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钗绿蚁记》 第1章 灭门 “爹！” 鹿绾绾一声惊呼，从昏迷中苏醒。 山洞外，阴雨连绵。 一道道闪电无情的撕裂着本就恐怖的天空。 “你醒了？” 随着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一个身着黑衣的青年走了进来。 鹿绾绾猛地从地上坐起，伸手抓起旁边的长剑。 利刃出鞘，剑指黑衣青年。 “你别过来！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青年看了看鹿绾绾，幽幽的说：“我救你一命，你却拿剑指着我。早知如此，就该把你留在山谷里，让野狼把你吃掉。” 鹿绾绾迟疑了一下，见对方并没有继续往洞内走。 而是侧身依靠在洞口的石壁上，昂首望天。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那棱角分明的脸颊。 当真是“浓眉大眼脸如玉，英姿飒爽自有度”，特别是他长剑于背，黑衫垂地，鬓角滴水、目光凌冽，妥妥的江湖侠客一枚。 鹿绾绾感觉自己的内心，有什么东西瞬间碎裂一般。 可是，现在的她，哪里有时间在意这些。 “你救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没。” 回答的干脆。 但鹿绾绾的心，却是猛地颤了一下。 父亲鹿津尧被朝中奸臣陷害，以暗通西柔，意图谋反的罪名，免去了万户侯的爵位，并被判处满门抄斩。 鹿津尧不服，随李公公进京面圣，希望能够当面与陷害自己的人对质。 然而，回来的只有满身伤痕的哥哥鹿秋山，以及父亲被赐白绫的消息。 朝廷暗卫紧随其后，闯进鹿府，见人便杀，就连襁褓之中的孩童都不放过。 鹿绾绾在父亲亲信的护卫下，逃出京城。 但是，朝廷暗卫的手段是那么的残暴凶狠。 最终护卫悉数战死，鹿绾绾摔下山崖，失去意识。 醒来之后，就在这山洞里了。 鹿绾绾以剑支撑，站起了身。 她向前走了两步，躬身致谢：“多谢恩人救命之恩，敢问恩人尊姓大名，小女子鹿绾绾，今时今日无以为报，他日若是能够苟活下来，定当报答。” 那青年收回目光，看了看鹿绾绾。 “看你着装打扮，不像是平民女子。朝中姓鹿的，只有万户侯鹿津尧一人。想来，你便是鹿津尧的那个独女吧。” 鹿绾绾点头承认：“家父鹿津尧不是坏人，他是被陷害的。” 那青年仿佛没有听到鹿绾绾的话，自顾自地说：“我没有姓氏，主人喜欢喝酒，把我买下之后便叫我绿蚁。” “绿蚁？”鹿绾绾诧异道，“你是奴隶？” 奴隶二字出口，鹿绾绾顿觉失言，连忙捂住了嘴，一双眼睛偷偷看向绿蚁。 好在绿蚁并不在意，现在原地，看都没看她一眼。 “那我该喊你什么呢。” 直呼名字，显然不妥。 但是，若喊绿恩人，总有点奇奇怪怪的感觉。 忽然，她灵光一闪，高兴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绿蚁既然是酒，你又比我大些年纪，我就叫你酒哥哥吧。” “酒哥哥？” 这一次轮到绿蚁一脸懵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喊自己哥哥，第一次有人那么正式的给自己取了个称呼。 “嗯，以后你就是我的酒哥哥了。”鹿绾绾高兴地围在绿蚁身旁一蹦一跳。 但忽然又止住了，一脸悲伤道：“酒哥哥，我现在好害怕，好希望有个哥哥护着我。你可以做我的酒哥哥吗？” 绿蚁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女孩，叹了口气。 鹿绾绾见状，紧张地问：“酒哥哥，你怎么了？” 绿蚁看了看天色，云销雨霁，该启程了。 他面无表情地走出山洞，径直向山下走去。 鹿绾绾一脸懵地看着绿蚁走远，这才反应过来，这家伙竟然不打招呼，直接走了。 她匆忙拍了拍身上的泥水，提剑追了上去。 绿蚁脚步不快，似乎在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就在鹿绾绾追上他的那一刻，他猛地转过身来，警告道：“鹿小姐，你我本就殊途。救你也是顺手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现在还有任务在身，你就不要跟着我了。” 如此直白的拒绝，让鹿绾绾怔在当场。 看着绿蚁逐渐远去，鹿绾绾知道，自己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转眼便是天涯异路。 “酒哥哥，多谢你救命之恩，鹿绾绾绝非忘恩负义之人，他日若是再相遇，绾绾定当报答。” 说完，她转身向另一方向走去。 这里山深林密，雨后的丛林鸟叫和鸣，一派清新爽朗的感觉。 空气中弥漫的也不是浓郁的血腥味，而是那种略带丝甜的润脾气息。 鹿家已被皇上灭门，此时的她已经无家可归。 沿着山间小路走去，鹿绾绾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忽然，一阵惊鸟飞起，鹿绾绾眉头紧皱。 她虽出身豪门，但并不娇气。 自幼跟随父亲习武练剑，虽然比不上哥哥们的勇猛，但也锻炼的英气洒脱。 随着鸟群飞远，一群黑衣杀手向这边包围而来。 不多一会儿，鹿绾绾便被围在了中间。 鹿绾绾拔剑横摆，腰身微弯，做出随时迎战的姿态。 “哼，鹿绾绾，还不束手就擒！” 鹿绾绾俏目冷对，沉声道：“我鹿家一百三十六口人，被皇帝老儿杀了一百三十五口。我鹿绾绾虽然苟活到现在，又岂会是贪生怕死之辈！” “杀！” 随着一声令下，十几个黑衣杀手欺身而上。 鹿绾绾抬剑格挡。 但是对方力道奇大，大刀劈下，鹿绾绾只感到虎口被震得发麻，整个人都站立不稳，倒退了几步才将力道卸去。 身后的杀手见状，立即一剑刺向鹿绾绾腰间。 鹿绾绾拧身躲过剑锋，却没能躲过杀手的踢脚。 “哼啊！” 鹿绾绾闷哼一声，脚下站立不稳，向前扑去。 “哈哈！我当是多么厉害呢！原来鹿家女子，并非像传说中的那么能打！” “别废话，拿下她，回去复命！” 说完，十几个杀手聚拢而上，将包围圈进一步压缩。 就在其中一个杀手伸手去捉鹿绾绾的时候，一根树枝激刺而来，扎穿了他的喉咙。 那杀手捂着脖子，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其他杀手惊诧，纷纷转头看去。 只见一道黑影急速冲来，手起剑来，瞬间斩杀迎面的两个杀手。 “酒哥哥！” 鹿绾绾惊喜地呼喊出来。 原来他并没有抛弃自己，原来他真的跟了过来。 绿蚁收剑横斩，逼退其他杀手，然后一把揽住鹿绾绾的腰间，脚下用力，带着鹿绾绾飞出包围圈。 鹿绾绾像只柔弱的猫咪，躲在绿蚁的臂弯里，昂头看着他。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周围的树木也似乎非常懂事，出现在每一个应该出现的地方，让绿蚁能够借力腾身。 当脚下在一次站在地面上的时候，鹿绾绾依然痴痴的昂首看着绿蚁俊朗的侧脸。 温润、儒雅。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美男子？ “我们乃是大内暗卫，专为陛下做事，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若是坏了我们的事，定将你碎尸万……” 段字还未说出，那暗卫只觉眼前景物上下翻转，整个世界都变得血红。 一颗脑袋滚在地上，眼皮还眨了眨，不相信自己被杀了一般。 绿蚁冷冷地道：“聒噪！” 说话间，他将鹿绾绾的手腕一松，飞身冲进那些暗卫的包围圈中。 长剑翻飞，如入无人之境。 仅仅几个起落，十多名暗卫被尽数斩杀。 看的鹿绾绾瞪大了双眼。 她想不到酒哥哥的功夫，竟然如此厉害。 直到斩杀了所有暗卫，绿蚁走到鹿绾绾跟前：“走吧。” 说着便收剑，率先向前走去。 鹿绾绾回过神来，快步追上去。 她一脸兴奋地道：“酒哥哥，你又救了我一次。” “顺路而已。” “不，你是特意赶来救我的。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 “我说了，顺路。” “他们是皇上的暗卫杀手，你杀了他们，会惹上麻烦的。” “他们都死了，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是我杀的。” “我不会说的。” “嗯。” 两人一问一答，直到鹿绾绾感觉自己再也没有话题可聊的时候，他们走出了山林。 前面是一家酒肆，门前拴了几匹马。 鹿绾绾心中突突直跳。 那几匹马，膘肥体壮，马鞍装饰豪华，很明显不是凡物，它们的主人，非富即贵，而且很可能是官家的财产。 如今，鹿家通敌叛国、反出京城的消息，估计已经传遍了全国。 鹿绾绾看着这几匹马，内心中竟然没来由的恐惧起来。 她拉了拉绿蚁的衣袖，提醒道：“那几匹马，像是官家的马，咱们过去，怕是有危险。” 绿蚁道：“那是主人的马。” 说着，径直向酒肆走去。 鹿绾绾愣了一下，蹙眉想了想，也快步跟了上去。 绿蚁都能路见不平搭救自己，他的主人应该要认识一下的。 绿蚁推门进去，酒肆内只有一桌四人。 正面对的是一个身着白衫的青年，左手边放着一把折扇，右手边放着一个酒壶；左边一个络腮壮汉，背后柱子上依着一柄偃月大刀，杀气逼人；右侧一个红衣女子，一对鸳鸯钺叠放在饭桌上，顺手便能抄起；背对的是一个扎着细长鼠尾辫的瘦弱少年，此时正扭过头来看，模样轻佻猥琐。 红衣女子见绿蚁带着个陌生女人走进酒肆，转身看了看那白衫青年，随即抓起鸳鸯钺，起身走来。 她上下打量了鹿绾绾一下，对绿蚁道：“这姑娘是谁？” “路上捡的。” 那鼠尾辫少年，听到这话，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 他一个箭步窜过来，绕到鹿绾绾身后，在她肩上嗅了嗅，笑道：“身材婀娜，暗香靓影，大家闺秀吧？” 鹿绾绾见这几个人模样怪异，又个个兵器在身，不敢多说话。 她向绿蚁身后缩了缩，抓紧了他的衣袖，怯生生的看向绿蚁。 绿蚁抬手打掉鹿绾绾的双手，迈步走向那白衫青年。 “绿蚁拜见主人。” 白衫青年喝了一杯酒，点头道：“嗯，交给你的任务，做的怎么样了？” 绿蚁从怀里掏出一枚玉扳指，呈献上去：“首辅刘振国，已杀。” 本书正式更新，世界观宏大，有闺中柔情，亦有江湖侠气。 本人承诺，将秉承原创首发，坚定不移的写自己的故事。 更新稳定，强烈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灭门 第2章 决裂 白衫青年眉头紧皱：“其他的呢？” “主人恕罪，绿蚁觉得其他人无罪，不可杀。” 嘭！ 白衫青年将酒杯能的摔在桌上。 他愤怒道：“洛红衣，斩杀乔图家四十八口人。段大熊，斩杀刘建龙一家上下七十八口人。季眉鼠，杀李祺路一家九十三口。而你，只杀了一人？！” 洛红衣咯咯笑起来：“老大，他杀一人，救一人，等于没杀！” 绿蚁没有说话，低头等待白衫青年的斥责。 白衫青年看了看鹿绾绾，对绿蚁道：“出去站着！没我的允许，不许进来！” “是，主人！” 绿蚁答应一声，转头开门出去。 鹿绾绾想要跟出去，却被那个叫季眉鼠的鼠尾辫少年拦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鹿绾绾闪了一下，没有被季眉鼠碰到。 “嘿嘿，小姑娘，来了干嘛要走啊。陪哥哥们喝几杯嘛。” 鹿绾绾愤怒地将季眉鼠推了一把，斥责道：“你们都是杀人恶魔，我不会跟你们在一起的！” “哟，小妹妹脾气倒是挺大的嘛。”洛红衣咯咯笑了几声，转头对季眉鼠道，“刚才你怪我把老板娘杀了，没成全你的好事，这个妹妹赔给你，怎么样？” 季眉鼠喜笑颜开：“洛姐成人之美，弟弟自然要接着啦。” 说着便一把拉住鹿绾绾的胳膊往内堂拖去。 白衫青年也不阻止，应是默许了季眉鼠的行为。 鹿绾绾扭身挣脱，随即抽剑便刺。 季眉鼠侧身躲过，伸手弹在剑身上。 只听铮的一声，鹿绾绾只觉一股柔韧之力沿着剑身传到手臂之上。 紧接着，整条手臂震动起来，手里没了力气，长剑顺势脱手坠落在地上。 鹿绾绾大惊失色，仅是一招，自己就没了反击机会。 她震惊之余，立即弯腰取剑。 季眉鼠一个翻身，顺势抬起右手拦腰一抄。 鹿绾绾顿时被他抱了起来。 “放开我！混蛋！” “哈哈，等哥哥喝杯酒，暖暖身子！” 说着伸手接了洛红衣递来的一杯酒，大笑着将鹿绾绾拖进了后堂。 后堂地上，酒肆的老板和老板娘，早已倒在血泊之中，气绝而亡。 “酒哥哥，救我！” 绿蚁直挺挺的站在酒肆门外，他听着鹿绾绾的呼救，心乱如麻。 鹿绾绾，不过是自己偶然救下的一个陌生人。 自己与她并不熟知。 此时的她，虽然身处险境，可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是个陌生人。 而另一边，是自己的主人，还有主人的兄弟们。 可是，酒肆中传来的怒骂声，嬉笑声，打斗声，声声刺耳。 特别是那一声酒哥哥，把他的心，揪得生疼。 “酒哥哥！” 当再一次听到这声呼唤，绿蚁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猛地冲进酒肆。 白衫青年没有动，其他人只是抬头看了看他。 “主人，绿蚁求主人放过鹿姑娘。” 白衫青年依旧没有说话。 洛红衣娇喊一声：“酒哥哥。” 随即大笑道：“哈哈，原来那小姑娘喊的酒哥哥，就是你呀！” 绿蚁双手颤抖，他的隐忍已经达到了极限。 内堂女孩，虽然与自己初识，但她那纯真而又真诚的态度，让绿蚁已经深陷其中。 “主人，绿蚁求主人了！” 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白衫青年怒视着绿蚁，怒骂道：“你要记住，你只是个奴隶，你只需要听我的安排，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女人，我可以给你，但不可能是她！” 说着，再次往嘴里灌了一杯酒。 “我死也不会从你……” 随着鹿绾绾的一声怒吼，只听当啷一声脆响。 佩剑落地的声音。 季眉鼠哈哈大笑：“妹子，脾气够硬！性子够烈！鼠哥哥喜欢！” 绿蚁听此，再也耐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猛地腾身而起，一个箭步向内堂冲去。 就在他冲到内堂门前，伸手推门的时候，只觉脑后生风。 绿蚁侧头，偃月刀直扎进房门木板上。 力道之大，让长刀没入木门一半，长柄楞楞直响。 段大熊紧随其后，伸手抓住偃月刀长柄，大喝一声将偃月刀抽出。 那内堂木门哪里经得住大力一击，随着偃月刀被抽出，木门砰的一声散了架。 段大熊偃月刀在手，拔出的同时，刀锋横划。 绿蚁缩头躲避，刀锋贴着喉结斩了过去。 季眉鼠好事被打扰，当场骂了出来：“哪个敢打扰鼠爷好事！” 此时，绿蚁躲避偃月刀，脚下用力，后撤几步。 不等站稳脚步，段大熊马步一蹲，双臂使力，偃月刀裹挟着呼啸声泰山压顶般劈了下来。 绿蚁侧身躲避，偃月刀劈在地上，地板崩裂，乱石纷飞。 段大熊接连三招，均未伤到绿蚁分毫。 季眉鼠骂骂咧咧的道：“熊哥，还能被一个奴隶戏耍了不成？” 说话间，欺身而上。 一招猴子捞月，从下而上攻击绿蚁。 这季眉鼠，名字奇葩，样貌猥琐，功夫招数也如此的下三滥。 绿蚁抬腿格挡，顺势向内堂挪移身形。 此时内堂中，鹿绾绾躲在角落中抱紧身躯，瑟瑟发抖，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外面打斗。 段大熊见状，收刀再砍。 季眉鼠也就地打滚，贴着绿蚁的身子追了上来。 绿蚁见季眉鼠再次出阴招，当即双腿一夹，将季眉鼠的胳膊别在一起。 同时，段大熊的偃月刀也再次劈开。 绿蚁仰身后翻，顺带着把季眉鼠给拖了出来，暴露在偃月刀之下。 段大熊发现季眉鼠出现在刀刃下，立时收力。 终于在刀刃即将劈到季眉鼠的脑门上时候收住了。 季眉鼠吓的差点尿了：“看清楚了再劈！” 绿蚁趁此机会，一个闪身进了内堂。 他一把拉起鹿绾绾，抬脚踢穿内堂后方墙面门板。 一个闪身，冲出了酒肆。 然而，洛红衣早已再次守着，段大熊和季眉鼠也追了出来，将绿蚁和鹿绾绾围在了中间。 绿蚁将鹿绾绾护在身后，恭首道：“红姐，熊哥，鼠哥，看在主人面子上，饶了鹿姑娘吧。” “呸！一个下贱的奴隶，也配跟我们谈条件！祁公子，我要宰了他，没意见吧？” 那白衫青年淡淡道：“随你喜欢。” 此话一出，季眉鼠大笑起来：“奴隶，我要你命！” 说完，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 绿蚁看向祁公子，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原来，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个奴隶。 可有可无。 可杀可剐。 鹿绾绾拽了拽绿蚁的衣袖：“酒哥哥，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不杀他们，他们却要杀你，你不能再留手了。” 绿蚁低头看了鹿绾绾一眼。 用力地点了点头：“酒哥哥，保护你！” 鹿绾绾听此，心中顿时温暖一片。 除了家人，从未有人要保护自己过。 在她这怀春年纪，这句话的杀伤力，够强，够飒！ 说话间，洛、段、季三人再次攻来。 段大熊借助偃月刀，专攻上路；洛红衣手持鸳鸯钺，攻击中路；季眉鼠如地鼠一般，躺地打滚，净扑下路。 绿蚁将鹿绾绾推到一边，缓缓地抽出背上长剑。 洛红衣呵呵一笑：“绿蚁，让姐姐领教一下你的真功夫！” 说完，鸳鸯钺直奔绿蚁前胸。 季眉鼠连翻几个滚，伸手便要抓绿蚁双腿。 绿蚁缩胸抬腿，躲过两人攻击，飞身直刺段大熊。 段大熊偃月刀极其笨重，直劈而下，哪里想到绿蚁会越过那两人，攻击自己。 此时力道用老，根本来不及收力。 段大熊眼见绿蚁长剑刺来，当即横过刀柄想要抵挡。 绿蚁反手再刺，直接扎穿了段大熊的手臂。 “好！” 鹿绾绾拍手叫好。 段大熊惨叫一声，偃月刀落地。 绿蚁回首反刺，意图将洛红衣和季眉鼠串糖葫芦。 洛红衣在前，看的真切，连忙躲避。 季眉鼠看到时候，剑尖已经到了眼前。 他来不及躲闪，被一剑刺中右腹部，顿时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洛红衣见绿蚁在被三人围攻的情况下，一个回合重伤己方两人。 顿时心头凉了一截。 她站稳脚跟，立即道：“绿蚁，姐姐刚才跟你闹着玩，别当真啊。” 说完，飞身退回到祁公子身旁。 绿蚁冲鹿绾绾招招手，鹿绾绾连忙跑上前去。 绿蚁冲祁公子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祁公子此时左手持扇，右手端酒，目瞪口呆。 听到绿蚁发文，连忙点头道：“可以。” 绿蚁听此，收剑，拉着鹿绾绾的手，快速离开。 季眉鼠不服，捂着腹部爬起来，鲜血从指缝间流淌出来：“祁公子，你打他啊，为什么放他走！” 祁公子怒斥道：“你们三个联手都打不过他，我能打得过吗？” 折扇打开，坐到桌前，气呼呼地扇着风。 他盯着绿蚁与鹿绾绾离开的背影，恶狠狠道：“早晚要弄死他！” 第3章 回城 京城震动。 首辅刘振国，被人斩杀在自家后花园；宰相刘建龙一家七十八口，一夜之间全被杀害；骁勇侯李祺路一家九十三口，尽数被杀；就连京城富商乔图，一家八十四口，直接被灭门。 加上被皇帝抄家的万户侯鹿津尧，整个京城，有四家大户被灭门，一家家主被暗杀。 消息传出，整个京城都人心惶惶。 豪门大户大门紧闭，没有人敢出门。 另一边，绿蚁面无表情，快步向前走着。 鹿绾绾小跑着跟在后面，气喘吁吁。 “喂，酒哥哥，你慢点走！我跟不上了！” 绿蚁丝毫不在意，依旧迈着大步向前，每一步都重重地踩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他仿佛在发泄着内心的愤怒，又仿佛是在后悔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 鹿绾绾也不再说话，因为她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 无奈之下，只能强忍泪水，坐在了道旁的石头上休息。 绿蚁察觉鹿绾绾没有跟上来，这才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等待。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鹿绾绾见绿蚁停下脚步等她，连忙咬牙跟了上去。 前面拐角处，一道关卡出现在眼前，十几个士兵检查着过往的路人。 鹿绾绾担忧地向后一缩：“酒哥哥，我们还是走其他路吧。” 绿蚁摇头道：“这是里离开京城的最快路径，你跟着我，我带你过去。” 说着，绿蚁继续前行。 鹿绾绾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毕竟现在她无路可走，唯有跟着绿蚁，才是安全的。 何况绿蚁的战斗实力她是亲眼见过的，相信就算是发生意外，前面的十几个士兵，不会是他的对手。 走进关卡，一个士兵抬手示意绿蚁接受检查。 当看到绿蚁背上的长剑后，立即发出警报。 旁边营帐内，一溜烟的窜出来二三十名士兵，他们手持长矛、大刀，将绿蚁和鹿绾绾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小队长模样的人走上前询问。 “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绿蚁道：“我们路过此地，从京城来，到边疆去。” 随着绿蚁的回答，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鹿绾绾心中暗道：酒哥哥怎么这么实诚，人家问什么，他就实话实说了。 那些士兵，当即将包围圈缩紧了一圈。 小队长道：“把手举起来，不要有任何动作！否则格杀勿论！” 鹿绾绾当场将一双小手举了起来，乖得很不可爱。 而绿蚁则淡淡道：“为什么？” 小队长警告道：“前日，京城有五大豪门被灭门，只有首辅刘大人一家幸免，只死了刘大人一人。现在京城戒严，出入都要接受检查！” 说完，看了看绿蚁背上的长剑，特别强调道：“重点检查对象就是你们这些走江湖之人！” 听到小队长的话，鹿绾绾心中震惊不已。 因为，她已经从祁公子口中听到过关于京城有三个大官全家被杀的消息。 而且这小队长口中的首辅刘大人，很可能就是被绿蚁杀害的刘振国。 如此来看，他们走这个关卡，纯粹就是自投罗网了。 她不安的看了看绿蚁，发现他就像没事人一样。 绿蚁看着眼前这些士兵，依旧面无表情地回道：“我不接受检查。” 一句话让所有人紧张起来。 小队长也被绿蚁的淡定所惊呆，他意识到眼前这人不是那么好惹的。 但是自己若是将他放过去，一旦这件事被哪个多嘴的人透露出去，搞不好自己小命不保。 他只得劝道：“只是按惯例检查，若是证明你们与京城灭门案无关，我自然不会难为你们。” 谁知，绿蚁接下来的话，直接将所有人惊地瞪大了双眼。 “刘振国是我杀的。” 哗啦啦！ 随着绿蚁的话落，所有的士兵全都紧张起来，一个个的举起手中的武器，对准了绿蚁和鹿绾绾。 鹿绾绾此时心中叫苦，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寻死路吗？ 一句话直接把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绿蚁实力高强不怕这些士兵，可鹿绾绾自己还是知道自己那点把戏的。 事已至此，鹿绾绾也没了主意，她紧盯着周围的士兵，一旦他们有进攻的迹象，她唯有拔剑相对。 小队长显然也没料到眼前这个男人，会自己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 他不敢置信地问：“你没开玩笑吧？” “没！” “既然如此，你的同伙在哪儿！” “后面五公里外的一家酒肆中，三男一女，很容易辨认。他们杀了乔家、刘家、李家满门。至于鹿家，是皇帝杀的，与我们无关。” 那小队长被惊地半天没说话。 等到反应过来，他立即后退几步，招呼个手下，低声吩咐道：“你快马加鞭，呼叫支援！” 那手下应了一声，跑到营房后面马棚，扯了匹马出来，翻身上马，一溜烟地跑了。 鹿绾绾自然知道那人是去搬救兵了。 她上前拽了拽绿蚁的衣袖。 绿蚁看了看那远去的士兵，对小队长道：“我已帮你打伤了他们中的两人，算是将功赎罪。放我们过去，不然你们都得死。” 小队长犹豫了一下。 绿蚁突然拔剑，一剑斩断旁边一士兵的手臂。 出剑速度极快，毫不拖泥带水。 鹿绾绾反应过来时候，那士兵已经捂着断臂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绿蚁警告道：“若不放行，下一次就要死人了。” 那小队长还是拎得清现在死，或者以后可能死的区别。 他连忙让开一条路，恭敬地道：“大爷请！” 绿蚁看了一眼他，带着鹿绾绾继续往前走。 等到绿蚁走远，小队长又派出了几个士兵，让他们回京禀报，搬救兵。 鹿绾绾完全被绿蚁的坦荡侠气所震撼。 她围着绿蚁叽叽喳喳地道：“酒哥哥，你太厉害了。这在军事上，叫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高境界的战争方式。” “酒哥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杀那些人？” “哎呀，酒哥哥，你饿了吧？我们先找地方吃点东西吧？” “酒哥哥，祁公子他们是什么人？看他们的装扮，不像是大乾人啊。” “我的脚好痛，咱们先歇一歇可好？” 绿蚁被鹿绾绾缠的烦了，站住脚步道：“我现在要回我失去记忆的地方，去寻找我的过往。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鹿绾绾立即回答：“我愿意！” 绿蚁摇摇头，很是无奈地说：“你都不问我要去哪里，你就答应？” 鹿绾绾道：“酒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不管是天涯海角，还是刀山火海，我都跟着酒哥哥。” 绿蚁看着鹿绾绾，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我要去肃州，此去千里，路上更是野兽草寇不断。一路上会很辛苦。” “肃州？” 鹿绾绾一脸期待地接着道：“肃州，是我爹曾经镇守过的疆域。我小时候就是在肃州长大的。” 绿蚁点点头：“那么，肃州一定有你爹的同僚吧？” 鹿绾绾悲伤道：“之前有。但是我爹被皇帝判为通敌谋反，我已是罪人。我爹之前的同僚，若是见到我，会把我抓去送官的。” 绿蚁没有搭话，他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处面馆，便带着鹿绾绾走了过去。 进了面馆，食客不多。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绿蚁点了饭食，给自己要了一坛酒，给鹿绾绾要了一碗水。 旁边桌上的食客边吃边说着事情。 “你们听说了吗，宰相刘建龙、万户侯骁勇侯都被灭门，而且首辅刘振国都被杀了。” “这事我听说了，那个乔图，京城第一富商，也被灭了门。” 另一个道：“谁干的啊？一口气杀了这么多。” “鹿津尧是通敌叛国，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宫里的一个亲戚说，皇宫内全乱了。” “一下子死了这么多大官，不乱才怪。” 刚才那人低声道：“可没那么简单。据说，这几个被灭门的人，全都是主战派！” “什么主战派？” “咱们大乾西域边境，连年被西柔骚扰。有人认为，西柔不足为患，只需加强防御就可。但是那几个被灭门的人，认为西柔不灭，西域不稳。” “哦。”有人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西柔派人来，把这几个主战派给杀了？” 后面的话，他们又说了很多。 鹿绾绾却反复的回味着那句话：西柔派人，杀了主战派。 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那么，那个祁公子以及手下的那几个人，都是西柔派来的杀手？ 她怯生生地抬头看向绿蚁：“酒哥哥，祁公子他们，是西柔人吗？” 绿蚁摇头：“我不知道。” 这个时候，面馆老板端来了面碗和酒水。 “客官，请慢用。” 绿蚁自己倒上酒，喝了一口，趴在桌上大口的吃着面食。 鹿绾绾此时也早已饿坏了，顾不得热面烫嘴，吸溜溜的吃着。 忽然，几个官兵推门而入，在门口的桌上坐下。 “掌柜的，上面。速度快点，吃完了还要赶路。” “好嘞，李爷！您这是又有公务在身？” “是啊。这不是京城出了大案，鹿家的一个女人跑了，祝大人派我追捕。唉，跑腿的命啊。” 鹿绾绾听此，扭头看了看这位李爷。 她心中猛地一沉，立即将头低了下去。 绿蚁发现异样，轻声问：“怎么了？” “那人，认识我。” 绿蚁听此，扭头去看。 这时候，其中一个士兵也发现了绿蚁，以及他背上负着的剑。 那士兵走过来，冲绿蚁道：“你是什么人，有通行证件吗？” 李爷听此，朝这边看了一眼，本来还没有在意，但当他看到低着头吃饭的鹿绾绾后，立即察觉到这个姑娘很熟悉。 他起身走了过来：“这位姑娘，抬起头来我看看。” 鹿绾绾心中突突直跳，趴在桌上，埋头吃面。 其他士兵见这姑娘忤逆自己老大，立即围了上来。 “喂，老大让你抬起头来，听到没有？” 那士兵说话间，伸手去拉。 结果鹿绾绾挣脱时候，面容漏了出来。 李爷大惊：“鹿绾绾！” 此话一出，所有士兵全都站了起来，将绿蚁及鹿绾绾围在中间。 见自己被人认出，鹿绾绾起身道：“李叔叔，我爹在世时候，您曾是我爹的副官。看在以往我爹带您不薄地份上，您就假装没见过我，放我们离开吧。” 李爷迟疑了一下，回道：“现在我已是祝大人门下，绾绾，你跟我回去，我会向祝大人求情，保你不死。” 鹿绾绾近乎哭泣：“我家被皇帝抄斩，我若是跟你回去，必死无疑！” 李爷迟疑了下，长叹一声：“你走吧！离开京城，越远越好！” 鹿绾绾惊喜不已，连连道谢：“多谢李叔叔成全！” 说完，拉着绿蚁就要离开。 “慢着！”李爷喊住鹿绾绾，走上前道，“绾绾，不要想着报仇。鹿大人的死，牵扯的事情太多，不是你能驾驭得了的。记住，找个好人家，安稳过一辈子。” 鹿绾绾点头应着，快速离开面馆。 李爷看了看面馆里的人，抬手一挥：“不留活口！” 鹿绾绾跟在绿蚁身后，一声不吭。 直到走出去很远，她忽然站住了脚步。 鹿绾绾冲着绿蚁大喊：“酒哥哥！我不跟你走了。” 绿蚁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仿佛在等鹿绾绾继续说下去。 “我要回京城，我要为鹿家昭雪！” “酒哥哥，绾绾就此别过，若是我大难不死，鹿家冤案昭雪，我会去肃州找你！” 说完，鹿绾绾冲着绿蚁深深一拜，转身坚定地向京城方向走去。 绿蚁转身，看着那个瘦弱而又坚强的背影，伫立良久。 直到鹿绾绾消失在拐角处，绿蚁才喃喃道：“相遇，就是一辈子的纠缠啊！” 第4章 结盟 京城，鹿家街。 这是通往鹿府的一条主干道，路的尽头就是鹿府。 鹿绾绾现在鹿府门前，用白纱遮面。 鹿府大门封条贴了两张，门外还有两个士兵一左一右站着。 鹿绾绾不认识，她也不想去知道。 现在的鹿府，已经不是她的家，在她逃出京城时候，这里的一切，都已成云烟。 “驾！” “吁！” 一阵马蹄疾驰声后，一骑停到鹿府门前。 鹿绾绾连忙往路边靠了靠，给那人闪出道来。 来人翻身下马，径直向鹿府走去。 守卫见状，立即上前阻拦：“此处已封禁，不许任何人靠近！”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枚腰牌，冷声道：“我乃三皇子姬显，速速让开！” 两守卫看到腰牌，连忙跪地：“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三皇子，请三皇子恕罪！” “起来吧！”姬显迈步走上台阶，打量了一下鹿府大门，“鹿府里面的东西，都搬空了吗？” 听到些话，鹿绾绾心中顿时恼火起来。 鹿家被查抄，所有东西被搬空，原来是这三皇子所为。 “回三皇子，都搬走了。” “嗯，开门，我进去看看。” 两守卫互看一眼，犹豫道：“三皇子可不要为难小人了。李公公特意交代过，没有皇上谕旨，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啪！” 一声脆响，姬显一巴掌扇在说话的那守卫脸上。 “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三皇子姬显！开门！” 两守卫慌忙跪地求饶：“三皇子饶命啊，小人今日若放您进去，我俩小命难保啊。” 姬显怒斥一声，迈步上前。 却被两守卫一左一右抱住了大腿：“三皇子恕罪！” 见两个守卫软硬不吃，姬显也没了办法。 他怒指着两守卫道：“你俩给我等着！” 说完转身上马，离开了鹿府。 鹿绾绾在一旁看着，当姬显上马离开的时候，她已经打定主意，她要进宫。 只有进了宫，才有希望接触到那些朝中权贵，才能有机会为鹿家平反。 如何进宫，就从这个三皇子入手。 鹿绾绾连忙跟了上去。 好在此处是京城，路上人员众多，姬显的马跑不起来。 当他转出鹿街后，便进了一家蛐蛐馆。 这家蛐蛐馆，老板姓范，大家都叫他范老板。因为身材发福微胖，熟悉的人也喊他范胖子。 鹿家兴盛时候，鹿绾绾曾跟着哥哥来玩过几次斗蛐蛐。 眼看着三皇子进了蛐蛐馆，鹿绾绾急忙跟了上去。 蛐蛐馆内人声噪杂，几十个人挤在一张桌子前，大声的吆喝着，为自己押宝的蛐蛐呐喊助威。 鹿绾绾对这个三皇子的印象越来越差了。 一个堂堂的三皇子，竟然专门跑出宫来，在这么一个街边蛐蛐馆里，斗蛐蛐！ 不务正业，荒唐至极。 鹿绾绾在一层找了一圈，没有见到三皇子。看到还有通往二层的楼梯，便走了上去。 二层都是雅间，通道中挂门绫罗绸缎，装饰的极其奢华。 雅间中不时传出吆喝声，鹿绾绾一间一间的找过去。 很快便发现了三皇子的身影。 此时，一个小二端了杯茶水走来。 鹿绾绾计上心来，她在店小二路过的时候，猛地转身，故意撞到店小二。 那店小二见自己撞到人，连忙道歉。 鹿绾绾道：“岂有此理！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小的走的仓促，没有注意到小姐！是小的的错！” 鹿绾绾道：“把茶水给我吧，我家少爷在里面玩的正兴，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店小二本来还害怕鹿绾绾揪着自己不放，现在听她这么说，立即将茶水重新冲了一杯，递给了鹿绾绾。 鹿绾绾接过托盘，推门进了雅间。 “神威大将军！上啊！咬它！哎呀，咬它大腿！咬它啊！” 三皇子气急败坏地怒吼着，显然是他押宝的那只叫神威大将军的蛐蛐，败了。 三皇子怒骂一声：“又输了！不玩了！” 说着，退出人群。 见鹿绾绾端着茶水守在一旁，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水还未咽下，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盯着鹿绾绾看着。 “咦，你这个小伙计，以前怎么没见过？” 鹿绾绾抬头，一双明亮而又秀气的眼睛印入三皇子眼中。 三皇子一怔，他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他悄声道：“原来是个女人。你专程找我的？” 鹿绾绾将托盘放到桌上，低声道：“三皇子，我是鹿津尧的女儿，鹿绾绾。” 三皇子听到这名字，吃了一惊。 他连忙再次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连忙拉着鹿绾绾的手离开了这个房间。 他们来到僻静处，三皇子连忙追问：“你好大的胆子，不知道现在正全国搜捕你吗？” “知道。” “知道你还出现在这里！这可是京城！” 鹿绾绾道：“刚才三皇子去过鹿府，我知道三皇子对我们鹿家，并无恶意。所以，我想通过您，进入皇宫。” “你疯了！” 三皇子解释道：“你父亲曾教过我拳脚功夫，我很敬佩他。皇上听信谗言，灭你鹿家满门，我曾经劝过，但是没用。” 鹿绾绾眼含泪水道：“三皇子，我鹿绾绾本想远离京城，远走江湖。可我鹿家全家被奸人所害，我鹿绾绾不敢苟且偷生。” 三皇子诧异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报仇！” “不可能！”三皇子反驳道，“你知道这件事牵扯到多少权贵吗，你知道又有多少皇权贵族参与其中吗？” 鹿绾绾点头说：“这些我都知道。我还知道，另外四家都是谁杀的。我还知道，这几起灭门案，牵扯到大乾与西柔的争斗。” 三皇子惊讶地看着鹿绾绾，直到将鹿绾绾看的心里发毛。 “你确定要跟我进宫？” “确定！” 三皇子点头，带着鹿绾绾出了蛐蛐馆。 三皇子寻了辆马车，两人同乘。 马车中，三皇子道：“以后你就是我的丫鬟，帮我做事。嗯，为了避免麻烦，我得重新给你起个丫头名字，叫……就叫当禾吧。” “当禾？” “嗯，随口起的，没什么特别意思。” 鹿绾绾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 由于三皇子是嫡出，母亲是当今皇后，深受皇上宠爱。 因此，他在宫中拥有一处自己的别院。 三皇子将马车径直驶入自己的别院，下了车，带着鹿绾绾进了内堂。 几个丫鬟过来伺候，被三皇子打发了。 三皇子道：“这位是当禾，以后就是我的贴身丫鬟了。你们几个，不必再到内堂伺候我，如果有需要，我会让当禾知会你们。” 几个丫鬟看了看鹿绾绾，点头道：“是，三皇子。” 又向鹿绾绾躬身：“当禾姐姐安康！” 鹿绾绾这一刻，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心。 虽然自己的身份从大家小姐，沦落为丫鬟。 可自己这丫鬟身份，确是要比之前的大小姐身份还要高。 鹿绾绾见那几个丫鬟向自己祝福，当即回应道：“以后还请各位姐妹多多照顾。” 打发走了丫鬟，三皇子招呼鹿绾绾坐下。 鹿绾绾不敢，三皇子起身，将她按在一张椅子中：“外面你是我的丫鬟，在这内堂之中，你还是你的鹿家小姐。” 鹿绾绾抬头看着三皇子，眼中含泪。 “三皇子，绾绾是带罪之身，您对我如此，真的是……” “可不要这么说。鹿将军镇守西域二十年，抵挡了西柔无数次的攻击。别人说他通敌叛国，我是一万个不相信。” 鹿绾绾听此，扑通一声跪下：“绾绾叩谢三皇子！” 三皇子将鹿绾绾扶起，叹息道：“你也不要谢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自己。” 鹿绾绾惊讶地抬头。 三皇子接着道：“现如今，大乾皇宫虽然表面平静，但暗中波涛汹涌。我的几个兄弟，全都暗中勾结朝中大臣，积蓄自己的势力。我虽然贵为三皇子，但是以前太安逸了，我又贪玩，没有人看中我。唯有鹿将军，来京时候必与我交流，开导我，教授我。现如今，朝廷内勾心斗角，只差一个契机就要手足相残。我也必须有所准备了。” 鹿绾绾听此，迟疑道：“可我带罪之身，您将我带在身边，岂不是留人话柄？” 三皇子摆摆手道：“你自幼在边疆长大，来京城后也是不出大门。朝中之人，没人认识你。” “可是，我鹿家被灭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三皇子摇头：“肃州，你们鹿家还有人。” 此话一出，鹿绾绾倏地抬头。 三皇子道：“没错。我救你，帮你，也希望你能够去肃州，召集鹿将军旧部，在肃州建立我的势力根据地！” 三皇子此话一出，鹿绾绾便都明白了。 这三皇子由于以前不在意朝政，被诸位皇子和朝中大臣边缘化。 现如今，朝廷暗流涌动，三皇子不想在未来争斗中任人宰割，所以想要借自己父亲在肃州的威势，打造属于自己的势力。 自己这边，需要借助三皇子的地位，打入皇宫内部。 两人各取所需，你情我愿。 鹿绾绾看着三皇子，坚定道：“绾绾都听三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