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我上位了》
1. 离婚
医院的走廊永远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刺眼的白炽灯光打在光洁的地板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江予臣快步走过长廊,白大褂的衣角随着他的步伐翻起边角,仿若生风。
江予臣指尖夹着病历本,挽起的袖口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他身高一米八,身形修长,一件朴素的白大褂穿在他身上跟模特的风衣似的。
走廊上几个实习护士看见他,笑着向他打招呼:“江医生,今天这么早下班了啊?”
“嗯,有点事。”江予臣略一颔首,走进更衣室。
他换好衣服下了楼,钥匙解锁之后就钻进了停车场一辆白色比亚迪,今天是他高中校友的同学会,他之前收到班长联络答应了,因是毕业十周年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参加。
到酒店时已经过了晚上七点,里头满满当当到了三十多个人。
班长一眼瞧见了他。
“予臣,来来来,过来,你可总算到了!”
班长圈着他的肩膀和他叙旧:“我们的大学霸总算来了!”
“听说你现在在市一院当医生,已经是主治医生了?”
“不愧是你,以后要是家里有个什么事,你给通融点方便啊。”
医生,警察,律师之类,都属于万一之时的备用品,江予臣习惯了这样的寒暄,没有在意,只是微微点头,在留给他的空位坐下。
这场同学会该来的都已经来了,随着大屏幕里有关高中生涯的视频照片缓缓流淌,大家开始追忆往昔,包厢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哎,予臣,你怎么不喝酒啊?”一个和江予臣高中时期关系不错的老同学上前问。
江予臣遮了遮杯子,道:“职业习惯,万一有个什么事需要做临时手术。”
“你这当医生的真不容易,行行,那我就不劝你了。”
酒过三巡,有人提议玩游戏,有人回忆高中时的糗事。江予臣握着装满饮料的杯子,偶尔夹一筷子菜,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坐着,在话题涉及到他时简短地回应几句。
很快,一桌子菜吃得七七八八,眼看饭局结束,有人提议去别的地方续摊。江予臣婉拒了邀请:
“明天还有工作,我先走了。”他站起身,礼貌地向大家道别。
众人见留不住他,也不勉强。
到家时还不到十点,对于江予臣往常的作息来说,算是早的了。
他将车停进小区车库,乘电梯上楼。他的公寓在18层,装修风格和他的人一样——简约、整洁、一丝不苟。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门开了,江予臣弯腰换鞋时,动作突然顿住了。
玄关的地板上,放着一双陌生的皮鞋。
江予臣直起身子,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轻轻关上门,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向卧室走去。越是靠近卧室,某种声音就越发清晰——床垫的吱呀声,急促的喘息,还有他再熟悉不过的,他丈夫的声音。
江予臣的手搭在门把上,停顿了三秒,然后无声地推开了门。
床上纠缠的两个人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存在,还沉浸在那种事情带来的激情上,直到仰躺在床上的男人对上他的目光,才惊叫了起来。
在他身上奋力耕耘的男人终于发现了他,他急忙用被子包裹住自己,朝着江予臣伸出手:
“予臣,予臣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予臣,你听我解释——”
......
......
这一天,是难得的好天气。自进入春分,连绵的阴雨便笼罩着整座城市,潮湿的空气里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凉意,今天,久违的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明净的光线洒在城市每一处角落,连同路边泡桐都生出粉色的花苞来迎接这份春日明媚。
江予臣走出民政局门口,手上拿着一本红色离婚证,他有片刻的恍惚,原来离婚证和结婚证的颜色真的是一样的。
“江予臣,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就一点都不感到难过伤心或者生气么?!”
看着他从谈判离婚到领证,从始至终冷静的模样,林晟终于爆发:
“你怎么能这么冷静?三年婚姻结束,你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林晟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这就是问题所在,江予臣!你永远这么冷淡,不管是日常生活还是床上!我跟你在一起就像跟一台精密的机器生活,丝毫感受不到生活的乐趣!”
“这就是你出轨的理由?”
江予臣停下脚步,缓缓转身。阳光照在他的金丝边眼镜上,反射出一道冰冷的白光。
“不要为自己的出轨找借口。”他的嗓音很轻,眼神却像刀一样锋利:“将自己的错误归咎于他人,是最无耻的行为,我原本还以为你至少是一个勇于承担错误的人。”
林晟的脸色变得煞白。
说不出是心虚还是什么,但人到最后总归还是会选择保护自己,林晟冲着他离开的背影大声地喊:
“不会有人爱你的,像你这样冷漠的人,不会爱人,也永远不会有人爱你的!!!”
江予臣将他的声音连同他这个人抛在身后。
一个月后。
“江医生,下班了啊,今天辛苦了。”
“你也是,大家都辛苦了。”江予臣不冷不热地朝着同事点点头,换上衣服后往电梯间走,下到停车场,他冷不丁地和一个男人迎面撞上。
林晟脸色一沉,从鼻孔发出一个冷哼,无视他进了电梯。
江予臣垂下眼睑,停车场冰冷昏暗的灯光在他冷白的脸上落下一小片鸦青色的阴影,端庄清丽的脸庞像是覆盖了一层冬日初雪,连唇色都显得单薄,他一声不吭开车离开。
酒吧。
五色的灯光在烟雾中晕染出迷离的光斑,电子乐的鼓点震得胸腔发麻。吧台边挤满了举杯碰撞的男女,琥珀色的酒液在笑声中飞溅,冰块叮当脆响,分不清真心假意。
角落卡座,江予臣和好友陈子闻正在碰杯。
陈子闻:“所以你到底在烦恼什么?因为离婚了还要跟前夫在一个单位工作?”
“有这方面原因吧。”江予臣叹了口气,难得地将充斥着酒精味道的液体往嘴里灌。
“离婚了还要时不时碰见前夫固然烦心,更让我耿耿于怀的是他离婚时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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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就那些‘你冷漠你无情你无理取闹’的狗屁不通的话?”
“没有‘无理取闹。’”江予臣理智地指出。
“无理取闹的人是他。”
“这TM是重点么?”陈子闻现在有些明白林晟觉得江予臣冷漠的原因了。
“我......”酒精确实不好,才喝了几杯江予臣的大脑就开始发昏,不由自主地将他清醒时候绝不会说出口的话通通倒了出来。
“我不知道林晟说的是不是对的,我的确,不太懂的普通人恋爱结婚的事,结婚这两年我也一直忙于工作,对林晟不算热情,林晟出轨固然有问题,但是不是也是因为我不是个能给人提供情绪价值,不能让人感受到爱的人......我是不是,不太好......”
“不好什么不好?!”一个大嗓门吼出,亏得酒吧里头每个人都闹腾腾的,没人多关注他。
陈子闻一把扯住江予臣的衣服领子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粗声吼他:“你说什么?普通人?意思就是你不普通咯?”
“是,你的确不是普通人,22岁本硕连读毕业,26岁就能当上主治医生的人会是什么普通人,你就是天才在嘲笑我这样的普通人是吧?”
“我知道了,你今天不是来诉说烦恼的,你就是来嘲讽我的!亏我还把你当兄弟,我,我......我要离家出走!!”
他一脸受到侮辱的表情,害得江予臣不得不反过来安慰他,这么一来,自己那些隐晦的消沉的情绪就不见了。
陈子闻咚咚咚又灌了江予臣不少酒,自己也醉得七荤八素舌头开始打结。他圈着江予臣的肩膀,大着舌头说:
“听哥的,你那什么人渣前夫的话你都扔了,扔了!”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享受单身生活,他说你冷淡,说你不解风情,你就热情给他看!让自己的伴侣在床上热情不起来他还有理了他?”
“跟男人上床然后拍照给他看,就说,说,说你在别的男人床上可是热情如火,缠得人跟狐狸精似的,一夜六次郎就是你,就这么说!”
江予臣哭笑不得地扶着他。
“你醉了。”
“没醉,我没醉!”
醉鬼的第一表现就是声称自己没醉,江予臣虽然也脑袋发胀,但没陈子闻醉得这么厉害,他放心不下人,叫了车子将他先送走,等车子载着人消失在红绿灯尽头,他才扶着额思索回去的事。
离婚之后作为过错方,林晟主动搬离了公寓,江予臣没有别的能去的地方,当然不会因为有人在自己家里搞过就把房子扔了,不过他还是托人大清扫了一遍,之前林晟用的那些生活用品,床单被子被套全都扔了。
现在回去的话要么打车要么叫代驾,想到明天还要上班,还是叫代驾方便。
江予臣正要拿出手机,一个醉醺醺的小哥从身后跌跌撞撞地靠过来。
“帅哥,一个人啊。”
这儿不是gay吧,但大概是之前他和陈子闻说话太大声,被人听到了,如今被男人搭讪,江予臣并无厌恶,只是不喜。
“抱歉......”
“抱歉,他有伴了。”
2. 一夜情
“抱歉,他有伴了。”
低沉喑哑的嗓音贴着耳畔响起,恍惚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江予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进了一条昏暗的窄巷。潮湿的砖墙贴着后背,面前的男人单手撑在他耳侧,将他困在方寸之间。
巷口暧昧不明的路灯斜照进来,在昏暗中勾勒出男人锋利的轮廓——深邃的脸部轮廓,高挺的鼻梁,浓颜得不像国人的五官,还有黑暗中犹如捕食的野兽般发亮的灰蓝色眼睛。
江予臣本就有一米八高,可他被抵在墙上,男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竟还比他高半个头,想来应该不是纯种国人。
是混血么?
喝醉的大脑漫无目的性地发散思维。
“好不好?”昏暗中,男人向他提出了邀请。
他的嗓音如同小提琴上滑过的G弦低音,低频震动贴着脊梁爬上来,让醉意朦胧的江予臣不自觉绷紧肩胛骨。
男人低垂着脸庞,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腕骨:“隔壁就是酒店,要去么?”
酒精在血液里发酵,江予臣的视线模糊,紧贴在墙上的后背在五月初的夜里生生地沁出一层薄汗,粘稠潮湿地贴着雪白的衬衫布料。
他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威士忌香气,混着雪松的后调,让江予臣想起手术室里最上等的消毒剂。眼前这张脸完美得近乎虚幻,从眉骨到下颌的线条,形状优美的唇,每一处都像是按照他的隐秘偏好精心雕琢的。
——“他说你冷淡,说你不解风情,你就热情给他看!”
“你在别的男人床上可是热情如火,缠得人跟狐狸精似的......”
心脏鼓动,身体骤然一热,陈子闻的话划过脑海,鬼使神差地,江予臣点了点头。
“好。”
......
......
江予臣是在一阵尖锐的头痛中醒来的。
他睁开眼,入目是酒店陌生的天花板,水晶吊灯折射着窗外透进来的晨光,刺得他微微眯起眼。身体像是被重型卡车碾过,尤其是后腰,酸胀得几乎不像自己的。
他皱着眉撑起身,却在动作的瞬间僵住了——
一条结实的手臂正横在他的腰间,掌心贴着他的小腹,热度透过皮肤传来。
江予臣缓缓转头,对上了一张沉睡中的俊脸。
男人侧躺着枕头上,凌乱的黑发半遮住额头,却遮不住那极具冲击力的五官——眉骨高耸,从山根到鼻尖的线条陡直高挺,如同雪山脊线,下颌线如神用刀刃精心雕琢,锋利得近乎傲慢。他的睫毛浓密得不像话,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唇色浅淡但形状优美,在早晨安恬的睡梦中规律地起伏着。
明明是一张极具视觉冲击的脸,睡着的模样却仿若天使。江予臣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两三秒,才怔怔地往下挪动。
被子滑到腰际,露出肌理分明的上半身,锁骨上还有几道暧昧的红痕。
江予臣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入脑海,酒吧里喝到微醺,被一个陌生男人搭讪,然后又被一个男人拉进巷子里……再然后他鬼使神差地跟对方来了酒店。
他猛地掀开被子,却不出意料地看到自己身上同样惨不忍睹的痕迹。
心神动摇了片刻,但江予臣很快冷静了下来,作为一个目前处于单身状态的成年人,就算和陌生人发生一夜情也无可指摘,他吸了口气,重新将目光放在男人身上。
如果,如果对方也是喝醉了酒,自己有无必要等他醒来,或者,干脆直接离开。
他目光停留在男人脸上,下一秒,他神情一顿。。
眼前的这张脸,带着来自记忆深处的熟悉感突兀地将他定在原地。
这张脸但凡在国内居住一段时间都会认得,各大商场广告牌、地铁站海报、微博热搜……长期占据各大纸媒和影视媒体中心的高人气偶像,被媒体誉为“天使的颜”和“海妖的嗓子”的顶流歌手,时叙。
同时也是他高中时的同班同学。
如果说是个陌生人,自己可能还有精力和他周旋,但若是熟人且还是个明星,江予臣完全没有沾惹麻烦的爱好。
他强忍着不适翻身下床,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匆匆套上。
白衬衫皱得不成样子,领口还崩掉了一颗扣子,昨夜进入房间后男人粗暴的一幕划过脑海,江予臣咬着牙,胡乱系上最上面的两颗勉强遮住锁骨上的痕迹。
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整理好了自己,只要走出这道房门,他和时叙就还是两条毫无交集的平行线。
吸了口气,他缓缓打开门,铺天盖地的闪光灯瞬间淹没了他的视野。
“是时叙么?时叙在里头么?”
“请问这位先生你和时叙是什么关系?”
“是一夜情么还是早有联络?”
“......”
江予臣被刺目的灯光晃得后退半步,他暗道一声不好,他虽然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形,但在电视里见过不少,这种情况下,自己绝不能让里面的男人暴露在镜头前......
江予臣下意识想要关门。
“谁啊?”
“这么早,吵什么?”
床上男人终于被吵醒,他一只手挠着头发,光裸着上半身,喑哑着性感的嗓子坐起来。一张惊为天人的脸转向喧哗来源处,和门口众人大眼对小眼。
江予臣:啊。
门外的媒体瞬间沸腾了。
......
......
早上七点过十分,江予臣准时出现在医院楼下。
医院的走廊永远明亮如昼,消毒水的气味掩盖了一切私人的情绪,江予臣快步穿过护士站,隐约还能听到护士们满掩激情的八卦声:
“你们看早上的新闻了么?”
“天啊,天啊,时叙居然会跟人一夜情!”
“听说是在酒吧旁边的酒店被拍到的,对方好像是个素人……”
“呜呜呜我的时叙,我的宝宝......”
护士们的嬉笑声刺进耳膜,江予臣握紧了手中的病历本,指节泛白。他面无表情地刷卡进入办公室,关门的声音比平时重了三分。
该死。
幸好医院不同于别的地方,一整天,他都在手术室和病房之间来回奔波,护士们也是,几乎没有休息时间,无人再提起一个与他们无关的大明星的花边绯闻。
晚上七点,最后一台手术结束。江予臣摘下口罩,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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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湿。他换下手术衣,和同事打了声招呼就打算回去了。
昨晚休息得就不好,今天得好好补一觉,还在隐隐作痛的隐秘部门提醒他昨晚的疯狂。
等下到地下停车场,江予臣想起来自己早上是打车过来的,车还停在酒吧附近,回去也只能打车,他只好又回到一楼,走出医院大楼,他正低头查看打车软件,一股力道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将他狠狠拽向医院侧门的阴影处。
“江予臣!”
熟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林晟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扭曲着,眼底烧着嫉妒和不可置信。他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扣着江予臣的腕骨,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江予臣皱着眉头喊:“松手。”
林晟仿若未闻,他冷笑着,声音压得极低,字字带刺:“真是真人不露相啊,离婚才几天,就迫不及待跟人去开房了?”
他逼近一步,呼吸喷在江予臣脸上:“新闻里那个人是你吧?虽然打了码,但我不可能认错,那件白衬衫还是我们一块买的。”
“是么?我喜欢穿衬衫,买太多不记得哪件是怎么来的。”他离个婚总不至于将自己衣服都扔了吧?
林晟看着他冷静模样,心头怒火更是上涌。
“又是这样。”
“又是这幅冷淡模样。我看你的清冷高贵都是装的吧?在我面前装的一副冰清玉洁模样,实则本性淫dang,才几天啊,没男人就去酒吧钓......”
“这位先生,可以松手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下一秒,林晟的手腕被人狠狠扣住,力道大得让他痛呼一声,不得不松开了江予臣。
时叙站在灯光与阴影的交界处,灰蓝色的眼睛在暗处泛着冷光。他换了一件黑色高领针织衫,衬得肤色越发冷白,下颌线紧绷着,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刃。
林晟愣住了:“时……叙?”
时叙没理他,转头看向江予臣,目光在他泛红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秒,眼神沉了沉,很快划过。
“这位先生。”他松开林晟,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声音轻得像在讨论天气:
“不知道你和我朋友有什么矛盾,不过,不管是什么矛盾,都不应该动手吧?”
“大家都是文明人,有事说事,不要动手动脚。”
林晟一边惊讶时叙会出现在这里,一边又暗自嫉恨他,他目光在江予臣脸上扫过,冷笑一声,说:
“我和我丈夫说话,有你什么事?”
江予臣平淡地澄清:“是前夫。”
“哎呀,既然已经离婚了就不要再拉拉扯扯的,让想要追求江先生的人知道了多不好,是吧,江先生?”
江予臣不明白时叙过来的用意,但比起来时叙,他显然更不喜欢林晟。他点头赞同时叙的话:
“是的。”
“江予臣你......”
“好了好了,前夫都是没话说了才成为前夫的,江先生,我有事找你,可以借我一点时间么?”
江予臣从善如流地说:“可以。”
“那我们走吧。”
时叙揽着江予臣的肩,回头朝林晟友善地笑了笑,很快带着人离开了。
3. 结婚协议
时叙带着江予臣到了一个公寓,他见江予臣拘谨,解释道:
“这是公司给我租的公寓,一般临时有事或者有工作安排的时候就到这里来,毕竟总不能什么事什么人都带去自己家里。”
江予臣并不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他深切地觉得每个人都有保护自己隐私的权利,尤其是无时无刻不被聚光灯追着的明星,他也是听到过什么私生粉跟踪偶像到家里的事的。
时叙在杯子里倒上牛奶放到江予臣面前。
“不好意思啊,家里没有煮热水,你先喝点牛奶应付一下。”
“没关系。”
时叙坐到他对面,表情同样有几分局促,一股若有似无的尴尬在房间里弥漫。
“不好意思啊,害你惹了这么大麻烦。”
“我也应该道歉,早上我看情况那么复杂就自己先偷溜走了,抱歉。”
“不,不关你的事,那种情形应该谁都会想溜走的吧,要不是我还傻乎乎地躺在床上逃不了,我都想跑。”
时叙实诚的话语惹得江予臣发笑,在高中时期,两人就不熟,虽说是同班同学,但可能都没讲过几句话。加上后来时叙大红大紫,江予臣偶尔从同事口中听到有关时叙的事,都说他是个张扬不羁,和时下大众认知的明星完全不同性格的人。
没想到实际相处,性格还挺平易近人。
气氛缓和了些,江予臣放下杯子,直入主题:“所以,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时叙脸上表情也变得认真。
“我找你过来是为了一件事,你也知道,我最近网络舆论不是很好......”
“抱歉——”江予臣打断他道:“出什么事了么?我不太了解娱乐圈的事,你说的具体是什么事?”
时叙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惊讶表情:“你不知道么?”
江予臣点点头:“我不关注娱乐圈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时叙脸上划过一丝失落神色。
自己做错什么事了么?
“也是,医院的工作这么忙。”时叙很快调整表情,解释道:
“就是前段时间,我和我一个前队友闹矛盾,他在网上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的话,意图引起网友对我的反感,这段时间,网上对我的争议很大啊。”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心情不好去酒吧喝酒的么?”
时叙垂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算是吧。”
江予臣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深思。
“你还没说叫我过来的目的。”
“啊,是的。”江予臣正要说话,一旁手机震动,他快速接起,走到边上。
“是,他在......我会说的。”
“你人已经到了?真烦人,那你进来吧。”
时叙语气不满,冲着电话那头抱怨的模样确实有几分网传的大明星模样。
“谁来了么?”
“我经纪人,他......”
时叙刚要说什么,门铃响起,他烦躁地弹了弹舌,起身开门。
“江先生,你好。”
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进来,发胶固定的背头锃亮,浅蓝色西装剪裁考究。他目光锁定江予臣,热情地伸出手:
“江先生!久仰大名!我是寰宇影业的郑明业,时叙的经纪人。”
江予臣礼节性握了握手,郑明业递上名片,上面烫金的“明星经纪事业部总监”头衔格外醒目。
“江先生,我可总算见到你了,自从这小子闹出事情后我就一直想着见你,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与郑明业热情洋溢态度相反的是江予臣脸上冷淡的表情,江予臣不喜无效社交,直截了当地说:“郑先生,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郑明业热情客套的笑挂在脸上还未消失,闻言不由哂笑了下:“江先生真是爽快人啊,既然如此——”
他脸上换上了一副专业的表情,将平板电脑递过去,屏幕上赫然是最新热搜榜单:
#时叙 夜店一夜情#
#时叙 私生活混乱#
#多人曝与时叙有身体关系#
#时叙 未成年#
“我不是我没有!”时叙一看上面的热搜标题就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吓得他立刻澄清:
“我没有,这是我第一次去酒吧,我没有跟别人发生过关系,更加没有向未成年出手!”他看向江予臣的表情越来越委屈:
“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江予臣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澄清,毕竟和未成年发生关系这种事是非常严肃,不能用来开玩笑的。
“你澄清了有什么用,你看大众信么?”
郑明业冷冷地道:“现在网上都是你有的没的的爆料,你近期名声本来就不好,再加上这件事,网络舆论跌到谷底,连你的粉丝都开始有跑路的了。”
“就在刚刚,几个合作方打电话来,暗示要暂缓续约。”
“还有你的世界巡回演唱会,这场演唱会所有人可是花了一年多的心思,从时间人力资源舞台等等方面,全部协调好了才定下的,要是因为你的绯闻取消或者延迟,你知道会给公司带来多大的经济损失么?还有你乐队其他人,你不觉得对不起他们么?”
时叙所在的乐队“Blacklight”是国内近二十多年来最传奇也最红的乐队,自六年前在地下音乐节一鸣惊人后,他们的每张专辑都引起音乐界不小的震动,但凡出歌必然占据各大音乐软件榜首,哪怕在流媒体为王的时代也有不少人特意收藏他们的实体专辑。
但凡开演唱会,门票开售即秒空,黄牛价能翻十倍,乃至在全球音乐圈都有不小的影响力,数次入围格莱美,奖项拿到手软。
而时叙作为乐队主唱兼吉他手,一直以来都是乐队的人气王,但正因为如此,受到的压力才更大,如果他出事,乐队显而易见无法再继续活动。
江予臣已经明白事态严重性,但他依旧不解:“所以,郑先生的意思是......”
郑明业猛地转过头,用力握住江予臣的手,瞳孔里迸射出激情的光芒:
“江先生,为了挽回时叙的名声,为了乐队的未来,为了所有人的努力,我恳求你,和时叙结婚吧!!!”
......
空气有瞬间的凝固。
江予臣缓慢地从他掌心抽出手。
“结婚?”他冷静地重复了一遍,仿佛没听懂这个词。
“只是形式上的,也就是假结婚。”郑明业迅速解释:
“公司有一个计划,让你们两人以合法夫夫的身份参加一档真人秀节目,在节目中澄清目前所有黑料。”
“现在舆论的起源是你和时叙的一夜情,但如果你们不是一夜情而是普通情侣,那么其他的绯闻就没有立足之地,不攻而破。”
“而且婚姻能让时叙扭转目前不利的风评,还能够转移大众视线,对于时叙来说,是个百利而无一害的公关方式。”
“而且对于江先生,这也算一件好事。”
“江先生觉得早上的媒体报道为什么没有直接出现你的脸?总不可能是媒体大发善心吧。”
关于这一点,江予臣确实感到疑惑。
郑郑明业露出职业假笑:“那是因为我向所有媒体打了招呼,花钱买下了你的照片,你知道这花了我多少钱么?”
“但如果这件事情对我们时叙没有帮助,江医生个人名誉如何就和我无关了。”
“到时候所有的媒体人,粉丝,爱凑热闹的路人都会跑到你医院,他们会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将你生吞活剥,连骨头都不剩。”
江予臣脸色冷下:“你是在威胁我?”
“也不能这么说,就是互惠互利嘛。”
郑明业狡猾地避开争议:
“和时叙是合法关系总比一夜情好,此外,我们可以签一份协议,等事情结束,公司将支付江先生一笔丰厚的补偿,你们两位也可以低调离婚,对谁都没有坏处。”
“和大明星结过婚这事会伴随我一生,远比一夜情更加复杂,怎么叫对谁都没有坏处。”
“所以我说,可以给江先生丰厚的补偿。”
江予臣冷嗤道:“够补偿我的一生么?”
“看情况也不是不可以......”
眼看两人之间火药味越来越重,时叙忽然起身,抓着郑明业的肩膀,一个拧身,将他推出门外。
“你,出去,让我来说。”
“不是,你能说什么说,就你那张破嘴......”
郑明业竭力反抗,但他话没说完,就被时叙强硬地赶出了房间。末了,他还不放心,顺手将房门反锁了。
江予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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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叙缓缓吸了口气,转身握住江予臣的手臂将人半强硬半柔和地推坐在沙发上,继而他屈膝下跪,仿若求婚似地单腿跪在了江予臣面前。
江予臣一惊,正要起身,却被时叙牢牢按住了膝盖。
“你听我说。”他抬起脸,灰蓝色瞳孔在灯光下泛着湿润柔软的光泽。
被那双忧郁迷人的眼睛所凝视,江予臣不由地安静了下来。
“其实那一天,在酒吧里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起你了,不过我想你大概已经忘了我了,学习委员,你还记得我么?”
学习委员是江予臣高中时期担任的班级职务,除了少部分需要配合老师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形同虚设。
原以为时叙早就忘记了自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高中同学,没想到他还记着,江予臣心中有几分异动,看向时叙的目光逐渐从“与自己无关的大明星”变成了“高中同学”。
“看来你也是记得的。”时叙满足地微笑,脸上竟然有几分幸福的光芒。
“我一看到你被陌生男人搭讪,就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等意识到的时候,人就已经在床上了。”
“老实说,把你卷进这场风波,我内心十分歉疚。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这一生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不被烦恼所压抑。”
眼前人表情如此郑重,江予臣不由轻笑出声:“人的一生,怎么可能完全没有烦恼。”
“是啊,所以那只是我的希望啊。”
“我真心地希望你能平安顺遂,喜乐安康,但是我没有做到,反而因为我给你带来了麻烦。”
时叙一脸的自责,那张漂亮得有如天使般的面孔被阴郁低落所笼罩,反而从高傲中透出几分破碎。
江予臣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的脸。
“如果只是事关我自己,我没有脸面向你提出这样的要求,可这件事关系的不只是我自己,还有我的团队,许许多多希望借助这次演唱会让他们生活变得更好的人。所以,哪怕是厚着脸皮,我也要向你提出请求——”
灰蓝色的瞳孔荡着顶端暖白色的光芒,一圈一圈泛开涟漪。
“江予臣,和我结婚好不好?”
“哪怕是假的也没有关系,如果你要离开,我随时愿意让你离开,协议上我会写清楚这一点,该给你的补偿我也会给。”
“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这一次是我没处理好,但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会非常努力,不会让你失望的。”
“无论是综艺内还是综艺外,我都会实践自己丈夫的职责。”
“就一次,我们结婚试试看,好不好?”
......
......
回到家里时,江予臣的脑中还盘旋着时叙最后的话,那些话那些语言,简直就跟真的求婚似的。
还试试看好不好?好像这场婚姻不是为了舆论公关,而是培养感情似的。
江予臣摇了摇头,从浴室出来。
他的大脑还是一团混乱,从昨晚到现在,一系列事态让他无法冷静思考。他在床上呆呆地躺了十来分钟,脑中忽然划过一个事物。
说起来,他搬家之后,将从小到大重要的物品都搬了过来,其中就包括高中时期的同学录。
那时候,班上流行毕业时给对方写同学录,江予臣无奈,也买了一本让人写。
那些字迹早在岁月中模糊,上回同学会的时候,他连很多同学的名字都记不清了。这会儿想起来,他匆匆跑到杂物间,从一个写着“高中”两个字的箱子挖了出来,解开封袋后,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本同学录。
页面已经泛黄,才翻开,青春伴随回忆汹涌袭来,时间倒带,将江予臣带回了那个青葱时期。
他看了几页同学给自己写的话,果然名字已经无法和人脸联系在一起,熟悉,却又不是那么熟悉,简直就像上辈子发生的事。
翻了几页,一个名字突兀地出现在视野。
时叙。
他用的就是真名。
【希望江予臣同学平安顺遂,喜乐安康,一辈子快快乐乐,没有烦恼。】
弯弯扭扭的字,写着这样朴素的祝愿。
“平安顺遂,喜乐安康。”
“简直跟他今晚说的一模一样。”
原来时隔十年,那个人的心意还是一如既往。
4. 刚离婚
“我答应。”
江予臣站在时叙和郑明业面前,冷静地陈述自己的想法。
“我昨天上网查了你世界巡回演唱会的各站,其他包含了许多灾后重建中的城市,报道说你们乐队的演出将会给这些城市带来巨大的经济收益,帮助它们重建家园。”
“如郑先生所言,Blacklight的顺利演出不只是你乃至你们乐队一个人的事,不过最重要的是......”
江予臣唇瓣漏出浅浅笑意,墨色的瞳孔里流动着暖光看向时叙:
“我和时先生姑且算朋友,我愿意帮他这个忙。”
大概是职业原因,江予臣不笑的时候削薄微抿,神色冷淡,仿若一座冰冷的雕像,但他一笑起来整张脸都柔和了起来,浓墨色的瞳孔好似初雪融化,给人鲜活之感。
时叙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眼神一亮,左脚跨出就要走到江予臣面前,郑明业一把把他推到边上,上前用力握住江予臣的手。
“江先生,江先生真是深明大义!我代表我司所有工作人员和参与演唱会事宜人员感谢你!”
这话也说的太浮夸了,江予臣默默将手抽了回来。
郑明业毫不在意,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文件。
“江先生,您看下,这是协议书,婚期暂时为一年,这一年里面希望你们两位都能够在外界保持恩爱状态,私下里也各自约束,保持好干净的男男及男女关系。一年之后,两位可以秘密离婚,当然如果两位有意愿,继续维持婚姻关系也没关系,我很乐见其成。”
时叙不满地说:“我不是说了,让你把协议改成如果江予臣有意愿,随时可以结束婚姻关系。”
郑明业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没关系。”倒是江予臣看得开。
“我想一年时间我应该能遵守协议条件。”
“倒是你——”江予臣抬眸,墨色的眼睛闪过一缕光芒,专注地看向时叙:
“你不要紧么?”
“不要紧。”时叙身材高大,为了签协议这回半蹲了下来,上抬眼线望着江予臣。未做定型的头发散乱地顶在脑袋上,加上他庞大的身躯,好似一只守护地盘的大型家养犬,连同看向江予臣的灰蓝色眼珠都带着忠诚。
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从来洁身自好,不乱搞男男,男女关系。”
“哦。”江予臣点了点头,没放在心上。
“那就好,那我们签字吧。”
江予臣确认协议条款合理后,就快速签名,他的字体修长流畅,笔锋顿挫明显,一看就经常签名,再看时叙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有法律效益,他没有签花里胡哨的艺术字,而是工整地写下了自己名字。
笔迹粗重,力道明显,转折处稍微硬朗但笔锋工整,不失为一手好字。
江予臣想起那本同学录上弯弯扭扭的字,不觉笑了出声。
“怎,怎么了?”时叙的手开始发抖,最后几笔都快写不好了。
“没什么,签好了么?”
“好了,给你。”咬牙签完名,时叙恭恭敬敬地将其中一份协议奉上。
“太好了!”最高兴的那个人是郑明业,他拿出手机就像公司上层汇报这件事。
今天公寓里烧了水,江予臣默默捧着一杯白开水,低垂着眼眸坐在沙发上等待后续。
对面沙发上,时叙也默默坐着,一声不吭,大概也在紧张吧。
也是,突然和陌生人——哪怕是高中同学过了十年也是陌生人了,结婚,哪能不紧张的呢?
他掀起眼眸扫向对面的人,却看到时叙眼珠一转飞快地转过了头。
嗯?他刚刚在看哪里?
没有细想,江予臣目光从他身上划过。如今已是五月,天气渐暖,温度在二十五度上下徘徊,基于每个人对温度感知不同,穿的衣服也颇有个性。譬如江予臣自己就是比较怕冷的体质,加上工作关系,日常都是衬衫西装。
而时叙身材高大体格壮硕,似乎并不畏冷,这会儿已经穿上了短袖,圆领短T领口拉得很开,露出胸前大片肌肤,就连雪白皮肤上几个红点都很清晰。
嗯?这个季节怎么会有红点?已经有蚊子了么?
“你那里。”
时叙冷不丁被搭话,茫然开口:“什么?”
江予臣伸出手指着他的胸口:“是被蚊子咬了么?”
时叙一顿,低头往他手指的部位看了眼,下一瞬,他的脸蛋肉眼可见地泛出红色,潮红迅速蔓延,连带着耳尖都透出肉红色。
看到他这个反应,江予臣先是一愣,而后尴尬和羞耻如蜂拥的潮水般将他淹没。
关于那一晚的细节他记不大清楚,是记不清还是刻意遗忘已然分不清楚,但即使如此,他的身体还清晰地记得对方火热的掌心,那温度和力道几乎将他烫伤,也是他无法拒绝的一个原因。
身体深处铭记的阵阵抽疼让江予臣大脑发麻,他赶忙重新捧起杯子,用上升的气流掩饰内心的尴尬。
“啊,已经跟总部说好了。”郑明业返回沙发,看了眼各自尴尬的两人,愣了一下,不过专业的经纪人就是要无视艺人的心情强行推进工作。
“事不宜迟,你们两明天就去领证,节目预计下周开始录制,录制时间预定一个月,加上中间休息时间,总的大概40天左右。在节目录制之间,你们两最好不要出门,我会采购你们上节目需要的物品。”
“40天么?”
江予臣若有所思:“那我得提前请假。”
“请得了么?”
“应该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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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吧。”
在心里做好决定,江予臣又道:“关于结婚的公告,你们打算怎么写?”
郑明业欣赏地看着面前人,他就喜欢工作效率高的人。
“目前的想法是明天领证之后由工作室发出结婚声明,声明上表述你们已经交往半年,前天只是情侣之间一场约会,请大家专注时叙个人工作,不要被网上舆论误导,最后为自己近来状态占据的公共资源道歉。”
“有一点——”江予臣冷静地指出:
“交往期限最多只能一个月,一个月前我刚和前夫离婚。”
这话一出,郑明业都愣了。
他飞快地瞅了眼一旁的时叙,后者神色坦荡毫无愧色。
他暗自咬了咬牙,挤出笑容:“没事,一个月就一个月,既然已经离婚,那再找男朋友也没问题。”
“是啊,离了婚就可以自由找男朋友了嘛。”时叙也重申道。
郑明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重新转向江予臣。
“那就把时间改为一个月,不,干脆不要写明,写的越多越容易被抓住错处,这事我明白了,还有需要补充的么?”
江予臣思索了少许,摇摇头,忽而:
“哦,对了,你知道我跟时叙是高中同学的事吧?”
郑明业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双眼睛含着刀子冷冷地刮过时叙的脸,时叙望着天花板,满面无辜表情。
郑明业只能再次将脸转回来,咬牙点头。
“现在知道了!”
江予臣:“......”
是高中同学这个事对他影响这么大么?
“那看来关于声明的事我们目前没有异议了,拟好草稿后我也会发一份给你们两个确认。还有为了在镜头前表现得更自然,你们从今天开始就同居吧,一直到节目开拍为止。”
“今天不行,我要回去拿行李。”
“那就明天开始。”
两人迅速拟好计划,工作效率之高令人赞叹。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好,我们送你。”
时叙和郑明业两人走到电梯口送江予臣,电梯一共有四处,很快就到了,时叙还打算送到停车场,江予臣拒绝了。
“你上上下下太麻烦了,停车场而已,我自己去。”
“好吧。”时叙面露遗憾。
“那江先生我们明天见。”郑明业微笑着朝他挥手再见。
“再见。”
江予臣走进电梯,临关门前他还听到郑明业一改方才跟他言笑晏晏的语气,冲着时叙冷飕飕地说:
“走,时大明星,我们进小黑屋好好聊一聊!”
呜,看来,当明星也不容易。
闭合的电梯门隔绝了一切声音。
5. 同居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办公室,张主任看着眼前的请假单,陷入沉思。
“请假40天,小江,你这是怎么了?是要结婚还是干嘛?”
还真是结婚。
江予臣没想到主任一猜即中,他扶着额默默点头。
“不是吧,还真是?!”张主任惊讶地喊出:“小伙子看不出来啊,闷声不响的,这就结婚了。行,既然是婚假,我就批了,不过工作没问题吧,请得这么急,手头病人都安排好了么?”
“目前没有紧急需要我做手术的病人,病人记录已经整理好,随时可以转交。”
“你都做好准备了我还能说什么,行吧,入院以来你工作一直都兢兢业业,院里上上下下的同事都承认你的努力,你结婚,总该给你放假。”
主任大手一挥,潇洒地签了名。
“我会让院长签名的,不过你下午开始就要请假,怎么,领证啊?”主任笑着说。
江予臣扶着额,默默点头。
主任:“呃......”他这么神机妙算,要不今晚下班买张彩票?
江予臣请到假后没有声张,按部就班地完成上午工作,有序地移交手头病人资料,等到下午一点多,他才换好衣服离开了医院。
他没有回家,而是将车子开向另一个方向。
民政局门口,一辆炫目的银色奔驰S正停在路边停车场,收到江予臣消息后,车内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时叙今天穿着一套剪裁考究的铅灰色西装,内搭深色丝质衬衫,最上方的纽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线条分明的喉结。宽大的墨镜遮住了他标志性的灰蓝色眼睛,却遮不住周身散发的明星气场。初夏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优雅的轮廓线。
感觉到对方向自己走来,江予臣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之前几次相处,要不是坐在要不就是趴着,加之心境影响,江予臣都没察觉到对方的身高体型,现在站在一块一对比,才发觉超过一米九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
江予臣不适地往后退了半步,若无其事地开口:
“今天穿的这么隆重。”
“毕竟是领证不是么?”
时叙抬手摘下墨镜,那双标志性的灰蓝色眼眸在阳光下流转着细碎的光。他微微低头凝视江予臣,眼底的笑意如同春日湖面泛起的涟漪,温柔得几乎要将人融化。
不知道是不是大明星气场,连光都格外眷顾他。
倾斜的阳光自侧面洒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与眉骨间游走,勾勒出雕塑般的轮廓,连睫毛都在光晕中根根分明。他侧头凝视着江予臣,下颌线条在光影交错间划出完美的弧度,整个人如同被镀上一层柔和的鎏金。
江予臣有种被灼烧到的感觉,他忍不住伸手挡了挡光线,说道:“走吧,我们进去吧。”
两人走进民政局,乖乖地取号排队,工作日结婚的人不多,很快轮到了两人。
时叙摘下墨镜,将身份证和户口本递出,工作人员原本低着头,接过身份证时猛地一顿,下意识抬头看向柜台的人。
时叙冲她笑了下,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安静”的动作。
“可以先保密么,很快我的工作室会发出声明,能等到那时候再发到网上么?”
工作人员愣愣点头。
领证步骤简洁,两人很快拿到证书离开。
时叙已经重新戴上墨镜,江予臣回味着他方才的动作,喉间溢出一抹轻笑。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感觉刚刚的你,确实很有大明星的风范。”
时叙半是抱怨半是做戏地靠在车边,小声嘀咕:“难道你之前都没有感觉么?”
他抱怨的时候真的很像大型犬类生物,江予臣不由低下声线哄着他:“有,但是现在更有感觉。”
明明是日常的话,时叙的眸光却骤然一深,他忽然站直了腿,身体朝着江予臣的方向倾去。清冷的雪松香入侵鼻尖,身体乍然生出危机感,江予臣的大脑还未做出反应,脚步先向后退了半步。
时叙从他头发上摘下一枚落叶,低垂的眼眸无奈地看着江予臣,江予臣后知后觉感到尴尬。
“你要习惯我的靠近,作为情侣以及合法夫夫,我们今后会有更多亲密举止。”
关于这一点,江予臣在签约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方才的动作只是基于人本能的反应,他吸了口气,郑重地说:
“我会记得的。”
“倒也不必这么紧张。”
时叙伸手捏了把江予臣的脸,这次江予臣强迫自己没有避开。
“很棒很棒。”时叙低声哄着他。
江予臣心中生出几分奇异,好像自己被当做小孩子了。
“我要回去整理行李。”
“需要我帮忙么?”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
时叙没有勉强他,两人很快各自开车分开。
回到家的时候,手机震动,是郑明业发来的消息,说结婚声明已经发出。
江予臣吸了口气,在同事群里发了一个【休假中,我很好[感谢]】的信息,又给几个亲朋发了消息,就将手机关机了。
接下来几天都将是兵荒马乱的战争,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冷静。
收拾了行李,江予臣开车出门,在路上买了新的手机和卡,激活了卡后,他将新号码发给寥寥几个重要的人。
重新将手机扔在边上,江予臣用时叙给的备用钥匙进了门。
时叙的这个公寓有两个房间,江予臣自然地将行李放在客卧,简单收拾后,他拿出新手机。
时叙回了一条【收到】的消息,郑明业同上。
至于陈子闻,江予臣一点开,就看到几十条短信翻滚而过,他直接没了阅读的心情。
还有老师那里,回了他一个问号,显然是没有关注网络。
江予臣回他:【没事,就是换了号码。】
老师久久没有回信,毕竟不擅长使用智能手机。
处理完以上事宜,江予臣打了个哈欠,这几天他都没有睡好,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放下心头重担,困意姗姗来迟。
江予臣躺在沙发上,想着小眯一会,睡意来袭,他很快被卷入一片混沌之中。
睁开眼时,率先进入大脑的是一阵香味,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黄油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间或夹杂着蒜末被爆香的焦香。厨房里传来滋滋的油炸声,江予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循着香味走向厨房。
推拉门半开着,透过缝隙能看到时叙挺拔的背影,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灰色家居裤,腰间松松地系着一条深蓝色围裙,正专注地翻动着平底锅里的牛排。暖黄的灯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江予臣靠在门框上问道。
时叙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笑意:“因为是有夫之夫啊。”他故意拖长了尾音,语气里满是调侃。
江予臣被这突如其来的幽默逗笑了,睡意顿时消散了大半。他走近几步,看到料理台上整齐摆放着几个瓷盘,其中一个已经盛好了煎得金黄的荷包蛋,另一个则码着翠绿的水煮西兰花。平底锅里的牛排正滋滋作响,表面呈现出完美的焦褐色。
“你会做饭?”
时叙将牛排翻了个面,油花溅起的瞬间他灵活地后撤半步:“嗯,大学时候一个人住,不想吃外面的,偶尔也会自己做。”他耸了耸肩。
“不过不擅长,不要嫌弃。”
“怎么会。”
江予臣的目光越过时叙的肩膀,落在身后的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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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他清楚地记得下午打开时里面空空如也的场景,而现在透过半开的冰箱门,能看到里面塞满了新鲜的蔬菜水果和各类食材。
江予臣的胸口莫名地动了动。
“怎么了?”时叙回头笑道:
“你以前不在家做饭么?”
“嗯,很少。”江予臣自己从不下厨,林晟也是,他们两个都很忙,有这个时间更愿意休息,周末也是出去吃。
“那你前夫呢,他也不做么?”
江予臣不明白时叙为什么提起林晟,他看着时叙没有异样的动作,想他可能就随口一问。
“他也不会做。”
“是么,那可真遗憾。”
时叙利落地将锅里的牛排放至漂亮的餐盘中,淋上热乎乎的风味青酱,回首讨好似地将牛排呈到江予臣面前,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闪亮亮的灰蓝色眼珠跳动着雀跃的光:
“我会做饭,以后我都给你做。”
江予臣:“......啊。”
晚餐上桌,两人各占一个位置做好。
江予臣握着刀叉缓慢切开,牛排内里呈现出漂亮的肉红色,肉汁被完美地锁在里面,边缘处则是诱人的焦脆。
入口的瞬间,肉汁在舌尖迸发,混合着青酱的微酸和黄油的醇香,肉质本身的鲜美被完美地衬托出来。
“好吃。”江予臣由衷地赞叹。
时叙露出孩子般的满足:“那就好。”
两人安静地吃着晚餐,厨房里只剩下刀叉偶尔碰撞的清脆声响。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厨房温暖的灯光将这一方天地照得明亮而温馨。江予臣看着对面专注切牛排的时叙,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成为合法伴侣后第一次共进晚餐。
“我看到家里多了许多东西,你的行李都搬过来了么?”
“嗯,生活用品还有近期穿的衣服的都带了。”
“老郑说作为情侣及夫夫,需要一些共同使用的物品,他会买好带过来,到时候节目拍摄我们一起带去。”
“嗯。”
“还有公司会整理一些基础问题,我们各自写好答案后记住,以防节目中被问起。”
“明白。”
江予臣回答简洁,如他一贯作风。
时叙小心翼翼地窥视着灯下的江予臣,暖色的光芒在他头顶晕开,将他清冷的脸部轮廓铺上柔和的光泽,伴着他专注进食的动作,显得非常宜家宜室,犹如一位适合结婚当伴侣的良人。
他的心脏扑腾扑腾跳,耳畔渐渐生出温度。
“学习委员,你真的记得我么?”
江予臣抬眸,疑惑地对上时叙投来的目光:“当然记得。”
高中时期的时叙身高已经超过一米八,接近一米八五,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他明显混血的脸以及在高中搞乐队的动作都让他轻而易举地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
江予臣只是专注学习,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他当然知道自己班上有这么一名人气偶像在。
有时候目光扫过时,他也会不由自主在对方脸上停留几秒,那张脸,不论谁看了,都会心生喜欢吧。
获得肯定,时叙嘴角微微上扬,语气都带着甜味:
“我也是,我第一眼在酒吧就认出了你。”
“你记得么?高中时期有一次,我来不及做作业,你就把作业借我抄,还跟我说''下不为例''。”
江予臣皱眉思索,表情略显困惑:“有这回事么?”
时叙立刻垮下脸,语气带着控诉:“你不是说记得的么?”
“呃......”江予臣略感尴尬。
“我是记得,可是也不可能每件事都记得啊。”
时叙低着头嘀咕了两句,江予臣没听清楚,不等他追问,时叙就把话题岔开了。
6. 这就是恋爱!
吃完饭,郑明业发过来一张表格,密密麻麻都是有关两人喜好和生活习惯的问题,时叙家里有打印机,打印出来后两个人分别填写。
上面有些问题很细节,饶是自己都需要努力回忆确认,这么一填写竟然过了一个小时,一小时后,两人交换了答卷。
“你的字真漂亮,不愧是学习委员。”时叙赞叹道。
“和这个无关吧。”
时叙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说不定呢。”
两人各自占着一个沙发开始背题,偶尔起身,给彼此添水,静谧的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墙上的钟过了11点,如果不是加班,江予臣不愿太晚睡觉,他起身道:“我进去睡了。”
“我也是。”
两人道了晚安,各自进入房间。
在陌生的床上睡觉似乎并没有给江予臣带来不安,他很快入睡。梦里,他迷迷糊糊回到了高中。
江予臣的身高在男生中也算高的,位置总是在最后几排,而时叙毫无疑问是最后一排。
阳光从窗外斜斜地洒进来,尘埃在光束中缓慢浮动,一切都浸在琥珀色的光影中,耳边是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的动静,初夏的教室里没开空调,后颈传来特有的黏腻触感。
江予臣恍惚中回头,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少年时叙正趴在课桌上小憩,阳光穿过他凌乱的发丝,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的校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一小片肌肤,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梦境中的时间开始变得粘稠而模糊,江予臣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么认真地观察过少年睡觉。
在梦里,自己是这么专注地凝视着他脸上的光影,少年忽然睁开了眼睛,灰蓝色的眼珠穿透人群投向自己,淡粉色的嘴唇缓缓张开,做出了一个口型。
光线刺入眼睛,江予臣恍惚地醒来。
梦里的情景还残留在大脑皮层,江予臣试图回忆,好像是一个有关高中时期时叙的梦。不过由于两人实在没有接触,就连做梦,都梦不到一句对白。
这么说来,自己好像确实有点薄情。
将有的没的想法甩开,江予臣下了床。
刚打开房间门,就听到厨房传来的平底锅与铲子碰撞的清脆声响,晨光中,时叙正背对着他站在灶台前,左手握着锅柄轻轻晃动,右手灵活地翻动着锅中的煎蛋,动作娴熟。
“醒了。”听到动静,时叙转过身,被上帝精心雕琢的漂亮脸蛋上擒着一抹好心情的笑,整张脸在晨光下闪闪发光。
江予臣一大早眼睛里面就进了“美景”,这对他的眼睛非常友好。
“稍等一下,我给你煮了咖啡,你会用咖啡机么?”
“会。”
江予臣走到边上,给自己和时叙各自倒了一杯咖啡,餐桌上,两人位置前已经摆好了两片烤得金黄的厚吐司,桌上还有一瓶草莓酱。不多时,时叙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
“谢谢你的咖啡,不过我喜欢早上喝牛奶,咖啡等会喝吧。”
说罢,他起身走到冰箱旁,拉开门去取里面的牛奶。
江予臣目光追着他的背影,昨天晚上时叙穿着正式的衬衫,今天在家里换上了一件无袖的黑色背心,布料堪堪遮到腰际,露出一截精瘦有力的腰线,手臂高举时,背心随之掀起,腹肌的轮廓若隐若现。
早知道时叙身材好,可之前在西装的掩盖下没有太多感触,如今他穿着紧身的背心和休闲裤,男性荷尔蒙伴随偾张的肌肉扑面而来。
江予臣有瞬间的恍惚。
“怎么了,你也想喝牛奶么?”
时叙取了一瓶牛奶出来,他回到座位上,伸长手臂去拿桌上的草莓酱。
微微鼓起的肱二头肌在眼前一闪而过,宽大的手掌骨节分明,青色脉络安静地蛰伏在手背,手指伸张间凸起的骨节如山峦般规律起伏,无声地诉说着力量感。
这个动作勾起了江予臣某些深埋于脑海的记忆,他的大脑有片刻的卡顿,好像CPU过载的计算机,所有处理程序都陷入了短暂的停滞。
不过,江予臣很快修理好了这个bug。
“不用,我喝咖啡就好。”
他抿着热腾腾的咖啡,心里若有所思,今天的时叙,好像格外性感。
这就是明星魅力么?
吃完早饭,江予臣正打算继续背题,一旁他的新手机震动,在看清来电号码的那刻,他的眼神骤然冷下。
这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然而江予臣曾经给这个号码打过无数次电话,不至于才过了一个月就不记得,这是他前夫的号码。
他的目光泛着凉意虚空地落在不断震动的手机上,直到时叙都被这响声惊动才接起电话。
“喂。”他走到阳台,上身靠在玻璃窗上。
“喂,予臣,你在哪?”
才接通电话,那头就发出匆匆的质问。
“你从哪拿来的号码?”
“老师那。”林晟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上面,他语气一转,再次尖锐质问:
“网上爆料说你和时叙结婚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才认识多久!”
“这和你无关吧。”江予臣打断他仿若被出轨丈夫般怒火中烧的质问,语气嘲讽。
“你以什么身份来问我?”
那头停顿了稍息,很快又恢复了恬不知耻的一面:
“我要见你,就在医院外的公园凉亭,再过一个小时我要见到你,我们不见不散。”说罢,他直接挂了电话。
“喂——”
听着电话嘟嘟的断线声,江予臣脸上露出少许恼怒。
他平息了一口气,走回客厅。
“我有点事要出门。”
“啊,是么,正好,我也要去趟公司,那我们晚上见。”
“嗯,晚上见。”
......
医院后花园的紫藤凉亭里,林晟白大褂都没脱就匆匆赶来。他比一个月前消瘦了许多,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不知道是不是前夫的新婚生活让他不满。
一见到江予臣,他脸上就冒出夹杂着愤怒和妒火的神色,上前用力抓住江予臣的手臂,质问的话语连珠带炮地喷过来:
“网上说你和时叙结婚的事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有什么纠葛?!”
林晟和江予臣身高相差无几,作为一个成年人,手臂力量自然强大,江予臣奋力挣脱,不悦地说:
“我们的关系你不清楚么?之前媒体不是爆料过了么?”
“那也只是一夜情,是喝醉后的一时糊涂!”
“那是你自己的自以为是,自从我们离婚后,你就不了解我的生活情况,我和时叙怎么样,你怎么可能知道?”
“可是,可是你们不可能才一个月就.......”
“怎么不可能?”江予臣打断他理不出头绪的话,冷嘲道:
“我们在一个医院,你都能背着我跟别人上床,我们离婚之后的生活,你又怎么可能了解。”
“那只是意外!”林晟愤怒地道:
“因为你太冷淡......”
“因为我冷淡你就可以出轨么?告诉我,你们上过几次床?”
林晟脸色灰暗,他嘴唇颤抖,许久之后才冒出两个字:
“三次。”
“够了!”
江予臣扭头就走。
“予臣——”林晟用力抓住他的手腕,急切地说:
“我知道你不是因为一时寂寞就会找伴侣的人,你和时叙之间,一定有别的原因!”
江予臣的脚步蹲下,他缓缓地转过身,阳光从凉亭的缝隙中透下,斑驳的闪烁在他脸上,看清他眼中的寒意,林晟不由怔了一怔。
“告诉我,你们上过几次床?”
“......三次。”
熟悉的声音像个巴掌甩在林晟脸上,他脸上血色迅速褪去,不可置信地看着江予臣掌心的手机。
“你录音!!!”
江予臣慢吞吞将手机收了回去,他眼底结着冰,语气冷到没有一丝多余情绪。
“我只是了解你的为人,确信你不会罢休而已。”
“林晟,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心态对我和时叙的事纠缠不休,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有一丝一毫异样的举动,这个录音将会传遍整个医院,到时候你林医生的名声尽毁,前途无望。”
“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不再给与对方一个眼神,江予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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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离开。
林晟无助地望着他的背影,最终颓然坐下。
——
“啪”的一声,郑明业将一个厚厚的本子甩在桌子上,震得旁边的助理一个激灵,瞬间挺直腰板,退出摸鱼状态进入工作状态。
时叙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随意搭在矮凳上,修长的手指翻着台本,眼皮都没抬一下。那张被粉丝誉为“神颜”的脸上,依旧挂着让业内人士又爱又恨的张扬傲慢。
郑明业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开口:“满世界的人都在为你擦屁股,我也以为自己是在处理紧急公关,想到你入行六年虽然态度大得令人恼火,姑且在私生活方面规规矩矩,干干净净,想着你都二十七了,有个性生活也很正常,才忍着怒火给你擦屁股,结果你呢?”
“你搁这给我闹初恋成真呢?怪不得你让我花这个大价钱买下对方的脸。”
时叙终于抬起眼,眉梢懒散地一挑,语气轻飘飘的。
“不是初恋,没有恋过。”
郑明业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暗恋你了不起是吧?”
时叙一脸认真地说:“暗恋当然了不起,说明我干净。”
“你屁个干净,你都混娱乐圈了你还干净!!”郑明业火冒三丈,脱口就是一句国粹。
从一个二十七岁、全球爆火的摇滚巨星嘴里听到“干净”两个字,郑明业都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崩溃。当初接手时叙时,他唯一的优点就是私生活清白,现在倒好,这唯一的优点也成了定时炸弹。
他想起时叙背对着万千嗷嗷喊他酷哥的粉丝,关上门时就跟中了某些R18文学中特殊药剂似的,两眼放光向自己诉说的,那些狂热,劲爆,有悖伦理的幻想文字,心脏就一阵狂跳。
谁懂啊,别的经纪人签到时叙这种级别的摇滚巨星,担心的会是他嗑药滥交搞银趴,自己担心的却是......
“我警告你,虽然事已至此我不能阻拦你跟江医生上综艺,但是你必须必须克制自己,那些你私下说的疯话,一个字都不准带到镜头前!也绝对绝对不能够破坏你现有的形象,知道么?!”
时叙张扬,恣意,我行我素,他那些任性的举动和天马行空的创意时常让整个公司和团队都恨得牙痒痒,但毫无疑问,这些特质又恰好构成了他巨星的一面,犹如闪闪发光的宝石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这个世界是唯结果论的,当你籍籍无名时,嚣张只会引来嘲讽,但当你功成名就,屹立在这个浮夸名利场的顶峰,这些因素反而会成为粉丝狂热的所在。
郑明业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愿意这么多年捏着鼻子伺候这爷,他可不希望自己团队苦心营造数年的大明星形象毁于一旦。
“放心吧。”时叙拍着胸脯说:
“我就是我,不会因为谈恋爱而改变的。”
郑明业姑且放下了心,顺便嗤笑:
“你那是谈恋爱么,充其量就是协议结婚,假的知道么?”
时叙没接话,只是低头笑了笑,指尖轻轻摩挲着无名指上并不存在的戒指印,语气轻缓却笃定:
“不管真的假的,至少,我们已经结婚了,不是么?”
......
......
时叙推开公寓门,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香味。
温暖的灯光从厨房漫出来,江予臣穿着简单的家居服,腰间系着一条深蓝色的围裙,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清瘦的小臂,挥动着锅铲翻炒。
伴随着油脂的滋滋声,空气中飘散着蒜末爆香的焦香与酱油的醇厚气息。
时叙不由愣住,循着味道走进厨房。
“你回来了。”江予臣回头冲着他一笑,额前的碎发被热气熏得微微潮湿,鼻尖上还沾着一点深褐色的酱油。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我在试着做晚餐......之前都是你下厨,总觉得过意不去。”
“不过,可能不好吃,你别介意。”
时叙呆怔的目光在江予臣柔和的笑颜中快速融化,他用力摇头。
“不会的,不管什么味道我都喜欢!”
郑明业说的才不对,这不是恋爱是什么?
这就是恋爱!!
7. 戴戒指了!
心动进行时V:【重磅官宣】“心动进行时”最终一对嘉宾揭晓!@时叙Official 与丈夫@江予臣将加盟本季节目!摇滚王子与恋人的爱情故事,即将揭晓,敬请期待![心][心]
一个普普通通工作日的早晨,一条官宣微博突降热搜,瞬间在一片和平的热搜里杀出一条血路。官宣照片里面只有时叙穿着黑色皮衣的旧照,一张被上帝所眷顾的脸张扬不羁。
不管是之前酒店图还是结婚照,都没有出现另一方的脸,所有人好奇心早就被勾得高高挂起,官宣一出,立刻炸锅。
伴随着乘坐火箭炮上升热搜的,是幽蓝屏幕前一张冷淡的面孔。
右下角小企鹅不断跳动,林果点开头像,最先跳出的是她在群里的好友,同时也是时叙大粉一员。
【笑笑:果子果子你快看微博,哥哥官宣了!!!】
【别吃果子:看到了,哥哥最近一段时间时运不好,一直被黑,前几天酒店事件更是闹得沸沸扬扬,现在上综艺澄清也好。而且我们哥哥这么多年不是在演出路上就是在演出,所有时间都用在了表演和创作上,停下来享受一段个人生活也不错。】
【笑笑:果子你果然是铁血事业粉,一点不为哥哥结婚的事难过[拜]】
【别吃果子:没什么好难过的,都这么大人了,稳定关系比找乱七八糟的人好,不是说对方还是个医生么,正当职业,好。】
【笑笑:嗯嗯,那果子我也去给哥哥的新综艺做宣传了,现在群里都沸腾了呢!】
【别吃果子:嗯,去吧。】
结束聊天,林果切换页面回到微博,熟练地将最新官宣微博剪辑了下来,顺便将“江予臣”的名字剪掉,只留下时叙后发至自己微博。
【最爱哥哥的果子V:哥哥的新综艺,时光们都来为哥哥加油啊![握拳][握拳]】
正在热搜欢腾的时光们瞬间拥入,底下立刻多了几十条评论。林果没有留恋于这种虚假的热闹,面无表情地回到热搜广场,快速扫了眼。
时叙的歌曲受众群体庞大,除了粉丝外还有大量路人粉,黑粉和喜恶不明的歌迷,加上之前几次黑热搜的宣传,大众对时叙感情生活非常好奇,热搜广场言论五花八门,非粉丝能控场。
林果一刷新就刷出来一条:
【今天吃什么:时叙为了洗白夜店绯闻真是拼,连形婚都搞,粉丝还在这自欺欺人[滑稽]】
转发已经过了500,底下黑粉狂欢。
林果抬手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点开他的主页,确认他主子是谁后,点击私信,手指在键盘上一通野蜂狂舞之后一串黑色粗大字体就覆盖整个页面甩到对方脸上。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形婚了?因为你主子形婚你就觉得别人也是形婚是吧?都说人类想象不出自己没见到过的东西,这话用在你跟你主子身上真是100%贴合,不过好像你主子都不算形婚,夫妻两个是各玩各的是吧?真可怜,把主子当作爸妈结果连个正眼都不甩你只能哭着在网上造谣别人了是吧......】
发完一长段骂人不带带脏字的话后,林果顺手拉黑对方,然后将截图发到反黑组。
在热搜下面巡视完一圈后,她才重新回到□□群,群消息已经叠加到99+,快速刷过去的新消息跟跳楼大甩卖似的,林果也没有拉上去看,只是在白色方框里输入:
【别吃果子:哥哥好久没有出现了呢,还是上综艺,大家一起期待吧[可爱][可爱]】
——
“我最喜欢的颜色。”
“黑色。”
“最喜欢的水果。”
“桃子,而且必须是脆桃。”
“那我最喜欢的水果呢?”
时叙微微一笑,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杨梅。”
“最后一个问题。”江予臣指尖轻轻点着纸面:“我最喜欢的电影。”
时叙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闻言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笃定的笑。
“《肖申克的救赎》”
“嗯,答对了,全部都答对了。”
江予臣真心为时叙的记忆力和努力感到佩服,从写下这份答卷到现在也就过了一天多,时叙还要工作,却能够和他一样将所有问题的答案都记住,这份努力可见他上这个节目的心都有真。
“很厉害。”江予臣语气带上几分赞许。
时叙唇角微扬,却没说话。
——他当然背下来了。
他甚至能倒背如流。
两人正打算做个中场休息,门铃响起,开门之后,经纪人郑明业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这是我按你们提供的尺寸准备的衣服,时间紧迫没法定制,你们试一下,如果不适合就不要了。”
“知道了。”
打造“夫夫”氛围的第一件事就是穿情侣装,两人拿上袋子正准备进去。
“等等——”郑明业叫住他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丝绒盒子,放在茶几上,推给两人。
“结婚戒指。”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交代工作:“上节目时必须佩戴,如果可以,你们最好现在就戴起来,以免到时不适应。”
时叙和江予臣同时愣了一下。
时叙飞快将盒子放在口袋,和江予臣进了衣橱间。将袋子往地上一扔 ,时叙重新拿出盒子。
里面是一对素圈戒指,戒指是最简单的款式,朴素的一圈花纹,没有任何装饰和镶嵌,内圈刻着两个人名字的首字母。
时叙捏着其中一枚,对着灯光看了看,眉头微蹙。
“太仓促了,只能定制这种。”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
江予臣接过另一枚,套进自己的无名指试了试,尺寸刚好。
“可以啊,能戴进行,反正也不是真的。”他安慰道。
时叙手指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将戒指套上自己左手无名指。
确实合适。
他目光若有似无地撇了眼江予臣的无名指,仿佛第一次发觉般问道:“对了,你的无名指怎么没有痕迹?”
江予臣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手指,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哦,因为我们同一个医院工作,被人知道徒增麻烦,加上要经常做手术,两人约定,两个人都不戴戒指。”
“原来是这样啊,同事之间结婚确实不方便呢。”时叙灿烂一笑,不再追问。
衣橱间有一间小更衣室,时叙主动提出自己去更衣室换衣服。
最初的一套西装是经典黑色款,更衣室里,时叙站在全身镜前,慢条斯理地系着衬衫纽扣。
镜中的男人身形修长,体格宽阔,宛若模特般的身材将黑色西装衬得愈发凌厉。他低头整理袖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金属的凉意让他微微出神。
——假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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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样。
至少他第一次留下婚戒印是自己的。
他扯了扯嘴角,抬手将领带系紧。
门外传来声音:“我已经好了,你可以出来了。”
时叙这才推门出去,他微一抬眸,视线在触及对方的瞬间微微凝滞。
江予臣穿着一套深灰色西装,剪裁利落,衬得腰身窄而挺拔,他正收紧着领带,那枚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江予臣察觉到他的视线,抬了抬手:“怎么,不好看么?”
时叙收回目光,轻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我们还挺配的。”
江予臣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颔首:“确实。”
“......”
江予臣丝毫不清楚自己这一个小小举动带给时叙的暴击,他问道:“要出去给郑哥看么?”
“不用,他看什么看,我们觉得满意就好。”
“那我确实挺满意的。”
两人又继续换装,一连换了五套,只有一套肩宽略窄,穿着不太舒服,被时叙打了个大大的叉。
试完了西装,还有几件休闲款的针织衫,也不知道是不是郑明业审美出了问题,他选了一件V领的针织衫,领口都垂到胸了,不觉得美,反而觉得老土。尤其是穿在江予臣身上,土得让他想把它撕,脱掉!
“这郑明业年纪大了,审美都变成大叔样了。”时叙毫不收敛地吐槽自家经纪人。
他都懒得回更衣室换下,手臂往上一伸,修长的手指揪住针织衫下摆,猛地往上掀起。
布料擦过发梢时带起一阵细微的静电,几缕不听话的黑发翘了起来,在头顶支棱成小小的弧度。
他手臂肌肉线条随着动作绷紧,肩胛骨在薄薄的皮肤下划出锋利的弧度,针织衫底下的衬衫不听话地从裤腰中翻上来,随着拱成圆弧形的腰腹滑上去两三厘米的距离,露出后腰上一个若隐若现的墨色形状。
几个模糊的影子在江予臣眼前闪过,随着腰肌收缩扩张,那一抹舒展收紧的墨色刺青。
“你这里,纹的是什么?”
身体比意识还要快,江予臣话落下地的时候,手指已经碰触上了时叙的后腰。
时叙的脊背猛地僵直,像被突然按住后颈的猫。他下意识往前躲了半步,却又硬生生刹住动作,脖颈迅速泛起一层薄红。针织衫还卡在手肘处,随着他突兀的停顿松松垮垮地挂着,露出半边绷紧的肩线。
“抱歉。”江予臣这才意识到自己动作有多冒犯,他连忙收回手。
“我第一次看到刺青,有点好奇。”
“是的吧,像江医生这样的学院派,身边认识的人应该不会纹身吧。”
这话好似普通,又似带着酸味,江予臣一时理解不能,只好道:“抱歉,我唐突了。”
“没有,我没有生气啦。”时叙耳根还泛着红色,背对着江予臣,似乎不好意思看他。
“大学的时候纹的,那时候搞乐队,身边很多人都纹了,我也就纹了一个。我还在肩颈纹了一个,洗掉的时候超痛。”时叙吐了吐舌。
江予臣不由失笑。
“想看看么?”时叙似乎已经整理好了心态,转过身来问他。
江予臣迟疑了下,摇摇头:“不用了。”
“哦。”时叙低下头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8. 录制前夜
两个人换完衣服走出衣橱间,外面郑明业正在摆弄手机,抬头看两人又穿着进去前的衣服,无奈道:
“你好歹让我看一下上身效果。”
“有什么好看的,反正适合就好。”
郑明业看着大爷样的时叙,满脸无奈:“小祖宗,你好歹得让我设想一下你们录制节目当天穿什么衣服吧,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
时叙皱了皱眉,江予臣适时插入:“没关系,我们再去换就好了,时叙,穿第一套的西装可以么?”
时叙一听他说话,立刻乖乖地跟他重新进了衣橱间。
郑明业眼皮子直抽:这就是他说的“谈恋爱不会有变化”,他怎么一点都不信呢?
两人很快换好衣服出来,郑明业满意地看着面前两个可以直接当宣传照的男人,只不过......
他深思:“果然,太郑重了点。”
时叙从来不在这种表面功夫上花心思,穿着西装的他压迫感极强,低垂的眼睑漫不经心地扫过郑明业:“可以了吧?”
“呜......”郑明业看向一旁江予臣,江予臣穿西装时有一种很浓的冰冷感,这源于西装本身的特质和江予臣的个人气质,他看起来像是随时可以上台演讲的成功企业家,这种高高在上的气场会影响大众对他的第一感官。
必须更加亲民,既能凸显他的气质,也显得亲民,平和......一个画面闪过他的脑海。
“啊——”郑明业一拍手:“我知道了,我会重新准备服装的,今天的衣服你们都收下,就算一时用不着,以后总会有机会。”
“给你的调查表都记住了吧?趁节目录制还有时间,可以抽空看了一下之前几期,提前了解节目流程。”
郑明业也是个忙人,嘱咐完了事情很快就走了,临走前他还念叨:“这几天戒指别摘下来,刚戴的和戴过一阵的很容易区别的,提前习惯。”
“知道了,话这么多。”时叙把人轰了出去。
等人离开,他在江予臣面前做了个鬼脸:“上了年纪就是话多。”
江予臣笑笑不语。
“中午了,你想吃什么?”
“呃,随便。”
“那我煮个面吧,正好冰箱里鸡蛋要用完。”时叙边说边往厨房走,顺手拿起挂在厨房门口的围裙穿上。
从方才脾气不算好的闪耀大明星一下子变成居家好男人,江予臣看着他丝毫不需要过渡的转场,愣愣地眨了眨眼。
时间转眼飞逝,两天过去,明天节目录制开始。
因为要进组,时叙这两天早出晚归,令江予臣深切地感受了一回大明星忙碌的行程,但即使如此,时叙还会定时发消息给他,问他午饭吃过了没,晚饭吃过了没......极其准时。
最后一天,时叙终于抽出时间,晚上陪江予臣吃过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心动进行时》之前几期。
这个节目一周一期,每一期都会到一个新的地方,借由节目宣传当地风景习俗,也算是一种城市推广,嘉宾们时而出去旅游,时而一起活动,打打闹闹,非常热闹。
客厅的灯只留下一排小小的射灯,时叙和江予臣两人窝在沙发上,两人身上穿的是之前郑明业带过来的情侣睡衣,纯棉的布料柔软舒适,在这样安宁静谧的夜晚,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
闪烁的屏幕映着江予臣认真的脸庞,人的轮廓在少年时期已经定型,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角度,时隔十年再次相邻的距离。
时叙抚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某种情绪在胸口缓缓漫来膨胀。
屏幕里,嘉宾们正在玩一个小游戏,由女嘉宾蒙着眼睛摸男嘉宾的脸,来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半。
“如果是你,你会认得出我?”
江予臣一怔,扭头朝时叙看去,时叙目光仍盯着屏幕,但身体却不着痕迹地往他这边靠了靠,两个身高都超过一米八的大男人,很快将大半张沙发占据,在相距不到一个手掌的距离处,江予臣甚至能闻到时叙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雪松混合着柑橘的尾调,清冽又温暖。
“你能认出我么?”
时叙再次重复了一遍,扭头看向他,巨大的电子屏幕闪烁着变幻的光影,那些流动的色彩映在他的眼底,朦胧幽深的目光带着某种专注的意味。
江予臣十分尴尬又不能不诚实地说:“也许,不能。”
他的眼睛认得时叙,但对于他脸上的触感毫无印象,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一定会在几人当中找出对方。
“那我们来试试看吧?”
“之前我就觉得,光背资料是不够的,情侣之间最重要的是亲密感,而亲密感,来源于肢体接触。”
他说着,伸出手握住江予臣的手腕,控制着对方的手,将它慢慢地放在了自己脸上。
温热的触感刹那间在江予臣掌心漫开。
时叙目光盯着江予臣的眼睛,视线穿透瞳孔抵至他的内心,将后者无法躲闪。
“记住我的脸。”他说。
“不管节目组会不会让我们蒙眼摸脸猜人,或者玩类似的游戏,你都得熟悉我的五官。”
“因为我们是恋人。”
呼吸喷在江予臣掌心,带着灼热的气息,时叙的拇指轻轻蹭过江予臣的指节,引导着他的手一寸寸抚过自己的眉骨、鼻梁、嘴唇。
“摸这里。”
时叙低声引导,带着他的手指划过自己的眉骨:“我的眉峰比一般人高一点。”
“然后是这里。”
时叙的声音更低了,带着气音,像是怕惊扰这一刻的安静。他带着江予臣的手滑到鼻梁:“我小时候摔断过一次,所以这里有个很小的突起,能感觉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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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臣的指尖轻轻蹭过那个几乎察觉不到的弧度,时叙的呼吸忽然变得明显,温热的气流拂过江予臣的手腕内侧,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时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瞳孔中的光微黯,带着江予臣的拇指按上自己的下唇。
“嘴唇,我最容易被认出的特征。”
他的唇比想象中柔软,带着微微的湿润,江予臣的指节不自觉地绷紧,想要缩回手,却被时叙牢牢扣住。
“别躲。”时叙的声音沙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低沉:“你得记住。”
“再多感受几遍。”
时叙抓着他的手在自己脸上抚摸。
为了看电视,客厅只开了沙发前段的射灯,昏黄的光线斜斜地投在沙发一角,两人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交叠着映在墙上。时叙的轮廓被光影切割得深邃而锋利,一张脸在暧昧的光影中性感得惊人。
灰蓝色的眼睛像是蓄积了整个夜空的星光,一错不错地盯着江予臣,专注得近乎显得专制。
眼神那么霸道专制,动作却无比温柔,掌心下的皮肤柔软细腻,温热的触感伴随着时浅时重的雪松气味,不间断地袭击江予臣的所有感官。
当再次碰到嘴唇的时候,时叙的脸微微偏转了一个角度,浓密的睫毛垂落下来,难以言喻的柔软触感在江予臣虎口位置扩散开来,细细密密的痒意从骨头缝里钻出,化作酸楚迅速融入血肉。
心跳猛地加速,大力地在江予臣胸口撞了一撞。
江予臣猛地抽回手,砰的一下站了起来,动作剧烈地将时叙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我去洗个脸。”
他飞快跑向洗手间,几乎是落荒而逃。
洗手间的门被关上,江予臣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过手指,却浇不灭指尖残留的温度。
他抬头看向镜子,自己的耳根通红,眼眶也微微泛着热意。
他深吸一口气,捧起冷水泼在脸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时叙……不愧是巨星。”
他喃喃自语,内心仍沉溺在方才的蛊惑中。
时叙只是在家里就已然魅力四射,让自己无力招架,难以想象他在舞台上时是如何光芒万丈,怪不得他是巨星呢。
他很想对时叙说让他克制一下,但仔细一想情侣之间牵手摸脸很正常,如果连这都做不到,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假结婚。
江予臣闭了闭眼,深深呼吸,再睁开眼时,他眼底已然回复平静。
出去时,时叙还坐在沙发上,见他出来,立刻抬头:
“你没事吧?”
“没事。”
江予臣摇头,径直走到他面前,俯身握住时叙的手腕,在他略显错愕的目光中,将他的掌心贴到了自己脸上。
“现在,该你摸我了。”他说。
9. 录制开始
时叙的手掌贴上来的瞬间,江予臣最先感受到的是那层薄茧带来的粗粝触感。
常年弹奏乐器磨出的硬茧分布在指腹和掌心,像一层细密的砂纸,轻轻刮蹭着他的皮肤。可奇怪的是,这触感并不令人难受,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踏实感。
宽厚的掌心覆盖在他脸上,轻易覆盖了他大半张脸,掌心柔软的部分贴合着他的脸颊,温热干燥,几乎要将他融化。
江予臣不自觉地轻叹:“你的手掌真大。”
时叙低笑了一声,拇指轻轻蹭过他的颧骨,动作温柔得像在擦拭一件珍贵的瓷器。
时叙的手指缓缓下移,指腹抚过他的下颌线,最后停在唇角。江予臣的唇瓣不自觉地绷紧,果然他人的碰触还是不习惯,他屏住呼吸,强迫自己不要躲闪。
粗糙的茧子蹭过柔软的唇肉,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江予臣微微蹙眉,幸好时叙很快挪开了手指。
他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时而轻柔时而掌心收缩,强而有力的触感让江予臣油然升起一股自己被人控制的交错感。
“可以了......”
“砰!”
时叙突然扣住他的肩膀,猛地将他推倒在沙发上,江予臣的后背陷入柔软的靠垫,还没反应过来,时叙已经单膝跪上沙发,高大的身躯居高临下地笼罩着他。
“抱歉。”头顶男人气息微微混乱:“你坐下来。”
江予臣一个错愕:“为什么?”
时叙:“......腿有点疼。”
江予臣:“……哦。”就这?
时叙的手再次抚上他的脸,灯光完全逆着时叙的脸,江予臣看不清他脸上表情,只隐约在一片昏暗瞧见覆盖在自己头顶一双幽深的眼睛,灰蓝色的瞳孔收缩着,仿佛忍耐。
时叙的手更加肆无忌惮,指腹沿着他的眉骨、鼻梁、唇瓣来回游走,像是要将他每一寸轮廓都刻进记忆里。属于雄性的气息混在清冷的雪松味里不间断地袭击江予臣的防御系统,他觉得痒,又觉得热,刚想开口说“差不多了”事,时叙的拇指正好抵上他的唇缝,顺着他张开的唇瓣,陷入柔软的唇肉。
指腹蹭过湿润的舌尖,两人同时僵住了。
江予臣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一滞,时叙的手指还停在他的唇间,触感鲜明得几乎灼人。
电光火石之间,几个昏暗画面闪过大脑。
那一晚好像也是这样,时叙的手指钳着他的下颌,手指陷入口舌,修长的指尖抵住舌苔,搅动着酸软的津液。
脑中过于鲜活的画面让江予臣怔住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叙已经弹跳了起来,就跟刚才的自己一样。
时叙:“抱歉,要不今天到此结束。”
“好。”江予臣内心也一片紊乱,赶紧附和道:
“就到此结束吧。”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彼此干笑地往房间走。
果然,时叙也觉得尴尬吧。
脑中场景已经被江予臣赶走,然而他低头看着自己已经隆起不小幅度的下身,还是陷入了迷茫。
他自觉自己不是一个□□很强的人,大多数时候,他都过着清道夫一般的生活,偶尔性生活也是出于男性生理本能和满足林晟,这也是他为了林晟的话烦恼的原因,因为林晟说的是真的,自己确实是个冷淡的人。
但现在这个情况......江予臣略感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手足,是因为有段时间没处理么?
他想让它主动冷静下来,但过了好几分钟,不见偃旗息鼓的征兆,无奈之下,他只好伸出手。
按着熟悉的步骤,身体能够感受快感,但欲望迟迟不来。根据医学理论,男性手最好在10分钟左右结束,最多延迟到20分钟,超过20分钟还不射对于身心都不利。
然而已经过去快二十分钟了,江予臣还一点感觉都没有。
到底是怎么了?
身心感觉焦躁,忽然,他脑中闪过几个突兀的画面,酒店昏暗的灯光,摇曳的影子,掌心滚烫的温度和怎么也无法摆脱的桎梏。
沙发,吧台,床上。
镜子前。
发烫的脚尖抵着冰凉的盥洗台。
罪恶感,不适感,痛楚,自我堕落的唾弃,但比之更强类的是来自身体深处的快感。
江予臣闭上眼睛,冲击一波一波自尾椎骨窜过大脑,指尖不断充血,酸胀的腰肢发软。
身体在一个深入骨髓的贯穿中抵至终点。
......
缓缓平息呼吸,江予臣睁开眼睛,看着手心的污浊,罪恶感后知后觉升至大脑。
自己简直是......
叹了口气,不想过度责备自己,江予臣摇摇头走进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江予臣完成了一套自我调节,将一切归之于人类本性,身心再次平衡,他才有勇气重新面对这个世界。
一番运动过后身体发出缺水警告,江予臣打算去厨房接水,他才打开门,卧室对面的主卧也打开了门,两人四目相对,一时呆住。
时叙也刚刚洗过澡,清澈的水珠从他湿润的头发上落下,他只在腰上围了一块毛巾,松松垮垮露出大片胸膛,被热水冲刷后残留的潮红一路延伸至底下紧绷的六块腹肌。
时叙见到他,也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怎么,你也渴了。”
“嗯,刚刚洗了澡。”
“好巧,我也是。”
时叙率先踏出房间,江予臣跟上,两人进了厨房,接了热水后在房间门口再次道别。
“晚安,江医生。”
“你也晚安,时大明星。”
伴随着“砰”的一声,两人视线再无交错。江予臣举起杯子不轻不重地抿了一口,若有所思地回忆着刚才在门口看到时叙的模样,他那副餍足饱满的慵懒模样,果然是因为热水澡很舒服么。
此时此刻,距离节目录制开始,还有十个小时。
......
......
5月12号上午9点30分,地板上是早已收拾好的行李,
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地板上整齐摆放着两个行李箱,黑色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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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属于时叙,另一个深蓝色的则是江予臣的。
江予臣站在玄关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行李箱的拉杆,目光时不时瞥向墙上的挂钟。
“紧张?”时叙靠在墙边,灰蓝色的眼睛含着笑意。
江予臣诚实地点了点头:“有点。”
时叙唇角微扬,朝他伸出手:“那来一个工作前的彩排吧。”
江予臣迟疑了一秒,还是将手递了过去。时叙的掌心温热,指节修长,轻轻一扣,便与他十指交握。江予臣转过头,对上时叙专注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给彼此加油的方式。
然而下一秒,时叙忽然稍稍用力,一把将他拉进怀里。
江予臣一怔,鼻尖撞上时叙的肩膀,淡淡的雪松香气瞬间笼罩了他。这不是他们彩排过的内容,但……拥抱和握手一样,不过是情侣间最普通的互动,江予臣放松手臂,由他抱着。
半分钟后,时叙松开手,低头看他:“不紧张了吧?”
江予臣抿唇笑了笑,点头:“嗯。”
——
同一时间,公寓楼下。
节目组的直播车早已就位,镜头对准了时叙的公寓大门。主持人对着镜头激情解说:“各位观众朋友们!我们现在就在时叙的家门口!马上就能见到时叙和他神秘的新婚丈夫了!大家期待吗?老铁们,刷一波666!”
直播间瞬间被【666】淹没。明明是工作日的上午,在线人数却已突破百万,弹幕刷得几乎看不清画面。
【哥哥!哥哥!时光们来了!】
【新鲜的哥哥!!!】
【终于能见到传说中的江医生了!节目组一直不放正面照,就故意吊我们胃口是吧?】
【说不定是个丑八怪才不敢放照片呢。】
这条弹幕刚飘过,立刻被粉丝刷了下去。
大早上的,晦气。
节目组乘坐电梯上了楼,门外,所有人屏息凝神。终于熬到十点整,导演抬手示意,工作人员立刻按下门铃。
“叮咚——”
才响了一声铃,门就开了,一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突兀地闯入直播间——时叙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领口微敞,灰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透亮。他唇角微扬,笑意带着一贯的张扬。
弹幕瞬间爆炸。
【啊啊啊哥哥!!!】
【哥哥我好想你!!!】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时大明星,好久不见啊。”工作人员略带揶揄地打招呼。
这句话其实带着一定工作风险,毕竟谁都知道时叙最不喜欢别人拿他开玩笑,哪怕是戏称他为“大明星”,但今天的时叙似乎心情不错,闻言只是挑了挑眉,好脾气地“嗯”了一声。
摄像头迫不及待地往屋内探:“江医生呢?”
“我好像没有多余的充电线了,你的能借我……”
话音未落,一个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镜头捕捉到他正脸的那一刻,直播间弹幕停滞了稍息,下一秒沸腾了。
【卧槽!大美人!!!】
10. 开始崩人设
江予臣从卧室走出来,他身上穿的是郑明业拿过来的服装,内里是他惯常穿的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灰色衬衫,纽扣严谨地系到最上面一颗,不露出丁点肤色。
但反观衬衫外套着的银白色风衣,则是随意地将袖口卷起至手腕与手肘中间,修长冷白的手腕露出柔软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象牙般温润的光泽。却又因长期执刀而隐约可见紧绷的腕部韧带,连同手背上蔓延的青色脉络都展现出蓬勃的力量感。
走动间风衣衣角翻飞,修身的灰色西裤勾勒出笔直的长腿线条,腰间一条简约的皮带扣泛着哑光。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单单这一身的身量就足以担得上“骨相美人”四个字。
而当镜头聚焦在对方脸上时,直播间乍然出现的男性面孔也没有辜负大众期望。
男人肤色雪白,乌发稠密,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金丝眼镜,细框的金属光泽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眼尾微微下垂,外眼角却轻轻上扬,眼镜后面一双漆黑眼眸,眼眸深处灿若含光。
他整张脸都是白与黑的对比,丹朱色的□□只是添加了生机,却无法打破这种极致的黑白冲击带来的禁欲感。
【卧槽卧槽大美人!】
【眼镜!衬衫!我直接嘶哈嘶哈】
【哥哥好福气(擦口水)】
【这颜值对我太友好了,妈妈快出来洗眼睛!】
【小黑子出来!我看谁还敢说我哥哥不谈恋爱是有问题,我哥只是不想跟丑人谈恋爱好么?】
......
直播间的热度不断往上飙升,观看人数转眼间突破了两百万,两个人的照片在各大论坛呈病毒式扩散。
#时叙 江予臣#
#江予臣颜值#火速上了热搜。
直播间外,郑明业一手抱着一杯冰咖啡,另一只手往嘴里扔坚果,满意地看着直播间沸腾的弹幕。
“不愧是我选的衣服,果然很衬江予臣的气质。话说回来,时叙这小子命还真不错。”
一旁助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还不是copy的人家江医生白大褂。
“总监,你没必要一直盯着直播间的,我来看着吧。”
“不——”说到这,郑明业脸上惬意的神色一扫而空,眼旁的肌肉抽搐了几下,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他恶狠狠地盯着屏幕里向江予臣走去的高大男人,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
“我不放心。”
“我会一直盯着他。”
......
......
“哇,哇,这真是,没想到江医生这么好看。”工作人员由衷感叹,因为郑明业说要保密,连他们都事先不知道江予臣长什么样。
工作人员恭维道:“江医生和时叙真是天生一对,势均力敌的美貌。”
时叙没把他们的话当真,但也乐于见他们恭维江予臣。
摄像机持续在室内拍摄着:“大家对时叙你家里情况十分好奇,方便简单拍一下么?”
“可以,卧室除外。”
“当然当然。”
工作人员扛着摄像机四处拍摄,因为这是公司给时叙安排的公寓,外加时叙是个除工作以外其他一切就简的人,屋子里面几乎没有什么特别装饰。
【大明星的家也这么简洁么?】
【脑子清醒点,这明显不是时叙自己的房子。】
【一般用来拍摄的都是公司提供的临时住处,不会真有人以为时叙这样的大明星会暴露自己住址吧?】
【就说呢。】
“哇,时叙你家里好干净啊。”
时叙歪着脑袋假笑:“因为不是我的家。”
工作人员满头大汗。
【笑死,好直白。】
工作人员拍了一圈还拍到劲爆的,只拍到厨房台子上一对同款情侣水杯。
【是情侣杯!】
【装得还挺像样的嘛。】
“可以了么?”时叙单手拎起行李箱,站在门口催促。
节目组连连点头:“可以了可以了。”
“那我们走吧。”
时叙顺手抄起沙发上的另一件深蓝色风衣,节目组这才发现,时叙跟江予臣两人,虽然衬衫和风衣颜色不同,但是同一个款式,简单来说,两人是穿着情侣装,弹幕一下爆涨:
【哟哟哟哟哟】
【给我哥装上了。】
两人一前一后拎着行李出门,节目组的镜头一路跟随。上车之后,江予臣下意识瞥了一眼车前方黑洞洞的摄像机,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扭头看向窗外。
【江医生是不是不习惯镜头啊?】
【不习惯就别上综艺呗,装什么清高[挖鼻]】
【能跟时叙结婚上节目多好的机会啊,以后离婚了还能直播卖货呢。】
【有些黑子别太酸,你蒸煮操劳一辈子都不够站在我哥旁边好么?】
【就是!人家江医生也是正经三甲医院的医生,不是网红就该偷着乐了,某些粉丝别太破防。】
弹幕粉黑大战,然而却丝毫不影响车内两人。
时叙握住了江予臣的手,出声道:
“能关掉摄像机么?”
“反正路上也没什么好拍的。”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但考虑到时叙的地位,最终还是妥协了:“好的,那我们先关掉,等到了目的地再继续。”
镜头“咔”地一声熄灭,车内顿时安静下来。江予臣长舒一口气,扭头冲时叙笑了笑。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长途跋涉,车子终于抵达拍摄地点,其他几组嘉宾也已陆续到了。江予臣来之前简单阅览了几位嘉宾的百度百科,这个节目邀请的都是官宣的情侣或者已婚夫妻/夫夫。
嘉宾共有四组,分别是来自港区的老牌歌手及他结婚多年的妻子;当红小花和她的富豪男友;成名多年的富豪女星和她的最新任男友,以及摇滚巨星时叙和他的新婚丈夫。
这四对情侣,要话题度有新婚夫夫,要嗑第四爱有御姐女星和她的新任小白脸男友,要纯爱有小花和富豪男友,要情怀和安定感则有老夫老妻,总之看点十足,还未录制就已引爆期待。
这几人个性和年龄鲜明,几乎很难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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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一定程度上为江予臣熟悉嘉宾减轻的难度。
两人才下车,在前院搬行李的小花赵以恬和男朋友方知樾,以及女星张柠和她的小男友乔宇航就过来打招呼。
“时老师!久仰久仰!这位就是江先生吧?”
方知樾热情地伸出手。
时叙礼貌地和他握了握,态度疏离却不失礼数。
张柠在边上跟赵以恬窃窃私语。
“江医生长不错哦,时叙还挺有眼光的嘛。”
赵以恬跟成名已久,既是前辈又是独立公司法人的张柠不同,不敢这么大胆地公然评价他人,只是附和地笑着说:
“两个都长得很好看,郎才男貌。”
张柠:“不过江医生看着有点瘦,就时叙这身板,他受得住么?”
“......”赵以恬面无表情地说:“姐,拍着呢。”
自从进入房子,整个公共区域都设有摄像头,而直播镜头更是死死对准他们的正脸,不过由于离的比较远,暂时没将两人的悄悄话录进去。
“江医生,江医生,你是中州医院神经外科的江医生吧?”
乔宇航冲到江予臣面前,满面激动地看着他。江予臣略感意外,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了解他具体科室的人,不过他很快回过神,微一颔首:
“是。”
乔宇航露出崇拜的目光:“去年我妈的脑部手术就是江医生做的,当时因为江医生太年轻我们还不太放心,不过最后手术做的很完美,我妈术后恢复做的很好,真的太感谢江医生了!”
原来如此。
江予臣对于病人家属向来温柔,闻言露出浅笑。
“那就好。”
“嗯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江医生,节目组说还有一位江医生,我想会不会是你,但想着不至于这么巧,没想到真的是你。”
“虽然只是综艺,不过要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哦,对了,这还有我妈上周去爬山的照片......”
乔宇航絮絮叨叨,甚至还拿出了手机想要给江予臣看照片。
突然,他摸了摸后颈,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那个......江医生,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人一直盯着我们?”
江予臣微怔:“有么?”
乔宇航茫然回头,正对上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时叙站在几步开外,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冷冷地眯着,目光如同实质化的冷冻射线,几乎要在他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看着他眼里冒出的飕飕寒气,乔宇航咽了咽口水:“那个,啥,江医生,我们还是回去吧......”
他战战兢兢地拉着江予臣回到人群,走到时叙面前时又被他眼中的冷意和杀气冻了个哆嗦,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将江予臣的手腕往时叙方向一递:
“还、还给你。”
时叙一张冷彻心扉的脸蛋瞬间一变,露出一个春风化雨般的友善笑容:
“谢谢。”
屏幕外郑明业一把捂住脸:
“这臭小子......”
11. 都给他!
【哈哈哈哈乔宇航:危】
【时叙这个眼神笑死我了hhhh】
【讲真,之前我都觉得时叙只是为了平息舆论才选择跟江予臣结婚,现在我不确定了。】
【众所周知,人不能演出自己认知外的情绪。】
【不是,时叙谈恋爱是这样子的么?没人跟我说啊[懵逼]】
既然所有嘉宾已经到齐,导演笑眯眯地走出来,他手里拿着四张照片,依次排开在众人面前。
“大家都到了啊,那我们就直接开始第一个环节——选房子!”
照片上的房子从豪华别墅到破旧茅草屋,差距极大。豪华别墅自带泳池和花园,普通自建房带有小院,温馨可爱,而最差的那间茅草屋甚至看起来摇摇欲坠,窗户都破了洞,看起来是后面补过的。
“哇,你们这是《爸爸去哪儿》吗?”
乔宇航忍不住吐槽,引得其他嘉宾一阵哄笑。
导演也不恼,笑呵呵地道:“一定的竞争心理有利于情侣之间加深信任,我这就是为了测试你们互相之间的新任和默契。选房子之前,我们先玩个游戏,按排名来决定选择顺序。”
“假设你和你的爱人意外掉入山洞,救援要三天后才能到达,而你们手边只有一瓶水和五片面包。请双方各自写下,在这三天里,水和面包该如何分配?最终,情侣给出的答案最接近的一组获胜。”
“禁止讨论啊,每个人自己想答案,一分钟后揭露结果。”
所有嘉宾手上都被分了一个答题板,大家各自坐在沙发一侧,若有所思。
江予臣微微蹙眉,认真思考起来,人不喝水会死,水是生命之源,比食物还要重要,但是没必要在救援来之前就消耗掉所有的水。其次,按身体消耗程度分配食物,时叙身高腿长,肌肉量更大,基础代谢肯定比他高,所以面包应该多分给时叙。
他缓缓在板上写下答案:
水一人一半,但是尽可能在救援来之前保存少量的水,时叙三片面包,自己两片。
嗯,时叙应该也不会自私到写独占水和食物,哪怕他写了一半一半分,他们的答案相差也不会很大。
导演:“好了,到时间了,我点到名的把板亮出来啊。”
“先是......来,陆老师,你先来。”
许陆安笑呵呵地亮出白板,他写的是:“水和食物都对半分。”
非常标准的答案。
“那我们来看看方老师的答案。”
方慧钦将抱在胸前的白板转过来,上面写着:“水对半分,面包老许三片,我两片。”
导演:“虽然答案略有出入,但是许老师,您夫人对您的爱很真哦。”
许陆安和方慧钦这对老夫老妻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磕到了,磕到了。】
【我就说真夫妻好嗑吧。】
【稳稳的,很安心[幸福]】
“下一组,张柠,你的答案呢?”
张柠脸上挂着一副胜券在握的微笑,转正白板:
导演一字一顿地念出:“水和面包,全都归我。”
“哇,张柠你这......”
张柠摇了摇头,笑容神秘:“不要说话,叫乔宇航把答案展示出来。”
乔宇航正憋着笑,脸上写满了迫不及待。他像个等待拆礼物的孩子一样,手指不停敲打着白板边缘。
“那乔宇航——”
“是,导演!”
乔宇航迫不及待地转过来白板,上面粗大的字体写着几个简单的字:
“全部给柠姐!”
【哟哟哟哟哟哟哟哟】
【现在知道柠姐为什么要养小狼崽了吧?小崽子就是乖,会讨姐姐开心。】
【好嗑,爱嗑,年下多来点。】
张柠抬着下巴,神情得意地说:“这个环节测试的是默契不是真实的求生方案,思考对方会写什么以及对方希望自己怎么写才是最重要的。”
导演忍不住拍手:“不愧是柠姐,既懂游戏,又懂弟弟。”
“接下来,以恬,展示你的答案!”
赵以恬微红着脸,亮出白板:“水和食物全都一半一半。”
她踌躇地看着导演:“是不是太平淡了?”
“不不不,我就希望这种普通点的回答,刚那个是女王的答案,不能当标准答案的。”
方知樾也亮出答案,他微笑着看向赵以恬:“好巧,我也是一半一半。”
“那我们也算满分了。”
导演:“满分,当然满分!”
最后就只剩下——
导演转向时叙和江予臣,慢悠悠地开口:“时叙,你是不是很想展示自己的答案。”
时叙对此不做反应,只有一双闪亮的眼睛写着大大的:“让我来!”
“不过——”导演目光一转,看向他身旁的江予臣:“江医生,你先来。”
时叙皱了皱眉,不太满意地说:“为什么是他先?”
导演:“因为最好吃的必须得留到最后,我干了多少年电视节目了,怎么留悬念提升收视率这事我会不懂么?”
一旁几人都恍然大悟。
“不愧是导演啊。”
弹幕也很应景地刷了满屏的“不愧是导演”。
江予臣看着斗嘴的两人,低头笑了笑,将白板从手臂中间拿出来。
“我的答案也很普通。”
“水一半一半,但是不全部喝完,留下一点。面包时叙三片,我两片。”
导演道:“你对时叙也很有爱啊,不过水留下一点是为什么?怕救援不能及时赶到?”
“有这方面的考虑吧,不过主要还是害怕时叙会缺水,他体型比较大,新陈代谢快,可能一半还不够,再给他留点。”
这话一出,众人都发出“哦”声,时叙脸上更是洋溢着幸福的红光。
赵以恬眼冒星光:“是爱啊,是爱!”
张柠也是一副“好像很好吃”的表情。
导演没想到这个小游戏就能引发一个爆点,本身时叙和江予臣的感情就是节目最大热点,现在江予臣表现出对时叙的关怀,他很确定这一小段节目能够冲上热搜。
只要时叙的回答不要太拉胯。
这小子别把自己当皇帝,写“水和面包全部给我”就行,你不是张柠,你这么写,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导演一边心里百转千回,一边慢悠悠地说:“那我们来看看时叙的答案。”
时叙自信一笑,两根修长有力的手指夹着白板,往外一翻,随着聚焦的镜头大声念出:
“全部给江予臣!”
全场寂静了一秒。
然后——炸了。
“哇靠,姐,竟然还有人跟你想的一样!”
张柠也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
【全部给江予臣???】
【时叙你清醒一点!你自己不活了??】
【我靠我靠我靠,这是什么恋爱脑发言!】
【哥哥你人设崩了啊!!!】
【不,时叙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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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高冷人设吗?怎么这么会卖??演唱会门票滞销了?】
【黑子滚!】
导演也愣住了,忍不住提醒:“时叙,如果水和面包全给江予臣,你自己就活不下来了。”
“没有关系。”
时叙神色平静,语气却斩钉截铁:“给他。”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水不够,有需要的话,我的血也可以给呜......”
是江予臣眼疾手快地捂住了时叙的嘴。
弹幕彻底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这是什么言情剧台词!】
【时叙你疯了吗???[笑哭]】
【好会卖好会卖,我安详了。】
【本腐女冲进来了。】
【时光们你们瞒着姐是吧?姐可是至尊黄金vip客户,竟然不告诉我高高在上的时叙大人竟然这么会卖,早知道我就不单单只是他歌迷了呀!】
【你们为什么都说哥哥在卖啊,说不定他是真心这么想的呢?】
【回楼上:那你不觉得更可怕了么?】
【呃......】
寰宇影业大楼,某办公室。
助理:“郑哥郑哥你怎么了?你坚持住啊!!!!”
导演也震惊了,尴尬地咳嗽一声,苦口婆心地劝道:
“时叙啊,你这么恋爱脑可不好……”
时叙一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表情。
“......”
虽然,时叙的回答很感人,但因为他们俩的答案相差最大,最终只能排名最后,不需要选择就已经预定了那间破旧的茅草屋。
现在满分的有两对,导演刚要说什么,赵以恬飞快道:“让柠姐先选,我的答案在柠姐面前宛若幼儿,柠姐来。”
张柠也没有谦让,十分受用地说:“恬恬乖。”
【御姐和纯情小花我也不是不能嗑。】
【什么都嗑让我营养均衡。】
最终,张柠和乔宇航获得了大别墅,而赵以恬和方知樾虽然是第二名,却将带院子的房子让给了前辈,选择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水泥平房,然后就是最后一名的茅草屋。
虽然回答问题的时候魅力四射,热搜都不知道上了几个,但实际站在破旧的茅草屋前,时叙只能看着江予臣,眼神愧疚:
“对不起,连累你了。”
江予臣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事。”
两人拖着行李推开茅草屋的门,看到门内场景的一瞬间,江予臣都沉默了。
屋内比外面看起来还要简陋,只有一张一米五的木板床,连床垫都没有,铺着薄薄的草席。幸好这会儿已经是五月,不至于感冒。
墙角堆着几个破旧的木箱,桌子和椅子都是木头的,边角都长出了碎屑。
桌上放着两盘食物,四哥干巴巴的窝窝头,和一叠咸菜与老干妈,这就是他们今天的晚餐。
两人和弹幕都沉默了。
【有点,惨?】
屋子里寂静无声,足足半分钟后,时叙率先爆发:
“节目组也没说刚才的问题还包括晚餐的啊!!!”
江予臣:“呃,去市场局投诉?”
写答案的时候,时叙问心无愧,但面对眼前的现实和毫无怨言地整理行李的江予臣,他心里的愧疚渐渐生起。
腾地,他站了起来。
“怎么了?”
时叙几步走到江予臣面前,一把拉住他的手。
“走。”
12. 为了养家,不寒碜
“我们要去哪里?”被时叙拉着往前走,江予臣忍不住问道。
时叙没有回答,只是快步走在黄昏的乡间小路上。五月的江南水乡,暮色像打翻的颜料盘,将青石板路染成深深的橘红色,晚风温柔,从远处飘来的空气中飘荡着柴火饭的香气。
两人停在一户农家前,农家带着一个小院,院子里面摆着一个巨大的灶台,港区歌手许陆安和他妻子方慧钦正在院子里摆弄晚餐,香味一阵阵从灶台冒出来,樟木小桌上已经摆上了两菜一汤,许陆安手上捧着碗红烧肉正往桌子走去。
时叙在门口驻足,目光死死地定在那碗红烧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裹着琥珀色的酱汁,表面泛着晶莹的油光,色香味只差味道还未品鉴。
时叙吸了口气,握着江予臣的手跨进了院子。
弹幕一下子懵了。
【时叙想干嘛?】
【他忘了自己跟许陆安有恩怨吗???】
时叙跟许陆安的恩怨要追溯到六年前,也就是时叙刚出道那会,当时许陆安时隔五年发布新专辑《归途》,乐评人一致预测他将包揽本年度最佳专辑和最佳男歌手。谁也没想到,下半年横空出世的时叙凭借首张专辑《环形宇宙》横扫各大榜单。颁奖礼上,新人王从老天王手中夺过奖杯的画面,成了当年最富争议的娱乐头条。
更致命的是媒体采访环节,当被问及“从前辈手中抢奖的感受”时,时叙单手插兜,嘴角挂着他后来标志性的张扬笑容:
“奖项只看实力,不分辈分。希望许哥下次写出更好的作品再来较量,虽然到时候赢的还会是我。”
这段采访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三天,#时叙嚣张#的tag下骂声滔天,时至今日,很多黑子骂起时叙都要提起这段往事。
江予臣不清楚个中恩怨,只是略感困惑地跟着时叙进了院子。
时叙大步走到桌子旁,稍作酝酿后,他扬起脸,漂亮而张扬的脸蛋露出一个大大的,乖巧又明媚的笑容。
“许哥。”
这声乖巧的称呼让许陆安手一抖,热腾腾的红烧肉差点掉在地上。
他心里暗骂一声:这小子想干啥?
毕竟有镜头在拍,许陆安也不好不给时叙面子,温和地应了一声:“是时叙啊,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我们就是来转转。”
时叙眼睛黏在那碗红烧肉上,嘴上却特别恭敬地说:
“我很崇拜许哥的,我从小就是听许哥的歌长大的。”
许陆安眼角抽搐,他成名的时候是20年前,到10年前还都是他的黄金时期,时叙说是听着他的歌长大,也不算为过。
可问题是这话是从时叙嘴里说出来的,这就怎么听着怎么别扭了。
许陆安惊疑不定地看着时叙:这小子什么毛病,突然装起乖巧后辈来了。
“哎呀,这不是小时和小江吗?”系着碎花围裙的方慧钦从屋里走出来,她和许陆安都已年过四十,看两个年轻人的眼神慈爱得像在看自家子侄:
“吃过晚饭没?”
江予臣突然福至心灵,他瞥了眼时叙发亮的眼睛,配合道:“还没有......”
“那正好一块吃啊。”
这时候弹幕也反应过来了。
【笑死,时叙你打得这主意啊。】
【为了这口饭真是连尊严都不要了啊hhhhh】
【我已经预感到热搜下面的腥风血雨了。】
当下就有好事人将这个片段传到了网上。
时叙和江予臣两个人目光撇向桌上饭菜,饭菜虽然丰盛,但总归原定是给夫妻两个吃的,量不是很多,足够两夫妻吃,或许还可以再添一双筷子,但想要承担两个二十多岁,身高都超过一米八的大男人,是不足够的。
“不用了。”
时叙出声道,睫毛低垂,乖乖模样有种说不出的可爱感。
“饭菜本来就不多,我们怎么好意思。”他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目光却死死锁住那碗红烧肉,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方慧钦噗嗤笑出声,利落地拿过一只空碗,拨出半碗红烧肉:
“来,给,年轻人长身体,多吃点。”
酱汁裹着肉块滑入碗中的声响,让时叙的瞳孔微微放大,他毫不犹豫地接过了碗,感谢声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谢谢方姐!”
【时叙你真的敢啊[指指点点][指指点点]】
【为了吃肉脸都不要了笑死】
【许陆安的表情我能笑一年】
时叙双手接过碗,很快出了门,走出院子后他脸上乖巧的表情瞬间消失,飞快地将碗塞给跟拍工作人员:
“帮我把肉送到住处。”
工作人员:“啊?”
时叙:“快,我赶时间,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罢,他撇下工作人员拉着江予臣的手匆匆跑了出去。
【不是,你们还要赶下一场么?】
【肉有了,这不还缺菜嘛[挖鼻]】
【。】
两人到了赵以恬和方知樾的住处,比起许陆安夫妇的农家小院,他们的房子更显朴素,但饭桌上也有两菜一汤和香喷喷的米饭。
看着灯光掩映下的一男一女,江予臣沉思:“这要怎么开口?”
“没事的。”时叙摆摆手道:“我来,我会委婉点说的。”
说罢,他吸了口气,拉着江予臣走进了屋里,那两人正打算动筷,见到他们进来,不明所以地打招呼。
“时叙,江医生,你们怎么过来了?”
时叙清了清嗓子,委婉开口:
“我刚刚去了许哥家里,许哥和方姐送了碗红烧肉给我们。”
【这就是你说的委婉点么!!!!】
【委婉,实在太委婉了。】
【至此已成艺术。】
赵以恬和方知樾相视一笑,方知樾挑眉道:“晚饭也和房子规模成正比?”
两人点点头。
“那没办法了。”方知樾耸耸肩:“我最多送你们一碗炒青椒。”
赵以恬在一旁吐槽:“你可高兴了吧,终于可以不用吃讨厌的炒青椒了。”
方知樾暗笑不语。
时叙看着那盘炒青椒,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江予臣:“我倒是挺爱吃炒青椒的。”
时叙:“是,我也爱吃炒青椒。”
【哥你刚才皱眉了吧绝对是皱眉了吧!】
两人照搬之前的流程,让工作人员把炒青椒送回家,弹幕已经笑到打滚:
【每经过一个嘉宾的家就会随机失去一个工作人员。】
【别说了,我要笑吐了。】
【工作人员:这工作不是固定的么?怎么还带流动性的?】
【所以他们只剩最后一家了是吧?】
【万万没想到,有天会看到我哥变成社牛[感叹]】
【↑为了养家是这样的。】
【。】
万众期待之中,两人终于到了最后一对嘉宾的家——张柠和乔宇航的豪华大别墅。
单单从别墅外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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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瓷砖以及中央一个游泳池就能感受到一股与众不同的奢华感,推门而进,张柠正穿着一件红色的真丝睡袍,手上晃动着红酒杯,坐在一张按摩椅上享受着朴实无华的农村生活。
【笑死,差别也太明显。】
【姐,你别急,我哥他来了!】
大概是落差太大,饶是时叙,也看着眼前奢华场景陷入深思,久久等不到他开口,张柠终于忍不住出声问:
“你们来干嘛?”
时叙打了个响指:“我向你许诺一首歌,不管是你旗下艺人的单曲还是电视剧的插曲,都可以,分我一半你的晚餐。”
【好家伙,狮子大开口啊。】
【时叙:为了吃,我可以出卖灵魂。】
【真说起来,张柠赚了吧?】
【赚大了。】
张柠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真的?”
“真的。”
“成交!”不愧是自己开公司的生意人,张柠立刻爽快应下。
晚餐是两人份的牛排套餐,还有意面和色拉、浓汤,时叙拿走了一份牛排,意面,色拉,好心地将浓汤留给了乔宇航。临走时,乔宇航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被分走的牛排,满脸不舍。
江予臣都忍不住吐槽:“这下乔宇航真的要全部都给别人了。”
时叙睁大眼睛:“怎么会呢?”
“他还有一份意面一碗浓汤以及1/2的色拉啊。”
江予臣笑出了声。
重新回到茅草屋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幸好虽然简陋,但节目组还是给他们准备了基本的厨具。时叙简单热了红烧肉,江予臣负责把炒青椒和牛排摆盘。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坐在小木桌前,看着面前拼凑出来的晚餐:半碗红烧肉、一盘炒青椒、一块牛排、一份一面和一盘色拉,以及四个窝窝头。
时叙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窝窝头里,一口咬下去,满足地眯起眼睛:“好吃。”
被时叙带着,江予臣也胃口大开。
夜风轻拂,远处传来几声犬吠。两人在简陋的茅草屋里,吃着拼凑来的晚餐,却莫名有种温馨的感觉。
毕竟,他们的晚餐,也算丰盛不是么?
节目录制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晚上两人洗了碗简单打扫了下房子就睡下了。奔波一天的身体和着屋外偶尔响起的犬吠声很快睡着了。
晨光透过茅草屋的竹帘缝隙洒落,在粗糙的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江予臣缓缓睁开眼睛,一扭头就对上一张安恬的睡脸。
时叙侧卧在床上,半边脸陷在蓬松的枕头里。平日里总是带着锋芒的眉眼此刻温顺地舒展着,睫毛在眼睑投下细密的阴影,额前几缕碎发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是某种小动物柔软的绒毛。
他现在看起来,乖巧无害,仿佛一只可爱的幼崽。
“你在看我。”
空气里响起一道声音,时叙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灰蓝色的眸子清明得不像刚睡醒的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江予臣。
江予臣愣了愣,随机露出笑意。
“是啊,我在看你。”
他伸出手,揉了揉时叙的发顶:“因为你好看啊。”
时叙的瞳孔微微扩大,似乎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直白的回答,而撩人而不自知的江予臣利落地翻身下床,在晨光中锻炼了起来。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然后是长久的沉默,直到过了一小会,又传来有人在床上翻滚的咕噜咕噜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江予臣好帅气!!!
13. 不XX就出不去的房间
清晨的阳光穿透薄雾,节目组的大喇叭声打破了乡村的宁静。
“各位嘉宾请注意,五分钟后在村口集合!”
时叙跟在江予臣身后,大个子一步一晃悠地黏在江予臣背上。
“就没人跟他说过,他这样很扰民么?”
【没人跟你说过,你这样很扰人么?】
【楼上姐姐嘴好毒ww】
村口的古樟树下,八位嘉宾陆续到齐。导演举起扩音器:
“大家早上好啊,如大家所见,桃源村是一个美丽丰饶的乡村,正值五月黄金时节,秧苗刚插下,桑叶正肥,连空气都是甜的。大家可以在村子周围尽情享受大自然的馈赠,不过,节目组也在其中藏了一些小关卡,需要你和你的伴侣共同完成,还是老规矩,完成程度越高,得分越多的人获得的食物也越丰盛。”
“还有有些人——”他意味深长地瞥了时叙一眼,说道:
“就算输了,也不准像昨天那样到处蹭饭吃,你可以不要尊严,我们节目组还要呢,禁止任何形式的蹭饭行为。”
被点名的时叙嗤之以鼻。
晨雾散去,阳光透过古樟树的枝叶,在乡间小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时叙和江予臣并肩走着,脚下的泥土松软湿润,是因为他们来之前刚刚下过雨。
“这地方倒是不错,风景又美,又安静。”
时叙双手插兜,不知道是因为远离喧嚣城市还是其他,他的心情显得很不错,笑容不要钱地向镜头前的观众洒去。
江予臣没接话,目光扫过远处层叠的梯田,青翠的秧苗在风中轻轻摇曳,像一片绿色的海浪。
“哎哟!哎哟喂——”
一声痛呼从前方的小路拐角传来,两人走上前几步,看到一个约莫六十上下的男人坐在地上,抱着右脚龇牙咧嘴,身旁还倒着一个竹编的背篓,里面散落着几把新鲜的野菜。
“大叔,您没事吧?”
“脚、脚崴了……”男人疼得直抽气:“能不能麻烦你们扶我回家?就在前面不远……”
江予臣和时叙对视一眼,他们自然不会认为男人的出现会是个意外,难道这就是节目组对他们的考验,考验他们的善良值。
虽说在镜头面前坏人也会装好人,但二人目前确实没有更好的应对方法,姑且静观其变。
两人一左一右架着男人,沿着小路往前走。男人一瘸一拐地指路:“前面那栋红砖房就是我家……”
到了门口,男人掏出钥匙,颤巍巍地开了门。
“谢谢你们啊,真是好人……”他一边道谢,一边让两人进屋。
时叙和江予臣刚踏进门槛,男人犹如泥鳅似地从他们手上逃脱,一步踏出门槛,紧接着,身后的门忽然关上,门框上面出现一行醒目的字:
“不说出对方的十个缺点就出不去的房间。”
“……”
两人一通沉默。
而弹幕已经笑炸了:
【哈哈哈哈导演我很难不怀疑你私下还有什么小号哈哈哈哈哈】
【救命这个梗竟然会用在这里hhhhh】
【笑死了我的妈,时叙和江医生这个无语的表情。】
“这导演是有病吧。”时叙沉默半晌,终于找回语言:“他觉得自己这样很幽默。”
江予臣拧眉:“有点?”
时叙虎躯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觉得这样很幽默?!”
江予臣诚实地说:“确实有一点出乎意料。”
“那也不是好的方面吧。”时叙嘀咕了一句,看了一眼房间一角的摄像头,不太高兴地说:
“而且我也想不出你的缺点。”
江予臣很感激他成年人式的圆滑兜场,不过:
“如果完成不了任务,午饭就只有窝窝头了。”他提醒道。
时叙身体一僵,显然也不是很想吃窝窝头。
“那......那我就随便说十样了,我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不是真心的。”
江予臣体贴地道:“没事的,我理解。”
时叙这才不情不愿地说:“你有时候做事太冷静,不太会顾忌别人心情。”
江予臣颔首:“我承认,我道歉。”
时叙脸红了红:“你太优秀,会让人自惭形秽。”
“你不高兴的时候很可怕,让人不敢靠近。”
“你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听不到别人的话。”
“你的体育不好,身体耐力有限。”
江予臣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你哥说的是缺点么?】
【有种想说他秀恩爱又不知道如何说起的茫然。】
时叙一口气说了七个缺点,后面实在说不下去了,只能使劲皱着眉头想往外吐话。
【我哥是真的憋不出来江医生的十个缺点。】
【他这是憋不出来么?他这是不想说!他甚至连说谎都不想说!】
【好绝一恋爱脑。】
江予臣见他实在说不出来,想让他随便说几个缺点,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开口时说的是:“没事,七个也很多了。”
时叙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吐出:
“傲慢,丑陋,说话声音难听,你的缺点。”
【我真怀疑你哥在变相秀恩爱。】
【别怀疑了,像毛利小五郎一样自信点。】
【啊?】
轮到江予臣了,江予臣表情平淡,反应也很灵敏:
“自大,自私,懒惰,虚伪,敏感,多疑,冲动,刻薄,磨蹭,健忘。”
【我嘴巴要有这么灵巧就好了。】
【而且他刚好停在第十个。】
江予臣看向摄像头,平静地说:“十个了。”
“......”稍许之后,房间门默默打开了。
时叙和江予臣一前一后走出屋子,才踏出去,江予臣就道:“我刚才说的都不是真心的。”
时叙唇角含着笑:“我知道。”
【yoyoyooyoyo~】
接下来两人一路面对各种突如其来,前奏莫名其妙的提问。
什么“对方最喜欢的颜色”。
两人异口同声:“灰色!”
又一顿:“黑色!”
“最喜欢的动物”——
“狗,我们都喜欢狗。”
“觉得对方脸上最好看的部位。”
这个问题不在之前的调查表上,江予臣迟疑了一瞬,看向被一个画板隔开的时叙的脸,在上面写下:
“眼睛。”
等画板被翻过来,时叙的面板上也写着:“眼睛”。
两人相视一笑。
一个一个关卡过去,因为有之前郑明业准备的问卷表,对彼此生活习惯,爱好了如指掌的二人完美通关,正走到一片茶园,一个工作人员又突然冒出来,突然说话:
“如果江医生和你的‘黑玫瑰’一起掉下水里,你会先救谁?”
“黑玫瑰”是时叙出道前就在使用的吉他,陪伴他至今已有十几年的时间,是众所周知的时叙的宝贝。
“江予臣!”时叙毫不犹豫地说:“我选江予臣。”
“那江医生呢,如果时叙跟你的手术刀一起掉下水里,你会先救谁?”
江予臣露出了沉思表情。
【????】
【江医生你在犹豫什么?】
【是开玩笑吧,一定是开玩笑吧?】
就连时叙也不知不觉握住了拳头,脸上笑容消失。
江予臣终于抬起眼眸,一脸严肃地说:“其实,我不会游泳。”
“不过即使如此,我也会想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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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时叙的,我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水淹没。”
【知道为什么,江医生这么说的时候,我莫名就信了。】
【气场吧,他给人一种说到就会做到的正气感。】
时叙终于放下了心,大声道:“没事,我会游泳,我会自己爬上来找你,对了,我还会把你的手术刀也捡起来。”
江予臣眼睛带笑:“那就不用了,容易伤到手。”
两人几乎全通关卡,时间也慢慢过去,到了中午时候,两人开始往回走,正路过一片稻田,听到男女争吵声。
女声嗓音愤怒:“所以对你来说,我还不如你的笔记本重要是么?”
男声努力安抚着说:“我不是说过了么,只是开玩笑......”
“开玩笑?是开玩笑还是真心话谁知道呢?但凡是说出来的话都是有理由的,你敢保证说你心里没有一分一毫不是这么想的么?”
原来是赵以恬和方知樾,他们也被问到了此前“先救谁”的问题,而不巧的是,方知樾似乎是做出了其他的回答。
见到时叙和江予臣,赵以恬飞快地将脸上的泪抹去,但发红的眼眶还在诉说她的委屈。
方知樾冲着两人尴尬地笑了笑,又伸出手去哄赵以恬。
“别碰我!”赵以恬却不接受他的示好,她干脆走向时叙和江予臣,请他两评理。
“方知樾说我跟他的笔记本,他宁愿选择笔记本,你们是男人,你们说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她嗓音哽咽,说着说着又要掉下泪来。
时叙和江予臣皱了皱眉,时叙冷冰冰地道:
“当然是他心头没你,他但凡心里面有你,就不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分手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好家伙,开口就是劝分是吧?
弹幕这时候也吵翻了天,有说这种男的不分还留着过年么?还有人说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么严重,一时之间,弹幕分成两派,互不相让互相攻讦。
方知樾着急地解释道:“我真的只是开玩笑的,就想逗逗你......江医生,你也帮我说说吧。”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江予臣。
江予臣唇线往下拉了两分,不轻不重地开口:
“我很怀疑你说的开玩笑,是不是真的开玩笑。如时叙所言,如果你的心里有她,你不会舍得让她难过,你明知道这个回答会伤到她的心。”
【是啊是啊,哪怕是假的,这种问题也希望是回答自己吧。】
【这都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是尊不尊重。】
“而假使,你真的只是开玩笑,我也怀疑这个玩笑的真假。在心理学上,有一个说法叫‘精神控制’,通过一次次试探,突破对方的接受底线,来实现精神控制的目的,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对方接受TA在那个人心目中地位不高的现实,制造出情感差距,从而实现在未来的交往中利用这个差距不断打压对方。事实上,很多亲密关系在某种程度上都存在着精神控制。”
“而我认为,不管是不够喜欢还是精神控制,都是不好的行为。”
顿了顿,江予臣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录制节目,又收了收语气说:
“这只是我个人看法,并不真的是这样。不过我认为赵以恬你最好在节目之后咨询专业的心理学专家或情感专家。”
被江予臣这么一说,方知樾更加汗流浃背了,他慌忙解释:“不是这样的,以恬,你听我解释......”
“你还解释什么?我不想听!”
赵以恬匆匆地跑开了,方知樾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时叙和江予臣二人望着他们的背影,心情非常复杂。
时叙:“方知樾怎么会说出那种话,他看着不像这么笨的人。”
“确实。”江予臣看了眼一旁一直拍摄着的摄像机,若有所思。
14.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哪个好?
时叙和江予臣回到村子时,其他人已经聚在村口的古樟树下,赵以恬和方知樾站在人群边缘,一个低头踢着石子,一个欲言又止地偷瞄对方,明显还在闹别扭。
导演拿着计分板,笑眯眯地看着众人:“各位辛苦了,现在公布上午关卡的得分情况。”
“在默契问答环节,各组表现都很不错,展现了相当的了解程度。”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但在最后一个附加题上,出现了较大差异。”
“附加题?”
江予臣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视线转向赵以恬和方知樾。
导演笑容加深:“没错,就是赵以恬和方知樾的''矛盾''。”
全场瞬间哗然。
弹幕炸了:
【我就说怎么会有人当着摄像机说这种话!】
【原来如此!亏我还真情实感地骂了方知樾一小时!】
【导演你赔我一上午的功德啊啊啊!】
导演继续道:“在面对赵以恬和方知樾的矛盾时,各组表现不同——”
“许哥和方姐选择了劝和,认为情侣之间需要包容。”
“张柠和乔宇航一个劝分,一个劝和,意见不统一。”
“至于时叙和江予臣,两人都坚定劝分。”
“这一题我们考验的是嘉宾们和嘉宾们之间的默契,所以标准答案应该以赵以恬和方知樾的态度为准?”
“小赵,小方,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你们怎么想?”
赵以恬和方知樾慢腾腾地走上前,对视一眼,赵以恬先开口:“是我的话……会选择分手。”
方知樾点点头,认真道:“我也觉得,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说出那种答案的,都分手比较好。如江医生所言,对方在试探打压你的可能性很大。”
许陆安苦笑一声:“我们年纪大了,总是劝和不劝分,尤其是当着摄像机的面。”
方慧钦也无奈道:“是啊,是我们这上了年纪的,和你们年轻人有代沟。”
张柠也拧眉道:“我还真情实意地为以恬妹妹出谋划策了好久呢。”
乔宇航:“对啊对啊,我都差点挨柠姐揍了呢。”
赵以恬和方知樾疯狂道歉:“抱歉抱歉,这都是导演让我们做的,你们要恨就恨导演吧。”
导演显然不在乎嘉宾恨不恨他,他只在乎收视率和话题度,他宣布道:
“时叙和江予臣获得附加题最高分,综合下来,他们午餐最丰盛!”
“而许哥和方姐就比较抱歉,目前只能暂排第四。”
许陆安苦笑着摆摆手。
午餐是节目组准备的,作为第一名的时叙和江予臣面前摆着极为丰盛的菜肴,有糖醋排骨,可乐鸡翅、清蒸鱼、一份时蔬和米饭,香气四溢。而作为第四名的许陆安和方慧钦虽然得分不错,但午餐只有素菜和米饭,没有肉。
时叙和江予臣对视一眼,在江予臣鼓励的目光中,时叙缓缓起身,拿着一碟糖醋排骨来到许陆安和方慧钦的桌子前。
“许哥,方姐,昨天谢谢你们了。”
方慧钦慌忙站起来:“小时你这是做什么?”
许陆安:“是啊,导演不是不准这么做么?”
“他只说不能向人借要,没说不能主动给,总之,昨天谢谢许哥和方姐了。”他放下菜就走了回去。
许陆安和方慧钦对视一眼,没有追上去还给他,俱都笑了。
【我的天,这下时叙和许陆安是真和解了!】
【世纪大和解啊!】
【时叙上这节目值了,洗掉了一个大黑点。】
【黑子滚!】
......
弹幕又开始吵架,一旁导演也感动地说:“这两人能和解,都亏了我啊!”
导演助理:雨你无瓜吧。
吃完饭,节目组稍作休息,到下午两点才重新集合。
“大家今天上午已经领略过桃源村的美,桃源村不仅风景美丽,还是知名的茶叶之乡和养蚕胜地,从明天起,我们将会跟随桃源村的村民一同感受采茶制茶以及桑蚕丝的制作工艺,今天,我们先跟随村长的步伐初步了解茶桑之美。”
午后的桃源村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中,村长戴着草帽走在前面,带领众人穿过蜿蜒的田埂。微风拂过,送来阵阵茶香与桑叶特有的清苦气息。
“我们桃源村的茶叶,从明代就开始进贡了。”村长指着远处层叠的梯田,碧绿的茶树沿着山势盘旋而上,像一条翡翠色的巨龙。
来自城里的几个人哪里见过这场面,纷纷觉得内心都被洗涤了一遍。赵以恬弯腰轻抚茶树新芽,有些藏得深的嫩叶上甚至还含着雨露。
“哇,好嫩的茶叶,我还是头一回见长在树上的茶叶。”
这说法确实新鲜,一旁年长的许陆安几人忍俊不禁。
转过山坡,眼前豁然开朗。成片的桑树在夕阳下舒展着肥厚的叶片,宛如一片绿色的海洋。
“蚕室就在前面。”村长指向前面一栋双层的水泥房。还未走近,就听到沙沙的声响,像春雨落在树叶上。
推开蚕室厚重的木门,一股清新的桑叶香气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三层错落有致的竹匾架,每层都整齐排列着数十个直径约两米的圆形竹匾,整间蚕室足有两百多平米的规模。
最底层的竹匾里,刚孵化不久的蚁蚕像撒落的芝麻,密密麻麻地聚在嫩桑叶上。它们啃食时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身子随着进食节奏轻轻摆动
村长带他们走到二楼,二楼的蚕宝宝已经长到小指粗细,通体晶莹如玉。它们用腹足牢牢抓住桑叶边缘,从叶缘开始啃食,留下整齐的半月形咬痕。
张柠跟赵以恬兴奋地凑近:“哇,这就是蚕宝宝,它们吃叶子的样子好可爱!”
方慧钦乐呵呵地笑道:“这蚕养得真不错,想起我小时候了。”
导演:“方姐以前养过蚕的吧?”
“养过,茶拉蚕拉,都搞过。”
镜头在不断推进,以便镜头外的观众能看清屋内场景。
【哇啊,我不行了,我密恐犯了。】
【我也是......】
【想起小时候家里养的蚕宝宝了。】
【什么什么,竟然有姐妹家里养过蚕宝宝,我很喜欢蚕宝宝的,是什么样的感觉?】
【呃,踩死过很多只,爆浆很多。】
【......】
【↑这是真养过的。】
江予臣跟着大家一起上楼,却站在人群最后面,时叙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颤的指尖。
“没事吧?”
“我......”江予臣的喉结滚动了下:“我对软体动物有些接受不能......”
话音刚落,一只肥硕的蚕宝宝突然从上层竹匾边缘坠落,精准落在江予臣肩头。
那一瞬息,时间仿佛凝固了,时叙看到江予臣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
“别动。”时叙闪电般捏起那只蚕,指尖传来冰凉柔软的触感。他随手一抛,白蚕划出弧线落回竹匾。
“导演,我们先出去透口气。”
时叙揽住江予臣的肩膀,感觉到掌下的肌肉仍在紧绷。
“哎这......”
“不好意思,之后要镜头我再补拍。”
时叙拉着江予臣走出了蚕室。
弹幕虽然懵逼,但也能理解。
【对于怕虫子的我来说,这里就是地狱。】
【宁做十张卷,不碰一粒虫。】
走出屋子,午间的风传来绿色和泥土的气息,江予臣脸色逐渐恢复,时叙递来水壶:“没想到你怕这个。”
“嗯,天生讨厌虫子。”
“比看见血肉还怕?”
“真实的人类血肉的话,起初也会感到恶心不适,后来慢慢习惯了,再后来脑子中只剩下专业知识,看到一堆血肉器官只会迅速分析其中病灶,血肉就像是机器的零部件,我可能已经没办法按普通人的目光去看了。”
“哇,这可真是全新的知识。”
“你当时是怎么决定去学医的,高中时候没听你说起过有想当医生的志愿啊。”
“突然起意吧,高三的时候,有一回年级主任带我们去各大高校参观,进入医科大的时候,正好有个医学界大牛在做演讲,他的演讲非常有感染力,让我油然升起一股想要从医的冲动,然后我就报了医科大。”
“原来如此。”斑驳的阳光下,时叙睫毛轻轻颤抖,抖落一地的金箔。
因为没有摄像机跟着,两人随意地聊着天,不多时,大部队从蚕室出来了。张柠打趣道:
“你们两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随便聊聊。”
村子虽然不大,但里里外外田地很宽阔,很多地方不适合开车,节目组徒步来来回回,很快两个小时过去了。
晚上需要嘉宾自己做饭,因此今天室外活动录制结束,时叙和江予臣终于分到了正常的菜,但问题是他们房子里面只有一个老式灶台,一股陈年的霉味扑面而来。灶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铁锅底部还结着可疑的蛛网。
江予臣用树枝挑起灶膛里的灰烬,冷静判断:“至少十年没用过了。”
弹幕笑成一片:
【别人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两位是有米但无灶。】
【好惨哈哈哈不行,我不能笑,今天的功德不能再破了。】
“哟,这就是我们时天王的房子。”
张柠和乔宇航慢悠悠地溜达了过来。
时叙冷冷道:“你们来干嘛?”
“当然是来参观你们的房子了,不错真不错。”
时叙想起她住的豪华别墅,就恨得牙痒痒,这导演跟他有仇吧。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张柠看他真动怒了,摆摆手笑道:
“我是来邀请你们去我的豪华别墅做客的,我有四个燃气灶,还有两个餐厅,随你们用。”
时叙警惕地看着她:“没有附加条件?”
“没有,你都自愿给我写歌了,我还不能回馈你们什么么?难不成,我看起来是那么小气的人?”张柠翻了个白眼说:
“到底去不去?”
时叙跟江予臣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去!”
......
......
张柠原本只打算借一个厨房给时叙和江予臣,但很快她就改变了主意,因为时叙真的太会烧菜了。
比时江二人房子还大的豪华厨房里,张柠和乔宇航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平日里拽天拽地的男人,此刻正熟练地颠勺、调味,动作行云流水,仿佛灶台才是他的主场。
张柠作为一个高强度工作的明星,自然不会做饭。而乔宇航也展现出当代年轻人的美好品德:不会做饭。
昨天是牛排还好一点,用油煎熟就好,今天轮到中餐就不会搞了。
张柠看着一身大厨气场的时叙,瞳孔震惊。她转向一旁偶尔递个配菜的江予臣,真心求问:
“江老师,你这是怎么调教的?有公式么,好学么?”
“能教教我不?”
江予臣面露尴尬:他两也刚认识(重逢)不久。
话说这个“重逢”,它有意义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以前很熟似的。
江予臣:“抱歉,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张柠拍了拍掌心:“有了!”
“时叙,这样吧,你负责给我们四个人做饭,我可以提供你别墅里的卧室,超级豪华大卧室哦,甚至附带按摩功能。”
时叙还未开口,一旁工作人员一只手和声音出镜:
“不好意思,不行。”
张柠:“啊?”
“那个,借厨房就算了,毕竟是客观条件有困难,但是换个住处不行,绝对不行,这是规则。”
“什么破规则,他们那房子能住人么?”
“怎么不能了,不是有床么?”工作人员逞强道。
“你......”
时叙其实也不想换房子,那房子虽然破,但却是他和江予臣两个人的“家”,何况那张床才一米五宽......他目光动了动,难得地上前打圆场:
“算了算了,既然是节目组的规则,就不换了。”
镜头内外都被震惊了。
【卧槽,那个时叙竟然这么好说话,真被调教好了??】
【江医生神人啊!】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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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其实这个江医生看似是神经科医生,实则是精神科医生,受寰宇聘用专门来调教时叙的?】
【有可能有可能。】
张柠也一脸震惊:“你是时叙么?你该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时叙翻了个白眼,用高傲冷淡的态度证明自己的身份。
不过,虽然不能换房子,但时叙还是知恩报恩的,随手将他们今晚的晚餐也炒了。吃饭时候,他和江予臣单独一个餐厅,坚决不跟他人分享自己晚餐。
工作人员还想进去拍摄,被时叙赶了出去。
“吃饭都要扰人,太没有公德心了,出去出去。”
弹幕以己度人加上对时叙性格的熟知,都嘻嘻哈哈的不以为意。
吃完饭,郑明业打过来电话,时叙去到别的房间接电话,屋子里只剩下张柠,乔宇航和江予臣。张柠还是对江予臣和时叙的恋情感兴趣,凑上前道:
“江医生,说真的,你到底是怎么调教时叙的,能把这么一个暴暴龙调教成二十四孝好男友。”
江予臣没法说“这是因为时叙要在镜头面前展现好的一面,以提高自身风评”,他只好道:
“是么?我没有感觉啊,我觉得时叙就是这么一个温柔的人吧。”
张柠倒吸了口气,瞳孔发出震惊的颤抖,随之,她脸上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来来来,姐给你看看常规版的时叙是什么样的。”
......
时叙挂断电话从外面回来,他一踏进门口,耳中就传来:
“奖项只看实力,不分辈分。希望许哥......”
他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三步并作两步,一手盖住平板,一手扣住江予臣的手腕,声音从牙缝间传出:
“柠姐,别给我家江医生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张柠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时叙没空理他,拉起江予臣就大步往门外走。
江予臣被他拽着手腕往前带,目光落在他紧绷的侧脸和泛红的耳根上,只觉得好笑。
“其实,我觉得你之前挺酷的。”
时叙脚步放慢,慢吞吞地回头看他,一双眼睛蓄满了委屈。江予臣被他可怜巴巴的目光击中,语气不由又放柔了几分,说道:
“虽然你以前是有些......桀骜不驯,但是,这就是你吸引人的一面不是么?”
“你的粉丝就是喜欢你张扬的性格,你也凭借着这个性格走到了今天,那这有什么不好的?”
时叙的睫毛颤了颤,别过脸去小声嘟囔:“那你觉得是那样子的我更帅气,还是现在的我更帅气?”
这是小孩子么,还要跟不同的自己比较?
江予臣陡然有种化身幼教的错觉,不过,既然“教”了就要“教”到底,他十分有耐心地说:
“不管是张扬的你还是温柔的你都很好,但是希望你记住,对待重要的人,还是要以温柔为主,只有温柔的,真诚地对待他人,他人也才会回以真心。”
温柔么?
时叙垂眸,恍若受教的小孩子般道:“我记住了。”
一旁摄像师傅瑟瑟发抖地询问:“请问,可以重新拍了么?”
刚刚吃饭的时候他被赶出了餐厅,再一眨眼就是时叙怒气冲冲地拉扯着江予臣出来,因为不知道前因后果,他也没敢拍,这会儿看两人“和好”了才出声询问。
时叙和江予臣对视一眼,从彼此眼睛里看到笑意,时叙扭头一改平素高傲,好脾气地说:
“拍吧。”
“好嘞。”
于是镜头猝不及防地就从豪华闪亮大别墅转移到了破旧漏风茅草屋。
饶是两人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因为巨大落差双双站在屋子前愣了片刻。
时叙吸了口气,一步踏进去,幸好电灯还是一如既往亮着的,他从行李箱里翻出来一件睡衣,忽然他动作一顿,扭头看向一旁兢兢业业扛着摄像机的摄像师傅。
“怎么还不走,想看我换衣服?”
摄像师傅礼貌地问:“可以么?”
下一秒,摄像师傅连人带摄像机被赶出茅草屋,房门砰的一声关紧了。
摄像师傅摸了摸鼻子,很快又恢复了好心情:下班!
时叙和江予臣背对着对方换好了睡衣,目光扫过整个房子,江予臣叹息一声,道:“可惜,节目组不让换房子。”
“是啊,太过分了。”时叙也恶狠狠谴责:
“无良节目组,无良导演!”
“上市场局告他们。”
“上市场局告他们!”
两人相视一笑,江予臣率先走到床上:“还是跟昨天一样,我睡里面,你睡外面。”
“不好意思哦,里面这么狭窄。”
这床贴墙,靠里一侧手脚无处伸展,更为狭隘。
江予臣:“没关系,你个子比我大。”
江予臣主动坐到里侧,对他来说,这样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看文献杂志的日子几乎是从未有过,他放空大脑,甚至打起了在同事病人家属手机上看到过无数次的消消乐。
别说,还挺上头的。
不多时,床忽然往下一沉,男人的气息伴随浅浅的雪松香漫过来,是时叙在外面打电话回来了。
“回来了,都处理完了?”
“嗯,警告郑明业了,叫他今天没有世界要毁灭的大新闻,不要打电话给我。”
江予臣笑了笑,又往后坐了坐。
时叙目光从他快速收回的小腿一扫而过,空间太过狭窄,江予臣屈起的右腿还来不及完全舒展,瘦削的脚踝飞快地收了回去。他人瘦,嶙峋踝骨凸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在暖光中若隐若现,小腿弥漫着沐浴过后的浅粉色。
时叙瞳孔颤了颤,若无其事地躺下。
“时间不早了,我们睡吧。”
“嗯。”江予臣依言睡下。
关灯之后,视野一下子黯淡,人在黑暗中听力格外敏锐,时叙能听见江予臣浅浅的呼吸,一声一声,敲打着他的心脏。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睡姿还是这么乖。
时叙的唇线在黑暗中慢慢拉高,勾起一个上翘的弧度。
晚安,江予臣。
晚安,学习委员。
15.人类悲喜并不共通
“早上好,大家昨天睡得好么?哈哈哈我睡得很好。”
众人很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
导演浑然不觉,一大早就中气十足地拿着个喇叭在村头喊:“昨天已经说过,今天开始需要大家完成采茶制茶和桑蚕丝制作的工艺,任务有些繁重,大家都要加油,先说好,完成不了任务没有饭吃啊。”
“首先,所有嘉宾将分成两组,一组跟着张伯负责采茶叶,一组跟着王大姐摘桑叶。”
导演指着两个村里人说:“江予臣,虽然有些不太对劲,但只能辛苦你跟女生组一起了。”
“我都行。”江予臣不为自己被归于女生组而产生怨言,说到底,就是节目而已。
八个人就此分开,男生组跟着张伯走,女生组跟着王大姐。
茶园去的是昨天的地方,等进入茶园,张伯向他们展示如何采茶。采茶讲究“一芽一叶”,最上面那颗嫩芽是最珍贵的。
“这个不能掐,掐了会影响茶叶味道,要提或者折。”
张伯示范如何正确地采摘茶叶,这几个平日里很少接触大自然的男人学习得认真。等大家简单练习了一会,跟着过来的导演又拿起了喇叭。
“张伯,你一天能摘多少茶叶?”
“我,这种新茶的话,一天最多就五六斤。”
导演:“好,鉴于大家都是新手,给你们的任务折半,一天只要三斤,一上午的话只要一斤半啊,完成了任务才有饭吃,大家没有意见吧?”
一上午才一斤半?
一斤半具体多少量他们虽然不知道,但听着就不是很多。四个人都觉得这任务颇为轻松,随意地点了点头。
“那行,那我们就开始吧!”
导演放下喇叭,看着低头开始采摘的四位嘉宾,脸上露出阴暗的笑容。
另一边的桑叶田里,四位嘉宾正穿行在茂密的桑林间。
桑叶长得极好,叶片肥厚油亮,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几乎比人还高。放眼望去,满目皆是浓郁的翠色,风一吹,桑叶沙沙作响,仿佛整片田野都在低声絮语。
方慧钦伸手抚过一片桑叶,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不由感叹:“这桑叶长得可真好,比我小时候见过的还要肥。”
张柠对亲近自然兴致勃勃,双手麻利地掰着桑叶往篮子里塞,动作虽不熟练,却透着一股子新鲜劲儿。她转头问方慧钦:“方姐,你以前也摘过桑叶?”
方慧钦笑了笑,眼神里带了些怀念:“是啊,小时候常跟着妈妈去田里,采桑叶、摘茶叶、割稻子,什么都干过。算起来,都快三十年前的事了。”
赵以恬听着她们的对话,没插嘴,只是专注地摘着桑叶。她身材娇小,最顶上的桑叶够不着,偏偏她又有点强迫症,看着那几片漏网的嫩叶,心里直痒痒。她踮起脚,伸手去够,指尖刚碰到叶尖,桑树忽然自己弯下了腰——
一只修长的手按在桑树顶端,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施力,迫使整株桑树“低头鞠躬”。
赵以恬一愣,顺着那只手抬头看去。只见江予臣站在她身侧,唇角噙着一抹浅笑,语音温柔:“这样好摘些。”
说完,他松开手,桑树唰地弹了回去,而他已转身走向另一株桑树,继续自己的采摘。
赵以恬眨了眨眼,心跳莫名快了一拍:有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偷偷嗑一下没关系吧?
虽说是干农活,但并不很累,加上满目绿色,众人心情畅快,动作自然也利落,不多时就将带来的竹筐全都塞满了。
王大姐看了眼时间,挥舞手臂说:“好嘞,回去了!”
“我们喂蚕宝宝去!”
“好耶。”赵以恬欢呼道:“喂蚕宝宝,喂蚕宝宝!”
听到“蚕宝宝”这三个字,江予臣身体略微僵硬,表情都不自然了起来。
张柠体贴地道:“江医生你怕蚕是吧?”
江予臣苦笑着点点头。
方慧钦也过来道:“那怕蚕可不能喂养蚕宝宝,要不你就忙别的吧,不差这一点。”
“是啊是啊。”赵以恬也道:“江医生你去忙别的事好了,我会帮你把你的份也喂上的!”
江予臣确实无法想象自己和那么多蚕宝宝同处一室的场景,他灵活地接受了众人好意。
“那行,那我就把桑叶搬到楼上去。”
“好嘞。”
人多力量大,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将蚕宝宝都喂饱饱了。这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大伙正好回去吃饭,等到了集合地点,众人一看,男生组还一个人影都不在。
“男生组呢?怎么还没回来?”
“呃......”副导演为难地说:
“男生组,可能,暂时,回不来。”
——
茶叶园里,四位嘉宾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阴沉,身上的怨气几乎凝成实质,化作扭曲的黑影张牙舞爪地扑向躲在称量处后面的导演。
导演淡定地瞥了一眼电子秤,语气轻快:“一斤三两,不够,再去摘。”
“这个一斤二两,更少了,走。”
时叙压制着身上怒气将篮子放在电子秤上。
“嗯,一斤四两,还差一点。”
“还差?!”
怒气终于突破了名为理智的封印:“已经三次了啊,怎么还会差,是不是你这秤有问题?”
“是啊。”一旁同样没过的方知樾幽幽补刀:
“是不是压秤啊你?”
“怎么可能呢?天地良心啊!”导演一拍桌子,也不干了。
这不纯纯质疑他做人的品德嘛?
张伯看导演快跟几个嘉宾干起来了,作为茶园主人连忙挤过来打圆场道:
“这茶叶是不好摘的,只那么一丁点嫩芽,就差一点了,马上就好了。”
众人只好强忍怒火再次回到茶园采摘。
导演悠哉地摇着一把竹扇,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得意洋洋:呵呵跟我斗,你们还年轻着呢。
车子发动机的响声从不远处传来,导演扭头看过去,发现是自己节目组的车。车子停在茶园路口,从里面走下来四个人。
导演站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方慧钦:“我们都吃完饭了,这边还没回来,就过来看看情况。”
张柠也探出脑袋:“什么情况啊,现在还没结束?”
上头男生组也发现了她们,奋力摇摆手臂:“柠姐柠姐,我在这里。”
因为采茶叶时间太久又沉闷,故没开启直播的副导演也打开了直播。
【什么情况啊?正午休呢忽然看到节目组直播通知。】
【下饭菜是吧?】
【正好正好,正不知道看啥下饭呢。】
“柠姐。”乔宇航抱着张柠的腰,委委屈屈地说:“导演说我们没完成工作就不准吃饭,他故意为难我们,我肚子好饿。”
“哎哟,小可怜。”张柠摸了把乔宇航的脸,哄得后者眼泪汪汪。
【这第四爱也是让他们找到流量密码了。】
【别胡说,我柠姐十年老粉了,我们柠姐口味一直没变过的。】
【男人不会永远都是十八岁,但总有男人十八岁是吧?】
方慧钦也走到许陆安身边,打开带过来的保温杯,许陆安默契地接过了杯子。
【安定感。】
【好安心。】
这对老夫老妻也学不来,时叙转动着眼珠,余光撇向他左边的方知樾,赵以恬正走向方知樾,方知樾一见到她就像努力了一上午都没能筑巢成功的小燕子,见到燕子妈妈般,一把扑进了她怀里。
“抱抱。”
“嗯,抱抱。”赵以恬揉着他的脑袋。
【这对也好甜。】
【好甜!】
【那最后就剩下......】
江予臣自然不知道自己身上被寄予的厚望,他只是走向时叙,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泛着点点光芒,从他头上捻下两片茶树叶。
时叙似乎知道他要干什么,乖乖地低下头,超过一米九的庞大身躯像是某种温驯的大型宠物。
心脏被某个瞬间击中,江予臣又忍不住摸了摸他脑袋。
“辛苦了。”
“嗯,确实辛苦了。”时叙委委屈屈地说。
【救命,能说么?你哥好像狗狗w】
【好甜好甜好甜,已语无伦次。】
【好嗑,爱嗑,再多卖点。】
【真夫夫也叫卖么?】
【这谁知道真的假的呢[嗑瓜子]】
【不管真的假的先嗑为敬!】
弹幕一顿狂嗑,颇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气魄,显然是被内娱调教好了。
老婆一来,大家也都不急着摘完回去吃饭了,毕竟有情饮水饱,何况她们还带了吃的过来。
时叙小口小口地咬着手上的白馒头,风穿过茶园的矮树迎面吹拂过他的脸颊,身旁坐着的是一直暗恋的人,还有比这一刻更加美满的么?
可惜有的人就是没眼力劲。
导演拿起喇叭:“好了好了,女生组不要耽误男生组工作了,再拖下去午饭真的没有了,下午可还要干活的,回了回了。”
时叙不满地皱了皱眉,伸手按住正要起身的江予臣,江予臣感受到手上重量,不觉莞尔。
正巧一旁的赵以恬也起身了,她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弯下腰在方知樾唇上飞快地亲了一口,张柠也在乔宇航脸蛋上亲了亲。
时叙眼睛猛地一亮,两人在来之前商议过,很多不知道如何反应的情况就参考其他情侣。他扭头看向打算起身的江予臣,抬起了脸,紧闭着眼睛的模样,就像传说中等待王子吻醒的公主。
弹幕瞬间高潮:
【哟哟哟哟哟哟哟哟】
【小时光,你哥谈恋爱这么腻歪是吧?[滑稽]】
【亲下去亲下去亲下去!!!】
江予臣有片刻的迟疑,但他看了眼正对准他们在拍的摄像头,还是俯下身在时叙嘴上啄了一下。
时叙就跟偷了腥的猫似的,弯弯的眉眼,脸上满是笑意,方才的焦躁不耐疲倦一扫而空,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弹幕大呼好甜。
江予臣按捺住心中异样,温柔道:“我先回去了,好好工作。”
“嗯!”
江予臣跟随其他几人一同返回了车上。
导演拍了拍手:“好了好了,最后一点了,大家尽快完成回去吃饭了。”害的他自己都饿了。
经过方才的充电,众人再次拿出力气。
车上,众人随着山间颠簸的小路晃动,大家讨论着下午要干什么。
张柠注意到江予臣的沉默:“江医生你没事吧?”
“啊?没事。”
江予臣快速将脑中一幕甩开,不过是节目效果而已,没有必要在意。
由于男生组已经拖了后腿,女生组没有等待他们,而是继续下午任务。
午后的阳光透过桑树林,斑驳地洒在青石板小路上。
女生组的四位嘉宾——方慧钦、张柠、赵以恬及江予臣(男),正跟着当地蚕娘李阿婆,走向一座白墙黑瓦的老式作坊。
“这儿的蚕丝啊,从古时候就出名。”李阿婆操着浓重的吴语口音,笑眯眯地推开木门:
“你们城里人怕是没见过真丝是怎么来的。”
门一开,温热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混杂着淡淡的碱水味和蚕丝特有的清香。作坊不大,却井然有序地划分成几个区域:左侧是几口冒着热气的大锅,右侧摆着木制的纺车和织机,墙上还挂着几匹未染色的素绸,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张柠好奇地凑近一口大锅,锅里翻滚着乳白色的液体,水面漂浮着丝丝缕缕的蚕丝。
“这是在煮蚕茧吗?”
“这叫精炼脱胶。”李阿婆拿起一根长竹竿,轻轻搅动锅里的丝线:“蚕丝外面裹着一层丝胶,得用碱水煮掉,丝才会又软又亮。”
赵以恬探头看了一眼,立刻被热气熏得后退两步:“这温度得多高啊?”
“98℃。”李阿婆笑道:“老祖宗的法子,不过现在工厂里都用机器了,今天就是给大家看一看。”
李阿婆给每人发了一双长木筷和一个小竹篮,让她们试着从锅里捞丝。
“要轻,要慢,丝线娇贵着呢。”
方慧钦是四人里最沉稳的,又是小时候干过农活的,她学着李阿婆的动作,用筷子轻轻挑起一缕丝线,缓缓拉出水面。丝线如银丝般透亮,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哇,真的像抽丝剥茧!”赵以恬惊叹。
张柠也试了试,结果手一抖,丝线“啪”地断了。
“啊!断了!”
李阿婆哈哈大笑:“没事,断了再接上,丝线有灵性,你温柔对它,它就不容易断。”
【这比喻好美啊!】
赵以恬盯着锅里翻腾的丝线,忽然问:“阿婆,这要煮多久?”
“得煮三遍,每次换水,总共要三个钟头。”
“这么久?!”
“慢工出细活嘛。”李阿婆笑眯眯地说:“真丝金贵,就是因为它费工夫。”
【三个小时……现代人哪有这个耐心】
【所以真丝才卖那么贵啊!】
节目组只是来拍摄的,并不是真的要等三个小时,简单体验过精炼脱胶后,李阿婆又把她们引到下一个环节:纺线。
作坊角落里摆着几台老式纺车,木制的轮轴泛着温润的光泽,显然用了很多年。李阿婆坐下,脚踩踏板,纺车“吱呀吱呀”转起来,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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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灵巧地捻着丝线,细白的丝在她指间渐渐拧成一股。
“好厉害。”
赵以恬早已跃跃欲试,等阿婆说让她们也试试就迫不及待坐了下来,她不敢一下子使劲,踩一下问一下:
“阿婆是这样子么?”
“对,是这样子。”
“慢慢来,不要急。”
方慧钦倒是上手很快,不一会儿就纺出一段均匀的丝线,还边纺线边跟阿婆说笑:
“小时候也干过,我还进服装厂做过女工呢,一转眼,这么多年了。”
江予臣是第一次接触纺车,只不过他对技术类工作有天生的灵敏,很快掌握。这四人中,唯有张柠是急性子,纺线老是绕在一起。
小作坊里时间慢悠悠地过去,配合着后院嘟嘟的水沸声和踩踏板的响声,犹如一场夏日午后的梦。
——
茶坊里闷得像个蒸笼。
杀青机轰隆作响,传送带茶叶翻涌,传来阵阵焦香味。
一旁排着一排传统用来炒制茶叶的铁锅,灶台的火舌舔着铁锅底,柴火噼啪炸响,热浪一波接一波地涌上来,烤得人脸皮发烫。
男生组额头上全是汗,顺着眉骨往下淌,在睫毛上挂了一会儿,“啪”地砸进锅里,立刻被滚烫的铁面蒸成一小缕白气。
他们手上戴着厚厚的白手套,手伸进锅里翻炒,一旁老师傅不时发出吼声:
“翻!快翻!”声音几乎被鼓风机的轰鸣吞没。
热浪蒸得人大脑嗡嗡响,所有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翻了!!!
......
“哎呀,好累啊。”
张柠伸了个懒腰,懒散地说:“导演,今天活动结束了么?”
导演一脸深沉表情:“参观学习桑蚕丝制作的活动是结束了,接下来,进行下一个环节——”
他刻意停下,目光缓缓扫过四人,见四个人都不怎么用心听,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下一个环节就是感受桑蚕丝的实际应用——敷蚕丝面膜。”
四个人都愣了愣,张柠缓缓抬起手,啪啪啪,鼓掌。
“好活啊导演,好活,赏!”
——
“好热啊啊啊!!!到底要炒到什么时候?!”乔宇航仰天呼啸。
“炒一锅茶叶大概是15分钟,你们看下还有多少要炒的。”
四人扭头看向一旁堆满在油布上的茶叶,一时失语。
......
导演组带着女生组来到一间布置得温馨雅致的美容室,洁白的蚕丝面膜整齐地摆放在托盘上,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江医生,不介意跟大家一块敷面膜吧?”
“不会。”江予臣好脾气地笑了笑:“敷面膜又不是坏事。”
“那就好那就好。”
【江医生别怕,男明星也很多敷面膜的,你只是体验了一把明星待遇。】
“这是本地特产的高浓度蚕丝蛋白面膜,富含氨基酸和胶原蛋白。”工作人员介绍道:“敷完后皮肤会像丝绸一样光滑。”
张柠已经躺上美容椅,闭眼等待:“快点,我就感觉最近皮肤有点干燥。”
【女明星也会有皮肤干燥的烦恼么?】
【是人都会有吧。】
四个人依次躺好,工作人员开始给四人洗脸。
【想到那边男生组在干什么,我就想笑】
【惨,好惨的男生组。】
【江医生你能混到女生组就该偷着乐了。】
女星上镜都是化妆的,这会儿洗脸等于他们要素颜出镜,这大概是她们上节目以来最大的难关了。不过,她们既然敢接受挑战,就说明对自己有一定信心。
【哇塞我们家恬恬的脸好白好嫩啊,好羡慕方知樾,好像揪一揪。】
【柠姐也保养得不错,不愧是女明星。】
【方姐也还好啊。】
【没人说么,江予臣的脸真的好白好干净啊。】
【想说来着,又怕被小时光出警。】
【又不是她们哥哥有什么不能说的,要我说,江予臣是时光们嫂子她们真该偷着乐了,学历高职业正当,人又高大帅气,做我男朋友都够了。】
【楼上暴露了啊。】
【江医生的睫毛好长啊,你们不觉得么?其实江医生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冷冷的,就那种,那种.......】
【高冷学霸的风范。】
【对对对对。】
【高中时暗恋的男生就是这种感觉[捂脸],他是年纪第一的学霸。】
【那是学神级别了啊。】
【但我感觉江医生也是学神级别的。】
【我查出来江医生年纪轻轻,已经是三甲医院的主治医生了,而且还是被称作外科手术之巅的神经科,知道这个名头的含金量么?】
【卧槽神经外科?!那不是医学界最难混的科室吗??】
【时叙眼光真不错,我对时叙改观了。】
【改观+1】
......
大约十五分钟后,工作人员将几个脸上面膜拿走,又重新洗了一遍脸。
洗完脸后,几个女生开始护肤化妆讨论,这一点,江予臣确实无法参与。他起身慢悠悠地在几个摄像头包围下踱步。
江予臣刚刚洗完脸后简单擦了一下,未干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没入衣领,室内灯光下,他的皮肤透着一层冷调的白,像是常年待在手术室不见阳光的质地。
他的近视度数不是很高,不带眼镜不会影响日常生活,只是基于工作需要和社交隔离,习惯佩戴眼镜。
这会儿刚洗了脸他也懒得将眼镜戴上,在高清镜头下一张脸分外清晰,沾水的睫毛黑而细密,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眼神沉静如深潭,就这样不经意地笔直地顺着镜头投向屏幕外的人。
被这幽深冷光所蛊惑,弹幕都安静了瞬息。
【这颜值,这气质。】
【确实慕了时叙了。】
【时叙被称为‘天使之颜’,我看他老婆倒是有点‘堕天使’的感觉。】
【天使和堕天使么?好带劲的设定,糟糕,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等我暂时消失半个小时。】
【前面的姐妹,好物记得共享啊!!!!】
【比起堕天使设定,我倒觉得更像看似柔软无害,实则骨子里刻着占有欲的Enigma和看似冷漠不好接近实则毫无戒备的alpha[若有所思]】
张柠正在给赵以恬介绍自己用的护肤品,习惯性地拧了拧肩膀。
忽然,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落在她的肩上,那力量附带的酸楚让她头皮一麻。
“啊,啊~”
两声惹人遐想的呻吟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