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旧事》 正文 《逢春旧事》正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逢春旧事》 祖师娘娘? 青谷巷这几天接连着下雨,碎石小路上的青苔渐渐蔓延到了墙壁上,空气中弥漫着雨天泥土与青草混合的气息。宋锦玉无聊的坐在窗边扑棱着扇子,虽说下着雨,但却还是很闷。 春水镇刚进入夏天这几天格外的燥热,所以街上的店早早就关了门,只留下宋锦玉这家古董店还倔强的接受着等着顾客。你说她缺钱吗?她不缺。但这家店白天不歇客,晚上不灭灯,但凡懂点行道的人就知道这是一家“招魂店”,而宋锦玉赚的也不是钱,而是道气。 “这天热的真是白日见鬼了。” 宋锦玉“啪”的一声把扇子摔在桌子上,把自己原本就短的不像一个女孩子的头发一股脑的全扎了起来。后来仍然觉得不够解热,又打着一把伞跑到小院内的水龙头下接了一把清水冲了冲脸,清冽的水扑在脸上,解了一丝的热气,她仰起一张稚嫩的小脸“啊”了一声,任由雨水将她打湿。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传来一声闷哼声,随即是拐杖拄地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是表达着什么不满。 “身上还穿着道服就出去淋雨,嫌命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小老头,这身道服昨天送煞的时候染上了一些怨气,正好可以洗一洗。” 宋锦玉扭头朝里屋吐了吐舌头顺带做了一个鬼脸。 “你就耍些滑头。”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走了出来看着雨中的宋锦玉道。 “回头去拜一拜祖师娘娘”随后又担忧道。 “你孙女命好,祖师娘娘自会保佑我”宋锦玉走到屋檐下拧了一把道服上的雨水,那位老者又是一声闷哼: “就不该把你当做男娃养,什么也不管” “那您现在把我当做那个女娃娃养也不迟喽,你孙女才18岁”宋锦玉嘿嘿一笑道。 “掌嘴”老者的拐杖不知何时已经伸到宋锦玉的小腿后面,随后轻轻敲打了一下。 “您舍不得打我就不要动手,不然一把老骨头了气坏了可怎么办”宋锦玉轻轻拍打着他的背,想要把那口郁结在心中的气给顺出去。 “哼!也就你敢气我!”话完,那位老者就撑着一把伞准备出门 “您又去哪,一天天的别瞎跑了”宋锦玉刚打算撑着一把伞跟着他,不然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出个什么事也不知道。 “你留着看店,晚上七点记得挂红喜灯笼”那老者吩咐道 “您晚上不回来了?”宋锦玉迷茫道。他一般不会让自己接触这行太多,顶多有时候跟他一起去送个煞,就连那店门口的灯笼她都没挂过几次。 “都18了,还要我陪着”那老者走至门外顿住了脚步,他回头看了一眼屋檐下的宋锦玉,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被带过了。 他再次扭回头,拄着一个拐杖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小老头,在你回来之前,我一定把你那些宝贝的古董全部摔烂”宋锦玉暗暗道 …… 街道上的人都行色匆匆的撑着一把伞赶着路。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人群中只有一个女人撑着一把伞缓缓行走着,这女人的装扮让人想到了“cosplay”。她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长袍,内里是一件浅蓝色的深衣,腰间还挂着一抹玉佩。一头雪白的长发散落在肩后,脑后一根银簪子松散挽起一撮头发,发尾处系着一缕黑色的发带。 “小姐姐,你是cos的哪个角色呀,可以集个邮吗?”一个神情温和的女生走至她跟前一脸娇羞道 那女人眸子冷冷的打量着这个女生,随后又像没有听见一样往前走着,只留下呆愣在原地的女生暗暗道 “这么高冷吗?一次外向换来终身内向” 深夜来临,街上的店家多多少少都关了灯歇业,只有宋锦玉的古董店前挂了一白一红的灯笼。那女人不知走了多久才到这家店前停了下来,她打量了一眼门口的两只灯笼随后闷闷开口道 “挂错了” 红喜灯笼是指一白一红的两只灯笼,常用于招来那些长久驻留在阳间的残魂。而挂的顺序应该是“左白右红”,而宋锦玉店门口挂的是“左红右白”。而挂反了,随之作用也就反了过来。原本招来的只是一些残魂,而现在招来就是……凶煞! 那女人微微皱了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嫌弃。她打量了一圈周围,双指并拢,紧闭双眼,一股淡蓝色的光芒慢慢从眉心间涌出 “魂现!”她缓缓睁开双眼,果然这家店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凶煞,但他们始终不敢踏进这扇门,似乎这扇门后有更令这些凶煞害怕的东西。 那女人上前扣了扣门,过了许久“吱呀”一声门开了,宋锦玉挠了挠自己乱成一团的头发,眼神中满是朦胧的睡意。 “晚上不接客,要是魂从后门进。”她缓缓打了一个哈欠,正打算闭门歇客,一双苍白的手卡在木门之间, “不想死就让我进去”那女人冷冷道 这句话点醒了睡意朦胧的宋锦玉,她看了一眼那女人的手,皙白的皮肤上赫然裸露这一道红色的经文,宋锦玉心不由的一紧悄声道: “你不是阳间的人” 女人示意她抬头看门口的两只灯笼,宋锦玉也乖乖的顺着目光看去,一看吓一跳,她当即破口大骂道: “哪个损阴德的东西换了灯笼” 下一秒,女人便被拽进了门内,大门“砰”的一声合上了。宋锦玉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可怎么办?那小老头不在我一个人可应付不了这事。” 女人倒是很平静的看着她急 “就说不能让我看店,我一看店准出事”宋锦玉暴躁的扯了一把头发 “不是什么大事,再挂一道驱魂符便可以了”那女人淡淡道 “那小老头没教过我这些” 宋锦玉话刚说完,才意识到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怎么进来的?身后缓缓升起一阵凉意。 “你……为什么能平安无事的进来”宋锦玉缓缓扭头看向那女人道,她的脸色苍白的厉害,门口有驱魂符,一般的魂可进不来,除了……穷凶极恶的煞。 “你拉我进来的”那女人似乎也懒得解释,只是把玩着一盏玉杯。 宋锦玉两眼一黑,本来门外就够麻烦了,她怀疑自己是脑子抽风了才会再拉一个不知道是“魂”还是“煞”的东西进来。 “你现在赶紧从后门走吧,煞不吃魂,只吃生人”宋锦玉说着就要把她往后门那边推, “你是宋齐山的后人??”那女人将她的手撇开,目光落在了桌案上的毛笔字:人生本是过客,何必千千结。——宋齐山题。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赶紧走”宋锦玉再次拽起她的袖子,往门那边赶去。 “按辈分来说我你理应教我一声祖师娘娘”那女人轻轻挑了一下眉,淡淡开口道, 宋锦玉骤然停下来脚步,静静看了她一会,唇角不经勾起一抹讥笑,不由的开口嘲讽道: “哪来的神经病,你出去打听打听我祖师娘娘是谁。” “沈清随,号不染尘”那女人轻轻甩了甩袖子,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祖师娘娘早就就被天道劈的魂飞魄散了,被后人诟病了几千年,她要是回来了,第一件事肯定是先撕了那些人的烂嘴”宋字玉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有一股淡漠感。 “别家都不敢供奉,也就我家不知道着了什么道死心塌地的供奉了这么多年”宋锦玉越说越激动,直到她不知看到了什么,骤然停住了嘴。 屋子里香案上供奉的那副画像不知怎的从墙上掉了下来。 “完了完了,祖师娘娘的画像掉了,要是染上一点灰,那小老头回来要打死我”宋锦玉来不及多说,跌跌撞撞的捡起那副画像,拍了拍沾染上的些许灰尘 “还好还好,没沾上什么会”恍惚间,她又仔细打量了那副画,奇怪怎么会和那女人长的如此想像,除了画像上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外,那张脸简直是一模一样。 明明是夏天,但她后背却升起一阵凉意刚刚还大言不惭的装,现在……额间不知觉多了许多汗。嘴唇也比刚才发白的更厉害了 “你……你再说一遍你是谁”宋锦玉无意识的问道 那女人不再说话,直到一双冰凉的手缓缓搭在宋锦玉的肩上,她已经哆嗦的说不出话来了。 那女人看着那副画像,有些不满的“啧”了一声 “还是把我画成这样了” 宋锦玉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魂飞魄散的祖师娘娘突然现世了,而且不知道是“魂”还是“煞”。 沈清随看着眼前吓的不轻的人,轻轻一笑道 “不要灰心,我还要在这里久住”宋锦玉一听这话,差点两眼一黑栽过去。 “祖师娘娘,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千万不要跟我客气哈”宋锦玉生硬的从嘴里蹦出一句话来,脸上是僵硬的不能再僵硬的笑,丝毫不见刚才的势气。 “喏,这道符你先拿着,把门外那些煞给解决了,吵死了”沈清随将一道符纸塞到她手里,头也不回的上楼睡觉去了。 原先她还没认出来这间铺子,直到看见宋齐山题的字,这才察觉过来,很久之前自己便来过这里了。 这间铺子分为上下两层,一层放着一些不知真假的古董,二层是睡觉歇息的地方。至于她住的房间这些年来一直有人打理,却没有任何人住过,似乎只为等待她的到来。 沈清随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她是怎么回来的,好像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感觉自己沉睡了很久,忽然间有一天她闻到了一股淡然的茶香味,这味道来自千年前某一座山上。但太久远了,自己睡了太久,千年前的事情早已模糊不清,只记得自己死后有一家供奉了她几千年。 浑身的疲惫感让她很快就睡着了,恍然间,那股茶香味又淡淡的飘过来,直到她彻底失去了意识,那股味道才散去。 归煞 天色渐亮,窗外依旧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沈清随缓缓从床上坐起来,雪白的长发缓缓滑从肩膀上滑落下来,过了许久,她才簪好头发缓缓推开门。 总这个角度向下看去,正好可以看见整个小院 “祖师娘娘,你醒啦!”宋锦玉仰着头看向楼上的沈清随,笑了笑道 “嗯”沈清随淡漠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宋锦玉是怎么一晚上快速接受这个事情的,现在倒是像没事人一样笑着。 小院里种了一颗海棠树,风一吹,便飘下来很多花瓣,宋锦玉拿起扫帚清扫着。沈清随垂着眸子打量着她,头发像个假小子,身上穿着宽大不合适的白色道服,是刚入行的,年纪看起来不及18岁。 “祖师娘娘,你要吃些什么”宋锦玉叉着腰抬头问道 沈清随微微皱了皱眉,她竟看不见宋锦玉的命格。按照常理来说,只要是活在这个世上的人命格都能瞧的见,但为什么……她心里约莫有了一个猜测。 “祖师娘娘,你怎么了”宋锦玉话还未说完,一双冰凉的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肩上。 “果然如此”沈清随淡淡道 宋锦玉背后一阵发凉,一股寒意直通她的心底。更奇怪的是沈清随竟然可以在这里随便动灵,如果是生魂连灵都没有,那只有一种可能:归来的祖师娘娘是煞。 反应过来的宋锦玉脸色唰一下的白了,昨晚她好不容易接受了祖师娘娘回来了这个事实,现在还要接受…… 宋锦玉立刻僵在原地不再动弹,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也只剩一张冰冷恐惧的脸。 “我是煞,但我不吃人”沈清随一眼便看破了她的心思,但转念一想,又淡然的吓唬道 “我专吃不听话的小孩” 宋锦玉“噗通”一声便结结实实的跪在地上,脸色被吓得惨白 “我听话,我可听话了,祖师娘娘”宋锦玉吓的声音里都带了一丝颤抖。 “嗯” 沈清随轻轻应了一声,她看着跪在在地上的宋锦玉,微微皱了皱眉头 “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就跪,你只能跪生养你的人”她伸出手将跪在地上的宋锦玉扶了起来。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的厉害,眼神也低垂着,沈清随觉得自己再说几句话,她就要被吓晕过去了,她悠悠长叹一口气: “宋齐山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他老人家有时候一出门连着几天不回家,有时候很快就回来了”宋锦玉恭敬的答道 沈清随眸子沉了下来,她看着院子里那株海棠树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过了一会便回身进了大堂那间屋子。 外面又下起了雨,这几日的雨天总是很多,但却不解热,宋锦玉又拿着一把扇子趴在窗边看店,但她心里总是幽幽的升起一股冷意,家里可真是来了一尊难请的大佛。 “要是那小老头在就好了”宋锦玉暗暗道 她看向院内那株海棠树,花开的那样艳,但今天不知道怎么打忽然掉了很多叶子和花瓣,仅剩的几朵花孤零零的立在枝头上 “你老头你可要快点回来,再不回来你的树就要被我养死了”宋锦玉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了 青谷巷自从开始接连不断的下雨后,就很少有人来这里了,来这家古玩店的人更少,一店里古玩十有八九都是假的,二是没有人归魂送煞。直到一个人撑着把黑伞出现在这条街道中,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拉着不知谁的尸体,一阵风吹过,白布缓缓被掀起,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最后这行人在这家古玩店前停了下来。 “请问有人吗?” 那人黑沉沉的眸子抬头打量了一眼挂着的灯笼,微微皱了皱眉,直到门内传来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看古物还是送人”宋锦玉声音懒洋洋的,不忍的打了一个哈欠了 那人沉默了许久,目光缓缓落在那具尸体上,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 “不是,怎么没声了?”宋锦玉有些不耐烦道 “送归魂者”那人黑沉沉的眸子悠然垂了下来 “宋齐山今天不在,你改日来吧”得到回应的宋锦玉干脆利落的说道。 “送的就是他的魂”那人声音中略带了一丝疲倦,语调也微微低了下来。 猛然间,宋锦玉心被揪起一块。 “你他妈知不知道乱说话要遭雷劈的!” 她“哐当”一声推开门,眼睛死死瞪着那人,但很快目光就落在身后白布覆盖的尸体上。 “这怎么可能是他,他可没这么瘦”宋锦玉脸色唰一下白了,嘴唇一闭一合硬生生的问出了这句话。 那人不再说话,似乎在静静等待这她接受这个事实。 天空中响了几声闷雷,一阵狂风刮过,院子里的那棵海棠树渐渐枯败了下来,宋锦玉手里握紧的那把伞也不由的跌落在地上,心反佛沉沉的被刮了一刀 “他确实已经死了” 那个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宋锦玉脸绷的十分冷,嘴唇紧闭,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到从喉咙中隐隐约约传出几声呜咽,但很快又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你再胡说,我打死你”宋锦玉干涩的从喉咙里发出声音道 那人眸子又黑又冷,但却隐约带着一丝仙骨道气,良久,那双紧闭的唇才吐出几个字 “没胡说,他归煞了” 宋锦玉眸子骤然停滞了,她呆呆的站在原地,脚实在挪不出一步,双手颤抖的垂落在身旁,眼神中满是茫然和无措。空中的雨冰冷的浇在她的身上,眸子低沉着,手忍不住的颤抖着,眉头微微皱起冷冷道: “你他妈找死是吧” 她颤抖的手不经握紧了,下一秒就能挥拳而出。 宋锦玉猛然抬起头眼神冷冰冰的瞪着那人,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为他送煞吧” 一道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肩头不知何时多了那双冰凉的手。 “他在骗我,宋齐山怎么会死” 宋锦玉偏执的说着,眼底的阴霾越来越重,攥着的拳头也越来越紧,冰凉的雨水一滴一滴打湿在她的身上。 沈清随不知想到了什么,惨淡一笑,手中握着的伞向她那边偏了偏。她看过宋齐山的命格:送煞归魂,早祭天道。要他命的是天道,身上背着孤魂的命格,应该早就该离开人世了,只是靠着一具求来的神魂多活了十几年。 “乖一点” 沈清随将地上那把伞送到了她的手掌心,又握住了那双颤抖的手 “自己打着伞” 语气还是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 宋锦玉眼尾已经通红了,但依旧倔倔的站着,嘴唇早就被咬出了血,手掌心还残存着刚才那缕冰凉。 或许是雨下的有些大了,沈清随想看看那人的模样,却只能在雨水的冲刷下中看到隐隐约约的轮廓。 一席白色长衫,头发遮掩着那双深邃的眼睛,身上俨然有一股仙骨之气,应该算这一代的楷模了。 沈清随看着那身影,心中总有一股熟悉感,但又实在想不起来,或许又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今日麻烦你们将他送回来。”沈清随冷冷道。 或许是睡的时间太久了,几千年的光阴虚度而过,连一句简单的客套话都说的没有任何感情。 她将目光落下那具尸体身上,悠的伸出手想掀开白布,却骤然被一双手按住了 “别掀。” 宋锦玉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眸子低沉着看不出一丝情绪。 “见他最后一面吧,现在你说话他还能听的见。” 沈清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最终还是将那块白布掀起来了。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沈清随心里也骤然被人揪了起来,宋齐山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血色了,只留下黑色的经文在脖颈处。 “这不是他,那小老头比谁都惜命,不会躺在这里,不会的”宋锦玉无措的摇着头极力否认眼前的一切,她拽着沈清随的衣袖红着眼眶摇头道: “这不是他对不对,对不对!”沈清随脸色也极差,她抿着嘴唇不说话。 宋齐山与她的缘分并不多,但却很深。宋齐山转世都不曾改名字,不曾舍去那些记忆,他总是一个人喃喃道: “如果她回来了,没人接她怎么办?” 他在世间存留了这么久,只是为了接一个再也入不了世的人。 沈清随眸子也低垂了下来,她不由的看着那张脸,声音依旧很冰冷,但却带了一丝久违的温度 “我回来了” 但这句话还是说的晚了几千年,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信徒也不在了。 天空中又响起几声闷雷,似乎在回应着她,风一阵又一阵的刮着,似乎要撕破这残酷的世间。 “没人管我了”宋锦玉看着这具冰冷的尸体,眼眸子骤然幽然沉了下来 “没人……管我了”她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雨水冲刷着院子里那棵海棠树,试图抹去他在时间最后一丝存留的痕迹。 “我原本想将他送去附近的寺庙里面补魂,但他不愿意” 那人的声音温温的响起,试图想要弥补着什么。 “因为在世间存留的世间越长,本体不足以支撑接下来的反噬,就会加到后人身上”沈清随眸子黯淡了下来,语气依旧很冰冷的解释着 这世间的伦理法则她比谁都清楚,但她始终不清楚为什么宋齐山要在世间留这么长时间,凭着一具求来的神魂多活十年,多受十年的苦。 但从看不见宋锦玉命格的那刻起,她便知道宋齐山要做什么了。相传只要在归天道之前,送一个穷凶极恶的煞,那转世便会少受很多苦。 “他送的是哪个煞”沈清随垂下眸子看着那具冰冷的不能再冰冷的尸体道 雨水冲刷着空气中的沉默,那人似乎闷了很久,转动珠子的声音嘎吱嘎吱响了很久,最终俨然停了下来,一句沈清随最不想听到的回答还是被说了出来。 “祖师爷慕青的煞” “……” 沈清随不由的闭上了双眼,这个答案并不难猜,能让转世不那么痛苦,送的煞只有自己和“他”,原以为是宋齐山会选择送自己的煞,但她安然无恙的留存在人世间,那么送的煞就只有“他” “送走了没?” 沈清随没头没脑问了句,但结果很显然,如果送走了那躺在这里的就不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没有” 那人语气已然没了刚才的温和,多了一丝冷和闷。 恍然间,沈清随似乎想到了几千年前那个坐在亭子中喝茶的男人,那时候山上总是下着雨,她总是闷闷的坐在那男人身旁,时不时听他发几句牢骚。 后面的事情她想不起来了,也不想再回忆了,她干涩的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没关系,我会亲自送他离开” 雨里那人不经有些愣,嘴角也挂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沈清随看着他的身影,眸子不经有些朦胧了…… 宋锦玉最后还是没能憋住,眼泪一滴又一滴砸了下来。天上不由又想起几声闷雷。宋锦玉声音颤抖着 “小老头,你又骗我!” 人世间苦太多了,但总有一些人为了了一些东西可以在这人世间再多受十几年的苦…… 雨下的越来越大,空中偶尔响着几声闷雷,院落那株海棠树最终也只剩下干枯的树枝。 沈清随撑着伞伫立在原地,脚下太沉重,实在挪不出一步。 “他活了这么多年,死前却还是对人世间有留恋” 沈清随缓缓俯下身子,为他盖上那块白布,手里握着的雨伞微微颤抖着,眼尾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通红。 “明日便送你走吧,别再留着这些记忆了,累了一世又一世,好好入轮回吧。” 沈清随自己一个人对着那具尸体絮絮叨叨说了好多,最后眼尾还是流下一滴泪来,那滴泪不痛不痒刚刚好砸进了心里。 空气中被雨水冲刷的朦朦的,那个男人眸子黯淡淡的,悠然又沉下来黑乎乎的,他抿着嘴唇,手里时不时摆弄一串佛珠,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沈清随身上。 “外面雨大,回去吧”良久,他淡然道 沈清随抬起眸子与他对视着,脸上并看不出什么情绪,倒是比平时更冷了几分。 “节哀。” 男人又补了一句,眼神上流露出一抹悲伤。 不知为何,沈清随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总能有一股怒气,他说话总有一种假装客套的感觉,让人听起来很不爽。 “你他……” 她话刚到口边,又被硬生生憋回去了 男人似乎意识到她要说什么,轻轻挑了一下眉。 “你们也辛苦了,进来坐会吧,等雨停了再走” 沈清随最后硬生生从喉咙里憋出这句话 男人的眸子看起来很温和,但大多数都是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总有一种微微挑衅的感觉。 沈清随气的后槽牙直痒痒,最后索性挥了挥袖子,拉走一旁的宋锦玉回了院子。 男人看着院子里那株海棠树,微微皱了皱眉,不知想到些什么,轻轻叹了一口气: “人生本过客,何必千千结。” 散煞 青谷巷的雨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没人知道这场雨会什么时候停。沈清随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那株海棠树,她的眸子还是那样的冷,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有那根手指被掐的泛白。 宋锦玉哭得有些累了,睡在那具冰冷的尸体旁,眼尾还时不时有眼泪渗出。 沈清随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是觉得那株海棠树明明干枯的什么都不剩了,却总能隐隐约约散发出一丝道气。 “你在看树还是在想人”一道声音冷不经的打破了她的思绪。 沈清随微微瞥了一眼那个男人,从外面到这个男人进来 她始终看不清他那张脸。 “你怎么还不走。” 沈清随最终将目光落在这个男人身上,又仔细打量着,还是看不清那张脸。 她知道是自己身体的问题,一具没有实体的残魂,当然看不清世间人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身上总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是来自千年前山上那股淡淡的茶香。 她依稀记得在很久之前,也有一个人总是一身白色的长衫,头发松松散散的披在肩后,只是……那张脸记不清了,放到现在还是想不起来。 “你没让我走”男人温和的声音缓缓响起。他的目光还是始终停留在沈清随身上,似乎在看一个许久不见的故人一般,眸子柔的慢慢化成一滩水。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沈清随冷冷的开口道,击碎了男人眸子中那抹温柔。 窗外的雨慢慢小了,似乎天空中那抹洁白的月亮也慢慢露出了一个尖。 男人看向窗外,月光洋洋洒洒的落在那株海棠树上,眸子幽然冷了下来,一阵风吹过,那株海棠树摇晃着,仅剩的几片叶子也跌落在泥泞的雨水里。 “天这么黑,风这么大。”那男人眸子悠然缓和了下来,立马变成了委屈的样子, “我一个人走夜路怕黑”语气淡淡的,却含着一股理直气壮的感觉。 沈清随紧皱眉头眼神冷冷看着他,静静的看着他装,那男人倒也一脸无辜的样子迎上她的目光 “外面这么黑,我一个人在路上要是遇上点……”男人眸子幽幽的,但很快便被沈清随一语打断了 “放心,像你这样的无论是魂还是煞都看不上” 男人眸子黯淡了下来,但又幽幽转着。 空气中那股茶香愈加浓烈了,沈清随脸色越来越苍白,这股味道让她很头疼,甚至她能感觉自己的虚体越来来弱,如果这个男人一直待在这里不走,那自己是煞这件事也隐瞒不了,况且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没办法能保证自己从他手里逃出去。 “你赶紧走”沈清随不由的驱赶着。 那男人眸子幽的冷了下来,嘴角扯着一抹干涩的笑。 “以你现在这种状况,撑不过一个月就要散煞了吧”男人幽幽的开口道。 这句话彻底点醒了沈清随,她没有力气再去争辩,头昏昏沉沉的。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但眸子里缺露出一股隐隐的杀意,指尖已经凝了一股仅存的煞气。 “你赶紧给我走”她勉强倚靠在窗前,雨水透过窗户飘在她身上,呼吸在空气中显得很沉重,鼻腔间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涌了上来。 下一秒,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来,洁白的素衫也被沾染上了点点血迹,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直到一双更加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耳边是慢慢虚化的声音。 “怎么每次都把自己搞这么狼狈”但她最后没听清,彻底倒在那男人的怀中。 男人看着怀中的人,眸子幽然然的带起了一起柔意,窗外的雨也终于停了下来,月亮透过窗户洋洋洒洒落在二人身上。 入煞 沈清随朦朦胧胧睁开眼,窗外已经没了雨声,空气中是死一片的寂静。她悠悠起身,头发松散的披在肩后,眸子微微有些湿润,自己面前是一张三角桌,上面还摆着一面古铜镜,周围的一切早已不是在那家古玩店了。她幽幽叹了一口气,自己入煞了,但入的是谁的煞她心里也约摸有了一个答案。 “醒了?”那男人也不知在她身旁守了多久,悠闲地倚在门框处,眼神幽幽打量着沈清随,似乎在确认一件事情。 “嗯”沈清随短促的应了一声,语气依旧冷冷的,没有任何感情。身上刚才那股散煞的疼痛感也微微消失了一些,但呼吸在空气中还是很沉重,额间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脸色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指尖还凝着那一股微弱的煞气。她不经自嘲的笑了一声,用模糊的声音低沉沉道: “真疼啊”鼻尖微微一酸,眼睛是润润的,但仍然看不出一丝情绪,犹如一具提线木偶一般。 男人看向她的眼神也随着凝重起来,他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划痕,沉重的叹息声在死寂的空气中略微的苍凉。 “你归煞来人世间多久了”男人冰冷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语气中多了一丝凝重,但更多的是质问。 沈清随呆滞的眸子微微一震,指尖那股微弱的煞气不由的向男人攻击而去,但最终还没靠近他身前,就被一缕道气击打散去了。 她不经苦笑一声,干涩的声音微微响起: “你刚见我时就发现了吧?”沈清随无奈的摇了摇头,来到人世间这些时间里,她从未隐藏过身上的气息,但凡有点道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为什么不隐藏自己的气息”男人冰冷的质问声再次传来,他的脸色也愈加凝重,眉间多了一丝怒意。但沈清随并没在意这么多,她只是悠然然看向手腕处露出的红色经文淡淡道: “我就没想着活下去,最多送完那老头的煞”她将目光落在那男人身上,短暂的打量后,不紧不慢的补完了后半句话: “我连一缕魂魄都不会留下了,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对人世间造成什么危害” 那男人眸子微微一沉,呼吸声越来越沉重,脸色也慢慢变得阴鸷,他猛的掐断了那串佛珠,珠子一颗一颗砸在地上又慢慢滚到沈清随脚边,她悠然捡起地上的一颗,目光随之看向那男人,眼神中满是不屑,随即轻轻嘲讽一笑道: “怎么?没法亲自收了我的煞很失落?” 空气瞬间变得凝重,沈清随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甚至只有一缕残魂。 一般能回归人世间的只有两种形态,一种是以魂魄的形态回归,这种的心里没有什么遗憾与不甘,所以要送入阴间转轮回并不难。而另一种就是煞气,以煞的形态回归,而这种形态心里的遗憾与不甘少说得有几百年了,再多一点就上千年了,而在这些时间里,他们大多数漫无目的的游荡在人世间,只有少数会被镇压沉睡。而想送走煞气入阴间转轮回,必须要散煞。而散煞又分自愿与强制,像沈清随这种的,就属于自愿散煞,人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至于那些遗憾和不甘她早已不知被埋在那块黄土之下,记不清了。 “就这么不想待在人世间?”男人语气愈发的冰冷,他的眸子也不由盯着眼前这个故人。 “我早就该在几千年前就魂飞魄散了,但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硬留了我一缕魂魄还被镇压了这么多年变成了煞”沈清随语气不经多了一丝自嘲,眼尾也渐渐红了起来。 窗外又下起了小雨,但这次多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人生本是过客,何必千千结”沈清随虽早就想过这是宋齐山的煞,但心里不由猛的一紧,这应该是她入人世间以来见的第一个故人。 “为他送煞吧”男人不由的看向窗外,眸子里多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情绪。 沈清随没再回应他,她不由的走出门外,一个佝偻的身影静静的坐在那棵海棠树前,这应该是这老头这一世的记忆了。 入煞的人都是以一股气附在逝者的周围,所以宋齐山看不见,也感觉不到。 “原来这一世你就已经这么虚弱了”沈清随看着那个背影,鼻尖越发酸的厉害。 宋齐山打理着钗子,手里拿着的布已经不知擦了多少遍,一遍又一遍,手上的动作从未停过。 “她生前最爱这支钗子了,可不能沾了灰”宋齐山的动作小心翼翼,声音一顿一顿的,像是一个笨拙的木偶一样。 一阵风吹过,海棠花瓣落下,那道身影慢慢消失不见,但很快又出现在正堂那间屋子里。 “走马观花,这是他这一生放不下的事”那男人不知何时站在沈清随身后,语气淡然道。 宋齐山站在供奉的那幅画像前,摆弄着香案。 “害!我不会画,找人画的,但还是没有您本人那人神韵”他对着那幅画像自言自语道。 “都说只要诚心供奉一个人,便会在死前见上那最后一面”宋齐山慢悠悠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目光缓缓落在那幅画像上,不由得轻轻一笑道: “祖师娘娘,老朽在死前恐怕是见不上那最后一面了”宋齐山话音刚落,一阵咳嗽声响起。他赶忙转身,血随之喷了一地。 “宋齐山,你何必呢”沈清随语气带了一丝久违的人情味,眼眶湿润了,眼泪一滴一滴砸了下来。 宋齐山抹了抹嘴唇上的血,又整理了自己的仪态方才转身去迎接那幅画像。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自您打小学习道术起,我就是您手中第一缕道气所化,后来我跟着您散了很多很多煞,原以为日子可以这样一天天过下去”宋齐山眸子慢慢空洞了起来,周围的事物也开始慢慢转换。 沈清随再次睁眼之时,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不经一阵刺痛。她跟随着宋齐山回到了一千年前,准确来说是那座山上。 绿油油的大树下,一名少女闷闷的坐在地上,手里不停拨弄着一株狗尾巴草。前几天,宋齐山用这个给她编了一只小狗,可是就算她编的满头大汗,依旧学不会。少女死死盯着那株狗尾巴草,最终将它遗弃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后来那株被遗弃的狗尾巴草被宋齐山捡起来,他又编了一只小狗,然后将它静静的放在少女的桌案前。 “原来,是你编的”沈清随不由得喃喃道。 场景再次转换,这次是在闷沉沉的大堂内,少女笔直的跪在地上,手里死死攥着一枚浅绿色的玉佩,眼神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人。沈清随呼吸一滞,少女跪的这个人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是她的师父——慕青。 这一幕是少女爱上了皇宫里的那位皇子,而手里攥着的是定情信物。这段记忆,沈清随最不愿回忆和提起,她眸子不由得暗沉了几分。 “你就非要嫁他?”慕青声音沉沉的,但听的出来很生气。 “他待我好,他钟意我,我也钟意他”少女声音一顿一顿,但底气十足。 慕青不由得轻笑一声,他目光看向那枚玉佩缓缓开口道: “师父对你好了十几年,也没见你说一句” 少女眸子微微一怔,但很快又变回那倔强的样子。 “师父,我对您的是师徒之情,不一样,而我对他的是男女之情。”少女的语气格外的坚定,慕青也不由得微微一怔,但很快也只是微微一摆手,默许了。 宋齐山则在一旁的角落里默默听完这场对话,也是从这天起,一切都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沈清随手指被掐的泛白,脸色苍白的很。而那男人不知为何没头没脑说了句: “小没良心的。” 沈清随不由的皱紧眉头,冷冷回应道: “你又不是她师父,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空气短暂的停滞了一秒后,男人不经笑了笑道: “估计她那师父也想这么说呢” 沈清随死死咬着嘴唇,神经紧绷到了极致,沉默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场景也随着再次转换,天空中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少女身着喜服走在宫道上,身后是锣鼓喧天。但原本今日是算好的良道吉日,不知为何飘起了大雪,但少女并不在意这些,只要能嫁给那位皇子结果边算好的。 而宋齐山也混进了这支队伍之中,他看着前面走着的少女,脸上并没有挂一丝欣喜,反而是担忧。 “原来,这日你也在”沈清随记得这天她去敲过宋齐山的房门,但回应的只有沉默。她原以为是和师父一样生气不愿来。 这天空中的雪没有停,而高大的宫墙也将少女一生困在了这里。 少女最终等来的不是自己的如意郎君,而是一把冰冷的匕首。鲜血染红了那身喜服,沉闷的房间内少女的呼吸也变得黏腻,一旁的新郎官眼神猩红,他疯狂大笑道: “原以为还要再花些心思才能把你骗到手,结果不费吹灰之力”那男人似乎笑的有些累了,他轻轻拍着少女的脸,眼神略带一丝遗憾道: “你长得确实漂亮,但你的命里有天道,拿你祭天我就可以长生不老”话完,男人笑的越来越疯狂。而宋齐山附身在一只笼中鸟身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什么也做不了。 沈清随不由得闭上眼,干涩的开口道: “好傻。” 后来少女拖着身体在宫道里一步一步艰难的行走着,鲜血一滴又一滴溅在洁白的雪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骤然响起一道闷雷,少女微微抬眼一看,她轻轻一笑,飘飘然道: “这天道可真准时”少女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但天道并没有就此怜悯,一道又一道劈在少女身上,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皇宫内。 洁白的雪地上多了一位身着喜服的少女,那具冰冷的尸体原会盖上一层厚厚的雪慢慢没了踪迹,但一个人执着一把伞走在宫道内,一身洁白的长衫。他轻轻蹲下身子,温柔擦拭着少女脸上的血迹,动作很轻很慢。 “我原以为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想着让你看明白他为人后再动手”慕青一下又一下擦拭着血迹,但却怎么也擦不掉。 “但没想到你对他一点都不设防”慕青语气柔柔的,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还好你知道往外跑,这样师父寻你回家也不累了”慕青对着这具冰冷的尸体自言自语了好久,最终淡然一笑,缓缓开口道: “你是我养大的,这辈子都归我管。” 慕青缓缓抱起那具冰冷的尸体,消失在了宫道里。而这天的宋齐山也凝聚成少女指尖的一丝煞气,感受着少女所感受的一切…… 这一刻,沈清随大脑一片空白,苍白的脸上说不出一句话来。 场景最终停留在那座山上,在那间屋子里,慕青摆了一道阵法,一道以自身为容器,强留少女最后一缕残魂。屋子外一道道天雷都被一道钟罩隔绝了下来,慕青脸色苍白的厉害,身上的道气一道又一道被抽走着,沈清随想伸出手阻止这一切,却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一股气,她沙哑的声音响起: “这是我自己做的错事,你凭什么替我承担!”声音里多了一丝颤抖与害怕。 她害怕慕青也因此背上天道的反噬,更害怕他也远离了这喧嚣的人世间。沈清随不由得苦笑一声道: “怪不得你也是煞”眼泪也跟着这声苦笑一滴又一滴砸了下来。 最后,慕青强留下了宋齐山这缕道气,宋齐山的存在就是在为沈清随来到人世间做准备,只要她一回到人世间,宋齐山的死就成了定局。 周围的一切都在慢慢消散,沈清随眼神里满是空洞与茫然,直到她发现身后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才微微转过神来,眼前出现了一道残魂,是宋齐山的。那缕残魂慢慢向沈清随飘过来,最后悠悠停在了她身前,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停滞了一般,那缕残魂最终发出一道空洞的声音道: “您现在还怕黑吗?”沈清随这才发觉自己周围黑乎乎一片,没有一丝光亮,这一刻,她再也绷不住了,带着哭腔道: “不怕了,早就不怕了”那缕残魂才悠悠叹出一口气道: “那就好,那就好” “宋锦玉是我后来收的一个徒弟,我把她当亲孙女看,您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吩咐她做,我陪不了您了”那缕残魂交代着,但最后又是慢悠悠长叹一口气道: “我不让她碰这行是因为以她的脾性冲撞了不该碰的规矩,我不在身旁没法收场”那缕残魂不经咳嗽了两声,周围的一切都在慢慢虚化,最终只留下一句话便消散在身前。 “该走了,我不在照顾好自己,一千多年前那件事我从未生过您的气,别再把自己困在煞气里走不出来了。” 沈清随用力去抓那缕残魂,但最终却抓在一只冰冷的手上,她不由得环顾着四周,是熟悉的古玩店。 而她循着那只冰冷的手看去,不由得对上了一双眸子,她看清了这人的容貌,那双眸子很温柔,但却带了一丝冰冷。 “你打算抓我到什么时候”一道声音打算了这短暂的对视,沈清随慌忙松开了手,又抹了一把眼泪。 “怎么哭了?”那男人温温的声音响起。 沈清随不由得胡扯道: “没哭,沙子迷眼睛了。” 男人不由忍禁不俊笑了一声,随后又懒洋洋打趣道: “雨刚停,哪来的沙子。” 沈清随这才不由得往窗外看去,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窗前。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沈清随意识到自己的胡扯之后,赶忙转了一个更糟糕的话题。 “和你一起出来的”男人不紧不慢道,但目光却时不时打量着沈清随,观察着她的反应。 但很显然,她愣住了。这个男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份,那他绝不能留!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沈清随试探着问着。但指尖已经化出一抹道气,化解了宋齐山的煞后,自己便有了实体,所以道气也强了不少。 那男人轻轻一笑,盯着那抹道气漫不经心道: “你是慕青的乖徒弟沈清随”随后目光打量着她,玩弄着一颗珠子, “这算吗”。 月光下,沈清随看着眼前这个人,一种熟悉感由然而升,她缓缓开口道: “师父,是你吗?” 那人玩弄珠子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眸子也幽幽沉了下来,随后干涩笑了一声道: “你可别乱认,我姓慕名期年。虽然跟你师父一个姓。” 沈清随心也不由得沉了下来,她在想些什么,慕青早就魂飞魄散了。怎么会回来,就算回来,也是煞,不会是他的。 “你走吧,我给你下了封口咒,今晚的事你说不出一个字。”沈清随话完便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楼上的房间里。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一场梦想起了一千年前的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