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向导》 第1章 陌生访客 深夜，帝国最西端的边境小镇石塔镇一级监狱迎来了两位低调的访客。来者自称省府的警督，是个眉目温和的年轻向导，口罩遮去了大半张脸，向导身后站着的是一位面无表情的高个子棕发哨兵，面无表情，看上去不太好惹。门口站岗的哨兵非常警惕，左手按住枪夹，右手接过向导递过来的证件，目光快速地上下扫过这两位不速之客：“领导好，镇警署这边已经结案了，引起哨兵暴动的向导也已经捉拿归案如实交待了，还有什么未办结的吗？” “带我去看看那些受伤的哨兵，之后我们会根据哨兵的受伤情况向上级申请经费。” 听到“经费”二字，岗哨立刻笑脸相迎，简单进行了一下登记便为二人打开大门。 石塔镇监狱改造中心是帝国最偏远的一座监狱，关押的是即将执行死行的重刑犯和判处无期徒刑的军事罪犯，因为在押犯人几乎不会再有出来的机会，所以不存在“改造”犯人的安排，分到的拨款因此少得可怜，连狱警都得紧巴巴地过日子。 年轻人走进最里面的一间监室，黑暗的监室内，只能通过一个20厘米见方的玻璃口子透过月光作为照明，隐隐能看出一位衣衫褴褛的犯人一动不动蜷缩在角落里。凭借着良好的夜视能力，他看见这位犯人裸露的手臂部分布满狰狞的抓痕，目光呆滞，嘴里神神叨叨，整个人似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中，左手还在机械地挠着自己颈后的腺体，像是感觉不到痛苦一样。枯竭的腺体没有了皮肤的保护，血淋淋地缓慢跳动。向导召唤出自己的精神体，一只蝙蝠扇动着翅膀出现，倒吊在屋顶上，随后，一只奄奄一息的鹰慢慢浮现匍匐在向导脚边，和它的主人一样毫无生机。向导继续释放出精神细线，缓缓探入哨兵的精神图景，入眼所见全是破碎的断壁残垣，精神丝线轻轻触碰，残存的建筑却随之出现了更大的碎裂。 “确实没有救了。”向导摇摇头。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棕发哨兵终于开口：“连首席也没有办法了吗？” 这位年轻人正是帝国现任的首席向导元华朝，出身于出过多任首席的向导世家，跟着他的是高家的哨兵独子高续，因为出色的天赋和过人的成绩，如今已是下一任首席哨兵预备役。 元华朝长叹一口气，收回了被月光照的发亮的精神体蝙蝠，“下了死手，精神图景破坏得很彻底，我们来晚了一步，关于这个症状，我需要回去上报研究，这次来迟了没有什么收获，明天我们去看看你的任务吧。” 在这个最偏远的小镇，和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监狱相比，唯一的福利院显得更为富丽堂皇。高续此次应了他父亲的要求，来这里看看高家一直花了大力气资助的福利院如今怎么样，毕竟每年高家都要分出巨额的利润来投入这个偏远边境小镇的福利院。 二人随便找了个旅馆落脚，估摸着福利院的孩子们也起床了，才不紧不慢地出发前往福利院。 “高总，这是我们近5年来的账目，您放心，高家捐赠的钱我们都花在了刀刃上，绝对是清清白白的。”福利院周院长将一大叠资料放在高续和元华朝面前，还贴心地为二人端上热茶。 随手翻阅了几页，高续就兴致缺缺地放下了手里的账簿，随口问了几句，周院长又趁热打铁递上了一叠名册，“这是目前福利院的孩子名单，有几个今年就要毕业了，就是在学习上没有什么天赋……我也想麻烦您看看首都有没有什么好工作能介绍给孩子们。” 高续接过名单，翻开第一面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清秀的面孔，照片上的人微笑地注视着镜头，或许是有几分羞涩，笑容有点僵硬，头顶有一小撮碎发叛逆地翘了起来展现了强烈的存在感。院长看他注视了照片很久，默默说道：“他叫贺许思，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孩子了，也是我最担心的孩子，他既没有哨兵天赋，也没有向导天赋，这在如今哨向占人口比重98%的社会上没有什么优势，我也带他去专门医院看过，医生说可能这辈子就这样了，我希望这孩子能过的好些。” “他人在这里吗，”一旁翻阅着福利院活动相册的元华朝倒是对院长描述的这个孩子产生了兴趣，“没有天赋的孩子很少见，我也想见见他呢。” 贺许思觉得今天的自己特别倒霉，临近毕业的他好不容易在小镇找到一个档案馆的实习，结果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精神体把刚分好类的资料搞得一沓糊涂，幸好隔壁办公室值班的向导及时赶到制服了那只顽皮的精神体，冒冒失失的哨兵也前来道歉没有管好自己今天异常兴奋的精神体，结果被开除的人却是自己。 “不是哨兵和向导果然还是很麻烦啊，看不到精神体。”档案馆的管理员摇了摇头，无情地宣布这首份实习的失败，但还是好心地以小时计费为贺许思结了工资。 的确，既不是哨兵、也不是向导的贺许思只能看见一团空气卷起各种书页在档案室里洒下一场“漫天飞雪”，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管理员对他说的话，是之前他找实习时每次都能听到的拒绝理由。 除了工作，也不是没有想过学业上更进一步，可是目前帝国实行全民皆兵的政策，所有高等教育都需要进行哨向相关的军事训练，并没有人考虑这些不是哨向的孩子未来如何发展，这些极少数的非哨向人类被称为“自然人”，一般多从事体力工作和领取政府救济以维持生活，还要防止自己工作途中被“看不见的空气”莫名捣乱。 贺许思拿着手里薄薄的3张纸币，长叹了口气走出了档案馆的大门，虽然没能顺利完成工作，但好歹还是做了几个小时，有了点收入，但他不免得还是有些在意。 ——如果我也是向导就好了，那今天就可以抢先一步制服那个哨兵。 ——如果我是向导，我的精神体会是什么呢，听说档案馆前辈的精神体是一只很可爱的波斯猫呢……我也想摸一摸呀。 ——说到底为什么会有精神体到处乱窜啊，明明被赶出去的应该是他。 他甩了甩头，试图驱逐乱七八糟的想法，很快又给自己打气：“没关系，干了半天已经很厉害了，下一次就能干一天，再下一次说不定就能长期工作了，这些钱正好还能给院长买杯奶茶呢。” 中午，小镇唯一的奶茶店正是人满为患的时候，石塔镇有种当地特色植物叫石紫草，长在石头缝里，紫色的叶子，榨成汁清凉酸甜，是小镇居民最喜欢的饮品，贺许思擦了擦汗，默默排在队伍的最后。 在走出福利院的大门时，高续和元华朝还是没有见到照片上的人，高续给院长留下了自己的私人终端号，让院长把名单发过来，准备让几个毕业生进入高家的产业工作。临走前，元华朝还向院长要了一张照片，是福利院孩子的合照，背后的墙面上挂着许多孩子们自己画的简笔画，看起来温暖而有生命力。 “听说这里的奶茶很有特色呢，华暮很喜欢尝试不同的饮料呢。”元华朝拐了个弯，准备给自己亲爱的弟弟捎个纪念品。高续捂了一下额头，无奈道：“元华暮要是知道你休假没有第一时间回家，出来还没有告诉他，他才是要开始闹了呢。” 两人快走到奶茶店门口，突然从阴影处窜出一道白影，元华朝敏锐地察觉到了富有攻击型的气息，高续抢先一步放出自己的精神体，一只硕大的冥河水母紧紧绞住这个突如其来的歹徒。 刚取到奶茶正在脑海里思考下一份工作应该怎么找的贺许思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小镇生活的大多数居民都是低等级的哨兵和向导，大家互相熟识，平日里最多有点小打小闹，还从来没有见过大街上行刺这样惊险刺激的场面。他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他沉甸甸得喘不过气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搏动都要耗尽所有力气，两腿也不由自主地发颤，额头上迅速冒出了冷汗。 贺许思一个腿软差点跪下，却似感受到冥冥之中某种召唤一般，不由自主地抬头，正好迎上对面棕发男人的目光，眼前的世界突然开始天旋地转，后颈发烫产生剧烈的灼烧感，耳鸣声尖锐响起，好像有一只鸟在耳边挣扎啸叫，刺得贺许思直接晕厥过去，在场的其他人也被这尖锐的声音一瞬间刺穿大脑，纷纷捂住耳朵筑起精神屏障。 这是梦里吗？贺许思心想。 视野里白茫茫的一片，一大朵一大朵的红色山茶散落在地上，贺许思只在植物图鉴里见过这种本地并没有种植的花。他朝着花瓣最密集的地方走去，一往前迈步，山茶花就在他的脚边消失，又出现在更远的前方，好像没有尽头。 果然还是在做梦吧。 “梦”里有一只小鸟，没有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而是轻轻唱起婉转动听的歌声。一只小夜莺蹦蹦哒哒地落在他的掌心，一边歌唱一边为自己梳理羽毛，但是贺许思还是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没有方向，没有参照物，只有自己孤身一人迷失在望无边际的雪地里。然后有一阵风吹进了他的“梦”里，半透明的丝线落在他的头顶轻轻安抚，一只蝙蝠从他的头顶掠过，夜莺很快被吸引，跟在蝙蝠后面往远方飞行。 “贺许思，醒醒。” 耳边听到陌生的呼唤，贺许思的后脑还在一抽一抽地跳动，他艰难地和眼皮搏斗了一会儿后缓缓睁开，额头上一阵凉意，视线慢慢聚焦，之前在街上遇到的两个人就坐在他的床边，眼前这个看起来像是向导的人正将食指放在自己的额头。 “这就是精神疏导吗？”贺许思发出沙哑的声音，看向面前的向导。 面前的人收回自己的手指，微笑地看着他：“是的呀，恭喜你，从今天起就成为一名向导了。” 贺许思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愿望这么快就能实现，整个人还是懵懵的，刚想开口，这位向导好像看穿了他所思所想，立刻回应道：“奶茶洒了，对方已经被警署带走了，我们都没事，你也没有什么大碍了，你睡了半天，院长正在陪其他孩子们吃晚饭，我们和院长商量了一下，你愿不愿意来首都呢？” 院长站在门后，看着屋内贺许思已无大碍，打开了自己的终端，向灰暗了许久的头像，久违地发出了一条信息。 贺许思：我是不是吃菌子出现幻听了……不对，我今天没有吃菌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陌生访客 第2章 进城 紫色的信封静静躺在他的书桌上，信封左上角烫金的“帝国第三哨向学院”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发光，贺许思感觉自己仿佛还在睡梦中没有清醒，不然一个上个月还在苦恼工作的毕业即失业人员的非哨向废柴怎么敢想能够突然变成向导得到进入顶级哨向学府的机会。 不过他已经在院长和福利院小伙伴们的帮助下狠狠恶补了哨向知识，知道了之前自己的“梦”其实是向导的精神图景，是哨兵和向导精神力创造的空间，而那只小夜莺正是自己的精神体，现在每天都自己跑出来活泼地站在他用两根筷子临时搭建的鸟架子上唱歌充当闹铃叫他起床。 手腕上的终端一阵震动，弹出了新的消息。 【收到了吗】 贺许思看着来自备注“高续”的信息，从被窝里弹射起步，立刻编辑回信。 【您好，已经收到录取通知了】 信息发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得到回复了。 因为当时目击者特别多，加上来自帝国第三哨向学院的录取通知走的是由帝国皇室认证的加急优先通道，连快递员的制服都印着皇室御用品牌徽记，《福利院飞出金凤凰，石塔镇天降紫微星》迅速成为这个月居高不下的话题top1，直到今天贺许思都不敢出门。 手腕上的终端又开始震动，这次是得到首都工作机会的小伙伴兴奋地向他分享在首都拍摄的照片。本来想和小伙伴们一起出发去首都，但是院长却让他暂且留下，恶补了一个月的哨向知识，还进行了几次简单的精神力训练，让他不至于每天追不上这只小夜莺还被狼狈地绕着团团转，至少他现在已经进步到能够在夜间睡觉的时候把这只调皮鬼乖乖召唤回去。 但是贺许思仍然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自己会突然转变成向导，那位总是带着笑意的向导告诉他，可能是因为他和这位叫高续的哨兵有着极高的匹配度，精神力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共鸣，唤醒了他沉睡的向导天赋。两人没有在石塔镇停留太久，当天晚上就回了首都，临走前，高续主动加了他的终端好友，再然后，就是今天收到了第一条消息。 贺许思整理好衣装，今天是院长给他举办践行宴的日子，福利院新收到了一笔给贺许思求学的专用经费，由于数额庞大，院长从中间分出了小小一部分，准备在福利院热闹一下，剩余的钱给贺许思新开了一个账户，现在贺许思已经摇身一变成为全镇上最“富有”的人了。 越过满地的气球和彩带，除了其他孩子们被他的小夜莺兜得开启了新一轮的追逐战，只有院长忧心忡忡、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良久，院长摸了摸这个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也是自己最操心的孩子的头，细细叮嘱。 “首都不比咱们小镇，你去了那里得谨慎一点……” “发生什么事儿就联系高续，他们家是咱们院的大恩人，平时要多多来往……也不要忘记经常和我们联系……小寻他们已经在首都安定下来了，你也多去看看……” “平时还是要小心，自己的安全第一……也多注意注意自己的身体，训练上有什么不舒服就要及时说……” 七月，帝国首都人工岛双子塔已经做好了装饰，双子塔两侧从空中垂坠至地面的金色条幅上绣着大大的标语“欢迎新同学”。贺许思在港口认证了终端身份，拖着他的行李箱乘上了前往人工岛的渡轮。帝国第三哨向学院是当前帝国顶级的哨向军事院校，帝国皇室、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军事将领和百分之六十以上政客都曾在此学习进修，更是多位首席哨兵与首席向导出身的学院，因此学院自主度极高，在首都自建了一个人工岛作为教学区域。人工岛全年设置精神屏障不与外界开放，只有一个港口出入，港口每半年开放一次，为期五天，只有学院的师生通过终端识别后才能进入登上渡轮，最大程度上限制了学生与外界的往来。 贺许思来首都前去奶茶店订购了一袋子石紫草奶糕，院长说过要和同学们搞好关系，但是帝国第三哨向学院录取的大多都是非富即贵的高等哨兵和向导，他实在想不到能怎么和大家相处，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以后，他决定去问问高续的意见。 【这里什么都不缺，你可以带点特产给你的室友。】 【到了告诉我。】 然后他又去问了已经在首都上班的福利院小伙伴周寻。 【思思思思我要吃老樟树边的手工饼干吴爷爷家的糍粑监狱门口的哨子糖还有奶茶店的奶糕，天杀的首都人就是有钱这里的东西好贵！】 学院的通知书里附了入学指南，所有的用品都会在登岛后使用终端统一订购领取，原则上不能携带外界物品，如需要带入还要提前申请审批。贺许思打开了院长送的行李箱，花了一天时间采购了满满一箱子零食糕点，又买了几个礼盒，在零食里挑出了最完整品相最好的放到礼盒里打包，一一拍照填写申请，背着一箱子食物来到了首都。 这班渡轮的乘客不多，只有他带着行李箱，稍稍收获了几道好奇的目光。一登船，他就给高续发了即将抵达的信息，没有收到回复，他看着双子塔发呆，兴奋又紧张，心脏剧烈跳动，脑海里反复演练等下怎么和其他同学打招呼，他能看到自己精神图景里的小夜莺也在扑腾着翅膀乱飞，他又想起了曾经来到自己精神图景温柔安抚过自己的蝙蝠，他再也没有见过、联系过那位向导，不知道那位温柔的向导是否也在这个学院，他想好好道个谢。 一下渡船，贺许思就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穿着一身黑色制服的熟悉身影倚靠在出闸口边的栏杆上。 “高续！”贺许思控制不住兴奋朝哨兵挥手，周围一起下船的乘客听到这个名字，纷纷往这边看来，贺许思放下手，拖着箱子朝高续小跑过来。 高续笑了一下：“不用着急。”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你是来接我的吗？”贺许思平复下自己急促的呼吸，站定在高续身前。 高续扫了一眼贺许思手里的箱子，带他到一边的凉亭下坐下，“是的，但是我们要稍等一下，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的室友了。” 话音刚落，两人听到了“轰隆隆”的巨大噪音由远及近传来，一艘白色的快艇正朝着港口驶来，一个帅气的甩尾后停在岸边。从快艇上下来两个少年，一个带着夸张的墨镜，一头张扬的红发在阳光下分外耀眼，另一个个子高出快两个头，同样带着墨镜，黑色的头发被海风吹的凌乱不堪，脖子上的黑色领带也歪七扭八，两个人看起来倒像是小混混。 高个子咳了两声，不满地抱怨旁边的矮个子：“你开船的技术和你开车的技术一样烂，浪都呛进我鼻子和嘴里了！” 矮个子摘下眼镜不甘示弱地狠狠瞪回去：“是你太弱了，我还得分出精神力照顾你的五感，你要是没这么弱我至于这么辛苦吗！” “你要是开稳一点我至于五感过载这么难受吗！” 面前吵架的二人已然达到了忘我的境界，高续看着这二人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迹象，像是已经习惯了，熟练地拍了拍自己的手掌试图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续哥！”高个子率先看见了凉亭里等着的高续，主动停了下来，矮个子也往这边看来，两人一起往凉亭走来。 “续哥好，”矮个子和高续点了个头，然后看向一旁的贺许思，“你就是贺许思？东西呢？给我吧。” 贺许思还没来的及做自我介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搞得摸不着头脑，这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这个矮个子却很自来熟，他拼命地回忆也记不得自己有要给别人什么东西。 高续拿过贺许思身边的行李箱，递给矮个子，贺许思这才反应过来，这大概就是他传说中的“室友”了。 矮个子开心地在一边放平行李箱准备开箱，高续指着旁边站着的高个子介绍道：“这是钟恒光，A级哨兵，精神体是蝰蛇，是元华暮，也就是这位的哨兵，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我年长一些，比你们高一届。” 矮个子一边拆开礼盒撕开包装看说明，一边接过高续的话，语气有些不满：“我叫元华暮，S级向导，是一个本来可以自己独享豪华卧室连装修都提前弄好了但是在开学前突然被通知要加一个室友的倒霉蛋，我哥和续哥都嘱咐过我要好好照顾你，搞得我好像是什么只会欺负人的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一样。他们还说你给我准备了独一无二的礼物，结果你这有好几个一模一样的盒子一看就不是给我一个人的吧！” “你不是天天在欺负我吗。”钟恒光撇了撇嘴。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贺许思生硬的别开话题：“呃……续哥我知道，您的哥哥是……” 元华暮咽下半块饼干，震惊地看着贺许思：“不是吧！你这么过分的吗，连你的救命恩人都不知道，我哥还给你破例给你办录取手续，真是好心喂了驴肝肺！” “不是，他的哥哥就是之前你见过的向导，元华朝，首席向导，之前是私人出行所以没有表明身份，也没有和你说清楚，”高续及时解围解释清楚误会，并介绍道，“这就是之前提过的来自石塔镇的贺许思，是一位非常有潜力的向导。” 元华暮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吃完一整个饼干，钟恒光也帮着收好了行李箱，四人一起先往宿舍区走去。 贺许思从来没有住过这么豪华的宿舍，一刷开门禁，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元华暮雀跃地小跑跳上沙发，连钟恒光看了都直摇头：“华朝哥还是太溺爱了。” 客厅的茶几上整齐地码放着制服、书籍、平板终端，柜子上也放好了两人份的杯子、毛巾、全套用品，两位哨兵站在门口，贺许思跟着元华暮步入卧室，入眼一张大床居中侧对着窗口，一张小床稍显拥挤地抵着墙角，两张床也铺好了一模一样的四件套，他当下就反应过来为什么元华暮会不满了，从布局来看，这张小床确实有些破坏房间原本和谐的布局，但是他已经非常知足了，这个生活条件，远远比他在入学通知书上看到的宿舍介绍要豪华太多。 靠着门框的高续看了看时间，朝着卧室的方向喊话：“好了，你们也别磨蹭太久，我带铭久去哨兵宿舍那边，休息一下就换衣服，晚上食堂见。” 贺许思：城里人真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进城 第3章 所谓向导 “我要换衣服了，你出去一下。对了，把我衣服拿进来。” 元华暮刚脱下外套抬手准备脱下t恤，猛然想起卧室里还有一个人，立刻把手放下，对着还在欣赏豪华装潢的贺许思无情下逐客令。 贺许思把客厅茶几上的标着元华暮名字的制服拿进房间，然后小心翼翼道：“好，那我在客厅里换。” 贺许思不太熟练地为自己打上领带，他抚摸着制服手腕处精致的暗纹刺绣，接着在左领口别上白底黑色盾牌花纹的徽章，微微翻过徽章，还能看到背面浅浅刻着自己的名字。他想起来了，高续的制服上别着的是黑色的徽章，其上有白色的荆棘缠绕着一把宝剑。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有不真实的感觉，自己前不久还只是落后小镇上的一个为未来烦恼的孤儿，突然就成为了顶级学校的新生，他甚至不敢问高续为什么自己能破格进入学院，害怕一切都是幻想，一旦点破真相，美梦就会破碎，自己又会回到福利院，成为一个处处碰壁的自然人。 “这里的饭真难吃，”元华暮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盘子里的菜，撑着下巴看着对面吃得津津有味的贺许思，十分不解，“你是没有味觉吗，为什么能吃的这么香。” 两位哨兵吃的很快，静静看着还在吃的向导们，高续用手叩了叩元华暮桌子，“小暮，不要任性，还有，你这头红毛，今天晚上给我染回去，明天你哥哥看到了你就完了。” 钟恒光也旁若无人地把元华暮扒到一边的菜放到自己盘子里：“都叫你不要吃那么多零食了，这里可没有家里的条件，你不吃就等着饿死吧。” 贺许思对这一对哨兵向导好奇得很，他咽下最后一口饭，一抬头，高续正在出神地看着自己，贺许思感觉自己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高续看着面前的人脸迅速涨红成了一只煮熟了的螃蟹，轻咳了一声暗笑着移开自己的视线。 好不容易等元华暮吃完，高续带着三人到了双子塔下。双子塔分列在一个城堡型建筑的左右，东边的塔是黑色大门，西边塔是白色的大门，高续给贺许思介绍：“这是教务中心，左东边是处理哨兵事务的专用大楼，因为大门是黑色的，俗称为黑塔，西边是处理向导事务的专用大楼，俗称为白塔，你作为向导，以后也会经常接触这里。” 高续推开黑色的大门，用自己的终端认证后输入了17层，贺许思对这里一无所知，紧紧跟在高续身后，元华暮倒是显得很紧张，一进大门就显得有些焦躁。第17层布满了各式各样的仪器，正中央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沙漏造型的仪器，在昏暗的光线下冒着幽蓝色的微光，里面的“细砂”在缓慢流逝。“沙漏”左边有一个三屏显示器，一左一右连接着黑白两色的电极片。 高续先让钟恒光和元华暮坐在屏幕面前，将电极片贴在二人后颈，按下开关。两人轻车熟路地闭上眼，但是元华暮看起来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紧张，一只手抓住了旁边哨兵的胳膊。等了两三分钟，贺许思看见显示屏上如心电图一般规律起伏的线条趋于平稳，然后发出了一声“滴”的提示音，屏幕正中央显示出了一个橙色数字——57，他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钟恒光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数字，元华暮倒是非常激动地看着身边的哨兵，声音也是按耐不住地惊喜：“有进步了！我们终于突破50啦！”两人卸下电极片起身，高续示意贺许思坐下，为自己和贺许思贴上电极片，语气轻柔地引导：“现在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回到你的精神图景，找找你的夜莺。” 贺许思甫一闭上眼，就感觉到自己的夜莺激动地在精神图景里绕圈飞行，这次还不到半分钟，就听见了仪器的提示音，四人一同看向屏幕，竟然是92！高续一脸意料之中，元华暮则是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天哪，原来真的有能过90的。” 贺许思好像明白了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这大概就是院长曾经和他提到过的“匹配度”，所以，自己在遇见高续时突然觉醒，是因为二人的匹配度高的不可思议，这大概就是极其罕见的“命定向导”。 接着，高续又为贺许思检测了精神力等级，C级，在这所学院中几乎是快要垫底的存在，贺许思有些失落，高续很快又安慰他：“你刚刚觉醒不久，之后经过科学的训练，等级还会上升。” 晚上回到宿舍，贺许思和元华暮先后洗漱躺下，因为一天的信息量过载，贺许思翻来覆去酝酿睡意，但脑子里全是仪器上显示92的画面，在翻了四次身后，他听见大床上的元华暮闷闷地开口。 “你烦死了，还要不要睡觉了。” 贺许思赶紧道歉：“对不起，我有点睡不着，我不动了。” “我现在很嫉妒你。” 这下贺许思更加清醒了：“为什么。” 他在黑暗中隐隐辨出元华暮把头缩到了被子里，声音隐隐约约透过被子传出来。 “我用了四年时间，才和恒光升到了50以上，我们的哥哥都有80，我以为，能到80就是天花板了，可是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找到匹配度90以上的哨兵，这不公平。” 贺许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话，然后他看到被子耸成了一团，又发出了声音。 “算了，你再吵就出去。” 第二天，两人顶着硕大的黑眼圈，站在了向导宿舍楼下。钟恒光已经在楼下等了，看着两只“熊猫”精神萎靡的站在面前，也不禁笑出了声。 贺许思转了转头没有看到高续，心中泛起一丝失望，好奇地向正在因发出笑声而被自己的向导制裁的钟恒光问道：“高续哥呢？” 钟恒光挟制住元华暮的一只手，耐心地给贺许思解答：“续哥比我们高一届，他们年级有自己的安排，今天的新生典礼只有我们这批新生。”他又薅了两把元华暮的红毛，看着自己龇牙咧嘴的向导：“给你十分钟上去把你的红头发洗掉，你知道的，今天哥哥会来，你也不想被批评吧。” 听到“哥哥”二字，元华暮就像被抠去了电池一样泄下气来，认命地接过哨兵手里的褪色药膏上楼，贺许思看见这样乖乖听话的元华暮，怀疑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还记得，元华暮的哥哥就是给自己做过疏导的向导，这次终于能够再见，不免得有些期待。 赶到礼堂时，元华暮的头发已经恢复成了原本的黑色，还带着水汽。贺许思看到第一排的领导席位，许久未见的向导正侧着身和右边的人小声交谈，没有注意到他们，他看到钟恒光和元华暮朝着那个方向轻轻点了点头问好，恍然发现元华朝旁边名牌上写着“钟恒久”，想起昨天晚上元华暮说的话，这大概就是和元华朝匹配度超过80的哨兵了，这两家看起来有着非同一般的渊源。钟恒久给元华朝递了个眼神，元华朝停了下来，转头看过来，还热情地朝他们挥手，这下子，礼堂的人全部都把目光集中到门口的三人身上，元华暮拉着贺许思快速走到向导这边的席位上，暗暗吐槽了一句：“笨蛋哥哥。” 由于昨天两人各怀心事几乎一夜无眠，开学典礼还没开始，两个向导就已经开始相互靠着打瞌睡了，元华朝作为首席向导上台，看着台下重重地清了清嗓子，两人终于从梦中惊醒。元华朝的语速适中，声音温柔有力，缓缓地把昏昏欲睡的二人一点点拉回现实世界。 “各位后辈们好，我是第71届首席向导元华朝，很荣幸能作为大家的前辈回到母校，在今天的开学典礼上发言。” “四年前，我和你们一样，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为帝国献身的觉悟，来到这里，在这里度过了宝贵的大学时光。每一节课、每一次训练，都为日后战斗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两百年前，这个星球上偶然出现了第一个哨兵，哨兵拥有着发达的五感、强大的精神力，这种力量彻底改写了人类战争规则，正如刚过易折，强大的背后蕴藏着失控的危机，过度消耗力量，会导致哨兵失去控制，陷入狂躁，不分敌我地战斗至死。” “幸运的是，星球自我修复了这个缺陷，出现了向导。向导是哨兵缺少的另一个齿轮，是哨兵的守护者，是哨兵的最后一道防线，拥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性，哨兵将自己的性命交付于向导，我们要用自己的精神力，与哨兵并肩作战，引导哨兵、救治同伴，在战场上发挥自己的优势。” “无论你的等级如何，无论你的匹配度多少，无论你是否选择在未来踏入战场，从今天起，你们将踏上向导的征程，肩负起守护帝国的重任。我希望，各位学弟们能够珍惜在这里的时光，相互信任，共同成长。未来，我也会和其他优秀的老师、将领一起，指导你们的学习、战斗。” “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们也会成为优秀的向导，接过我手中的接力棒，书写属于自己的辉煌篇章。帝国的未来，属于你们。谢谢大家！” 发言结束后，各位向导新生们排成长队，由首席向导授予军用身份识别铭牌，贺许思微微低下头，让元华朝把银色名片牌更方便地套上自己的颈项，身后的元华暮伸长脖子，对自己的哥哥小声吐槽。 “哥哥你的发言稿好像小学生啊。” 元华朝也不甘示弱：“你还敢嫌弃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违反校规拉着恒光偷偷用家里的游艇来报到。” 贺许思听着兄弟俩的互怼，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铭牌，铭牌上刻着自己的名字、院校、血型。贺许思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初毫不犹豫的答应来学院，只是想着不用继续为工作烦恼，完全没有认识到成为一名军校的向导，要背负起什么样的责任，他环视了一圈，即便是今天还在任性的室友，现在也虔诚地低下头，严肃认真的接过铭牌。 授完铭牌后，向导们起立，在首席向导的带领下，面朝着礼堂前方历任首席向导的画像，一字一句庄严宣誓。 “我以向导之名起誓，为帝国的和平与安宁贡献自己的全部力量，严守使命，永不背叛，战斗至最后一刻！” 贺许思：来都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所谓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