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腺体:这学不上也罢!》 第1章 会长今天记我名了吗? 季野和徐宴并肩穿过人群,晃悠悠地朝操场方向走。 “季哥,寒假战绩如何?有没有遇见让你这Alpha心动的Omega啊?”徐宴用肩膀轻轻撞了撞季野,作势要凑近他后颈嗅,“小道消息,三中有个O可是为了你专程转学来的……” 季野正专注地听着耳机里的鼓点,被他一撞,不耐烦地伸手把他的脑袋推开,“啧,徐宴,你这八卦雷达能不能消停会儿?我有没有情况,你眼瞎看不出来?” “嘿,我这不关心兄弟终身大事嘛!”徐宴捂着被推开的额头,眼神却滴溜溜转向操场主席台下方。 那里站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白衬衫的袖口一丝不苟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那人正微微垂首,指尖专注地划过发言稿上的字句,阳光落在他微颤的睫毛上,侧脸干净又利落。 “诶季哥,快看,那个林疏怎么样?”徐宴的语气瞬间切换成某种奇异的兴奋,嘴角咧开,“刚分化成Omega,听说是草木系的混合香……” “就那个记我名的学生会会长?”季野嗤笑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黏在了对方的后颈——那里有一小块不明显的、新生Omega腺体特有的柔软弧度。他强迫自己挪开视线,语气带着点刻意的轻蔑,“装模作样的书呆子,想都别想。” “那都猴年马月的事了!我看他啊,这长相,这气质……”徐宴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剜了季野一眼,注意力依然牢牢锁在林疏身上。 突然,徐宴猛地推了季野一把! “卧槽!”季野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差点栽进旁边的花坛,稳住身形后,他咬牙切齿地瞪向始作俑者,“徐宴你找死?” “嘘——!别瞪了!”徐宴一脸激动地压低声音,手指头都快戳到主席台方向了,“他!走过来了!” 季野瞬间敛起怒容,换上惯常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表情,下颌线绷紧。 远处的林疏果然合上了文件夹,目光沉静地扫视着,径直朝着三班的队伍走了过来。 “哟,林大会长亲自视察?”季野挑眉,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挑衅,“放心,开学第一天,我可老实得很。” 林疏只淡淡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掠过一片无关紧要的树叶,然后径直将手里的几本书递给了旁边的徐宴。 “你要的书。” “啊啊!太感谢了林会长!”徐宴忙不迭接过,笑容灿烂。 “小事。”林疏的声音清冽平静。 任务完成,他转身就要离开。只是在迈步前,脚步微顿,头也没回地抛下一句,像是对着空气说,又精准地砸在季野耳边:“季野,有这闲心,不如担心下明天的开学考?” “嘿!林疏你——” 季野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抬脚就要追上去理论,却被徐宴眼疾手快地一把薅住胳膊。 “季哥冷静!冷静点!”徐宴一边死死拽住他,一边对着林疏的背影赔笑,“那个…林会长别介意,他就这狗脾气!” “嗯。”林疏的回应随风飘来,人已走远。 季野带着一身低气压猛地回头,眼神里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徐宴!你拦我干什么?” “啧,季哥!你看他那张脸!下得去手吗?”徐宴痛心疾首。 “脸能当饭吃?”季野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 “人家年级第一,甩你好几条街。” “哦。那又怎样?”季野冷哼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走向主席台的清瘦背影。 “就他那种人,”季野磨了磨后槽牙,恶狠狠道,“也就长得还行了!” 与此同时,主席台下。 “林疏,别紧张,就按稿子来。”二班班主任祁慧敏,一位温婉的语文老师,轻声叮嘱。 “放心吧祁老师。”林疏颔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边缘。 “那我先回班了。” “好。” 祁老师刚走回二班方阵,一中的校长便迈着熟悉的步子走上主席台,对着话筒开始了年复一年的“新学期新气象”演讲。冗长的官腔如同催眠曲,让台下昏昏欲睡。 “下面,有请学生会会长,林疏同学上台发言!” 清朗的声音瞬间驱散了沉闷。林疏稳步走上主席台,指尖轻叩话筒试音,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新学期伊始,希望大家专注学业,将有限的时间,投入到真正有价值的事情上。”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操场每个角落。 台下的季野捏了捏拳头。这绝对是内涵他! ……林疏,你完了。 “同时,也请大家自觉遵守校规校纪。”林疏翻开文件夹,目光如精准的探针,直直刺向三班方阵的核心位置,“尤其是某些,屡教不改、试图挑战规则的Alpha同学……” 三班方阵瞬间爆发出心照不宣的起哄声。季野猛地抬头,视线猝不及防地与主席台上那双微抬的眼眸撞了个正着。一阵风掠过,调皮地掀起林疏衬衫的领口,轻轻晃动。 季野像被烫到般,立刻别开了眼。 “嗯?季哥你脸怎么黑了?”旁边的同学憋着笑,明知故问。 “没什么,”季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台上有个装逼犯在污染空气。” “林大会长啊?啧啧,那杯奶茶的仇,你还真记一辈子?” “呵,”季野冷笑,眼神锐利地钉在主席台上那个身影,“记忆犹新。” 说起这“记忆犹新”的梁子,还得回溯到高一。 那天季野刚拿到外卖点的奶茶新品,迫不及待地戳开塑封,满足地吸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对旁边的徐宴炫耀:“唔…这味道绝了!尝尝?” 徐宴一脸嫌弃地摆手:“免了,糖分超标不健康。” “切,装。”季野不以为意,低头边嘬奶茶边刷手机,“你真不……哎呦!” 他猛地撞上一个人,手里的奶茶杯一个倾斜—— 哗啦! 半杯冰凉的褐色液体,精准地泼在了对面那人雪白的衬衫上。 “谁啊?走路不长……” 季野不满地抬头,撞进一双蕴着薄怒、清冷如寒潭的眼睛。 对方脸色微沉,声音也带着凉意:“季野?那个体育特长生?”林疏用手把身上的珍珠拍去,“挺威风啊,听说不少人追着你叫爸爸?” “喂徐宴,这谁?”季野心里咯噔一下,回头小声问。 徐宴凑到他耳边,语气沉痛:“学生会会长,林疏!季哥……你完了。” 季野立刻变脸,堆起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手忙脚乱地想去擦对方胸前的污渍:“林会长!误会,纯属误会!您大人有大量……” “行。”林疏干脆利落地打断他。 季野刚松了口气,回头冲徐宴挤眉弄眼:“看吧,也没那么……” “名字已经记了。”林疏的声音毫无波澜地补充道,转身就走,“回头见。” 季野的手指僵在半空,指着林疏的背影,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你站住!” “哦。”林疏连脚步都没停。 “我…靠!”季野拔腿就要追,衣角却被徐宴死死拽住。 “别追了季哥!大局为重!” “不行!今天不跟他掰扯清楚我咽不下这口气!”季野挣扎着。 徐宴突然用力嗅了嗅空气,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正憋着一肚子火的校霸回头,眼神危险:“你笑屁?” “不是,季哥,”徐宴努力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没想到你玩这么花啊?信息素都漏出来了……啧,还挺香。” 季野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一激动,属于Alpha的海盐信息素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在周围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咸涩清爽。 “艹!”他尴尬地挠了挠头,赶紧收敛。 “还好林会长是个Beta,”徐宴幸灾乐祸地补充,“不然你这浓度……” “闭嘴吧你!” 已经走出十几米远的林疏,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鼻翼微不可察地轻轻翕动了一下。 嗯…… 是海风拂过礁石的味道,是海盐。 ……意外地,不讨厌。 开学典礼的余音散尽,各班队伍如同解冻的溪流,喧闹着涌向教学楼。 季野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地缀在七班队伍末尾。徐宴在他旁边喋喋不休,唾沫横飞地描绘着寒假见闻。 “季哥你是没看见!我表弟分化成Alpha那天,家里简直像被轰炸过,抑制剂的空瓶堆得比垃圾桶还高……” “嗯。”季野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视线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捕捉到前方二班队伍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林疏脊背挺得笔直,手里还捏着那份发言稿,步伐从容。 “喂!你到底听没听啊?”徐宴不满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听着呢,”季野敷衍地拖长调子,“你表弟分化,你家鸡飞狗跳。”他脚下突然加速,故意从林疏身侧擦过,肩膀不轻不重地撞了对方一下。 林疏脚步一顿,侧过头,清冷的眸光落在他脸上,带着无声的审视。 “哎呀,不好意思啊会长,”季野咧开嘴,露出一个毫无诚意的笑,“人太多,没留神。” 林疏没说话,只是垂下眼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撞歪的银色袖章,仿佛掸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然后目不斜视地继续前行。 徐宴小跑两步追上来,压着嗓子:“祖宗!你又招他干嘛?嫌他记你名字不够多是吧?” 季野鼻腔里哼出一声不屑的轻笑:“我怕他?” 教学楼走廊被回班的学生塞得满满当当,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季野百无聊赖地倚在窗边等徐宴去厕所,目光散漫地投向窗外。操场上,几个高一新生正生龙活虎地抢着篮球,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和少年肆意的笑声隐隐传来。 林疏抱着一叠厚厚的文件从教师办公室出来,恰好经过季野倚靠的窗前。 “哟,会长大人亲自搬砖啊?”季野懒洋洋地挑眉,语气带着点戏谑,“需不需要热心市民帮个忙?” 林疏脚步未停,视线甚至没有偏移半分,只留下一个清淡疏离的尾音:“不必。” “让让,别挡道!” 一个高大的Alpha男生突然猛地撞上林疏肩膀,力道蛮横,直接把他掼向墙壁。“砰”的一声闷响,文件哗啦散落一地。 林疏蹙眉,慢慢直起身,看都没看对方,低头整理被扯皱的袖口,仿佛刚才的冲撞不过是拂过肩头的灰尘。 “哟,会长走路不看路?”Alpha男生嗤笑,故意挡路,语气轻蔑,“还是Omega反应慢半拍?” 林疏抬眸,眼神冷得像冰:“你挡道了。” 这句话精准踩中雷区。Alpha男生脸色一沉,猛地揪住他衣领,信息素暴躁起来:“妈的装什么清高?一个Omega……” 林疏指尖微凉,搭上对方手腕,力道不大却让对方一僵。他薄唇微启—— “喂。” 一道懒洋洋的嗓音从走廊传来。 季野单手插兜走近,一米八几的身高杵在那儿,压迫感无声弥漫。他眼皮懒懒一掀,扫过揪着林疏衣领的手,唇角勾起痞气的弧度:“想打架?”他目光落回那只手,声音沉了几分,带着危险:“找我啊。” Alpha男生触电般松手,脸色发白:“季、季哥!误会!开个玩笑……” 季野笑了一声,没理他,目光饶有兴致地黏在弯腰捡文件的林疏身上。他蹲下身,捡起几张纸递过去,故意晃了晃:“真冷淡啊,会长。” 林疏伸手去接。季野突然缩手,恶劣扬眉:“说句好听的,就还你。” 林疏动作一顿,面无表情看他一眼,那眼神清凌凌的,像未化的雪。然后他直起身,转身就走。 季野一愣,随即低笑出声。他三两步追上去,把文件塞进林疏怀里,带着点无可奈何的兴味:“行,算你狠。” “**的季野!你他妈还不是撞了他!” 被彻底无视的Alpha男生双眼赤红,猛冲过来,一拳狠砸向季野后脑! “砰!” 季野像背后长眼,侧身躲开,反手一记肘击精准撞在对方腹部。Alpha闷哼踉跄,“我能撞他,就说明你也可以了?”Alpha羞怒烧断理智,再次扑上。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拳脚闷响在走廊回荡。围观人群惊恐退开。 林疏站在几步外,冷眼旁观,像尊没有温度的玉雕。 “那边在干什么?!无法无天!”教导主任的怒吼炸响。他黑着脸冲过来,蛮力分开两人,脸色铁青:“明天下午考完试,都给我滚来政教处!现在!滚回你们的班级!” 季野甩甩手腕,无所谓地“啧”了一声。那Alpha捂着肚子,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灰溜溜跑了。 走廊瞬间安静,只剩一地狼藉和林疏、季野。 季野抹了下嘴角,瞥向林疏,声音带着点沙哑和戏谑:“林疏?” 林疏缓缓抬眸。 “明天下午,”季野扯了扯衣领,嘴角勾起玩世不恭的弧度,眼神却直直盯着他,“会长大人,给我作个证?”他拖长调子,“我可不想开学第一天被处分。” 林疏淡淡收回视线:“知道。”说完,抱着文件转身就走。清瘦背影透着股劲儿,连后脑勺都写着“生人勿近”。 季野盯着那背影,一丝若有似无的清冽气息仿佛还萦绕鼻尖。他低笑一声,揉了揉后颈。 ——啧,明明是被欺负的那个,怎么比谁都傲? 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挺拔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二班教室的门后。 “咋了咋了?这么吵?”徐宴甩着手上的水珠回来。 “没什么。”季野收回目光,懒散地直起身,朝三班教室晃去,“就觉得吧,有些人端着架子的模样,还挺有意思。” 话音刚落,二班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林疏探出半个身子,目光越过嘈杂的人群,精准地落在季野身上。 “季野。”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喧闹,“放学,学生会活动室。” 被点名的人动作一顿,随即扯出一个过分“恭敬”的笑容,故意拖长了调子:“行——啊,谨遵林大会长吩咐。” “嗯。”林疏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干脆利落地缩回了脑袋,门板轻轻合上。 教室里,林疏又打开了他的素描本,上面俨然画着某人的动态速写,线条流畅,一看就知道观察仔细。 新文冲新晋榜!多多支持!第一天更三章万字![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会长今天记我名了吗? 第2章 那个地下室有信息素! 季野回到教室抱着书当苦力,脑子里的小剧场正上演着八百种“政教处口水恶战”。他机械地把一本物理书“啪”地拍在一个女生桌上。 “嗯…季野,”女生抬头,眼神疑惑,“这书…你已经给我发过一本了。” “啊?”季野回神,看着桌上那本崭新的“复刻版”,尴尬地一把抽回,“嗷嗷,搞错了搞错了!”他看也没看,反手就把书朝旁边一抛,“呐!接住!你的!” “砰!” 精准命中目标——他的好兄弟宋亦白那张帅气的脸。 “季——野!”宋亦白捂着脸,字字泣血。 “哎呦喂!”季野毫无诚意地耸肩,“不好意思啊儿子,手滑。” “谁他妈是你儿子?!”宋亦白炸毛,“连你爸爸都认不出来了?!” “我看你是皮痒了……”季野作势撸袖子。 “诶诶诶!”宋亦白用下巴点了点挂在椅背上的相机包,笑容狡黠,“对我恭敬点,否则……你懂的。” 季野不爽地“啧”了一声,几步过去拎起相机包掂量,刚想打开“鉴赏”,教室门“哐当”一声被推开。 “季野!又在干什么?”班主任老赵威严的声音响起。 季野瞬间站得笔直,相机包秒变烫手山芋被丢回宋亦白怀里:“报告老师!我在……认真发书!” 老赵扫视一圈,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怎么?流行在教室里认亲了?爸爸儿子的叫得挺欢?” 全班憋笑。 “……”季野梗着脖子。 “行了,书放下,回你座位去,待会儿再发。” “哦。”季野如蒙大赦,溜回自己座位,把书堆摔得啪啪响。 “同学们,废话不多说,”老赵站在讲台上,露出一个堪称慈祥(但在季野看来极其阴险)的微笑,“书发完自由活动,不过——”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友情提醒,明天开学考哦。” 老赵飘然离去,留下满室哀嚎。 “他笑什么?他绝对是在笑什么!”季野烦躁得想炸学校。 “呵,”旁边的徐宴精准吐槽,“我看你是被气昏了头。打球去不去?” “走走走!”季野瞬间满血复活,跳起来朝宋亦白喊,“儿子!帮爹把剩下的书发了!爹就不计较你刚才的不孝了!” “季野你给我站——”宋亦白的咆哮被甩在身后,季野已经和几个兄弟风风火火冲向了操场。 操场上阳光正好,几个身影在篮筐下跃动。其中一个白T恤的身影格外灵活,汗水浸湿了后背,额发贴在光洁的额角,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怎么哪哪都有他?阴魂不散啊! 季野看着林疏漂亮地过人上篮,心头那点“调戏”小火苗蹭地又烧起来了。 “喂,林会长!”季野抱着手臂走过去,语气带着点欠揍的挑衅,“看不出来啊,会长大人也会打球?敢不敢来一场?” 林疏停下动作,篮球在指尖转了转,目光平静地看过来:“行。” 这么干脆? 季野战术性咳嗽一声,试图找回场子:“不过我有点怕生啊,会长大人气场太强。” “怕生?”林疏挑眉,精准打击,“是指喝奶茶不看路,直接撞进我怀里的那种怕生?” “我……”季野一噎,随即恶狠狠道,“少废话!敢不敢比?输了的去器材室还球?” A城一中的器材室,深藏体育馆地下室,终年不见天日,霉味混合着灰尘,灯泡十个有九个是瞎的,堪称校园恐怖故事高发地。 林疏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行啊。” 大战一触即发。 季野信心满满:校篮球队主力还干不过一个书呆子?笑话! 然而现实啪啪打脸。林疏的动作干净利落,预判精准,防守严密,季野引以为傲的速度和力量在他面前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我靠?!他这书呆子开挂了吧?”季野喘着粗气抹汗,一脸怀疑人生。 旁边观战的徐宴正对着林疏矫健的身姿星星眼,随口补刀:“哦,忘说了,他爸是省队篮球教练来着。” 季野:“……” 徐宴你大爷! “怎么样?季野?”林疏轻松地拍着球,将最后一球投入篮筐,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看向季野,脸上带着胜利者毫不掩饰的、甚至有点愉悦的微笑,“愿赌服输?” “我去就我去!”季野梗着脖子,输人不输阵。但一想到那个黑黢黢的地下室,后颈都隐隐发凉。他强装镇定地转向徐宴,“徐宴,陪我去。” 徐宴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去!Flag是你自己立的,锅自己背!爸爸精神上支持你!” 季野:“……” 塑料兄弟情!他认命地拿过球转身,一个人走向那扇通往“地狱”的、沉重的铁门。 A城一中地下器材室,铁门上满布着铁锈。 一股浓重的、仿佛陈年旧书混合着湿抹布的霉味扑面而来。光线昏暗得可怜,仅有的几盏灯苟延残喘地闪烁着,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空气粘稠得仿佛能拧出水。 “这破地方……灯坏了八百年也没人修!”季野小声嘀咕,硬着头皮往里走。篮球架像沉默的巨人,矗立在最深、最暗的角落里。 “怕个毛线……不就是黑点……有什么好怕的……”他给自己打气,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突然! “哐啷——!” 旁边堆放杂物的铁架子毫无预兆地发出一声巨响! “卧槽!什么东西?!”季野瞬间炸毛,猛地回头,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黑暗中,只有一片模糊扭曲的轮廓。 “……老、老鼠吧?”他声音发颤,强作镇定。终于摸到篮球架,他几乎是砸一般地把球扔上去,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球落下的瞬间,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弹射起步冲向门口! 手抓住冰冷的门把手,用力一扭—— 纹丝不动! 再扭! “咔哒!” 一个更绝望的声音响起——门把手,被他活生生拧!掉!了! 季野看着手里孤零零的金属把手,又看看紧闭的铁门,呆若木鸡。 “我靠!!!这什么破门啊啊啊!!!”绝望的咆哮在地下室回荡。 他手忙脚乱掏出手机,屏幕的微光映着他惨白的脸。 无信号。 完了。 季野背靠着冰冷的铁门滑坐到地上,想象着明天头条新闻:《惊!A城一中惊现Alpha干尸,疑因被困器材室过度惊吓及信息素枯竭而亡!》 “救命啊——!!!有没有人——!!!”他徒劳地拍打着铁门,声音几乎是要哭出来。 几分钟后,回应他的只有死寂和灯泡“滋滋”的电流声。 他绝望地抱住头,徐宴那句欠扁的话突然在脑中响起:“季哥,没想到你还玩挺花啊……” 花?花你个头!现在只能玩命了! 季野心一横,颤抖着手解开校服领口最上面两颗扣子,深吸一口气——拼了! 他开始有意识地、大量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海盐的清爽气息瞬间在狭小霉味空间里弥漫开来,浓度急剧攀升。 “求求了……来个鼻子灵的闻到吧……”季野祈祷着。 然而,信息素过度释放如同体力透支,没过多久,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发黑,四肢发软,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扎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徐宴……你这狗鼻子……关键时候……”他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混沌的意识深处,似乎有光。身体被一股力量小心地托起,脱离了冰冷的地面。一股清冽、干净、带着微涩回甘的香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奇异地安抚了他紧绷的神经。 “唔……白茶……好香……”他无意识地呢喃。 身体被轻轻放下,柔软的触感传来。季野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入眼是医务室洁白的天花板,和床边那张清俊却带着毫不掩饰戏谑笑意的脸。 “醒了?”林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季野同学,你真是个人才。还个球,还能把自己反锁在器材室,顺便……把自己榨干?” 季野:“……” 他想原地去世!或者立刻挖个洞把林疏埋了! “关你屁事?!”他恼羞成怒地把脸扭向墙壁。 “啧,”林疏抱臂,好整以暇,“救命之恩,你就这态度?” “你过来。”季野闷声闷气,朝他勾了勾手指。 林疏挑眉,依言走近床边,微微俯身。 季野猛地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羞愤:“你……你来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林疏眼底的笑意更深,点了点头:“闻到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精准定位到地下室的?” 他直起身,看着季野瞬间爆红的脸颊,慢悠悠地补刀:“话说回来,你挺能耐啊。信息素浓度高到能穿透一层楼板……厉害。” 轰——! 季野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完了!他的脸!他的尊严!全丢在器材室那个破把手上了! “那个……”季野的声音细如蚊蚋,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林大会长……这事……能不能……别告诉别人?”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祈求,“求你了……说出去我真没脸活了……” 林疏看着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顿了一下,脸上的戏谑淡去几分。 “我有说要告诉别人?”他语气平淡,“不过,奉劝你一句,以后别随便大规模释放信息素。”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尤其是在……那种地方。”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喂!”季野下意识伸手,一把抓住了林疏的衣角。 林疏停步,回头看他。 “谢……谢谢啊。”季野飞快地松开手,别扭地嘟囔了一句,又把脸埋进了枕头。 林疏没再说什么,只是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在离开前医务室留了一句话。 “对了,你也免得放学来找我,你们篮球队换教练了,另外新队服,自己开活动室搬。” …嘴硬心软的死对头?季野点点头,把发烫的脸埋在枕头里,心里莫名有点乱。 “同学,感觉怎么样?”校医走了进来。 “还行……” “你过度释放信息素,精神又高度紧张,加上地下室环境刺激,有点轻微信息素混乱和应激反应,”校医推了推眼镜,“需要在这里观察休息两天。” 休息两天?! 季野眼睛瞬间亮了!那岂不是……天降假期?不用考试了?! 他刚想咧嘴笑,校医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冷酷补充:“考试卷子会有人给你送过来。” 季野:“……” 笑容瞬间凝固。 这时,徐宴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季哥!你没事吧?!吓死我了!”他扑到床边,紧张兮兮。 “死不了,”季野有气无力,“就是得在这当两天‘睡美人’。” “啊?!那考试怎么办?我给你把卷子偷……” “打住!”季野赶紧制止他的危险发言,“不用!我‘身残志坚’,卷子送来我就在这考!”他生怕徐宴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尤其……他忽然皱了皱鼻子。 徐宴也吸了吸鼻子,疑惑道:“嗯?你这儿……怎么有股茶香味儿?还挺好闻。” 季野心头一跳,立刻板起脸:“什么茶香!消毒水味吧!校医刚泡了茶?哎呀你快走吧我没事!我要休息了!” 连推带搡地把一脸狐疑的徐宴赶走,季野才松了口气,重新躺下。 他盯着天花板,鼻尖似乎还残留着那抹清冽干净的白茶余韵。 这个林疏……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结果是季野第二天早上就顶着一张“被迫营业”的棺材脸推开教室门。说好的休息两天呢?半天就被校医以“年轻力壮恢复快”为由赶回来了! “季野?你好了?”同学惊讶。 “嗯。”季野闷闷地应了一声,浑身散发着“莫挨老子”的低气压。 “医生说……我体质异于常人,恢复力惊人,可以回来……参加考试。”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完。 “啊,那正好!”徐宴凑过来,贼兮兮地晃了晃手机,“数学,要不要一起……嗯哼?” 季野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季哥我一身正气,从不干偷鸡摸狗之事!” “哦?”徐宴拉长了调子,压低声音,“可是……我听说这次考完按成绩分座位哦~你难道不想和……”他眼神暧昧地飘向季野的后桌。 季野瞬间炸毛,一把捂住徐宴的嘴:“闭嘴!再胡说八道我让你物理消失!” 他心虚地飞快瞥了一眼后桌。 周叙然,A城一中游泳队队长,宽肩窄腰大长腿,阳光俊朗,信息素是清爽的海洋调Alpha。此刻他正疑惑地看着季野捂徐宴嘴的奇怪姿势。 “怎么了?”周叙然的声音温和有磁性。 季野触电般收回手,故作镇定地摆手:“没啥没啥,以为有人叫我。” 周叙然笑了笑,没再追问。 徐宴挣脱束缚,继续作死:“怎么样?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错过这村没这店!你甘心看我坐他旁边?” “谁、谁不甘心!”季野耳根有点发烫。他确实短暂地“欣赏”过周叙然,但AA恋?达咩!他季野还没那么想不开!虽然……咳。 “唉,”徐宴装模作样地叹气,“那真是太可惜了。要不……你考虑下去做个手术?转个Omega?这样就能名正言顺……” “滚!”季野一脚踹过去。 预备铃及时响起。 “得嘞!季哥我先撤了!”徐宴灵活躲开,“有需要,随时CALL我!对了,你考场在205,三楼!” “知道了。”季野没好气。 季野走上楼,踩着点走进考场,目光扫到自己座位旁边那个熟悉的身影时,脚步一顿。 怎么又是他?! 林疏正低头整理笔袋,仿佛感受到他的视线,抬起头,嘴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好巧。看来恢复得不错?” 季野:“……” 孽缘! 他拉开椅子坐下,没好气地回怼:“托您的福,死不了。” 林疏轻笑一声,没再说话。 考试途中,季野的笔尖突然狠狠划破卷面。 后颈腺体突突跳动,海盐味不受控地溢散,前排Omega已经开始发抖。 “季野同学!”监考老师皱眉挥着手,想把鼻前的味道弄散。 一只手突然举起。 林疏站起身,白衬衫袖口划过季野泛红的指节:“我送他去医务室。” 走廊上,季野踉跄着扶墙喘息:“少假好心…你巴不得我当众出丑吧?” 林疏猛地拽过他手腕,指尖温度冰凉:“闭嘴。” 一缕清冽的白茶香缠绕上来,奇迹般压住躁动的海盐。 季野瞳孔骤缩:“你的信息素……?” “幻觉。”林疏松开手,“再问就滚。” 医务室里,季野看着刚刚才道别的校医,气氛有些尴尬。 校医给季野注射抑制剂后,抬头看向林疏:“你是他朋友?不然还用信息素安抚他?” 第3章 100%匹配,但融合度0% 等到季野缓过来回到教室,瞬间被对答案的声浪淹没。 “季哥!最后一道大题选啥?”宋亦白像见到救星般扑过来。 “D。”季野随口胡诌。 “YES!”宋亦白瞬间挺直腰板,朝后桌嘚瑟,“听见没!季哥也选D!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季野不忍看他待会儿塌房的惨状,默默掏出手机。 『野草』:儿砸,友情提示,那题我蒙的。[点烟.jpg] 『再说我黑打死你』:???季野你大爷!!!我的脸不是脸吗?赔我精神损失费! 『野草』:[耸肩.jpg] 我又没说我认真做了。 宋亦白悲愤地放下手机,眼神幽怨:“季野,友尽!” “哎哟,这就大义灭亲了?”季野挑眉。 “……”宋亦白憋屈地咽下这口气,“算了,虎毒不食子。” “谁是谁儿子?” “你!连爸爸都……”宋亦白话没说完,季野突然皱着鼻子凑近他嗅了嗅。 “嗯?什么味儿?”季野挑眉,像发现了新大陆,“宋亦白,你是不是又没好好收你的信息素?一股子味儿。” 宋亦白脸一红,像被踩了尾巴:“要你管!我乐意!” 宋亦白炸毛,抄起桌肚里的气味阻隔剂对着自己“呲呲”狂喷:“你闭嘴!关你屁事!离我远点!” “啧啧啧,”季野坏笑,故意拖长调子,“椰子味的啊~好深情哦~可惜人家只当你是好兄弟~” 清冷的雪松气息逐渐弥漫开,压下了那点微弱的逸散。 “得得得,”季野见好就收,拍拍他肩膀,“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行了吧?” “哼,”宋亦白翻个白眼,精准回击,“那我祝你跟林大会长锁死,钥匙我吞了!” 季野:“……” 好恶毒的诅咒! “哪壶不开提哪壶!”季野没好气地坐回座位,决定用游戏治愈受伤的心灵。 徐宴正好哼着小曲儿进来,一脸春风得意。 “哟,捡钱了?笑这么荡漾?”季野斜睨他。 “嘿嘿,”徐宴神秘兮兮地晃手机,“男神联系方式get!” “谁?” “你管得着吗?打游戏是吧?拉我!”徐宴火速上线,“等等,我再拉个大腿!” (浪山进入了房间) “浪山?名字挺装。”季野看着自己ID『野草』,再看看徐宴的『可爱草莓软糖』,嘴角抽搐。 徐宴贱兮兮:“野草~多朴实无华~” “滚!总比某些装嫩的草莓软糖强!” “你懂什么!可爱就是王道!” 季野懒得理他,点开麦克风:“兄弟,开麦吗?”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清冷又熟悉的嗓音透过电流传来: “开。” 季野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林疏?!!! 他“啪”地关掉麦克风,扭头瞪徐宴,咬牙切齿:“你男神是他?!” 徐宴一脸花痴地点头:“对啊!虽然是O,但技术超神!我宣布他就是我新晋男神!怎么了?” 季野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马上你就没机会‘男神’了。” “啥意思?” 季野重新开麦,语气“温和”:“打匹配没意思,来把1v1自定义吧。” 他火速建好房间,把徐宴和林疏拖了进去,秒点开始! 徐宴看着屏幕上自己操控的英雄和林疏的英雄对峙,傻眼了:“季野!你搞我?!让我打男神?!” “这是给你创造单挑的机会!加油,我看好你哦~”季野笑得像只狐狸。 徐宴悲愤交加,手指在聊天框疯狂输出: (哥哥~手下留情好不好?我超菜的QAQ~) (求求了哥哥~带我看看峡谷风景嘛~) 季野看得鸡皮疙瘩掉一地:“徐宴你恶心谁呢!手机给我!哥教教你什么叫竞技精神!” “不给!”徐宴试图护住手机。 上次篮球场惨败,地下室社死,医务室被嘲!这次,他季野要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一雪前耻!他不信一个书呆子能文武双全! 然而,现实再次给了他无情一击。 不到十分钟,徐宴(实则是季野操控)的水晶,在林疏行云流水般的操作下轰然爆炸。屏幕上,林疏的英雄甚至用出了堪称职业级的“飞雷神”操作,秀得人头皮发麻。 季野盯着“失败”两个大字,陷入呆滞:“……他、他还会飞雷神?!这他妈是书呆子?!” 徐宴抢回手机,得意洋洋:“啧啧啧,承认吧季哥,暴力萝莉?笑死!” 季野脸黑如锅底:“闭嘴!” 这时,一条好友申请弹出: (浪山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还加我?”季野用徐宴的手机点了同意,心里正嘀咕,林疏的消息紧随而至: (刚才,是季野你吧?) 季野心头一跳,装死。 (徐宴会拿瑶出AD装?) 继续装死。 (啧,原来季野也会害羞?打完就跑?) (谁害羞了!你**别乱说!) 季野条件反射地怼回去,打完字才惊觉中计! (呵,没事。人总有不擅长的地方。) 林疏的回复带着胜利者的余裕。 …… 季野“啪”地关上手机,一股邪火直冲脑门,猛地站起身。 “诶?你干嘛去?”徐宴问。 “找林疏!”季野大步流星往外走。 “不准打我男神主意!!!” 季野来到二班门口随手拦住一个学生:“同学,叫下林疏。” “林疏?他请假回家了。” “回家了?”季野一愣,“刚考完试还在呢!” “哦,他快到发情期了,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了。”同学解释道,“他去年刚分化,好像情况有点特殊……” 发情期?季野猛地想起待会的政教处舌战,不对!他还要给我作证! “等等!你知道他家住哪吗?”季野追问,但那人已经走远。 他立刻掏出手机轰炸徐宴。 『野草』:林疏家地址!快! 『可爱草莓软糖』:???你想干嘛!季哥冷静!别冲动!杀人犯法啊![惊恐.jpg] 地址×1 『野草』:少废话!我去“探望”病号! 看着导航上的地址,季野磨了磨后槽牙:林疏,你敢有问题害得我处分就完了! 季野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点莫名的躁动,抬手敲门。 门开了。 一股浓郁到近乎粘稠的、馥郁而破碎的雪割草香,如同实质般汹涌而出,瞬间裹挟了季野。门后的林疏,脸色透着不正常的潮红,额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颊边,扶着门框的手指微微颤抖,呼吸急促。平日里清冷自持的学生会长,此刻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季野?”林疏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神却依旧锐利,“你来干什么?” 这画面冲击力太强,季野准备好的嘲讽卡在喉咙里。他强行压下心头异样,梗着脖子:“找你……算、算账!” 他不由分说地挤进门内。 屋内没有其他人,只有他和林疏。季野感到一阵冰冷,那几乎令人窒息的雪割草源头,正是眼前这个虚弱的Omega。 林疏费力地关上门,踉跄着走向沙发,几乎是跌坐进去,闭上眼喘息。 浓郁的花香无孔不入,带着Omega发情期特有的、诱人沉沦的气息。季野感觉自己的体温在飙升,腺体隐隐发胀,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烫。他强作镇定:“喂,手机里不是挺能吗?现在怎么蔫了?” 林疏睁开眼,眼尾泛红,带着一丝自嘲的冷笑:“所以……你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 看着对方苍白虚弱的样子,季野那句“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别扭地改口:“……哪能啊!你……你帮过我,我这是……人道主义关怀!” “呵,不必。”林疏别过脸,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你觉得……一个Alpha,和一个处于发情期的Omega……独处一室……合适吗?” 季野被那花香撩拨得心烦意乱,嘴硬道:“怕我?放心,我自制力好得很!” “是吗?”林疏嗤笑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抓起茶几上的小镜子,精准地扔到季野怀里,“那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镜子里的人,脸颊绯红,眼神闪烁,连脖子都红了一片,哪还有半分“自制力好得很”的样子? “……”季野像被烫到一样丢开镜子,恼羞成怒,“……是屋里太热了!” “你到底……想怎样?”林疏的耐心似乎耗尽,声音里透着一丝痛苦和烦躁,身体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看着林疏痛苦的样子,一个大胆又荒谬的念头冲进季野脑海——帮他!用信息素安抚他!就像……就像生理课上学的那样? “我帮你!”季野几乎是脱口而出。 “帮我?”林疏眼神一凝。 没等林疏反应,季野深吸一口气,尝试着调动自己的信息素。一股清幽、微凉、带着草木气息的淡雅花香,如同涓涓细流,缓缓从他身上弥漫开来,试图去中和那浓烈的雪割草味儿。 什么味道?季野自己都愣住了。他的信息素明明是海盐啊!这花香是哪来的?! “你……干什么!”林疏的身体猛地一颤,惊疑不定地看向季野。 “帮你啊!”季野压下疑惑,努力维持着信息素的释放,试图靠近那个诱人又危险的花香源头。 然而,他释放的花香非但没有起到安抚作用,反而像是投入烈火的一滴油! “呃……!”林疏闷哼一声,身体突然失去力气,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季野的方向倒去,额头重重抵在季野的腰腹间。 “喂!林疏!”季野吓了一跳,下意识扶住他。 下一秒,林疏仿佛找到了某种依靠,竟顺着他的力道,直接滑倒,将滚烫的额头枕在了季野的大腿上,那浓烈的雪割草香瞬间将季野彻底包裹! “你干什么!起来!”季野浑身僵直,血液轰地一下全冲上头顶,他想推开,手却不听使唤地悬在半空。 林疏似乎找到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非但没起来,反而像只寻求庇护的猫,在他腿上无意识地蹭了蹭,发出模糊的呓语:“……本能……” 他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校裤布料灼烧着季野的皮肤,那蹭动的动作更是让季野头皮发麻,信息素彻底失控,两种花香激烈地交缠在一起。 “你!”季野气得想骂人,可看着腿上人痛苦又依赖的模样,那句狠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算了!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 他僵硬地坐着,极力克制着体内翻腾的Alpha本能和那该死的、想抚摸安抚对方的冲动。信息素却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喂……你感觉……好点没?”季野的声音干涩沙哑。 回应他的,是林疏逐渐平稳却依旧灼热的呼吸——他竟然枕着季野的腿,昏睡了过去?! 季野:“……” 他低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褪去凌厉只剩下脆弱疲惫的睡颜,心跳如擂鼓。手指不受控制地抬起,想要拂开他汗湿的额发,却在即将触碰到时,像被电到一样猛地缩回!指尖残留的滚烫触感让他心慌意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个小时了。 林疏身上的雪割草香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因为两人紧密的接触和季野花香的持续释放,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平衡。更让季野心惊的是,自己这次释放了如此大量的信息素,却没有像在地下室那样感到枯竭眩晕,反而有种……奇异的充盈感? 不对劲!这绝对不对劲! “不行!得去医院!”季野当机立断,快速给老妈发了条“今晚晚点回家”的消息,然后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腿上的人。 林疏眉头紧蹙,不满地嘤咛一声,缓缓睁开迷蒙的眼睛,带着浓重的睡意:“……干什么?” “你情况不对,我带你去医院。”季野语气不容置疑。 “……动一下你的脑子。”林疏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无力,“我这样……怎么去?”他浑身散发着高浓度的Omega信息素,根本无法出门。 “我叫救护车!” 林疏似乎连争辩的力气都没了,把滚烫的脸更深地埋进季野的腰间,闷闷道:“……随你。” 这个依赖的动作让季野的脖子瞬间又红了一个度。 救护车呼啸而至。在密闭的空间里,两个顶级信息素的浓度让随车医生都忍不住侧目。季野全程绷着脸,努力无视林疏靠在他肩上的重量和那无孔不入的花香。 来到医院后,经过紧急处理,林疏身上那浓烈到可怕的雪割草味儿终于被强力抑制剂暂时压制下去,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模样,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你是他朋友?”医生问守在门口的季野。 “呃……是。”季野含糊应道。 “你进来一下。” 季野走进诊室,看到林疏已经坐起身,虽然虚弱,但眼神恢复了惯常的冷静疏离,仿佛刚才那个依赖着他、散发着致命诱惑的Omega是另一个人。 季野心里莫名有点堵,啧了一声没说话。 医生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初步诊断,你朋友患的是‘信息素特异性诱导紊乱症’,一种比较罕见的Omega腺体疾病。” 季野皱紧眉头。 “别太紧张,”医生缓和语气,“虽然目前无法根治,但找到适配的Alpha进行信息素安抚治疗,可以有效控制病情,不影响正常生活。” 季野沉默,他不是紧张,是压根没听懂这病名到底意味着什么。 医生解释道:“这种紊乱症的核心在于,患者异常的信息素,会特异性诱导与其高度契合Alpha,激发出该Alpha体内一种平时不显现的特殊安抚性信息素。这种特殊信息素,是唯一能有效缓解他紊乱症状的‘钥匙’。” 季野猛地想起那股莫名其妙出现的花香!原来是这样! “在救护车上,或者更早在他家里,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散发出一种平时没有的、特殊的信息素气味?”医生追问。 “……有。”季野艰难地承认,“一种花香。” 医生点点头:“这就对上了。为了确认,需要你去做个信息素适配度检测和深度分析。” 季野拿着化验单走出诊室,看着长长的走廊,只觉得荒谬绝伦:林疏的病,钥匙在他身上?真是疯了! 季野回到诊室把报告递给医生。医生仔细看着,露出狐疑的神情:“适配度100%…不过…融合度0%?!” 医生推了推眼镜:“咳,信息素深度分析显示,林疏同学的雪割草香信息素序列,确实能完美诱导并激发你体内潜藏的勿忘我花香变种。毫无疑问,季野同学,你就是他病症唯一的‘特效药’。” “勿忘我?”季野对这个花名感觉怪怪的。 “对。你的这种特殊安抚信息素,能有效中和紊乱带来的痛苦。”医生放下报告,“但根据你们描述的第一次尝试情况,效果不佳,这说明安抚的方式需要调整。” “方式?”季野瘫在椅子上,烦躁地转着笔,“我都快把信息素放干了,他差点把我腿压麻!” 林疏抱着手臂站在窗边,闻言冷冷回怼:“建议下次戴绝缘手套再碰我,你信息素漏电。” 医生无奈地咳嗽几声,打断两人的针锋相对:“信息素安抚需要建立耐受和降低排斥。治疗方案如下:” “第一,日常接触脱敏,季野同学,你需可以用手直接接触林疏同学的腺体部位,持续至少5分钟。这能极大降低他腺体对你信息素的排斥反应,使安抚时更高效。短期接触也有一定效果。” “摸他腺体?!”季野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转动的笔“啪”地掉在地上,“就他那个一碰就……” 他想说“漏电”,想起林疏刚才的话,又憋了回去。 林疏指尖不耐烦地敲着窗框,语气冰冷:“方案驳回。或者给他戴三层手套。” 医生无视他们的抗议,继续严肃道:“第二,应急方案:当他的发情期与紊乱症叠加爆发,常规安抚失效时,可以进行临时标记。” “临时标记?!” 林疏瞬间转身,一把拉开诊室的门:“医生,我觉得安乐死也是个不错的选项。” 季野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胳膊:“跑什么?怕我牙口太好咬疼你?” 林疏用力甩开他的手,眼神像淬了冰:“是怕你携带的狂犬病毒跨国传播。”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医生加重语气,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你们要警惕对彼此产生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依赖。这种绑定关系非常危险。” 季野嗤笑出声,指着林疏:“我依赖他?除非彗星撞地球,全人类就剩我俩!” 林疏回以毫不逊色的冷笑:“放心,在那之前,我会先毒哑你,留个相对安静的标本做研究。” 医生揉了揉眉心,最后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另外,根据最新研究,高契合度的Alpha和Omega之间,深度接吻时交换的信息素和唾液酶,对稳定紊乱症状也有显著效果,可以作为辅助……” “接吻?!!!” 季野和林疏异口同声,表情是如出一辙的震惊。 “我拒绝!”季野一脸抗拒,“我怕他有口臭!” 林疏眼神更冷:“彼此彼此。” “综上所述,”医生一锤定音,“目前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日常腺体接触脱敏、必要时临时标记、以及……嗯,接吻辅助。” 诊室内一片死寂。 季野缓缓转头,看向窗边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林疏,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语气带着点咬牙切齿的荒谬感: “林大会长,所以……你这是赖上我了?” 林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什么不可回收垃圾: “谁赖上谁?季野同学,请不要自作多情。” 季野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抱起手臂,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那么,林大会长,如果我说——我、不、干、了。你打算怎么办?” 林疏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随即恢复冰冷,他转身,毫不犹豫地拉开诊室的门,只留下一句毫无波澜的话: “随你。” 第4章 我们能有什么事? 林疏指尖搭在冰凉的门把手上,声音没什么起伏:“那我就先回去了。” 门刚拉开一条缝,一股力道猛地扯住了他的衣角。季野的手指骨节分明,攥得很紧,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促:“你不能走!” 林疏侧过头,夕阳在他清俊的侧脸上镀了层金边,眼底是惯有的疏离:“为什么?” “跟我回学校。”季野的语调不容置疑,带着Alpha特有的强势,尽管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林疏看着他,眼神像在审视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别以为可以不上课!”季野补充道,试图让自己的理由听起来更冠冕堂皇。 “你傻不傻?”林疏忽然开口,清冷的嗓音像冰珠落盘。 “什么?”季野一愣。 “如果我不回学校,”林疏微微倾身,两人距离陡然拉近,季野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一丝极淡的、清冽的茶香,“你不就有合理的理由逃课了?” 季野眨眨眼,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好像是这么回事诶…” 他下意识觉得这逻辑哪里不对,但又被那靠近的气息扰得有点心浮气躁。 “不行!”季野猛地回神,像是要甩掉那点莫名的悸动,语气更凶了,“你还是要和我回去!” 林疏看着他强撑的架势,最终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那眼神里的无语几乎要凝成实质。懒得再费口舌,他转身,默然地跟着季野走向校门外等候的出租车。 季野看着他顺从的背影,心里那点得逞的雀跃下,又莫名空落落的。 回到灯火通明的教室,已是晚自习第二节。属于书本和试卷的独特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季野的桌子被一堆白花花的试卷淹没。 徐宴见他回来,推了推眼镜:“喏,刚发的练习卷,下周交。” 季野随手拨弄着那摞纸,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他粗粗一数,眼皮直跳——至少15张!一股绝望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一头扎进试卷堆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嗯。” 徐宴被他这动作惊得往后一仰:“你咋了?疯了?” “嗯。”季野的声音从纸堆里传来,带着浓重的自暴自弃。他抬起头,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仿佛被这堆卷子抽干了所有精气神。“这么多谁写得完?” 话音刚落,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劈进他混沌的脑子,瞬间点亮了那双原本黯淡的眼睛。 对啊!林疏!那个一晚上能刷完竞赛题的怪物! 季野立刻掏出手机,点开那个备注为『浪山』的头像,指尖飞快敲击,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野草』:林疏? 『浪山』:说。 『野草』:我听说学生会的都特别乐于助人,尤其是对迷途知返的同学? 『浪山』:有屁快放。别绕弯子。 『野草』:[咧嘴笑.jpg] 帮我写卷子呗?就一点点。 『浪山』:多少? 『野草』:不多不多,真的,就15张![图片×1] 『浪山』:行。 『野草』:太好了!林大会长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星星眼.jpg] 放学我就给你送过去! 另一间安静的教室里,林疏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颌。他敏锐地感觉到身边探究的视线。 “林疏你…” 同桌陈落秋,Beta学习委员,欲言又止,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一丝…兴奋? “嗯?”林疏侧眸看她,眼神平静无波。 “你…不对劲。”陈落秋也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但林疏刚才看手机时,那惯常冰封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或者别的什么?这太罕见了! “和谁聊天呢?”她忍不住八卦。 “季野。”林疏吐出两个字,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 “季野?!”陈落秋的声音猛地拔高,又赶紧捂住嘴,瞳孔地震,“那个……那个校霸季野?!”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关于季野的传说——打架狠,脾气躁,Alpha气场强得能吓退一片Omega。 林疏只微微颔首,不再多言,重新拿起笔,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陈落秋按捺住狂跳的心脏,飞快掏出手机,点开了校园匿名论坛“秘密花园”。手指激动得有点抖,她迅速编辑标题: [叮!冰山会长VS痞帅校霸!这组合你敢磕吗?!速来围观一手猛料!] 帖子内容言简意赅却信息量爆炸:“震惊!隔壁班那位高岭之花林大会长,刚刚亲口承认在和校霸季野微信热聊!语气亲昵(?)有内情!求扒!” 几分钟后,帖子以燎原之势引爆论坛: > 1L (匿名吃瓜):卧槽?!林疏和季野?!是我疯了还是世界疯了?! > * 3L (匿名路人甲):假的吧?这俩名字放一起我都觉得下一秒要世界核平了!他们能有什么事?商量怎么炸学校重建? > 5L (我是学委我作证):千真万确!我就在旁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林疏亲口说的“季野”!那语气……啧,有故事! > 7L (疏宝妈妈粉):啊啊啊不要啊!我的疏宝!那个季野一看就很危险!宝宝快跑![心碎.jpg] > 9L (理智分析帝):林疏(清冷禁欲O?)X 季野(暴躁痞帅A?)……这设定带感是带感,但怎么看都是BE预定啊!磕不动磕不动。 > 11L (CP脑启动):楼上懂什么!冰山融化只为他,痞子收心只宠他!强强相爱相杀! 陈落秋看着飞速刷屏的回复,默默放下手机,望向身边那个仿佛置身事外的当事人。心里的小人疯狂点头:就是!怎么看都是BE!绝对BE! 季野正为成功甩掉“作业大山”而暗自得意,班主任老赵带着一阵狂风“砰”地冲进教室,精准锁定目标。 “季野!”老赵的怒吼震得窗框嗡嗡响,“开学才几天?!翅膀硬了敢逃课?!办公室!立刻!马上!” 季野认命地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像只被揪住后颈皮的猫,灰溜溜地跟在老赵身后。办公室里混合着茶叶、粉笔灰和一点陈年文件的味道,闷热得让人烦躁。 老赵往椅子上一靠,端起保温杯吹了吹:“说吧,下午溜哪去了?”语气是见怪不怪,但眼神里写着“看你能编出什么花”。 季野眼珠一转,张口就来:“哦,老师,我送生病的同学去医院了。”表情那叫一个真诚。 “放屁!”老赵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咱们班今天全勤!撒谎前动动你那金贵的脑子!”他满脸写着“朽木不可雕”。 “啊,”季野面不改色心不跳,“是学生会会长,林疏。他当时看着可难受了。” 老赵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林疏?!你送他去医院?”他上下打量着季野,那眼神仿佛在说“就你?不把他气进医院就不错了”。 “行!你嘴硬是吧?等着,我现在就去找林疏问!要是你敢骗我——”老赵重重一拍桌子,“五千字检讨!一个字都不能少!” 季野咧嘴一笑,用力点头,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直到被老赵没好气地轰出办公室,他嘴角的笑意都没散。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如同天籁。季野揣着那叠沉甸甸的“希望”,在教学楼下的阴影里等着。 初春的夜风带着凉意,吹动他额前的碎发。远远看见那个清瘦挺拔的身影走下楼梯,他下意识扬起手,声音在安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林疏!这儿!” 角落里的陈落秋脚步一顿,差点绊倒自己,脑子嗡的一声:他们…真的约好了?! 林疏闻声看过来,月光在他清冷的眉眼间流淌。他步履平稳地走近,目光落在季野怀里的卷子上:“这些?”声音没什么温度。 “对对对!”季野像是甩掉烫手山芋,不由分说地把那叠卷子一股脑塞进林疏怀里,动作带着点不容拒绝的霸道,“林大会长,大恩不言谢啊!”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痞气。 林疏抱着突然多出来的重量,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随即恢复平静:“没事,算还你人情。”声音依旧淡淡的。 季野点点头,又笑嘻嘻地道了谢,转身哼着小调朝校门口走去,背影都透着轻松。 阴影里的陈落秋激动得手都在抖,手机镜头对准了刚才那一幕——季野把卷子塞进林疏怀里,两人靠得极近,季野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意,林疏虽然表情冷淡,却没有丝毫抗拒!她屏住呼吸,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下一秒,她颤抖着手指点开论坛,上传照片,配文只有四个字,却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论坛瞬间陷入癫狂: > 1L (匿名尖叫鸡):啊啊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塞!怀!里!这什么暧昧姿势! > 3L (我是学委我又来了):天!他笑得好灿烂!他居然没冷脸!这还不算实锤?! > 5L (疏宝唯粉心碎):不——!疏宝你醒醒!那个Alpha他对你不怀好意![泪奔.jpg] > 7L (CP粉过年了):还人情?什么人情需要会长大人亲自写15张卷子来还?!这分明是情趣!KSWL!野疏(疏野?)是真的! > 9L (技术分析帝):看肢体语言!季野动作强势主动,林疏姿态放松默许!这分明是习惯性互动!绝对有情况! 季野站在校门口,初秋的夜风吹散了些许燥热。一辆低调的轿车滑到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苏梅温柔的脸庞,眼角那颗小小的痣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温婉。 “野儿?这儿。”她的声音带着暖意。 季野拉开车门坐进去,熟悉的车载香氛和母亲的气息让他放松下来。 “听你们赵老师说,你今天下午没去上课?”苏梅启动车子,语气是关心的,没有责备。 “嗯。”季野含糊地应了一声。 苏梅透过后视镜看他,眉头微蹙,带着母亲的敏锐:“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跟我说说?”声音里满是担忧。 季野摆摆手,把对老赵的说辞又搬出来:“没啥大事,就一个同学生病了,看着怪难受的,我送他去了趟医院。”他避开了林疏的名字。 苏梅紧绷的肩膀明显松了下来,长长舒了口气:“这样啊…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哪里不舒服。”她语气轻快起来,“助人为乐是好事。” 车子驶上凯越十五号路,路灯的光影在季野脸上明明灭灭地闪过。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却像塞了一团乱麻,搅得他心神不宁。林疏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他接过卷子时微凉的指尖,还有论坛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都让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抓不住头绪。 回到家,刚在沙发上瘫下,苏梅就端着一盘看起来相当精致的蛋糕从厨房出来,献宝似的放在他面前:“快,尝尝!我新学的黑森林!” 看着眼前这块裹着诱人巧克力、点缀着坚果和奥利奥碎的蛋糕,季野却狐疑地看向他妈:“妈…您都连续钻研两周蛋糕了…” 上次那个咸得发苦的“海盐芝士”和硬得能当武器的“提拉米苏”还历历在目。 “少废话,吃!”苏梅把勺子塞进他手里,眼神充满期待,还带着点“不吃就是不孝”的威胁。 季野硬着头皮,用勺子挖下一块看起来最完美的部分,小心翼翼地送进嘴里。下一秒,一股浓烈刺鼻的焦糊味如同炸弹般在他口腔炸开,直冲天灵盖! “噗——!咳咳咳…!”季野猛地扭头吐在旁边的纸巾上,脸都皱成了一团,“妈!我以为那是巧克力底!结果你告诉我这是烤糊了的碳?!”他灌了一大口水,才勉强压下那股要命的味道。 苏梅从厨房探出头,一脸“大惊小怪”的无辜:“是吗?焦了?我觉得还行啊…不吃放着,等你爸回来给他解决。”她轻描淡写地缩了回去。 季野:“……” 他默默掏出手机,找到备注为“老季”的联系人,沉重地发了个双手合十的【保重】表情包。放下手机,他认命地去洗漱。 冰凉的水扑在脸上,稍微驱散了嘴里的焦糊味,却驱不散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林疏…林疏…这个名字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散不去。 躺在床上,黑暗和寂静放大了所有思绪。季野翻来覆去,毫无睡意。白天的一幕幕,尤其是林疏那张清冷的脸和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反复闪现。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猛地坐起来,摸到枕边的手机。屏幕的光刺得他眯了眯眼。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那个『浪山』的头像。 『野草』:睡了吗?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季野就觉得自己像个傻X——都几点了!人家肯定睡了! 然而,手机屏幕几乎立刻亮了起来,轻轻一震。 『浪山』:怎么了? 季野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几乎是瞬间精神了,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 『野草』:还没睡?在干什么? 『野草』:下午的事…你没什么想说的?(比如论坛?比如…我?) 『浪山』:在写你的卷子。 卷子…卷子!季野这才猛地想起那15座压榨人的“大山”!一股混合着愧疚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来。 他…真的在熬夜给自己写?就为了还那个所谓的“人情”? 『野草』:那…辛苦林大会长了,您加油。[抱拳.jpg] (告辞.jpg) 他几乎是有些慌乱地结束了对话,把手机丢开,脸埋在枕头里,却感觉耳根有点发烫。 他到底在期待林疏说些什?么? 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林疏放下手机,屏幕上是季野最后那个有点怂的告辞表情。他目光重新落回摊开的卷子上,笔尖流畅地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只是眉心那一点极淡的折痕,暴露了他并非全然的平静。 “笃笃——” 敲门声响起,随即门被推开。林疏握着笔的手一顿,眉头蹙起:“我说过,进门前要敲门。” 林爸端着果盘,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哎哟,忘了忘了,看你这屋灯还亮着,给你洗了点草莓。” 他把晶莹红润的草莓放在书桌一角,目光不经意扫过摊开的卷子。当看到姓名栏那个张扬的“季野”二字时,林爸动作顿住了。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儿子没什么表情的侧脸,犹豫着开口:“儿子啊…这…眼神可得好点,千万别像爸当年似的,找了个…” 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在林爸脑中一闪而过,让他瞬间闭了嘴,剩下的话化作一声叹息。他拍了拍林疏的肩膀,力道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他只是同学。我欠他个人情。”林疏头也没抬,声音平静无波,继续在卷子上书写。 林爸明显松了口气:“哦哦,同学啊,那就好,那就好…那你写,别熬太晚,早点睡。”他退到门口,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看着儿子专注的侧影,终究没再问,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另一个Alpha的、带着点阳光燥意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第二天,季野是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飘进教室的。他以为自己心大如斗沾枕就着,结果硬是烙饼似的翻腾到凌晨两点。 偏偏第一节就是老赵的历史课。他那平缓得像念经的语调,搭配上早晨特有的困倦,简直是最强效的催眠曲。 季野的头一点,一点,再一点…最终“咚”一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课桌上。这还不算完,几秒之后,轻微的、富有节奏感的呼噜声,从他那里悠悠地飘了出来。 “……所以说,戊戌变法失败的根本原因在于……” 老赵的声音戛然而止。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来源,有人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季!野!!”老赵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下讲台,精准地揪住季野的耳朵,中气十足地在他耳边吼:“皇上!醒醒!大清早亡了!!” 这极具反差萌的怒吼让全班瞬间破功,低笑声此起彼伏。 “唔…嗯?…啊?!”季野猛地惊醒,睡眼惺忪,一脸茫然。随即耳朵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彻底清醒,看到老赵那张近在咫尺、黑如锅底的脸,他瞬间明白——完了。 老赵松开手,嫌弃地拍了拍,转身走回讲台,边走边凉凉地补刀:“睡得可真香啊,再睡下去,大清都要借尸还魂复辟了…”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锐利地钉在揉着耳朵、一脸生无可恋的季野身上,“季野,本来昨天我去问了林疏,算是证实了你送他去医院的说法,勉强算你逃课情有可原…不过看你这状态,啧啧啧,昨晚是去拯救银河系了?” 季野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瞬间拉满。 果然,老赵的下一句话无情宣判:“四千字检讨!深刻反省你的睡眠质量对课堂秩序造成的恶劣影响!明天放学前交!” 下课铃响,季野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瘫在桌上,对着空白的检讨纸发愁。旁边的徐宴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喂,你家‘救命恩人’找你。” 季野猛地抬头看向门口。只见林疏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午后的阳光给他周身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他手里随意地拎着那叠卷子,姿态闲适,半点没有好学生该有的板正。 察觉到季野的目光,他扬了扬下巴算是招呼。 我们这位刚荣获四千字检讨的季大神,这才不情不愿地挪动“龙躯”走过去。他接过卷子,下意识地前后翻了翻——字迹工整,答案清晰,甚至比他写的还像标准答案! “你……”季野抬头,看向林疏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和一丝敬畏,“你一晚上写完的?” 这他妈还是人吗?他熬到两点光顾着想人了! “不然呢?”林疏淡淡地丢下三个字,仿佛只是随手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站直身体,转身就走,几步就消失在走廊尽头,留给季野一个清冷又利落的背影。 季野捧着他失而复得并且焕然一新的卷子,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仿佛被雷劈了。这效率…是外星人吧?! 他恍恍惚惚地回到座位,对上徐宴那“你懂的”眼神,心领神会地把卷子递了过去。 徐宴眼睛唰地亮了,一把抢过:“谢了兄弟!不枉我帮你牵线搭桥!”立刻掏出自己的空白卷子开始奋笔疾书。 坐在季野后面的周舒然突然喊他:“季野?” 季野转过头,脸上还带着点被林疏效率震惊后的懵圈:“嗯?” 周舒然,游泳队主力,一个充满活力的Alpha,笑着问:“下午训练,老地方?来吗?”他活动了下肩膀,肌肉线条在T恤下若隐若现。 季野的思绪被拉回。高一那会儿,他确实喜欢去看周舒然训练。汗水,力量碰撞,还有那些Alpha运动员出水时贲张的肌肉线条和扑面而来的荷尔蒙……确实很养眼,充满了原始的、蓬勃的性张力。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四千字检讨像座大山压在心头,还有林疏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也在脑子里晃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抵挡不住“看肌肉”的诱惑,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点熟悉的笑:“行啊,老样子。” 周舒然爽朗一笑:“成!给你留个好位置!” 季野转回身,心里那点因为检讨和林疏产生的烦闷似乎消散了些,开始期待下午的训练场。 他完全没注意到,在他应下邀约的瞬间,走廊尽头那道刚刚消失的清冷身影,不知何时又折返了回来,正静静地倚在拐角的阴影里。 林疏的目光落在季野带着笑意的侧脸上,又扫过后面一脸阳光的周舒然,眼神深了深,像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看不出情绪。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屏幕,那里还停留着昨晚那句“在写你的卷子”。 几秒后,他感觉自己疯了,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仿佛从未出现过。 连更4章!首天破2万,明天继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我们能有什么事? 第5章 不就碰一下吗? 季野一上午都像个蔫了的鹌鹑,窝在座位上跟那四千字检讨死磕。笔尖在纸上划拉得沙沙响,脑子里却像塞了团浆糊,直到中午也才憋出两千三百个干巴巴的字。 “…我真是服了!”他烦躁地把笔一扔,发出哀嚎,“还能怎么编啊?!总不能写我昨晚梦游去帮林疏写卷子了吧?”这念头一出,他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午饭后,季野揣着仅剩的五块钱,独自晃荡到食堂楼下的小卖部。下午要去看周舒然训练,空着手不像话。他在琳琅满目的货架间穿梭,最终挑了一瓶看起来最朴实无华的水。结账时,他信心满满地把水往收银台一放。 “您好,一共12。”收银员的声音清脆。 季野掏钱的动作僵住了,以为自己幻听:“……多少?” “12元,同学。”收银员重复。 季野脸上的表情瞬间裂开。12?!一瓶水?!他盯着那瓶水,仿佛在看一个背叛他的叛徒。 他尴尬地挤出一点笑:“不好意思,有点贵…”灰溜溜地把那瓶“金贵”的水放回货架,心里憋屈得要命——连瓶水都能让他吃瘪,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他阴沉着脸往回走,周身低气压几乎凝成实质。然而,下一秒,他的脸更黑了。 林疏正从食堂楼梯上下来。午后的阳光勾勒着他清瘦的身影,他微微仰头,喝了一口水。清澈的水流顺着他白皙的脖颈滑下,喉结滚动,带着一种不自知的、近乎冷感的性感。 而他手里握着的那瓶水,赫然就是刚才让季野吃瘪的“罪魁祸首”! 楼梯上的人也注意到了季野。他脚步一顿,盖上瓶盖,走了过来。清冷的雪割草气息似乎又若隐若现,带着点午后的微醺。“有事?”声音依旧是惯常的平淡。 季野的目光死死钉在那瓶水上,脸上明晃晃写着“我不爽,非常不爽”。林疏顺着他的视线,了然地晃了晃手中的瓶子:“你要?” 季野下意识点头,随即又猛地摇头,语气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溜溜和控诉:“你平时都喝这么贵的水?”好像林疏喝的不是水,而是什么资产阶级的毒药。 林疏似乎对这个突兀的问题有些意外,微微挑眉,解释道:“这个?别人送的,我不知道价格。”他抬手指了指小卖部,“你要的话,我给你买?” 这直白的邀请让季野心尖一跳,有点慌。但想到省下的钱和下午的周舒然,他飞快地权衡利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果断点头:“行!” 两人重新踏进小卖部。季野熟门熟路地找到那个“叛徒”,再次把它放到收银台上,眼神带着点挑衅。 “12。”收银员依旧平静。 “给。”林疏掏出二十递过去,动作干脆利落。他接过水和零钱,直接把水塞进季野手里,“喝吧。” 季野握着冰凉的瓶子,感觉像捡了个大便宜,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得意的笑:“不了,这不正好省了给周舒然买水的钱?” “周舒然?”林疏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沉了沉,像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你给他带水?” 季野没察觉他语气里微妙的异样,随口道:“嗯,下午去看他训练,给他备一瓶。”他晃了晃手里的“战利品”。 林疏的眉头似乎极快地蹙了一下,又迅速松开,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我也要去,”他语气平淡,像在陈述一件公事,“学生会巡查。” “你?”季野这下是真意外了,“你去干什么?游泳馆有什么好巡查的?” “职责所在。”林疏言简意赅,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冷淡。 “行吧,”季野耸耸肩,“那到时候我叫你。” 林疏点了点头,没再多言,转身走向自己班级的方向,身后,留下了一些淡淡的雪割草香。 在季野看不到的角度,林疏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浅淡得如同幻觉。 然而,这细微的变化,却没能逃过角落里一双燃烧着八卦之魂的眼睛。 [爆炸新闻!食堂门口深情(?)对视!林大会长疑似为季野买水!而且!他!笑!了!!!] > L1 (匿名尖叫鸡):啊啊啊啊啊买水!!!他给他买水了!!!这是什么小情侣行为!!! > L4 (疏宝唯粉心碎):不——!疏宝你怎么能给他买水!那个痞子Alpha他不配![心碎裂开.jpg] > L8 (CP粉头子):楼上闭嘴!看重点!是林疏主动提出买的!他还笑了!笑了!冰山融化了只为痞帅A!我宣布野疏(疏野?)锁死!钥匙我吞了! > L10 (细节帝):重点难道不是季野看到林疏喝水时那怨夫一样的眼神吗?他是不是在吃醋林疏喝了别人送的水?![福尔摩斯点烟.jpg] 陈落秋心满意足地合上手机,感觉一股莫名的、磕到真的的爽感直冲天灵盖!还有什么比亲眼见证自己的CP发糖更快乐的事?! “又在看论坛?”林疏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惊得陈落秋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谁?什么论坛?”她慌忙把手机藏到课本下,低头假装钻研一道早就解开的题,心脏怦怦直跳。 林疏瞥了她一眼,懒得拆穿这拙劣的演技,径直从桌兜里掏出一沓竞赛卷,笔尖落下,沙沙声再次响起,仿佛刚才的波澜从未发生。 季野这边刚溜回三班,一股“疯算”特有的低气压就扑面而来。果然,那位以“饭后十分钟计算题”闻名、让学生无处遁形的数学风老师,正背着手在教室里踱步,脸上挂着“你们都是待宰羔羊”的微笑。 “报告!”季野站得笔直,试图挽回一点印象分。 风老师(人称“疯算”)挥挥手,示意他进来。季野赶紧从讲台上摸了张卷子,缩回座位,掏出稿纸开始埋头苦算。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 疯算有个习惯,喜欢“帮”老赵守午休——其实就是当场批改计算题,然后一个个“面批”。看到季野交了卷,他立刻打开红笔,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每一个数字符号,准备好好挑刺。然而……他失望地合上笔盖,卷子干净得让他无从下手,只好悻悻地拿着卷子离开了教室。 “耶!他走了!”徐宴瞬间满血复活,贼兮兮地凑到季野旁边,“季哥?大好时光,来局游戏?” 旁边的人已经把头深深埋进臂弯,声音闷闷地传来:“不…” 徐宴不死心:“难得他不在…” “闭嘴!”季野烦躁地抬起头,眼底带着明显的红血丝,“你季哥昨晚两点才睡,中午再不睡我下午就得困死!”说完又一头栽了回去,像只急需充电的困兽。 教室门却在这时被猛地推开,一道高瘦清冷的身影带着一阵微凉的雪割草气息,目标明确地冲到季野桌边,二话不说,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林疏你发什么疯?!”季野被强行拽起来,揉着惺忪发红的眼睛,又惊又怒。 林疏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周身的信息素却异常躁动——比上次更猛烈,那清冽的雪割草气息里混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和…虚弱? 他不管不顾,硬是把季野拖出了教室,一路脚步急促,最后闪身进了一个空着的厕所隔间,反手“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季野瞬间清醒了,困意全无,警惕地瞪着林疏:“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啊!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他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隔板。 林疏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也有些紊乱。他抬手,手指带着细微的颤抖,解开了校服领口的两颗扣子,露出一截白皙脆弱的脖颈。然后,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季野,声音低哑紧绷,带着前所未有的示弱和难以启齿的羞耻: “帮…帮帮我。” “……什么?!”季野瞳孔骤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到了林疏后颈那块微微发烫、颜色比周围更深的皮肤——那是他的腺体! 林疏猛地转身捂住他的嘴,掌心滚烫。 “嘘!”他眼中带着恳求,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我的病…腺体…需要你…。”他急促地解释着,那惯常的清冷自持荡然无存,只剩下被病痛折磨的脆弱。 季野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高不可攀、此刻却脆弱地向他求助的Omega,一股恶劣的、属于Alpha的征服欲和调戏心态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他扯下林疏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痞气的坏笑:“哦?不是你说随我吗?那如果我…” “拜托…”林疏打断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疲惫和…屈从。他微微垂下眼睫,不再与季野对视。 “……!”季野所有的戏谑和调笑瞬间卡在喉咙里。林疏…在求他?这个认知像一颗炸弹在他脑子里炸开,让他措手不及。他看着对方低垂的、微微颤抖的睫毛,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他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收敛了玩笑的神色,伸手轻轻扶住林疏的肩膀,将他转过去,让那片脆弱滚烫的腺体完全暴露在自己眼前。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碰一下…帮个忙而已…* 季野在心里给自己做着建设,努力忽略指尖下细腻皮肤传来的惊人热度和那愈发浓郁的、勾人心魄的雪割草气息。 他深吸一口气,将带着薄茧的、温热的掌心,稳稳地贴了上去。 “唔…”在季野手掌覆盖上来的瞬间,林疏的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平日里高冷不可近人的学生会会长,此刻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雪割草的信息素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顺着季野的手掌涌入他的体内,那清冽又带着病态灼热的气息,霸道地冲击着季野的神经。 季野的身体也瞬间绷紧,属于Alpha的本能几乎要破笼而出,一股温暖、干燥、如同冬日暖阳般的勿忘我,不受控制地从他掌心涌出,本能地回应着、包裹着那躁动不安的雪割草,缓缓注入林疏滚烫的腺体。 林疏闷哼一声,双手猛地撑住冰凉的隔板门,指节用力到发白。Alpha信息素的注入带来强烈的冲击,混杂着安抚与侵略,让他本就虚软的身体更是摇摇欲坠。他紧咬着下唇,试图保持最后一丝清明,但身体的本能却叫嚣着想要更多这能缓解他痛苦的温暖源泉。 突然,林疏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就要向下滑倒! “小心!”季野反应极快,原本贴在腺体上的手迅速下滑,另一只手臂猛地揽住林疏劲瘦的腰,用力一带,将他整个人捞进了自己怀里。 两人瞬间贴得极近,季野的胸膛紧贴着林疏的后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林疏敏感的耳廓和后颈。雪割草与阳光信息素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疯狂交织、缠绕,形成一种极其暧昧又危险的氛围。 林疏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Alpha胸腔的震动和有力的心跳,这陌生的亲密接触让他的理智和本能彻底陷入混乱,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林疏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喉咙里的声音,语气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极力维持的冷静:“多久了?” “两分钟。”季野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他感觉自己的信息素也有些失控的迹象,怀里Omega的身体温热柔软,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让他喉咙发紧。 林疏低下头,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声:…这该死的病…还有这该死的信息素…真是要命了… 终于,季野感觉到掌心下腺体的滚烫温度开始下降,那疯狂涌动的雪割草气息也渐渐趋于平缓。他缓缓地、有些不舍地移开了贴在腺体上的手。但另一只揽在对方腰间的手臂,却没有立刻松开。 “还有力气吗?能自己走吗?”季野低声问,轻轻晃了晃怀里的人。 林疏靠在他怀里,闭着眼,呼吸还有些急促,没有回应。那脱力的样子,显然无法自己走回去。 季野顿了顿,认命地调整姿势。他一手稳稳扶住林疏的腰,另一只手将林疏无力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脖子,搭在他肩上,几乎是将人半抱在怀里。 “我送你回班。” 林疏依旧没吭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季野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地拂过自己颈侧,带着雪割草清冷的余韵,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隔间门,支撑着林疏,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二班教室挪动。幸好午休时间走廊空无一人,否则这一幕要是被拍到发上论坛…季野不敢想那会是怎样的核爆级场面。 他忍不住侧头看向臂弯里的林疏,对方的脸颊还残留着病态的红晕,眼睛紧闭,长睫低垂,眉头微蹙,平日里冷硬的棱角此刻显得异常柔软脆弱,透着一种…让人想狠狠欺负又忍不住怜惜的脆弱感。 季野猛地甩甩头,把脑子里那些不合时宜的混蛋念头甩出去:想什么呢!人家是找你治病!治病!他暗暗唾弃自己。 走到二班门口,林疏终于缓过一些力气,轻轻挣开季野的搀扶。“这就可以了…谢了。”他声音依旧有些低哑,扶着教室的墙壁,有些踉跄地挪向自己的座位,背影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 季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他没说什么,转身快步走回三班,脚步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匆忙。 回到座位上,徐宴那颗八卦的脑袋立刻凑了过来,挤眉弄眼,眼神里写满了“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然而季野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徐宴瞬间把话咽了回去。他讪讪地缩回脖子,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开始上演小剧场:霸道Alpha强制标记虚弱Omega?高冷会长哭唧唧求标记?信息素失控下的厕所Play?……全是不能播的黄色废料! 季野重新把头埋进臂弯,试图驱散鼻尖残留的雪割草气息和怀里那温软的触感。然而,当脸颊贴上微凉的桌面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脸,烫得惊人。 一个小时后,刺耳的起床铃粗暴地将季野从混乱的梦境中拽回现实。他伸了个懒腰,感觉骨头都在咔咔作响,脑子里还是那片晃动的雪割草。他转身,拍了拍后座还迷糊着的周舒然:“周哥?走了?” 周舒然睡眼惺忪地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走廊的冷风让季野稍微清醒了一点。他们并肩下楼,朝游泳馆走去。季野努力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清空,试图找回一点看帅哥训练的好心情。 到了游泳馆,季野熟门熟路地走向自己高一就常坐的那个视野绝佳的位置。 “我去换衣服。”周舒然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说完便转身走进了更衣室。 季野刚坐下,脑海里下意识地开始勾勒周舒然那身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试图用纯粹的视觉享受覆盖掉午休时的混乱记忆。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漫不经心地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出的消息备注,让他呼吸猛地一滞。 『浪山』:你人呢? 第6章 这水怎么还在这? 季野盯着手机屏幕上『浪山』那三个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一股混杂着愧疚和莫名慌乱的“蛐蛐”感在胸腔里乱撞。 完了!他居然把林疏给忘了!还是在他主动提出“巡查”之后!季野看着冰冷的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指尖僵硬。他删删改改: 『啊…对不起我忘了』——不行,太怂了! 『马上到!』——人都走了还马什么上! 脑子快炸了!校霸的尊严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林疏失望的情绪在激烈交战。最后,他自暴自弃地选了个怂到家的表情包,飞快发了出去。 [求饶.jpg] 面子?在校霸和林疏面前,面子好像…暂时没那么重要了? 正走在通往游泳馆林荫道上的林疏,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一个可怜兮兮的求饶小人。林疏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悄悄爬上他的嘴角。有时候,这个所谓的“校霸”,真是一点校霸的架子都没有,笨拙得有点…可爱。 游泳馆内,随着队员们陆续抵达,原本空旷冷清的空间瞬间被喧闹和水汽填满。 周舒然也从更衣室走了出来。他只穿着一条紧身泳裤,年轻Alpha充满力量感的身体线条展露无遗——肌肉紧实流畅,不显过分贲张,反而带着一种阳光健美的活力。 他走到池边,习惯性地抬头望向那个熟悉的位置。果然,季野正坐在那里,用力地朝他挥手,脸上挂着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 周舒然回以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个“校霸”,确实和别人口中那个凶神恶煞的形象相去甚远。 “看够了?”一个清冷得如同冰泉流淌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季野耳边响起。那熟悉的、带着白茶气息干的嗓音,让季野瞬间僵住。 他脖子有些僵硬地缓缓转过去,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笑容,眼神里写满了“求放过”。 然而,预想中的冷脸并没有出现。林疏看着他这副怂样,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不像平日里疏离客气的浅笑,而是眉眼弯弯,唇角上扬,如同冰封的湖面骤然投入阳光,碎冰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真实暖意。 季野彻底看呆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林疏笑得如此开怀,如此…毫无防备。那笑容像带着魔力,瞬间驱散了他心里的慌乱,只剩下纯粹的惊艳和一丝莫名的悸动。干涩的茶香似乎也因为这个笑容,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甜暖。 “怎么?”林疏含着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修长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脑子宕机了?” 季野猛地回神,耳根微微发热,这才发现林疏已经自然地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他手里还真拿着一个学生会巡查用的计分板,右手正无意识地捏着一支笔,指节用力,仿佛在跟那无辜的笔较劲。 林疏的目光也投向泳池,精准地锁定了正在热身的周舒然。他游泳的姿态确实赏心悦目,动作流畅优美,划水、蹬腿、换气,节奏完美得如同教科书,在普通队员的衬托下,仿佛开了加速器般引人注目。 林疏低下头,笔尖在计分板上快速划动,写下些什么。写完后,他利落地站起身,侧头看向季野:“你还要看吗?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巡视?”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呃…”季野语塞,他答应了周舒然要看完的… “不去就算了,”林疏似乎并不意外,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淡,“你就留在这好好看他吧。”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走下观众席,推开游泳馆厚重的门,身影消失在门外。 季野看着身旁瞬间空下来的座位,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一丝他的冷冽气息。一股强烈的、毫无来由的失落感猛地攫住了季野,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里一团乱麻:我这是怎么了? 他的视线朝下一看,发现林疏落下的一本素描本,季野疑惑地把本子捡起来,翻开一页,耳根瞬间见红。 …他…画的我? 训练结束已近傍晚。周舒然洗完澡出来,发梢还滴着水珠,清爽的沐浴露味道混合着年轻Alpha特有的阳光气息扑面而来,俨然一个“出浴美人”。他径直走向季野:“季野?去吃饭?” 然而季野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有些局促。他猛地站起身,避开周舒然拍向他肩膀的手:“哦!那个…我突然想起还有点急事!不吃了不吃了,你自己去吧!拜拜!”他语速飞快,几乎是用跑的冲出了游泳馆,留下周舒然站在原地,望着他仓皇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拜拜…” 季野其实根本没事。他只是…莫名地不想和周舒然一起去吃饭。他走到食堂门口,看着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身走向了小卖部。算了,随便糊弄一下吧。 他随手拿了两个面包,走到收银台准备扫码付钱。手伸进随身的包里掏手机时,指尖却碰到了冰凉的塑料瓶——是那瓶林疏给他买的、原本打算给周舒然的水。 “啧…”季野烦躁地咂了下嘴,付了钱,撕开面包包装袋,食不知味地啃着,慢吞吞往教室走。 路过灯火通明的美术教室时,他下意识地往里瞥了一眼。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画架前。暖黄的灯光如同舞台追光般落在他身上,将他侧脸的轮廓勾勒得如同精心雕琢的塑像,光影分明。他半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留下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人魂魄的沉静。 季野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手里的面包都忘了吃,目光像是被磁石牢牢吸住,定定地凝视着那个专注的身影。 仿佛有所感应,画架前的人缓缓转过头,清冷的目光穿透玻璃窗,精准地捕捉到了走廊上呆立的季野。 视线在空中猝然相撞! 季野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目光,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他掩饰性地低头咬了一大口面包,加快脚步,他把捡到的素描本放在门口,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那片让他失神的灯光区域。 美术教室里,林疏看着窗外那个仓促消失的背影,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他收回目光,从容地洗净画笔,重新蘸上混合了群青和白色的颜料,在那幅已经初具雏形的《勿忘我》上,落下轻盈而笃定的一笔。 当季野回到教室时,宋亦白正对着相机屏幕皱眉,显然对拍的照片不太满意。 “看什么呢?”季野凑过去,目光落在相机屏幕上。下一秒,他瞳孔微缩,眼神变得微妙起来。屏幕上赫然是几张周舒然在泳池中矫健英姿的特写! “宋亦白,你们摄影社…什么时候去游泳馆‘实践’了?”季野拖长了调子,语气里带着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拍男神,你懂个屁。”宋亦白头也不抬,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精挑细选。 “啧,”季野抱臂靠在桌边,目光在那些照片上扫过,“你也是A,他也是A,你确定…他喜欢这款?”他意有所指。 “管他的,”宋亦白终于抬起头,眼神坦荡又炽热,“爱不分性别,心动不讲道理,不是么?” 季野被他这直白的宣言噎了一下,随即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行,精神可嘉。祝你成功。” 季野坐回自己的位置,目光无意识地投向窗外。校园的夜色被几处路灯点亮,楼下传来学生们晚归的嬉闹声。然而,这些喧闹似乎都隔着一层,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林疏在灯光下作画的侧影,是他那个冰雪消融般的笑容,是他离开游泳馆时清冷的背影… 当时就该注意的…季野的思绪飘回医生曾经的叮嘱,关于这种特殊的“治疗”可能会产生的…依赖心理。一股烦躁涌上心头。 “算了,写卷子放松放松。”他习惯性地去掏卷子,手伸到一半才猛地想起——那堆卷子早就被某个“非人类”会长一夜刷完了! 得,看书吧。 季野硬着头皮啃了四节晚自习的书,看得头晕眼花,眼皮打架。下课铃一响,他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人。 晚上回到家,那些纷乱的思绪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床头柜上,那瓶“金贵”的水静静地立着。他盯着它,脑子里一会儿是林疏喝水的喉结,一会儿是他画画时专注的眉眼,一会儿又是他离开游泳馆时的背影… 算了,明天自己喝了它。他带着满脑子浆糊,迷迷糊糊地坠入了梦乡。 那晚的梦境光怪陆离。他梦见自己站在高耸入云的阿尔卑斯山巅,凛冽的寒风呼啸着,一束孤傲的雪割草在嶙峋的岩石缝隙间倔强绽放,被狂风吹弯了腰,又顽强地挺直。而在遥远的山脚下,成片淡蓝色的勿忘我汇成花海,馥郁的香气如同有形的触手,执着地、无声地向上蔓延,试图触碰那高不可攀的雪峰。 自那天厕所“治疗”之后,林疏那恼人的病症似乎真的被季野的信息素压制住了,进入了一个难得的稳定期。 这直接导致了一个季野自己都没太意识到的变化——他和林疏见面的机会,肉眼可见地变少了。那抹清冷的雪割草气息,似乎也从他日常的空气里消失了不少。 周五最后一节课,老赵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成功吸引了昏昏欲睡的学生们的注意:“大家安静一下啊!通知个好消息!下周学校要举行美食节,各班都要出摊位!这可是展示你们厨艺,哦不,展示你们‘创造力’的时候了!好了,下课!”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放假的喜悦和对美食节的期待写在每个人脸上。 徐宴像只兔子一样蹦到季野桌边:“季哥!周末有空没?三江半岛那边新开了家KTV,巨豪华!去不去嗨?” 季野正愁周末无聊得快长蘑菇,立刻点头:“去!都有谁?” 徐宴掰着手指数:“宋亦白、周舒然、我、你、还有……”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朝季野挤挤眼,“哦!对了!还有林大会长!怎么样?够意思吧?专门给你叫上的!” “他也要去?”季野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和狐疑。以林疏那高冷性子,会参加这种闹哄哄的集体活动?他想象不出林疏拿着麦克风的样子。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明晚八点,不见不散!拜拜!”徐宴没给他多问的机会,背着书包一溜烟跑了。 热闹的教室转瞬间只剩下季野一人。一种熟悉的、空旷的寂寞感再次无声地蔓延开来,比之前更甚。 他慢吞吞地收拾好东西,苏梅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野儿,今天爸妈有事要晚点,你回去自己弄点吃的,早点睡啊。” “嗯,知道了,你们也早点回来。”季野挂了电话,走出空无一人的教室。校园彻底安静下来,只有路灯拉长他孤单的影子。 回到家,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身体明明不累,却感觉懒洋洋的,什么都不想做。 他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最后点开了那个沉寂了一周的『浪山』头像。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那个怂怂的表情包上。 鬼使神差地,他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野草』:明天你也要去唱K? 消息几乎是秒回。 『浪山』:嗯。怎么了? 季野看着那简短的回复,手指悬在屏幕上,脑子一抽,一句没过脑子的话就发了出去: 『野草』: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发出去的瞬间,季野就后悔了!这语气怎么听着这么像…撒娇?还是质问?他手忙脚乱地想去点撤回,结果慌乱之下,手指一抖,竟然点成了删除! 完了!这下连撤回的机会都没了!季野把脸埋进枕头里,恨不得原地消失。 手机屏幕安静了几秒,就在季野以为林疏不会理他这莫名其妙的发言时,消息提示音再次响起。 『浪山』: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以后…有什么问题,或者…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季野盯着这行字,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不是客套的“有事联系”,而是“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这范围也太广了吧?他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才发过去一个感谢的表情包。 他放下手机,闭上眼,林疏那句“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却在脑海里反复回响。在纷乱的思绪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心感中,他模模糊糊地陷入了睡梦。 第7章 My Heart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客厅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季野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房门,一股诱人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 他的父亲季均邪正小心翼翼地将刚出锅、还冒着袅袅热气的包子端上茶几,旁边是两杯刚倒好的、散发着豆香的豆浆。 “儿子,醒了?来来来,尝尝爸今早的手艺!”季均邪脸上洋溢着成就感,拿起一个白白胖胖的包子就递了过去,眼神里满是期待。 季野接过来,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张嘴就是一大口—— “唔!烫!”他瞬间被烫得龇牙咧嘴,连忙灌了一大口凉豆浆降温。 “怎么样?味道如何?”季均邪紧张地盯着他。 季野缓过劲,细细咀嚼,眼睛亮了亮:“嘶…别说,爸,真挺不错!”肉馅鲜香多汁,面皮松软有弹性。 季均邪顿时眉开眼笑,像献宝似的把整笼包子都推到儿子面前:“好吃就多吃点!年轻人减什么脂,吃饱了才有力气!”季野被老爸的热情感染,一口豆浆一口包子,不知不觉就吃得肚子滚圆。 他瘫倒在柔软的沙发里,摸着肚子哀嚎:“都怪你爸!我这增肌计划又要泡汤了…”语气带着点被宠坏的委屈。 季均邪听着儿子的“抱怨”,反而笑得更加开怀,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去,叫你妈起床吃饭!” 话音未落,主卧的门被推开。苏梅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秀发,睡眼惺忪地走出来,鼻翼翕动:“好啊,背着我偷偷包好吃的!”她带着点起床气的娇嗔,一屁股坐下,看准一个最大的包子,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啊!烫烫烫!!”下一秒,苏梅就捂着嘴跳了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水!儿子快给我水!” 季野憋着笑,赶紧把水杯递过去。看着老妈被烫得直跳脚又灌水的狼狈样子,再看看老爸在一旁幸灾乐祸又心疼的表情,季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欢快的笑声和食物的香气,充满了这个平凡的、却无比温暖的春日早晨。 窗外,和煦的春风拂过新绿的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林疏难得没有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与题海搏斗。他塞着耳机,漫步在离家不远的公园小径上。 耳机里流淌着轻快跳跃的纯音乐,与他此刻的心情完美契合。脚步是前所未有的轻快,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甜丝丝的味道。想到几个小时后的KTV之约,想到能再次见到那个总让他心绪不宁的Alpha,一股隐秘的、几乎要炸开的雀跃就在胸腔里鼓胀。 “Why do you hesitate to step into my heart?” 耳机里流淌出温柔的男声。林疏不自觉地跟着哼唱出声,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跳跃着落在他清俊的侧脸和微扬的唇角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他微微眯着眼,沉浸在旋律和自己的心事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词,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近乎发光般的、轻松愉悦的气息。 季野在家消磨了一整天,窝在沙发里打游戏直到日影西斜。他瞄了眼腕表,指针指向约定的时间。他走到穿衣镜前,难得认真地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和衣领,这才推门而出。 推开KTV包厢厚重的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炫目的灯光无声流转。季野是第一个到的。他放下包,径直走到点歌机前,指尖在屏幕上漫无目的地滑动,挑选着开场曲。正犹豫间,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季野下意识回头—— 门口,林疏站在那里。他穿着简单的休闲装,身形清瘦挺拔,清冷的眉眼在变幻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朦胧。他似乎也没料到季野已经到了,目光直直地撞进季野眼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没有寒暄,没有移开视线,两人就这样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在迷离的光影和隐约流淌的背景音乐里,无声地对视了漫长的十几秒。空气里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在无声拉扯,季野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后颈的腺体在微微发紧,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悄然蔓延。 “咳…”季野率先败下阵来,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指向点歌机,“那个…你要点什么歌?我帮你搜?” 林疏似乎也才回过神,移开目光,声音是一贯的平静,却似乎比平时快了一拍:“哦,12/7,365。” 季野依言输入,看着那串奇怪的数字组合,忍不住嘀咕:“你喜欢的歌名都这么…特别?” “那是你不懂它的意思。”林疏淡淡地说着,走到沙发边坐下,姿态看似随意,指尖却无意识地捻着衣角。 “那我先听听。”季野带着点好奇,按下了播放键。温柔而深情的旋律流淌出来,紧接着,磁性男声唱出直击人心的歌词: “Key to my heart if you want it too…” (如果你也想要,这是打开我心的钥匙…) “……”季野的呼吸猛地一窒,心跳瞬间失了序,像被重锤敲了一下。这歌词…也太直白了吧?!他感觉自己的耳根开始发烫。 “怎么了?”林疏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季野刚想开口,包厢门“砰”地被撞开,徐宴一行人咋咋呼呼地涌了进来:“哟!你们俩都到了?偷偷开始二人世界了?”徐宴夸张地叫着,挤到点歌台前开始疯狂点歌。 “喝什么酒?”宋亦白拿着酒水单问。 “我要强爽!先来三瓶!”周舒然凑过去,手臂自然地搭在宋亦白肩上,指着单子。宋亦白被他突然的靠近弄得身体一僵,耳尖微红,掩饰性地转头问林疏:“林会长呢?” “啤的就行。”林疏言简意赅。 “好嘞!”宋亦白飞快下单,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他偷偷加了一瓶高度白酒。嘿嘿,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 酒水很快上齐。季野拿着麦克风在唱歌,徐宴和宋亦白则默契地开始了“灌醉林大会长”计划。 “来来来,林会长,初次聚会,走一个!”徐宴热情洋溢地举杯。 “庆祝周末!”宋亦白立刻跟上。 一杯接一杯。 “唔…”林疏白皙的脸颊渐渐染上醉人的酡红,一路蔓延到耳根和脖颈,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湿润。清冽的白茶信息素在酒精的催化下,变得比平时更加浓郁,丝丝缕缕地飘散在空气中,带着一种诱人的、不自知的甜。 “继续!满上!”宋亦白看火候差不多了,又给林疏的杯子倒满。 “林大会长?海量啊!再来!”徐宴把酒杯硬塞进林疏微凉的手里。 林疏已经醉得有些坐不稳了,他轻轻推开酒杯,声音黏黏糊糊,带着醉后的软糯:“不…不喝了…真不行了…” 季野一曲唱罢,正好看到这一幕。灯光下,林疏眼尾泛红,嘴唇被酒液浸润得水光潋滟,整个人像一株被风雨打湿、亟待攀附的雪割草,散发着脆弱又诱人的气息。季野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一股属于Alpha的燥热感从下腹悄然升起。 林疏突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把夺过季野手里的话筒,带着浓重的醉意宣布:“换…换我的歌!轮到我了!”季野看着他醉态可掬又异常执拗的样子,心头一跳,认命地去帮他切歌。 出乎意料的是,喝醉的林疏唱歌竟然异常好听。清冷的嗓音染上醉意后,多了几分沙哑和慵懒,将一首情歌演绎得缠绵悱恻,别有一番风情。那若有似无的茶香,随着他的歌声在包厢里弥漫,像一张无形的网,悄然笼罩着季野。 凌晨一点,喧嚣散场。季野架着几乎站不稳的林疏走出KTV,夜风一吹,怀里的人瑟缩了一下,更加紧密地贴向他。 “喂,醒醒,该回家了。”季野晃了晃他,努力忽略手臂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和鼻尖萦绕的、愈发浓郁的白茶气息。 林疏把发烫的脸颊埋在他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醉后的任性:“…送我…” “麻烦…”季野嘴上嫌弃着,手臂却诚实地将人揽得更紧,支撑着他虚软的身体往前走。 “季…野…”林疏在他颈边蹭了蹭,发出模糊的呓语。 “嗯?怎么了?”季野低头,想听清他说什么。 “你这里…”林疏忽然抬起头,迷蒙的双眼带着好奇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望,凑近季野的颈侧,鼻尖几乎贴上他后颈的腺体,“…是…什么”他像发现宝藏的小动物,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属于季野的、咸湿的Alpha信息素霸道地钻入他的鼻腔,带来一种奇异的安抚感和更深的渴望。 他忍不住用鼻尖蹭了蹭那块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皮肤,发出满足的喟叹:“…还挺好闻…” “林…疏!”季野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激得浑身一僵,后颈的腺体像是被点燃,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酥麻感,直冲天灵盖!他下意识地想推开那颗在他颈间作乱的脑袋,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别…别这样…很痒…” “唔…堂堂校霸…”醉酒的林疏根本听不进劝告,反而觉得这微弱的反抗像是欲拒还迎。他变本加厉,甚至用下巴轻轻顶着那块敏感的皮肤磨蹭,声音黏腻得像化开的蜜糖:“明明就很……别小气…” 突然! 一个湿热的、带着酒气的柔软触感,毫无预兆地贴上了季野后颈的腺体! 是林疏的舌头! “!!!”季野脑中轰然巨响!仿佛一道电流从尾椎骨窜遍全身,让他瞬间头皮发麻,四肢百骸都僵住了!属于Alpha的海盐信息素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失控般汹涌而出,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和占有欲,与空气中躁动的白茶气息疯狂交缠。 “林疏!!”季野几乎是低吼出声,猛地用力按住那颗在他颈后点火、还在无意识舔舐的脑袋,额角青筋都跳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汹涌的本能撕扯! “…我在研究…醉酒后alpha对Omega的影响…”被按住的林疏不满地挣扎起来,像得不到糖果的孩子,“啧…研究对象…不听话…”他委屈地嘟囔,对那骤然被隔断的温暖源泉极度不满。 季野的脸颊滚烫得快要烧起来,心跳快得像要冲破胸膛。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加快了脚步,只想快点把这个要命的“麻烦”送回家。再这样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控制住Alpha骨子里标记和占有的冲动! “…你…赶着投胎啊…”林疏被他带得踉跄,醉醺醺地抱怨。 也许是觉得跟不上步伐太累,也许是本能地想要更靠近那令自己安心的气息源头,林疏忽然不管不顾地用力一跳,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一样,紧紧扒在了季野的背上。 “!”季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重量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核心力量够强才堪堪稳住。他无奈地侧过头,看着背上那个闭着眼、还无意识用脸颊蹭着他后颈腺体的醉鬼,认命地叹了口气,双手托住他的腿弯,算是默许了这个姿势。 从KTV到林疏家这段不算长的路,对季野来说却如同酷刑。林疏滚烫的脸颊紧贴着他后颈敏感的腺体,灼热的呼吸不断喷洒其上,带着酒气的、湿软的舌尖还时不时无意识地舔过…每一次触碰都像带着电流,刺激得季野浑身紧绷,海盐信息素在体内疯狂奔涌、叫嚣,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防线。他几乎是咬着牙,凭借着最后一丝清明,才勉强支撑着没有做出更出格的事。 终于抵达目的地。季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背上的“麻烦”小心放下来,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他敲响了林疏家的门。 门很快开了。林父看到门外脸颊通红、眼神迷离的儿子,以及旁边那个同样满脸通红、气息不稳、身上还明显沾染着儿子信息素味道的Alpha少年,瞬间明白了大半。 他连忙上前扶住林疏,对季野露出歉意的笑容:“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同学!麻烦你送他回来了!你是…?” “哦,叔叔好,我叫季野。”季野努力平复着呼吸,礼貌地回答。 “季野?”林父愣了一下,这个名字他有印象!儿子之前熬夜写的那堆卷子…不就是给这个叫季野的? 他不由得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少年——身形挺拔,眉眼英气,虽然此刻显得有些狼狈,但眼神清亮,看着就是个热心肠的好孩子。 嗯,长得也精神!林父心里暗暗点头,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几分:“哦哦!季野同学!我知道我知道!之前小林还帮你写过卷子呢是吧?真是麻烦你照顾他了!” 季野被林父点破“卷子”旧事,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尴尬地笑了笑:“叔叔客气了。林疏他…今晚稍微喝得有点多。”他回头看了一眼还靠在他父亲身上、眼神迷蒙地望向自己的林疏,补充道:“可能…需要吃点解酒药。” “是是是,肯定要吃的!太谢谢你了季同学!改天一定让小林好好谢谢你!”林父连声道谢。 “没事,都是同学,应该的。”季野摆摆手,转身准备离开,“叔叔,那我先回去了。晚安。” “哎,晚安!路上小心!”林父看着季野匆匆下楼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怀里还在努力朝那个方向张望的儿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你,喝这么多干什么?难受的是自己。” 林疏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不爽和失落,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啧…学术研究啊…” 林父哭笑不得,一边费力地把人往屋里拖,一边摇头:“你这哪是喝多了,你这是…”他顿了顿,闻到儿子身上残留的、属于另一个Alpha的浓烈信息素气息,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最终只是又叹了口气,关上了房门。 门缝合拢的瞬间,隔绝了外面清冷的夜风,也隔绝了那缕让醉鬼心心念念的海盐味儿。 第8章 校霸专供纸杯蛋糕 季野推开家门时,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昏黄的光。父母早已睡下,整个房子沉浸在寂静中,只有厨房水龙头滴水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滴答、滴答",像是某种隐秘的心跳,又像是倒计时。 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却还是惊动了客厅角落里蜷缩着的橘猫。"喵~"棉花糖不满地叫了一声,甩着尾巴蹭过他的裤腿。 "嘘..."季野弯腰揉了揉猫咪的脑袋,指尖陷入柔软的毛发。棉花糖是他初三时捡的流浪猫,现在胖得像个毛球,却依然保持着流浪时的警觉性。 浴室镜子里映出一张泛红的脸,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像是被人狠狠揉过。季野盯着镜中的自己,恍惚间又看到几个小时前KTV包厢里的场景——林疏靠在沙发角落,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散落额前,白皙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蒙着水雾,在昏暗灯光下像浸了水的黑曜石。 "季...野..."记忆中的林疏微微仰头,嘴角挂着不设防的浅笑,平日里紧抿的唇瓣泛着水光。他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在碰到季野袖口时突然改口:"本能..." "操。"季野低声咒骂,又往脸上泼了把水。冰凉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却浇不灭心头那股莫名的燥热。他扯下毛巾胡乱擦了把脸,抬头时发现棉花糖不知何时蹲在了洗手台上,正歪着脑袋看他。 "看什么看。"季野弹了下猫咪湿润的鼻尖,换来一记嫌弃的猫拳。 回到房间,季野"砰"地关上门,力道大得书桌上的笔筒都震了震。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矿泉水瓶上,那是林疏给他买的,他主动提出给他买的。 季野鬼使神差地拿起瓶子,拇指摩挲着瓶口。塑料材质在指尖发出细微的声响,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像被烫到似的把瓶子塞进书包最里层,仿佛那是什么违禁品。 "我他妈在干什么..."季野抓了抓头发,倒在床上。棉花糖轻盈地跳上来,在他肚子上踩了几圈后窝成一团。季野盯着天花板上的荧光星星贴纸——那是他小学时贴的,现在已经黯淡得几乎看不见。 他想起上周在游泳馆捡到的那本素描本。当时他翻开第一页时,呼吸几乎停滞——那是他的侧脸,铅笔线条干净利落,连睫毛在下眼睑投下的阴影都分毫不差。再往后翻,每一页都是他:上课时撑着下巴发呆的他,打球时跃起投篮的他,甚至是在食堂皱着眉头挑出胡萝卜的他...每页角落都工整标注着日期,最早的一张可以追溯到半年前。 最让季野心跳加速的是最后一页——那是他趴在课桌上睡觉的样子。画中的他侧脸压在交叠的手臂上,嘴角还沾着一点口水渍。而让他浑身发烫的是,画纸边缘有一行小字:「长得不错」 季野猛地用枕头捂住脸,棉花糖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跳开,不满地"喵"了一声。床头的夜光闹钟显示凌晨3:27,他却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乱糟糟的念头:林疏是什么时候开始画他的?为什么要画他?那句"长得不错"是什么意思?还有今晚那个莫名其妙的"本能"... 第二天清晨,季野是被棉花糖的尾巴扫醒的。猫咪端坐在他胸口,尾巴有节奏地拍打着他的下巴。他迷迷糊糊摸到手机,刚关闭勿扰模式,通知声就迫不及待地响起。 「您的开学考成绩请查收」 他随手点开,屏幕上跳出一个醒目的"138"。只有数学一科的成绩,但确实考得不错。季野轻哼一声,把手机塞回口袋。厨房传来煎蛋的香味,他揉着头发走出去,发现父亲季均邪正在做早餐。 "起了?"季均邪回头,"你妈去早市了,说是要买什么特殊面粉。" 季野"嗯"了一声,从冰箱拿出牛奶。父子俩有说有笑地吃完早餐,这种相处模式从季野初中开始就形成了,他们的家庭氛围一直不错。 "我出去走走。"季野把盘子放进水池,抓起外套出了门。 三月的风还带着凉意,季野戴上耳机,熟悉的摇滚乐立刻隔绝了外界噪音。他喜欢这种被音乐包围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的私人领域。江边的步道上零星有几个晨跑的人,季野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踢一脚路边的小石子。 走到观景台时,他停下脚步,撑着栏杆望向江面。阳光在水面上碎成千万片金箔,远处货轮鸣着汽笛缓缓驶过。季野掏出手机,班级群已经炸开了锅,九十九加的消息让他皱了皱眉。他划了半天才找到重要通知: 『群通知』下周美食节二班和三班合作共办一个摊位!班主任已把各位同学要负责的事项分好了群,请注意查收。 合作?季野返回列表,发现多了一个名叫"食材采购"的群。点开群公告: 『群公告』我们已经把两个班需要的原料列出来了,拜托季野同学采购了!(附件:食材清单.xlsx) 季野点开表格,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清单列得很详细,从食用油到一次性餐具一应俱全。看到最后,他嘴角微扬,又添加了一行——纸杯蛋糕。 他给宋亦白打了个电话:"喂,陪我去趟批发市场。" "现在?"宋亦白的声音还带着睡意,"这才九点..." "少废话,半小时后市场门口见。"季野挂断电话,转身往公交站走去。 批发市场永远人声鼎沸。季野刚走到入口就听见宋亦白的喊声:"季哥!这边!"他的死党穿着骚包的荧光绿卫衣,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你这穿的什么玩意儿?"季野嫌弃地扯了扯宋亦白的袖子,"跟个荧光棒似的。" "这叫时尚!"宋亦白不服气地挺起胸,"我妹说今年流行这个色。" 两人挤进人流,立刻被各种叫卖声包围。"新鲜基围虾!最后三斤!""本地草莓!不甜不要钱!"空气中混杂着海鲜的腥味、水果的甜香和干货特有的浓郁气息,形成一种奇特的市井交响曲。 按照清单采购了大半后,宋亦白已经苦不堪言:"季哥!你能不能提一点东西?"他哭丧着脸,手上提着大大小小近十个袋子,活像个人形货架。 季野瞥了他一眼:"得,最后一个我帮你提。" 他们走进一家干粮店,季野熟练地称了些低筋面粉、细砂糖和泡打粉。宋亦白看着购物篮,表情疑惑:"我记得清单里没这些东西啊?" "我加的。"季野接过老板递来的袋子,"我不得也做点东西?" "你还会做吃的?"宋亦白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秘密。 "那可不?"季野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我妈天天在家捣鼓这些,看都看会了。" "等等,"宋亦白突然反应过来,"你要做纸杯蛋糕?校霸突变甜品师?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季野懒得理他,径直走向乳制品区拿了几盒黄油和淡奶油。结账时,老板娘笑眯眯地问:"小伙子买这么多,是要做给对象吃吗?" 季野的手一抖,扫码枪"滴"地一声响。"不是,"他生硬地回答,"学校活动。" 回学校的出租车上,宋亦白还在喋喋不休:"没想到啊季哥,深藏不露啊!你说会有多少人买校霸做的纸杯蛋糕?会不会有人不敢买?" 季野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虽然我是校霸,但我不会在纸杯蛋糕里面下毒。"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亦白急忙摆手,"就是...你平时打球时凶神恶煞的样子,谁能想到你会做这么可爱的甜点?" 季野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突然想起素描本里那张他打篮球的画像。画中的他跃起投篮,手臂肌肉绷出漂亮的线条,眼神专注得仿佛世界上只剩那个篮筐。林疏是怎么捕捉到那个瞬间的?他来看过自己打球? "季哥?季哥!"宋亦白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季野收回思绪,"就是在想招牌怎么写。" "什么招牌?" "摊位的招牌啊,白痴。"季野翻了个白眼,"''校霸专供纸杯蛋糕''怎么样?" 宋亦白噗嗤笑出声:"那谁敢买啊!不如叫''篮球队长秘制甜点''?" 两人一路斗嘴到学校,把采购好的东西交给后勤组后,宋亦白被班主任叫去帮忙。季野独自往校门口走,经过行政楼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玻璃门里走出来——林疏。 学生会长今天穿着规整的校服,黑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眼睛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看到季野,他微微点头,表情平静得仿佛昨晚那个醉醺醺的人不是他。 "昨晚麻烦你了。"林疏的声音像他的人一样清冷。 季野的心跳突然加快,他下意识摸了摸随身的包——那张素描就夹在课本里。"没事儿。" "对了。"林疏补充道,"美食节当天学生会要检查各摊位的卫生情况,记得准备好食材清单。" "知道。"季野盯着林疏的侧脸,突然脱口而出:"你会来我们摊位吗?" 林疏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波动:"会。" 两人沉默地走到校门口,林疏说了句"我还有事"就转身离开。季野望着他挺直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莫名的失落。 回到家,季野一眼就看到客厅桌上的"法棍"——他妈苏梅的最新作品。他伸手敲了敲,"咚咚"的声响让他怀疑这玩意儿能当警棍用。 "野儿回来啦?"苏梅从厨房探出头,脸上沾着面粉,"快尝尝妈妈做的法棍!这次我用了新配方!" 季野战术性后退:"妈,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回房了。"说完迅速溜进房间,成功避开一场"美食盛宴"。 关上门,季野倒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微信。手指不自觉地停在了林疏的头像上——一张简单的黑白风景照,是冬天的枯树枝。他点开朋友圈,果然空空如也,连条转发都没有。 "啧。"季野把手机扔到一边,盯着天花板发呆。棉花糖跳上床,在他肚子上踩来踩去。他抓起猫咪揉了两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坐起身,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张素描——是他在食堂挑胡萝卜的那张。 画中的他皱着眉头,用筷子把胡萝卜丝一根根挑出来,表情嫌弃得像在排雷。 季野的指尖轻轻抚过纸面,铅笔的痕迹在复印后变得有些模糊,但林疏细腻的笔触依然清晰可辨。他想起林疏平时冷淡的表情,和素描本里满溢的情感形成鲜明对比。 "林疏..."季野轻声念出这个名字,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悸动。棉花糖凑过来闻了闻纸张,打了个喷嚏。 与此同时,仿佛世界的另一端,林疏正坐在书桌前,对着手机里的照片发呆——那是季野,照片里的少年在阳光下眯着眼睛笑,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 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纠结要不要发条消息问问采购进展——尽管这根本不是学生会长的职责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