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舔狗后,仙子们都急了》 021好徒儿 内门弟子,与外门和记名弟子有什么区别? 面对这个问题,许哲回答道:“回禀萧长老,弟子以为,记名弟子只是初窥门径,外门弟子也只是刚踏上修行路。他们都需要上课,处于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的阶段。等到筑基成功入了内门,才算是成为真正的修行者,知道自己需要去学什么了。” 萧红袖重复了一句:“知道自己需要去学什么……” 许哲点了点头:“对,最无知的状态,是不知道自己的无知。而内门弟子已经摆脱了这种状态。金丹以下虽然都是井底之蛙,但练气期是蒙着眼的,筑基期至少可以抬头望天了。” 萧红袖眼神微动:“你这个比喻倒是有点意思。” 许哲继续说道:“内门弟子无需再上那些大课,修行全凭自觉,若有疑难,随时向相熟的师兄师姐,乃至宗门讲师、甚至长老请教。因为已经筑基,内门弟子能够承担的任务也更加危险,但相应的,能够从宗门领取或兑换到的资源,也更加珍贵。所以,内门弟子的修行速度,往往远超外门弟子,是宗门中流砥柱的候选。” 萧红袖静静地听完,那双明艳的凤目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彩。可是很快,她又继续问道:“那真传弟子呢?” 许哲心中微微一动,隐约感觉到,萧长老今日这番问话,似乎……意有所指? “真传弟子,那我就不清楚了。长老级别的人物亲自收徒,这种事我只听说过,三年来可从没见过。我唯一认识的真传,就是沈岚师姐,听说,她是掌门真人座下唯一的真传弟子。” 许哲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红袖的表情,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然而,萧红袖的表情依旧是那般平静无波,让人看不透她心中所想。她只是静静地听完许哲的回答,随即,玉手一翻,一只造型古朴,散发着淡淡酒香的赤红色玉壶,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她素手轻扬,两只同样由赤玉雕琢而成的酒杯,便稳稳地落在了木桌之上。随即,她提起玉壶,将那琥珀色泽的琼浆,分别斟入了两个酒杯之中。 霎时间,浓郁醇厚的酒香味弥漫了整间屋子。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潇洒与写意。 做完这一切,萧红袖望向许哲,红唇勾起一抹令人心旌摇曳的浅笑,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许哲,我今日前来,便是想问你一句话。” 许哲愣愣地看着她。 萧红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许哲,一字一句地问:“你,可愿拜入我门下,成为我萧红袖的真传弟子?” 这下许哲更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恰在此时,系统给出了提示: 【警告,检测到宿主正面临重大命运抉择!】 【选项一:拒绝目标人物萧红袖。得罪一位元婴期长老,风险难以估量。】 【选项二:答应目标人物萧红袖。风险较轻,且表现形式可能是未来宿主的社死风险,以及目标人物的心情波动。但一旦成功拜师,与目标人物的因果联系将产生质的飞跃,可解锁专属因果任务及高额属性点奖励,甚至有几率获得特殊传承或技能点!】 这还用选吗? 许哲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深深一揖到底:“承蒙萧长老错爱,弟子许哲,当然愿拜入长老门下!” “哈哈哈,好!好!”萧红袖的大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却又颇具豪迈之意。 她玉手一招,一杯早已斟满的赤玉酒杯便飞入她手中。 她举起酒杯,对着许哲遥遥示意,明艳的容颜在酒香氤氲中更显得光彩照人:“我也不瞒你,小子,当初你跟我说胡话,我只当你是个笑话。但现在看来,你是个有性情的聪明人。我不喜欢繁文缛节,做师徒,一杯酒足矣!” 许哲拿起桌上另一只酒杯,学着萧红袖的样子,举起了杯:“弟子敬师父。” “好徒儿!”萧红袖笑得愈发开怀,与许哲手中的酒杯一碰,清脆一响。 随即,她仰起雪白的颈项,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动作潇洒豪迈。 许哲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将杯中那看起来就不一般的酒液,咕咚一声灌了下去。 “噗——咳咳咳咳!” 酒液入喉,初时只觉一股绵柔的醇香在舌尖绽放,但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炽烈与霸道,便如同岩浆一般,从他的喉咙一路烧到了胃里,再从胃里猛地窜上了头顶! 那股强烈的冲击力,呛得许哲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一张俊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煮熟的大虾。他感觉自己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一团燃烧的火焰。 紧接着涌上来的,就是浓郁的醉意,几息之间便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好烈的酒……”许哲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物都开始出现重影,脚下如同踩了棉花一般,轻飘飘的。 萧红袖看着许哲那副狼狈的模样,戏谑笑道:“傻小子,我这醉霞酿,寻常金丹修士沾上两滴都得醉。敢像你这般一口闷的,除了我自己,这么多年来你还是头一个!有胆色,不愧是我看中的徒儿。” 许哲此刻哪里还听得进她在说什么,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眼前的世界也开始倾斜、翻转…… “扑通!”一声,他脚下一软,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朝着地上翻倒而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与坚硬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前一刹那,一只纤细却充满力量的玉手,如同拎小鸡一般,揪住了他的衣领,硬生生将他给提溜了起来。 许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萧红袖那张放大了的绝美脸庞,正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近在咫尺地看着他。 “师父……您这……这姿势……不像是收徒弟……倒像是……拎着仇人准备吊起来打啊……”许哲晕晕乎乎的,想吐槽就吐槽了。 萧红袖闻言,凤眉一挑:“你既然当初敢跟我说那种胡话,现在怎么害怕了?” 说罢,她手臂一扬,竟如同丢沙包一般,将许哲那软绵无力的身体,丢在了他自己的床上。 许哲更觉得天旋地转了,但此时他一声都吭不出来,便彻底瘫在了床上。 萧红袖拍了拍手,看着床上只能勉强睁眼的许哲,脸上闪过一抹复杂难明的意味。有欣赏,有戏谑,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许哲,你既已跟我同饮美酒,便算是我萧红袖的记名弟子了,不过……” 她话锋一转,语气又恢复了几分清冷与威严。 “你如今修为尚浅,而且下一次的宗门大比之期也已不远。我悬剑山真传弟子的名额,从不是轻易授予的。所以,从今日起,你需专心修炼,好生打磨。待到明年的宗门大比,你若能脱颖而出,届时,我自会昭告宗门上下,正式收你为我萧红袖座下唯一的真传弟子,继承我的衣钵。” 她顿了顿,嘴角又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然,不管宗门承认与否,从喝下那杯酒开始,你就已经是我萧红袖的徒儿了。日后修行路上,若有任何疑难,随时可以寻我请教。若是在宗门内外遇到了什么自己摆不平的麻烦,也尽可以报上我的名号。” 这番话,前半段是敲打与考验,后半段却又是维护与期许。 她转身走到门口,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补充了一句: “对了,醉霞酿后劲极大,但也有些许淬炼神魂、洗涤灵根的微末功效。你小子这一口闷下去,就乖乖睡一觉吧,好徒儿。” 最后的那个“好徒儿”,她说得极轻,却又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话音落下,萧红袖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了小木屋之外,只留下一室醇厚的酒香,以及沉沉睡去的许哲。 ———— 022酒剑仙 翌日上午,日上三竿。 许哲那座孤零零的小木屋前,一道倩影悄然而至,正是宋星叶。 少女今日特意换上了一袭水蓝色的掐腰襦裙,长发也精心梳理过,插上了一支小巧的珍珠发簪,整个人显得愈发清丽可人。 最近这短短的一两天,与许哲度过的时间,对她来说,比拜入宗门以来的三年都更印象深刻。至于拜入宗门前的生活,尽管是钟鸣鼎食之家,感觉却像是好久以前的旧事了。 宋星叶站在木屋门前,轻轻叩响了那略显粗糙的门板,柔柔地问:“许师兄,您在吗?”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许师兄?”宋星叶又提高了些许音量,再次敲了敲门。 依旧只有寂静。 她秀眉微蹙,有些疑惑。许师兄昨日才刚刚经历那般大战,按理说今日应该会在住处休整才对。难道是自己来得不巧,师兄他正好有事外出了? 她站在门口等了片刻,见始终无人应答,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轻叹一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去。可就在她转身,无意间经过开了一条缝的木窗时,却发现了异常。 目光扫过那条窗缝,瞥见了屋内床上,好像……躺着个人影? 宋星叶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凑到窗前,朝内望去。 这一看,她顿时愣住了。 只见许师兄正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均匀,似乎……睡得正香? “这怎么可能?”宋星叶有些傻眼了。 许师兄竟然在睡懒觉! 要知道,相比于凡人,修士对于睡眠的需求大大降低。尤其是筑基之后,即便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也依旧能保持精力充沛,更不用说像许师兄这等天资不凡之辈。 而且,就算许师兄真的只是在打个盹,以他的修为,自己方才在门外又是敲门又是呼唤的,动静也不算小,他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除非…… 一个极其不祥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瞬间攫住了宋星叶的心。 是昨日与那归墟门妖人激战时受了内伤,此刻伤势爆发?还是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 一想到“走火入魔”这四个字,宋星叶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差点没站稳。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不礼数,也顾不上去想自己一个女孩子家翻窗入室是否妥当,直接拉开窗口翻了进去! 落地后,她急忙冲到许哲的床前。 离得近了才看得更加清楚——许师兄确实是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眉头微蹙,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更诡异的是脸色,此刻却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潮红,仿佛发了高烧。 “许师兄,许师兄!您醒醒啊!”焦急的少女伸出销售,推了推许哲的胳膊。 然而,许哲依旧双目紧闭,对她的呼唤与推搡没有丝毫反应。 “许师兄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啊!”宋星叶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用力地摇晃许哲的身体。 “嗯……别……别晃了……头……头晕……” 在宋星叶锲而不舍的操作下,许哲终于发出了一些含含糊糊的梦呓。 宋星叶闻言一喜,连忙凑近了些,试图听清他在说什么。 只听许哲翻了个身,嘴里继续嘟囔着一些意义不明的词句: “系统……刷……点……不要魅……别的……” 宋星叶越听越是觉得不对劲。这胡言乱语的模样,再加上不正常的脸色,为记名弟子授课的执事讲过,分明就是神魂受损的征兆啊! “这该如何是好……”少女急得快哭出来了,忍不住自言自语着,却又突然想到了办法,“对了,可以找沈师姐!” 打定主意,宋星叶不再有丝毫犹豫。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依旧人事不省的许哲,转身便又从窗口一跃而出,将练气层次的身法施展到极致,狂奔而去。 ———— 北峰雪崖,依旧是那般寒风凛冽。 沈岚盘膝坐在一块被冰雪覆盖的巨大岩石之上,周身灵气氤氲,吐纳之间,仿佛与这方天地的酷寒融为了一体。 就在此时,一道略显急促的呐喊声由远及近,打断了她的修行。 沈岚缓缓睁开双眸,那双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只见宋星叶正一脸焦急地从山下飞奔而来,边跑还边带着哭腔喊:“沈师姐!求求您,快去救救许师兄吧!” 见状,沈岚皱眉问道:“师妹不要慌,好好说,许师弟他怎么了?” 宋星叶停到她面前喘了几口气,便急忙将自己在许哲小木屋中的所见所闻描述了一遍。 沈岚静静地听着,清冷的眸子中,也渐渐浮现凝重与困惑。 许哲修为已至筑基,按理说神魂稳固,灵力充盈,绝不可能无缘无故陷入这等状态。除非……是真的如宋星叶猜测的那般,修炼出了岔子,伤及了神魂本源? 可昨日分别之时,许哲看起来还神采奕奕,并无半分不妥之处。这一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除了脸色潮红,胡言乱语之外,身上可还有其他异状?比如灵力紊乱,气息虚浮?”沈岚沉吟片刻,追问道。 宋星叶仔细回忆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我过来之前,没来得及仔细探查。但许师兄他呼吸还算均匀,身上也未曾感应到明显的灵力波动。” 这就更奇怪了。 沈岚紧锁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她又问:“宋师妹,你仔细想想,昨日从归墟门妖人手中脱险之后,许师弟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宋星叶闻言一愣,下意识地便开始回忆昨日的种种。 特别的人,特别的事?对了,那位萧长老! 宋星叶连忙说道:“昨日在我离开许师兄的住处后不久,萧红袖长老她亲自去找许师兄了!当时许师兄的脸色就有些古怪,我也不知道萧长老找他有什么事……” “萧长老?!” 听到这个名字,沈岚那万年冰封般的俏脸上,竟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极其古怪的表情。然后,甚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沈师姐,您……”宋星叶被她的反应弄得更懵了。 沈岚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只是眼角眉梢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摆了摆手,说道:“师妹你且宽心,许师弟他,大概是没什么问题。” 宋星叶一脸困惑:“师姐怎么知道的?”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应该是被萧长老给灌醉了。” “灌醉?”宋星叶难以置信,“可许师兄是筑基期修士啊!寻常酒水,便是喝上千百坛,也不可能——” “寻常酒水自然不能,”沈岚打断了她的话,“但若是萧长老亲手酿制的醉霞酿,那便另当别论了。酿造这种灵酒的,是萧长老的独门秘法。我听师父说过,那酒,就连金丹境界的修士都很难撑得住。” 宋星叶眨了眨眼:“金丹真人都受不了,筑基修士喝了真没问题吗?” 沈岚微笑道:“酒劲虽然格外霸道,但醉霞酿对身体没什么害处,修为低一些的人喝了,也不过要多醉一段时间罢了。而且,等他醒来,说不定反而能有点好处。你知道萧长老在外面闯出了什么名头吗?” 宋星叶摇了摇头。 沈岚便解释道:“酒剑仙。萧长老是出了名的以酒入道,能喝到她的私酿,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 023你终于醒了 当晨曦透过窗棂,化作一道细长的光柱投射在许哲眼皮上时,他才悠悠转醒。 宿醉的头痛像是无数根钢针在太阳穴里搅动,视野也有些模糊不清。他晃了晃沉重的脑袋,试图回忆起自己是怎么失去意识的。记忆的最后片段,是萧红袖长老那张明艳照人、带着三分戏谑七分豪迈的笑脸,以及一杯琥珀色的琼浆玉液。 “嘶……”许哲呻吟一声,揉着额角坐起身。 这一坐,才发觉浑身酸软,像是被十几头大象轮番踩过。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确实躺在熟悉的硬木板床上,屋内依旧是那熟悉的简陋陈设,只是空气中还若有若无地飘荡着一丝极淡却醇厚悠长的酒香。 “我特么睡了多久?” 他下意识地运转灵力,根据日头方位和他体内灵力运转的细微周期判断……然后他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这一觉,竟然足足睡了过去两天两夜! 许哲哭笑不得。萧长老那醉霞酿也太霸道了,自己好歹也是个筑基修士,居然就这么被一杯酒给放倒了这么久。 不过,惊讶过后,他细细感受了一下身体状况,却又是一怔。原本以为宿醉之后会难受不堪,但此刻除了初醒时的些许不适,体内灵力不仅没有丝毫滞涩,反而比之前更加凝练圆融了几分。神识也似乎清明了不少,感知范围仿佛都扩大了一圈。 就在他暗自惊奇之际,脑海中,那沉寂了两天两夜的系统提示音,如同积攒了许久的山洪一般,轰然爆发! 【叮!检测到宿主与七号目标人物萧红袖达成初步师徒因果,目标人物对宿主抱有高度期许与些许玩赏之意,因果联系强化。】 【获得目标人物萧红袖的因果回馈,体质+10。】 【检测到宿主饮用特殊灵物“醉霞酿”,其蕴含的精纯火属灵力与奇异酒魄对宿主身体进行了深层滋养与淬炼。灵根获得改善,资质提升:灵根+2!】 【检测到目标人物宋星叶对宿主安危的极度担忧,因果联系加深。】 【魅力+2。】 【检测到目标人物宋星叶确认宿主无恙后的欣慰释然,因果联系加深。】 【魅力+2。】 【获得目标人物宋星叶的情感回馈:魅力+2!】 【合计:魅力+6!】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听得许哲都有点发懵。 体质加十点,这是何等恐怖的增幅!他之前累死累活,又是英雄救美又是出生入死,从宋星叶和晏静姝那里刷到的体质点数加起来,都未必有这次萧红袖长老一次给的多。 “元婴期大佬……果然不同凡响!” 许哲回想起萧红袖长老那看似随意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身姿,以及那几乎能焚山煮海的赤红色剑意,便不难理解为何她能给自己带来如此巨大的体质提升了。元婴修士,尤其是萧红袖这等以战斗闻名的剑修长老,其肉身体魄之强横,早已远超寻常修士的想象。这十点体质,恐怕不仅仅是单纯的数值增加,更可能蕴含了某些元婴期修士对身体锤炼的感悟和特性。 而醉霞酿带来的灵根加二,更是意外之喜。灵根乃是修仙之基,最是难以提升。他之前全靠系统刷点来提升,没想到一杯酒居然也能有此奇效。 至于宋星叶那边……许哲看着那一连串的“魅力+2”,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心中五味杂陈。 不过,综合这些系统提示,许哲也逐渐琢磨出了一些规律。 首先,系统提示只会在他神智清醒的时候才会出现。 其次,从不同目标人物身上获取的属性点类型和多寡,似乎与目标人物自身的能力、状态以及与自己产生的因果关联强度、性质都有关系。 萧红袖长老是元婴期大能,实力远超自己不知凡几,她对自己产生期许之意,并定下师徒名分,这种高级别的因果联系,带来的便是远超以往的、与其自身强大体魄相关的体质点数。 相比之下,宋星叶修为尚浅,不过练气后期,实力还不如自己。她对自己的情感,多是担忧、感激、崇拜、依赖这类情绪。而宋星叶本身最突出的特质,在许哲看来,除了那份日益增长的依赖和关心,恐怕就是她那清丽可人的容貌了。因此,从她身上刷到的属性点,便多是“魅力”。 “这么说来,以后要想刷到类似根骨、体质、神识、剑道、炼器这类对战斗力有直接提升的属性,就得找那些实力强大、或者在特定领域有突出专长的女修?”许哲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想到这里,许哲甩了甩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习惯性用神识扫了一下周围。 内门弟子的居所大多散落在悬剑山各处灵气尚可的山坳或平缓山坡,彼此间相隔都有一定距离,以确保清静。许哲的小木屋位置更是偏僻,平日里鲜少有人往来。 然而,就在他神识扫过屋前那片不算平整的空地时,却微微一怔。 于是他翻身下床,走出屋门,果然看到了宋星叶。 距离木屋门扉不远处的一块青石上,不知何时被人摆上了一个淡黄色的蒲团。而蒲团之上,少女正盘膝而坐,双手掐着修炼指诀,双目微闭,呼吸绵长,似乎正沉浸在修炼之中。 晨曦的柔光洒在她恬静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为她平添了几分文静娴雅的气质。她的身姿挺得笔直,即便是在修炼中,也透着一股不屈的韧劲。 许哲心中一动。 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样子,似乎已经待了不止一时半刻了。难道自己醉倒的这两天两夜,她一直守在外面? 这丫头这么喜欢自己? 念头一起,许哲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一方面,他不得不承认,宋星叶确实魅力不凡。对于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修士而言,能得到这样一位清丽可人的师妹青睐,恐怕都会感到窃喜。 但另一方面,许哲却也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抗拒。 就在这时,宋星叶睁开了双眼。 少女顿时惊喜道:“许……许师兄?你终于醒了!” ———— 024这算是暴富吗 “许……许师兄?你终于醒了!” 话音刚落,宋星叶就已经跳起来,几步便跑到了许哲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这种,应该是喜欢的表现吧?然而,他两世为人,却几乎没有实际的恋爱经验。面对女孩子对自己的关切,应该作何反应,他可一点都不熟练。 在此之前的一百次表白,全都是奔着被拒绝去的。他也不知道万一女孩对自己主动,该怎么处理,尤其是当对方可能影响到他刷点大业的时候。 许哲只能先试探一下:“我昏睡太久让你担心了。不过,你这是在我屋外做什么?” 宋星叶眨了眨眼,答道:“前天早上,我过来寻师兄,却发现您在屋内昏睡不醒,脸色也很不对劲,怎么叫都叫不应。我当时都快急哭了,生怕您是修炼出了什么岔子,或是与归墟门妖人争斗时留下了什么暗伤。情急之下,我就赶紧跑去北峰雪崖,请来了沈师姐。沈师姐修为高深,见识广博,我想她一定有办法。” “沈师姐?”许哲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会把沈岚给请过来。 “是啊,”宋星叶的小脸上露出一丝庆幸,“沈师姐一来到您屋里,只是稍稍查看了一下您的状况,闻了闻您身上的酒气,便笑着说您并无大碍,只是喝多了灵酒,醉过去了而已。她还说,您喝的定然是萧长老酿制的醉霞酿。虽然容易醉倒,但对身体并无害处,反而有益于修炼。” 许哲点了点头:“沈师姐果然见识不凡,确实如此。” 宋星叶笑道:“师姐还告诉我,像醉霞酿这等品阶的灵酒,你喝了以后的醉睡期间,周身窍穴会自然开合,溢散出灵气,那灵气里还会蕴含酿制者的道韵。她说这些逸散的灵气虽然对筑基期的修士助益不大,但对于我们这些练气境弟子却是难得的机缘。若是在附近吐纳修炼,对修为进益大有裨益!” 许哲便问道:“你觉得管用吗?” “当然管用呀!这两日,我就斗胆在师兄您的屋外借光修炼了。嘻嘻,许师兄,您不会介意我沾了您的光,蹭了些好处吧?” 少女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眼神清澈坦荡,带着几分小女孩占了便宜后的得意与狡黠,却丝毫没有许哲预想中的那种扭捏和暧昧。 许哲看着她这副模样,感觉又有些不好捉摸了。 从宋星叶这番坦然的解释来看,她守在自己屋外,更多的是出于对醉霞酿逸散灵气的好奇,顺便搭搭修炼的顺风车而已。至于她对自己的情感,究竟有多大成分是喜欢,多大成分是感激或崇拜?他不好说。 许哲便微笑道:“原来是这样。区区一点逸散的灵气,有什么好介意的。” “那就好!许师兄您是不知道,光是您醉睡时逸散出来的那些酒气和灵韵,就让我这两日的修炼速度提升了数倍不止!我感觉困扰我许久的练气八层瓶颈,似乎都有些松动了。这醉霞酿果然名不虚传,萧长老她老人家,真不愧是酒剑仙啊!” “酒剑仙?” “嗯,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沈师姐说过,萧长老在门派外面还有这种听起来就很不一般的名头。” “这样啊……” 许哲稍稍思忖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说出自己要拜入萧红袖门下的事情,即使是面对宋星叶。 以修行三年来的见闻来看,他遇到的修士中主要就是练气期和筑基期,而练气弟子通常不怎么在外行走,所以最容易碰到的就是筑基。再往上的金丹境界,就已经算是高端人才了,而元婴境界放在哪个门派都是妥妥的大佬。 在悬剑山这等传承上万年的名门大派里,课堂上会告诉弟子修行大境界的划分有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再往上?那就没人知道了。大家只知道悬剑山掌门乃是化神境界,而这就是修士们认知中的天花板。 越往上越稀少,标准的金字塔形状。 以许哲穿越前看过的修仙小说而论,此方世界的力量层次或许不高。但真正亲身经历也是头一回,许哲只觉得到了筑基期能随意飞行,寿命两三百岁以上,出手就是比地球重火力还强得多的剑气,这就已经让他相当爽了。 爽归爽,许哲是一直都很懂闷声发大财的。 不管修到了哪个层次,他最先练的永远是身法,能躲闪,能逃跑。获得了什么好处,也不会自己往外宣扬。如今可能要成为真传弟子,攀上一尊元婴长老这么大的靠山,自然也不会乱说。 倒是宋星叶很有聊天的欲望,继续说道:“沈师姐说,萧长老她身份尊崇,平日里也极少在普通弟子面前露面,连师姐那样的真传弟子都只见过她几次。能喝到她的醉霞酿,真是好大的机缘啊。” 许哲笑了笑:“确实是个机缘。” 宋星叶的双眼里闪着光:“师兄你的机缘可不止这个呢,就这两天,掌门与长老们都震怒了,已经下令彻查此事,并联合了东洲其他几个正道大派,追索归墟门余孽的踪迹。只是,好像没有查出什么结果,也不知道归墟门为何这么做。” “归墟门确实不好查,不过,你说我的机缘还有……” 少女狡黠一笑:“稍等一下嘛师兄,我正要说到沈师姐。师姐此次临危不乱,及时带回警讯,可谓居功至伟。宗门不仅公开嘉奖了她,还特意赏赐了她三十块上品灵石呢!” “三十块上品?”许哲暗暗咋舌。 在修仙界,灵石是硬通货,其重要性不亚于凡俗世界的黄金。不仅可以用来购买丹药、法器、符箓、阵盘等修行资源,更重要的是,可以直接吸收其中的灵气辅助修炼。 对于练气期和筑基初中期的修士而言,下品和中品灵石是日常修炼消耗的大头。一块下品灵石蕴含的灵气,能辅助练气中期弟子的打坐,效率翻倍好几天。而一块中品灵石,足以强化筑基初期修士数日的修行。 至于上品灵石更是珍贵异常,其蕴含的灵气不仅精纯无比,量也极为庞大,甚至带有一丝道韵,对于冲击瓶颈、感悟境界都有着莫大的好处。寻常内门弟子,一年到头能领到几块中品灵石的月例就算不错了,上品灵石那是想都不敢想。 许哲自己,修行这三年多来,只到手过两块上品灵石。那还是他在宗门任务里表现圆满才赚到的,然后到他筑基时,才狠下心来奢侈了一把。筑基之后,他平日里的修炼,主要还是依靠吸收天地灵气,辅以一些中品和下品灵石。 沈岚一次便能获得三十块上品灵石的奖赏,足见宗门对她功劳的认可,也足见上品灵石的珍贵。 就在许哲暗自感慨上品灵石的价值时,宋星叶却突然眉眼弯弯,脸上带着一丝狡黠而又与有荣焉的笑容,凑近了许哲一些,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然后就说到师兄你的机缘了。宗门不仅嘉奖了沈师姐,对您的功劳,也是大书特书呢!” “哦?我的功劳?”许哲倒是不意外,但他很好奇宗门打算怎么赏。 “是啊!沈师姐在向宗门禀报此次事件经过时,可是对师兄您赞不绝口呢!她说您在云舟遇险的关键时刻,当机立断,沉着应对,与那归墟门的筑基后期血影分身周旋,为她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最终才得以化解危机。至于帮我的历练任务,那都是小添头。然后嘛,宗门执事堂已经正式公布了对您的嘉奖,也是三十块上品灵石!” “啊?”许哲虽然有那么点预料,但还是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他修行三年多,省吃俭用,东拼西凑,加上各种任务所得,身家也不过才几百块中品灵石,上品灵石更是只有在冲击大境界时才舍得动用那么一两块。如今,宗门一开口,就直接奖励了他四十块上品,相当于上千块中品! 别的不说,许哲感觉自己要暴富了。 ———— 025热情的师姐在哪里 许哲自醉霞酿的沉醉中彻底清醒之后,便与宋星叶一同离开小木屋,往执事堂而去。 悬剑山的执事堂,并非只有一处。外门有外门的执事堂,负责外门弟子的诸多事宜;内门自然也有内门的执事堂,处理更为核心的宗门事务,以及内门弟子的资源调配、任务接取与奖惩发放。 内门执事堂坐落于主峰半山腰一处地势开阔的平台之上,是一片由青石与巨木构建而成的宏伟殿宇群,飞檐斗拱,气势非凡。 此刻,执事堂内人来人往,大多是行色匆匆的内门弟子,亦有少数身着执事服饰,气息沉稳的筑基后期乃至金丹初期的修士坐镇其中。 许哲与宋星叶刚踏入负责发放宗门奖励的功赏殿,便有一道略显尖细,却又故作热络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哎呀,这不是许师弟吗?几日不见,许师弟风采更胜往昔,真是可喜可贺!” 许哲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鹅黄色绫罗长裙,面容姣好精致,眉梢眼角却带着几分刻薄之意的女修,正满脸堆笑地朝着他快步走来。 正是许哲记忆中,自己的第十三号表白对象,柳若梅。 说起这位柳师姐,许哲对她的印象,除了当初那毫不留情的拒绝外,便剩下她平日里那副眼高于顶,惯会捧高踩低,在普通内门弟子面前颐指气使,在真传弟子或长老面前又极尽谄媚的模样。 当初许哲还是记名弟子,连外门都不是,向她这位在内门弟子中也算小有姿色的柳师姐表白,被拒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还顺带被她用一种看垃圾般的眼神鄙夷了许久。 幸好,柳若梅大概是觉得被记名弟子表白很丢人,所以也没有把此事宣扬出去,也算是帮他的刷点事业保了密。要不然,后续的刷点肯定要增添不少麻烦。不过在经历了这位之后,许哲也意识到表白不能只奔着被拒绝,还要看人,性格太恶劣的最好少沾。 “原来是柳师姐。”许哲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疏离的微笑,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句。 宋星叶站在许哲身旁,看着柳若梅那副过分热情的姿态,尤其是那双在许哲身上滴溜溜打转,仿佛要将他从头到脚看穿的眼睛,心中莫名地便生出了一丝不快。 柳若梅却仿佛丝毫未察觉到许哲的冷淡与宋星叶的警惕,依旧自顾自地热情说道:“许师弟真是太客气了,叫什么柳师姐,显得多生分呀!你如今可是宗门的大功臣,听说,连沈岚师姐那等人物都对你赞不绝口,以后你我同在内门,还需许师弟多多照拂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故作亲昵地靠近了许哲几分,一股脂粉香气扑面而来,让许哲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皱眉皱得更厉害的是宋星叶,可惜她一个小小外门弟子份量太轻,尤其是在柳若梅的眼里,近乎透明人。 “师弟此次大难不死,还立下如此奇功,宗门奖励定然丰厚无比吧?真是羡煞旁人呢!”柳若梅只顾着紧盯许哲,语气中充满了羡慕与赞叹。 许哲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师姐谬赞了,不过是侥幸罢了。宗门奖励,也只是些许灵石,算不得什么。” “哎呀,师弟就是谦虚!”柳若梅故作嗔怪地白了许哲一眼,随即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宗门这次嘉奖了你足足三十块上品灵石呢,可这上品灵石,灵气何等精纯霸道,寻常金丹前辈吸收起来都要小心翼翼。你如今虽已筑基,但毕竟时日尚短,根基未稳,若是直接吸收这上品灵石修炼,恐怕不太好啊。” 许哲顺着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柳若梅用一副‘我可是为你好’的口吻继续说道:“咱们宗门的库房之中,好像收藏着一块极为罕见的‘静心聚灵宝玉’。那宝玉有调和灵气,宁神静心之奇效,若是能借来辅助修炼,便可将上品灵石那霸道的灵气梳理得温和纯净,不仅能大大提升修炼效率,还绝无任何凶险!只是,那宝玉乃是宗门重宝,等闲弟子轻易是借不出来的,恐怕需要些门路才行。” 柳若梅一边说着,一边用一种“你懂的”眼神暗示着许哲,言下之意,不外乎是她柳若梅在宗门内有些人脉,若是许哲肯付出些代价,她或许可以帮忙周旋一二。 可就在这时,许哲的脑海中,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 【检测到目标人物柳若梅对宿主当前成就及奖励产生强烈嫉妒与不甘,其言语行为旨在诱导宿主,潜在目的为削弱宿主所得,或令宿主修炼出现偏差。】 【宿主可选择:一、无视对方,领取奖励后径直离开,因果联系减弱。二、巧妙应对,若能有效激化并主导此次负面因果冲突,令目标人物的恶意企图受挫,并使其产生更为强烈的负面情绪(如嫉妒、怨恨、悔恨等),或可获得特殊属性点奖励。】 许哲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果然,柳若梅的热情背后,藏的是祸心。但这祸心下面,又有系统给的额外奖励。 自从解锁了剑道和炼器这两个新的属性方向后,他对“特殊属性点”这个词便格外敏感。这柳若梅既然主动送上门来当经验包,自己若是不好好利用一番,岂不是太对不起系统的一番提示了? 至于宋星叶,则在旁边将柳若梅那番“关切”之语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她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但柳若梅那过分热络的语气,以及提及“静心聚灵宝玉”时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异样光彩,都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她悄悄拉了拉许哲的衣袖,正想开口提醒他小心提防,却突然听到许哲传音入自己耳中。 “不要声张,此人心思不善,你速去北峰雪崖,将沈岚师姐请来,就说我在功赏殿遇到了些麻烦,需要她出面作证。记住,动静小些,莫要惊动了柳若梅。” 宋星叶闻言,心中一凛,低下小脸却忍不住笑了笑——师兄果然聪明,用不着自己提醒呢! ———— 026信息不对称 如果不是系统的提示,单看柳若梅那过分热情的样子,还以为她就是普通的势利眼而已。可现在看来,大概是宗门赏赐的三十块上品灵石,让她起了歹念。 许哲现在就想看看这歹念要怎么操作。 当然,在那之前,要先把宗门的奖励领到手,要不然他也拿不出勾引小人的诱饵。 许哲来到负责发放奖励的执事面前,验明了身份令牌。那位中年执事验过许哲的身份,又核对了宗门嘉奖令,眼中不由也闪过一丝惊羡。 “恭喜了!”执事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储物袋,双手递给许哲,“这是宗门赏赐的三十块上品灵石,还请点收。” “有劳执事师叔了。” 许哲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只见三十块晶莹剔透、鸽卵大小,散发着磅礴纯净灵气的上品灵石,正静静地躺在其中。饶是他心性沉稳,此刻也不禁心头一阵火热。 他将储物袋妥帖收好,向执事道了谢,刚转身走出一小段路,还没离开功赏殿——就在这时,柳若梅那带着几分急切与邀功意味的声音又传进他的耳朵。 “许师弟,你快来看,师姐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库房的王执事那里,把这块静心聚灵宝玉给你请出来了!” 只见柳若梅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锦盒,快步走了过来。 她打开锦盒,一块约莫巴掌大小,通体碧透,宛若一汪凝固春水的玉石,正静静地躺在明黄色的丝绸衬垫之上。 此玉一出,整个功赏殿内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新了几分。一股如水般柔和温润的灵气从玉石中散发出来,萦绕四周。仅仅是靠近,便能感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渗入神魂,让人心头烦躁顿消,思绪也变得宁静通透。 “许师弟,你瞧瞧这品相,这灵韵!”柳若梅眉飞色舞地介绍道,“你握在手中试试,是不是感觉心神立刻就安宁下来了?” 许哲依言,伸手将那宝玉从锦盒中拿起。玉石入手温润,触感细腻,那股柔和的灵气顺着掌心缓缓流入体内,果然让他感觉神清气爽,连日来的疲惫与识海中因醉霞酿残余的些许激荡,都似乎被这股清凉的玉抚平了不少。 “好玉,果然是好玉!”许哲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与赞叹,仿佛真的被这宝玉的神奇功效所折服。 柳若梅见状,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继续吹嘘道:“那是自然!这静心聚灵宝玉,不仅能助你凝神静心,摒除杂念,让你在修炼之时事半功倍。更重要的是,它能温养经脉,调和灵气。” 许哲:“它的原理是什么?” “原理?”柳若梅下意识道,“只要有用就好啦,管什么原理呢?” 许哲:“呃……” 柳若梅继续道:“实话跟你说啊师弟,你得了三十块上品灵石,这等机缘旁人求都求不来。但这上品灵石的灵气何其霸道,寻常筑基修士若是直接吸收,轻则经脉受损,重则走火入魔!有了这块宝玉就不一样了,它能将上品灵石狂暴的灵气梳理得温和纯净,让你在吸收之时,既能保证效率,又绝无半分凶险。长久佩戴,对稳固境界那可是有奇效啊!” 许哲点了点头:“听起来很管用啊。” “那当然!”柳若梅顿了顿,流露出一分割肉般的心疼表情,“不瞒师弟,这块静心聚灵宝玉,在宗门库房的标价,至少也要十块上品灵石!若非看在你我相识一场,又念及师弟你此次立下大功,急需此宝辅助修炼……现在嘛,就当师姐我吃点亏,也为了咱们日后在内门能相互照应,这宝玉,便以八块上品灵石的优惠价转让给师弟你,如何?” 许哲的脸上露出一副惊喜交加的模样:“还专门给我打折,这如何使得!师姐为了小弟之事如此费心,小弟已是感激不尽,怎能再让师姐亏损?” 他嘴上说着客气话,心中却早已将这块所谓的“宝玉”看了个通透。 就在柳若梅拿出锦盒,那宝玉散发出第一缕灵气之时,许哲便已暗暗催动了自己那因醉霞酿淬炼而变得更加敏锐强大的神识,悄无声息地探入了宝玉内部。 神识如水银泻地,瞬间便遍布了宝玉的每一个角落。而他那来自晏静姝的炼器属性点,给了他一种对于法器的直觉。原本复杂玄奥的宝玉内部阵纹结构,竟变得清晰明了。 这块“静心聚灵宝玉”的核心,确实铭刻着一道颇为精妙的阵法,能够柔化周遭灵气,并释放出那种令人心神宁静的柔和玉气。单从这一点来看,它倒也算得上一件不错的辅助修炼之物,虽不值十块上品灵石,但五六块上品灵石的价值,大约还是有的。 然而,问题的关键,并不在这道聚灵阵法本身。 许哲的神识敏锐地捕捉到,就在那核心聚灵阵法旁,一道极其细小、极其隐秘,几乎与聚灵阵法本身的纹路融为一体的微型阵法。 这道微型阵法,被巧妙地隐藏在聚灵阵法之下,若非神识足够强大,或者对炼器阵纹有着极深的造诣,根本难以察觉。 它平时蛰伏不动,只有当佩戴者主动运转功法,引导大量灵气通过宝玉,尤其是配合灵石进行修炼时,这道隐秘的驱散阵法才会被悄然激活。 一旦激活,它便会在佩戴者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主法阵中流转的灵气逸散掉一小半! 虽然逸散的量不算太大,不至于立刻让佩戴者察觉异常,也不会直接伤及修士的根基。但长此以往,日积月累之下,这效果就非常可怕了。 这意味着,佩戴此玉修炼之人,不仅修炼速度会凭空比旁人慢了近半,更会浪费掉海量的灵石资源。但偏偏因为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不会导致走火入魔,所以又很难被发现。而且售卖者背靠宗门执事堂,自然会被弟子敬畏,就算使用者发现了问题,也会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许哲暗暗冷笑。这柳若梅,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 027怕不是个傻子吧 “师姐,这宝玉确实是好东西,对我也的确大有用处。只是,八块上品灵石,我……” 他犹犹豫豫地说着,摩挲着手中的灵石,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之色。 柳若梅见状,心中暗骂,脸上却堆起更加真挚的笑容,柔声道:“听说师弟此次孤身犯险,不仅护住了宋师妹她们,更与那凶残的归墟门妖人周旋,为宗门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此等功劳,岂是区区灵石可以衡量的?宗门赏赐你绝不会只有这一次,八块上品灵石,现在看着似乎不少,但跟你以后的远大前途比起来,那就是九牛一毛了啊。” 许哲欲言又止,依然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见状,柳若梅忽而幽幽一叹:“说起来,师弟,有件事一直压在师姐心头,不吐不快。你还记得两年多前,在后山那片桃花林吗?” 许哲心中一动,暗道:“来了!” 柳若梅垂下眼帘,声音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唉,都怪我当年年少无知,有眼不识金镶玉。师弟你当初……当初那般真挚地向我倾诉心意,我却鲁莽无礼地拒绝了你,甚至还说了一些让你伤心的话。后来我夜夜反思,每每想起当日情景,都悔恨不已。尤其是昨日听闻师弟你立下如此大功,名扬内门,我更是……更是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错过了师弟这般人物。” 许哲很努力——努力地憋笑。要绷住啊,现在可不能破功。 柳若梅抬起头凝视着他,一双美目中已然泛起了晶莹的泪光,楚楚可怜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今日能有机会为师弟你做些事情,哪怕只是帮你寻来这块宝玉,略尽绵薄之力,也算是……也算是稍稍弥补我心中的一丝愧疚吧。如果师弟不愿意买下,那也没关系,只是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能让我稍稍补偿于你。” 好家伙!这演技,不去凡间戏班子当个台柱子都屈才了。许哲心中暗暗喝彩,面上却配合着她,露出了更加动容的神情。 “柳师姐……”许哲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情难自禁的沙哑,“原来,原来师姐你心中,竟是这般想的。其实不瞒师姐,这两年多来,我也时常会想起当年在桃花林的情景,想起师姐你那时的风姿。” 好一副‘虽然你当初羞辱了我但我依然爱你’的模样。 许哲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又说道:“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吧。这份心,我已经很感动了。师姐你寻来这静心聚灵宝玉,已是天大的人情,还要为我打折,这……这让师弟我如何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 柳若梅愣了:“啊?” 他猛地一握拳,语气坚定地说道:“不行!师姐,这宝玉,我定要买下,但绝不能让你再为我亏损。这十块上品灵石,我出了!师姐你莫要再与我争了,否则,我宁可不要这宝玉,也不能让你因我而蒙受损失!” 许哲这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眼神里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仿佛一个被深情与仗义冲昏了头脑的情圣。 毕竟,虽然他没有恋爱经验,但言情番剧可是看过不少。在知道对方不怀好意的前提下飙戏,又不是动真格的恋爱,这有何难? 柳若梅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许哲那副“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让心上人受半点委屈”的模样,心中不由自主地便冒出了一个念头——这小子,莫不是个傻子吧? 她原本还准备了许多说辞,想要进一步打动许哲,让他乖乖掏出八块上品灵石。却没想到,许哲竟然主动提出要掏出十块上品灵石! 柳若梅心中狂喜,几乎要忍不住放声大笑。但她毕竟也算演技派,强行压下心中的得意,脸上却挤出更加感动的表情,甚至泫然欲泣。 她的目光,也不着痕迹地扫过周围。见功赏殿内并无其他真传弟子或长老级别的人物在场,心中更是大定。宋星叶那个小丫头片子,就算看出了什么,又能如何?一个连内门都不是的记名弟子,难道还敢回来,当众质疑她柳执事不成? “许师弟……你这又是何苦呢?”柳若梅哽咽道,“我为你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怎能再让你多破费?”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轻轻拭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师姐不必再说了,”许哲摆出一副不容置疑的坚定神情,“我意已决,这宝玉,我今日便以十块上品灵石的价格买下!师姐若再推辞,便是看不起我!” 可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在功赏殿内响起:“谁看不起谁?” 柳若梅扭头望去,只见出现在此处的,是掌门亲传弟子沈岚! 许哲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他刚才之所以松口表示愿意买,就是因为神识感知到了那股熟悉的剑意。 而柳若梅脸上的深情还未完全散去,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冻结。她看着缓步走来的沈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手脚都变得有些冰凉。 “沈……沈师姐……”柳若梅的声音干涩发颤。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沈岚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掌门真传弟子,怎么会再次出现于许哲这个刚晋升内门不久的小子身边? 沈岚的目光清冷如雪,淡淡地扫过柳若梅,又瞥了一眼她手中紧握的灵石,以及许哲手中那块“静心聚灵宝玉”,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柳执事,我方才在殿外,似乎听到你在向许师弟推销这块宝玉?” “我没有……”柳若梅下意识地便想否认,但在沈岚那洞察一切的目光逼视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是,见许师弟得了宗门重赏,好心为他推荐一件合用的辅助法器,并无他意。” “好心推荐?”沈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据我所知,宗门库房之物,皆有定例,或由弟子以功勋兑换,或由执事堂统一调配。似这般由执事堂人员私下向弟子直接推销,甚至开出‘优惠价’,我倒是不曾听闻。柳若梅,你身为执事堂弟子,难道不知此举已违背宗门律规么?” 沈岚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敲在柳若梅心上,让她脸色煞白,额角渗汗。 就在柳若梅几乎要瘫软在地之时,一个略显尖锐却又带着几分谄媚的声音,急匆匆地从功赏殿内堂传了出来。 “哎呀呀,沈师侄今日怎么有暇来我们这功赏殿巡查?真是令小老儿这里蓬荜生辉啊!” ———— 028喜闻乐见的环节来了 “沈师侄今日怎么有暇来我们这功赏殿巡查?真是令小老儿这里蓬荜生辉啊!”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灰色管事服饰,身形微胖的中年修士,便一路小跑着从内堂迎了出来。此人正是功赏殿的管事之一,钱通,也是柳若梅的顶头上司。 钱管事一溜烟跑到沈岚面前,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随即脸上便堆满了菊花般的笑容,眼神在沈岚、柳若梅和许哲之间滴溜溜一转,便大致猜到了几分情况。 他眼珠一转,立刻打起了哈哈,试图和稀泥:“沈师侄明鉴,此事恐怕是有些误会。若梅这丫头,平日里做事还算勤勉,许是今日见许师侄少年有为,又得了宗门重赏,一时热心过头,想为许师侄介绍些合用的宝物,言语之间或有不当之处,还望沈师侄海涵,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给柳若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将那块宝玉收起来,不要再授人以柄。 柳若梅如蒙大赦,又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许哲。但此刻形势比人强,她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连忙就要将手中的锦盒盖上,口中也慌不迭地说道:“是是是,多谢钱管事提点,多谢沈师姐宽宏大量,我这就……” “慢着。” 沈岚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腊月寒风,让柳若梅的手僵在了那里。 “钱管事,”沈岚的目光转向钱通,语气中不带丝毫情绪波动,“既然柳师妹说这是一番好意寻来的宝玉,我与许师弟也算同门一场,身为师姐,也当为他参详一二,免得他年轻识浅,被人蒙蔽。这块宝玉,不妨拿来我看看。” 钱管事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八字胡也耷拉下来少许,干笑道:“师侄说笑了,这不过是些寻常的辅助法器,哪里值得你亲自过目。许师侄天资聪颖,想来也自有判断,就不劳烦沈师侄了。” 柳若梅也连忙附和:“是啊是啊,沈师姐何等身份,弟子这点小东西,怎敢污了师姐的法眼。许师弟他……他其实也只是随便看看,并没有真要买的意思。” 她此刻哪还有推销的念头,只想赶紧将这烫手山芋收起来,溜之大吉。 沈岚却不为所动,清冷的目光转向许哲,淡淡问道:“许师弟,你当真只是随便看看?方才柳师妹可是说,你对这宝玉颇为中意,甚至愿意出十块上品灵石购买。” 许哲闻言,脸上适时地露出了一丝尴尬。 他看了一眼柳若梅,又看了一眼沈岚,支支吾吾地说道:“呃……我确实觉得这块宝玉颇为不凡。柳师姐说,它能梳理灵气,让人安心,戴在身上修炼,便感觉心神格外宁静。而且,它还能稳固境界,免得弟子在吸收上品灵石那等精纯灵气之时,因修为不足而承受不住,导致走火入魔什么的。” 沈岚听完,好看的眉头微微一挑,瞥了一眼脸色愈发难看的柳若梅,随即转向许哲,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莞尔:“许师弟,你可知自己的根骨资质,在我见过的年轻一代弟子中,已属上上之选?那醉霞酿何等霸道,寻常筑基修士一杯便足以醉倒数日,神魂激荡。你醉倒的时间却比别人都短,醒来后还这般神清气爽,足见你神魂之稳固,远超同辈。区区上品灵石蕴含的灵气,对你而言,不过是甘泉美酒,何来承受不住一说?莫要拿那些庸才的标准来衡量自己。” 此言一出,柳若梅和钱管事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许哲则故作惊喜,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多谢师姐指点。” 沈岚微微颔首,随即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落在那块碧绿宝玉之上,语气也变得锐利起来:“况且,柳师妹方才说此玉既有聚灵之效,能助你修炼事半功倍。那为何又能梳理灵气,令人心神安宁呢?聚灵,乃是汇聚天地灵气,使其更为浓郁。梳理灵气,则是引导灵气平缓温和。此二者,功效不说截然相反吧,那也完全是两个方向,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一块宝玉上?柳师妹,能不能为我解惑一二?” 柳若梅被沈岚问得哑口无言,额头上的冷汗如同雨点般滚落下来,一张俏脸更是血色全无,惨白如纸。 钱管事见状,心中暗道不妙,连忙挤出笑脸道:“沈师侄息怒,息怒!这,这法器一道,博大精深,阵纹变化,更是奥妙无穷。况且若梅她毕竟年轻,见识浅薄,说不定也是被人蒙蔽了,对这宝玉的真正功效一知半解……” 然而,就在钱管事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表现得轻信鲁莽的许哲,却突然开口了。 “我听师姐这么一说,也觉得此事似乎有点蹊跷。我虽然不懂炼器阵法,但也知道凡事皆有其理。这宝玉的功效,听起来确实有些有些矛盾。不如,我们请一位精通阵法和炼器之道的师叔或长老前来,仔细鉴定一番这块宝玉,如何?” 许哲这话一出,柳若梅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绝望。而钱管事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沈岚闻言,凤目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 “许师弟所言甚是。”沈岚当即拍板,语气不容置喙,“此事关系到宗门法器管理,确实应当慎重对待,查个水落石出!” 话音未落,沈岚素手一扬,一道凌厉的青色剑气瞬间飞出,紧紧贴在了柳若梅持着锦盒的手腕之。 “柳执事,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你便在此处好生待着,莫要随意走动。”沈岚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柳若梅只感觉一股寒气透体而入,四肢百骸都仿佛被冻僵了一般,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钱管事见她动了剑气,也不知所措了。虽然他是金丹境界,可久疏争斗,真要论实际战力,对上能跨境界挑战的沈岚,还真是没什么信心。更何况,这可是掌门爱徒! 沈岚将目光转向许哲,语气也缓和了几分:“许师弟,我记得器符堂的李默执事,在阵法与炼器之道上颇有造诣,为人也还算公正。你速去将他请来。” 许哲点了点头,一点都没看柳若梅那充满哀求之意的目光,转身就走。 ———— 029灯下黑 柳若梅被沈岚的剑气束缚着手腕,浑身抖如筛糠,连头都不敢抬。 钱管事则站在一旁,额头上冷汗涔涔,脸色变幻不定,时而瞪一眼柳若梅,时而又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望向面沉如水的沈岚,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岚来时,殿内就聚集了好些内门弟子。此时,他们隔着些距离围观,对着场中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他们看向柳若梅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与不屑;而看向沈岚时,则是满满的敬畏。 “真传弟子跟内门,果然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太有威严了。” “这哪儿还是弟子的样子?” “嘘……” “话说,还有人在功赏殿里做手脚吗,胆子这么大?” “这就叫灯下黑嘛。”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息都像是对柳若梅和钱管事的煎熬。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两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许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功赏殿,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位身形清瘦,面容古板,身着器符堂特有灰色长袍的中年修士。 这名修士双眼炯炯有神,行走之间,自有一股沉稳专注的气度。他的双手布满了老茧,指甲缝里甚至还残留着些许炼器材料的粉末。 “沈师侄,听说需要我来紧急鉴定一件法器,究竟是何物?”来人正是器符堂的李默执事,他一进门,目光便直接落在了沈岚身上,语气虽还算客气,但眉宇间却带着几分被打扰清修的不悦。 沈岚微微颔首,随手便夺来那盛着“静心聚灵宝玉”的锦盒,递了过去:“有劳李执事了,便是此物。” 李默接过锦盒打开,将那块碧绿宝玉取出,放在掌心仔细端详。片刻后,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造型奇特的、如同放大镜般的单片晶镜,置于右眼之前,镜片上瞬间亮起一道道玄奥的符文。 他举着镜片,对着宝玉内外仔细照看,口中还念念有词,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只过片刻,李默就放下了手中的镜片,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如何?”沈岚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李默的面色有些凝重。他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柳若梅和一旁紧张得快要窒息的钱管事,沉声道:“此玉,材质乃是中上品的碧水灵魄,本身便有宁神静心之效。其内铭刻的核心聚灵阵法,手法尚可,算是一件不错的辅助修炼法器,市价大约在五块上品灵石左右。” 听到这里,钱管事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五块上品灵石,虽然与柳若梅吹嘘的十块有差距,但至少说明这东西本身是有价值的,并非完全的假货,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呆若木鸡。 “但是,”李默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起来,“在这核心聚灵阵法之中,被人以极其阴险的手法,暗藏了一道散气隐阵!此阵法之微小,之隐蔽,几乎与聚灵阵本身的纹路完美融合。换个不懂行的人来,恐怕还真难以发现其中端倪。” 沈岚眉头一挑:“还有这等蹊跷?” 李默举起那块宝玉,对众人解释道:“此散气隐阵,平日里潜伏不发。可一旦佩戴者引动大量灵气贯穿玉石,它便会悄然激发。其功效,便是将穿行其间的灵气,神不知鬼不觉地逸散掉三到四成!” “三到四成!”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这……这简直是断人道途啊!”一名内门弟子失声惊呼。 对于修士而言,时间和资源何其宝贵?平白无故浪费掉三四成的修炼成果,这比直接抢劫灵石还要恶毒。长期下来,足以让一个天才变成庸才,断绝其更进一步的可能。 沈岚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射向柳若梅,怒斥道:“此等手段,阴险歹毒,你可知罪!” 许哲在此时也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一个受害者应有的反应。 他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猛地转过头,用一种被背叛的痛心目光,死死地盯着柳若梅。 “柳师姐……为,为什么?”许哲的声音都在颤抖,仿佛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至于周围稍远处的那些弟子们,无论男女,也都看向了被当众揭穿的柳执事。 柳若梅被周围许多道愤怒、鄙夷、厌恶的目光聚焦着,最后一丝心理防线也彻底崩溃了。她整个人都垮了下来,低着头,一言不发,任由屈辱与恐惧的泪水打湿了衣襟。 沈岚眼中的寒意更盛,没有再去看柳若梅,素手翻出了一枚通体晶莹的玉简。 她并指如剑,以指尖为笔,迅速将今日之事的前因后果,包括柳若梅如何诓骗许哲,李默执事如何鉴定出散气隐阵等细节,尽数刻录于玉简之中。 刻录完毕,她指尖灵光一闪,那玉简瞬间化作一道璀璨的青色流光,冲破功赏殿的屋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悬剑山主峰之巅遁空而去。 “传讯玉简,是直接发给掌门的!”钱管事看到那道遁光,只觉得眼前一黑。 果不其然,前后不过十数息的工夫…… 一股难以言喻,却又浩瀚如渊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了整个功赏殿。 那威压并非刻意针对谁,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源自识海深处的战栗。仿佛一只蝼蚁,正在仰望一片无垠的星空。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一道看似平平无奇身影,出现在了功赏殿的中央,仿佛他一直就站在那里。 来人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身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陈旧青色道袍,头发凌乱,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模样,倒像是个落魄的凡间老道。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貌似邋遢的中年人,他周身那若有若无,却又与天地大道隐隐相合的剑意,却足以让绝大多数稍有眼界的修士明白,这是他们终其一生都只能仰望的存在。 来者正是沈岚的师父,悬剑山唐掌门。 “师父!”沈岚见到来人,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拜见掌门!”殿内所有弟子,也都纷纷深鞠下躬。如果不是宗门规矩拦着,大多数弟子恐怕更想跪下。 至于柳若梅,更是不敢多看掌门一眼,直接跪了下去。 唐掌门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他先是瞟了一眼屋顶那个被传讯玉简戳出的小洞,嘟囔了一句“回头记得让营造堂来修好”,随即才看向钱管事和柳若梅的身上。 钱管事被他这一眼看得是肝胆俱裂,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他猛地一指跪在地上的柳若梅,声嘶力竭地喊道:“掌门真人明鉴!此事……此事皆是柳若梅一人所为!是她利欲熏心,私自从库房中取出品相有异的法器,想要坑骗同门!弟子身为管事,虽有失察之罪,但对此事内情,实在是毫不知情啊!求掌门真人明察!” 堪称弃车保帅。 柳若梅听到钱管事这番话,本已死寂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怨毒与绝望。她抬起头,看了看钱管事,又看了看高高在上的掌门真人,最终,只是惨然一笑,再次低下头去。 她知道,这种时候任何辩解都是徒劳的。本来锅就大半在自己身上,上司又甩得那么坚决,这锅还怎么躲? 唐掌门静静地听完钱管事的“哭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灌了一口酒,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钱通,你也不必急着撇清自己。她是你手下的人,能从库房中拿出这等有问题的法器,你这个做管事的,当真就一点都不知情么?此事,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要一查到底。” 唐掌门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钱管事闻言,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一般,瘫软在地。 而此时,沈岚却走到了许哲身边,传音道:“此事,后续自有宗门戒律堂接手,你我留在这是非之地已无意义,随我走吧。” 说完,也不等许哲回应,便拉着他,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转身离开了功赏殿。 ———— 030她为何怅然 【检测到目标人物柳若梅的命运被宿主深度改变,产生特殊因果。】 【获得属性点+1,已自动分配至:气运。】 许哲跟着沈岚走出功赏殿,脑海中响起的系统提示音让他脚步猛地一顿。 他是真没想到,‘气运’居然也能成为一种属性,还能刷点!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玩意儿要怎么用,是走路捡灵石,还是跳崖遇到老爷爷? 沈岚的感知何等敏锐,立刻便察觉到他的异样。她也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你想到什么了吗?” 许哲收敛心神,郑重其事地躬身一揖:“沈师姐,今日之事,多谢您及时赶来,为我解围。若非您明察秋毫,主持公道,弟子恐怕就要落入小人的算计之中了。此番大恩,弟子铭记于心。” 沈岚静静地看着他,淡然答道:“不必。我身为掌门真传弟子,维护宗门清誉与秩序,本就是应尽之责。况且,就算没有我,你肯定也不会被小人算计。别人看不出来你在演,我可看得出来。” 许哲抬起脸来,露出一丝苦笑:“她既然是执事堂的执事,不到人家的圈套里演一演,实在没法抓住把柄。” “你放心,只要初心是好的,我不会多计较,”沈岚顿了顿,目光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山,忽然有些感慨,“本以为我悬剑山乃是名门正派,门风清正,却不想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竟也滋生出了用阴险手段坑害同门的蛀虫。若非今日恰巧被我们撞破,还不知有多少弟子会受其所害。这是我的失职。” 许哲不由一愣:“你的失职?” 沈岚叹道:“我师父平日一心修炼,早就跟我们几个徒弟说过,要帮忙看着点门派里的事情。可我也只顾着自身修行,松懈了监管之事……” 许哲却摇了摇头:“修行本就是我辈修士的立身之本。尤其是像师姐这样天资非凡之人。你的修为越高,剑道越强,悬剑山未来的根基便越稳固,这也是宗门长治久安的根本所在。至于柳若梅之流,发现一个清理一个就好,不必想太多。” 沈岚有些讶异地看了许哲一眼,似乎没想到他竟然真能宽慰到自己。 山风吹拂着她雪白的裙摆,也吹动了她耳畔的一缕青丝,让她那清冷的气质中,平添了几分柔和的意味。 许哲继续往前走。 沈岚也迈开步,没有用遁法身法,像凡人一样漫步于蜿蜒山道上。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直到有人再次开口。 沈岚目视前方,仿佛是不经意地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许哲神色严肃:“此次下山时间虽短,却历经生死,若非有师姐与宗门庇护,早已身死道消。说到底,还是修为不够。所以接下来的打算只有一个,就是好好修炼。” 沈岚的脚步微微一顿,她转过头,清冷的目光再次落在许哲的脸上。这一次,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探究。 她想起了宋星叶眼中,对他难以掩饰的依赖与崇拜。 沈岚虽然一心向道,不通男女之情,但也并非不解世事的木头。而许哲此人,不久前才在雪崖上对自己说过那么一番突兀又大胆的话语,似乎又跟别的女弟子牵扯不清。这家伙,真的会专心修炼吗? “好好修炼,自然是正道。那你以后应当不会再……招惹同门的师姐师妹们了吧?” 她问出这句话时,目光紧紧盯着许哲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许哲闻言,心中一凛。 为了长久的刷点事业,他当然想过如何应对这类问题。恋爱那当然是不可能恋爱的,既然如此,只要让她们知道自己回归道途,彻底摒弃爱恋之情。需要刷点的时候就说身为同门弟子应该帮忙……不就好了? 于是许哲诚恳说道:“我以前心思杂乱,不仅耽误自身修行,也给师姐带来了困扰,实在是罪过。但请师姐放心,我已然大彻大悟,从今往后,定会斩断俗念,一心向道,还望师姐海涵。” 沈岚静静地听着这番话,沉默了好一会。 她本以为,自己应当会感到欣慰,甚至会觉得轻松。毕竟,一个曾经对自己有过非分之想的师弟,如今终于浪子回头,立志向道,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件好事。 她也确实应该点头赞同他。 “有此觉悟很好,”沈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天资不俗,若能专心致志,日后成就未可限量。” 然而,这话刚说完,沈岚自己却微微一愣。 她看着面前这张脸。这张脸,在雪崖的漫天风雪中,曾带着几分紧张与深情;在乌木镇的混乱中,曾展露出沉稳与智计;在功赏殿的对峙中,又显现出几分无辜与悲愤…… 而现在,这张脸上,只剩下严肃与真诚。他似乎要将过去那个鲜活、有趣、甚至有些跳脱的自己彻底埋葬,变得和无数苦修者一样的无趣。 一想到这里,心头竟漫上了一丝怅然。 沈岚自己也想不明白。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许哲,看着他那双此刻清澈无比,再无半分轻浮之意的眸子……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双眼,这张脸,居然生得如此好看呢? 山道之上,一时间又恢复了安静。只有风声吹过林间的“沙沙”声,以及两人那几乎轻不可闻的脚步声。 沈岚当然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魅力点在许哲身上的作用。她更不可能猜到,此刻许哲听到了什么声音。 【检测到十三号目标柳若梅正面临巨大命运变故。】 【宗门对柳若梅的所作所为极其震怒,已决定废除其修为,没收其所有灵石及修行物品,用以补偿受害者,并逐出悬剑山。念其至少没有伤害他人性命,宗门对她的惩罚自然也不会伤她性命。】 【但废了一身修为之后,以往不屑一顾的凡俗歹人,却能要了她的命。宿主可自主选择,是任其跌至更深的泥沼之中,还是以德报怨?】 许哲很想跟系统吐槽了——这柳若梅的后续怎么还跟自己有关?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才对。 但说到底,如果是自己随手就能平的事,难道不出手让她去死? ———— 031断仙缘 悬剑山,律堂。 此地绝不是寻常弟子能够踏足的。整座楼堂,由一种名为禁灵黑曜岩的奇石构建而成,通体漆黑,不染尘埃,还能压制修士体内的灵力运转。元婴以下修为的弟子,一旦进入此地,都如同被卸去了爪牙的猛虎,再难反抗半分。 殿堂内,光线昏暗,气氛庄严肃杀,柳若梅失魂落魄地跪在冰冷的黑曜岩地面上。 高坐堂上的律堂管事,用一种毫无感情波动的语调,宣读对她的最终裁决: “内门柳若梅,心术不正,设局诓骗同门,牟取私利。其行径已严重违背本门戒律,败坏宗门风气。经掌门真人与诸位长老合议,判决如下。” 律堂管事的声音回荡在此堂内,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砸在柳若梅的心头。 “其一,废除其全身修为,断仙缘。”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名身着律堂执事服饰,面容冷峻的金丹女修士便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按住了柳若梅的肩膀。其中一人掌心亮起一道灰色的符文,不由分说地按在了柳若梅的丹田之上。 “啊——!”柳若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她只感觉一股阴冷而霸道的力量刺入气海,辛苦修炼十数载凝聚的灵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般,不受控制地向外宣泄。经脉中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丹田气海更是如同被生生搅碎,所有力量被一瞬间抽空的绝望与痛苦,让她几欲昏厥。 “其二,没收其名下所有灵石、法器及修行物品,用以补偿受害者损失。” 律堂管事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宣读着。 被柳若梅坑过的弟子不止一人,而且其中并不包括许哲。毕竟许哲压根没被骗成功。至于以往那些真正被骗,用高价买了辅助修行之物,反而妨碍修行的弟子,才需要补偿。 “其三,即刻起,逐出悬剑山,永世不得再踏入山门半步。” 这最后一句,如同一道终审的惊雷,彻底击碎了柳若梅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行刑的两名金丹女修士放开手,柳若梅便瘫软在地上,面如死灰。 十数年的寒窗苦修,内门执事堂里广受弟子们尊敬的执事之位,在内门弟子中那份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她忽然抬起头说:“我明明已经尽力配合,揭发钱通这个宗门大蠹了。还不能减轻一点吗?” “减轻?”管事的声音冰冷依旧,“你现在得到的惩罚,已经是看在你主动招供,并且没有害人性命的份上,为你减轻之后的了。” “啊?” 管事继续道:“否则,按照宗门铁律,对于你这种以阴损手段坑害同门的人,本应处以极刑——挖去灵根,让你永绝仙路,连重修的机会都不会有!如今,只是废你修为,却保留了你的灵根,已是宗门网开一面,念在你修行不易,给了你一线生机。你,好自为之吧。” 她缓缓低下头,不再言语,任由两名执事如同拖死狗一般,将她架出了律堂。 ———— 当天傍晚。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了瑰丽的橘红色,为雄伟的悬剑山披上了一层温柔的轻纱。 然而,这般美景,在柳若梅眼中,却只剩下了无尽的讽刺与悲凉。 她换上了一身粗糙的灰色布衣,这是记名弟子入门时统一发放的衣物,也是她如今唯一被允许带走的私人物品。她体内的丹田气海空空如也,经脉闭塞,再也感受不到天地间那无处不在的灵气。过往十数年的修行,真就如同一场大梦,醒来后,全都化为了泡影。 仙缘已断,前路茫茫。 柳若梅走在一条最僻静、最少人往来的下山小路上。路面崎岖不平,长满了青苔。 她低着头,用宽大的衣袖尽量遮住自己的脸,步履蹒跚,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她害怕,害怕遇到任何一个熟悉的面孔。她无法想象,当那些曾经对她阿谀奉承,或是被她鄙夷过的师弟师妹们,看到她如今这副模样时,会投来怎样的目光。是同情、怜悯,还是幸灾乐祸的嘲笑? 偶尔,有巡山的弟子御剑从空中掠过,那破空之声都会让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与此同时,在柳若梅斜上方百丈的高空之中,许哲的身影正御风悬停。 他望着下方那个在山道上艰难跋涉的灰衣身影,神色平静,心中并无太多波澜。他不是圣人,妄图坑害自己的人不会让他有丝毫同情。 就在这时,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目标人物柳若梅,将于三个时辰后,行至山脚下黑风口地界。该地界无人管辖,常有剪径劫掠之徒。宿主面临抉择:】 【选项一:出手干预。以雷霆手段,救下柳若梅。此举可产生新的因果变化,获得气运属性点。】 【选项二:袖手旁观。任由事件发生。此段因果将以最彻底的负面方式了结,宿主将获得一次性的神识属性点。】 【无论宿主做出何等选择,都必须旁观到最后,才能得到属性点结算。】 系统提示音清晰地在许哲脑海中回荡,每一个字都让他眉头微蹙。 这系统,当真是将“因果”二字玩到了极致。 一个曾经高高在上,容貌姣好的女修,在沦为凡人之后,独自出现在那种混乱地带,会遭遇什么?而且三个时辰之后,那可是深夜。 系统给出的两个选项,代表着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选择一,是圣母路线。救下仇人,以德报怨。或许能洗刷柳若梅的怨恨,让她对自己产生感激。这样一来,柳若梅这条因果线便不会彻底断绝,日后说不定还能从她身上刷出点什么,而且还能刷出气运属性点。 选择二,冷酷路线。冷眼旁观,坐视悲剧发生。用柳若梅最后的悲惨,来换取对自己实力有直接提升的神识属性点。 许哲的目光,再次投向下方那个绝望独行的背影。 “你还真是自找的。废除修为逐出师门,是你自找。大半夜的还非要下山,还走最偏僻的小路,也是自找……罢了,谁让我心善,而且还正好想刷点气运呢?” ———— 032蝼蚁还是野兽 丹田被废,修为尽失。 当柳若梅被那两个面无表情的律堂执事架出那座冰冷的黑石大殿时,外面的阳光第一次让她感到了刺痛。 曾经,她是悬剑山内门弟子柳若梅,内门执事堂的柳执事,筑基有成,御风而行,视凡俗为蝼蚁。可现在,她只是一个丹田破碎,经脉萎缩,丝毫灵力都无法调动的凡人。 她被丢在下山的岔路口,手中只有一个小小的布袋。里面,装着三十两碎银子,是她被没收所有修行物品后,宗门念在旧情,交给她的盘缠。 三十两银子。 柳若梅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悲凉与自嘲。曾几何时,别说区区凡俗金银,就是数百块下品灵石,她都未必会放在眼里。可如今,这三十两银子,却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她该去哪里? 不知道。 她的人生,从七岁被测出灵根,拜入悬剑山的那一刻起,便与凡俗世界彻底割裂。二十年的修行生涯,宗门就是她的天地。这二十年来,她没去看过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她觉得他们困于凡尘,生老病死,而她是跳出凡尘的修士,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现在想来,何等的可笑。 她低着头,像一个见不得光的老鼠。脚下的碎石,把布鞋里的脚硌得生疼,曾几何时,她御风而行,何曾感受过这般滋味?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幕幕画面。钱通那张在最后关头将所有罪责都推给她的狰狞嘴脸,沈岚那清冷孤傲、不容置喙的眼神,还有……许哲。 一想到这个名字,她的心中便涌起一股恨意。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突然走了狗屎运立下大功,如果不是他引来了沈岚,她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道愈发难行。 她揣着怀里那袋银子,盘算着,穿过前面的黑风口,到了山下最近的镇子,买些干粮和水,再买一匹老马,然后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了此残生。 平静…… 她还能平静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必须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 黑风口,顾名思义,是两山之间的一处隘口,地势险要。以前有修为在身,这种地方不过是眨眼便可飞掠而过,她甚至从未留意过它的地貌。可现在,夜色降临之际,独自走在这等荒僻之处,她却不禁有些心慌了。 周围的树林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伺。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夜枭的啼叫,更是让她心惊肉跳。 然而,怕什么,便来什么。 就在她转过一个弯道时,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路旁一人多高的草丛中窜了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们手中都举着火把,跳动的火焰映照出他们脸上那粗布蒙着的面孔,以及手中那闪着寒光的钢刀。 是劫道的歹人! 在看清他们装束的瞬间,柳若梅的第一反应,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冒犯的、源自骨子里的愤怒与不屑。 区区凡俗蝼蚁,竟也敢拦她的去路? 她下意识地便要运转丹田灵力,想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只用一个眼神,一丝威压,便将这些不知死活的虫子碾成齑粉。 然而,丹田之中空空如也,经脉之内死气沉沉。 “站住!你是从那些修士的地盘里出来的吧?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老子交出来!”为首一个身材魁梧的蒙面大汉,晃了晃手中的钢刀,声音粗野地喝道。 另外两人也一左一右地包抄过来,堵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现在怎么办,求饶吗?向这些凡俗蝼蚁求饶?笑话!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虽然没了灵力,但她修炼十数载,早已将身法刻入了骨子里。就算只凭肉身,也绝非凡人可比。 “找死!”她冷喝一声,将手中的布袋向后一抛,主动欺身而上。 她的身形一晃,脚下踩着早已烂熟于心的流云步,避开了为首大汉当头劈落的一刀。随即,她手腕翻转,一记手刀,精准地切在了他持刀的手腕上。 那大汉惨叫一声,钢刀脱手而出。 柳若梅心中一喜,正欲乘胜追击,彻底解决掉他——可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凡俗争斗的凶险。 她所有的招式,都建立在灵力运转的基础之上。失去了灵力,她的流云步只是比凡人快一些;她的手刀,也只是力气大一些的劈砍。她能击中他,却无法像过去那样,轻松震碎凡人的骨骼。 而且,就在她击落为首大汉钢刀的瞬间,左侧那名歹徒的刀,已经带着恶风,狠狠地向她的手臂砍来! 她急忙回身格挡,却哪里还来得及。“噗嗤”一声,剧痛传来,她的左臂上,瞬间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啊!”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身形也是一滞。 片刻的停顿是致命的。 右侧的第三名歹徒狞笑着,一脚踹在了她的小腿上。她没法站稳,踉跄着,又被狠狠地踹倒在地。 冰冷的、带着泥土腥气的地面,与她的脸颊亲密接触。怀中的布袋也滚落在一旁,三十两碎银子叮叮当当地撒了一地。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腿上的痛和手臂上不断流失的鲜血,让她浑身无力。 三个歹徒围了上来。那个被她打落钢刀的大汉,捡起刀,狠狠地在她背上踹了一脚,骂道:“臭娘们!还敢反抗!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她趴在地上,屈辱的泪水混合着泥土,模糊了她的视线。 “大哥,别急着弄死啊。”另一个歹徒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淫邪的笑意,“这娘们虽然穿着粗布衣,但这身段,这皮肤……啧啧,不像乡下人。让咱们哥几个看看,长得到底怎么样。” 一只粗糙的手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粗暴地提了起来。 另一把火把凑到了她的面前,那刺眼的光芒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火光下,她那张因惊恐、痛苦和屈辱而梨花带雨的姣美面容,清晰地映入了三个歹徒的眼中。 他们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三双眼睛里,对银钱的贪婪,迅速被一种更加原始的欲望所取代。 ———— 033太迟了 “乖乖……”为首的大汉喉结滚动,声音都变得沙哑,“没想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碰到这等绝色,真是老天爷开眼!” “大哥,这小妞刚才还敢动手,伤了你的手腕,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为首的大汉脸上露出了狰狞而又淫猥的笑容,他用刀背拍了拍她满是泪痕的脸颊,一字一句地说道:“小美人,你刚才不是很能打吗?还敢跟老子们动手,那好啊,现在就用你的身子好好赔罪吧!” 柳若梅还想挣扎,但架在脖颈上的钢刀,还有紧紧抓着头发的那只大手,都让她的力气迅速被恐惧吞噬。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青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那三个狞笑着的歹徒,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来者是谁,便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便从他们的胸口、脖颈、后脑等要害之处传来。 “砰!砰!砰!” 那三个上一刻还凶神恶煞的歹人,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如同三具断了线的木偶,彻底昏死了过去。 整个过程不仅快,也轻松写意至极,仿佛只是随手拍落了三只恼人的苍蝇。 柳若梅趴在冰冷的地上,浑身浴血,泪眼婆娑。她怔怔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泪光,望向那个如同神兵天将般降临,将她从地狱边缘拉回来的身影。 月光与星辉温柔地洒落在他身上,为他那身简单的青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边。面容似乎比以往更加清俊,神情更加淡漠,仿佛刚刚做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许哲,竟然是许哲。 柳若梅的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恨意、恐惧、绝望,在这一刻,都被一种更加复杂、更加难以言喻的情绪所取代。她张了张口,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了沙哑而又颤抖的声音:“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许哲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她,又瞥了一眼地上那三个不省人事的歹人,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路过。” 柳若梅挣扎着,想要从地上坐起来,但小腿的剧痛让她再次跌了回去。她只能狼狈地靠着一块山石,仰视着那个清俊的身影。 他真的只是路过吗? 最后一丝不甘与侥幸,驱使着她问出了那个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的问题:“你……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她便后悔了。她看到了许哲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毫不掩饰的讶异,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 许哲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又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本身就荒谬得不值一答。最终,他还是开口了,声音还是那么冷淡。 “你可能有些误会,”他没有称呼她的名字,也没有用“师姐”二字,“我承认,以前我确实对你有过好感,但那早就烟消云散了。” “烟消云散……” 嘴里喃喃念着这四个字,不知为什么,柳若梅的眼泪涌得更凶了。 许哲的目光扫过那三个歹徒,继续道:“刚才,就算在这里的是一个陌生人,我同样会出手。路见不平则平之,基本的良知而已。” 柳若梅呆呆地坐在那里。 是啊,她现在算什么?一个修为尽失,被逐出山门的凡人。一个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弱女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而他呢?他是悬剑山冉冉升起的新星,是连沈岚那等掌门真传都另眼相看的内门弟子。 云泥之别,天壤之隔。 她凭什么还觉得,他会对自己有半分情意? 巨大的羞辱与悲哀瞬间将她淹没。她再也抑制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那哭声,不再是先前在律堂时的那种绝望,而是一种更深的悲伤。 “如果……”她哽咽着,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涌出,“如果当初在桃花林,我没有拒绝你,和你成了道侣……是不是……是不是今天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我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许哲却摇了摇头:“不会有什么区别。” 柳若梅的哭声一滞,抬起头看着他。 许哲的目光也直视着她,清澈而锐利:“你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因为你当初拒绝了我,而是因为你自己。就你那设局坑人的坏心眼,就算没有今天这件事,迟早有一天,也会因为别的事情而翻车。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至于我们,就算当初真的在一起了,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 柳若梅愣愣地追问:“为什么?” “你爱的不是某个人,而是别人能带给你的利益。你的势利和贪婪,或许能伪装一时,不可能伪装一世。我必然会看破你的真面目,与你分道扬镳。所以,结局不会有任何区别,你,终究还是会成为今天的你。”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柳若梅彻底崩溃了。她不再质问,不再假设,只是反复地、如同梦呓般地重复着这句话。悔恨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然而,许哲只是冷漠道:“人们总是在一切都无可挽回之后,才知道认错,可又有什么意义呢?算了,我也没有兴趣再跟你多聊。” 没有兴趣,意思是马上就要走? 柳若梅像是被这句话提醒了,竟不顾腿上的伤痛,手脚并用地跪行着。 她试图爬到许哲的脚边,想要抱住他的大腿,哀求他,哪怕只是再多看自己一眼。 然而,许哲腾空而起,轻易地躲开了那卑微又狼狈的碰触。 许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指了指地上那三个昏迷不醒的歹人,用一种交代公事的口吻说道:“这三个人,我只是打昏了过去,几个时辰后他们应该就会醒来。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吧。我的建议是,去前面不远的镇子里报官。” 柳若梅抬起头,像是仰望着一轮明月。 而那明月还在淡然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一走了之,或是杀了他们泄愤之类的。但说到底,从今往后你会有什么样的遭遇,都与我无关。” 说完,他不再看柳若梅一眼,周身青光一闪,御风远去。 柳若梅跪在那里,只能看到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他走了。 走得那么干脆,那么决绝,好像她真的只是路边偶遇的无关紧要之人。 “哇——” 柳若梅再也支撑不住,趴在地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哭。那哭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惨,都要绝望。 她意识到他是对的。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咎由自取。 更悲惨的是,就在刚才,他如同神祇般从天而降,将她从最深的绝望中拯救出来的那一刻,她心中那股对他滔天的恨意,就已经土崩瓦解,化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情愫。 她甚至分不清,那究竟是劫后余生的依赖,还是迟来的爱意。 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柳若梅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地上,痛苦得不能自己。 这种心痛比死了都更难受。 ———— 034什么是气运 【检测到目标人物柳若梅的命运再次被宿主深度改变,产生特殊因果。】 【获得属性点+3,已自动分配至:气运。】 许哲一边飞一边说:“讲真的,以后能不能把关系搞得简单一点,就像宋星叶那样,我给她帮忙,她给我点数,轻松快捷可持续。柳若梅这个真的麻烦,而且我也不喜欢这种……” 系统没有回应,不过许哲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气运点数,今天是第一次出现。是不是非得要柳若梅这样的负面因果,才能有气运点数?” 系统还是没有回应,就好像只有出现了因果目标的时候,它才会发出提示。 “话说,之前的属性点都能发现立竿见影的效果,灵根、体质什么的,我只要一运功都能发现区别。但这次加了三点,不,总共四点气运,却没法感受到什么区别啊。坐等好事发生就行吗?” 许哲知道系统不会回应,也就算是自言自语了。 “算了,好好修炼吧。现在的修炼效率,已经比当初强了不知多少倍,又有了上品灵石,估计进展会很快。” 除了筑基关头以外,他还真没用过上品灵石。在日常修行中用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实在有点奢侈。好在,他如今也有了奢侈的本钱。 许哲飞回到自己的那座小木屋里,拿出那个装满上品灵石的袋子。 刚取出其中一颗,黑暗的小屋里便充满了柔和的白光。 那块鸽卵大小的灵石不仅在发光,而且晶莹剔透,纯净无暇,仿佛是天上星辰的碎片。仅仅是握在手中,许哲便能感觉到一股浩瀚的灵气。 他盘膝坐好,五心向天,将那块上品灵石置于掌心,缓缓闭上了双眼,开始运转功法。 神念一动,一股江河般汹涌澎湃的灵气洪流,便顺着他的经脉,冲入了丹田气海。若是换做寻常筑基初期的修士,恐怕早已手忙脚乱,甚至需要分出大半心神去稳固经脉,防止被这股力量撑爆。 但许哲不同。在旁人看来或许是凶险的灵气洪流,于他而言,却仿佛是久旱逢甘霖,说不出的舒泰畅快。 甚至无需刻意引导,体内的功法便自动以远超往常的速度运转起来。那股磅礴的灵气,如同温顺的百川,自动汇入他的丹田气海之中。原本需要数日苦修才能填满的丹田,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充盈、饱满。 “这效率!”许哲心中暗自惊叹。 如果说平时修炼像是小水管注水,用下品灵石像是换成了一根粗壮些的水管,中品灵石像是几十根水管同时开……那么此刻吸收上品灵石,便如同直接打开了堤坝的闸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瓶颈,正在这股磅礴灵气的冲刷之下,一点一点地松动、瓦解。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要不了几天,他便能顺利突破到筑基二层。 应该说这体现了修行资源的重要性呢,还是说,他如今的根骨,对于资源的利用效率比常人更高,所以才有这么恐怖的速度? 许哲沉浸在修炼之中,物我两忘。 不知过了多久…… “咚,咚,咚。” 三下清脆而又极富节奏的敲门声,如同三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将他从深层次的修炼状态中唤醒。 许哲缓缓睁开双眼,长长地呼出了一口带着淡淡白雾的浊气。他看了一眼掌心,那块上品灵石的光芒已经黯淡了些许。 他心中略感讶异,是谁会在深夜前来拜访?宋星叶那丫头,应该不会如此不知分寸。至于萧红袖长老……以她的性子,若是真有事,恐怕直接就破门而入了,不会这么礼貌。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起身走到门前,随手拉开了木门。 一道熟悉的身影,正静静地俏立在门外。 雪白的衣角在夜风中微微拂动,不染半点尘埃。青丝高束,面容清冷绝世,一双凤目在月色的映衬下,宛若两泓深邃的寒潭,正平静地注视着他。 是沈岚。 许哲微微一愣,有些意外:“沈师姐?这么晚了,你……” 他与沈岚的关系,虽然经历了几番波折,算是有了些交情,但应该没有到可以深夜私访的地步。而且两人白日里才刚刚有过那番“斩断俗念一心向道”的对话,她现在还想聊什么? 沈岚的目光在许哲身上淡淡一扫,似乎察觉到他刚刚结束修炼,身上还残留着精纯的灵力波动,但并未多问,只是平静地说道:“许师弟,我师父要见你。” “你师父?”许哲先是一怔,随即猛地反应过来,“掌……掌门真人要见我?” 这种时候任谁都得心里咯噔一下。 悬剑山掌门,唐真人,那可是站在整个东洲修真界顶点的传奇人物! 他为何会突然要召见自己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刚刚晋升内门不久的小弟子? 难道,是柳若梅和钱通的事情,还有什么手尾没有处理干净,需要自己去对质?不对,以掌门真人的身份,何须为这点小事亲自出面。或者,为了归墟门之事…… 许哲的脑海中闪过几个念头,却没法确定。他看着沈岚那张平静无波的俏脸,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却发现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依旧没有半点波澜。 沈岚见他似乎有点忐忑,便又补充了一句:“不要担心,以我对师父的了解,应该是有好事找你。” 听到‘好事’这两个字的同时,另一个关键词也划过了他的脑海。 气运! 他想起了不久之前,今天因为柳若梅的事情,系统刷出来的那四点玄之又玄的气运属性。 被一派掌门,一位化神境界的绝世高人亲自召见,这对于任何一个低阶弟子而言,都堪称是天大的机缘。这难道就是自己的好运要来了?是气运属性,开始发挥出了作用? 许哲压下心中的纷扰念头,对着沈岚微笑道:“多谢师姐,呃,有劳师姐带路了。” ———— 035有没有兴趣 沈岚带路不是御剑,而是用双脚登山。但她登山的方式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不仅步履轻盈,而且每一步跨出,身形便会出现在十丈之外。 许哲不敢怠慢,施展流云布紧跟在她身后。 越往山上,便越能感觉到周遭的变化。灵气不再是山腰处那般温和,而是变得愈发精纯,愈发凌厉,仿佛每一缕空气中都蕴含着锋锐的剑意。 练气弟子在此地,恐怕连呼吸都会感到如同刀割。一般的筑基期弟子也会颇为不适。好在许哲的体质非同一般,所以只是稍感压力。 终于,两人穿过最后一层云海,一片开阔平整的巨大石台,出现在了许哲的眼前。 这石台不知由何种奇石构成,通体呈现出一种古朴的青灰色,表面光滑如镜,却又密布着无数深浅不一的划痕。有的划痕细如发丝,却深不见底。有的划痕宽如沟壑,似乎还残留着恐怖的剑意…… 悬剑山主峰之巅的试剑台,历代掌门与长老们演法论道,印证剑心之所。这里是宗门真正的核心禁地,许哲以前从未来过的地方。 此刻,就在这片传奇的石台边缘,一道身影,正百无聊赖地坐着。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邋遢的中年男子。他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道袍,头发凌乱披散着,胡子拉碴,嘴边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他坐姿随意,双脚甚至悬在云海之上,轻轻晃荡着,仿佛一个在山顶看风景看得有些腻歪了的寻常山野村夫。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邋遢男子,当许哲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却只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一片无垠的星空。他明明只是坐在那里,却又好像与云海,与山风,与这无处不在的剑意都融为了一体。 深不可测,返璞归真。 “师父,人已带到了。”沈岚走到那邋遢中年人身后数丈之地,稍稍躬身行了一礼。 “嗯。”唐掌门应了一声,慢悠悠地转过身来,堪称懒散的目光落在了许哲的身上。 许哲连忙上前,一揖到底:“内门弟子许哲,拜见掌门真人!” “好,过来坐。”掌门的声音有些沙哑,随手拍了拍身旁的石头。 许哲迟疑了。 唐掌门又摆了摆手:“我这里没什么规矩。让你坐,你就坐。站着说话,我仰着头看你,脖子酸。” 于是许哲小心翼翼地在石台上盘膝坐下,距离唐掌门数尺。 化神大佬的压力太满了,让他眼观鼻,鼻观心,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别那么紧张。”唐掌门笑着吐掉狗尾巴草,“你这小子,胆子不是挺大的吗?连归墟门那帮疯子的血影分身都敢正面硬扛,怎么到了我这里,反倒像个鹌鹑了?” 许哲正色道:“弟子在外,是为宗门颜面,不得不拼死一搏。但在掌门真人面前,弟子心存敬畏,自然不敢有半分放肆。”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现了谦卑,又暗暗捧了一下。 但掌门却又追问了一句:“为什么心存敬畏?” 短暂的思索后,许哲决定实话实说。毕竟,掌门不知活了多大岁数,阅历可太深厚了。 他答道:“因为弟子修为浅薄。见高山而仰止,应该算是人之常情。” “哦?有点意思……”唐掌门沉吟道,“说是浅薄,但既然已经筑基,也算是真正踏上修行路了。说说看,你有什么感想吗?” 许哲知道这个问题看似寻常,实则考较道心,探查心性与悟性。 这种时候,那些华而不实的言语,或是拾人牙慧的陈词滥调,大概只会引来这位绝世高人的反感。 许哲斟酌着词句,缓缓开口道:“弟子以为,修行之路如登山。练气时,在山脚,所见不过方寸之地,只知山石草木。那时觉得,只要不断向上攀爬,终有一日能登临绝顶,一览众山小。可当弟子侥幸筑基,站到了半山腰,才惊觉这山又高又险,周围云雾也太浓。见识得越多,才明白未知的越多。所以重要的其实不是一览众山小,而是要时刻明白自己在哪,要确保每一步都踩得稳当。” 唐掌门没有立刻说话,过了半晌,才缓缓点头道:“有这心性,倒也不枉了你小子的根骨与机缘。” 得到肯定,许哲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他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唐掌门的话锋便陡然一转。 “说起机缘,你还帮了个师妹,完成了晋升历练?” 听到这话,许哲的心猛然一紧。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便以为,掌门这是要开始盘问关于乌木镇的事情,尤其是关于荣枯殿的细节了。 那桩事,虽然最终结果是好的,但过程却充满了变数。尤其是自己与晏静姝私下达成协议,放她离去之事,更是不能说的秘密。 尽管如此,许哲的脸上依旧保持平静,恭敬地回答道:“回禀掌门,确有此事。弟子给宋星叶师妹当领护,帮她完成了历练任务。只是回山门的路上又遭遇归墟门的波折。” 唐掌门“嗯”了一声,又问道:“你们遇到了荣枯殿的妖人?” 许哲点了点头,平静道:“是。弟子与宋师妹初到乌木镇,便发觉镇中老人尽数失踪。后经查探,发现是荣枯殿妖人所为。弟子与那妖人交手战平,又摆出悬剑山的名头,侥幸将其惊退,并救回了被掳走的老人家。” 他将整个过程简化为一场正邪之间的直接对抗,绝口不提其中与晏静姝的任何交流与谈判。 他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观察着唐掌门的表情,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然而,唐掌门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他是否相信自己的说辞。 就在许哲犹豫着要不要再添点细节的时候,唐掌门却突然笑了。 他摇了摇头,对刚才的问题也失去了兴趣,随口道:“荣枯殿那帮见不得光的家伙,行事鬼祟,手段也上不得台面,不提也罢。” 许哲闻言,心中那块悬着的大石,总算是落了下去。看来,掌门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并非要深究。 可紧接着,唐掌门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找你来,其实是另外一桩小事。我家那不成器的女儿,最近也要参加从记名弟子到外门的晋升历练了。按照宗门的规矩,她也需要寻一位内门弟子当领护,从旁照看一二。” “啊?”许哲愣了。 唐掌门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瞧着,你这小子就不错。胆大心细,实力尚可,人也还算机灵。有没有兴趣,给我家那丫头,当一回领护啊?” ———— 036怎么可能呢 许哲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位不修边幅却又深不可测的掌门真人,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相当惊讶,而且惊在两方面。 其一,掌门的女儿,竟然还只是一个练气境界的记名弟子? 简直匪夷所思!悬剑山掌门,唐真人,那是什么样的人物?整个东洲修真界,化神境界的大佬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他的女儿,就算不是什么天生道体、脱俗仙胎,其血脉、其根骨,也绝不可能是凡品。 更何况,生在悬剑山,长在主峰之巅,自幼耳濡目染,呼吸的都是最精纯的灵气,吃的都是天材地宝。就算是一头猪,搁这养上十几年恐怕都能开灵智。 在这种环境里成长,竟然还停留在练气境界,这合理吗? 掌门也不给女儿开小灶,甚至她还需要像所有普通弟子一样,参加从记名到外门的晋升历练……许哲觉得,除非其中有什么隐情才说得通。 是这位掌门千金天生不喜修炼,还是体质有什么特殊之处? 其二,掌门真人为何偏偏选中自己? 他许哲不过是一个刚刚晋升内门不久,修为也才筑基初期的小弟子。虽然侥幸立了功,但悬剑山内,比自己修为高、资历老、行事稳重的内门弟子太多了,那些筑基后期,乃至筑基大圆满的师兄们,貌似都比自己更适合担当此任。 尽管许哲知道,自己的实力肯定比一般的筑基初期强,再加上系统时不时的提醒,实际能力肯定比许多资深内门弟子更强——但别人应该都不知道。 掌门真人金口一开,别说是担当领护,就算是让那些内门天骄去给掌门千金当牛做马,恐怕他们都会挤破了头,抢着应下这份天大的机缘。 可这份机缘,却就这么轻飘飘地,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是因为沈岚师姐的推荐?还是因为萧红袖师父的缘故?亦或是那刚刚到手,还不知有何用处的气运属性,在暗中发力? 当然,无论掌门此举背后有何深意,这都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说别的,单是跟掌门攀上关系这一点,就足够他在悬剑山横着走了。 于是,在短暂的震惊过后,许哲猛地站起身,再次深深一揖:“弟子许哲,承蒙真人错爱,愿为掌门千金担当领护。” “嗯,行了行了,都说了没必要这么拘谨。”唐掌门随意地摆了摆手,“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具体的时间和历练内容,到时候会让沈岚通知你。你们俩,都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在这里杵着,打扰我看云。” 说完,他便真的不再理会二人,自顾自地转过身去,继续坐在试剑台的边缘,晃荡着双腿,悠哉游哉地欣赏云海的起伏。 许哲看了一眼沈岚,从对方眼中瞧见一丝无奈。这位掌门师父的性子,还真是够随性,让她这个当徒弟的都无话可说。 两人对着唐掌门的背影恭敬地行了一礼,便悄然退下,循着来时的路,向山下走去。 离开了那让人感到无形压力的峰顶,许哲紧绷的神经才总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感觉后背的衣衫,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沈岚淡然问道:“感觉怎么样,压力大吗?” 许哲答道:“压力当然是有,不过,比我想象的还是要轻松。” 山风拂面,带着一丝清凉,让他那因激动和紧张而有些发热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 沈岚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什么疑问?” “瞒不过师姐,我确实想知道……掌门真人他老人家,究竟高寿几何?还有就是,掌门的千金又是多少岁,既然还是记名弟子,那就是说,她的修为还是练气境界?”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以唐掌门那深不可测的修为,年纪肯定不会太轻。可他的女儿,却还是个小小的记名弟子,这实在太奇怪了。 听到许哲的疑问,沈岚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身来,俏脸上竟露出了一抹极淡的微笑,似乎还带着一分戏谑。 沈岚缓缓说道:“关于我师父的年纪,宗门上下,恐怕除了他自己都无人知晓。我只知道,自从二十年前我拜入山门后,师父他便一直是现在这副模样。” “至于掌门的千金,那位小师妹……”沈岚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她的年纪,我同样也不清楚。关于他们父女俩的年纪,我只能说无可奉告。” 那句“无可奉告”,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意味,瞬间便堵住了所有后续的追问。 许哲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只是心中却愈发好奇了。 这时,沈岚却又想起了什么。她上下打量了许哲一番,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想起不久前,许哲才刚刚信誓旦旦地向自己保证,日后要斩断俗念,一心向道,绝不再招惹同门师姐师妹。 可这才过了多久?他便接下了给掌门千金当领护的差事。 她又想起,眼前这个家伙,不仅曾在雪崖之上,对自己有过那般大胆的表白;更是在不知不觉中,将宋星叶那丫头的心给牢牢勾住;就连柳若梅坑他的时候,也是拿感情做诱饵…… 这家伙,在与女弟子打交道这方面,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天赋? 一念及此,沈岚便开玩笑道:“许师弟,你此番接下这桩美差,便要与掌门千金朝夕相处一些日子。以你吸引师姐师妹们的本事,该不会,与那位掌门千金,也弄出点什么关系来吧?” 她这番话,虽然带着调侃的意味,但说出口的瞬间,连她自己都感到了一丝讶异。她一向清冷自持,何曾对人说过这等近乎八卦的玩笑话? 许哲连忙自辩道:“师姐,那怎么可能!且不说我现在一心修炼,就算是想找道侣,我也不可能去招惹掌门的女儿啊,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沈岚不置可否,只是“嗯”了一声,似乎不是太相信他的样子。 ———— 037还真有可能 如今,许哲早已改掉了穿越前喜欢睡懒觉的习惯,毕竟早晨的修炼效果往往要高那么一点点。今天也是一样,他早早起床,便开始吐纳运功。 晨曦初露,淡金色的阳光穿过山间的薄雾,不仅照亮了他的小木屋,也为整座悬剑山都披上了宁静的光晕。 这时,一阵清脆的环佩叮当之声由远及近。 许哲心中一动,退出修炼状态,整理了一下衣袍,走出木屋。 只见不远处的小道上,沈岚依旧是一袭胜雪的白裙,身姿清冷,步履轻盈地行来。而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略显娇小的少女。 那少女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最普通的悬剑山记名弟子服饰。她梳着简单的双丫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张略带婴儿肥的可爱脸蛋。她的样貌并不属于绝美的那一种,却也清秀可人,有种独特的澄澈气质。 尤其是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如同年幼的小鹿般,带着几分好奇与忐忑四处打量。 而许哲的目光,却彻底凝固了。原本已经准备在脸上的和煦笑容,也僵在了嘴角。 这张脸……他认得! 怎么会是她? 那是将近三年前的事情了。 彼时的许哲,刚刚穿越不久,还是个在最底层挣扎的记名弟子,而且刚刚经历了人生中一次重大的表白滑铁卢——他向当时在内门弟子中也算小有名气的柳若梅表白,结果被对方用一种看垃圾般的眼神,毫不留情地羞辱了一番。 为了继续完成系统的任务,也为了抚平自己受伤的心灵,许哲觉得自己需要找个软柿子。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后,他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看起来最没有威胁的记名女弟子身上。 那是个看起来有些怯生生,总喜欢躲在其他师兄师姐身后的唐凌菲。 他记得,那天他走到这个娇小的师妹面前,用一种自以为深沉,说出了一番现在想来都让他脚趾抠地的表白词。 而那个小师妹当时的反应,他至今还记忆犹新。她先是整个人都懵了,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与不解。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她便用一种极其干脆利落,甚至带着几分惊吓的语气,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师兄,我要去修炼了!” 记得那天,这姑娘的流云步还很不熟练,甚至摔了一跤。不过她手脚并用爬起来的速度,倒是很快。 那是他早期刷点生涯中,最为顺利的一次。 许哲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当初随手挑中的一个软柿子,竟然会是悬剑山掌门的亲生女儿! 这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吧? 就在许哲心神巨震的时候,他对面的唐凌菲也同样愣住了。 那双小鹿般的眼眸瞪得滚圆,小嘴也微微张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小脸上,写满了如出一辙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是他!那个奇怪的师兄! 唐凌菲的记忆,同样回到了三年前。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她刚刚完成一天的课业,正准备去后山寻一处僻静之地修炼,一个看起来和自己修为差不多的、面生的记名弟子师兄,就那么直愣愣地冲到她面前,用一种她完全听不懂的、充满了奇怪辞藻的话语,对她说了一通什么“心生倾慕”、“难以自拔”的话。 当时,她整个人都被吓傻了。在她的认知里,悬剑山的师兄们,不都应该是像沈岚师姐那样,清冷孤傲,一心向道的吗?怎么会有人在大路边上,对一个刚认识不到半刻钟的师妹说这种话?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遇到了骗子,或者是那种脑子不太正常的狂徒。所以,她想都没想,便干脆利落地拒绝,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现场。 从那以后,她便没再见过那个奇怪的师兄。 可唐凌菲做梦也没有想到,近来传闻中的、立下大功的内门师兄,竟然就是当年那个吓到了自己的奇怪师兄。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心神激荡,冷汗直流;一个大脑宕机,满脸通红。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一旁的沈岚,最初还未察觉到异样。她走到两人中间,正准备为他们做个介绍。 “许师弟,这位便是……” 可她的话刚说出口,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之间那极度诡异的气氛。她看着许哲那副见了鬼一般的僵硬表情,又看了看唐凌菲那张涨得通红,不知是羞是惊的可爱脸蛋,于是瞬间便意识到—— 这两人绝对认识,而且肯定有着非同一般的过去! 沈岚微微眯了眯眼。 她想起昨天在下山的路上,许哲那副信誓旦旦,就差指天发誓,说自己绝不敢对掌门千金有半分非分之想的正经模样。 当时,她还觉得有些好笑,觉得他反应过度。可看来…… 她盯着许哲,眼神变得异常复杂微妙。 而就在这尴尬与震惊交织的时刻,许哲的脑海中,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检测到宿主与十四号目标人物唐凌菲,在时隔近三年后再次相遇,并因身份的巨大转变,对彼此造成了强烈的精神冲击,新的因果关系已初步建立。】 【获得属性点+1,已自动分配至:体质。】 【检测到目标人物沈岚,因宿主与别人的过往纠葛,以及昨日的“欺瞒”行为,产生了全新的复杂情绪,因果联系发生变化。】 【获得属性点+1,已自动分配至:剑道。】 听到这,许哲有点想吐槽——先不论唐凌菲为什么刷出了体质点,沈岚给了剑道点,是因为她想一剑斩了自己这个登徒子吗?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迎向了沈岚那‘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的冰冷目光。 总不能当着沈岚的面说:‘当年被柳若梅羞辱后,心情郁闷,就随便向这位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唐师妹表白了’吧? 那恐怕就不是一般的社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