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毫米间距》 第1章 初遇 三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摄影棚，将白色背景板照得近乎透明。阮殇茈站在光晕中央，像一件被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下巴再抬高一点...对，就是这样！"摄影师激动地喊道，"完美！太完美了！阮，你简直就是为镜头而生的！" 灯光斜打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道令人屏息的剪影。他微微侧头时，左侧脸颊上那颗浅褐色小痣在光影间若隐若现，如同名家画作上精心点落的最后一笔。鼻尖上那颗标志性的痣随着他挑眉的动作轻轻颤动，而右眼下方那颗泪痣则像是被天使亲吻过的痕迹，为他雌雄莫辨的美貌增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脆弱感。 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半眯着，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扇形的阴影，眼尾自带一抹浅红，看人时总带着几分慵懒的傲慢。当他不耐烦地抿起嘴唇时，饱满的唇中央那道若隐若现的唇珠会让最专业的摄影师都忘记按下快门。 香奈儿的粗花呢西装包裹着他宽肩窄腰的完美比例，九头身的黄金分割让他在人群中如同鹤立鸡群。修长的脖颈线条没入立领衬衫中，随着他转头的动作露出一小截锁骨。 他习惯性地用指尖轻点鼻尖那颗痣，这是他在T台上养成的下意识动作，却意外成了粉丝们疯狂模仿的"阮式招牌"。当他迈开长腿走路时，真丝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腰线会让所有旁观者不由自主屏住呼吸——那是一种养尊处优的优雅，是从小被众星捧月才能淬炼出的傲慢气质。 即便在超模云集的时装周后台，阮殇茈的存在感依然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不是因为他刻意张扬，而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理应得到全世界宠爱"的气场，让他即使穿着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也能让所有顶级设计师为他争破头。 "换下一套！"造型师拍了拍手，立刻有助理上前帮阮殇茈脱下衬衫。 "阮老师，您要的水。"新来的小助理战战兢兢地递上玻璃杯，眼睛不敢直视他**的上身。 阮殇茈接过水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敲了两下。"加冰了？"他挑眉问道，声音低沉悦耳。 "啊？是、是的..."小助理结结巴巴地回答。 阮殇茈将杯子放到桌上，"我从不喝冰水，我的胃不好。小姑娘，没有好好看入职手册吗？" 小助理的脸瞬间红了，手忙脚乱地去换水。一旁的经纪人李姐叹了口气，走过来拍拍阮殇茈的肩膀："别吓唬新人了，人家才来三天。" 阮殇茈勾了勾嘴角，接过造型师递来的黑色高领毛衣套上。柔软的羊绒贴合着他的身体曲线，将他的宽肩窄腰勾勒得更加分明。 "这套拍完就收工，"李姐翻看着日程表，"下午三点Cherry品牌的设计师要来谈合作，你得回公司一趟。" "Cherry？"阮殇茈蹙眉，"没听说过。是什么？" "是个新兴设计师品牌，虽然规模不大，但在圈内口碑很好。"李姐压低声音，"听说设计师来头不小，中央圣马丁毕业，家里有矿，自己砸钱做品牌。" 阮殇茈对着镜子整理衣领，漫不经心地说："是一个玩票的富二代？" "不一样，"李姐摇头，"他去年秋冬系列被《Vogue》点评为''近五年最有潜力的新锐设计''。而且..."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阮殇茈一眼，"据说长得相当不错。" 阮殇茈笑了一声："李姐，你知道我对约会对象很挑剔的。" "谁说约会了？是工作。"李姐无奈地说，"就当给我个面子，见一面。不喜欢再推掉。" 拍摄结束后，阮殇茈坐着保姆车回到公司。他靠在真皮座椅上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不知为何，他对下午的会面有种奇怪的预感。 星耀模特经纪公司占据了CBD一栋摩天大楼的整个顶层。阮殇茈走出电梯时，前台小姐立刻站起来问好："阮老师好！Cherry的设计师已经到了，在3号会议室等您。" 阮殇茈点点头，径直走向自己的休息室。他慢条斯理地换了身衣服——浅灰色高定西装，内搭黑色丝质衬衫，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顶级模特的品味。 "故意让人等？"李姐在门口抱臂看着他。 阮殇茈喷了点香水在手腕上，轻轻揉开："四十分钟而已，约会嘛，不算什么。"他对着李姐眨了眨眼睛。 当阮殇茈推开3号会议室的门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高大的背影。那人站在落地窗前，正望着远处的城市天际线。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 听到开门声，那人转过身来。 阮殇茈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滞了一瞬。 站在窗边的男人比他略高几公分，身材很棒。是真的很棒。以至于阮殇茈看得都有些愣神。他穿着简单的白色立领衬衫和黑色休闲裤，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自有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场。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英俊，而是一种清冷疏离的美感。狭长的凤眼，高挺的鼻梁，淡色的薄唇，组合在一起有种艺术感。 "阮先生。"男人微微点头，声音如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清冽，"我是缪离，Cherry的设计总监。" 阮殇茈这才回过神，大步走到会议桌前坐下。"久等了。"他故意将语调拉长，带着几分慵懒，"李姐说你的设计很有''潜力''？" 缪离不慌不忙地回到座位，从公文包中取出一本精装作品集。"这是品牌过去两季的作品，以及我们下一季的主题企划。"他将画册推到阮殇茈面前，"主题是''边界''，探讨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的碰撞融合。" 阮殇茈翻开画册，原本打算随便看看就找借口推掉，却被里面的设计牢牢吸引住了目光。缪离的作品有着惊人的创意和完成度，将东方元素解构后以极具未来感的方式重组，每一处细节都经过精心考量。 "有点意思。"阮殇茈合上画册，抬眼直视缪醨，"不过比起我平时合作的顶级品牌嘛，还差那么点意思。" 缪离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今天第一个近似笑容的表情："阮先生合作过的品牌确实都是业内翘楚，但Cherry追求的不是商业成功，而是艺术表达的纯粹性。"他停顿了一下，"我认为以阮先生的品味，应该能理解这一点。" 阮殇茈被这不卑不亢的态度激起了兴趣。他身体前倾，故意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果我答应合作，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吗？" 缪离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依然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除了行业标准的报酬外，我们可以给阮先生最大的创意自由度，包括服装选择和秀场表现。" "钱我不缺，"阮殇茈的视线在缪离脸上逡巡，"我倒是很好奇...缪设计师平时约会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李姐倒吸一口冷气，而缪醨的表情终于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他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阮先生，"缪离的声音冷了几分，"我们是来谈专业合作的。" 阮殇茈不依不饶："哎，说说看嘛？我挺喜欢你的长相。"他向来如此，想要什么就直接开口，从不需要迂回试探。 缪离合上作品集，站起身来："先生，请您自重。" 阮殇茈愣住了。在他的记忆中，还没有人这样直接地拒绝过他。"你拒绝我？"他挑了挑眉。 "不好意思，我有洁癖…"缪离拿起公文包，向门口走去，"看来我们理念不合。打扰了。" 阮殇茈有点蒙了，他意识到自己玩笑开过头了。 不过嘛，这张脸，确实是他的菜。 阮殇茈回去后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啧。"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坐起身来。早知道就不说那种话了，谁能想到那是个老古板！！ ——缪离的设计，确实是他喜欢的风格。 他能在时尚圈混到如今的地位，靠的可不仅仅是这张脸。他对美的嗅觉向来敏锐，而缪离的作品里那种东方古典与未来主义的碰撞，恰好戳中了他的审美点。 "总不能错过这么好的设计啊……"他小声嘀咕着。 过了几分钟，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李姐的电话。 "喂，李姐。"他故作镇定，"把缪离的联系方式给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李姐意味深长的笑声："哟，我们阮阮这是要主动自荐了？" "李姐，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我确实觉得他的设计还不错，之前我以为这牌子没什么名气小看他了。这不也是为了工作嘛！" "行行行，工作。"李姐憋着笑，把缪离的微信推了过来。 阮殇茈盯着那个黑白头像看了半天，深吸一口气，点击了添加好友。 **验证消息：我是阮殇茈。关于合作的事，想再谈谈。** 发完他就把手机丢到一边，假装自己一点都不在意。可不到十秒，他又忍不住把手机捞回来，盯着屏幕看。 ——对方通过了您的好友申请。 阮殇茈心跳漏了一拍。 **缪离：阮先生？** 阮殇茈咬了咬下唇，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打。 **阮殇茈：之前态度不好，抱歉。你的设计我很喜欢，想再聊聊合作的事。** 发完他就后悔了——这也太正式了吧！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风格！ 可还没等他撤回，缪离的回复就跳了出来。 **缪离：好。明天下午三点，Cherry工作室见？** 阮殇茈盯着那条消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阮殇茈：行。** ——他赢了！ --- **第二天，Cherry工作室。** 缪离的工作室位于市中心一栋老洋房里，装修极简，却处处透着东方禅意。阮殇茈推门进去时，缪离正站在窗边，低头翻看一本面料册。阳光透过纱帘洒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像一幅水墨画。 阮殇茈轻咳一声。 缪离抬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他："来了？" "嗯。"阮殇茈故作高冷地点头，可视线却忍不住往缪离身后的衣架上瞟——那里挂着几套已经成型的样衣，正是他昨天在设计稿上看到的那几款。 缪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唇角微微扬起："要试试吗？" 阮殇茈挑眉："当然。" 缪离走到衣架前，取下一件深蓝色的长袍。 "这一季的主题是''边界''，探讨东西方美学的融合。"他手指轻抚过衣料，"这件用了苏州丝绸做底，但剪裁上参考了西式风衣的廓形。" 阮殇茈接过衣服，指尖触到丝绸的瞬间，微微一怔——面料比他想象的还要柔软，像水一样滑过指缝。而更让他惊讶的是，衣襟上竟缀着细密的琉璃珠串，每一颗的颜色都从深蓝渐变成银白，如同星空倾泻而下。 "珠串是手工穿的，灵感来自敦煌壁画的飞天璎珞。"缪离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认真，"但排列方式用了算法生成的不规则渐变，避免太过传统。" 阮殇茈抬头看他，发现缪离的眼神专注得近乎炽热——那是创作者谈起自己作品时才会有的光芒。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 "……我去试试。"他转身进了试衣间。 等换好衣服出来，缪离的眸光明显亮了一瞬。 阮殇茈站在落地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丝绸长袍垂坠感极佳，将他187cm的身形衬得愈发修长。而走动时，珠串相互碰撞，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像一场私密的音乐会。 "怎么样？"他故意侧过身，让缪离看清衣服的每一个细节。 缪离走近几步，伸手替他调整了一下领口的珠串。 "比我想象的更适合你。"他低声说。 阮殇茈心跳漏了一拍。 好帅。 缪离的手指偶尔碰到他的锁骨，触感微凉。他闻到了缪离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工作室里染料的苦涩味道，莫名让人安心。 "还有几套，要一起试试吗？"缪离问。 阮殇茈回过神来，轻哼一声："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诚心诚意邀请了。" 缪离轻笑，转身去拿另一套衣服。 阮殇茈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 这次合作，或许比他想象的有趣得多。 ---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们用专业的眼光敲定了每一套造型。** 缪离的设计大胆而细腻：一件黑色立领长衫，衣摆处用数码印花技术呈现出泼墨山水，但远看却像星云爆炸；另一件银白色套装，用激光切割出传统窗花纹样，却在腰间拼接了半透明的蕾丝材质，既柔软又利落。 而阮殇茈也难得收敛了傲气，认真提出建议： "这件袖口的盘扣可以换成这种的，走秀时动作会更流畅。" "下摆的渐变如果再延长五公分，转身时的视觉效果会更震撼。" 缪离一一记下，偶尔点头，偶尔反驳，两人竟意外地合拍。 等全部敲定后，窗外已是黄昏。 "这次那件白色切割礼服不太合身，我再改一改。下周三再来试一下，可以？"缪离合上笔记本。 阮殇茈伸了个懒腰，狐狸眼微微眯起："没问题。" 他起身准备离开，却在门口顿住脚步，回头看向缪离。 "对了。"他状似随意地问，"你当时拒绝我，真的只是因为洁癖？" 缪离抬眸看他，目光深得让人看不透。 "阮先生。"他慢条斯理地说，"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阮殇茈挑眉："所以？" "所以——"缪离微微一笑，"私人问题，恕不回答。" 阮殇茈愣了一秒，随即嗤笑出声。 "行，你等着。"他转身挥了挥手，"迟早让你亲口告诉我。" 门关上的瞬间，他听见缪离很低的笑声。 ——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第2章 光影之间 周三清晨，阮殇茈比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到达摄影棚。推开化妆间的门时，他惊讶地发现缪离已经在那里了，正和造型师低声交谈。 缪离回头看到了他，招呼他过来。缪离走到一个人台旁边背对着他整理着那件白色切割礼服。 "早。"阮殇茈轻声开口。 "嗯。” 他手里那件白色礼服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好像比那天看到的更加惊艳，阮殇茈忍不住走近："这是激光切割的那件？" "嗯。"缪离将礼服展开，手指轻抚过腰间的蕾丝部分，"底料是意大利定制丝绸，激光切割出中式窗花纹样，但腰部用了法国手工蕾丝做拼接。" 阮殇茈小心翼翼地触碰那片蕾丝——柔软得近乎脆弱，与硬挺的激光切割纹路形成奇妙的对比。 "再试试？"缪离问。 更衣室里，阮殇茈换好衣服走出来时，缪离的呼吸明显顿了一下。 白色丝绸贴合着他的身形流动，激光切割的纹路在走动时若隐若现，而腰间的蕾丝则像一层朦胧的薄雾，将他的腰线勾勒得愈发纤细。 "转身我看看。"缪离的声音有些低哑。 阮殇茈慢慢转了个圈，丝绸下摆荡开优美的弧度。缪离突然上前一步，指尖轻轻搭在他的腰间："这里......蕾丝的连接处需要再调整一下。" 他的手指很凉，隔着薄薄的蕾丝传来清晰的触感。阮殇茈屏住呼吸，能闻到缪离身上淡淡的香气。 "......好了。"缪离收回手，后退半步，"拍摄当天会按这个版型再做微调。" --- 正式拍摄当天，化妆间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阮殇茈闭着眼睛让化妆师上妆，听到门开的声音。 "Alexandre来了！"化妆师Lena突然压低声音，"天啊，他居然亲自来看拍摄......" 阮殇茈睁开眼，看到缪离——或者说Alexandre Mou，他护照上的名字——正站在门口，一身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愈发冷白。 "早。"缪离走近，目光落在阮殇茈已经画了一半的眼妆上，"这个眼影色号再淡一些。" Lena连忙点头，换了盘更浅的大地色。 阮殇茈从镜子里看他："你昨晚又熬夜改衣服了？" 缪离靠在化妆台边，拿起一支眼线笔："嗯，腰部的蕾丝换了更柔软的版本。"他顿了顿，"你记得拍摄时要表现的那种感觉吗？" "冰与火的碰撞。"阮殇茈轻声回答，"丝绸的冷感，蕾丝的暧昧，还有......" "还有你。"缪离突然说。 阮殇茈一怔。 缪离却已经转身去和摄影师交谈，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幻觉。 化妆完毕，缪离亲自帮阮殇茈换上那件深蓝渐变长袍。当他低头系腰间束带时，阮殇茈闻到他发丝间淡淡的檀香。 "完美。"缪离后退两步打量，"比想象中更合适。" 走进摄影棚，灯光师正在调试设备。主摄影师Mark吹了声口哨："老天，这衣服在你身上活过来了！" 缪离站在监视器旁指导："第一组要表现''月下竹影''的意境，阮先生可以想象自己是一株被月光穿透的竹子。" 阮殇茈闭眼三秒，再睁眼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他微微仰头，让灯光在鼻梁投下细长的阴影，手指轻抚衣襟珠串如同拨弄竹叶。Mark疯狂按快门："绝了！这个侧脸线条！" "现在转身，"缪离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想象有风吹过竹林。" 阮殇茈旋身时长袍翻飞，珠串碰撞出清脆声响。他忽然想起缪离说的"云纹暗绣"，手指不着痕迹地抚过衣摆内侧——果然触到细腻的刺绣纹路。 "太棒了！"Mark激动地查看屏幕，"你们看这个眼神转变！" 监视器上，阮殇茈的特写镜头正在缓慢播放。他的眼神从空灵渐渐染上温度，像是月光突然有了生命。 拍摄持续到黄昏。最后一套拍摄的是那件是白色切割礼服。白色激光切割礼服在强光下几乎透明，阮殇茈按照缪离的要求，手指轻抚过腰间的蕾丝，眼神却直视镜头，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完美！"摄影师Mark激动地大喊，"阮，现在慢慢转身，让激光切割的花纹投影在墙上！" 阮殇茈旋身，丝绸下摆飞扬，切割出的窗花纹样在背景墙上投下繁复的光影。他忽然想起缪离说过，这些纹路灵感来自苏州园林的漏窗。 "最后一张。"缪离突然走上前，亲手调整他手腕的角度，"手指再抬高一点，让光线穿过蕾丝。" 他的指尖擦过阮殇茈的手腕，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拍摄结束后，Cherry官方账号释出首张预告照：阮殇茈身着白色礼服的侧影，激光切割的花纹在逆光中如同冰晶般剔透。配文仅一个雪花的符号。 阮殇茈转发并写道："『边界』系列——@Cherry_Official Alexandre Mou 将东方美学解构重组，蕾丝的柔软与激光切割的锋利形成绝妙对话。很荣幸成为这个故事的讲述者。" 一小时后，某时尚博主放出偷拍照：化妆间里，阮殇茈仰着脸闭目让化妆师画眉，缪离靠在墙边看他，眼神专注得近乎温柔。 【网友A】：这个帅哥设计师是谁？！三分钟我要他全部资料！ 【网友B】：回楼上，Alexandre Mou啊！中央圣马丁毕业的天才，Cherry虽然在国内刚起步，但在伦敦时装周已经小有名气了。听说老佛爷生前还夸过他的设计！ 【网友C】：阮阮居然亲自下场宣传小众品牌...他平时接的可都是顶奢代言... 【网友D】：显微镜女孩来了！注意Alexandre左手无名指！他在转笔！心理书上说这是紧张的表现！ 【网友E】：破案了！Alexandre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之前有超模想改一点衣服他直接换人了。结果今天拍摄现场有人看到他在帮阮阮调整蕾丝腰带，手指在腰上停留了至少十秒... 深夜，阮殇茈刷着评论区，指尖在"十秒"那个词上停顿许久。手机突然震动，缪离发来消息："看到网上的讨论了。" 阮殇茈咬着嘴唇打字："需要澄清吗？" 这次对方回复得很快："不必。这对品牌曝光有好处。" 停顿片刻，又一条消息进来："下周样刊出来，你要来看吗？" 阮殇茈把发烫的手机按在胸口，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那张偷拍照上——照片里缪离的眼神，分明是看着什么珍贵之物的神情。 手机突然震动。 缪离发来的消息框弹出："样刊明天到。要来看么？" 阮殇茈把发烫的手机贴在胸口，心脏砰砰直跳。 晨光透过纱帘照进Cherry工作室时，阮殇茈正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敲门。他今天穿了件宽松的米色高领毛衣，鼻尖被冷风吹得微微发红，手里还拎着两杯热美式。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缪离站在光影里，黑色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目光落在阮殇茈手里的咖啡上，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准时。" "怕你熬夜看样刊困。"阮殇茈把咖啡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缪离的手背，立刻缩了回来。 缪离接过，抿了一口，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又很快舒展开。 阮殇茈捕捉到这个细微表情："不合口味？" "有点苦。"缪离放下杯子，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阮殇茈眼睛一亮，像发现什么秘密："原来Alexandre Mou不喜欢苦咖啡？那平时喝什么？" "焦糖玛奇朵。"缪离说完似乎有些懊恼，低头翻开样刊，"双份糖。" 阮殇茈嘴角扬起，将这个信息默默记在心里。 然后他的目光就被桌上的样刊吸引——封面是他的一张极近距离的脸部特写。他的皮肤在专业打光下呈现出细腻的象牙白色泽，几乎能看清肌肤下淡青色的血管纹路。鼻尖那颗标志性的小痣被刻意保留，在完美无瑕的底妆上增添了一丝生动的真实感。 唇妆是被精心设计过的——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饱满红唇，而是用裸粉色唇线笔精心描摹出完美的唇形后，仅在唇中央点涂透明唇蜜。这种"未完成"的妆容效果，恰好呼应了Cherry品牌"边界"系列的主题——介于精致与随性、东方与西方之间的美学平衡。 整张封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右下角烫印着Cherry的logo——一枚被抽象化的樱桃轮廓，采用与唇蜜同款的透明UV材质，只有在特定角度才能看清。这种极致简约的设计，让观者的注意力完全聚焦在阮殇茈那张堪称艺术品的面容上。 "这张构图很特别。"阮殇茈指着跨页大图，那是他手指轻抚腰间蕾丝的特写。照片里，他的指尖陷入柔软的网状花纹，与硬挺的激光切割纹路形成鲜明对比。 缪离的视线在那张图上停留了几秒："Mark很会捕捉细节。"他翻到最后一页，指着排版小样，"这里会加上你的专访。" "要发个预告吗？"阮殇茈拿出手机。 "发这张。"缪离选中其中一张。 阮殇茈却摇头，把电脑屏幕调到样刊页面，用手机拍下模糊的局部——只露出自己握着样刊的手指，和缪离放在桌边的素描本一角。他套上颗粒感的胶片滤镜，配文：「边界与光。@Cherry_Official 」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微博提示音立刻炸响。 【网友A】"啊啊啊这个模糊的侧影！阮阮和Alexandre同框了是不是？！我赌五毛钱那杯咖啡绝对是Alexandre的，他之前采访说过最讨厌美式！" 【网友B】"姐妹们快看钢笔反光！放大十倍能看到阮阮的倒影！这个构图太心机了，绝对是Alexandre亲自掌镜！Cherry这次要爆！"附上局部放大解析图 【网友C】"专业分析：这张照片的颗粒质感模仿了90年代胶片，但故意保留现代电子设备的眩光。这种传统与科技的碰撞，完美呼应了Cherry的设计理念。" 【网友D】"救命！我表姐在杂志社工作，说这期样刊内页有阮阮靠着Alexandre肩膀的未公开花絮！Cherry官微现在每分钟涨粉五千！" （热搜实时上升词条： #Cherry封面美学 第8位→第3位 #Alexandre钢笔 新上榜 #阮殇茈泪痣狙击爆） “什么靠着肩膀？我怎么不知道…”阮殇茈看着评论小声嘟囔“我倒是想…”阮殇茈正说着，突然注意到缪离的素描本露出一角——上面似乎画着一个人像，线条流畅优美。他还想细看，缪离已经不动声色地合上了本子。 窗外，一只知更鸟落在梧桐枝头，歪头看着室内两个挨得很近的身影。阳光穿过窗帘，在他们身上投下细密的花纹。 第3章 发行 清晨七点，北京SKP商场门口已经排起长队。时尚编辑、收藏家和狂热粉丝们裹着大衣，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结，眼睛却紧盯着商场尚未开启的玻璃门。今天是Cherry杂志正式发行的日子，封面上阮殇茈那张极具冲击力的脸部特写早已在社交媒体疯传。 限量版杂志在三小时内售罄。二手交易平台上，原价288元的杂志被炒到1500元，依然一册难求。与此同时，#CherryCampaign的tag阅读量突破两亿，那位神秘的设计师Alexandre Mou突然成为全网热议的焦点。 时尚博主"考古小分队"最先挖出猛料："Alexandre五年前在中央圣马丁的毕业设计！这件解构旗袍的立体剪裁和现在阮阮穿的激光切割礼服一脉相承！"对比图中，当年的欧洲模特与如今的阮殇茈穿着相似廓形的服装，但细节处明显为亚洲身形做了优化。评论区瞬间炸锅："所以这是量身定制？" 更劲爆的发现来自伦敦时装周前线记者："老佛爷生前最后一场秀的后台照里，这个亚裔助理就是Alexandre！"照片角落里，年轻的缪离正在为模特调整腰带，侧脸线条干净利落。Vogue编辑当年的配文如今看来堪称预言："未来改变东方时尚的年轻人。" 随着网友的深入挖掘，更多细节浮出水面。面料专家发现Cherry使用的激光切割技术来自德国工业级设备，这种精密仪器通常用于汽车制造。采购记录显示，缪离两年前就定制了这台价值百万的机器。 这场全民考古热潮中，最浪漫的发现来自语言学家阿茶。她破译了缪离素描本边角的建筑制图符号："''月下竹''对应阮阮第一套造型，''冰裂纹''是白色礼服...这些设计稿早就画好了？" 当Vogue放出专访视频时，点击量瞬间突破百万。镜头前的缪离依旧清冷自持，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如水，直到阮殇茈无意间提到"那晚你突然飞米兰"，他耳尖突然泛起的红晕被显微镜女孩们逮个正着。 "第一次见到那件白色礼服时，我突然理解什么叫''衣如其人''。"阮殇茈在杂志尾页的手记中写道，"表面是精确到0.1毫米的激光切割，内里却藏着最柔软的质地。"而缪离的速写本上，一幅未完成的侧脸素描角落里，藏着用建筑符号写就的"月移花影约重来"。 ELLE放出的幕后花絮里，有个耐人寻味的片段：阮殇茈熟门熟路地在工作室找到缪离最爱的面料，而缪离的设计讲解总会在阮殇茈送来焦糖玛奇朵时突然停顿。钢笔尖在纸上洇开的墨点，镜头里交错的视线，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着Cherry宣布即将入驻SKP，财经记者拍到了两人同车考察的照片。照片里，阮殇茈正指着商场橱窗说着什么，而缪离微微倾身的姿态，像在聆听全世界最重要的声音。 二手平台上，有人高价求购杂志上阮殇茈的指纹。紫外线下，那些翻页时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如同他们在这场时尚革命中留下的印记——看似偶然，实则早已注定。 在这个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Cherry工作室的落地窗，缪离正在调整新一季的设计稿。桌角放着半杯已经凉了的焦糖玛奇朵，杯沿留着淡淡的唇印。窗外，梧桐树的影子投在稿纸上，与激光切割的纹路重叠，像在诉说一个关于边界与相遇的故事。 自从杂志发行后，两个人都更加忙了。缪离因为Cherry 在国内的爆火忙着处理相关事宜。而阮殇茈收到了巴黎时装周的邀请，要去参加时装秀。 阮殇茈站在戴高乐机场的到达大厅，反复确认手机里的最后一条消息。 【缪离】国内事务繁忙 祝秀场顺利 简短的九个字，连标点符号都透着公事公办的疏离。他熄掉屏幕，看着玻璃倒影中的自己——鼻尖那颗小痣被化妆师特意保留，右眼下的泪痣则用遮瑕膏盖住了。这次他为Valentino走秀，而不是Cherry。 "阮先生！"品牌公关热情地迎上来，"车已经在等了，我们先去试装？" 阮殇茈点点头，拖着登机箱跟上去。箱子里整齐码着三套高定，最底下却压着件不属于这次工作的衣物——缪离去年给他做的第一件样衣，领口内侧还绣着【A.M.】的暗纹。 去酒店的路上，巴黎下起了小雨。车窗上的雨痕将霓虹灯光扭曲成模糊的色块，让他想起临行前那个暴雨天。缪离撑着黑伞送他到地下车库，伞面刻意向他这边倾斜，自己的左肩却淋湿了一大片。 "Cherry的联名企划谈成了？"当时他这么问。 "嗯。"缪离的眼镜片上沾着水珠，"你专心走秀。" 没有多余的话，就像他们这三个月来的每一次相处——默契得可怕，却也克制得可怕。 酒店套房的穿衣镜前，阮殇茈换上第一套秀场造型。深红色丝绒西装剪裁锋利，衬得他像柄出鞘的剑。 "完美！"造型师鼓掌，"要不要拍给设计师看看？" 阮殇茈摇头，却在众人离开后，对着镜子拍了张半身照。手指在发送键上悬停许久，最终只发到了工作群。 中国应该是凌晨三点。但消息发出不到五分钟，手机就震了一下。 【缪离】腰部收得太紧 阮殇茈愣住，下意识摸了摸西装收腰处。确实比平时紧了半寸，但他没想到缪离隔着屏幕都能看出来。 【阮】你还没睡？ 【缪离】在改春季企划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断断续续持续了两分钟，最后发来的却只有一句： 【缪离】Valentino的创意总监喜欢在袖口做文章注意抬手幅度 阮殇茈突然笑起来。这就是缪离，明明忙得脚不沾地，却连竞争对手的设计习惯都记得一清二楚。他想起社交媒体上那些CP粉的疯狂解读——她们怎么会懂，这种克制到极致的关心，才是缪离最真实的模样。 窗外，埃菲尔铁塔整点闪灯。阮殇茈数着灯光闪烁的次数，在第七下时收到新消息： 【缪离】国内媒体要采访我们的合作感想你有什么不想被问到的？ 他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最不想被问到的？大概是"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阮】随便应付就行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 这次缪离回得很快： 【缪离】好 一个简单的"好"字，却像块石头沉进胃里。阮殇茈把手机扔到床上，转身时瞥见行李箱里露出的那截衣角——缪离设计的衣服总是会在最贴近心脏的位置，留一道隐蔽的暗纹。 第二天，阮殇茈把林叙白约了出来。 林叙白是巴黎时装周上最抢眼的新锐模特之一，同时也是阮殇茈的大学同学。他那头标志性的栗色卷发总是染着当季最时髦的渐变色，今天挑染了香槟金，明天可能就变成了雾霾蓝。作为Givenchy的宠儿，他总能把最前卫的造型穿出浑然天成的气质——此刻他身上那件柠檬黄西装来自品牌最新系列，夸张的戗驳领上别着枚古董胸针，据说是上个世纪某位公爵的珍藏。业内都知道林叙白有个外号叫"行走的调色盘"，不仅因为他敢穿，更因为他那活色生香的个性：说三句话必带手势，笑起来眼角会挤出小括号，生气时连发梢都跟着炸毛。此刻他正向着阮殇茈走来。 阮殇茈抬头，看见他旁边的男人，林叙白的男友——沈砚舟。作为《VOGUE》最年轻的签约摄影师，沈砚舟以极具故事感的镜头语言文明时尚圈。他镜头下的超模从不刻意摆拍，而是在动态中捕捉灵魂。三年前巴黎时装周后台，林叙白就是被他抓拍的一张即兴照片打动——画面里他正弯腰为小模特系鞋带，Dior高定的裙摆拖在积水地面上也浑然不觉。沈砚舟把这组照片命名为《后台圣经》，其中一张被林叙白偷偷洗出来，至今藏在他的钱包夹层里。 "所以你们就这样？"林叙白搅动着杯中的热巧克力。 "本来就没怎样。"阮殇茈戳着可颂上的杏仁片，"媒体乱写而已。" 林叙白夸张地叹气："我家砚舟当初也这么嘴硬......" "这次不一样。"阮殇茈打断好友即将开始的长篇恋爱史，"Cherry现在如日中天，他每天睡不到四小时。而我在接其他品牌的工作——我们甚至不在一个时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甚至不知道他对我有没有好感，也许只是把我当成灵感缪斯…" 阳光透过咖啡馆的彩绘玻璃，在他手背上投下蓝色光斑。这让他想起缪离办公室里那个总是装满热茶的玻璃杯，杯壁也会映出这样的光影。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什么哪有艺术家不爱自己的缪斯？宝贝，你这就是当局者迷。"林叙白用指尖卷着自己栗色的发梢，"当年我追这个工作狂的时候，他连自己是直是弯都不知道。" 沈砚舟正在整理镜头，闻言摸了摸鼻子："哪有…" "重点是要创造独处机会！"林叙白突然凑近阮殇茈，"就像我当年故意''忘带''公寓钥匙，硬是在他工作室沙发睡了三天。"他得意地眨眨眼，"现在？他连相机包都给我留了专属夹层。" 沈砚舟默默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杯身上贴着"叙白专用"的标签。 "看到没？"林叙白晃着双腿，"先从共用物品开始。下次拍摄，''不小心''把私服外套落他工作室。"他压低声音，"最好是你穿过的。" ……………… 阮殇茈站在Valentino后台的拱形穹顶下，周身被柔和的灯光笼罩。化妆师正用细头刷为他勾勒最后一道眼线——深沉的勃艮第红从眼尾拖曳而出，如同被揉碎的花汁晕染在苍白的画布上。整个妆容呈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美感：底妆被刻意打造成冷调的瓷白色，双颊却扫上一层薄薄的珊瑚粉，像是高烧病人脸上浮现的不自然红晕。唇色则是Valentino本季标志性的"玫瑰锈色"，一种介于枯萎与绽放之间的微妙色调。 "闭上眼睛。" 化妆师用指尖蘸取特制的闪粉，轻轻点压在他的眼睑中央。那是Valentino工坊秘制的"血色晶尘"，由真正的红宝石研磨而成，在灯光下会折射出如新鲜伤口般的猩红光晕。当阮殇茈重新睁眼时，镜中倒映的面容已不再是现代超模，而是从古典油画中走出的、被荆棘缠绕的圣徒。 造型师们推来一个覆着黑丝绒的移动衣架。随着绒布揭开，整个化妆间陷入短暂的寂静——那是件令人屏息的杰作。这是阮殇茈的第四套造型，也是这次大秀的闭场造型。 主造型是件拖尾长达三米的猩红色哥特式长袍，采用Valentino独家研发的"血染绸"制成。这种面料在静态时呈现出哑光的质感，一旦接触光线便会流动起来，如同刚刚倾泻而出的葡萄酒。袍身上手工刺绣着八百多朵大小不一的玫瑰，每朵花蕊处都缀着泪滴形的石榴石，当阮殇茈呼吸时，那些宝石会随着面料的起伏闪烁出深浅不一的红光，宛如正在跳动的心脏。 "小心转身。" 四位助手同时上前，为他穿上这件足有十五磅重的艺术品。内衬是异常贴身的肉色网纱，上面用金线绣满古老的拉丁文咒语——这是创意总监Pierpaolo Piccioli从某座中世纪修道院的古籍中获得的灵感。当长袍完全穿戴妥当，最惊人的细节才显露出来：从后颈到腰际，整条脊椎位置竟然是完全镂空的，取而代之的是用红宝石串联成的"荆棘链"，那些尖锐的棱角会随着模特的步伐轻轻摇晃，在肌肤上投下细长的红色阴影。 "还有最后的圣痕。" 首席造型师取出个天鹅绒匣子，里面躺着Valentino档案馆珍藏的古董首饰——一对用真正玫瑰刺编织的耳坠，以及缠绕着亚麻布条的银质腕枷。当这些饰品佩戴完毕，阮殇茈整个人仿佛被某种中世纪的神秘仪式唤醒。镜中的他既像受难的殉道者，又像掌控痛苦的神明，那些摇曳的红宝石荆棘在锁骨处投下的光影，恰好与他右眼下的泪痣连成一道凄艳的轨迹。 音乐倏然变换成阿尔比诺尼的《G小调柔板》。阮殇茈拖着三米长的血袍踏上T台时，前排的编辑们不约而同地前倾身体。 在Valentino标志性的暗红色灯光下，那些刺绣玫瑰开始诡异地"绽放"——特殊的热敏丝线遇热收缩，使得花瓣呈现出徐徐舒展的视觉效果。当他行至T台中央突然驻足，并按照彩排时不存在的设计，用戴着银枷的右手轻抚过胸前最盛大的那朵玫瑰时，荆棘链突然发出风铃般的脆响。这个即兴动作让本季的主题"痛觉美学"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美必须经历痛苦的淬炼，就像玫瑰需要荆棘的守护。 回到后台时，Piccioli亲自为他解开腕枷："你让这些针线活了过来。"老人指着仍在微微颤动的玫瑰刺绣，"看到那些花瓣了吗？它们为你改变了绽放的节奏。" 卸妆时，阮殇茈在镜中发现一个有趣的细节：勃艮第眼线被汗水晕染后，在眼角形成了血泪般的痕迹——这恰好与缪离去年给他设计的"破碎天使"妆容异曲同工。两位天才设计师，一个用玫瑰诉说痛苦，一个用星光描绘伤痕，而他都恰如其分地成为了那个承载故事的容器。 更衣柜里，那件Cherry的白色激光切割礼服静静悬挂着，领口处的【A.M.】暗纹在后台灯光下若隐若现。两件杰作此刻隔空对话：Valentino的玫瑰在泣血，而Cherry的冰雪仍在等待春天。 第4章 围巾 大秀结束之后，阮殇茈和林叙白和沈砚舟告了别就匆匆回国了。他实在是太想知道缪离的想法了，两个人从去年的第一次合作到现在三个多月了就一直这样淡淡的。阮殇茈有时候都恨自己太怂了，什么都不敢做，明明第一次见面就对人家见色起意了……不对，是一见钟情。回国之后，阮殇茈睡了一觉就忙不迭地给缪离发信息说要来找他了。 阮殇茈推开Cherry工作室的玻璃门，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我回来了。" 缪离头也没抬，手中的针线在白色样衣上穿梭："巴黎下雨了吗？" "下了三天。"阮殇茈把登机箱靠墙放好，"Dior的秀差点因为场地积水延期。" "嗯。"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缝纫机规律的哒哒声。阮殇茈走到设计台前，从包里取出一个蓝丝绒盒子。 "给你带的。"他推过去，"La Maison的马卡龙，听说甜度刚好。" 缪离终于抬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我不记得说过喜欢这个。" "不是说喜欢吃甜的吗？我猜你应该会喜欢。"阮殇茈指了指他手边的咖啡杯，里面装的是焦糖玛奇朵。 针尖在布料上顿了一下。缪离摘下眼镜，用衬衫下摆擦了擦镜片："记性不错。" "职业需要。"阮殇茈学着他平时的语气，"模特要记住每个设计师的偏好。" 缪离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反着冷光："Valentino那组玫瑰造型，你处理得很好。" "你看了？" "推送。" "哪家的推送？"阮殇茈凑近一步，"Vogue？ELLE？还是......你特意搜的？" 缪离的针线突然打了个结。他剪断线头，声音平静："喝水吗？" 阮殇茈接过水杯，指尖有意无意擦过缪离的手背。 "其实我前男友也喜欢Valentino。"他突然说，"他说红色最配我。" 水杯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缪离整理着设计稿："是吗。" "林叙白说我总提起前任很烦人。"阮殇茈晃着水杯，"你觉得呢？" "个人习惯。" "那你呢？"阮殇茈向前倾身，"有什么习惯？除了洁癖。" 缪离的钢笔在纸上洇开一个小墨点："工作时间不谈私事。" "现在下午五点零二分。"阮殇茈指了指墙上的钟，"你工作室的下班时间是五点。" "你看错了。"缪离头也不抬，"现在是五点零一分。" 阮殇茈突然笑出声："缪离，你真的很讨厌。" "谢谢。" "我前任跟我提到过你。"阮殇茈故意拖长音调，"他说你设计的衣服都带着刺，像......" 钢笔尖断了。 "像什么？"缪离的声音冷了下来。 阮殇茈伸手，轻轻摘掉他肩上的线头："像给玫瑰穿的铠甲。" ……………… 暮色透过落地窗漫进来，给缪离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阮殇茈看着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突然想起林叙白的话。 "你今晚住工作室？"他问。 "嗯。" "又改样衣？" "嗯。" 阮殇茈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围巾："我前男友说，工作狂最伤人。" 缪离终于放下笔："阮殇茈。" "嗯？" "你今晚提了八次前男友。" 阮殇茈歪头："你数了？" "职业习惯。"缪离站起身，"我送你。" "不用。"阮殇茈走向门口，故意让围巾滑落在沙发上，"司机在楼下。"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看见缪离弯腰捡起围巾，把围巾贴到鼻尖，很轻地嗅了一下。 【缪离】你的围巾 照片里，那条Burberry围巾整齐地叠放在设计台上，旁边是喝到一半的焦糖玛奇朵。 阮殇茈放大图片，在咖啡杯的倒影里，隐约看到缪离模糊的侧脸。 【阮】明天有拍摄 【阮】后天来拿 【缪离】嗯 【阮】咖啡凉了别喝 【缪离】已经凉了 【阮】那你还拍？ 【缪离】职业习惯 【阮】什么习惯？ 【缪离】记住模特的每一句话 屏幕的光映在阮殇茈脸上，他慢慢打字："包括前男友的那些？"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整整两分钟。 最后发来的只有四个字： 【缪离】包括所有 有了期盼，时间自然就会过得很快。阮殇茈认为自己和缪离的关系终于要迈出一步了。这可是两个人非工作时间的独处啊！！这是什么？这是约会啊！！所以他非常注重这次见面。 阮殇茈站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第三次扯掉脖子上的丝巾。 "完了。"他抓起手机咔嚓拍了张照片发给林叙白，"我看起来像要去参加葬礼。" 手机立刻震动起来。 【林叙白】宝~你对自己的美貌一无所知（爱心emoji） 【林叙白】但这条Givenchy确实像绑了根上吊绳 【林叙白】试试我送你那件V领羊绒衫？ 阮殇茈扒拉出一件浅灰色羊绒衫对着镜子比划。阳光透过窗帘照在织物上，隐约泛起珍珠母贝般的光泽。领口恰到好处地露出锁骨，下摆收进黑色西裤里，勾勒出精瘦的腰线。 【阮】这件？ 【配图】 【林叙白】！！！ 【林叙白】缪离看到绝对当场解你第三颗扣子 【林叙白】不过等等... 阮殇茈看着对话框上"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了又闪，最终收到一**叙白和沈砚舟的合照。照片里沈砚舟穿着同款不同色的羊绒衫，领口别着枚蓝宝石领针。 【林叙白】砚舟上周穿这件去领了世界摄影奖 【林叙白】缪离肯定见过新闻图 【林叙白】你想让他看着你想起别的男人？ 阮殇茈立刻把羊绒衫扔回衣柜。 【阮】那件Burberry的格纹大衣怎么样？ 【林叙白】亲爱的，你是去拿围巾不是去走秀 阮殇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鼻尖的小痣在镜子里显得格外明显。最终他选了件简单的白色立领衬衫，外搭深蓝色针织开衫。 【阮】这件？ 【配图】 【林叙白】心机！！！ 【林叙白】人畜无害的 【林叙白】看起来要去参加恋综 阮殇茈耳根发热，飞快打字： 【阮】只是拿围巾 【林叙白】哦~ 【林叙白】那为什么喷了TF的乌木沉香？ 【林叙白】别否认！照片里梳妆台上那瓶盖子都没拧紧 阮殇茈手一抖，香水瓶咕噜噜滚到地毯上。 【阮】你说...他会不会觉得我是故意落下围巾的？ 【林叙白】？ 【林叙白】难道不是？ 阮殇茈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手机接连震动三下。 【林叙白】让我猜猜 【林叙白】围巾是Burberry经典款 【林叙白】喷了你常用的那款香水 【林叙白】而且"刚好"搭在他常坐的位置 阮殇茈猛地坐起来： 【阮】你怎么知道？！ 【林叙白】因为三年前 【林叙白】我在砚舟的相机包里"忘"了条同款围巾 【林叙白】现在那上面还绣着他名字缩写 阮殇茈盯着手机屏幕，突然想起缪离捡起围巾时，指尖在羊绒面料上多停留的那几秒。 【林叙白】不过你家设计师段位比较高 【林叙白】居然忍到第二天才联系你 【阮】没有 【阮】他回家就联系我了 【阮】是我说昨天有拍摄就没去 【阮】他说是职业习惯 【阮】怕模特丢三落四影响拍摄 【林叙白】笑死 【林叙白】他给其他模特捡过东西？ 阮殇茈突然愣住。仔细想来，缪离的洁癖在业内是出了名的，根本不允许别人在工作室乱放物品。 【林叙白】宝~ 【林叙白】你现在表情绝对很精彩 【林叙白】快拍给我看 阮殇茈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 --- 最后他选了那件深蓝色开衫，配白色衬衫和黑色修身长裤。鼻尖和眼下的痣都保留着，只用了点透明润唇膏。临出门前又折回来，往手腕喷了第三次香水。 手机亮起新消息： 【林叙白】最后提醒 【林叙白】千万别主动提围巾 【林叙白】等他拿出来的时候 【林叙白】你要说...... 阮殇茈读完最后一条建议，差点把手机摔了。 【林叙白】"原来在你这里啊...我都忘了" 【林叙白】配合惊讶表情食用更佳 【林叙白】砚舟当年就是这么被我骗到手的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阮殇茈对着镜面练习"惊讶表情"。直到叮的一声门开，他才发现自己的嘴角一直上扬着。 这确实不是工作会面。 阳光透过工作室的落地窗，在地板上画出一道明亮的界线。缪离就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手里拿着那条熟悉的围巾。 "你的。"他说。 阮殇茈深吸一口气，想起林叙白的教导，露出练习了十八遍的表情："原来在你这里啊..." 他故意停顿半拍："我都忘了。" 缪离的金丝眼镜闪过一道反光。他慢慢叠好围巾，突然开口："阮殇茈。" "嗯？" "你从来不用Burberry的香水。" 空气凝固了。阮殇茈闻到自己手腕上扩散开的乌木香气，突然意识到这是个陷阱——缪离早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职业习惯。"缪离把围巾递过来，指尖擦过他的手腕，"记住模特的每一款香水。" 围巾上沾满了雪松的气息，是缪离惯用的那款。阮殇茈突然笑起来，把围巾重新搭回沙发上："突然想起来，今天好像不太需要。" 第5章 同居？ 沉默在工作室里蔓延。阮殇茈清了清嗓子："其实我最近在找房子。" "嗯？" "现在租的公寓到期了，房东要涨价。"他故意用抱怨的语气，"上海现在找个合适的住处太难了。" 缪离把一卷藏青色面料放进收纳柜："预算多少？" "不是钱的问题。"阮殇茈向前倾身，"是想找个离拍摄基地近点的。你知道的，有时候凌晨就要出工......" 他话还没说完，缪离突然转过身："你可以先住我这里。" 阮殇茈的瞳孔微微放大。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差点被呛到。 "我是说，"缪离推了推眼镜，"工作室楼上有个客房。" "哦......"阮殇茈努力控制嘴角不上扬，"会不会太打扰？" "有独立卫浴。"缪离的语气公事公办，"离静安寺拍摄基地步行十分钟。" 阳光在地板上移动了几厘米。阮殇茈盯着缪离毛衣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那里有根浅蓝色的静脉，随着他整理面料的动作若隐若现。 "那......"阮殇茈假装思考，"我先暂住两周？等找到合适的就搬。" "随你。"缪离转身去拿咖啡壶，"要加糖吗？" "双份。"阮殇茈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他记得缪离的咖啡习惯。 咖啡机发出嗡嗡的运作声。阮殇茈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林叙白和沈砚舟下个月回国，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我认识沈砚舟。"缪离头也不回，"去年伦敦时装周，他弄坏了我一件样衣。" 阮殇茈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怎么回事？" 缪离把咖啡杯放在他面前，杯沿有一圈淡淡的唇印痕迹："他当时在后台拍林叙白。" 热气氤氲中，阮殇茈看到缪离的睫毛在镜片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我的样衣挂在更衣室，他为了找角度，三脚架勾到了衣摆。"缪离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无奈，"手工刺绣的丝线全散了。" 阮殇茈想象着那个画面——严谨的缪离遇上随性的沈砚舟，一定很有意思。 "后来呢？" "他赔了我一套哈苏镜头。"缪离嘴角微微上扬，"比那件衣服贵三倍。"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阮殇茈眯起眼睛，注意到缪离工作室的墙上多了张照片——是张风景照，右下角有沈砚舟的签名。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交集。 "所以......"阮殇茈搅动着咖啡，"我什么时候搬过来？" "明天我要去苏州面料厂。"缪离看了眼日程表，"后天晚上有空。" 阮殇茈点点头，努力表现得像个普通租客："我带个行李箱就行，其他东西还在巴黎。" "客房有床品。"缪离停顿了一下，"但你可以带自己习惯的枕头。" 这个细节让阮殇茈心头一暖。他想起上次拍摄时随口提过自己认枕头，没想到缪离还记得。 "对了，"缪离突然问，"你过敏吗？" "嗯？" "我养了只猫。"缪离指了指二楼，"平时不让它下楼，但毛发可能会飘过来。" 阮殇茈惊讶地瞪大眼睛——洁癖的缪离居然养猫？ "不过敏。"他急忙说，"我很喜欢猫。" 阳光移到了设计台上，照着一叠未完成的设计草图。阮殇茈瞥见最上面那张的边角写着【A.M. 12/7】，是缪离标注日期的习惯。 "那就这么定了。"缪离站起身，示意谈话结束，"后天七点，我带钥匙给你。" 阮殇茈也跟着站起来，故意把咖啡杯放在设计台边缘——一个容易被碰倒的位置。 "谢谢。"他笑得眼睛弯起，"作为报答，我请你吃饭？" 缪离的目光在咖啡杯上停留了一秒，伸手把它挪到安全区域："楼下有家不错的粤菜。" "那就说定了。"阮殇茈走向门口，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啊，差点忘了——" 他指了指缪离手中的Burberry围巾："我的围巾。" 缪离递过来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腕。围巾上沾满了雪松的气息，和那款乌木沉香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手机屏幕亮起：** 【阮】：紧急战报！ 【阮】：我要和缪离同居了！！！ （附一张缪离工作室的定位截图） 【林叙白】：？？？？？ 【林叙白】：这么迅速的吗？？！ 【林叙白】：这就是顶级模特的效率吗？？ 【阮】：是客房！客房懂不懂！ 【阮】：他工作室楼上有个空房间 【林叙白】：哦～ 【林叙白】：所以是打着租房的旗号 【林叙白】：行暗度陈仓之事？ 【阮】：反正都是男的 【阮】：我又不吃亏 【林叙白】：啧 【林叙白】：当初砚舟也是这么想的 【阮】：...... 【阮】：重点不是这个！ 【阮】：现在我有的是时间"偶遇" 【阮】：早上刷牙碰见 【阮】：晚上借个沐浴露 【阮】：半夜假装做噩梦（奸笑） 【林叙白】：停停停 【林叙白】：先说正事 【林叙白】：他为什么突然答应？ 【阮】：我说租房到期了 【阮】：他问我要不要暂住 【阮】：说的特别正经 【阮】："客房有独立卫浴" 【林叙白】：然后呢然后呢？ 【阮】：然后我说好啊 【阮】：装的特别冷静那种 【阮】：其实手都在抖 【林叙白】：笑死 【林叙白】：你走米兰时装周压轴都没抖 【阮】：这能一样吗！ 【阮】：时装周又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 【林叙白】：哪种眼神？ 【林叙白】：展开说说 【阮】：就是... 【阮】：上次我在他面前提我前男友 【阮】：他那个眼神 【阮】：感觉… 【林叙白】：这你当时还问我？ 【林叙白】：这肯定对你有意思啊！ 【阮】：还说不准呢 【阮】：万一… 【阮】：我要放大招了！！ 【林叙白】：比如？ 【阮】：早上刚洗完澡出来借吹风机 【阮】："不小心"穿错他的衬衫 【阮】：半夜敲门说怕打雷 【林叙白】：阮殇茈同学 【林叙白】：你真的很会 【阮】：彼此彼此 【阮】：还不是跟你学的 【林叙白】：需要场外支援吗？ 【林叙白】：等我们回来我让砚舟打电话叫他喝酒 【林叙白】：灌醉了好办事 【阮】：别！ 【阮】：我要慢慢来 【阮】：让他先忍不住 【林叙白】：行吧 【林叙白】：记得直播进展 【林叙白】：我要做第一个吃糖的 【阮】：成交 【阮】：对了 【阮】：他居然养猫 【阮】：还问我过不过敏 【林叙白】：？？？ 【林叙白】：他不是洁癖吗？？？ 【阮】：...... 【阮】：对哦 【林叙白】：没事的宝 【林叙白】：这波你还是稳赢 屏幕暗下去。阮殇茈把手机扔在床上，耳尖通红。窗外开始下雨，他想起缪离，耳根通红。 “怎么回事，一把年纪了倒是害羞起来了…”阮殇茈揉了揉耳朵 什么高冷设计师，明明就是个笨蛋。 --- 缪离推着行李箱站在阮殇茈公寓楼下时，雨刚好停了。 "不是说晚上才到？"阮殇茈趿拉着拖鞋跑下来，鼻尖上还沾着一点搬家时的灰尘。 缪离的行李箱上贴着苏州面料厂的标签，黑色风衣肩头微微潮湿："提前改完了样衣。" 电梯里，阮殇茈偷偷打量缪离的侧脸。三天不见，他眼下多了层淡淡的青色，金丝眼镜链垂在颈间，随着电梯上升轻微晃动。 "看什么？"缪离突然开口。 "看你有没有被苏州的甜食喂胖。"阮殇茈伸手去接行李箱，指尖故意擦过缪离的手背，"结果更瘦了。" 缪离缩回手，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行李多吗？" "就两个箱子。"阮殇茈推开公寓门，"主要是衣服和......" 话没说完，他就被自己绊了一下。缪离条件反射地扶住他的腰，掌心温度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 "小心。" 阮殇茈耳根发烫，赶紧指向墙角："那个纸箱别碰！全是粉丝送的玩偶，我自己拿。" --- 收拾到一半，缪离突然停下动作。他从书柜底层抽出一本皮质相册，封面上烫金的"S"已经有些褪色。 "能看吗？" 阮殇茈正踮脚取衣柜顶层的帽子，闻言差点摔下来："随便看！都是大学时候的......" 相册第一页是个穿牛仔背带的少年，站在校园T台上。阳光透过树叶间隙落在他身上，右眼下的泪痣清晰可见。 "大一新生秀。"阮殇茈凑过来，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学长设计的废土风，当时还被教授骂不伦不类。" 缪离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边缘："很衬你。" "你那时候......"阮殇茈突然歪头，"应该还在上初中？" "高一。"缪离翻到下一页，"在西城中学。" 照片里的阮殇茈穿着件夸张的金属色外套，正弯腰帮学妹调整裙摆。缪离的目光在那截露出的腰线上停留了两秒，突然合上相册。 "继续收拾。" --- 箱堆到第三个时，一团毛茸茸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喵~" 银灰色的英国短毛猫蹭着阮殇茈的小腿，尾巴高高翘起。 "它喜欢你。"缪离头也不抬地整理书柜，"平时见生人就躲。" 阮殇茈蹲下来挠猫下巴："叫什么名字？" "π。" "圆周率？" 缪离把一摞书放进纸箱："无限不循环的意思。" 猫突然跳进阮殇茈怀里，爪子勾住了他的毛衣。缪离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修长的手指轻轻解开猫爪。 "它很少这么亲人。"缪离的声音很近，呼吸扫过阮殇茈的耳廓，"可能是你身上有......" "有什么？" 缪离突然退后一步："鱼味。" 阮殇茈低头闻了闻自己袖口："我中午没吃鱼啊？" π趁机舔了舔他的手指，胡须得意地抖了抖。 --- 第6章 超短裤 摄影棚的暖气开得很足，阮殇茈却觉得皮肤发烫。 "Sean，腰再塌下去一点！"摄影师激动地调整镜头，"对，就是这种要吻不吻的姿势！" 阮殇茈半躺在复古真皮沙发上，身上只穿了件镂空的黑色针织衫，设计师特意没给他穿内搭，每当他呼吸时，胸前的银链坠子就会在肌肤上晃出细碎的光斑。他下身是一条几乎要突破男装极限的牛仔超短裤——裤腿被特意裁剪成不对称的毛边，左侧比右侧还要短上两公分，随着他调整姿势的动作，露出大腿根部若隐若现的晒痕。 "完美！"造型师小跑过来补妆，"再拍最后一组，把针织衫拉下来露右肩。" 阮殇茈刚要动作，余光瞥见摄影棚门口多了道熟悉的身影。缪离穿着深灰色羊绒大衣，口罩严严实实遮到鼻梁上方，金丝眼镜却在镁光灯下反着冷光。 "Alexandre？"摄影师惊讶地迎上去，"您来探班？" 缪离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声音闷在口罩里："路过。" 阮殇茈故意把腿张得更开，牛仔布料紧绷在大腿肌肉上："缪设计师，这造型能入您的眼吗？" 缪离镜片后的目光定在他大腿内侧的晒痕上："......职业机密。" 保姆车门关上的瞬间，缪离摘了口罩深呼吸。 "这么紧张？"阮殇茈把暖气调高两度，超短裤随着坐姿又往上缩了一截，"我又没真走光。" 缪离的耳廓红得能滴血："下次别接这种..." "这种什么？"阮殇茈凑近，大腿故意贴上他的羊绒大衣，"超短裤？" 车厢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加湿器的水声。缪离转头看向窗外，初春的梧桐枝丫划过车窗，像在挠痒痒。 "缪离。" "嗯。" "你耳朵好红。"阮殇茈伸手碰了碰他的耳垂，"像小朋友干坏事被抓包。" 缪离突然抓住他作乱的手腕。 "二十五岁。"缪离的声音沙哑，"不是小朋友。" ………… π听到开门声就冲了过来，在阮殇茈脚边绕圈。 "它想你了。"缪离弯腰换鞋，后颈露出一截没被高领毛衣遮住的皮肤，"这两天总蹲在门口。" 阮殇茈把猫抱起来，超短裤因为动作绷得更紧。缪离突然大步走向茶水间，玻璃杯碰撞声格外清脆。 "π。"阮殇茈挠着猫下巴，"你爸爸今天特别容易害羞。" 猫突然挣脱怀抱，跳上书架精准踹倒一本杂志——最新期《GQ》，封面正是阮殇茈穿着类似超短裤的照片。 缪离端着姜茶回来时，正看到阮殇茈赤脚踩在那本杂志上，大腿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像镀了层蜜。 "倒春寒。"缪离把茶杯塞给他，"会感冒。" 阮殇茈突然俯身，鼻尖几乎碰到缪离的镜片："你是因为担心我感冒..." "......" "还是吃醋？以什么身份？" π的尾巴扫过缪离发烫的手背。窗外最后一片枯叶从梧桐树上脱落，被初春的风卷着贴上玻璃，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 整理拍摄样片时，阮殇茈发现了问题。 "这张角度不对。"他指着屏幕，"把我拍矮了。" 缪离凑过来看，羊绒大衣蹭到阮殇茈裸露的大腿："是矮了。" "我182！" "嗯。"缪离放大图片，"腿长113，比例不对。" 阮殇茈愣住："你怎么知道我腿长？" 工作室的夜灯突然暗了一瞬。π不知何时蹲在了电灯开关旁，尾巴得意地摇晃。 缪离的指尖悬在键盘上："职业需要。" "哦——"阮殇茈拉长音调，故意把腿架到茶几上，超短裤边缘勒出浅浅的肉痕，"那你知道我大腿围多少吗？" 沉默。 "臀围呢？" 更长的沉默。 π突然跳上键盘，电脑屏幕亮起一张数据表——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的三围数据，备注栏写着【所有外借拍摄需核对】。 阮殇茈笑倒在缪离肩上，鼻尖的小痣蹭到对方颈侧："缪设计师，你这是职业需要..." "还是私心？" 夜灯彻底暗了下去。π满意地蜷成一团，听着人类的心跳声在黑暗里此起彼伏，像两株终于破土的春芽。 工作室的夜灯"啪"地熄灭时，缪离的动作比π还要快。 "资料室还有样本要整理。"他的声音飘在黑暗里，脚步声已经远到二楼，"你...早点休息。" 阮殇茈保持着靠在缪离肩上的姿势，鼻尖还残留着雪松须后水的气息。π在他脚边打了个滚，尾巴尖勾了勾他的脚踝，像是在嘲笑人类的心口不一。 "叛徒。"阮殇茈戳了戳猫脑袋，掏出手机窝进沙发。屏幕亮起的瞬间，消息已经发了出去： 【阮】紧急情况！ 【阮】你家那位什么时候回国？ 【阮】我需要场外支援 π跳上茶几，爪子按在屏幕上戳出几个乱码。阮殇茈把它毛茸茸的脑袋推开，手机立刻震动起来。 --- 【林叙白】砚舟后天早班机~ 【林叙白】你那边战况如何？ 一张照片发了过去——茶几上喝了一半的姜茶，旁边是缪离落下的金丝眼镜。 【阮】刚进行到关键阶段 【阮】他突然跑了 【林叙白】详细说说！ 【林叙白】我要每个细节！ 阮殇茈调整姿势，超短裤的毛边蹭过真皮沙发发出细微声响。π凑过来闻他大腿上残留的粉底液气味，胡须扫过皮肤痒痒的。 【阮】今天拍杂志穿了超短裤 【阮】他来接我的时候口罩都遮不住脸红 【配图】摄影棚造型花絮照 【林叙白】！！！ 【阮】重点不是这个！ 【阮】刚才他电脑弹出我的身体数据表 【阮】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 【林叙白】啧啧啧 【林叙白】表面高冷禁欲 【林叙白】背地连你大腿围都记得 π突然咬住阮殇茈的手机壳。拉扯间，一条语音消息外放出来： "要我说就直接夜袭——啊！砚舟你干嘛抢我手机！" 背景音里沈砚舟的叹气声清晰可闻："别教坏小朋友。" 二楼传来轻微的关门声。阮殇茈蹑手蹑脚摸到电脑前，π像个共犯似的替他望风。 屏幕还停留在那个加密文件夹： 【S.Z.形体数据】 创建日期：2023/12/17 修改日期：今天 "原来从第一次合作就..."阮殇茈耳根发烫，指尖滑过密密麻麻的备注： 【2.15 腰围较上月-0.3cm（巴黎工作强度过大？） 【3.02 大腿围 0.5cm（恢复健身） 最下方还有条最新记录： 【今日观测】超短裤危险指数★★★★★ 建议：减少拍摄 "噗。"阮殇茈捂住嘴，肩膀抖得厉害。π疑惑地用爪子拍他膝盖，牛仔裤的边上露出一点泛红的皮肤。 手机又震了。 【林叙白】最新战术！ 【林叙白】你现在就穿着那条短裤 【林叙白】去敲他房门说找不到吹风机 【阮】太刻意了吧？ 【林叙白】那换一招 【林叙白】"π一直挠门好像想找你" 阮殇茈抬头看了眼正在舔爪子的π，猫高冷地别过头。 最终计划定在凌晨一点。 阮殇茈换上缪离留在客房的睡衣——明显大一号的黑色T恤，下摆垂到大腿中间。π蹲在门口，尾巴不耐烦地拍打着地板。 "三、二、一......" 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五秒，十秒，就在阮殇茈准备放弃时，门开了一条缝。 暖黄色的灯光漏出来，缪离穿着深蓝色丝质睡衣，没戴眼镜的双眼显得格外湿润。他手里拿着本书——《高级面料延展性研究》，但书签明显夹反了位置。 "π它......"阮殇茈的谎话卡在喉咙里。 缪离的目光落在他光裸的腿上，喉结动了动："猫在楼下。" "哦。"阮殇茈突然改变策略，举起手机，"其实是林叙白找你，说沈砚舟有拍摄问题要咨询。" 屏幕上是二十分钟前的消息： 【林叙白】砚舟说直接A上去！ 【林叙白】他当年就是被这么套路的 缪离叹了口气，伸手盖住手机屏幕。他的掌心很烫，带着熬夜后的干燥温暖："阮殇茈。" "嗯？" "现在是凌晨一点零七分。" "沈砚舟的航班正在太平洋上空。" π突然从两人脚边挤过，大摇大摆跳上了缪离的床。 --- 缪离的手还盖在阮殇茈的手机上，掌心肌肤相贴的地方像烧红的烙铁。π趁机从两人腿间钻过，大摇大摆跳上缪离的床，在纯黑床单上踩出几个梅花印。 "它平时不上床。"缪离的声音比平时低八度。 阮殇茈向前半步，T恤下摆擦过缪离的睡衣腰带："现在上了。" 走廊感应灯突然熄灭，黑暗里只剩下门缝漏出的暖光。缪离的呼吸明显重了几分，盖着手机的手指微微蜷缩——这个在谈判桌上从不让步的设计师，此刻正用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阮殇茈的虎口。 "你的数据表..."阮殇茈压低声音，"腰围少算了0.5公分。" 缪离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瞳孔骤缩。他当然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那是阮殇茈吸气时才能达到的极限腰围，只有在最私密的fitting环节才会出现。 π突然在床上打了个滚，碰倒了床头柜的钢笔。墨水在亚麻色地毯上洇开时，缪离像被惊醒般松开手，却被阮殇茈反扣住手腕。 "要不要..."阮殇茈的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镜框，"重新测量？" 钢笔滚到地板尽头，墨迹拖拽出长长的尾痕。缪离的睡衣领口歪了，露出锁骨下方一颗小小的褐痣，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 "用皮尺..."他的喉结滚动，"还是..." 阮殇茈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腰上："你习惯的方式。" 缪离的指尖在触碰到T恤下裸露的皮肤时颤了颤。那里有一道拍摄时留下的浅淡勒痕，他的拇指不受控制地抚过那道红痕，听到阮殇茈很轻地"嘶"了一声。 "疼？" "痒。" π突然从床上蹦下来，尾巴扫过缪离的小腿。借着这个踉跄，阮殇茈把人推进房间，后脚跟勾着门板关上时，碰到了墙上悬挂的软尺——那是缪离亲手为Cherry模特定制的工具，刻度精确到0.1毫米。 软尺"啪"地掉在地上，卷尺金属头在地板上弹了两下。阮殇茈踩住它往前一滑，缪离不得不搂住他的腰保持平衡。 "现在，"阮殇茈贴着缪离发烫的耳垂问，"要量哪里？" 缪离的回答被淹没在布料摩擦声里。床头的《高级面料延展性研究》掉在地上，翻到第113页——恰好是人体工学曲线分析图。 窗外，早春的梧桐树发出新芽，嫩绿枝丫轻叩玻璃，像在记录这场始于数据又终于数据的，不专业的测量。 次月《GQ》内页： 【Cherry设计师Alexandre Mou专访】 Q：最欣赏的男性身材比例？ A：腿长113公分，腰臀差...（被墨水污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超短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