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自己攻略了》 第1章 第 1 章 冷月挂上枝头,三十六盏长明灯将朱墙玉柱映得灯火通明。 今日是南桑王女出嫁的日子,南桑国大赦天下,子民举国同庆。 长长的宫墙甬道里,乌泱泱的人,为首的男子,他高坐在元兽身上,头戴玉冠,黑色嫁衣上面的红色暗纹张扬又鲜明,他嘴角轻扬,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 魏彦卿是当今南桑王钦点的王婿,与南桑王女青梅竹马,佳偶天成。 然而在十年前,可没会觉得魏彦卿能配得上南桑王女。 十年前的王女,天生剑骨,八岁已入开元境,是南桑国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更是被国师誉为南桑紫薇星降世,有一统天下之能。 南桑国有这样的王女,让整个大陆的青年才俊都自惭形秽,从王女出生之日起,便陆陆续续有世家天才和别国的王室上门求亲,南桑王却始终不肯答应。 更别提无父无母的魏彦卿。 * 红烛摇曳,光影在雕花的窗棂上跳跃,映出屋内一片暖红。雕花大床之上,新娘头戴华丽的凤冠,镶嵌着各种宝石和珍珠,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那些宝石仿佛是一双双窥视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朱娘敲门进来,“王女,时辰到了,您要不......” 只见新娘指尖轻轻一抬,一张红色的符箓正中眉心,朱娘瞬间没了呼吸倒在地上,窗外之人听见动静,直接翻窗进来。 “王女?”顾西澈一进来便惊愕的看见这一幕,王女杀了自己的贴身侍女,眉眼间尽是寒冽。 伶舟月看向朱娘,淡淡道“这是第一个。” 朱娘确实是自幼照顾她长大的贴身侍女,却也是第一个背叛她之人。 伶舟月重生了,重生在三年前,她知道三年后的今日,魏彦卿会用尽所有手段逼她下嫁,也知道朱娘早就背叛了她。 前世她身边不乏有意无意刁难魏彦卿之人,朱娘便是其中之一,提起魏彦卿时满满都是鄙夷,因此她到死才忽然发现朱娘一直都是魏彦卿的人。 记起她十三岁随口一句想要魑貅做自己的坐骑,魏彦卿在众多世家公子的挑唆下,竟然真的带人去往弧煌崖抓魑貅,最后重伤而归,再也无法修炼。 父王知道后大怒,魏彦卿是父王师兄的遗腹子,在父母双亡后,父王便将魏彦卿接到王宫,成为她的伴读。魏彦卿将南桑王和王后视为双亲供奉,说起来比她这位亲生女儿还要孝顺恭敬。 因此东窗事发之后,南桑王内心对这位赤诚少年越发愧疚,魏彦卿乘机展露对王女的一片痴情,于是南桑王为王女钦定了这门婚事。 可谁都没想到,她伶舟月宁愿削骨也不愿意嫁给魏彦卿。 王女没了剑骨,修为跌落,永远无法突破。 魏彦卿却得了剑骨,一跃成了南桑国天才。 魏彦卿总是穿着一身白衣,姣姣如明月,与她身边来往的浮夸的世家公子不同,魏彦卿有着不属于同龄人的端庄沉稳,父王对他满眼都是欣赏。 即便她屡次三番来父王面前告状,魏彦卿打着她未婚夫的名号拉拢世家,父王听了也不以为然,反倒说:“南桑国未来总是要交到你们二人的手里,他这样做,也是为了日后巩固你的王位。” 伶舟月气得摔椅子,不管不顾的说道,“你现在就将他当儿子培养,那把王位给他,把你的一切都给他。除了我,我才不稀罕当什么王女,我把剑骨都给了他,欠他的已经还清了。” 她本以为如此便能打消父王让她下嫁的念头,谁成想一向宠溺她的父王,铁了心要成了这门亲事。 如今想想她没了剑骨,世家又虎视眈眈,父王只会越发依赖和看中魏彦卿。 她当初还是太年轻。 伶舟月没有重生在命运转折的十三岁那年,而是重生在三年前,醒来时便已经没了剑骨,可并不代表她会任人宰割,蛰伏三年之久,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破了这红墙,远走高飞。 王女又如何,她连剑骨都说削便削,说弃便弃,这王位也束缚不了她。 她看向顾西澈,命令道:“你带着她伪装成劫持我的样子,将门外的高手都给我引开。” 说完,伶舟月给朱娘换上了新娘的服饰。 顾西澈瞬间明白伶舟月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一句:“你呢?” 伶舟月像是看白痴一样,瞥了他一眼:“算账。” “今日宫门有重兵把守。”顾西澈接嘴。 伶舟月叹了口气,说:“知道。” 顾西澈又问:“那你知道今日守宫门的主帅是谁吗?” 伶舟月好笑得看了他一眼,说:“知道,你的兄长顾西朝。” 顾西澈无奈撇了撇嘴,失望的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我是王女。”伶舟月叉着腰,扯了扯嘴角,“你去浮华宫等我。” 顾西澈背着朱娘的尸体从窗户御剑飞了出去,瞬间各处暗卫涌动,窗外一阵灵力波动,险些震碎了门窗。 随后便听见有人喊道:“王女被人劫走了,快追啊。” “有贼人。” “王女被贼人劫走了。” 等到侍卫走远后,伶舟月掀开床垫,下面是一把璀璨的宝剑。 是她父王花重金打造,外观虽然奢华了些,但确实是一把名副其实的上品宝剑。 在月光的照耀下,闪过一道冷光。 若是有人看见到伶舟月亲手握住宝剑,必然会大吃一惊。 因为王女自从剑骨被削后,便再也无法握剑。 可此时的伶舟月却轻而易举将足足有十斤重的烬霜拿起,随意在手中转了一圈,换上早已准备好的侍女的衣服,堂而皇之的从正门离开了。 门口的侍卫看着她的背影,对视一眼。 “你看见刚刚是谁走过去了吗?” “看样子是宫女吧。” “可是她手中拿着剑。” “那就是刺客,王女早就不能提剑了。” “你说得对,如果是刺客的话......” “追!” * 穿过一道道宫门,便是王女的寝宫。 魏彦卿在去寝宫前,先去拜了南桑王和王后。 南桑王伶舟乾问:“月儿如何了?” 婚期定下来后的这段时日,伶舟乾不让任何人靠近伶舟月的寝宫,伶舟乾怕女儿会找机会逃婚,派了重兵把守,眼看父女两人矛盾越来越大,王后焦急万分,找了魏彦卿商量。 魏彦卿主动揽过守护王女的重任,伶舟乾很是安慰。 魏彦卿恭敬道:“回王上,王女一切安好。” 伶舟乾看着自己挑选的女婿越来越满意,早知道在将魏彦卿领进王宫之时,就定下亲事,也不至于后面遭受如此多的波折。 伶舟乾旁边的丹娉婷也是一脸笑意:“还叫王上,该改口了。” 魏卿歌一怔,连忙跪地道:“小婿见过父王,母后。” “起来吧。”伶舟乾满眼笑意,又多喝了几杯酒,被丹娉婷劝下。 丹娉婷对魏卿歌说道:“我就这一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可惜被我们宠坏了,日后你多担待些,无论月儿做了什么,都不要忘了她为你削了剑骨,心里终是有你的。” 若是伶舟月在这里,定然会冷笑连连,在场的诸位都是会粉饰太平的高手,明明是想要划清关系,如今却变成了一往情深。 魏卿歌面色微红,沉稳的少年提起心爱之人时,也会害羞,看向王后时面带感激:“我知道,月儿的脾气我最清楚,也只有我能容忍她的性子。” 丹娉婷笑着满意点头。 就在这时,钟声响起,司礼官进来说,“已经亥时了,还请郎君莫要误了吉时。” 伶舟乾挥了挥手说:“去吧,莫要让月儿等久了。” * 顾家是南桑国七大世家之一,顾西澈自幼父母双亡,被他爷爷送进宫中做了她的伴读,老侯爷将人宠得无法无天,却正好对了伶舟月的胃口,两人只要凑在一起,便能将整个南桑王宫搅得天翻地覆。天不怕地不怕的顾西澈有一个致命弱点,便是怕他的兄长顾西朝。 与顾西澈不同,顾西朝自幼继承爵位,此人为人处世十分刚正,既忠诚又固执,前世她想逃离王宫,最大的障碍便是顾西朝,后来她被魏彦卿囚禁,却也是顾西朝联合世家救她出来。 因此,伶舟月根本不相信顾西朝会心甘情愿放她出宫门,于是她将背后追她的人甩开后,毫不犹豫转身去了另一个方向——清音殿。 伶舟月刚一进门,便捂住鼻子。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青瓷药炉里青烟袅袅。 一个十二三岁的药童看见来人,连忙跪地相迎,“王女。” 男孩没有想到南桑国的王女会这个时候来,眼里满是无措,谁都知道今日是王女出嫁的日子,怎么会来南桑国王宫最不起眼的宫殿。 “起开。” 女子没有动手,可眼里的肃杀之气让男孩不敢退后。 “王女,我们殿下已经喝药睡下了,王女请回吧。” 伶舟月眼里带着寒光,嘴角一抹讽刺的笑意:“倒是个忠仆。” 这让她想起了朱娘,总是愿意为她抗下所有的责罚,最终还是背叛了她。 十二三岁的男孩还是年纪太小了,尽管重来一世,她还是不忍随意杀人。 伶舟月伸出一根手指,灵力聚集汇成一张灵符。 “定。” 男孩被她定住一瞬,却在下一秒周围灵力浮动,刚刚还人畜无害的男孩,此时露出獠牙,瞳孔变成明亮的黄色。 伶舟月嗅到一丝危险的猛兽气息。 “岁翎,退下。”清冷的声音神秘又破碎,让人忍不住靠近又不敢轻易触碰。 男孩儿听到熟悉的声音,很快被安抚下来。 “王女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伶舟月用剑拨开一层层纱帘,直到看见床榻上的男子,苍白着消瘦的脸,双眼黯淡无神,唇却泛着异常妖娆的红色,他吃力的看向她时,汗珠从他额头滴落。 “你就是东岳国的六殿下?” 第2章 第 2 章 “南桑王女,竟然识得我?” 伶舟月没有回答,冷冷看着他,眼底尽是冷然和悲悯,手中的“烬霜”步步紧逼,直指他脆弱的脖颈。 “你是第二个。” 他亦是看着她,眼底全是茫然,薄汗浸湿了他的发梢,却没有丝毫恐惧,似乎只有对死亡的释然。 忽的,他笑了:“王女深夜前来,是为了杀我。” “是。” 任何人都会猜到今晚她会逃,却没人能猜到今晚她会来到这里。 即墨虬微微垂眸,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伶舟月知道他一定在疑惑,毕竟他们身份悬殊,一个是南桑国唯一的王女,一个是东岳国最不受宠的六殿下,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交集。 在她还未出生时,即墨虬便来到南桑为质,无论是东岳国亦或是南桑,没人会在意这个体弱多病的质子。 所以她为什么一定要在临走前杀他,难道不怕东岳借此发兵南桑? 可如今只有伶舟月知道,日后他这位柔弱的六殿下回到东岳第一件事便是弑父杀兄,发兵南下,挑唆其它两国联手攻打南桑,他的名字将会迅速的响彻四国。最后是魏彦卿用她的血唤醒禁地里的朱雀神兽,才使得南桑免于灭国之祸。 这个人的野心不比魏彦卿小,甚至更加危险。 “那好。”即墨虬闭上了双眼,“终于可以解脱了。” 伶舟月怔然,看着他心甘情愿赴死的样子,实在无法联想到那个杀便天下人的嗜血的君王。 可她也只是犹豫了一瞬,剑已经割破了他的脖颈。 无论他现在看起来是多么的无辜,伶舟月都不会信。 柔弱是可以装出来的,无辜更是。 就像魏彦卿,一直在她和世家子弟面前俯首称臣,一朝得势,只会比谁都狠。即便她对魏彦卿的态度一向是敬而远之。 黑色的血沿着剑刃流动下来,一阵寒气顺着血液直逼她的五脏六腑。 伶舟月向后退了一步,手中的烬霜已经掉落在地上,她连忙用灵力逼出身上的寒气,直到手心温度回暖,她才怒瞪即墨虬:“你故意的?” 假装赴死,实则对她用毒。 这人心思果然深不可测,她还是小看他了。 即墨虬似乎也有些惊讶,但也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低着头淡淡道:“这是我从娘胎中带出来的毒,它让我生不如死,却也让我活到了现在,王女不是刺杀我的人当中境界最高的,却是唯一一个能够全身而退的,想必是因为王女的剑骨能够免疫大多身体外来的攻击。” 伶舟月背后一阵寒颤,如此说来,此人竟然看破了她的修为,以及她新长出来的剑骨。 她重塑了剑骨,在这三年里一直瞒着所有人,就连父王母后都未曾察觉,这个少年,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前世她没了剑骨,修为跌落淬体境,心智受到摧残,甚至完全放弃了修炼,却不知道法万通。 若是不能再修剑道,为何不转修其它术法,剑道天才之命就真的如此重要么?这是她在南桑生死存亡之际才幡然醒悟,可惜她清醒的太晚,抱憾终身。 重生后她转修符道,修为境界晋升得很快。 她本就是修道天才。 天才并不是因为她仗着剑骨,而是剑骨依赖她的灵力才会顽强生长。 这三年里,随着她的修为提升,剑骨重新又长了出来。 “原来有这么多人想杀你。”伶舟月笑了笑,“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杀你吗?” 即墨虬淡淡道:“杀人还需要理由么,想杀便杀了。” 伶舟月忽然想起十年后魏彦卿对他的评价,杀人如麻。 在这个少年身上她并没有强烈的嗜杀情绪,甚至有种远离世俗,偏安一隅的感觉。 可偏偏他对生命有一种天然的漠视,似乎杀人就如同吃饭一样简单,并不需要什么理由。 他和魏彦卿并不是同一类人。 魏彦卿杀人,是因为年幼时受到了太多鄙夷和打压,他需要让身边的人都恐惧他,敬畏他,仿佛从前位卑的魏彦卿就像不存在一样。 伶舟月再次试探道:“既然你无所谓生或者死,那你愿不愿意放弃东岳王储的身份,跟着我在外恣意快活。”既杀不了此人,也没有必杀他的理由,那不如将人带走,日日盯着,以绝后患。 可只要他敢拒绝,今日就算是冒着被毒杀的风险,她也会杀了他,哪怕最后他们都死在这儿。 即墨虬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刚刚瞳孔涣散的眼睛似乎有了光亮,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竟然浮现出一丝期待,仿佛是将死之人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而这个无欲无求的少年,此刻在伶舟月眼里,更多的是怜悯。 原来将来的冷血君王竟然是如此心性,仿佛一张白纸,伶舟月忽然不想杀他了。 她叹了口气,怪自己刚刚太冲动,那个想要毁灭南桑,一统四国者,是十年后的东岳君主,而非如今这样一个被胎毒折磨的少年。 “好,您带我走。”干涩的双唇动了动,说出了让伶舟月颇为满意的一句话。 伶舟月松了一口气,说起来今日两世中,这是她第一次和少年正面交谈,却能被少年三眼两语打动,对他总是有一种天然的垂怜,伶舟月对自己这种情绪变化都感到不可思议。 少年隐藏在宽袖中动了动细长的手指,一只金色蠕动的虫子同时消失在袖子中。 她点点头,望着娇弱的少年,仔细撑着脸想了一会儿,然后用手绘了一张图,道:“你去这个地方等我。” 即墨虬道:“王女不和我一起去?” 伶舟月笑了笑,说:“乖,我们一起走目标太大,你这个样子,我可不敢让他们来追你。” 即墨虬有些失落,他点头接受了事实,“那我便在个地方等着王女。” 少年坚定的望着她,伶舟月忍不住摸了摸他黑长的头发,即墨虬乖顺的像只猫,任他蹂躏,在他主动将脸凑过来时,伶舟月忽然又回过神来,克制的收回手,对自己刚刚的鲁莽行为感到不可思议和些许冒犯。 少年则是见怪不怪,神色如初。 伶舟月走后,十二三岁男孩儿长相的岁翎走了进来。 他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下来,言语间却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 “主人她没为难您吧。” “无碍。” 岁翎看见即墨虬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得红润,有些不可思议得说,“主人,您的毒解了?” 即墨虬摇头道:“不,是我的情丝绕起作用了。” 所谓的情丝绕,是用他心头血治成的情蛊。 中蛊之人容易对他产生天然的亲近,若是爱上他,则会将他视为唯一,再也无法离开他。 若是真有那一天,他身上的毒就可以转移到对方身上。 这是唯一可解他身上绝情蛊毒的办法。 也正是因为情丝绕,他才会因为刚刚南桑王女的触碰,身上的痛感有所缓解。 岁翎闻言,撇了撇嘴说:“早就说了要您找个女人,早点儿种情丝绕,您偏不。那这位王女还想要您的命呢,万一她没有爱上您呢?怎么就非得选择给她种了情丝绕。” “因为她长的比较好看。” 岁翎:“……” * 伶舟月解决完心头大患,运用瞬移传送符一下子穿梭到了浮华宫。 传送符需要提前在目标地点布下咒印,才能让施法者瞬间到达她想去的地方,根据使用人的灵力和等级,咒印效果也会有所不同。 她如今已经是化婴境巅峰,浮华宫的咒印至少三个月不会消除,这三个月她一直来返于浮华宫,却无人发现,得益于她修了符道。 她前世一直认为符修只能在战场上起到辅助作用,可现在想来,还是她目光浅显了。 因为天生剑骨,她的精力全部用于修炼剑道上。 可福祸相依,若不是今生她修了符道,也许她现在没办法如此轻而易举的布局。 浮华宫这座被遗弃的宫殿里,有一条不为人知的暗道,这条暗道本是初代南桑国君开凿,历代只有南桑王族知道。 前世父王早早就将这条暗道告知了魏彦卿,这也断了她唯一的一条后路。 父王虽然疼爱她,却在她失去剑骨后,将魏彦卿当做自己的继承人对待,不然不会信任魏彦卿到如此地步。 其实她早该发现她在父王心目中的地位不如魏彦卿。 她虽有着王女之名,可比起真正的南桑国的未来的掌舵者,孰轻孰重,父王自然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父王希望她能与魏彦卿互相扶持。 魏彦卿如果只是将她当做亲人,那也不是不能相互辅佐,可偏偏他索要得太多,想要她断绝和世家的来往,想要她的眼里只有他,想要做她的王夫,更别提后来的他与她登上王位,拥有了君王的一切实权,又想把她囚禁在宫中,为他生儿育女。 她冷笑,既然南桑国江山后继有人,何必还要她做这个南桑王女。 伶舟月并没有急着直接进入暗道,而是潜伏在暗处。 用催音符窃听周围方圆百里内的声音。 她早就在浮华宫上下灌满了火油,只要她走进暗道之后,立刻催动火符,火符便会点燃整座宫殿。 她就不信,魏彦卿愿意放弃现如今的权势地位,不顾一切来抓她。 至于一直埋伏在暗道里的那些人,说到底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只要断了后路,所有人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须臾,催音符里传来元兽的嘶吼声。 是魏彦卿,这么快便赶来了。 她给朱娘传递了错误消息,果然魏彦卿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不过朱娘已死,她很好奇,若是魏彦卿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握紧手中的剑,只要等他出现,只要能够刺他一剑,也算是报了前世今生的仇,从此两不相欠。 真是便宜他了。 伶舟月现在巴不得魏彦卿死,可她也知道魏彦卿死了,南桑国便真的完了。 南桑国百年间,世家和王族纷争不断,看似辉煌,实则只吊着最后一口气。 魏彦卿死就死了,但对南桑国的臣民来说却是个好的君王,前世南桑国在他的手里起死回生,百姓安居乐业。 并且此人对她的父王母后还是极好的,视为双亲,让他们寿终正寝。 她没有放心不下的事情,只是就这样走了,实在吞不下那口气。 想到魏彦卿种种,仿佛吃了苍蝇般恶心。 所以她虽然不能杀了魏彦卿,但他凭什么用着她的剑骨。 第3章 第 3 章 “哎哟,你们轻点儿。”催音符内传来少年的声音。 伶舟月挑了挑眉,顾西澈被抓了? 不应该啊,那小子前段时间还向她炫耀他已经到了开元境,按道理没有这么容易被抓才对。 修真界的修士修为共分为七个境界,分别是淬体境、聚灵境、开元境、化婴境、出窍境、洞虚境、通神境、半神境。 化婴境已经是大部分普通修士的巅峰,当年她八岁便是开元境,十三岁化婴境巅峰,在南桑国历史上找不到第二个,因此被誉为紫微星降世。 而顾西澈十八岁到开元境,已经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应该还能拖延至少半个时辰才是,除非王宫当中出现了她意料之外的高手。 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大人,这小子竟然敢在大婚之夜挟持王女,不如直接杀了吧。” 魏彦卿嗤笑一声,“杀了他?恐怕顾家不会轻易放过我,何必到处树敌呢。” 那阴沉的声音又响起,“大人,就这样放过他?” 魏彦卿:“不,将他衣服扒光,扔到顾西朝面前。” “那顾家......” 魏彦卿:“只要放出是顾西澈挟持王女的消息,顾西朝不会多言,只会比我罚得更重。” 伶舟月:这个畜牲,还挺了解顾西朝。 顾西澈:这个畜牲,还挺了解我哥。 一阵风吹过发梢,伶舟月听见刀剑出鞘的声音,她对剑有一种天然的直觉,只凭声音便能听出,这是魏彦卿的“隐锋”。 那个阴沉的声音又响起:“大人,不是王女。” 看来发现了。 随着朱娘头上的凤冠“咣当”一声掉落,很快他们发现抓错了人。 魏彦卿咬着牙用剑挑了顾西澈的外衣,“说,月儿在哪?” 顾西澈这才连忙出声道:“畜......魏彦卿,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杀就杀,老子喊一句疼,老子就是你儿子。” 伶舟月听得心头一颤,这小子还挺有骨气,竟然这个时候还没将她出卖。 随后便听见“嗷嗷嗷”的一阵声音,好似是顾西澈挨了几拳。 顾西澈叫了几声才道:“说你奶奶个腿儿,魏彦卿你丫的竟然真敢扒老子的衣服,老子和你拼了......等等等,我说,我说。” 伶舟月:...... “啧,我还以为顾二公子多硬的骨头。”魏彦卿轻笑道:“也不过如此,亏你跟随王女多年。” 顾西澈一向不是吃亏的个性,此时还能发出淡淡嘲笑:“那也比不过魏大人你啊,当了王女这么多年的狗,一朝得势,真把自己当人了。” “你是当真......不知死活。” 魏彦卿在做伴读的时候便处处隐忍,最恨的便是这些世家子弟,此时的他终于不用对这些世家子弟虚与委蛇,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处置顾西澈的机会。 果然,下一秒,伶舟月的耳畔传来顾西澈叫骂的声音:“疼疼疼......还扒,我就知道你丫的惦记你爷爷我的美色,等等等......你到底想不想知道王女的下落。” “说!” “王女她啊......”顾西澈看向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嘴角勾起笑容:“就在你身后啊。” 伶舟月画了一张转送符,瞬间出现在魏彦卿身后,手上的“烬霜”毫不犹豫刺向魏彦卿后背骨的位置,那是她给他的剑骨。 她心底默念道:“你是第三个。” 伶舟月刺的不深,因为下一秒,身旁一个带着鬼面具的男人已经提剑刺来,她身体反应迅速,连忙避开要害,又向后退了几步。 “别伤她。”魏彦卿发现来人是谁后,连忙喊道。 鬼面男手中的剑缓缓收回,伶舟月知道,那人已经手下留情,她也没再和人硬碰硬,毕竟今晚恐怕有的是架要打,她得省点力气。 而且普通的化婴修士没这么快的速度,除非......此人的修为不在她之下。 “王女......救我。” 众人这才注意地上苟延残喘的少年,衣服半褪露出傲人的胸肌,双腿并拢在地上扭曲成蛇的样子,侧着身体靠双手支撑,努力朝着伶舟月暗送秋波。 伶舟月捂脸。 这个姿势......她怎么觉得顾西澈还挺享受。 魏彦卿见此也是两眼一摸黑,他刚刚怎么就没一刀刀了这个蠢货。 “把衣服穿上。” 顾西澈撅着嘴道:“我不。” 让他穿他就穿啊,又不是他爹。 就是他爹从棺材板里跳出来,他也不可能穿上,除非是他哥亲自来。 “来人,将顾二公子绑起来,吊到到城楼上。” 周围侍卫拱手:“是。” “魏彦卿,本宫还在,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吧。”清冷的声音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正准备上手的侍卫均是一顿。 望了望伶舟月又望了望魏彦卿。 今日他们本是来救被刺客劫持的王女,可如今看来王女好像才是那个刺客。 除了魏彦卿和鬼面男,众人齐齐跪拜王女。 伶舟月此时脸色十分难看,看向魏彦卿的眼神充满了不屑。 刚刚那一剑只要再深一点,足以刺穿剑骨。 想到她的剑骨如今被安在了魏彦卿身上,她就想吐。 不知自己当初抽哪门子的风,非要削骨明志。 父王为魏彦卿找来医修,那医修竟然说,要想重新聚灵,或是皇级妖丹、或是仙髓、或是人的剑骨。 那不就巧了,她刚削的剑骨还热乎着。 更绝的是,父王还默许王女为魏彦卿抽剑骨的传闻。 魏彦卿伤好之后,已经完全将她当作自己的所有物。 她去哪儿都要守着,还时常为她和顾西澈争风吃醋,丑态百出。 偏偏他自己还不觉得。 他吃哪门子的醋,他有什么资格吃醋他,每当魏彦卿露出受伤的表情看向她,恨不得戳了他的双眼。 伶舟月满眼讥笑的看着魏彦卿,魏彦卿虽然受了伤,却并不致命,因此落在魏彦卿眼里,刚刚王女不忍杀他,是因为王女心里还有他。 魏彦卿看着伶舟月,满眼不可置信道:”月儿,你真的为了他伤我吗?“ 伶舟月抽了抽嘴角,看着魏彦卿穿着一身繁琐的嫁衣,觉得有些刺眼:”我不是为了他,我就是单纯想杀你。“ 伶舟月想到了什么,又再次强调:”是想杀你不是伤你!“ 魏彦卿视线这才落在伶舟月手中的“烬霜”,眼眸闪了闪:“月儿,你是什么时候又开始修炼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该知道吗?伶舟月心里默默吐槽。 此时不仅是魏彦卿,就连倒在地上的顾西澈和周围的侍卫都看着伶舟月手里金光闪闪得宝剑“烬霜”。 这把剑早在她十三岁时,便随着她是剑道奇才的名号响彻了四国。 顾西澈此时目光闪烁,他就知道,王女不是一个孬种,怎么会看得上魏彦卿这个其貌不扬的跟屁虫。 传闻是假的,哈哈哈,王女的剑骨还在。 看见魏彦卿吃瘪,就是他最大的快乐。 顾西澈躺在地上骚里骚气的说:“王女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王女能不能修炼关你什么事情,难道还要知会你一声?” 魏彦卿看向顾西澈时,眼睛被寒冰浸染,他冷冷的说:“想死,成全你。” 身旁的鬼面修士抬手,瞬间几道剑光飞过,顾西澈身上的紫金玉佩忽然闪烁耀眼的光芒,挡住了致命的攻击,同时玉佩破碎。 此时的伶舟月瞳孔微缩,刚刚那人所使用的剑术,是千幻剑法。 千幻剑法,幻影无形,一招堪比十招。 前世,那是魏彦卿登基后身旁第一护卫的成名剑法,魏彦卿在登基之后有一支护卫队,每个人都是化婴境以上的实力,而护卫队的头目,甚至到了洞虚境的实力,这让魏彦卿彻底坐稳王位,甚至剑指七大世家。 难道这位神秘的鬼面人,就是未来魏彦卿身旁的那位护卫。 伶舟月蹙眉,此人现如今一剑击碎了顾西澈身上的护体玉佩,想必顾家人此刻也能感知到顾西澈的危险,若是顾家高手前来,顾西澈不会有生命之忧,可是她今晚也走不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魏彦卿这个疯子,羽翼未丰竟然敢公然杀害顾西澈。 那个鬼面人没有再发出第二招,伶舟月忽然明白魏彦卿现在打得什么主意了,他想借助顾家人之手,将她拦截在这个地方。 伶舟月想到的,魏彦卿自然也能想到。 她举起象征自己王女身份地位的腰牌,指着鬼面人扬声道:“此人袭击本宫,还对顾家二公子痛下杀手,谁若能取他首级,赏金万辆,晋一等护卫之列。” 这些年来,四国都在休养生息,南桑国已经有二十年未曾打过仗,因此护卫晋升速度都十分缓慢,如今听说能晋升一等护卫,众人都朝着鬼面人的方向发起进攻。 伶舟月找准机会便拎起顾西澈,画了一道传送符,进入了暗道。 暗道外的浮华宫此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见暗道此刻彻底被封锁,伶舟月松了一口气,心想一时半刻,他们应该追不上来了,至于顾家的烂摊子,就留给魏彦卿处理吧。 她心情甚好得拍了拍手,随口说了一句:“走吧。” 说完她看了一眼顾西澈,这一眼,让她两眼一闭差点没翻过去,她对着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的顾西澈咬牙切齿:“你还要在地上躺多久?” 顾西澈此时衣衫不整,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刚刚那个鬼面人差点杀了我诶,本少爷刚刚差点死了,你懂游离在生死边缘是什么感受吗?” “你不是挺嘴硬的吗?竟然还会怕魏彦卿?”伶舟月翻了个白眼道。 提到魏彦卿,顾西澈便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怕他?当初小爷将他扒得□□都不剩的时候,他可是只会在小爷面前哭爹喊娘。” 伶舟月闻言皱了皱眉,抿了抿唇,问他:“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她知道魏彦卿和顾西澈那群纨绔子弟一向不对付,可至少从来没在她面前动过手。 若是此事是真的,以魏彦卿睚眦必报的个性绝对不会放过顾西澈和整个顾家。 难怪,上一世的魏彦卿宁愿自伤八百也要灭了顾家。 “那日是您的生辰,魏彦卿那家伙为您准备了生辰礼物被我们提前拆开,竟然发现是一株格桑花,虽然不是春季,但那格桑花被保存的很好,我们都笑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于是就将他打了一顿,后来确实有些过火了……就,就把他衣服裤子全扒了。”顾西澈越说声音越小。 格桑花在南桑国一般是送给恋人和妻子,代表对爱情的忠贞。 她每一年都会收到一株格桑花,只有十三岁那年没有收到。 她起先还奇怪,问题原来出现在这儿。 第4章 第 4 章 伶舟月的目光落在了顾西澈身上,她的唇瓣微微翕动,“那你......” 话音未落,顾西澈急忙说道:“我也没想到魏彦卿那斯如此记仇,早知道我就不扒他裤子了。” 伶舟月欣慰点头,这家伙终于长了点脑子。 “应该套麻袋打一顿,估计他也不知道我是谁。” 伶舟月:我该夸你聪明呢。 暗道后路已封,但是魏彦卿背后有高手在,追上来是迟早的事情,伶舟月环顾四周,没有丝毫灵力波动,那些提前埋伏在暗道里的高手呢? 她忽然噤声,顾西澈后知后觉的问:“所以这究竟是哪啊?” 伶舟月没有解释,她取下一只头上的流苏簪子,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一张符文。 簪子上面的流苏化为翅膀悬空飞舞,金色的流光从发簪中溢出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伶舟月这才看清,她们脚下是条血泊,却始终不见人影。 这里,似乎被人清理过。 处理得非常彻底,连尸体的痕迹都未留下,只留下淡淡的血迹,即便处理的很干净,但还是逃不过她的眼睛,这里的确有其他人来过。 还有谁知道王宫这条暗道。 顾西澈撑地站起,揉着酸痛的胳膊,对周围的场景感到惊愕。 “王女,这是什么情况?” 伶舟月翻了个白眼:“问你爹。” 顾西澈乖乖的对着伶舟月喊了声“爹。” 伶舟月嘴角微微抽搐,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便随着飞舞的金色发簪向前走去。 顾西澈连忙跟了上来,继续碎碎叨叨:“你刚刚在手上比划了什么,怎么它就飞起来了,我姑姑的大姨家的女儿的侄女儿,她修的符道,也是经常会画一些符箓,然后那些死物就变活了,你什么时候会的这招......有空教教我。” 伶舟月轻轻揉着太阳穴,心中后悔不已,不该带上这个家伙。 她手指微动,终于耳边不再有噪音,恢复了宁静。 禁言符的效果真是管用啊。 两人一路前行,终于捕捉到了风的低语。伶舟月急忙加快步伐,迅速摆脱了黑暗狭窄的隧道,转瞬间来到了石洞之外,迎接他们的是茂密的树林和清晨的薄雾。 脚下是杂草丛生的石径,以及汇聚成河、绵延无际的流水。 这些迷雾可能含有毒素,为安全起见,还是不要御剑飞行。目前看来,我们只能选择水路前行。 可没有船,该怎么过去? 伶舟月扭头看了一眼顾西澈,后者连忙指了指嘴巴。 她叹了一口气,给他解了禁言。 “呜,憋死我了。”顾西澈长舒一口气,“我们怎么过河啊?” 伶舟月:“问你爹......” 这次顾西澈变乖了很多,认认真真道:“我爹在棺材里。” 废话,谁问你这个。 “游过去。”伶舟月平静地说。 顾西澈张了张嘴,随即开始脱下鞋子和衣物,一边嘀咕着,“这套衣服可是我最钟爱的,绝对不能弄湿了,还有这双鞋,价值连城......” 伶舟月紧握剑柄,恨不得给他一剑,但当她看到一艘船缓缓驶近时,她强忍住冲动,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 船上一位玄色广袖长袍的男子负手而立,一团沉雾遮盖了他的面容,雾散时,才看见长长的乌发松松绾起,几缕碎发垂在冷白如玉的面颊旁,仿若从九霄云外跌落凡尘的谪仙,流转间尽显天地灵气。 身旁的小童指了指面前的两人,对着身旁的男子说:“主......殿下,他们到了。” 不知何故,当伶舟月瞥见那人时,她的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连呼吸也变得不自觉地轻了。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顾西澈看见有人带船过来,连忙挥手,大声喊道:“喂,对面的公子看过来。” 伶舟月悄无声息往旁边走了两步,和顾西澈保持了一点距离。 船还未靠岸,顾西澈便兴奋的跳了上去,转身又去拉背后的伶舟月。 伶舟月始终淡淡的,视线却不自觉扫了一眼即墨虬。 即墨虬仍然白着一张脸,可他的唇色似乎不在是那妖艳的红色,整个都散发着一种冷漠疏离的气质。 视线往下扫,看到了他脖颈处,衣衫遮不住的红色伤痕,那是手中“烬霜”留下划过的痕迹,只差一点儿,这个人便会没有了呼吸。 伶舟月蹙了蹙眉,脸转了过去,上船后没有说过一句话。 即墨虬始终淡淡的,两人仿佛从不相识。 倒是一旁的顾西澈和岁翎说的有来有回,他一向无法忍受这沉默的氛围。很快,听着岁翎的解释,很快便明白了这条暗道直通王宫之外的世界。 不禁感慨,自己从小在王宫长大,却从未知晓南桑王宫竟隐藏着这样的秘密。若能早些得知,或许他早已溜出南桑了。 毕竟,顾西朝对他向来严苛,而他天性自由不羁,从未踏出过南桑一步。一直渴望独自探索外面的世界,这也是他为何会追随王女,一路逃婚的原因。 “喂,你真的是东岳的六殿下?那位沉默寡言的病秧子?”顾西澈十分好奇的打量起即墨虬。 即墨虬未回答,伶舟月倒是先踹了一脚顾西澈。 顾西澈捂住了屁股,看了一眼伶舟月,问:“干嘛?” 你说我干嘛。 伶舟月冷飕飕的看了他一眼,差遣道:“你去划船。” “哦。” 夜幕低垂,宁静而凄清,顾西澈驾船穿梭于水面,伶舟月与即墨虬一时相对无言,气氛略显尴尬,她干脆坐下来打坐。 即墨虬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从乾坤袋里掏出一袋青团。 伶舟月睁开了眼睛,不发一言,手却十分诚实的将青团接了过去。 她确实有些饿了,今日本是她成婚的日子,虽然她早就已经辟谷,可仍然顿顿山珍海味,如今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实在想念食物的味道。 身旁的岁翎有些眼馋,伶舟月分了一块青团给他,却见他打了个饱嗝,揉了揉肚子。 即墨虬抬手将岁翎手中的青团拿走,说:“你今天吃的够多了。” 岁翎无语,暗道里那些侍卫的肉又老又柴,哪里比得上主人亲手做的青团。 呜呜呜。 伶舟月噗嗤一声很不厚道的笑了,顾西澈此时刚好看了过来,瞪大了眼睛,好奇的问道:“你们趁我不在笑什么呢?不是,你们不是不认识吗?刚刚都不说话。” 伶舟月和即墨虬盯着他异口同声,“看路。” 果然船只碰到了礁石,船上的所有人都重心不稳。 即墨虬扶住了伶舟月。 温热的接触让金色的蛊虫动了一下,即墨虬感受到自己的灵力似乎恢复了一点儿。 情丝绕起作用了吗? 刚刚的触碰,让伶舟月的内心极剧变化。 “小心。”声音从耳畔处传来,仿佛有人对着她轻轻吐气,伶舟月心底猛烈地跳动了一下,这种感觉让人失控。 伶舟月在重生后,最不喜欢的便是失控的感觉。 她猛地一把推开身旁的人,企图让自己的内心恢复平静。 “主人。”岁翎焦急的喊道。 伶舟月惊讶的看见即墨虬从穿上掉落下去,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抓住。 “啊!” 不仅是即墨虬,就连顾西澈也掉落水里。 她突然站起身,御剑飞向天空,发现她们不知不觉间已经抵达湖海的中心。 刚刚也不是碰到了礁石,而是碰到了一只不停在移动的黑色的怪物。 那怪物似乎受到了惊吓,正在加速的围绕着船只搅动,此刻船只已经翻了下去,空中下起暴雨,湖海中央是深不见底的漩涡。 浓重的尘雾再次袭来,伶舟月试图降落,却仍然被漩涡吸了进去。 她努力睁开眼睛,用灵力给自己创造了一个保护罩。 黑色的怪物一跃进入了海底,伶舟月跟紧怪物的尾巴,一起沉了下去。 她头晕目眩从海底醒来,好半晌才睁开眼睛,周围黑漆漆的,她屏住了呼吸。 发髻已经散开,但她无暇顾及,再次点燃了流苏发簪上的符箓,照亮四周。 熟悉的一切铺面而来。 那片海域竟然直通南桑国的禁地,地下古墓城,朱雀神兽沉睡的地方。 在前世,她与魏彦卿依照父王遗留的锦囊指示,发现了这个地方。而在今生,他们又因一场意外的漩涡,被卷入了这个禁地。 看来前世今生她都和朱雀神兽有着莫名的缘分。 神兽会随着主人修为的提升而逐渐觉醒神智。 因此,在前世,虽然是她用自己南桑王族的血液唤醒了神兽。 但为了获得朱雀神兽的强大力量以对抗即墨虬,她还是让魏彦卿与神兽缔结了契约。 只因她一直停留在淬体境,而魏彦卿已经是化婴境中期,与神兽完成契约后,竟然直通洞虚境。 * 此刻的即墨虬也从黑暗中苏醒过来,岁翎庞大的身躯趴在他的身旁,琥珀色的竖瞳在暗处熠熠生辉。 在看见即墨虬苏醒的那一刻,松白的毛发倒立起来,兴奋的嗷了两嗓子。 即墨虬皱着眉叹了口气,似乎还有一丝嫌弃,“又化为原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