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赖,求你哄哄我》 第1章 队长尺寸30? 近来灵都乍暖还寒,大雨又滂沱,大街小巷冷冷清清,往日最繁华的商业街,此时也不过如此,来往行人不见,周遭商铺陆续关门歇息。 “老头子,啥时候回来吃饭,瞧老李他们几个都关门了,你也快回来吧。” “再等等,我有个朋友还没来。” …… 潮湿的白昼,清风裹挟雨滴,毫不留情地晕染开这座繁华的城市,朦胧水墨画由此铺展。 没有人认为在这样雨势浩大的天意中会有人来。 可偏偏,有个不信命的。 他站在街道的尽头,如亡去的鬼魂,步伐清幽。 来人右手举着透明雨伞,身着医院病服,即使大雨淋湿了全身,他依旧漫步前行。 街头亮着灯的店铺霎时从橱窗中倒映出几缕影子。 嘈杂打破街道的寂寥,窸窣的议论盖过雨声,张扬淌进少年敏感的神经,他身形骤然一怔,停在一处蛋糕房前。 议论声倏地停息,玻璃门推动的声响牵绕门口处的铃铛,一阵脆响。 “又来了。” 老板冲来人浅浅微笑,像是早已料到他的到来。 少年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用右手拿起托盘,有目的性地前去面包专区。 老板早已习惯他冷淡的模样,静悄悄凑到他身边为他一如既往地介绍起新款。 “你最爱吃的仓鼠杯子面包,我特意按你的习惯做了六个,和之前还是一个配方,一个味。” 少年眸光黯淡,却在闪过新鲜出炉的纸杯面包时,垂下的眼眸重获新生般,如刚出生的婴儿般紧绷明亮。 他终于恢复说话的能力,吃力开口。 “谢,谢。” 老板笑笑,没应,转身拿过展示柜旁的抓夹,替他抓了六个放到托盘中。 这是他陆续听到少年道谢的第三年,以往每周天下午少年都会来买六个仓鼠纸杯面包。 少年嗓音一如既往磕巴,如此瞧来他的病情还是没能好转,他下意识垂睫看向对方的左手腕。 照旧紫色手环 病情也没有恶化。 老板不经意的垂眸没成想在抬头一瞬却恰巧与审视他的少年对上眸子。 少年眨了眨木讷的双眼,凄凉的黑瞳愈发深邃无神。 “知舟。” 老板轻声呼唤。 少年一惊,眼眸仿佛添入冰块的薄荷酒,在滂沱的雨天,升华成白雾,将整个世的冷淡都塞在眼中。 “早日康复。” 少年走了 买了六个仓鼠纸杯面包和一款新品。 蛋糕房在他离开的刹那,拉下了铁门,宣布暂停营业,可透过窗户观望少年背影的老板却迟迟没有离开。 门口两盏路灯伫立雨中,昏黄的灯影勾勒少年瘦削的躯体,他坐在路灯下的椅子上,左肩搭着伞,右手小心翼翼地摊放在蛋糕盒上,无力身靠黑漆刷过的灯杆。 婆娑雨水中,他左胳膊处的粗壮好比他的腰肢,似乎微风再刮狠些,他就要被拦腰斩断了。 老板悲哀叹息一声,扭转身躯,又重新拉开了铁门。他端着老旧的格子雨伞,如枝头树叶,悄无声息地落在少年身侧。 “今年是他战队合约到期的日子,五年了,他快回来了。” 少年不为所动。 “他若瞧见你这副衰败的模样,定会像之前一样冷漠你,你知道的,他最讨厌不守承诺的人了。” 少年挑起额头,一双杏眼落在远处枝头上,无声无息。 老板眸光耐人寻味,细细打量着他,良久见少年无动于衷,他出声。 “他走前有一天同今天一样,大雨席卷街道,那时的他,和如今的你很像。” 少年身形如被人锤炼过,骤然伸直,猛的一怔,又恹恹落下,他望向无际的远方,嘴里自顾自地呢喃 “为什么没人救救他……” 他哭诉,似白昼里的雨水淌进下水道,一切无力挽回般绝望,泪水混杂雨点,砸穿他的伪装,至此,他原形毕露。 没有人回答他 但所有人都清楚一个事实 这就是天命 如他雨中举伞来这儿一样 是天命。 …… 雨越下越小,这样一直待着也不是戏,老板瞧了眼表 “下午两点了,如果我没记错,你还有个治疗,快回去吧,舟舟。” 他最后喟叹,端着雨伞与疲惫的身躯,走进寂寥的雨夜,留少年一人留在胶片般的灯光下颤抖。 他走时特意揉了揉少年的发丝,一脸柔和地笑着:“我老婆最近在学理发,给你剪剪?” 应知舟无言。 因为在六年前,也曾有人以这样的借口,给他剪了两年的发。 …… 六年前 下午两点 灵都风和日丽,白驹高照,电脑荧光屏反射斜光,不歪不斜,正中少年眸前碎发。 刺光闪他双眸略有些疼痛,电竞椅下的滚轮磨磨蹭蹭地挪了个阴影的位置,少年终于褪下全身疲惫伸了个懒腰。 生理性眼泪打湿目光,朦胧间少年瞥到一侧大门处悄然走近的男生。 男生样貌出色,讲原地出道都稍有逊色,他察觉视线,一双丹凤眼混杂几分阳光的柔和,同样停留在少年身上。 少年欣赏得一时忘我,直至对方的步伐停在了身侧的电脑桌前,他撇过眼,目光聚焦在电脑桌上摆放着的选手名称牌上——“PLM.vipan佘行” 少年轻扬覆满玩味的杏眼,双腿略一伸勾住身侧电竞椅的滚轮,他大腿发力将本属于佘行的电竞椅勾到了自己面前。 佘行对此见怪不怪,死水般恬静的面容看不出分毫偏差。 他更近少年一步,坐在被抢走的电竞椅上,只留给少年一个侧脸,没有丝毫不适。 少年凝视着离自己只有一公分距离的男生,眼睁睁瞧着他眼睫垂下,睡得安稳。 巨大的恼火充斥内心,他嘴一撅,不满地抬起握在鼠标上的右手,用食指弹了弹几撮眸前发丝,语气恶劣玩味:“佘行,我头发长了。” 被叫到的人良久才睁开惺忪的睡眼,脸也不给瞧一下,只转动瞳孔上下扫视了圈跟街溜子没二样的少年。 “boat。” 佘行一语胜似中央空调,寒意料峭钻进名为boat的少年衣袖,于是,春和景明的夏日,少年不带停歇地打了四个喷嚏。 一打完,boat一腔仇恨,瘦小的身躯仿佛加了buff,熟练地从电竞椅上跳进主事人怀中,举起拳头恐吓似的要打他。 佘行无法,如此惯着16岁的少年在自己怀中各种威胁打滚,闹得少年衬衫扣子好几个开了,隐约露出里面肋骨后,他才打断少年的撒野。 “应知舟,春晚节目没请你?” 兴许是半年搭档,应知舟不似先前般和对方闲聊还需思考,如今对方语气一露头,他就知道要蹦出什么损话了。 少年呵呵笑了几声:“我这么低俗还演小品。” 佘行睨了眼跪在自己腿上扣扣子的男孩,男孩笨手笨脚几次送扣子到插口却总是送不进去。 场面一度看得先前为强迫症的他两眼一黑。 不过刹那间,耀眼柔光取代墨黑,少年语气低沉沙哑扭扭捏捏,纯情得不行:“别看了……” 男生无视少年的低语,抬起空闲的双手,少年身形骤然一顿,锁骨处火辣辣的,仿若烫伤般灼烧着。 “松开。”佘行口舌干燥,说出的语气却一如既往的令人心头寒意吹拂。 应知舟匆忙放下覆在对方眼眸上的右手。 他动作慌张,带动跪立在对方双膝上的身形摇摇欲坠,突如其来的失衡感,少年吓了一跳,恐慌地向前一探身子抱紧了搭档的脖颈。 佘行微蹙眉头,安慰似的搂着少年腰身,将他放到了地上。 “剪头发。”他故意扯开话题,给予少年一丝放松的空间。 应知舟猛喘了几口粗气才从缺失安全感的阴影中走出,他欲哭无泪,往日听话的少年此时却无视对方的言语,抱紧了搭档。 佘行喟叹,左手轻拍少年脊背,右手娴熟摸进口袋,掏出圆型天蓝铁盒。 他将扭口处抵在桌边,手腕一转,铁盒盖“哐当”躺在瓷砖上,睡得嘈杂。 应知舟腾出一只眼观望着搭档的动作,就在他要出声夸赞对方的利落时。 出乎意料的,躺在铁盒里的软糖与其盖子上的包装大相径庭。 望着闭眼都知道是干什么的软糖,应知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抗拒地捏紧了对方的衣服布料。 佘行没想到对方恢复这么快,一时不知是否还要继续手上的动作,心头据理力争几秒,他败下阵,捡起盒子,重新拧紧了铁盒。 少年满足地扬起了嘴角,吐了吐舌尖。 佘行不忍直视扭过了身,转身的刹那,他按下对方的身躯,应知舟稳稳当当的坐在电竞椅上,表情木楞。 佘行不急着跟他解释,探下身子,右手亲昵地盖着另一个右手按在鼠标上。 不一会儿,应知舟便知道了原因。 “得得得,我的胃差点被你两这对狗男男撑得上吐下泻。” 率先进门的line刚踏进门槛,肠子都悔得青里泛紫了,是他的错,是他不该为了减肥早结束他的用餐时间的。 打扰了。他往后撤一步,逃也似的刚跨出一大步。 “队长,别走啊,来玩啊!”应知舟此时恰好差一个人来挽救这尴尬的局面,瞧,这不就有人送上门来了吗。 line嗤笑几声,踏进门槛,双手类似大雁展翅般高展开来,他漫步奔向少年,嘴里开玩笑似的回应:“小小妲己,你不要你商纣王了?” 临近少年三米安全距离,line又识趣地转了个方向,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同样回归的,也含佘行转直的身子。 “胖呢?”应知舟拉扯着训练室生硬的气氛,试图在阳光中扯出一丝温和来。 line强硬地牵出一抹笑,淡淡回应:“不急他……” 训练室里久久不语的男生悄然抬眸,瞟了line一眼,又不紧不慢地收回眸光,意味深长地拉开电脑桌下的小抽屉。 “应知舟。”他呼唤“剪头发。” 被喊到的人疑惑地盯向左手举着剪刀,右手捏着海绵的男生,他眨巴眨巴几下眼,满腹狐疑。 line听闻嗓音也瞧向这边,不同于往日的严苛,他助推行舟,嗓音散漫:“去吧去吧,肥猫指不定啥时候饱餐,今天周六没有计划,宽松你们一小时假期。” “那队长你……”少年担惊受怕,生怕队长将闷气憋在心里。 line打断他:“老板今天可能会莅临,他找我有事。” “好。” 望着两人踏上电梯的身影,line打心底地喟叹,他摇摇奚乱思绪,随着两人也踏上了返程的电梯,不同的,他按亮了基地最顶端的楼层。 电梯双门拉开,line迈着轻缓的步子走进蝉歌如潮的办公室,他正面窗外梧桐树,瞳孔紧缩在梧桐叶荫下端坐的男士身上。 他道:“他真的要来?” 男士松下手中钢笔,摘放眼镜于檀木棱台上,他动作慢而轻,得亏line是专业训练过的人,不然还真没有等待的耐心。 待男士收拾好一切,挑起惺忪眼眸,双手十指交叉放置桌面时,line又问:“那个人真的是自愿的?” 男士理了理折皱的西装领子,刻意延缓音调:“嗯……” line双手紧捏衣角,微不可查地拧了下眉:“他给的理由是什么?” 男士翘着二郎腿,抗压另一条腿的右手踹了下地面,树荫染黑的旋转靠背椅登时扭转方向,正朝着梧桐树的本体。 他挑起烟盒,在一众粗烟中精挑细选出一支,line警惕上前拿着从口袋摸出的防风打火机上前为他点着。 男士深吸一口后意犹未尽地笑了笑: “嗯……” line心中一颗心立身绝弦,他猛吸一口鼻涕,擦了擦干涩的脸颊:“好。”他接着说“我答应你骗vipan,但他毕竟是大少爷,从小高等教育教出来的人才,这一切他看破只是时间问题。” “嗯……”男士吐出一缕烟气,余光随树荫的转移而落到一侧垃圾桶上,米白色垃圾袋套在高雅的圆台状青花瓷中,好整以暇的漆黑书信仰面朝天,静享仲夏温暖的沐光浴。 line收回目光,紧抿的薄唇深化唇纹,如缕缕思绪般轻颤。 他离开了 在一个静谧的梧桐荫笼盖的房间里 戴着轻纱虚覆的空壳,从一处舒适的阴地走进炽热的现实,仿佛所有都从未发生过般。 …… 熟悉的步伐节奏,line又一次来到训练室门前,他投着重复的目光望向室内打闹的两人,讲着相似的语言,道着重复的语气:“得得得,我的胃差点被你两这对狗男男撑得上吐下泻。” 佘行意味不明地睨了他一眼,只一眼,两人仿佛进行了无形的心理对话,line匆忙挪开眼,坐回了位子。 “小妲己快管管你这商纣王,这眼神都快把我杀了。” 应知舟哭丧着脸,一拳打在怀中抱枕上:“我都被去他娘的佘行剪成出家和尚了!还哪来的妖娆妲己?” 被骂的佘行轻瞟他一眼,脸上寡淡如水:“外面剪发五十,我这免费,小少爷,给你的待遇还不够?” 应知舟霎时老实,但年少轻狂,耐不住心中好脸心灵,他气愤地拎起抱枕重重砸在佘行大腿上,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毕竟,他没钱。 line似乎也看穿了一切,他神情恍惚地垂着眼睫不知在踌躇些什么,半晌,他咬咬牙,说两人刚成一队正役,要带两人在训练前提前练手。 两位未成年的小孩儿默然应了下来,唯有心思繁琐的佘行在接受组队时,再次睨向他们的队长,line。 line被他看得冷不丁浑身一哆嗦,尬笑一声尝试从笑中疏解几分紧促:“vipan怎么一直看我,你虽然比我高,但我可比你大,咱俩没可能,还是咱们均匀的boat比较适合你的口味。” 应知舟顿时浑身一惊,没受住他队长嘴里突然飘出来的火车,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刚被自己砸中的大腿根,他吞咽几口唾沫,假装没听见似的带上了耳机。 佘行倒不一样,从小到大听别人嘴里乱跑火车的世面他见多了,他眼眸沾着恬静微眯着瞧向身侧偷听的少年,语气懒散真挚: “队长尺寸30?” line:“……” 应知舟:“……” “强。”佘行言简意赅,没有丝毫自卑。 求求收藏[撒花] 不知荤话写的你们能不能看懂 但为了躲避双j真的不敢写……[恐惧震慑][已畏缩][爆哭] ——4.6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队长尺寸30? 第2章 我要学你抽烟 胖子迟来了一下午,临夜时才气喘吁吁地赶着月亮,踏着星星端着一堆外卖来,他一进来整个人便如篮球入筐般砸在电竞椅上,嘭的一声,砸破了训练室的嘈杂,又砸穿了夜。 “都说几次了轻点轻点,这电竞椅可比你人贵。”line斜眼瞟了来人一眼,胖子和应知舟挨得近,他收回目光时不经意间与应知舟对上眼。 应知舟扬起晒满阳光的眼角,冲他扯了扯嘴角,又眨巴了几下眼,line无视对方投来的讨好,垂眸继续研究起枪法。 “你爸爸我可是好心请你吃饭了,怎么这样跟爸爸说话?”胖子不服气,一巴掌拍在电脑桌上,震彻天地。 line呵呵笑了几声,放下虚晃良久的耳机,转身拎起自己桌边尚存有一丝温热的国潮外卖盒。 应知舟瞧着离自己远,离佘行更发遥远的外卖,一时语塞,他收回调皮的瞳孔假意没听见。 佘行也是,即使手机弹出仅剩二十格电的提示也硬着头皮划拉着屏幕,不知在看些什么,应知舟好奇心作祟,身一伸头一探,成功收获佘行厌世眼一瞪,他嘿嘿尬笑几声,出去晒月亮了。 他走后没多久,佘行也出来了,带着微风,携着云雾,他的出场,园中木叶瘫倒池台边,月亮也遮蔽了面庞,静夜如池中究竟有多少颗石子一样神秘。 应知舟早有预料地朝后仰头,面部顺着肌肉记忆的步伐,眯眼一笑 “你来了。” 他静悄悄地说。 “嗯。”佘行瞧着蹲在台阶边的少年垂下了眉,额头间如梯田,慢慢布成:“不孤独?” 应知舟缩回头慢慢想了会儿,良久他重新探出头,诚实应答:“你知道的。” 佘行嗤笑一声,捏了捏对方翘起的呆毛,回想起对方方才缩脖子的场景,他又嗤笑:“王八” “那是乌龟!” “脸上贴金” “这本就属于我。” 佘行笑了,笑得比眯眼的应知舟还开心,整齐的笑声仿佛踏着应知舟情绪变化的鼓点,招来室里室外的无数目光,又赶走了缕缕若有若无的叹息。 应知舟挠着头,用自己初中文凭回想了大半天方才的谈话才终于在坐上佘行的共享单车后座时想明白了一切。 好家伙,自己不变相承认自己就是乌龟了吗,他咋这么傻呢!他举起拳头,狠狠爆锤向坐在自己正前方的人后背上。 狂风打面中,渺小的电瓶车没有变化方向,前方佘行的身形也没有丝毫影响,应知舟反倒将自己推得离佘行更远了些,几乎下意识地,他他匆忙搂住佘行纤瘦的腰肢,心中道不清是恐慌亦或是难受。 于是他尝试用言语去覆盖自己这异样的情感 “我们去哪?” 他问道。 “去……” 狂风呼啸直弹天地,于世间回环往复,吵得应知舟连对方说得一个字都没能听清。 “你说啥?”应知舟没文化地吼起了家乡地道的土话。 “去我……” 风还是太大了,应知舟又没听清,他的身躯也受狂风推搡,三分之一的屁股已经坐到了最后面的悬空,这次,他确定自己是害怕了。 几乎是哭泣的嗓音,他如狂风怒吼:“你说话能不能大点声!我听不见!我都要离开你了……” 佘行身形骤然一怔,这次连带着车也突然停滞,应知舟身下莫名传来一道力,弹得他整个人猛的砸向佘行笔直的后背。 “你能不能专心……”他刚想责怪佘行突然停车的顶端技术,结果一抬眼他便对上一双狠辣的黑眸。 打扰了。 应知舟摇身一变成小仓鼠,可怜兮兮地眨巴了几下眼,又嘟了嘟嘴。 “王八卖萌,自作多情。” 佘行二话没说,将车停在一处宠物店前后果断抛弃后座的应知舟下了车,他自顾自地蹲在人行道棱台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沉思许久才拿出打火机燃起了烟头。 火星刚升起的刹那,他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似地深吸了一大口,这可把在一旁一直烦他的应知舟看傻了。 “怎么了这是?”应知舟蹲在佘行身边,伸手拍了拍对方单薄的后背。 佘行反应敏捷,应知舟才刚骚扰一下,他就立马腾出右手拍开了对方,并赠送了句:“滚。” 应知舟意犹未尽地缩回手,他吸了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头,回想着方才的触觉,半晌,他缓缓伸手斗胆抚摸起身旁人脸部的轮廓:“你就是瘦了。”他似在回应自己的判断。 佘行淡淡“嗯”声,依依不舍地搓了搓燃尽了的烟草灰。 “走吧。” 狂风还在继续吹,吹尽了天边云雾,皎洁月光露出脸,它收回锐利,温柔撒在浩瀚人间,它拂起黑夜的轻纱,覆住了烟草的灰烬。 佘行抬眸,目光随着飞远的灰烬一同望向遥远的天际。 “去哪?”小孩拉了拉大孩的衣角。 佘行扭头朝身侧如仓鼠一样粘人的应知舟投去目光,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伸手掐了掐少年营养不良的暗沉皮肤,又用大拇指粗糙的纹路来回摩挲对方眼下黝黑的黑眼圈。 “餐厅。”他垂下了眸,说着,他像是怕自己后悔般掏出了手机,打算找找团购下单。 应知舟听后心潮莫名翻涌阵浪花,震得他头脑一时昏花,他不太舒服地将头靠在身侧人的肩头,瞧着对方手指一次又一次地滑动屏幕,直至再无下页。 他磨蹭了下对方温热的脖颈,小心翼翼地出声:“不要。” 佘行选规格的手指一怔:“那要什么?” 应知舟悄悄转动瞳孔,屏幕的荧光洒在他黑瞳的正中央,倒映出他瞳孔中难堪的少年表情,他哽咽几番又缩紧了身,语速缓慢而又十分小声地回答:“我要学你抽烟。” “烟抽完了。” “骗人。” 应知舟执着地把手摸进佘行的衣服口袋,卫衣的,裤子的,然后没了。 零下五度的冬夜,他穿了件加绒的卫衣和一个单薄的牛仔裤,骑着小电驴,载着后排的应知舟,替他挡去冬夜的所有残酷,漫无目的地游行在街巷中。 他甚至还打算瞒天过海, 佘行也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贪烟而让整个事情彻底败露,他懊恼地阖紧了嘴,静等审判。 “你不冷吗!?”审判官逃出对方温热的脖颈几乎惊呼出声,他第一时间没有责怪,反之心疼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他身上。 “还好。”佘行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将少年给的衣服摊开同对方一起搭着。 应知舟回想起方才自己靠着他时那滚烫的肩头不解了:“你穿这么少怎么脖子和脸还这么热?” “不知道。” 佘行又捏了捏耳朵。 应知舟眼睁睁瞧着对方的耳朵更添一层红晕,他心疼地抬手捂住了两只受冻的耳朵:“你还有其他衣服吗?” “嗯” “为什么不穿。” “我不知道零下五度原来这么冷。” 佘行见瞒不过应知舟索性全部兜底都掏了出来。 应知舟瞧着对方认错的垂眼,不知所措地眨巴了几下眼 是啊,佘行在打电竞前可是一个大少爷,生活在遥远的南方,那里终年温和,没有北方的酷寒 这是他来北方的第一年 他又怎么可能知道零下五度原来这么冷呢。 ……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度与冷空气融为一体。 佘行知错就改,率先开口缓解气氛:“要什么?”他继续刚才的话题。 应知舟此刻回答得却十分迅速:“去商场给你买衣服,刚好避避寒。” “不用。”佘行瞧了他一眼“少爷我不缺衣服,缺常识。” “那咱俩可以凑一对了。”应知舟说话不过脑,话到嘴边有什么说什么,说罢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慌不择路地忙冲佘行摆头晃脑,似想解释什么又不知该怎么澄清。 但这反而又引起了佘行的一阵笑声,不过他的笑声随狂风越冲越淡,直至最终,只留下一句淡淡的回应。 “好。” 应知舟,为什么说是摸烟却在摸对方穿了多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我要学你抽烟 第3章 我的补枪手只能给我补枪 两人吃完饭回到基地时恰逢胖子和line组团直播吃鸡,两人似乎刚吃完饭,电竞房内弥漫的闷香味暗中偷袭味蕾,得亏两人刚吃过饭不然这会儿真扛不住。 胖子见两人回来,连忙热情招呼着:“呀行舟回来了,诶哟,你们刚刚去哪了,好不容易吃顿好的呢不见你们人影,基地今下午好像没准备饭吧?你们吃了吗?” 应知舟尬笑几声:“吃过了胖哥。” “那小行呢?和知舟一起吃的?” “嗯。” “吃的什么?” “随便吃了点路边摊。” 应知舟咬咬牙,回味了下方才吃的牛排味道,不错,很新鲜。 “可怜了,等哥领了工资带咱出去吃顿好的。” “谢谢哥。” 自始至终,这番对话都忽略了应知舟,男生心大,应知舟觉得这没什么的,可佘行不一样了,他回位时刻意牵着他的手,当着两位队友的面,也当着监控的面。 兴许女生间牵牵拉拉没什么的,但男生就不一样了,应知舟几乎是屁股刚挨到位上,左侧的胖子就敲了敲他的桌子。 “你两不对劲,包有秘密瞒着” 他用眼神示意应知舟瞧屏幕,应知舟眨眨眼,瞧向他的屏幕。 胖子在直播,屏幕上的弹幕一条接一条刷过。 [注释:佘行是今年转会期新上的突击手,代称vipan,年龄17,是新人赛上的第一名,被誉为新一代小书墨,脸长得超帅,一朝涨粉五十万的那种。] [是不是有两个人啊?刚才还听见一个小男生的声音,谁认识?] [应知舟,boat,16,好像是从青训直接到首发的。] [实力≠态度,怎么感觉所有人都在偏心佘行啊?] [人之常情,谁会闲着没事看一个废物的进化?实力代表态度,这是电竞圈多年硬道理,怎容一介小辈更改?] [我趣……好好磕,行舟这对儿我先磕为敬,你们慢慢胡搅蛮缠吧。] 应知舟笑笑:“我可配不上他。” …… 应知舟总觉得自己说出的每句话都有一定的毛病,就例如现在,他一句话直接让训练室冷场。 “谦虚。” 佘行瞟他一眼,眼神意味不明,但语言听着像是在夸自己,实力等于态度,这是电竞圈硬道理,于是应知舟朝他杨起了嘴角。 “谢谢。” …… 佘行觉得对方没救了,他倒吸一口凉气,缓缓开口:“迟早的事,我的补枪手只能给我补枪。” 令人窒息的局面成功挽回一个度,line和胖子笑得都很欢快,嘴里礼物感谢的声音就没断过,倒是应知舟在此时骤然听懂了方才那句“权威”的意思。 他刚才那句“可配不上”听着像是讽刺,训练室里没人敢接话,但佘行一句“谦虚”成功将局面反转,将应知舟放在了和自己一样高的位置,由此让人觉得那句“可配不上”是另一个谦虚的意思,而不是讽刺。 搞半天佘行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呢,他竟然还光明正大地道了句“谢谢”! line瞧了眼弹幕,悠叹一声:“都是见过对方另一副面具的人了,还彼此谦让呢。” 应知舟可太感谢他家队长的及时出场补救了,但这话总归听着怪怪的,说不上来,但给人的感觉很奇妙。 他疑惑地去看佘行,佘行只是垂眼打量了番他,确认他是真没听懂后,他甩眼神给胖子,胖子立马会意。 “诶呦喂,您这位大骚人可别开荤话了,瞧把两孩子听懵的。” line乐开了花:“你说知舟听不懂,我信,但,你要说小行听不明白的话,那我就要斟酌斟酌了。” “那可不一定”胖子在镜头前挠了挠下巴,佯装出思考的模样:“毕竟……都是深入交流过的嘛,怎么可能有人不懂呢。” 说罢,胖子的屏幕上顿时蹦出一个火箭来,他慌忙开口感谢老板“感谢‘行总在白米粥上丢了枸杞’老板送来的穿云箭,受老板之托,我会好好在白米粥上洒些催长剂的。” 胖子没想到他家突击手和补枪手才刚营业便有大礼物砸上来,这可谓鸿运当头,好赚头啊! “这昵称……”line有些眼红对方的穿云箭,便也开始戏谑起来两人“啧,听着怎么像是十八禁呢。” 应知舟:…… 他默默往佘行那挪了挪:“行哥,双排来不来?” 佘行按下退出训练场的指标,眼神意味深长地在他身上停留一瞬:“哪个游戏?” “噗……!” “哈哈哈哈我就说他懂吧!” 应知舟跟着干笑几声,他没太听明白众人的意思。 “不愧是新时代少年,真是思想纯洁。”line瞧着应知舟蒙圈的样不禁感慨起时代变迁。 “是你们见识广。”应知舟长舒一口气。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目光转向line,对方此时正在专心感谢老板呢,压根感知不到他探索的目光。 应知舟隐隐感觉自己心里毛毛的,不知是环境问题还是自身问题,于是他试探性的开口感叹:“好冷。” 他的右侧倏地传来一声嗤笑,紧接着是佘行明目张胆地冷言冷语:“训练室里开着空调。” 应知舟咽下一口唾沫:“其实也没那么冷。” 佘行懒得再给他一声嗤笑,直接回怼:“冻傻了?” “空调温度是不是调高了,有点热。” “进火化炉了?” “好舒服啊现在,刚刚好的温度,不冷不热的,像是在度假。” “你还能上天堂?”佘行轻笑出声“稀奇。” 应知舟:“……” 已老实,所以求你能不能把你嘴闭上。 “有点困,我接杯咖啡去。”应知舟怕了,并按下了疾跑,火速逃离现场,躲避突然脾气古怪的佘行。 “加我一个。” …… 可以不加吗? “我帮你去接吧。”应知舟僵硬地笑笑。 佘行盯着他的笑态,一双厌世眼的眼角压得更低了些,张扬地在应知舟面前暴露出他的气恼。 “要不……还是你去?” 应知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生气,更想不明白对方怎么摔门而出,他本想跟着前去,可在对方狠辣目光打来时,他畏缩了。 “小行那双厌世眼可真是好看啊。”胖子一语双关,杀得应知舟连m416都没能压住一连空了三枪。 他也看见佘行瞪自己的眼神了。 应知舟尬笑几声没回应。 line喟叹:“胖子,还记得上次团建咱看到的那老鹰吗?黑眸白毛那只,那眼睛是不是生得几乎和佘行一模一样?” 胖子仔细思索了几番,过了好一会儿他瞳孔骤然一亮:“别说,十有**分像。” “那老鹰应该是鹰中群草。”应知舟突然有些好奇和佘行眼睛相似的老鹰究竟长什么样,是不是长得和佘行一样生人勿近。 “你们有照片吗?”他问。 “那时候还不认识小行,我也不爱拍照,所以就没拍。” …… 佘行回来时端着四杯咖啡,三杯拿铁,一杯黑咖。他将托盘放在了正中央,大致看着不偏向任何人,但应知舟还是瞧到了佘行偷偷将托盘上的纸杯朝自己这移的举止,小心翼翼而又张扬。 即使行为不会带有任何一丝益处,但应知舟心底却仿佛被咖啡的腾腾热气熏陶,暖得让他一度怀疑自己进入了火化炉。 被人关照的感觉 真好。 这下,应知舟有想拿黑咖的冲动,他觉得自己的体内已经被放满了糖,再喝拿铁或许有些太腻,喝黑咖刚刚好中和。 心里是这么想的,他举止上还真打算去拿黑咖那杯。 嘭! 佘行毫不留情地打回了他的手,他一脸鄙夷地盯着应知舟失神的模样,语气中隐隐发泄着心底溢出的怒气:“生活吃得苦还不够,可以来找我要,不必要折磨自己。” 应知舟无辜地眨巴了几下眼,乖巧地伸手去摸离自己最近的那杯拿铁,纸杯不隔热,但这杯不温不烫的刚刚好。 一杯拿铁下肚,应知舟顿觉整个人浑身仙气飘飘的,肠胃仿若游鱼畅玩的海域,滋生心头愉悦。 其他两位就不像他一样幸运了。 line的那杯热气腾腾,光是去拿纸杯就耗了半天功夫,浅尝一口后更是烫的半天没说话。 胖子那杯似乎也还好,拿过纸杯只一瞬的事,下肚更是眨眼间,不过他喝完便捂着肚子跑去厕所了。 搞半天,只有他和佘行那杯最正常。 “我女朋友打电话了,今天的直播时长也达到了,我先下了各位小宝贝们,拜拜,明天……不,有缘再见。”line关了直播,拿起黑屏的手机就冲外走。 待他走远后应知舟才斗胆凑到佘行身边问道:“队长什么时候官宣恋爱的?” 佘行没扭头,只淡淡回应道:“队长有对象?” “有啊,他刚才不是说他去接女朋友电话了?” 佘行瞟了他一眼,眼底意味不明,应知舟试图揣测了下他眼神的意思,半晌才发觉那是看傻子的悲悯眼神。 应知舟不服气地怒喊:“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佘行嘴角向上扯出一丝弧度,整张脸似笑非笑。 “亏我还是你唯一的补枪手!” “我什么时候说过?” “就刚刚,你说咱俩在一起迟早的事。” “我那是说,我的补枪手只能给我补枪。” “渣男。” 训练室里只有他们两个后,应知舟性格显而易见地放得更开朗了些,由此佘行方才的怒气也消了一大半,瞧着对方小发雷霆的模样,他脑中蹦出一个十分符合应知舟的形容词。 “傻。” 少年嗓音低沉沙哑,与夜中清风融为一体,轻飘飘拂过应知舟的耳畔。它又仿若镰刀,骤然回环勾起他的耳垂,似在挑逗。 应知舟霎时绿苹果红透,不再出声。 训练室的嘈杂渐渐被黑夜抹去,门内一片寂寥。 门外,清风几许依地拂起,带走岌岌可危的枝上木叶,不礼貌地从训练室门缝中踏入。 一片枯叶,因风,因夜,有了置身之地。 这周的三更结束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我的补枪手只能给我补枪 第4章 接第一章前序 蛋糕店老板走后,应知舟又在潮湿的双人椅上独自坐了良久,直至精神病院的监护人员打着伞将他接了回去。 一套检查下来,又是一笔钱的支出。 结果依旧是异常脑电图,甚至比之前更混乱了些。 应知舟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被绑在病床上的,但次数多了,他即使忘记了,眼前也有投影,丁点细致末梢都不放过的那种。 一个保安率先拎着防暴钢叉,将他按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其余六个保安分站两边,一人按身,一人捆绳,还有一个男性医护人员站在病床的末尾,左手端着垫板,右手飞快地挥舞着手中的钢笔。 这是他的主治医师李元。 察觉目光,李元没有抬头,很自然地搭话:“检查结果一如既往,很稳定啊,小兔崽子。” 应知舟咬紧牙关,万千克制挤压在肺叶,仿佛随时都要爆发。 “来,跟叔叔说说,不想吃什么药,叔叔明天就帮你撤了。” “氟西汀。”应知舟嗓音暗哑,回答简洁,没有伴有任何一个举动,也没有给予任何解释,冷冰冰的面庞就对着窗外雨滴,和正常人说不想吃什么药,不让医生包一样。 “这……不吃的话,你怎么高兴?”李元说得是实话,氟西汀是抗抑中的五大金花之一,是支撑患者心情愉悦最重要的一份药剂。 他有些为难地扫视一圈应知舟,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青年身后的床头柜上,那个熟悉的面包店包装袋,他早有预料般挑了挑眉,戏谑到:“雨中兜风怎么样?” 李元自觉问的没有太大问题,可没想到,应知舟神经绷得紧,仅仅一句询问的话语,被他无数曲解,最终膨胀的肺叶终于无法忍受雨水的冲刷,喷涌出水。 “不许动面包!” 他几乎拼尽了全身力气,声带甚至喊破了音,咽喉处登时涌上一阵铁锈味,熏得几个离得近保安纷纷往后退了半步。 应知舟无助干咳,嘴里却仍在呜呜咽咽说着什么“不能动……” 李元叹气,收起了垫板与纸张:“你这个症状是每周日下午都要发泄一次吗。” 不是询问,是肯定。 应知舟每周天下午逃跑被抓回来后,都是这样,无论有没有人问,有没有人提,但凡和他搭话,都是这样。 跟个精神病一样,不,他本来就是精神病。 李元又一声喟叹。 他端起垫板,在病人总结那栏字迹工整而又小心地写上“氟西汀引发的躁狂症状加剧,即日起,停止该药,改用奥氮平片。” “应知舟,待你平静下来,我会与你谈谈mect电击治疗法,你趁现在好好想想吧。” 应知舟抿了抿唇,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不……” 应知舟脖颈处被安上有他胳膊一样粗的钢圈,他无法摆动头颅,迫不得已地发出点声息。 “你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这像是个没得商量的话题,只是通知患者自己,他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我…我……不。” 他喘着粗气,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汇成河流,淌进干涩的唇瓣,喉结滚动的一瞬,他脖颈猛的瑟缩。 太冰了 又疼又冰的。 应知舟闷声不吭地偏过头,木讷地盯着闭紧的门。 空荡的病房没有一个人了,他这时才想起,他的主治医师李元刚才耗费了半晌工夫在给他讲解,劝说。 …… “mect”李元临夜时又来了趟病房,依旧是古老的话题,应知舟彼时正瞧着一场比赛直播,李元没有急着打断,而是等比赛到了中场休息环节,他才轻佻着嗓音:“真不试试?” 应知舟没有吭声,李元也知道了他的答案,他不再提起这伤感情的话题,转而聊起了曾经。 “不做mect大多都是是因为之前的感情。”李元紧接着问:“谈过恋爱?” 他的主治医师是个奔四的老光棍,依他的话说,当精神病院的医生很容易自己也染上精神病,他不想拖累任何人,所以打算一辈子不婚不育。 所以,他似乎很好奇别人的感情史。 应知舟依稀觉得这话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他不吭声,李元递过去了一副纸笔,解开了他的枷锁。 等到直播中的比赛恢复呐喊,粗糙的纸张上才潦草地印出一个字。 “千” 三年主治医师,李元认出来了,是“不” “手颤着写字很难受吧。”他坦然挑起对方的痛处,应知舟却不生气,他麻木地接受一切,以及眼前直播赛场上,被队友孤立的佘行。 在队友都是三级甲三级头时,与队伍相隔半个地图的狙击手佘行,却只有二级头和二级甲,连手里握着的枪,也不是一个狙击手该用的AKM。 在导播将镜头切换到佘行时,略懂PUBG皮毛的李元一眼看出问题:“一个突击手怎么跳这么远?”他扭转瞳孔,细细打量着身侧眼睛肿的不像样的少年。 李元知道这个ID名为“RFV-vipan”的选手是他的患者应知舟最喜欢的选手,所以他问:“他队友怎么离他那么远?” “狙击手。”应知舟言简意赅“孤立。” 李元瞬间了然一切:“为什么孤立?” 他扭头,瞧向浅笑着的应知舟,少年目光殷殷,一失先前的忧郁,这会儿倒像个人了,李元心叹。 “强。” 李元:“……” 应知舟你个舔狗。 但过了一会儿,他就推翻了应知舟是个舔狗的推测。 他凝视着镜头中以一敌4的vipan以灵活的身姿,辗转房屋与废车间。 敌人上了房,他就上了屋顶。 不幸的是,他挨中一枪,不过问题不大。 敌人又上了天台,他就卡视角,站在屋顶后的棱台上。 敌人下了楼,他就站在天台棱边,以极限的视角与准度,扫射窗台边,零散几枪,他收走了敌方突击手的人头。 他趁着敌方狙击手还未换点,又悄然跳下楼房,躲进厕所。 几乎在vipan这个ID刚躲进厕所门后的一瞬,厕所门霎时被枪弹击碎。 零散枪声犀利响起,在对手自认为占优势的情况下,他在厕所门前左走右摆。 嘭! 一枪爆头。 导播切换的是对手的镜头,所有人共同目睹着空无一人的厕所,突然蹦出一个人头,一枪收走了浪荡公子,接着那人又将头伸回。 距离上次击杀不过几秒,屏幕左侧再次亮起vipan的击杀消息。 【天狼-vipan使用mini14击倒了OEH-知更鸟】 【天狼-vipan使用mini14击杀了OEH-知更鸟】 这个躲在没有窗,只有几条通风口的厕所里的少年,用一把公认伤害低的连狙,以5.56mm的子弹直径卡着通风口的缝隙边缘,收下了后方换点的狙击手。 敌方装备不行。 前身为职业选手的应知舟一眼看出vipan战胜敌方的利器。 佘行想来早碰见了敌方的狙击手,并且深知对方身上的装备,不然,他不会躲进厕所,故意靠近狙击手。 他知道,敌方狙击手的倍镜小,只能在近处狙击,所以,他以逃跑为由,扮猪吃老虎。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应知舟想到了方才佘行卡上天台时被击中的一枪,那时的他应该就确定了狙击手的位置。 所以他在之后上屋顶时能够准确地以人物疾跑速度推测到狙击手换的新点,开倍镜瞧到了对方身上背着的枪。 看来,佘行上天台并不是被逼的,而是以自己为诱饵,抛砖引玉,率先除去未知的隐患。 是敌方狙击手心急了。 应知舟瞟了眼对方的队标——“OEH” 他之前的战队。 偷鸡不成蚀把米,一时台下的惊呼再度震贯天地。 “vipan牛逼!” “联盟第一狙击手vipan!” …… 李元虽不懂游戏,但瞧着名为vipan的选手反复换点,收下人头,一时心里也为之佩服:“厉害。” 应知舟斜睨了他一眼,嗓音结巴而铿锵有力:“我,我的。” …… 得得得,你的你的,李元翻了个白眼。 对手屡次预判失误,赛场上单剩一个自由人,敌方教练明显有些慌张,他命令手下的最后一颗棋子苟起来,如今的仇恨待往后再咎也不迟。 应知舟蹙着眉头,瞧着对方突击手看着只有17,8岁的稚嫩脸庞,一时再度扬起嘴角。 李元看他笑得摸不着头脑,问“笑什么?” “愚蠢。”应知舟解释:“17,8岁,血气方刚,赛场上又只剩他一人,你是心理医生,你还不知道他能不能苟住?” 李元难得见他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跟着少年嗤笑的语气,他也乐呵起来,斩钉截铁地打:“马上就要让咱们的小蛇vipan饱餐一顿喽~” “低调。” 李元:“……” 我是在夸你吗? 算了,他的朋友开心就好。 …… 果不其然,赛事来到绝命圈时,熟悉的ID闪烁在左侧小地图下方。 “恭喜你家vipan一人灭了敌方一队。”李元冲他笑笑,清澈的嗓音穿过耳膜,应知舟微乎其微地笑了一声。 声音很小,笑声也很淡,但听惯了应知舟心死的音调,这声笑声简直太伟大了。 伟大到,它勾勒出少年薄物细故的希望。 李元虹膜明亮,沉重的眼皮印上一道红晕,敞亮的嗓音此刻也挂上感动的哭腔,引得应知舟侧头黯然地瞧着他。 “你不是心理医生吗?”少年此刻心情不错,也自愿与他多说几句话:“为什么还会哭。” 李元羞愧地吸了吸鼻涕,而又十分坦然地回答:“感动的,还有,没有人不会哭鼻子。” 应知舟不知想到了什么,倏地一愣,良久无语。 直至最后的大屏上映出一个样貌俊朗的青年举着话筒,应知舟才骤然回神。 李元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他忘记了对方临走前对自己说了什么,也无心再去回想。 佘行的战队赢得了世界杯S组冠军,此时他在代表战队接受赛后采访。 “感谢陪伴,没让大家失望我很感动。” “手伤受大家的关心,好很多了。” …… 应知舟的耳朵仿佛被安上了过滤器,除过佘行的嗓音,其余一切他都听不到。 于是,他录下了屏,反反复复,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佘行:应知舟,你在OEH吃的那些苦,我会让他们全部偿还。 应知舟:好嘟[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接第一章前序 第5章 我不能抛弃他 翌日晨,应知舟光脚踩着医院的瓷砖,到护士台处领了早上的药物,他娴熟地掀开纸片,在他以为会是与先前大相径庭的配方时,他瞧见,颗颗粒粒的药片中,少了氟西汀的影子。 中午李元来查房,临走时,应知舟难得叫住他,主动与他搭话:“换的什么药?” 李元知道他问的是代替了氟西汀的白色药片,轻笑着答:“维生素。” “维几?” “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价钱和氟西汀按一样的算。” 李元摆摆头,逃离了战场,应知舟也不想过问对方不愿告知他的事情,待病房门合拢,他转首掏出手中的药片,翻出手机上网搜同款。 可他没想到,比同款更先出来的是一条陌生短信。 他习惯性地去点忽略,可在看到落款时,他停了手中的动作。 [应知舟,我回国的机票在下个礼拜,你能来接我吗?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line ] 应知舟有些迟疑地长按短信提醒,页面自动为他跳转到短信收信页面,他瞟了眼来信人的电话号码。 是line的。 应知舟有些困惑,自从line将自己逼出战队截止到现在,他们都没有传过一次讯,这次陡然的冒泡,是为什么呢? 自己这么大一会的发呆,对面那显然也收到了他消息已读的提醒,应知舟也不好明着忽视,他敲敲打打一会儿,回了个“?” 对面几乎是秒回的速度。 [佘行与那边的合约快到期了,小道消息称,他回国后,打算在国内买一个俱乐部,你听说了吗?] 应知舟眼神近乎粘在屏幕上,他瞪得太过认真,以至于究竟是什么时候斜视的,他也不记得了。 [不知道,有什么事你现在就说吧,下周有事。] 应知舟的手才刚按了发送,对方的消息接踵而至。 [PLM近些年比赛不如意,比赛的奖金一次比一次少,大老板近来也来巡查过,他说他手头的生意最近也不好干,再这样下去,PLM就要关门了,你知道的,电竞选手最怕的不是分别,而是无为的付出 应知舟,你跟vipan关系最好了,能不能看在以前照顾你们的份上……救救我们?] line纠结半晌,自己都不太确定应知舟是否还和佘行关系好着,就如无头苍蝇般跑来求助曾经他们孤立过的对象。 以至于他在最后打标点时遵从内心,打了个“?” 他本想撤回的,可再一想,无论他如何注意细节,最终也是要看应知舟过去对自己的态度,由此算来,这一点细节微不足道。 [之前我和胖子一直在照顾你和佘行,什么都让着你们,赛后采访……个人vlog……广告……我两都留给你们,希望你们也可以快点有热度。 这次你就看在以前的情谊上救救我们吧。] …… 天边红晕晕染云雾时,line正洗着澡,他习惯性地洗澡听歌,正当播放到一首歌的**部分时,放在架子上的手机倏地“叮铃”一声,应知舟回信了。 [很抱歉队长,我无法帮你,自从三年前我和他在赛场相遇,我们就已经彻底断了联系。] …… 李元收到应知舟进急救室的消息时,他正在打电话,鬼知道微信消息弹出的那一刻,他人有多懵。 明明中午查房时还好好着的人,下午不知发的什么疯,竟砸碎了手机,用手机屏幕的碎片划伤了自己的脖子。 听他在医院的朋友透露,鲜血染满整个病床,这次不仅要换床单,李元还需要向上级申请把应知舟血迹斑斑的病床换去。 这光是听着就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李元直到亲自见到瑟缩在角落,用割喉逼迫众人远离他的应知舟时,他才终于敢相信,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小祖宗这是怎么了,这么不开心?”李元半开玩笑似的凑到马奇诺防线边缘,朝满面鲜血与泪的应知舟伸出了手“来,不伤心啊,你的vipan马上就回来了。” 李元一语打破马奇诺防线,应知舟仅存的理智踏着他语调的升缓,芒刺扎背的情感伴着炽热的语言,挑穿筋骨的同时,又搅碎了血肉,鲜活的灵魂炸碎在医院不为人知的一角。 一切又都只因一句话。 应知舟进ICU的第二天,李元买了一整车的鲜花与礼盒,一花垫着一盒的整齐摆放在应知舟之前的病房里。 他的朋友不懂他神奇的操作,李元也不懂自己,他只觉得,应知舟在ICU的每一天,他心里的负罪感成倍剧增。 强烈的愧疚如无形的双手,也在迷茫中揪住他的脖颈,无时无刻不在令他窒息。 在无数悔恨而失眠的日子里,他日日夜夜地在回想与应知舟的回忆。 愧疚的无措绵长至应知舟搬出ICU的那天,李元买了一大堆东西去上门道歉,应知舟却躲在被子后不愿见人。 李元盯着即使被拷上手铐却依旧蜷成一团的应知舟,突然想起那几日天天在自己脑中上映的与应知舟的初遇。 那时的应知舟,还是个小孩。 …… 他与应知舟相识在凌冽的冬风中,那时的李元也不过三十出头,正是立身之时。 往日同学陆续晒出公司宣传照或结婚证,唯独他,没有选择谈婚论嫁,也没有野心勃勃地去与他人争抢某个职位,转而,他接纳了一位听说是电竞选手的患者。 一开始,是一个青年牵着应知舟来的。 那青年看着年龄不大,可给人的气质甚至强于他这个三十岁男人的成熟稳重,依多年心理医师的经验,李元笃定这人原生家庭不好,否则没有哪个正常家庭出来的孩子会有这么强的气场。 “你好。” 李元刚与他打完招呼,转眼又瞧到畏缩在青年身后的少年。 少年估计是受人所迫,穿着宽大的短袖,左手手腕上缠着的厚重绷带似乎有意在吸引人的目光。 “这……”一眼望去,李元职业生涯中第一次有些迷茫地不知道自己的患者究竟是谁 “我现在只能接受一个患者。”他有些抱歉地说。 “我是家属。”佘行嗓音沙哑,音色独特,是当今网络时代最盛行的低音炮。 还怪好听的。 李元捏了捏发痒的耳垂。 “家属马上需要回避一下。”李元垂眸,用余光细细打量着一直躲在青年背后的少年。 几乎在李元刚落声的一瞬,他所预想的青年音终于出现了。 “不。” 少年回答干脆利落,像是不愿与陌生人过多交谈。 李元第一次见这种情况,怎么会有人情愿将自己的伤口扒开给除过救赎的第二个人看?他有些纳闷。 但顾客就是上帝,他说啥就啥吧,反正对自己没有多大影响。 “那家属就留下吧。”李元简单收拾了下书桌,为之后的言谈留出足够的活动空间“那请问这个怕生的患者,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轻声答:“应知舟” 看来病得还不是很严重,至少愿意搭话。 李元的耳垂再度发痒,他烦躁地挠了挠,没一会儿便扣出个口子来,他无心在意这些,转而追问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应知舟没有回答他,转而从青年的背后悄然探出身子。 李元这时才看见,不光是少年的左手腕,连少年的脖颈处都缠有绷带。 “这么严重了,现在才来看?”他有些怀疑地瞟向家属。 回答他的不是家属,依旧是他怕生的患者“我不治疗。” 青年抬头用表情示意李元让他不要在意少年的胡言乱语,李元识趣地点头:“原来如此。” 他接着问道:“那为什么要来这?” 应知舟不说话了,青年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打电竞,不能生病。” 李元没再过问。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因笔头指了指应知舟露出的绷带。 应知舟依旧不语,他坐到青年的身侧,全身依靠着他。 “几年前。”青年答。 “没有!”少年大声反驳。 霎时,整个病房内都无声了。 李元点点头,了然应知舟的不安与惶恐,他用眼神示意青年出去,对方也听话地离开,并关紧了门。 青年一走,应知舟便胆怯地小声嘟囔:“大……大概,16岁……一年前。” “为什么现在才来?”李元再次发问。 这次,应知舟给的答案不一样了:“我想活着。” 紧接着,他继续道:“我不能抛弃他,这是我和他的承诺。” 应知舟:我要和哥哥好一辈子[三花猫头] (没找到仓鼠,选个像仓鼠的表情包) 佘行:及时止损? (具体原因请看简介,剧情梗还在后面) 应知舟:[小丑] —— 发烧38.5请假回家一更~ 我真是个勤快的小蜜蜂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我不能抛弃他 第6章 认识一年 一切结束时,李元同青年分析了一下,他建议青年去带少年做个电子检查,青年应了。 趁少年去做检查的片刻,李元又与青年坐在办公室里交谈。 “你看着年龄不大,成年了吗?” “刚满。” 还不是青年,是青少年。 李元有些震惊地上下打量了圈对方,看着真是一点也不像高中生。 “几月的?” “4月4,清明节。” “……”李元猛的干咳几声,心底莫名燃起一阵悲悯,他有些震惊,但陌生人不好过问,他转移了话题:“那小孩呢?” “4月20,复活节。” 李元骤然想起前不久看过的小说,他有些失笑。 一个生在清明节,悲哀的离别。 一个生在复活节,兴奋的新生。 你的死去,我以来复活你。 “诶哟,那你们可真是般配了。”他捋了捋额前发丝“天生一对噢。” 眼前人的目光垂下,眼睫低过眼眶,涣散的目光重新对焦,隐隐约约间,李元瞧到其中微光闪过一瞬。 他心情似乎很不错,脸上的忧郁散去好几分,显然是喜欢李元说的这句话的。 李元笑笑,趁着这次好机会套话:“你的名字是?” “佘行。”对方语气一顿,良久悠言:“字像余,音同蛇的佘。” 李元有些木讷的挠了挠头,原谅他知识浅薄,真不知道对方说的那字究竟怎样书写。 好在,佘行有眼色,他拿过桌上的钢笔,在自己的手背处一笔一划地公正写上:“佘行” “你也是打电竞的吗?”李元掏出手机,亮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方便我以后联系你,通知他的病情。” 佘行也拿出了手机。 李元下意识瞧向他手机的款式,乍眼一瞅,也不是个值钱的,看着不像是主机,倒像是备用机。 两人加上微信后,李元粗略翻看了眼对方的朋友圈。 佘行的朋友圈很少,只有两张配文的照片。 最早的一张是在两年前,少年的他居身灯光璀璨的舞台上,双手高举比头大的金杯。 他似乎只是浅浅一笑,只扬了嘴角,其他少年的面部表情李元瞧不见一丝。 照片把少年拍的太过模糊,他看不清少年的脸,却能够看清奖杯上刻着的字。 【PCL全国职业联赛青训生招募(中国赛区)——最强路人王 佘行】 “哟,挺厉害的啊。”李元不禁感叹。 佘行没有说话只是用食指弹了弹自己的太阳穴,他似乎有些不在状态,李元也没打算烦着他,继续自顾自地欣赏起对方的朋友圈。 他退出照片,看了眼这张荣誉照片的配文,佘行性子从简,就连朋友圈配文他也十分简略。 [16岁,生日礼物。] 不愧是实力玩家,连送自己的祝福都是冠军奖杯。 李元又点开最新的一张照片,说是最新,照片距离现在的时间也有三四个月了,是刚好赶在4月4,对方18岁生日那天发的。 17岁的生日祝福时隔一年才发出来,李元有些搞不懂对方的意思。 他的配图很日常,是张简单的双人合照。 它分为上下两部分,两人的脸几乎占满了照片下部分,剩余二分之一的背景看像在一个普通的游乐园,是高大的摩天轮配上黄昏的余晖。 佘行在镜头的左侧,什么动作也没摆,脸上依旧是挂着笑的,但笑得与上张照片不同,这次的他,笑出了牙齿。 而他身侧的少年,是方才的患者应知舟,头戴棕色小熊发箍,双手捆着佘行的脖颈,将下巴垫在佘行的左肩上。 他面部笑得很夸张,但也确实像人在极度兴奋下能笑出来的模样。 他们都穿着现下最流行的DK制服,系着墨蓝色的不同款式领带,粗略一眼去,李元还真将他们看成了高中生。 这张配文与上次配文大差不差,依旧是简单的一句 [17岁的生日礼物。] 李元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你们一年前认识的?” 佘行“嗯”了声,没做太多的回应。 “风华正茂啊。”李元喟叹:“我当年怎么就没个要好的朋友。” 佘行难得说出一句长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李元满意地点头称笑:“那很好了。” 和少年对话除过时不时的冷漠,其余都让人很舒坦,这算是李元职业生涯中为数不多会说话,会谅解患者的家属了。 李元开始有些喜欢上和少年聊天。 “你十八岁举办成人礼了吗?” 李元突然想起佘行的朋友圈里有16岁,有17岁,却唯独没有18岁。 果不其然 佘行回答:“没有。” “发生了什么了吗,18岁可是个美妙的时候啊。”李元感慨,他回想起自己十八岁时,不禁多说了几句 “十八岁啊,叛逆大梦初醒,迷茫无所适从。” 佘行睨了他一眼后收回目光,转而望向褐色的木质地板淡淡回应 “成人礼没什么意思,礼物才有意思。” 他知晓对方或许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紧不慢地解释 “十八岁的我收到了来自十七岁时的我送出的礼物,知足常乐,有这一个礼物,我其余什么都不奢求。” 李元倏的一惊,良久,他大梦初醒,通彻少年话中深意。 十六岁的他,获得中国赛事的最强路人王 十七岁的他,收到上天安排给他的复活节 十八岁的他,享受到十七岁时他的复活节 他的生活中从没有缺失任何一部分的礼物 只不过,有两次重叠了而已。 李元隐隐察觉什么,轻笑着试探性地询问:“待在一起多久啦啊?” 这次,眼前少年重新抛洒眸光,他亮黑的瞳孔聚焦在窗外清风拂成的热浪上,一字一顿地认真回答:“四个月余十七天。” 现在,正值仲夏七月,白驹高挂云烟之上,天际铺满新生耀辉 神州大地,重获新生。 …… “到时间了。” 佘行说的是应知舟一套检查下来的时间,李元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人就像双生花一样,时刻都不能与对方分离。 他笑笑,叫住了迫不及待的少年,少年回眸,一双厌世眼落在李元紧绷的眼角,李元对上他抛洒的眸光瞬间倒吸几口凉气。 “你们长这么帅怎么不考虑去当演员呢?” 少年身形骤然一怔。 良久,他回声:“不会。” 李元苦口婆心,似有些心疼他们:“你们身材好,脸也是我见过最帅的,打游戏还那么厉害,肯定会被选……” 佘行打断了他,一字一顿:“不可能考虑。” 李元笑笑缓解了尴尬,他没有不要脸地追问,凡事都要适可而止。 逼近门槛,李元抬手按住了佘行耸起的肩头,对方回眸望他,他合了合眼,似在沉思些什么。 待窗外斜影迁位,李元才终于扬起嘴角,以应知舟的模样和口气,替他扫了心底的阴霾 他说,他想活着。 每日一猜: 是 他说:“他想活着” 还是 “他说,他想活着” 呢?[狗头] 请一天假补作业[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认识一年 第7章 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应知舟痊愈的很慢,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终于得以下床。 近半个月的瘫痪,李元深知少年的难堪,在私下偷偷给少年安排了几节康复训练。 这一做,又是一星期。 康复训练的疗程进行到最后,应知舟在一天的早晨突然对来查房的李元说,他想出门散心。 李元恰好一天无事,便应了下来。 “去哪?”李元瞧着应知舟如今瘦脱相的面庞,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勾着钥匙旋转。 车钥匙挂件上的铃铛一次次碰撞打响,声音清脆悦耳。 应知舟抬眸盯着那串钥匙发呆,李元也不急,就靠在车边静静等他。 “金水公园。” 应知舟在一阵急速的车声中坐上了大众的副驾驶,刚坐稳身子,他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圆形金属盒,从中拿出一颗糖果,强硬地扔进口腔。 没一会儿,剧烈的干呕声席卷车内。 李元心疼他,给他开了瓶矿泉水,用手拍了拍少年隔着一层衣服的骨头。 “平常吃这个也是这样?”李元按下车窗,冲窗外点燃一根烟。 应知舟默声不说话,但这也足以李元猜测到答案。 李元抽完了一支烟,副驾驶上的少年也已入睡,他睡得不安稳,在李元等红绿灯偷看他时,应知舟醒了。 “你自己制的药物能改良吗?”他问李元。 李元紧抿着唇,半晌,吐出一个字“能。” 应知舟睨了他一眼,李元忙着开车,没有去看他,但两人早已在心里通彻对方的想法。 车内气氛诡异地冷淡,李元干咳几声,开启了新的话题。 “佘行今天回国。”他肯定答“金水公园离PLM俱乐部只有几百米,在那刚好能瞧见PLM俱乐部的大门口。” 他小心翼翼地瞧了眼副驾驶上的青年,确认对方神色未变后,他紧接着锐利发问 “应知舟,你是想去散心还是想去痛心?” 应知舟一怔 主驾驶与副驾驶相挨,应知舟沉重的喘息声几乎在刚开始的那一刻便被李元收进耳蜗。 叮铃铃! 金属碰撞车门发出闷响后紧跟着一阵金属颤抖的声音。 李元没敢去看应知舟的动作,响起的剧烈干呕声却时刻抓挠他的神经。 这药真是该改善改善了。 …… “怎么样。”李元燃起一支烟“他最后在OEH与PLM的选择中选择了PLM。” “你知道为什么吗?” 应知舟摇头。 他没有撒谎,意识清醒的那几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思索,为什么佘行最终收购了PLM俱乐部PUBG分部。 一缕烟气缓缓遨游于车内,熏出一副水墨画,白雾愈发飘渺。 “看他们网上的帖子,有个大家都赞同的观点,你想知道吗?” 李元话头已抛出,像他这样爱打直球的人,之所以不说结果,多半是与自己有点关系的,应知舟这样猜想。 他淡淡哼了声,似是在意又表现的极其无所谓。 长达五年的感情,李元熟知对方的一举一动,他随之应答:“佘行最讨厌不守承诺的人。” “你在PLM时,几乎每场直播都答应过他,会紧紧追随他。” “如今,你失约了。” “他来找你了。” 应知舟睫毛轻佻至最高点,久而不动。 “你们两个的CP粉真是太疯狂了,六七年前的直播回放都能找到。”李元不禁感慨“当然,黑粉更胜一筹。” 应知舟阖上了眼,不再搭理他。 李元独自叽里呱啦说了一路,最终他将车停在了PLM俱乐部的门口。 门岗处,带着工作帽的保安意外地没有阻拦也没有警告,只是悠悠坐在保安亭内举起对讲机低语些什么。 李元故意按下车窗,挑衅地吹起口哨。 被帽檐盖住半张脸的保安瞧了他一眼。 “猜猜你的行哥什么时候来?”挑逗完良家好汉的李元意犹未尽地骚扰起自己的副驾驶。 良久,副驾驶处都无声。 李元好奇地回望青年。 倏的,青年苏醒,发出的嗓音沙哑平稳。 “现在。” …… 佘行的飞机在下午,他不知是哪位好友出卖了他的行程,现场接机的人拥满过道,机场的保安来了数十个。 直到他坐上了车,周遭依旧没有撤退的意思,无奈之下,他在车行驶前摇下车窗,朝侧方都举着手机的粉丝摇手告别。 “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他道 话术依旧遵循的他先前的风格,这是他说话的特色——从不给人确定答案 虽说这听着伤人,但他说多了,其他人也早已习惯,用粉丝的话术来讲,就是有了肌肉记忆,过往不再疼痛。 “佘少爷,PLM俱乐部门岗处,老爷安排的保安来信,一位名叫李元的先生,他的车停在基地门前。” 佘行微眯眼,轻靠车窗:“随他。” “老爷自有对策。” 副驾驶座上的助理严声警告。 佘行弯曲胳膊肘抵着车窗,用右手支棱着自己的头,没有再多说一句。 老家的司机开车向来迅猛,一路超车与拐道,绕得佘行几番头痛欲裂,等红绿灯间隙,他趁机开口,隐晦道:“好车技。” 助理睨了司机一眼,主驾驶的中年人瞬间了然,怯生生地握紧了方向盘。 “不好意思少爷……” 良久,对方都没有后语,局面一时有些尴尬,佘行仰头紧盯副驾驶车窗,副驾驶座上的助理抱着一台电脑,敲敲打打,没有丝毫要缓解局面的意思。 佘行淡哼了声,不紧不慢道:“宋先生不愧是年度最佳员工。” 宋佳宝侧头,两人措不及防地在窗户上隔岸凝视,平整的镜面繁星暗闪,似乎风再一拂,它就该以燎原之势跳出窗。 “大少爷这说得什么话。” 佘行嗤笑一声。 绿灯行,司机明显开稳了些,至少没再让佘行感到反胃,但他也没再阖眼,转而望向窗外,思绪无意间飘转。 窗外阳光明媚,枝桠爬出街道旁的外围,顶头绿叶安静栖息,今天是个好日子。 佘行抿着唇,右手有意无意地卷着他稍长的发丝。 “少爷头发该剪了。” 宋佳宝暗中揣测着什么,佘行能够清晰地感受到。 “再等等。” 他深吸一口气。 宋佳宝也停下手中的动作:“老爷托我给少爷带句话。” “少爷新事业才启航,往后需多多注意。” 佘行又吐出一口沉重的气息。 他想燃一支烟,思索良久后,他又将烟盒塞回了口袋,转而掏出一个圆形金属罐子,从中掏出一颗糖来,扔进嘴角。 “好,替我谢过父亲。” 他又重新靠回车门的角落。 车头行过一处拐角时,佘行突然被颠了一下,他不语单是蹙眉,仰头靠在了座椅上,不再将自己依靠于车门。 车辆驶至湖畔上方的桥,许是因为今天天气好,桥两侧观湖的人格外的多。 宋佳宝一眼便从其中看出一个不对劲来。 “打黑色太阳伞的可真是少见。” 佘行望着车顶的星空,分毫眼神都没有去眷顾车窗外。 “是很少见。” 他望向桥尾处亮眼的“PLM俱乐部”灯牌。 缘分牵此,顺命重来。 好久不见 …… 车行得很快,过桥后没几分钟,它便停在了亮着“PLM电竞”的灯牌下。 基地大门前是条人烟稀少的街道,因偏僻而宽敞,又因朝阳而明亮,几行少年面带微笑,端正立在大门两侧。 他先是瞟了眼各居两侧尾巴处的青年,后目光随意落到门岗处,眼神涣散而意味不明。 宋佳宝看穿他的心思,趁周边人少之际在他身侧低语:“少爷,机会可就只有一次啊。” 佘行很聪明,他一点就通。 少年涣散的眼神倏的重新聚焦,他回转视线,望向他们来时的那座桥。 可即使他5.2的双眼视力,相隔甚远他也只能依稀望见桥两侧的烙印——“金水长桥。” 那黑色太阳伞的身影早已飘渺热浪。 消失得无影无踪。 停更这么久不好意思,忙学业和三次元[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第8章 湖风吹动桥上人 “新队员,vipan,不用我过多介绍,大家都很熟悉吧!”line做样子拍了拍佘行的后背。 佘行眨了下眼,宋佳宝一目了然,趁众人不注意间,他默默退出。 佘行如释重负,垂眼叹气:“有心了。” line笑笑:“这说的什么话,多久没见了,快来看看我带出来的小神们都怎么样。” 佘行照他的意,微点头。 “快说谢谢v神!” “谢谢v神!” 被喊到的人不经意间,咬紧了下唇瓣。 …… “刚回国时差都还没倒过来就让人家陪他们打游戏,真不是人。”李元坐在公园内的枇杷树枝上,往嘴里塞了口刚剥好的枇杷。 酸的, 他差点从树上摔下来。 多亏蜷缩在树根的应知舟识趣地站起,帮他抬住了失去知觉的双脚,李元才得以重新抱住树枝。 他以冲天的速度爬下树干,跪在绿茵中喘气半晌,思绪飘忽间,少年回应了他。 “他没之前的底气了。” 应知舟木讷着望远方,似在回忆些什么,可无论他怎么如剥枇杷般剥开大脑,他也搜寻不到关于佘行先前傲气的一丝记忆。 这时,李元解释了他的疑惑。 “五年了,你怎么可能想得起来。” 应知舟不说话了,他剥开一颗枇杷,细细品尝着。 李元一脸鄙夷:“酸死了你还吃。” 应知舟吃完一颗枇杷后才回过神,他呆滞的眼神望向李元的瞳孔,如机械启动:“好吃。” 李元差点要碎了。 隔天应知舟吃药时,氟西汀又加回了药物堆中。 可昨日维生素的影子却依旧存在,他站在护士台边思索了一早上,下午就又被李元拉着出了门。 这次他们运气不错,碰到了PLM的所有选手们,在金水公园的湖中孤岛岸边吃烧烤。 一行人嘈杂如蝉,唯坐在沙滩上的男生独自打着水漂。 一眼,应知舟认出那是佘行,李元显然也认出来了,他干咳几声,要过去打招呼吗,他问。 应知舟沉默了 李元又一次抛出诱饵:“他这次回来可是因为你啊~” 他笑眯眯地扭过头,想要瞧瞧他冰块脸的患者那有趣的表情。 可当他睁开眯着笑的眼睛时,他的患者没了。 他再一转头 好家伙,冰块脸患者此刻吊着一张脸凝望着他,浑身上下仿佛都写着不耐烦三个字。 李元从来没想过他还能被自己的精神病患者霸凌。 这次,他体会到了。 “小情侣终于要阖家团圆了啊。”李元牵着应知舟的手,一步步很小心地过着渡江的独木桥。 独木桥摇摇晃晃,独木桥中央的两人重心不断偏移,李元见连自己都站不稳,索性放手,让应知舟双手扶着两侧麻绳,自己过桥。 应知舟眼瞧对方也危险的模样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垂眼顺从对方的言语。 “这桥难走,你小心。” 湖上风大,李元说的话应知舟琢磨好一阵才听清,他没有回应,抬眼望向不远的湖岸。 ——那里立着一尊雕像 熟悉的脸庞,陌生的神色。 应知舟第一次对他有了停顿。 “停那干嘛,风这么大,有心事等上岸了再想。”李元没有回头,在前方催促。 身下的独木桥恢复先前的晃动,李元更加大胆地向前迈步。 风越来越乖巧,佘行享不到凉意便回头去主张烤肉。 就在回头的一刹那,他的眸光落在不远处的独木桥上。 他抿唇一笑,抬手冲独木桥上的孤行者招手。 李元见他注意到自己,多年未见的兴奋冲击他的心灵,一时,他忘却身外之物,加快了步伐。 他的步伐愈快,桥抖得也愈剧烈,直至最后他的上岸,桥逼近九十度的摇摆趋势。 李元哪有心关心这些多余的事物,他的脑中,没有什么比拥抱多年未见挚友还更令人兴奋的事情了。 可当他真实的拥抱了挚友时,他抬头,只望见挚友一脸惊恐的目光。 这是他第一次在佘行的眼眸中看出惊恐,新奇的感受指引他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向身后。 头颅摆动的间隙,他仿佛触发某个开关,孤岛破音嚎叫,万鸟逃窜。 周身事物乱成一锅粥,好似夺冠的舞台。 万物都在庆祝独木桥上的少年——他浑身沾染胜利的血液,脸上不可置信地木讷勾引唇瓣,吃惊张开。 隐隐露出的几颗牙齿皆受血液的洗涤。 李元盯着应知舟的面庞,一时竟被吓得麻木,眸光不自觉地向下扫视。 缠着绷带的脖颈不知何时扯开一道口子,争相逃窜的血液覆盖血肉的狼狈,这应是那出血口了,李元心想。 他张了张嘴,半天只吐出四个字:“不要……这样。” 海风,又回来了。 佘行推开紧紧相拥的李元,比火箭还快的速度赶在海风带走少年前接住了他。 应知舟被带上了岸,彼时,众人围成一团。 “这是把冠军让给美国的boat吧!” “啧。” …… 李元的车里有急救包,他取的也很快,至少他回来时,应知舟还睁着眼。 佘行抱着应知舟坐在孤岛的中央,那里大树将众人的慌乱遮得严严实实,他细细地拿着镊子夹取少年脖颈的血块。 血块夹完时,去调监控的经理也回来了,他说 “桥走一半时,他弯着膝盖,脖子和扶绳齐平,后来桥摇晃的幅度变大,他的身体一直靠着麻绳,脖子也挨在麻绳上,他或许是害怕,怎么也直不起腰来,害得脖子一直和麻绳磨,磨成这样了。” 佘行瞥向经理,经理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半晌 李元率先出口道歉:“抱歉,是我太激动,忘记顾虑他了。”他试图遮掩言语下的颤抖。 佘行的目光回落到他身上,李元害怕地全身僵硬,此时压根不敢瞧向他。 佘行也没太过关注他,他扫视一圈孤岛,最终抱紧了躺在他怀里的应知舟。 他又一次咬紧下唇瓣,吐出的言语饱含了然一切后的心酸与无能为力。 “对不起。” 应知舟不说话。 …… 应知舟脖子上的伤不是很严重,落在身上的血滴也只是分布广泛,本人还可以走可以说话。 但不过,一整个下午,即使面对许久未见的搭档,他也没怎么说话。 佘行识趣地不去烦他。 许久未见的两人,就干坐在孤岛的沙滩上,面对着残阳,嗅着海风的潮湿,享受仅对方给予的自由。 “我没想过他会背叛我。” 临别之际,应知舟送给佘行一个拥抱。 拥抱很短,就应知舟一句话的时间。 拥抱也很长,应知舟走后半晌,佘行也还在面朝他的背影。 应知舟提到的那个他,只可能是李元,但不可能只有李元。 哪有人的脖子缠着绷带也会被麻绳磨烂。 应知舟只是为他着想,所以才没敢说真相。 …… 佘行回国的第二天晚上,喝了个烂醉。 他的交际圈太广,列表上下各个阶层的人都有。 可他的交际圈也是如此的狭小,翻遍每个人的姓名,他竟找不出一位能陪他宿醉的朋友。 于是他打开了窗,与湖风共饮杯酒,宿醉。 写完了才发现连我自己都在行文中刻意掩盖李元等人的作案情形,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察觉?[狗头] 李元为什么会和他们一伙? 你们想想,当时被控制的行舟去看心理医生,与他们作对的资本又怎么可能任他们变好?[小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湖风吹动桥上人 第9章 一吻绵长 应知舟出事后不久,佘行再一次见到应知舟,那是在俱乐部旁边的精神病院门前,他挑选着应知舟喜欢的花,想去看看他。 可惜白驹过隙,缕缕阳光太过温和,他不禁被蝉声引得抬头。 也正因此,光明正大开窗视奸对方的应知舟心脏骤然漏跳一瞬,他心虚地远离窗户,又托护士帮忙关上了他要求开了一晚上的窗。 “真的要关吗?” 负责照顾应知舟的女护士有些狐疑。 应知舟右手抚着脸颊,左手假意翻看着手中报纸:“嗯。” 女护士依旧不解: “你最近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这下轮到应知舟疑惑了:“为什么这么问?” 女护士尴尬一笑:“真的要说吗……” “说。” “照你之前都想从这跳下去了。” “……” 应知舟突然就没那么想看报纸了。 他一把将报纸甩向床头柜,想也没想地下床朝门外走去。 女护士贴心地为他留了个小尾巴,应知舟跨过门槛,望着四周冷清的楼道一时又有些迷茫。 他突然就又想回到病房里去了。 女护士看出他的窘迫,干笑一声给他发派了个任务:“李教授最近有意要改善他自制的药物,你是他的实验者,你现在可以去找他谈谈什么需要改善。” 应知舟心口猛的一抽。 “不去。”他回答得干脆,拐到电梯前,按下了下楼键。 “你可是他最看好的实验者。”女护士规劝道。 应知舟又一次拒绝:“不。” 他要去了,难不成是等着像上次一样的小李飞刀袭击他? 得亏李元第一次干这事没胆子,没敢把应知舟推下水毁尸灭迹。 正这样想着,电梯“叮”的发出清脆鸣叫。 应知舟的第七感隐隐发觉不太妙。 事实也果真如他猜测的般。 两扇电梯门挪开的瞬间,他便嗅到薄荷的清凉,这下,即使他不抬头他也知道他所要面对的是谁了。 先前初次的无所畏惧此刻灰飞烟灭,应知舟这才发觉他究竟有多么胆小。 今天气温略高,应知舟心中的火苗越烧越旺,他扑腾着想要扇灭那束火星,没成想,那火苗越烧越旺。 应知舟抬手捏了捏自己发烫的耳垂。 “在害怕?” 男生嗓音沙哑,话一露头,应知舟心头的火苗瞬间熄灭。 他情不自禁地抬头去与男生那双含笑的丹凤眼对视,仿佛被勾了魂般。 “没有。” 应知舟冲他笑了笑。 “很高兴。” 他补充到。 …… 前往金水公园的路上,他们如五年前般并肩走着,很简单很随意地聊了聊对方最近怎么样,以及一些规划。 应知舟察觉到,五年过去,曾经不爱说话的冰块脸如今会主动提话题,也不会再说些锐利的言语,他有些震惊。 曾经都说五年可以改变一个人,他不以为意,如今此话当了真,他倒有点心酸。 “你以后还会长时间待在国外吗?”应知舟有些忧虑对方的陪伴短暂。 佘行果不其然沉默了下。 应知舟也不急,等着他的回答。 “打完比赛可能会。” 应知舟憋在心里的一口气,久久才吐出来。 佘行见他这副模样,满意地挑起眉头:“但孤身在海外总归太过孤独。”他没继续再往下说。 “可以让我陪你吗。”应知舟扯住了佘行的衣袖,左右撒娇似的摆了摆“我现在有点小钱。” 佘行憋着笑: “算了。” 身侧被嘲笑的人还不知自己为何被嘲笑,一脸问号。 佘行瞟了他眼,不急不慢地解释:“不用你的钱。” “你有多少存款?” “要多少有多少。” “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打电竞。” “……”“猜猜?” 应知舟不说话了。 佘行趁机瞟了他一眼,确定不是在生气后,他松下一口气,但同时心里又如眼花绽放般复杂。 小孩变小心了,也没之前大胆了。 是他的错 他该早点回来。 …… 两人的嘴一路上从没停过。 从他们自身一直聊到整个电竞行业的发展,他们仿佛有无穷尽的话题等着畅谈。 应知舟趁着对方对和自己聊天上头的时机趁机扒问 “为什么会买PLM而不买OEH。” 佘行身形一僵,良久,他倏地一笑半开玩笑地说:“OEH贵。” “你刚才不是说你要多少存款有多少。” “是这样。”佘行笑笑“但实力可以改变,团队氛围却很难改变。” 应知舟眨了眨眼,对于这精神上的理由他半信半疑。 但根据他对对方少数的了解,他如果不说那多半是真不想说,他也不是个喜欢强人所难的家伙,索性转移了下一个话题。 “我们之前养的狗,它现在还好吗?” 应知舟小心翼翼地向上挑眼察言观色,却不巧对上同样的眼神。 两人相视皆尴尬一笑。 他们之前在PLM战队时,佘行斥巨资买了条德牧抚慰犬。 事情就发生在应知舟接受治疗后的第一个月。 那时的应知舟敏感多疑,他仍记得,在为自己写遗书准备后路的那天凌晨,他躲在落地窗旁的窗帘里发呆。 窗外寒风呼啸,凶狠的灵魂侵蚀黑夜。 残忍的夜风敲击车窗,似是做好随时的战斗准备。 隔着窗应知舟也感受到了今夜的寒冷,他无助地往角落里瑟缩了身躯。 如果他真的死了 会有人伤心吗? 啪! 前所未有的沉重和暖流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肩窝。 “哥……” 那时的私自断药导致认知随压力的堆积开始出现障碍,他一时没反应到那是只毛茸茸的爪子。 就这样,孤独的夜晚,他在除过男人就没有别的动物的战队基地,听到了令他一辈子都难忘的狗叫声。 “汪汪!” 应知舟望着窗外的双眸陡然间回转心意,他回头,停止哭泣与烦恼,重新审视这狭小的选手宿舍。 它就在他的身后,如尊雕塑,高傲地蹲坐在地板上。 应知舟第一时间想到是佘行暗中送来的狗的,因为只有佘行有他宿舍的备用钥匙。 答案摆在眼前,隔天早晨应知舟便去登门拜访隔壁。 佘行顶着一头炸毛开门,语气十分不善:“早晨六点半,应知舟你想死?忘了自己干什么工作的吗?” 应知舟习惯搭档这副骂街模样,他曲着食指用关节指了指仰着头蹲坐地上的德牧。 “你送我的。” 佘行轻笑:“咱们的。” 应知舟攥紧了右手:“你不是不喜欢被烦吗?现在又多一个烦你的,你不烦吗?” “吃醋了?” 佘行从玄关柜上挑出来盒橙子味的口香糖,给自己塞了一个,剩下的又都塞进应知舟手里。 “都是你的人了,我想送你什么就送你什么,你少管。” 说罢,他蹲身亲昵地按了按德牧的头,以领导对底层员工的口气鼓励到:“好好干。” …… line下午提着杯黑咖啡进训练室时,他就瞧见自家突击手一脸憔悴地靠在电竞椅上。 而身侧的补枪手正用逗猫棒在逗狗,嘴里还念念有词。 “你叫什么呀?” “今年多大了呀?” “男的女的啊?” 说着,应知舟突然命令一脸生无可恋的德牧。 “躺下。” 德牧照做了。 “啊,是个小男孩。” line的黑咖啡撒了一地,没有原因,这个补枪手用词太过经典,不止是他反应强烈,整个俱乐部在场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瞧着这位补枪手。 补枪手还不知所措地挠了下头,瞪大了眼睛一脸懵逼的询问大家:“怎么了吗?不能养狗吗?” 他撅着嘴又瞧了瞧扶额的经理。 经理:“……” 经理在心底为自己捏了把汗,你小男朋友可是队内恶霸,说一不二,这狗他都送你到基地了,能不同意吗? line咬紧了后槽牙,没忍住骂了句:“绿茶。” 胖子紧更其后,以一种嘲笑的语气恶狠狠道:“小男孩。” 佘行轻笑出声。 应知舟陡然明白他说了句什么话,一时红晕爬上脸,他害羞地用双臂盖住自己的脸。 经理喟叹一声,将话题拉回正轨:“想好起什么名字了吗?” 应知舟摇头,紧接着又期待地望向佘行。 佘行早就预料到这样,他掐着下巴思索半晌。 其他人也各个帮忙出着注意。 有叫什么儿子的,原因是行舟已过万重山。 还有什么叫小三的,原因又是行舟已过万重山。 更有什么叫蝌蚪的,原因不同于前两则。 这次是因为孩子名随爸,而它爸叫佘行,姓名中的每一个字都在暗示他很强,且隐有一种爱的结晶的寓意,故得名蝌蚪。 要说前两个名字或多或少有人反对,可当佘行喊出这个名字时,大家无一人反对。 并且每个人都把起这个名字的原因想得五花八门,林林总总的。 应知舟没有对这个名字做出回应,但却在晚上的直播时,对粉丝们讲,这个德牧名叫“蝌蚪” 问起寓意,他转头望向他的直播搭档佘行。 “哥,为什么起蝌蚪啊,不会是队长他们几个想的那样吧。” 佘行先是翻了个白眼,后又意味深长地凝望他,嗓音沙哑懒散 “动物间的感情最为真挚,蝌蚪会一直追随母亲。当你掉入一片水域,迷茫无所适从时,跟随蝌蚪的脚步,当它们找到妈妈时,你也逃出了水域,那时,恭喜你上岸。” 应知舟:“!” 他没想到对方竟跟他来真感情,要知道,他认识的人里,就数佘行最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的人说出如此动人的话语,说不察觉什么是不可能的。 应知舟心底隐隐作痛,他张了张口,又碍于直播,压住了口腔中的舌头。 弹幕上如他所想的大差不差,皆是在质问佘行说的这话什么意思。 甚至有人猜测是他要转会了。 应知舟吞下一口慌张,又接连抽取几张纸巾不断擦拭脸上的虚汗。 都说动物间的感情最为真挚,身侧久久保持沉默的蝌蚪竟看出他的窘迫,跳上他的双腿,舒服地躺在他怀中。 顿时,应知舟松下一口气。 佘行的目光也随之收回,他重新扶正耳机,盯着荧光屏的目光涣散。 受白日佘行神似离别的话语一吓,晚上两人结伴回宿舍的路上,应知舟即使有萌宠安慰,却仍耐不住心底的焦虑,他在上电梯时倏地拽住前方人的衣摆。 “走楼梯吧。” 佘行不难猜出他心中所想,却仍甘愿沦陷。 迈进安全通道的门槛,几乎是刹那间,应知舟拽住了佘行冰彻透骨的左手。 他不可置信地质问,你要离开我吗? 佘行眨了眨眼,淡然回答,我爱你啊。 应知舟对他使了狠劲,隔着一层衣物,佘行被掐的生疼。 不爱笑的人此时强颜欢笑,又一次重复。 “我爱你啊。” 这下,应知舟浑身松懈,无力瘫软倒在他的怀中,佘行放下笑,转而掏出金属圆罐,掏出一颗药塞进了自己的口腔。 “张嘴。” 他命令自己乖巧的患者。 一吻绵长,患者很乖巧,但一受热就调皮。 可谁也没曾想,佘行自己带进来的萌宠一声“汪”叫,败了他自己的好事。 遛狗的经理踏着皮鞋响,如宣告死亡的倒计时般,渐渐逼近耳畔。 他一脸鄙夷地望向躲在安全通道里的两人,眼中的怀疑与理解仿佛就在等两人出柜。 应知舟心虚地捏了下鼻翼。 动物和人之间的感情最为真挚,他们的萌宠蝌蚪又一次看出主人的窘迫,没有一丝忧郁的前爪扒上主人的衣服。 应知舟身上套着自己的外套,经蝌蚪这么一把啦,撕拉一声,他忘拉拉链的口袋被蝌蚪扯得极大。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彻整个安全通道,缕缕回音震彻几人的心扉。 经理轻佻嘴角,嘲讽道:“还随身带糖呢。” 应知舟慌忙应和:“是啊是啊,经理你尝一个来。”说罢,他心虚地从中掏出三块白色固体放到了经理手中。 经理扬了扬嘴角:“这么心虚,你两在干坏事吧”他瞥了眼另一侧的佘行,成功收获到冷眼警告,他浑身一哆嗦。 “算了,不打扰你们谈情说爱了,蝌蚪咱走,你爸妈不要你了。” 说罢,他逃也似地跑了。 佘行赌气似的独自走在前面,直到在二楼的拐角处时,他等了会儿应知舟。 应知舟与他相视尴尬一笑,讨好似地上前环住他,软磨硬泡地去索吻。 二吻平淡,却不少滋味。 佘行得寸进尺得也很成功。 今晚,他运气爆棚。 轮佘行到底多强,运气多好?如下所示。 连蹭带摸 ……(原先的被警告了)[狗头] (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只是不断试探和探索)[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一吻绵长 第10章 老赖 “蝌蚪我托弟弟养着,有时回国了会接回来养一段时间。” 应知舟一愣,脑中不禁回想起上次佘行回国的时间。 距离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 是去年冬季赛结束后的一段时间,从不下雪的南方,下了场淅沥的雨。 佘行回国的消息从来不给他说,那次是他通过互联网的力量知道的。 应知舟盯着那条热搜头条,在医院里坐了一整天,撑着疲惫的眼皮等到第三天佘行出国的消息又被通告到互联网。 他没来看他,先前说的再也不会躲他也是句谎言。 这个老赖。 感时伤今,此时重新拥有佘行的应知舟垂下了眼。 “想去看看它吗?” 佘行搂住他单薄的肩身,试图驱散对方异样的情绪。 石头埋成的路很陡,走的人脚底板生疼,但疼多了,却有一种浑身松懈的感受。 “想。” 应知舟抬眸又冲他笑了笑。 佘行的瞳孔仿佛黏在了他的眼球上,一刻也不舍扭转。 应知舟同他大差不差,刚笑完的一瞬他就后悔了,因为这实在是…… 他吞咽了口苦涩的口水,又用余光扫了眼空荡的四周,最后主动将自己挂在佘行身上。 不愧是署名vipan的人,当真同蛇一样。 太要人命了。 …… 他们漫步在梧桐树下的小径,顺着金水湖侧面吹来的凉风步步向前。 兴许湖风太烈,梧桐叶毫无征兆地闯入应知舟的视野,它目的性地落在两人不远的前方,晃晃悠悠,似指引着他的前行。 应知舟思绪跟着梧桐叶飘渺,嘴也跟着转:“我好像欠你一句话。” 佘行被他这句话惊得眉头一跳:“什么?” “想听?” 应知舟满怀期待地去寻找他的眸光,可刚一捕捉到对方的灵魂,他陡然想起什么,又匆忙扭回头。 佘行有些失笑,言语里里外外都充斥笑意:“让我听听。” 应知舟再次捕捉到他的目光, 这次他不笑了,面部反而有些严肃, 佘行却仍浅笑着,没有一丝要褪去的意思。 “久别安好,v神。”应知舟重新挂上一副笑脸。 佘行瞬间不笑了。 …… “然后呢,他回你什么?”李元坐在少年的病床边,耐心倾听少年对昨天一天的讲述。 “有奖竞猜。”应知舟笑嘻嘻地用右手大拇指指甲盖扣着香皂。 李元盯着他手里的动作,跟着扣了扣自己的下巴:“开房了?” 李元说这话并不是瞎说开玩笑的,而是堂堂正正很严肃的去问。 毕竟,他的患者今早才穿着某个职业选手的外套回来。 要是个地摊货外套,李元可能会以为是应知舟情况所迫,可那就偏偏又正好更碰巧的是佘行回国之际发布的日常照里的那件知名品牌外套。 至于李元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一方面是因为当时佘行一个打电竞吃饭的人竟能穿上以万代元的衣服,但李元平常不怎么看手机。 所以,其中更大的一方面原因出自他的患者。 当时应知舟看后那张照片后,一整天都吃的格外多,李元吓得连忙带他做物理治疗,结果检测结果一出来,病况反而有些好转。 死恋爱脑 死弯男 死爱情 “不是开房的话,他回了你什么?”李元忍气吞声,心里却暗自下定一个邪恶的计划。 应知舟含笑不语。 “难不成他穷到带你户外野斗?” 应知舟:“……不是” “那就是在他买的基地里咯?” 应知舟:“……正经的。” “你被他强了。”李元嘴里吊起一支烟,像个半吊子一样朝应知舟抬了抬下巴:“够不够正经合理。” 应知舟:“……” 先不提正经,这哪里合理了?? 李元见他一脸为难,挑逗的心得到满足,他也开始变得真的正经起来:“所以到底怎么了嘛,你就告诉你可怜的主治医师呗。” 应知舟哀叹一声,苦中作答:“他五指相扣着我在很多人面前散步,还开车送我去他家人住的地方看猫,他家人好像对我还挺满意。” 李元一口烟险些没被呛死。 应知舟忙帮忙顺了顺他的杯,帮忙的同时还不忘再添点祸:“怎么了吗?” 李元呵呵笑了几声:“你两的纯爱清水到让我水中毒了。” 应知舟尴尬笑到:“还好吧,我两才刚重逢两天。” “所以他之前回国时你两的私会不算重逢了?” 应知舟一愣 “他回国很少来找我。” “毕竟你和他的矛盾就摆在那,他怎么敢来找你。” 应知舟再一愣,不可置信地挠了挠头:“什么矛盾?” 李元同样一愣,用看傻子的眼神瞧向他:“你忘了你为什么会住院治疗了?” “时间有点久远,记不太清了……” 李元的下巴差点要掉了。 “就世界赛那次啊,你手滑,他也没认出你,你就白送他一个人头,导致中国队错失PCL成立以来,中国队的第一枚金牌,应知舟,你不会真……” 应知舟打断了他:“闭嘴!” 嘭! 不知何时,李元身侧飞来一个陶瓷制的杯子,它擦着李元的脸皮飞去,险些砸中他的头骨。 李元人傻呆在原地,久而无法释怀。 陶瓷杯的碎响在人迹罕至的十六楼贯彻这个楼道,几乎一楼层的医护人员都跑了过来。 他们先是扶走了吓傻了的李元,后又是用对讲机呼叫保安上楼。 应知舟又一次被麻绳束缚了自由。 他五年来的第三次反抗,动作很剧烈,推开了三四个保安。 他逃跑了。 佘行却来了,带着一大束白玫瑰,在电梯前与狼狈的他碰面,两人皆是一愣。 佘行反应极快,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进来。” 不知何时,佘行也成为了应知舟的共犯。 他无视应知舟病情的恶化,在得知应知舟想要自由时,第一个站出来帮助他。 …… 应知舟无论是哪天晚上睡眠质量都很差,但并非不是他不想睡,他很困,好几次疲惫到突然倒地。 可无论怎样,在闭眼的那一瞬,他总能感受到身上仿佛在被虫子一点点啃食。 那如梦魇般存在。 早晨的逃跑运动太过剧烈,使他的身体能量承受能力达到了极致,即使副驾驶的条件远不如一张大床,他刚一坐上副驾驶也陷入了深度睡眠。 佘行上车后先是看着对方熟睡的模样发呆,后抿了抿唇,在手机上叫了个代驾。 叫代驾的原因是因为手抖,五年,他们谁都过得不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老赖 第11章 我会配合治疗 “人接到家里来了?” 应知舟睡眠浅,电话刚接通的一瞬,他大脑瞬间开机。 “人还好吧。” 应知舟皱眉。 时隔五年,再次回听佘父的嗓音,空荡的内心莫名涌上一股心酸。 他蹙着眼,竖着耳朵聆听身后人的低语。 “嗯。” “不是说不会管了?” “人活着就是不要脸。” “要这样你告诉全世界,告诉我有什么用?” “不是你来质问我的吗?”佘行打了个哈欠“告诉全世界也太哗众取宠了,还是谁来问我我同谁解释清好,至少局面够缓和不是吗?” “跟爸也这么见生吗?” 相隔十万八千里,佘父的叹息声仿若长在应知舟的耳蜗里,他下意识抬手捂住双耳。 佘行注意到床边人的动作,举着电话的手骤然落下。 “乙方来电话,爸,爱你,挂了。” 佘父那边炸麦了几声,转而清晰洪亮的嗓音响彻空旷的房屋:“你现在合作的乙方,我查了他的行程表,他应在开会。” 佘行没有丝毫被揭穿的恐慌,接着装模作样:“爸,合作归合作,到底还是得尊重他人**。” “我可是你爸,你替他说话算哪门子事!” “爸,爱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段时间 最终,佘父败下阵来。 “有空聊,保重身体,挂了。” 几乎在电话刚挂断的一瞬,佘行俯身探到应知舟的侧脸,对着耳朵低语:“乙方醒了?” 应知舟模糊应了声,他没有转头,接着出声:“你和叔叔和好了。” “……”“去年冬天时候的事。” 应知舟点头表示知道了,扭头盯向拉起窗帘的落地窗。 “午十一点。”佘行从床头柜中拿出一罐糖来,含了颗在嘴里“再睡会?” 应知舟又摇头,干涩的喉咙吐出沙哑的嗓音:“昨天冒然离开医院给李先生……我的主治医师造成麻烦了,我需要回去处理。” 佘行小心翼翼地睨了他一眼,平淡道:“医院太远,我平常不好去照顾你,同居怎么样?我每晚都会回来。” 应知舟先是一惊,后匆忙摆手:“不用,我不用人照顾。” 意料之中的回答,佘行没有惊讶,他依旧一副淡然处事的模样,服从地点头。 应知舟默然。 之后佘行亲自开车送他去医院,临走前,他冲他笑了笑:“明天见。” 应知舟微扬下巴,点头。 …… 很可惜的,佘行这个老赖又失约了。 他通过李元重新加回应知舟的微信,简单聊了几句后,他突然推辞到。 [早上要去别地签合同,不好意思,改天聚?] 应知舟抿唇,心中未有太大的波澜,他不气愤但也没那么平静,一早上的时间,他呆坐窗前。 下午他出了趟门,照旧是去先前的蛋糕房里买纸杯蛋糕。 老板早有预料,已经提前为他打包好,应知舟接过时心里一沉,似想到什么,又要了两个大蛋糕。 一个甜奶油,一个咸奶油。 蛋糕房老板和老板娘齐齐上阵,应知舟很快就心满意足地带着一大堆面包和蛋糕踏出蛋糕房的门槛。 他在门前打了量车。 PLM俱乐部距离这很近,不一会儿,应知舟就提着东西到了门口。 几乎在他刚下车的一瞬间,保安出来了。 “干什么的?” 应知舟陪笑:“上次去金水公园出了危险,多亏俱乐部经理和选手们营救,特地前来感恩。 但不知该买些什么来,还听说俱乐部里有选手对花粉过敏,所以此行带了甜品,还望笑纳。” 保安狐疑地睨了他一眼,应知舟知道,保安不好意思替PLM俱乐部所有人拒绝这份报答礼。 两人僵持了会儿,保安说已经叫战队经理出来了。 果不其然,应知舟刚坐进保安亭内,熟悉的面庞推开铁门。 此行前应知舟已在金水公园与对方会过一次面,可不知为何,当再次瞧到高述这张脸时,他与彼方皆是一愣。 光阴穿过保安亭敞开的窗户,悠悠在中慢行至两人的中央,如八卦图的分线一样,分开了同处夕阳下的两人。 应知舟听见,高述猛吸了口空气,后沉重的气息震压保安亭。 “好久不见,舟舟。” 应知舟轻笑 “好久不见,高老师。” 高述轻佻眉头,一脸惊喜,一是未曾想对方竟丝毫没有察觉他在金水公园时明目张胆的作为,二是对方竟还像自己一样用着对方的爱称。 “舟舟此行用心了,买了这么多东西,我们要拒绝了也不是个事。”高述笑笑,拎着最重的两样东西,领着应知舟朝候客厅走去。 保安紧随其后。 高述吩咐保安将东西摆在餐厅冰箱里,待马上孩子们打完游戏再上去吃。 保安应允。 也是在这时,应知舟陡然瞧见自始至终都带着保安帽和口罩的竟摘下了一切防备,清秀的脸庞展露广众。 “帅吧?”高述察觉应知舟的目光,挑逗着“不兴多看噢,万一vipan连自家弟弟的醋都吃的话怎么办呢?” 高述的话刚见尾声,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应知舟陡然一惊:“vipan还有弟弟?” 高述轻点头:“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哥哥的情况你知道的,弟弟是佘父后来领养回来的。” 也难怪刚才应知舟看着脸生。 关于佘父为何又领养个弟弟,应知舟只问了一个问题:“什么时候的事?” “五年前,你退役时候。” 应知舟更摸不着头脑了,可他没有继续问。 高述反而巴不得让他知道过去佘行经历的一切,嘴如加特林般,一句接着一句。 “他当时走得时候给你留有钱对吧。” 应知舟端起沏好茶的茶杯,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 高述不属于那种傻到连什么场合聊什么都不知道,他这句话显然是故意问的,至于目的与胆量,可能都出自于两人几年前的感情深厚吧,应知舟猜测。 他浅抿一口茶:“留了一个月生活费的那样。” “噢天呐,鬼知道vipan当时只给自己身上留200元出国是怎么活的。” 高述倏然从口中抽出一缕气来,绵长悠远,远至吹得坐在对面的应知舟浑身一哆嗦,汗毛直竖。 “怎么了,冷吗?那我把空调关了。” 高述贴心地拿起桌上空调遥控器 “不不不……不用,我有点气短,可能需要缓会儿。”说罢,应知舟扶着自己的肩膀,喘着比鼻腔还粗的气,感受着身上不断冒出的虚汗。 高述还是把空调调高了几度,见应知舟此副模样,他略关心下,便顺着对方让继续讲的意,继续讲了下去。 “我见他那时临走前还专门跑到郊外的一个小商店里去买和你同款的那糖。”高述右手握着下巴,不断摩挲着,试图将完整的记忆翻出“噢对了,是我当时带他去的。” “他走后,我一次路过那,也去那买了和你一样的糖,不过……” 高述垂下眼 “里面装的糖,和当时我撞见你两在安全通道时你给我的糖不一样。” “后来一次拜年,我去我亲戚的家,瞧见他孩子有一个装的和你给我的药片一模一样的药盒。” 应知舟呼吸骤然加速,隐有种多年埋藏的秘密突然被人扒出来,他原形毕露的羞愧与无措。 高述眨了眨干涩的眼球,心疼地捏住自己衬衫的衣角,即使局面已僵持,他依旧想把最后的话说完。 “我问我亲戚那是什么药,她答,抗郁的。” 应知舟有些失声,他不答,高述也不继续向下说。 宽广的房间只剩窗外枝桠悄然绽放,绿油油的枝叶如流苏,点点装饰枯燥的世界。 晚风轻抚枝头顶花的脸庞,妩媚的花瓣展露它的娇艳。 “那孩子,还好吗?”应知舟瞧着窗外最亮眼的枝头花,缓解了局面的寂寥。 “我那亲戚啊,遇人不淑,第一个婚姻的不美满造成的孩子早当家,加上那亲戚脾气也不太好,就导致孩子有些消极倾向,但不过,她第二个婚姻很美好,孩子现在已经痊愈,在读市重高。” “恭喜啊。”应知舟笑笑“将来定有个好前途。” “是啊,我们都这样觉得。” 高述长叹一口气。 “柳暗花明又一村,上天终究是会让人越过越好的。” 这次,应知舟赞同他这句话,这令一直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的高述又惊又喜。 “你不必操心太多,佘行一直在帮你治疗,你心里要是有什么想不开或者想知道的尽管来问我,佘行出国那几年,一直是通过我和国内保持联系的。” 应知舟淡哼了声,语调不紧不慢:“我想问经理你一个问题。” 高述一笑:“你尽管随便地问吧。” 应知舟垂眼,淡然陈述:“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像条狗一样竭尽全力去帮他。” 高述傻呆在原地。 半晌,他木讷反问:“你在说什么?” 应知舟猛喘出一口气:“佘行给了你什么好处,或者,我换种问法,佘家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一边为佘家人服务,又一边为佘行服务。” 高述眨了眨眼,怯生生地回答:“我还是没太听明白你的意思。” “李元和你一伙的,是佘家人指派你们在金水湖时让我出意外,这点对着吧。 我本来以为你们就想争取这点利益,但我没想到,你从咱们一见面开始就一直在说佘行的好处和他不堪的过往,若对别人说那是聊点有意思的话题,可偏偏对象是我。 你提到我和他那年在安全通道,很日常的事情,你记了五六年,所以当时给你的印象并不是简单的,两个选手共处安全通道。 你已经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像高经理这样已经当上经理的人,在听到我不愿聊佘行和我的不堪时,怎么可能不理解见风使舵,反而继续讲? 所以,高先生,你在被什么要挟着,才能让你不得不向我求救?” 应知舟话落下的一瞬,高述骤然吐出口凉气,他抬起松弛的双眼,一双黑瞳紧缩应知舟的眼底,几乎以一种一字一顿的架势,他沉吟。 “不是求救,是求你救救他。”高述点上一根烟,猛吸一口“是,佘家人是拜托了我和李元,不过他们不像五六年前那样充满敌意,反而期望你能救救佘行。” 应知舟抬手扇了扇自己鼻腔的周围:“那佘行呢,他的目的是什么?” 高述见势先是抬手摆了个请等的手势:“心情有点复杂,让我再抽几口。” 应知舟勉强地笑了笑。 良久,高述吐出一口烟,缓言:“你没看出来?他的目的很鲜明。” “什么?” “求我们救救你。” 高述继续补充 “你不知道吗,他当时转会出国时,特意嘱咐了他认识的所有战队的队长,包括KPL,LPL,PCL等等。 他托他们,如果你出事,就请尽量帮帮你,他会替你报答的。” 应知舟陡然回想起,佘行走后的第一年,他被邀请参加职业选手与主播的友谊赛,可因为主办方的疏忽,场内唯独没了他的位置。 而当时,有个人唤了他声“vipan的小补枪手” 他抬头,正对上赫赫有名的LPL一位coser主播,那位主播似乎对他很是熟悉,招手唤他来他旁边的位子坐,说他的旁边本是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却来不了了,让他安心坐着。 就此,场内的尴尬局面瞬间化解。 当时的应知舟还以为自己碰上了好人,未曾想,这一切早有预谋。 回顾今日,应知舟脑内千缕万丝,混乱如麻,这事情理的他思绪繁杂,几乎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态度,他追问高述:“那你们为什么还想杀我?” “不是杀,李元同我讲,他将抑郁分为表型和内型,在我们面前,你是典型的表型。 可你但凡只要掺和有关佘行的一切,你的抑郁就像消失了一般,但潜在依旧消极,这就是内型。 之前李元在你检查前与你畅谈佘行,之后去你再去做全身检查时,全身的指标相比之前来说要好很多。 可是你之后依旧会恢复原状。 换句话来讲,他像你的药,而我们又不确定这药是否治标不治本。 我们总不可能收了人家的利益不帮人家干事,所以,这才有了允许你一整夜开着窗,在金水湖时故意制造意外,这一系列蠢事。 这些都只是在试探,你是否还有消极念头。 可喜可贺的,你的结果令我,李元,佘行,佘家人都很满意。” 应知舟在听到后两个名字后,松懈的全身骤然紧绷:“所以……金水湖那事你们都知道原委?” “是,不好意思,冒犯了,但不过当时我们甚至在水底安排了救生员。”高述细细回想着当时发生的一切,不苟言笑。 …… 搞半天就自己一个人在诚惶诚恐,应知舟轻佻嘴角,无奈笑了笑。 “真的不好意思,由于是我们自己推出来的结论,试探什么的我们也没有资料查询,迫不得已下做出的这个决定。 人受伤后的应激反应是我们目前能搜集到,最好验证内心世界的办法。”高述满怀歉意地朝他鞠躬。 这么大的人朝自己鞠躬,应知舟心里的气瞬间消了一大半。 算了,他们为自己好,多一事也不如少一事,这件事暂且不追究了。 “事实我知道了,你们的意思我也知道了,我会配合治疗,但你们这么急切地想要我康复,绝非简单的利益问题,应该还涉及一些私人问题。” 应知舟很聪明,他能够从对方的一言一行中看透对方的内心。 高述这下也算是知晓为什么李元会在自己面前吐槽说,对面这个人的心理治疗很难做,一不小心,自己就会成患者。 看,现在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本来高述的主动权现在全跑他手里去了。 他叹息一声,只希望赶紧吃点甜食弥补自己疲惫的这一下午。 “是,但这不是我想说就能说的,你或许得等以后佘行自愿坦露一切。” 应知舟默许了他的回答。 “谢谢你。” 高述尴尬一笑:“没什么的,我作为受益人该做的。” 阅前需看 【正文除主角CP向,其余番外副CP在正文皆为友谊向,只是单纯关系好。】 此章出现副CP的人员统计: ——【伪骨科警告!】 记住保安(受)这个人,后期可能会考哦 /人设:高冷浪子纽约总裁哥哥攻&炸毛多病弟弟受(受是披肩银发,攻有花臂) ——【骨科警告!】 记住帮助舟舟的这个人(受),后期会考哦 人设:温柔阳光LPL主播受&贵圈太子爷坏种毒舌攻 (攻打有舌钉,眉钉,耳钉,耳骨钉,还有纹身)/双洁 (攻是受母亲的弟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我会配合治疗 第12章 还想杀了应知舟吗 对于高述莫名其妙上演的一场戏,里面的一言一行,应知舟都当做台词,不可信,亦不可否认。 两人畅聊一刻,之后助理前来敲门,喊两人去吃蛋糕。 应知舟明面上是说来感恩,实际上他并没打算留下和众人一同享用,他假意翻看手机,一脸歉意地陪笑:“不好意思,晚上医院有治疗,我该回去了。” 高述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路上小心。” 应知舟勉强挤出一副笑:“会的,改天再聚。” …… 佘行趁着周日休的一下午假期,出去与合作方谈合同,回基地的车上,他突然收到line的消息。 [应知舟来了,送了甜点,经理没留住客,回来直接上二楼餐厅,给你留有你想要的。] line言辞简短,该说的却都说了,很符合他的作风。 佘行按照他说的,一回来便上了二楼。 彼时基地的孩子们都在争抢最后一颗草莓。 “教练!我今天训练室拿了三杀,这个草莓你是不是说应该给我!” 一队教练眼瞧大老板站在门口,忙咳嗽几声。 “不能这样,该我吃!我这个月以来社交媒体账号涨粉五万,粉丝都夸我为‘小v神’呢~” 二队教练忙冲兴头上的队员使眼色。 这下,全场目光凝聚玻璃门外,方才嘈杂的喧哗如此刻的眼神,冗杂落在身着队服外套配西装裤的佘行身上。 佘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他以为一切正常,刚推开玻璃门时,职业选手的职业病,耳尖使他听见两个小孩低语的嗓音。 “v神怎么天天掉着个脸?” “脸越冷,实力越强,懂不懂,这可是咱们战队最近的潮流。” “啥时候涌起的潮流啊,我说呢,最近大家看着怎么都那么像v神。” 佘行淡然一笑:“多吃点,正长身体。” 刹那间,二楼餐厅恢复原先的热闹。 “纸杯蛋糕一共六个。”line提着最特别的礼品袋递给佘行“有福了,佘行。” 佘行笑笑,接过他递来的礼品袋:“费心了。” “刚才好几个人都想吃这个纸杯蛋糕,line一直替你拦着,这才保你纸杯蛋糕幸存。”高述拍了拍佘行的肩“到时你要结婚,我两得坐主桌。” “高老师还是这么爱拿我和舟舟开玩笑。”佘行将礼品袋放在桌角一侧。 高述唇角欲与天公试比高,却迟迟不见笑声。 这时,陡然一个声音插入。 “诶?小哥哥竟然没有送花吗。” 是二队被誉为小v神的队员。 二队教练又立即慌不择路起来,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引得高述不得不亲自开口:“舟舟心细,记得我这位老父亲对花粉过敏,真是费心了。” 佘行笑笑,眼神聚焦桌角的仓鼠礼品袋。 战队算上一二队正式选手,青训生以及工作人员共计不到五十人。 应知舟买的多,即使没吃上大蛋糕的人也有小蛋糕和一些甜品,佘行怕他们吃噎着,又给每个人都点了杯星巴克。 这下,小孩们忙认佘行为爹,佘行本人欣然接受队员们的爱称,还命令他们以后见到应知舟喊阿翁。 队内大部分人对佘行的印象都只是以粉丝的视角,在他们的记忆里,佘行是典型的高冷高富帅,可他们没想到,他们的老板远比他们想的还要平易近人。 欣然接受“爹地”这个称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比如说。 今晚PLM拍了张大合照,几乎在大合照拍成的下一秒,百年不等账号的vipan专门登上享界发了他们的大合照。 享界作为新时代国际交流媒体,融合微博与推特的优点,打破国与国之间的交流屏障,是近代以来最受欢迎的分享平台,家喻户晓。 仗着享界用户人多,粉丝就多的优势,佘行发出的照片不到半小时便突破百万赞,转发更是高达两百万。 [死蛇终于想起自己的享界登陆密码了。] [没有叛国贼,小蛇越来越好——行舟已撞大冰山/爱心/] [是我宝太红了,才让你们一看到vipan就想起我宝/鄙视/] [大小v神齐聚,双粉快乐了。] [?谁跟你玩双神?v神独当一面,望众知/双手合十/] [够了,每次vipan一有动静绝对会吵架,你们能不能安生点?] [在网上这样嚣张跋扈,家里两位怎么办?] 收拾完餐桌残局,佘行难得一时清闲,他刁着根烟,坐在基地小院配置的月亮椅上,感受着一侧喷泉飘来的寒风。 很凉爽,吹得佘行舒服的阖眼,浑身疲惫仿佛一扫而去。 可当他又想起什么时,他睁开沉重的眼皮,滋养着黑眼圈,从队服外套里掏出一支烟。 打火机清脆一响,火光乍射黑幕。 良久,他对着圆月缓缓吐出一缕白烟。 佘行掏出手机率先去瞧自己刚发出的那张图片,不瞧还好,他一瞧,几乎在大致看完评论后,毅然决然地私密了这张图片。 随着嘭的一声,他疲惫地全身仰躺月亮椅,瞧着天际间渐渐漫步来的星星,他对着似烟似雾的云,吐了数不清多少次的气息。 思绪如缕,佘行脑海几时不得清静,他有些不知所措,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他又起身弯腰从地上捡起手机。 手机漏了了一半的液,但不影响使用,另一半仍可以亮屏。 一个请五十号人喝星巴克的人,举着漏液的手机,蹲在亮黑深夜中空无一人的院子,拨通了手机置顶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很快,对面也很快有了声音。 “哥…哥?” 电话有延迟,对方原本是想喊行哥,却因为卡顿与延迟,省略了行,重念了哥。 佘行即使明知这非用心之举,却在聆听到对方一声哥哥时,周身刹那冰彻。 应知舟那边显然也因为卡顿,听到了自己喊的那声哥哥,他沉寂半晌,不再有下句。 佘行等了他一分钟,确认对方未打算下言后,他嘴角不受控地扬起一道弧度。 “嗯。”佘行扯了下领口,又含了口烟在嘴里。 “你吸烟了?” 鬼知道在说这句话时,应知舟害燥得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整张脸,险些逼的他窒息。 另一边的哥哥舒缓呼出一层烟罩,低沉暗哑的嗓音通过网线的传递,多了几分要人命的磁性。 “没听清,再喊句?” 感觉上头,佘行不经意挑逗,不料对方本就不是个耐逗的料,他这一句,又差点把人逼窒息。 “不要……”应知舟含糊嘀咕,话里话外皆透露着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羞涩。 他仿佛重回五年前分别时的boat。 “我今天下午给你们送了蛋糕,你吃了吗?” “每样都浅尝了口,仓鼠纸杯吃得最多。” “怎么样?” “奶油更丝滑,更甜些……”佘行欲再夸几句,应知舟骤然打断他。 “我问的是吃后你的感受。” 佘行轻笑出声,笑容可掬:“很开心,若比喻食物为声音,那真是如听仙乐……” 应知舟又一次打断了他。 “那为什么抽烟。” 极限的跳转话题,杀得佘行一时半会想不出来个理由,他傻傻呆愣原地,半晌不得回神。 耳畔泉水淌流,潺潺流水仿佛滚进他的耳蜗,最终,水流的窒息激醒他,思索不过三秒,他如实招来。 “看到了自己不愿酿成的结果,心累愧疚。” 应知舟那边沉默半晌,只隐隐有电流声刺耳。 佘行盯着仅有半部分正常的手机屏幕,似乎在通过荧光屏幕,隔空瞧着对面人惊慌失措的模样。 他等了良久,等至眼前的烟圈散去,世界重新聚焦他的脸庞。 对面此时骤然传来黏糊糊的男声 “哥哥。” 能听得出来对方在压制声音,但却因为紧贴手机话筒,佘行从来没有这么听过应知舟这么大声地唤他。 他猛的狠吸烟蒂一口,后如天性释放般,他的容貌在天地间再次失真。 对方的嗓音也随他在烟雾中的失真破开沉寂的墙。 “有我,不要伤心。”应知舟吸了吸鼻涕,继续道“等我哪天闻习惯了烟味,我们一起抽烟好吗?” …… 两人陆续聊了半个钟头,期间佘行手中的打火机再未响,通话也在应知舟一声惊吼“手机没电了!”中挂断 佘行最后垂眸凝视地上躺着的白烟,打算上楼取个清扫工具下来,毁尸灭迹。 佘行刚走没多久,经理办公室的门也开了。 高述小心翼翼地从办公室里出来,除过开门声,再无多余的一点杂音。 他居身门前,远观少年从安全通道上去的身影,一言不发。 高述从卫生间里拿来清扫工具,走到少年方才休息的喷泉边,扫净了地上的烟尾。 默默干完一切的田螺高述,刚打算返回卫生间,却在转头间瞧见,当事人居身一楼候客厅前,细细打量着他。 两人相隔几米却好似隔了一个海,高述无法看清他面中的神色,只顿觉浑身悚然。 未禁住阴森的揣测目光,高述先言,占领主动权。 “少抽烟,对身体好。” 佘行淡嗯了声,不把对方的话放心上,转而挑起另一个话头:“你接待的应知舟?” 高述走至他身侧,斜眼察言观色,最终,他垂眼。 “外面冷,会客室说。” 几乎在两人刚踏进门槛的一刻,高述一五一十地道出。 “我用救他的幌子掩盖了他之前出的那些意外。” 佘行接过他手中的扫把和簸箕,沉默不语。 高述紧抿下唇,额头川字愈发深奥。 “容我冒犯一问。”他擦了擦眉头间的汗珠,假意笑笑“你现在还想杀了应知舟吗?” vipan有“蛇”的意思。 小妞[抛媚眼],过来[勾手],叫哥哥[超绝低音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还想杀了应知舟吗 第13章 正常爱情与病态爱情的碰撞 “我何时想杀了他?”佘行意味深长地搭上经理的肩身“高老师这样说可就冤枉鄙人了啊。” 高述开空调的手一颤。 冷风拂面,佘行顿觉臂下的身躯更凉了几分。 对方几乎以一种不可置信地凄凉眼神与他对视:“不是你说让我们挑好时机下手吗?” 佘行放下扬起的嘴角,冷淡的面庞看得高述心中再度崩溃。 “你掏钱威胁我们服从你的命令,我们照做了,现在你又翻脸不认人,你什么意思!?” 他擒着青年外套领子,手指间愈发使力,几度使他的手指滑下柔软的布料。 在高述怒瞪的目光中,青年眸子黯淡冷冽,如当夜的晚风,又如刀割过他的心。 眼前的青年微微张开口,苍白的唇瓣不紧不慢地移动。 “你以为应知舟傻到看不出你的浮夸演技?”佘行挑衅地凝望他:“高述,我给了你想要的一切,你自己摸着良心觉得,我对你的付出,与你对我的回报成正比吗?” 高述无言以对,吃惊的双眸渐渐松懈,羞愧地眼皮塌了下来。 他松开青筋暴起的双手,饱含歉意地朝他鞠了一躬:“不好意思,是我没有自知之明,冒犯了。” 佘行摇头,转而温馨提醒道:“你最近状态有点差劲。” 夜晚太黑,廊灯也不够亮,两人肩身相挨,他却仍无法看透对方的眸光。 “我是不想见他活着。”佘行自愿给他一层台阶下“但现在的我不是。” “就这样活着挺好的,陡然抛弃如今的幸福,远奔虚无的极乐世界,这样也太不理智了。” “我想让他死,只是想让他死在世界愧对他的那些个日月里,和我一起,共同迎接天堂的黎明。” 高述的睫羽随青年的语调颤栗,青年不继续了,他的眼球重新聚焦。 他是除佘行和应知舟以外唯一一个了解双方原生家庭的人。 对于佘行病态的想法,他不感到一丝惊奇,更多的反而是平静。 他喟叹着,以父亲的言辞与口气,规劝:“死亡很疼,很可怕,应知舟不怕死,你一个常人又怎么可能不怕?” 佘行握紧了拳头: “他是正常人。” “……”高述又一次叹气“别这样对他,你太爱他了,已经有点病态了,你因为自己憎恨这对应知道悲苦的现实,就想拉上他一起逃避,佘行,爱人不是这样爱的。” “所以他的不幸福都是我的错?”佘行冷笑一声“老师你的意思是,我想让我们自由,是因为我的自私,他的不幸福,是因为他没有遇到良人?” 高述愣了,他没想到佘行会曲解他的语言,一时傻傻站在原地,不知该讲些什么疏导他。 “你讲的就到此为止吧,月圆了,休息吧。”佘行烦躁捋起额前发丝,面上却仍挂着温和的笑。 高述从两人谈话的一开始便巴不得逃离,此时有了机会,他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趋身。 临别前,佘行蹲在会客室出来的楼梯上,脚边摆着一个空了的烟盒。 高述没忍住,苦笑开口:“你要学会爱人啊,vipan。” …… 佘行晚上回了别墅,在从被人批评教育了一顿到回家的期间,他驾车找遍了灵都的文具店。 最终,在一处即将拉门的文具店里,他找到了手工刀。 彼时,他正在和手机重新满电的应知舟通电话。 “你要直播?”电话另头的应知舟不可思议“我有钱,你不要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没有很不喜欢。”佘行粗略选了把最普通的美工刀去结账“还在考虑。” “不喜欢就不要直播了。”应知舟实在是无法理解一个先前恨不得把直播公司弄倒闭的人,怎么会突然由恨转爱。 “舟舟。”佘行出了文具店,望着天边繁星点缀,有些迷茫的呼唤。 应知舟隐隐察觉对方情绪不高,柔声安慰:“我在。” “我与粉丝们互动,他们是不是会开心?” 佘行突然变得关心众生,应知舟一时不知所措,只能依据事实应答对方:“他们是会很开心。” “为什么?” 佘行不理解,他们对于一个从未接触的人,是怎么滋生感情的? “因为他们和我一样。” “什么一样?” “一样爱你。” 佘行握住车把手的手骤然一顿,大脑的运转仿若停滞,连带思考也随之忘却。 “为什么”他垂眼“我认为他们对我只是欣赏。” 应知舟似乎摸索到对方今晚心情不佳的原因了,他深吸几口凉气,对于对方对感情的懵懂一时失笑。 他如教小孩子一般,细细为他讲解。 “佘行,你看到我过得不好时,什么感受?” 佘行沉默了。 他总不可能答句,我想和你一起去死。 斟酌再三,他谨慎答:“想和你逃到很远的地方。” “因为我们是现实的。”应知舟轻笑:“你的粉丝们在互联网上,在看到你过得不好时,他们无能为力,但即使这样,他们依旧可以拼尽自己的所有,去为了让你过得好。” “比如?” “拿我来说,当时世界赛上,我失手的一枪导致中国赛区错失世冠,所有人都在怪我。”应知舟嗓音有些颤栗,却不失原本的底气。 “可我的粉丝们,冒着被开盒的风险,花费日日夜夜去为我解释,为了我,他们甚至可以忘却自己。” 应知舟一顿,突然唤起佘行的名字来。 “嗯。” 手机那头传来哑声。 应知舟重舒一口气,含笑挑逗:“你说,这是爱还是欣赏?” 佘行沉默了。 但应知舟有问他必答,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佘行言:“是爱。” 他续言 “因为我爱你,他们也像我一样,愿意为你奉献所有。” 应知舟愣了。 佘行却在此刻恍然大悟,在手机麦克风前认真低语。 “我爱你,看到你被网暴时,我想和你一起赴死,知道你爱我时,也会想和你一起面对死亡,获得永恒的爱与自由。” 佘行无奈地自我嘲笑,说出的语气甚至夹带了鼻音:“我是不是很自私。” 应知舟却像早有预料般,反问的语调轻巧:“还有?” 佘行眉头一舒,却强颜欢笑起来:“还有,我爱你。” 他提高了车速,似雄鹰刺穿天际,尖锐的鸣叫打破网线,应知舟大惊失色。 “佘行!” …… “我在。” 前者是青春懵懂时,想一直陪着你的酸□□情,后者是长时间在极端环境下被逼出来的病态爱。 两者都是爱,这也就是爱。 佘行不了解爱,他只知道,对于应知舟他想实话实说,想一直陪伴。[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正常爱情与病态爱情的碰撞 第14章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你在哪”应知舟嗓音抖如塞子,可过了一会儿,他仿若想起什么,转而又以一种平静的嗓音,用平常的口气,熟悉地呼唤 “佘行。” 对方久而不语,却在应知舟听到一声急刹车后,坐在窗边的他,瞧见了医院大门前靠边停的跑车。 这时,佘行那头终于发出声音。 “我在。” 说罢,应知舟眼瞅着跑车的主驾驶座上,下来一位熟悉的面庞。 他顿时松了口气。 “以后不许说这么吓人的话。” 刚才佘行一句疯话险些吓得他浑身丧失知觉,后知后觉的恐怖,化作冷汗爬上他的脊背。 “嗯。”佘行乖巧哼了声“要不要出来一起晒月亮?” 应知舟理好刚换好的衣服,有些心虚地掩盖了自己已经在等电梯的事实。 “我现在下楼。” …… 应知舟没让那位疯子久等,不到五分钟,他便跑到了佘行面前。 许是方才电话里两人聊的话题太过敏感,此时现实一见,应知舟莫名有些尴尬。 他干咳几声,开了话头: “今天我去送东西时和高述聊了会儿天。” 佘行从兜里掏出一罐糖。 “我知道。” “我和他谈了心,他如老父亲一样拯救我,他告诉我,先前发生的意外,是因为我生病了” 佘行不说话了,他垂睫,盯着一处树坑沉思些什么。 应知舟不知何时蹲到了他的左侧,佘行也跟着他蹲下。 “我说我会好好配合治疗,我要好好活着。” 他没有停下语调,尾音挑起新的言辞来 “你也要陪我好好活着。” 佘行眉头一紧,全身肌肉也变得硬实,他百思不得其解对方突然变心的理由,平静询问:“为什么?” 应知舟心直口快:“我死了,你会殉情。” “……”佘行紧抿唇,难以启齿地肯定:“我认。” “你自己亲口说的。”应知舟瞪着双澄澈的眸子,言语淡然却充斥着底气:“你说,知道我爱你时,想和我一起去用死守住永恒。” 应知舟冲他天真地笑了笑。 “我爱你啊。” 话尾收头,佘行通身不快,渴望逼得他快要失控,极端的忍耐与克制下,不知何时,他的嘴中多了道血腥的气息。 他舔舐一圈,最终发现,是他咬破了唇瓣。 “我去趟卫生间。” 两人的左侧不到五十米就有一处卫生间,可佘行却去了很久才回来。 “回来这么晚,干坏事去了?” … 佘行久而不语,应知舟望着周边事物,脑中思绪一转又一转。 他想,两人齐齐蹲在跑车旁的人行道上,共同晒着月亮。 可他越想越发现,这有点像狗守房。 于是两人的谈心转到了车内。 原先远望着佘行开来的车,应知舟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可等坐上了车,他吓了个激灵。 “这什么车?”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车内布局。 佘行如实汇报,声音却沙哑得说话含糊:“黑夜之声。” 现在应知舟是真信他身上有钱了。 全球仅一辆的跑车,到现在网络上也没公布最终的买者。 佘行有这么招面的车,竟然也不开出去炸街。 “你买这车只是为了代步?” 佘行听出他的内在意思,无奈笑笑:“圈内人都知道。” 应知舟以一种果真如此的眼神瞧着他,轻叹:“你不许给搭讪你的人联系方式” “好。” “多少个人来搭讪了?” “没有。” 应知舟苦笑撇嘴:“不用瞒着我,我不会吃醋的。” 佘行听后也无奈地摊手,尴尬一笑:“你看这街上有人吗?” 咚咚咚 咚咚咚 坐在副驾驶的应知舟忍俊不禁,即使看着这一场笑话,还不忘抬手用食指关节指了指佘行身后的窗外。 佘行原本笑嘻嘻的面庞霎时凛如冰霜,机械般降下车窗。 “帅哥,我是本市……” 他斜眼一瞟窗外站着的一男一女,霎时,车里车外都安静了。 良久 车外率先传来受惊的嗓音。 “vipan!?” 对方又惊又喜,好似怕佘行忘了他是谁般,他慌不择路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佘行和应知舟。 “我是你们先前PLM战队的老板啊!” 应知舟紧抿的下唇,唇痕又深了几道。 他上下大致瞟了眼对方身上的穿戴,都不是值钱货,甚至可以说是地摊货。 忆往昔,应知舟哪天见对方不是脖带钻手带翡翠,身上再穿个路易威登(LV),如今堕落到穿地摊货,其中的痛,超越想象。 “好久不见。” “诶呀呀,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过这么久,你小子过这么滋润啊,连全球限量都开上了。” 佘行笑而不语。 “你看看,这外面大半夜的有点冷,咱要不去饭店坐坐,正好这旁边有家餐厅,你们晚上吃了没啊?走走走,一块儿吃走。” 应知舟缩了缩脖子,假装这场戏中没有自己这号人。 “这不是还有个人吗?”佘行人畜无害地笑着,肢体上却是强势地搂住副驾驶座上的应知舟。 前老板匆忙陪笑:“诶呀呀,舟舟裹那么严,我还以为睡着了呢,走,咱一起走去吃走。” “舟舟。”佘行柔声呼唤,他扭头,皮笑肉不笑:“想去吗?” 这问题抛到谁身上都算好,可要抛到与PLM前老板有过节的应知舟身上,那这对于对方来说可真是糟糕透了。 应知舟笑里藏刀:“承前辈好意,小辈又怎能辜负了这份心不是。” …… “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 佘行接过菜单,一看,前老板点的最贵的菜是588人民币。 想来这也是他们点餐的封顶价了。 他把菜单缓缓推向应知舟,趁着此番好机会,他胳膊搂过青年肩身,亲切地凑到他的耳边,几乎是擦着少年的耳廓低语 “真是幸运了。” 佘行斜眼睨到对面人的身形一僵,他侧过头,明知故问:“钱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你和舟舟几年过去,关系依旧这么好啊。” 佘行皮笑肉不笑:“这话说的,莫非钱老板出了点近况?” 佘行有意刁难钱文商,若说之前是话里有话的话,那如今当真是摆在明面上的事了。 钱文商不好糊弄,尴尬一笑含糊答:“诶哟,小孩长大了,说话都变犀利了。” 佘行不言,沉默着浅抿口茶。 应知舟坐在一侧,清晰感受到头顶的顶灯似燃了火般,愈发明亮。 “瞧钱先生这几句话,不是钱先生邀请我和舟舟来的吗,怎么光只谈我呢。难不成先生对我有些……” 佘行人畜无害地笑,未完的话语如导火索般,随时预备引燃。 他松开搂着应知舟的胳膊,转而和蔼地看向坐在钱文商一侧的女人。 女人肤若凝脂,颜如渥丹,白纸般的脸庞渲染轻淡色彩,一袭长发半编,用红花抓夹着末端,一半的发梢散披右胸前。 她身着艳红包臀短裙,露出左侧香肩与锁骨。 两人身上都没有背包,女人脚上穿的也只是圣罗兰满钻高跟鞋。 “小哥哥长得真是养眼,美眸跟洒了酒一样,一看我,我就感觉跟喝醉了一样呢。” 应知舟难得轻佻睫羽,抬眼瞧她。 只一眼,他就被对方艳到了。 但显然对方说的话不是冲他,他只能悻悻地低头将菜单推给佘行。 佘行点头将菜单放置桌边,语气柔和细腻地应和:“女士说笑了,眸不用灌酒,是映出的您太过美丽,陶醉了自己。” “诶呦喂,这嘴倒甜。” 女人显然是因他这句话乐得不行,一时半会都笑着脸。 “敢问小哥哥名属?” 佘行轻佻嘴角,和蔼笑着:“鄙人佘行,属就算了。”他扭头亲切地瞧着应知舟的眼睛,应知舟不知所措地呆着脸,一双杏眼盯着他写满不解。 佘行失笑介绍:“亲昵之人在这,不好答属。” 女人略有些可惜地喟叹,转而又恍然大悟地开口:“我说呢,见你们那么亲昵,唉,都说爱的越深,夫妻相越像,刚才一瞧,还以为你们亲哥弟呢,是我冒犯了,不好意思啊小弟弟。” 这句话是冲着应知舟说的,应知舟无措地笑笑,言辞不自然吐出:“姐姐今天这么漂亮,怎么能让您跟我道歉呢,这样吧,姐姐告诉我个名字,我就忘了这事。” 女人眯眼抿唇笑着,两边酒窝微微凹陷:“一对儿嘴都这么巧。” “他们都几年了呢,说话口气都大差不差,是吧。”钱文商见餐桌上自己的存在越来越低,匆忙张嘴维持。 “她叫阮水,来我这应试酒吧前台。”钱文商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察觉几人神情自若,他内心卸下一副重担。 “怎么从职业竞赛转行到娱乐去了?”佘行眸光坦然,钱文商没从中看到一丝不对劲,于是他放心地答。 “你知道的,买来那个书墨花了我不少力气与钱财。” 应知舟猛然干咳几声。 要说应知舟在这餐桌上的地位,那真是说二没人敢叫一。 干咳完几秒,餐桌霎时寂寥,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他,当事人却如泰山般稳重,没有表现出丝毫慌张。 “那你私自把我卖给了OEH的钱呢?” 阮水和佘行默契对视一眼,谁也没有打算参与应知舟搭好的戏台,独留应知舟任意欺负早已摔台的钱文商。 钱文商被堵的半晌无言,直至菜品上桌。 四人的百般刁难落下帷幕。 …… “钱老板那家酒吧开在哪?”佘行若有所思地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就金水公园西门那一块儿,碰巧这会儿吃完饭找不到地方消遣,去那是个好地方。”钱文商说罢疯狂朝身前的佘行使眼色,不料,佘行的眼色全用在了应知舟身上,根本顾不上他。 钱文商恨铁不成钢。 “vipan,你瞧你这车放这儿也不合适,这地段交通管的严,说不定咱一回来罚单就贴上去了,倒不如把车停我酒吧那儿的地下车库吧。” 佘行脸上压着玩味的笑。 这是真怕自己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啊。 “走过去。” 钱文商傻了,搞半天,佘行已经明面上和自己做对了,那自己请他们吃得3548元西餐厅是什么? “不知v神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如今说这话不太好吧。” 他还是没敢直接和佘行闹掰,毕竟能买到或租到黑夜之声的人,背后定有不小的实力。 “是吗” 佘行嗤笑一声。 “当初孤立应知舟时,怎么没见你对把他卖到PLM的钱拿人手短?” 周遭仿若压下泰山,窒息的气息围绕四人不断徘徊。 天衣无缝的黑色帷幕广布天际,冗杂星点似星火燎原,缕缕火死连成线,突破黑幕。 黑夜得以没有如此黑暗。 走在后面的钱文商傻了,阮水傻了,怀中的应知舟也傻了。 他不禁有些怀疑,佘行今晚的双眸里是真装了点酒。 当真是喝酒喝多了,溢满出来的装进了眼窝。 在这样的气氛和身份下问对方名属,多半是不怀好意的(但阮水小姐是装的哦,她对行舟只是欣赏。) —— 不知道钱文商的可以去重温第一章后面,line去找老板谈话,说要卖掉应知舟,那个老板就是钱文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