,愣是把闻昭昭给吓得蹭一下站起身来。 “不要碰我的脸!” 脸面是女子最看重的东西,可因为闻止鸢,叫她脸颊负伤多日不见好。 单因此时,她就恨不得有朝一日,用发间银簪,一下一下划破闻止鸢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闻止鸢被吓得瞬间瑟缩,“对不起,我没有恶意。” “我不碰,我不碰。” “昭昭!”明氏带着谴责的口吻响起,闻昭昭瞬间冷静,脸上的冷意与厌恶转瞬即逝。 “姐姐,我怕疼,你不要碰我的脸。” 听到这缘由,明氏和闻候的神情稍稍好转。 闻候也硬不下心肠,关心了几句。 这一刻,好似姻缘寺之事没发生过。 闻昭昭再次轻而易举地,挽回了闻候与明氏的疼爱。 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如此健忘。 闻候和明氏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顺势粉饰太平罢了。 说到底,眼下闻昭昭在二人心里的分量,依旧是她不可撼动的存在。 不过也不急,按照原书的进程,闻昭昭可是个不消停的主儿。 且等闻昭昭把诚阳候府闹得鸡飞狗跳之日,她还是挺想瞧瞧,这诚阳候府,是如何无底线宠女爱女的。 翌日上午,诚阳候府外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偏王忠离府办事,门童无主事可寻,听事不小,便直通禀到了明氏这里。 “夫人,门口有人闹事,自称是咱府三小姐的养家奶奶。” “说咱三小姐不顾养家困苦,抛家而走,甚至还将养家积蓄席卷一空!” 明氏瞬间起身,“一派胡言!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是这等人!” “满口谎言,污蔑我儿!” “那老婆皮还在门外叫嚣?” 门童连连点头,明氏已然是火冒三丈,立刻下令,“将那老婆皮带进府来,押看在前厅!” 闻昭昭适时出现在门口,见明氏盛怒,佯装什么都不知,关切上前搀扶询问。 “娘亲怎的发了这么大的火,发生何事了?” 明氏正欲开口,却想起两个女儿不合,担心让闻昭昭知晓有关闻止鸢的不实传闻,更添嫌恶。 她随口道:“无大事,有人闹事,为娘现在就去处理,你且在院中等娘回来。” 闻昭昭蹙眉,似明白明氏打算欲爱弥彰,甚至可能还会帮闻止鸢遮掩压制。 她心中就涌起一团火焰,决不能让娘亲把这件事草率解决了。 “好,我就在这等娘回来。” 闻昭昭的乖巧听话,深得明氏满意疼爱,走之前还不忘爱怜地伸手柔了闻昭昭的脑袋。 只是她才在前厅瞧见浑身破烂,孱弱可怜的老婆子,闻昭昭后脚就赶来了。 一副气冲冲的模样,活脱脱一副来找人兴师问罪的模样。 第十四章 脑子打坏了? “昭昭,你来做什么?” 闻昭昭愤慨道:“我听下人说了,说是有人在侯府门口闹事,爹爹不在,我担心娘亲,就跟来了。” 说完之后,目光就锁在佝偻着背的老妇人身上。 “你是何人,为何来我侯府闹事!” 那老妇人也是被吼得浑身一震,都没认出眼前人的身份。 想起安排自己在京城住下的那个姑娘的叮嘱,她嗷地一嗓子,坐在了地上。 “你们是高门大户的贵人,可得为我做主啊!” “我们从小不曾亏待过大丫,可她就好像养不熟一样,从小上不敬长辈,下欺凌弟妹。” “这养到了十七八,就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财,进京享福来了!家里人都快要饿死了,我也是被逼无奈,前来讨要个说法啊!” 明氏嫌弃的眼神落在老妇人身上,“口说无凭,有何凭证!” 闻昭昭附和,“就是!有什么证据!编造谎言污蔑我姐姐,小心我不饶你!” 闻昭昭此举,引得明氏侧目,眸露疑惑。 这孩子,怎的比她还维护起止鸢来了? 奇里奇怪的。 老夫人双手在破烂的衣服兜里掏,“有!” “老婆子我有全村人按了手印的谴责书!” 一张被呵护的赞新的纸张被掏了出来,上面除去谴责闻止鸢的罪行外,还有密密麻麻杂乱无章的红手印。 光是凑近了去瞧,都叫明氏好似从中闻到了一股子怪味。 绢帕掩鼻,眉头紧蹙,正想着要如何处置的时候。 闻止鸢带着翠香不紧不慢赶来。 朝着明氏行礼,“娘亲。” “听到消息我就立刻赶来了。” 明氏关切望她,“这种事,娘会给你处理妥当,你且带着妹妹回去吧。” 明氏愿意相信亲女,同时更不愿把这件事闹大,让侯府蒙羞陷入舆论。 闻止鸢倔强的摇摇脑袋,“我已听说了阿奶在门外说的那些话,我心中有苦有怨,必须要扯个清楚明白!” 没记错,书中的闻昭昭可是在原主还未入京,就差遣人去新乡把恶毒老奶给带入京。 原主才在侯府待了两日,这恶毒老奶就拿着闻昭昭制作的假证,闹得原主不仅吃了哑巴亏。 还惹得闻候与明氏乃至侯府上下的鄙夷与不喜。 而眼下,这老东西比原书中晚来了数日,想来是闻昭昭面上伤势严重。 计划因此顺延,叫这早就入京了的老东西,等调令行事。 她愤慨委屈地看着坐地上的老妇人,凄声控诉。 “从小,你因我是个女孩,便不待见我,甚至还差点把我放在水桶里溺死!” 明氏不可置信瞪大眼睛,手捂着嘴,心疼到不知该作何反应。 “要不是隔壁婶子路过救我一命,我恐怕无法与亲生父母再见!我才会走路,便被你用鞭子抽打逼迫干活,甚至连危险的家务也落在我的身上!” “稍微动作慢了几分,你就要将我打个半死动弹不得才肯罢休!” “你可还记得家门口那把木铁锹!那根与我现在手腕一边粗的木把子,愣是叫你砸我身上,硬生生砸断成两节!” 闻止鸢声泪俱下的控诉,彻底引得明氏坐不住也听不下去了。 起身抚开闻昭昭的伸过来阻挠的手,一把紧紧抱住了闻止鸢。 两母女抱哭成一团,哭声悲戚凄惨,听得前厅的下人们,都忍不住泛起悲悯之心。 闻昭昭不可思议想着刚才被无视抚开的行为,暗骂闻止鸢卖惨胡编。 可是面上,却忍不住地上前,靠近明氏母女俩,哽咽开口,“想不到姐姐竟然受了这么多苦,这些本应该是我才会承受的事。” “是我对不起姐姐!要不我还是走吧!我愧疚难当,实在是无颜面再留在侯府了!” 闻昭昭的话才说完,明氏和闻止鸢皆泪眼婆娑地看着她。 “妹妹,明知道那是火坑,你还往里跳什么?莫不是被爹爹打了一巴掌,打坏了脑子?” 闻止鸢都这种时候了,也不忘内涵一下闻昭昭。 也不怪她,实在是闻昭昭太讨厌了。 没看到她正在卖力演讲吗? 原身是哑巴蠢货,受了那么多苦,愣是为了面子一个字也不肯说出口。 可她不是啊! 她不把这么多年的苦楚说出来,引得侯府为之动容内疚怎么行? 有了内疚之情,她往后在侯府才能更加的如鱼得水。 明氏也是觉得莫名,可没有细想深想,以为闻昭昭是被亲女叙述的旧事吓到了神识不清。 否则稍微正常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明知前方是火坑还往里跳呢? 脑子该不会真出问题了吧? 闻昭昭见自己的服软没有引来明氏的关怀和心疼,暗暗咬咬牙。 于是话锋一转,纤指指着老妇人。 “你以为拿出劳什子谴责书,就能污蔑我姐姐吗?” “那谴责书,指不定是你仿造出来的假货!” 那谴责书,一部分出自她的手笔,是不是真假,她还不知道吗? 只不过是先一步质疑,斩断闻止鸢以此为切入点狡辩的机会罢了! 老妇人立刻心领神会,也知晓了眼前这个瞧着就金枝玉叶的年轻女孩才是自己的亲孙女。 想到来找自己的那个小姑娘说,事成之后重重有赏一事,立刻打起精神配合起来。 “这谴责书乃是全村乡亲们亲手按下的手印,绝对不可能作假!” 闻止鸢知道闻昭昭开始使手段了,从明氏怀中退出些许。 绢帕擦了擦脸上的泪,再看老妇人的时候,眼神冰冷。 “你口口声声说未曾作假,那你且当着我亲娘的面,将我如何不敬长辈,不爱幼小,手脚不净,偷了你多少银钱,一一说个清楚明白!” 闻昭昭和老妇人皆是没想到,闻止鸢竟然还主动追问。 这反倒而是顺着她们计划的意,早就编排好了一切,就等着把一大盆污水泼在闻止鸢的身上。 叫闻止鸢就算是跳进了黄河了,也休想洗清! 就等着声名狼藉,人人厌嫌把! “我那儿媳为养活你,熬坏了身子,一命呜呼,下葬那日,你躲在家里睡得清闲,眼泪也不掉一滴!” 第十五章 都交给靠谱的娘来办 光听老妇人一面之词,的确是叫人无法理解,一个小姑娘,真的能如此冷情? 那得是多冷心冷情,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啊! “继续。”闻止鸢面上毫无波动,也不急于辩驳。 老妇人暗暗咬牙,索性一口气道:“你爹他上山打猎,滚下山坡,断了脊椎残废在床,你照顾不当服侍不周,害他褥疮溃烂,人不像人!” “你弟妹年岁尚小,你却让她们下田栽秧,下地耕地,甚至冬日,还抢了弟妹的棉衣,害得弟妹高烧数日!” “就是对我这个阿奶与家中阿爷,更是横眉冷对,从不恭敬!” 桩桩件件,说得铿锵有力,一点也不像是跋山涉水而来的老妇人该有的气口。 可偏无人注意这点,反而是被老妇人口中的话惊到。 “说完了?” 闻止鸢面容沉浸,一字一句都透露着股运筹帷幄的淡定。 她小心搀扶着明氏坐下,站在明氏身边。 “我娘身死前日,为救我娘,我去镇上乞讨挣钱,深夜不顾危险赶回,是你为占有银钱,将我乱棍打晕,抢走银钱,拖死我娘!” “我一昏,就是三日,等我醒来,我娘人已下葬!” “我去新坟哭,你拿着粗棍赶来,棒棒敲在我身上,让我去乞讨挣钱!” 闻昭昭的生母倒是个不错的人,书中概述了一下,说闻止鸢灰暗的人生,有一束光,那就是养母李氏。 可李氏也没一在老虔婆冯赵氏的手下挨过去,磋磨劳累致死。 “至于那个男的,在我娘尸骨未寒之时,与村中相好上山做苟且之事,一时不备跌落下来,全是自讨苦吃!” “他好大喜功,脾性更是喜怒无常,常棍棒相加于我!我又因何要在全家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分心去照顾他!” 闻止鸢当初看到书中这一段的时候,只是个看客。 可是当她现在身临其境,声情控诉着这段灰暗过往的时候,她也难掩悲悯痛彻之情。 “至于我那双弟妹。”闻止鸢顿了顿,就在众人以为依旧有什么情不由衷的辩词时, 闻止鸢点头认下,“是我对不起弟妹,也的确让她们小小年纪就跟着我下地下田。” 就在众人以为闻止鸢是欺软怕硬,被大的欺负了不能还击,就去找小的撒气。 府内众下人,看着闻止鸢的眼神,都变了变。 三小姐要是欺软怕硬的人,那他们往后可得硬气点才行。 不能叫这个半路来的,把他们给欺负了! “可当时还不是你为了多挣点钱,跟财主承包了大片的旱地与田稻,如果交不上粮食,我们家就要背债!” “弟弟妹妹也是见不得我一人吃苦,帮我而已!” “数九寒天的,你还逼着我出去挣钱,可我连一件芦棉衣裳都没有,为了不叫家里人饿肚子,我才裹了弟妹的棉衣出去挣钱!” “明明我给弟妹盖好了棉被!分明是你趁我不在,取走一床棉被,害得弟妹高烧生病!” 冯赵氏不可思议看着闻止鸢,这个死大丫,怎么才离开月把不到,就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 还没离开新乡之前,可是见了她,都会双腿打哆嗦的熊货色! “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错都在我吗?” 忽而正声呵问,震得冯赵氏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整个前厅陷入沉寂,明氏更是站起身来,也不管自己威严与体面。 上前就是抬脚一踹,踹得冯赵氏向后倒地,哎呦不停。 “你老虔婆,脏心烂肺的老泼皮!” “这般磋磨我与侯爷唯一的女儿,你不得好死,下了阎罗狱,千万刑罚皆叫你不得超度不得安生!” 身为侯门贵妇,说出口的难听话,干净的都不用打码或是消音。 眼看明氏似咬着牙,要狠下心再踹上几脚,闻止鸢伸手拉住。 闻昭昭在听见那句唯一的女儿时。 眼里的幽怨已然染上了恨不得吃闻止鸢的肉,喝闻止鸢的血! 说什么一视同仁,都是骗人的! 她必须争,必须把属于她的全都护好! 不能叫闻止鸢将她的东西抢走,决不能! “娘,昭昭愿意相信姐姐的话!” 闻昭昭出其不意,“为了护住姐姐,不如让昭昭把那张被百人按了手印的谴责书,毁了吧!” “就算姐姐真的做了什么引起整个村气愤的事,也决不能叫京中的人知晓,坏了姐姐名声!” 闻昭昭还真的说什么做什么,抢走谴责书,递给小雯,“拿去烧掉!” 明氏没想到闻昭昭这几日和闻止鸢小吵小闹不断。 可当一致对外的时候,竟如此沆瀣一气,眼里不免流露出浓浓的欣慰之色。 老妇人却是一声高喊,“烧了也没用!我已经给外头的人看过来,大家都已知晓了!” 闻止鸢忍不住心中冷笑,也难怪原主斗不过,落得那么个惨下场。 就闻昭昭这随机应变的能力,是不错啊! “站住。“ 小雯被喊住,一看喊她的是闻止鸢,第一反应是看自家小姐闻昭昭。 “把那个东西给我。”闻止鸢道。 小雯拿不定主意,迟迟未动,明氏不悦,但想起这是闻昭昭最看重的婢女。 打狗挑主人,她不想卸小女儿的面子。 “三小姐让你把东西拿过啦,听见了吗?” 小雯也不用犹豫了,赶忙将东西交给了闻止鸢。 “娘,女儿想把此事交由爹来调查处理,而这或许将是能证明我是被冤枉的铁证。“ “并且,女儿也希望娘能答应我一件事。” 明氏心疼死这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女儿,连是什么事都不问,忙不迭点头。 “女儿希望娘允女儿将养家弟妹接来京城。” “不用侯府养育,女儿可用月银供养在外头!” 明氏被闻止鸢的善心感动的又险些要流泪。 因为在此等泼脏水的行径上,她的女儿没有只想着自证清白。 而是想着要将还在乡下受苦,陪伴了多年的弟妹接来照顾。 她与侯爷的女儿,真的是非常纯善之人啊! “这种事情,何故劳烦爹来查验。” “爹每日日理万机,年岁已高。这件事我们自己查验清楚了,将结果禀告给爹就是。” 明氏一听,觉得闻昭昭体贴不已。 她握了握闻止鸢的手,“昭昭说得在理,你爹年纪大,这等事交给娘来办就好。” 第十六章 孤舟无依的可怜虫 闻止鸢乖顺点点头,“好,女儿的清白,可全都交由娘亲来做主了!” “我只相信爹娘,娘亲可一定要替我讨回公道啊!” 信个鬼,这件事如果不是因为跋涉涉水,有一定的远途。 而她有没有个信得过的人以及能力出众的人帮她。 何故还要等。 明氏重重点头,一副被赋予了重任的模样。 “来人,把这个老虔婆关到柴房去,每日两顿养着,饿不死就行!” 若不是还需求证,还她女儿一个公道。 就这个老虔婆对她女儿做的一切,她动动嘴,就能把这畜生弄死泄愤! “娘,把她关到我那儿去吧!” “有我盯着,也不怕这老东西使坏,再开口胡言乱语,毁姐姐声誉。” 明氏早已经被糊弄得一愣一愣的。 想着要缓解两姐妹的关系,愿意给闻昭昭一个分担的机会,于是点头应下了。 明氏也即刻安排了人去新乡探查。 因哭了一场的缘故,体力不支,回屋歇下。 闻止鸢在屋中假寐,等翠香放松警惕,离了院子。 她换了身低调装扮,从侯府西角门离开。 闻昭昭的碧水庭内。 房门才阖上,冯赵氏就迫不及待朝闻昭昭走去。 被眼疾手快的小雯拦住,“贱妇!不许靠近我家小姐!” 冯赵氏被呵斥一愣,想起被小姑娘拦着的人,是自己的亲孙女。 立刻硬气起来,“要你这个下贱的奴才在这逞大!她是我孙女!是她请我来帮她赶走那个死大丫的!” “你敢这样对我,信不信我让我亲孙女打死你!” 狗仗人势,被冯赵氏演绎得淋漓尽致。 别说是小雯了,就是在小雯背后的闻昭昭,亦是面露鄙夷之色。 冯赵氏也不是瞎子,看出闻昭昭对她的嫌弃,当即哼哧一声。 “行啊!你既然不认我这个亲奶,那我也没有帮你的必要!” “我现在就去找刚才那个夫人说清楚,说是你找人来新乡村带我出村,目的就是为了赶走她真正的女儿大丫!” 闻昭昭面色一变,猛地看向冯赵氏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一般。 可是在冯赵氏看来的时候,想起对方还有用处,立刻变了副模样。 强忍着对冯赵氏的厌恶与嫌弃,拨开了小雯,却还是隔了点距离。 “您误会我了,我哪里是不认您。我还想着这件事成了,我就给你一百两银,让您带回乡下去享福呢!” 她还是掩着鼻子,“这不是您身上的这身衣服,又脏又臭的,我就是想靠近也靠近不了呀!” 随便解释一番,对小雯吩咐道:“快,领阿奶去洗漱换衣,再准备吃食给阿奶。” 小雯跟着自家主子多年,知道闻昭昭就快忍不住暴怒了。 赶忙拉着冯赵氏就出了屋。 这才憋气一息,闻昭昭就不忍了,“滚进来,把门口的地仔仔细细给我擦一遍,擦干净!” 老不死的还真是个人精,竟然还威胁到她的头上来了! 好样的,你且等着! 等我解决了闻止鸢,你也别想好过! 而此时溜出了诚阳候府的闻止鸢,目标明确地直奔楚贤王府。 楚贤王府的正门是一条宽敞大道与一道祥云纹的墙。 两侧的门庭更是延伸得很长,几乎不会有百姓会踏足门前。 她头一回离开城阳候府,几乎是一路问过来的。 站在台阶之下,仰头看着门前的带刀护卫。 她不敢轻易上去,隔着台阶喊道:“麻烦与楚贤王通传一声,就说绣坊施针相救的大夫,有要是叨扰。” 因闻止鸢瞧着也不像胡诌,更何况京城内也无人敢戏弄楚贤王。 很快消息就传了进去。 一白眉弓腰老者随着大门敞开快步下了台阶。 嗓音细柔,“恩人请进。” 进了楚贤王府,她脚步匆匆,老者看出她有急事,把人带至前厅。 “姑娘请在此等候,我这就去催催王爷。” 老者说完,脚下生风,这步子不大,但走得飞快,直给闻止鸢瞧直了眼。 难不成这是功夫! 后院廊下,福公公与夜沉舟碰上。 “王爷,您走得太慢了,人姑娘看样子,有很着急的事。” “您且快些吧!” 夜沉舟好笑看着福公公,“福祥,好大的胆子,都来催本王了。” 这话换了旁人,怕是要被夜沉舟吓坏。 福祥却是转身跟在了夜沉舟身后,并跟上了夜沉舟也加快了的步伐。 “奴婢也是替恩人着急。” “非亲非故,你替她急什么。”他的口吻随意且不在意,听着像是根本没把前厅的人放在眼里。 可他那步伐,却又有明显另外一层意思。 福祥温柔又轻飘的声音响起,“救了王爷,便也是奴婢的恩人。” 夜沉舟知他意思,不再问了。 “大胡子回来了吗?” 福祥摇头,“卯时初离府,尚未归。” 夜沉舟嗯了一声,不再问了。 快步到了前厅,就瞧见闻止鸢一身低调素衣在前厅来回踱步。 见他来了,还知礼节的屈膝行礼。 “王爷。” 夜沉舟一副淡淡的模样,好像对什么也不上心的样子。 可伺候他从小到大的福祥,却是看出稀奇点。 眯着眼笑提醒站着的两人,“要事坐下慢聊,奴婢泡茶去。” “多谢您的好意,不用了。” 闻止鸢看着夜沉舟,“王爷,臣女来向您讨第一个诺,希望您帮我一事。” 夜沉舟重诺,点点头,语气轻声道:“说,什么事。” 闻止鸢将今日之事概述,并道:“希望王爷派人帮臣女查清楚那封谴责书的由来,以及冯赵氏又是因何孤身入京还安然无恙。” 其实她都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就是无法明说。 不过她心中知情即可,其余的还是得要让强而有力的人证来帮她破局才行。 夜沉舟知她陷困境,稍稍蹙眉看她,想到她此来是孤身一人。 且她好歹也是诚阳候府嫡小姐,却每个忠仆跟随,甚至也无可信之人差遣。 还得找到他这处来求助。 这诚阳候府的小姐,都这么可怜无依吗? 可看闻昭昭那模样与排场…… 或者说整个诚阳候府,只有闻止鸢孤舟无依。 第十七章 哦吼,被逮了 不知为何,叫夜沉舟心头闪过些许不知缘由的烦躁。 看向闻止鸢的眼神,是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和。 “好,这件事我帮你处理好。” 顿了顿,明是一片好心,可开口却有一股子不上心的随意之态。 “你这侯府小姐当得可真够寒酸的,连可差遣的仆从都没有。” “本王府里有几个用不上的,念在你对本王的救命之恩,送给你了。” 福祥眼睛眯得更细,两边的唇角更是即将要和太阳穴并肩。 这仆从哪里有用不上的,大家都各司其职。 楚贤王府不是慈善堂,不会养闲人。 王爷也真是的,明明是有心相送,偏把自己的心意说得一分不值。 唉~ “原来姑娘是诚阳候府的小姐。” “王爷担心小姐初入京城,无可用的人手,想要挑选几个机灵的,赠与小姐差遣。” 闻止鸢连诚阳候府的丫鬟仆从都不想要,更何况是楚贤王府的。 她要的是来处清白,仅忠心与她的人。 “王爷的好意心领了,只是未婚闺阁女,收外男送的奴仆入府,不合规矩。” 拒绝之后,闻止鸢便利落地再次行了礼,“王爷,臣女还得赶回去,若有进展,可派人入府寻臣女,莫要透露臣女所托之人是王爷。” 叮嘱过后,她颇有种用完就走的干脆。 “臣女先告辞了,下次再会!” 闻止鸢来匆匆去匆匆,福祥笑看着人消失的方向。 “这位小姐,与京中其他小姐,似有不同。” 夜沉舟闻言,没否认,坐了下才道:“诚阳候流落在乡下的女儿,粗鄙貌丑,自是与京中贵女有所不同。” 福祥回头看他,“王爷这话,下回可莫让闻小姐听到才好。” 他轻哼一声,“怎的?福祥觉得本王会怕她?” 福祥淡淡摇头,“王爷您已二十有五了。” “陛下也才长您三岁,皇子与公主加起来,已有十二子了。” “奴婢担心您这话要是传到了闻小姐的耳中,怕是婚事真的将要作废。” 夜沉舟瞬间不痛快了,盯上福祥的脸,“福祥你真的老了。” “姻缘寺一行,婚事已然作废。” 福祥摇头,“太后未曾颁布懿旨,婚事依旧作数。” “……” 夜沉舟抿了抿唇,收回落在福祥脸上的目光,目光落在刚才闻止鸢所站的位置。 “可本王话已经放出去了,诚阳候与诚阳候夫人,皆已作数了。” 福祥心领神会,语气也笃定几分。 “先皇御赐,岂是王爷与诚阳候口盟之约可作数的了的。” 这话才说完,福祥注意到了夜沉舟眉眼间的细小变化。 知道自家王爷是轻快了,福祥也乐了,同时想起什么。 “王爷,奴婢觉得这美人美在骨像,不在皮相。” “奴婢已活六十载之久,瞧人无数,不会看走眼的。” 夜沉舟也是聪明人,知道福祥没头脑的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淡淡侧眸睨了他一眼,“显你年纪大眼睛精了?” 又不是只有你看出来了。 闻止鸢从哪离开的,就是从哪回的,西角门才从外推开。 就被一个老嬷嬷和两个仆从堵住了前后路。 “三小姐,鬼鬼祟祟地从小门进出,做什么去了?” 老嬷嬷不是她眼熟的面孔,但看老嬷嬷和两个强壮仆从,非常明显是等候多时的模样。 很显然是有人发现她离府,并且派了人在这守株待兔,就等着抓她现行。 闻止鸢冷笑一声,“我从哪里进出,亦或者是去做了什么,还容得你个贱奴来质问?” 既然知道这三人来者不善,何必还虚与委蛇。 不服就是硬刚,她好歹还盯着诚阳候府嫡小姐的名头,难不成怕这刁难不成? 她在闻候与明氏那么扮柔弱良善,可不代表她真的就柔弱良善。 真有人摆不清自己的位置,敢欺负到她头上来,可别怪她嘴下不留人。 老嬷嬷怒瞪圆目,心中嘲讽,果然是乡下找回来的,一朝得势就尾巴翘到了天上去。 你且得意不了多时了! “三小姐伶牙利嘴,奴婢的确是如何不了您。” “可您今日秘密出府,又带了些不知名的东西入府。莫不是那老妇句句属实,您担心恶行被证实,特地出府采买毒药,欲毒害那老妇!” “奴婢把你带到夫人面前,看您作何解释。” 老嬷嬷脸色阴鸷,双眸可怖,说话的时候还咬文嚼字,身上透出一股子阴险之气。 闻止鸢冷静看她,眼里划过嘲讽,“好啊,带我去找我娘。” “我也好奇,我娘是信我这个十月怀胎剩下的骨肉,还是信你这老东西。” 老嬷嬷发髻花白,脸上皮肉松垮,一双三角眼都被松垮的眼皮盖过一半。 闻止鸢上过学,有些难听的话知道,但是说不出口。 到底还是道德观太重,她多想自己也能放肆一回,过过不怕损阴德的嘴瘾。 老嬷嬷眸子微眯,闪过狠辣,给了闻止鸢身后两仆从一个眼神示意。 两仆从立刻上前,一人一边,钳制住闻止鸢的双臂。 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当做罪犯钳制羞辱,她脸色一沉,冷眼看着正面前的老嬷嬷。 “让他们放开。” 老嬷嬷得意轻哼一声,“奴婢也是为了防止三小姐您跑了,还请您先受着,等到了夫人那,再还您自由。” 她不是任人宰割的家雀,直接一个右抬腿,踹到了右边仆从的下裆。 右边的仆从吃痛松手捂住痛处。 她又是一个毫不犹豫,扭身一个右抬腿,如法炮制。 两个高大仆从瞬间哀嚎蹲地,痛苦哀嚎不休。 老嬷嬷吃惊看着闻止鸢闹出来的场面,抬手指着闻止鸢。 “你…你也太不要脸了!” “竟然用这么腌臜的手段!” 闻止鸢冷笑,“我腌臜?那你和背后指使你的主子,岂不是乡间茅坑里的蓄粪池?” 她摆平身上因大幅度弄出的褶子,“懒得跟你个阴毒老巫婆费口舌。” “不是要去见我娘亲吗?走啊!” 闻止鸢腰背板正笔直,走路更是脚下生风坦荡直率。 光是这副做派,就知没什么过分行为。 第十八章 催命符来了 老嬷嬷咬牙看着闻止鸢的后背,眼里闪过自信狠辣的谋划。 此去,你不脱层皮,我跟你姓! 快步跟上闻止鸢,生怕慢了一步,就叫闻止鸢在这城阳候府跑了似的。 到了文澜苑,老嬷嬷就小吵了一番。 明氏还未休憩够,乏累得很,手撑着脑袋在桌案上。 “李嬷嬷,什么天大的事,不能叫我醒了再禀?” 李嬷嬷抬手就指闻止鸢,“夫人,三小姐偷摸出府,买了禁药入府,被老奴与两个家丁当场捉见。” “禁药?”明氏瞬间清醒,都不用李嬷嬷编故事。 明氏就联想起了今日大闹一场,指控闻止鸢的冯赵氏。 明氏不解地看向闻止鸢,“止鸢,你买禁药做什么?” 闻止鸢摇头,“娘,女儿买的不是禁药。” 说着,正欲把怀中的药包取出,院子响起鬼叫。 “好你个恶毒胚子,你竟然还想买毒药来毒死我!” 清洗干净,换上下人衣裳的冯赵氏,冲进来就想给闻止鸢一个巴掌。 明氏都瞪大了眼,嘴巴还未来得及出声阻止,下一刻便是冯赵氏跌落在地哎呦不停的哀嚎声。 闻止鸢在千钧一发之际,朝右撤了一步,堪堪躲过一掌。 明氏见女儿未被打,明着松了口气。 闻昭昭这个时候快步进来,跑到明氏身边,再次将人缠住。 “娘亲,有人传消息到我院中,说姐姐买了毒药,欲毒死老妇。” “这老妇听到了,硬冲出了院子,女儿没将人拦住。” 其实哪里有什么拦不住。 且这冯赵氏今日才第一日入府,怎么可能晓得文澜苑的位置。 分明就是闻昭昭将人故意带来的。 不出意外,这李嬷嬷,也是闻昭昭的人。 只是她分明是悄悄离府,却还是被闻昭昭觉察。 想来这城阳候府,不仅是她身边被安插了人,就连暗处,也有眼睛在盯着她。 闻昭昭先给自己圆了个合理的前情,下一刻就痛心疾首地谴责起闻止鸢来了。 “姐姐做错事,勇于承认就是。何故还要买毒药来毒死人呢?” “这老妇虽说刁蛮狠辣了些,但也是养育了你多年的亲人。姐姐你的心未免也太过狠毒了!” 明氏闻言,在一旁多次抬手阻止语言要制止闻昭昭。 第十九章 姐姐,你打我吧 闻候被突然递过来的东西下了一跳,身子朝后一扯。 “拿走!” 很快,就有人从闻昭昭手中取走东西。 闻候看着还在地上坐着的闻止鸢。 “这是什么东西。” “是给娘抓的安神汤。” 闻昭昭蹙眉,这人刚才要死要活就是不说,怎的现在就痛快开口了? 难不成以为爹爹来了,就会信了她的鬼话? “爹爹,把药包打开瞧瞧就知道了。” 药包被仆从打开,肉眼瞧上去,不懂药理的人,看不明白。 闻候开口,“去,把何争喊来。” 何争是府上的膳食管事,膳食中也包括了药膳。 如果只是安神的汤药这种简单的汤药,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何争来了,按照闻候的吩咐,打开药包,将里面的草药一粒一粒分辨。 “酸枣仁、知母、茯苓、川芎、甘草、玄参、伯仁子……” 何争一遍遍念下去,还扒拉了一下细碎的药渣确认了一遍。 在大家都期待着答案的时候,他抬起头。 “侯爷,这是一副养血安神、清热除烦,有疗治阴血不足,虚热内扰的安神汤无疑。” 何争话说完,明氏一下就脱离了闻昭昭的钳制范围。 一下扑过去,保住了闻止鸢,回想起自己刚才所说与所做之事。 尤其是还亲眼瞧着闻止鸢被李嬷嬷粗鲁对待的事,她家痛彻心扉。 “儿啊!娘亲错了,娘亲真的知道错了。” “娘亲刚才不应该让你证明什么,应该让那个指认你的刁奴证明才对!” 闻止鸢沉默不语,任由明氏哭诉着自己的悔恨都毫无反应。 闻候都被妻子哭得心软了,在他的追问之下。 不仅知道了上午的闹剧,还知道了刚才李嬷嬷的闹剧。 “胡闹!” 因着冯赵氏一事,明氏已然派人去新乡求证。 闻候便处置起李嬷嬷来,“你个刁奴,无凭无证,血口喷人,污蔑主子!” “来人,仗着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第二十章 只有我能救她 闻昭昭捂着脸颊,错愕的同时,期待的去看闻候与明氏,那双闪烁着兴奋的眸子。 似期待着闻候与明氏替她出头。 可事与愿违,闻候与明氏不仅没替她说半句谴责闻止鸢的话,甚至还无视了她,满心满眼,只有闻止鸢一人。 搀扶着闻止鸢回了东厢房。 等她回过神,走到院中,透过半开的窗往里瞧。 一家三口依偎着坐在床畔边,温馨又温情。 而看着这一幕的闻昭昭,眼里满是浓浓的杀意,心尖更好似有一把刀子,在搅动着她的心。 爹娘,你们竟然为了一个外来的,不要我了。 李嬷嬷已然是吊着最后一口气,被送回了住处。 小雯与亲爹吕管事在床边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将人送回来的仆从好心提醒,“咱们府里没人敢给李嬷嬷找大夫。” “等王管家办完事回来,将李嬷嬷送到别院去了,你们再找大夫治治,许还有救!” 李嬷嬷是闻候仗责的,这个时候,侯府上下,无一人敢施以援手。 吕管事一把年纪了,可不想老年丧妻,晚年担心无人侍奉照顾。 “小雯,你快去找小姐,小姐肯定能请来大夫!” 在亲爹的催促下,小雯眼中满是无助的灰败之色。 “爹!小姐不会救娘的,她根本不在乎娘的生死!” 吕管事脸上满是不相信的神情,“怎么可能!” “小姐待你不错,肯定会救得了你娘!” 小雯被逼急了,压低声音,神情可怖低声嘶吼。 “不会!我都说了不会!” “小姐若是救了娘,那就无法自保。你不知其中实情,就不要再逼我了!” 能做到管事的,都不是什么蠢笨脑子。 似明白过来这场必死的局后,两父女的脸上,同时露出灰败的神色。 闻昭昭派人来,喊了小雯去,甩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你娘死后,好生安葬,本小姐不会亏待你父女二人。” “以后再替你爹寻个伴儿,侍奉伺候你们父女。” 小雯还顶着额上的伤疤,明心如刀绞,却还得违心谢赏。 闻昭昭满意小雯的态度,大发慈悲道:“去陪你娘去吧。” “这里今明两日不用你伺候了。” 第二十一章 竭尽全力护好乖女 “命是保住了,后面能不能活,全看你们的照顾了。” 她抬步正准备走,小雯忽然将她喊住。 “我不可能答应你背叛小姐!” 闻止鸢扭回头,眼神古怪看她。 “又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命令你做什么了吗?” 小雯细想了一下,瞬间一脸尴尬。 好像的确没有。 可她这样做,又究竟是想做什么? 闻止鸢不再理会她,而是爽快离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未曾有。 原本应予两日的,硬生生在第二日的晌午,就被闻昭昭派人传了去。 只为了一款梳妆的样式。 闻昭昭满意看着铜镜中的模样,“还是你的手艺,最叫本小姐满意。” 小雯强撑笑颜颔首,“得小姐赏识,奴婢之幸。” 冯赵氏吃饱喝足而来,全然把昨天的闹剧抛之脑后。 毕竟,她可是有诚阳候夫妻最疼爱的女儿,她的亲孙女在这侯府罩着自己,有何可惧? “昨日那般好的机会,被几个办事不力的蠢货破坏,气煞我也!” 小雯心领神会,知道自家小姐口中所骂的蠢货中,就有她那还身负重伤,命悬一线的娘亲。 “那个小贱人,仗着会读书会点医术,才入府就抢我风头,讨爹娘欢喜。” 说着话,愤愤瞪着冯赵氏,“你们家还真是煞费苦心,对一个女孩,也如此悉心教导,竟是比我一个侯门小姐还要博览群书,才绝超群!” 冯赵氏听得是一脸茫然,反应好一会儿,才想起辩驳。 “那个死丫头哪里读过书,才会走路,就被我按在灶房烧火,小孙子和小孙女出生,就被我逼着带弟妹采野菜,根本没有碰过一本书!” 似觉得这么说,还不足叫人相信,她还颇以为荣地道:“我们家少说四辈子,都没有个读书识字的。” “她一个赔钱货,我们怎可能花钱送她读书学字。” 闻昭昭好似知道了什么天大的好事,蹭的一下站起身,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冯赵氏。 “你说的当真?” 冯赵氏笃定点头,肯定当真! “她十八岁之前,就没离开过我的眼皮子底。她是什么货色,我一清二楚!” 得到肯定的回答,闻昭昭严重闪过抑制不住的兴奋。 “好啊!我就知道,那个在下乡长大的贱人,怎么可能比我还优秀。” “原来都是装出来的,不仅骗了我,还骗了爹娘!” 第二十二章 戳穿你的哄骗行为 几位小姐闻言,面上也是闪过尬色。 就算到了诚阳候府,要给诚阳候夫人请安。 也应该是先去闻昭昭院中小叙,要离去时提前派人来文澜苑先知会一声,而后再过来见礼。 也不至于叫诚阳候夫人毫无准备。 今日之举,倒是显得四位贵女们不知礼数了。 闻昭昭才不在乎这些,说了些不打紧的话。 状似一时兴起道:“对了,我姐姐归府数日,还未见过各位小姐。” “娘,叫姐姐出来认识一下,多个玩伴,也好过在京中无趣。” 明氏脑海中闪过闻止鸢眼下的模样,与还会来得及规化的礼教。 本想寻个借口拒了闻昭昭的提议。 可闻昭昭却是再次先一步做出举动,直接出了厅,到东厢房,亲昵拉着闻止鸢与众人碰面。 闻止鸢才回京几日,依旧肤质黑黄粗糙身形瘦弱撑不起衣裳。 可锦绣衣衫穿在她身上,并未因模样而显低廉,反而因为她自身出尘的气质,显得别有韵味。 明氏见她被众人上下打量,不自觉紧张担忧起来,生怕闻止鸢被鄙夷嫌弃。 正想着将人唤到身边护着,闻止鸢也明白过来这是哪一出了。 闻昭昭故意看她出丑,可按照原书剧情,应当是在明氏月底的生辰宴上才对。 看样子又剧情提前了,并发生了些许的改动。 她不动声色抽出被闻昭昭拽着的手臂,颔首屈膝,行了个礼。 这是最常见的碰面礼,不庄重严肃也不失礼。 因为几个小姐都坐下了,加上都是同辈私底下的见面,也就微颔首算作回应。 明氏的担忧转变成欣慰,“止鸢,来娘身边。” 闻止鸢款步走进,魏淑英几人也听闻了一些闻止鸢的传言。 只是看闻止鸢这般老实的模样,似也不像坊间传闻那般粗鄙不堪,苛待下人的模样。 虽然还处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阶段,但是既来之则安之。 聊着稀疏平常的事。 聊得正欢之时,闻昭昭开口了。 “念云妹妹饱读诗书,正好我姐姐也很看书。你二人不如聊些喜爱的书籍,推荐给我们几人也瞧瞧。” 杜念云的母亲曾是名动京城的才女,其女自然也不会逊色。 平时也不少人曾以她的才学为引,可今儿个却叫她觉得有些许怪异。 闻昭昭先前最不喜的便是文绉绉的谈论,甚至还曾打断过她们的谈话。 第二十三章 假的不能再假的铁证 眼下,是真心舍不得亲女被闻昭昭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戳破了脸面羞辱取笑。 闻昭昭虽然那听出了明氏声中的警告与制止之意。 可她任性随心多年了,深知就这么一点事。 最严重也就是爹娘生气,罚她禁足而已。 禁足与她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严惩,只要她想从碧水庭出来。 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到时候凑到爹娘的面前撒撒娇,卖卖惨。 爹娘还不是轻而易举地就原谅她,并且也不追究禁足偷跑出来的事。 爹娘养了她这么多年,她和爹娘的感情,根本就不会是闻止鸢才来了几日就能够改变和破坏的。 闻昭昭自信想着,闻止鸢还不开口说话,以为是被自己戳破了此等窘事,而羞愤难当了。 此刻甚至觉得闻止鸢肯定恨不得弄死她。 她不仅不觉得害怕,甚至内心深处,还涌现着深深的兴奋。 这股子兴奋叫她真切地感觉到了,高闻止鸢一等,将闻止鸢踩在脚下的快感。 她才是诚阳候府唯一的小姐,唯一一个能够享受最好的资源与最独一无二宠爱的存在。 闻昭昭也是近日吃瘪吃的多了,想要掰回一局的想法太过强烈了。 以至于此刻以为胜券在握,险些都没有控制住自己那副小人得志猖狂的嘴脸。 闻止鸢盯着她看,面上无波无澜,可心里却是笑出了花。 闻昭昭还真是沉不住气,全然没发型啊,正在慢慢掉入她的圈套。 “你为什么那么笃定我大字不识,或者是一本书也不曾看过?” 闻昭昭眼尾和唇角都在上扬,连带着下巴也在得意高昂。 似乎今天是一场属于她的必胜局。 “姐姐,我没将此事戳破,便是想给你一场体面。” “你何故问得那么清楚呢?” 闻止鸢继续诱导,“听妹妹的意思,似乎有了铁证。” “可我依旧不认,我虽说不上博览群书,才情出众。” “但也略读过几本诗书史记文献。” 闻昭昭眼睛眯了眯,对于闻止鸢的嘴硬,不仅没有气恼,反而还面色带着笑。 她希望闻止鸢能够嘴硬到底,这样的话就能够叫娘瞧得更清楚明白。 明白闻止鸢是一个怎样满嘴谎话,不诚实的乡下小贱人! “姐姐可还记得关在我府中的冯赵氏。” 见闻昭昭提起那个老太婆,闻止鸢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