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总别哭,夫人说她不跑了》 第十五章 问我和谁在一起 林盛夏本来就不是爱逛街的主。 她今天还穿着高度不低的美丽刑具,身边是带着伪善面具的伪人养兄。 烦躁呈直线上升,临近爆表。 林景臣看出她的不适,问她:“累了?要休息会吗?” “不用,你买完了吗?” 林盛夏一心只想快点结束。 “还差一样给奶奶的。”林景臣带着走进爱马仕专柜,“我让助理提前订了只包,刚好你在,看看奶奶会不会喜欢。” SA领着两人进了vip休息室。 林盛夏刻意慢他一步,等林景臣先坐下后,她才落座,动作自然的和他拉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林景臣和SA交流的间隙,她懒洋洋靠着沙发,发了会呆。 思绪飘散,脑海里兀自蹦出段聿川的身影。 林盛夏骤然回神,身体都坐直几分。 话说,段聿川现在在干什么? 都快中午了,怎么不见他发的报备信息。 林盛夏掏出手机,打算主动出击。 心有灵犀般,段聿川在此刻发来信息,不过不是报备。 段聿川:【吃早饭了吗?】 ??? 早饭? 林盛夏下拉屏幕,看了眼时间——10:45。 这个点问她吃没吃早饭,是不是有点太无厘头了? 林盛夏:【快十一点了……】 他也是假意寒暄一句,话锋一转,直奔主题: 【你在家吗?可以去书房帮我拍个文件吗?开会需要,走得太急,忘记回去拿了。】 林盛夏没想太多:【没在家,我在外面逛街。要不你给何姨打个电话,让她给你拍。】 林盛夏没有隐瞒,她老老实实地回答。 殊不知,身在滨城的段聿川,脸黑成了什么样子。 陈闻安凑上来,看到林盛夏的回复,急的跳脚: “段哥,我就说林盛夏突然转性是在演戏骗你吧!你前脚刚出差,她后脚就迫不及待跟她养兄甜蜜蜜去了。” “要不是被他们刚好撞到,拍了照片发给我,你现在还傻傻被她蒙骗。我说照片上是她,你那会还不信!” 第十六章 听见了吗?胆小鬼 没有水流声的阻碍,林盛夏的声音清晰可闻。 不好奇?怎么可能。 段聿川挣扎,张了张嘴,最后化成声无奈的叹息: “盛夏,这不重要……” 已经逼你结婚了,已经,很糟糕了。 “胆小鬼。” 段聿川没听清,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我说,我现在,只喜欢段聿川。”林盛夏声音大了些,强调道,“只喜欢你,听见了吗?胆小鬼。” 酸涩被裹了蜜糖,段聿川克制不住扬起唇角,连看蠢蠢的陈闻安都顺眼许多。 陈闻安一脸懵逼,免提关掉,他没听到林盛夏又说了什么哄人的话,能让刚脸色和泼墨一样黑沉的段聿川,突然多云转晴。 对他笑得那么……诡异。 段聿川收回视线,没应林盛夏的话,只是嘱咐道:“盛夏,早点回家。” …… 林盛夏怀疑地看了看手机。 段聿川居然先挂了她电话?! 所以他这是被哄好了,还是怎么着? 林盛夏回想起段聿川最后一句话,‘早点回家。’回家?那应该是哄好了吧。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感慨:“男人心,海底针啊~” 却也没忍住眉眼弯弯,细细品味:“回家,家……” 从洗手间出来,SA在打包东西,林盛夏问:“好了吧?” 林景臣点头,目光扫过林盛夏,似是随口一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便秘。”林盛夏反问,“不行吗?” 林景臣:“……可以。” 林盛夏没管他,自顾自走到柜台边,指了一条手链:“麻烦帮我把这个包起来。” “一起吧。”林景臣走上前,掏出卡递给SA,“这条太便宜了,你还有其他喜欢的吗?哥哥一起买了送给你。” 林盛夏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哥,你这么大方?看来公司最近效益不错。” 她和段聿川结婚之前,林家在杭市世家里压根排不上号,婚后,一跃成为圈里领头的。 若不是死后飘在段聿川身边的那些日子,她压根不会知道,这一切竟然是林家以她要挟段聿川换来的。 如此,他们仍旧不知足,从未善待过她。 林家就像是一只恶心的蚂蟥,趴在林盛夏看不到的角落里,贪得无厌吸食着她的血。 第十七章 注意你的身份 女人穿着迪奥小黑裙,长发顺滑,乖巧披在身后。 陪着李清兰说话时,脸上挂着得体、温婉的笑。 模样很乖,不愧是李清兰一直以来所求的好儿媳的最佳人选。 两个人先是看到林景臣,李清兰姿态亲昵地挽着她起身,笑容和蔼,宛如关系极好的母女。 “景臣,回来的正好,这是我之前一直跟你提到的张家小姐……” 话说了半截,在看到林景臣身后的人时,她语调急转,变得尖锐:“你怎么回来了?” 她表情变化极快,脸上顷刻乌云密布,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仿佛眼前的人不是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养女,而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饶是经历过前世那些事,知道这家人的真面目,林盛夏还是被她的反应刺伤。 只不过,难受只在一瞬间,迅速划过。 她不是前世那个林盛夏了。 她重感情,这从来都不是她的错,需要时间去彻底根除掉,去成长。 林盛夏收拾好情绪,回呛:“我坐车回来了呗,您是更年期了吗?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林盛夏在李清兰面前总是扮乖讨好。 曾为了得一点她的欢心,明知道自己海鲜过敏的情况下,还是默不作声的吃下她夹的虾。 但她没想过敏反应会那么大,一顿饭没吃完,她身上爬满骇人的红色疹子。 李清兰当时看她的眼神和今天一样,嫌恶,责怪,她当场丢下筷子,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留林盛夏一个人在餐桌,双手紧抱着碗,呼吸慢慢减弱,小小的身子从椅子栽下去。 女佣人实在看不下去,打了120送她去医院。 她那时六岁,一个人在医院躺了一周。 李清兰好面子,有圈子里的人在医院看到林盛夏,嚼了几句舌根,她才命人缴清医药费,把林盛夏接回家。 林盛夏回去后,拿着学校老师奖励攒下的糖果,在家里找了许久。只是,她再也没见过那个会对她心软的阿姨。 林盛夏在他们面前窝囊太久,突然站起来,哪怕是一句话没说几个字,也引起不小的反应。 “你放肆!林盛夏我可是你母亲,注意你的身份,别忘了你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李清兰全然忘了她那价值几万一节的贵妇礼仪培训班教的内容,伸出的食指因为过度气愤,上下抖动个不停。 她的好儿媳妇人选,张家小姐——张若莹,不动声色诺挪开两步,表情一闪而过的嫌弃。 林盛夏将她们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要不然说这两个人能王八看绿豆看对眼呢? 李清兰图张若莹圈内营销的知礼大方,书香门第小姐的人设,想借此扭转林家祖上暴发户,后卖女富贵的名声。 张若莹则是图李清兰蠢,图林家钱多,图林景臣发展好,能拉他们家一把。 若不是实际情况不允许,她们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第十八章 为了她而死 林景臣腿长,没几步就追上林盛夏,同她并肩后脚步慢下来。 “夏夏,你别听妈胡说,我对张小姐没有意思。” “哥哥说过会照顾你一辈子,自然不会忘记这个承诺。” 他慢,林盛夏就快起来,努力要甩开他,语气不咸不淡道:“哦,知道了。” 内心吐槽翻了,‘是是是,确实没意思,刚才没有跟人眼神拉丝,是流的大鼻涕糊眼睛了。’ 林盛夏发现重生后,她对林景臣没了半点滤镜。 从前觉得他温柔体贴,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情绪,并给予开导。 现在觉得他死装自恋,说话还莫名其妙。 哎,倒霉催的上辈子喜欢了个什么倒霉玩意。 林盛夏闷着头往前走,两条腿死命倒腾,留给林景臣一个圆润的后脑勺。 林景臣长腿一跨,挡在她面前:“夏夏,你生气了吗?” 句子是疑问的,语气是十足肯定的。 林盛夏被挡住去路,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露出大大的假笑:“高兴着呢,哥,你最近是不是需要护肤一下了?” 怎么这么敏感肌。 后半句她没说出来。 林景臣以为她气上心头,还在关心他,笑意难掩:“最近出差作息是有点乱,没有休息好。我以为出差一趟,你跟哥哥生疏了,没想到夏夏还是这么会心疼哥哥。” 这下,林盛夏是真忍不住了,实在懒得跟他纠缠。 她往旁边一步,错开林景臣向前走,不爽地翻了个白眼。 林盛夏嘴唇翕动,无声地说出三个字——神经病。 又走了段距离,她远远地看见熟悉的小院子。 林家别墅后院是隔开独立的,和别墅有段距离,那就是林奶奶从乡下被接到林家,一直住的地方。 林盛夏迟疑推开栅栏门,迈步走进院子里。 一步生一感慨,一步生一恍惚。 满院子的橙黄,是林奶奶同她一起种下的向日葵的颜色,向日葵的花香味其实很淡,林盛夏却在踏进院内的那一刻,感到心旷神怡,花香萦绕。 林奶奶曾和她说: “向日葵是为了盛夏而绽放的,它一直都在等着盛夏的来临。” 林盛夏环视院内,目光停在右侧白色栅栏处。 那里放着一个红色小桶,桶里是两对园艺大三件套,是她和林奶奶种向日葵用的工具。 林盛夏恍惚,回想起之前,她拿着铲子蹲在地上卖力地刨坑。 林奶奶就在她身后,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时不时叮嘱:“小盛夏,慢着点挖,小心把土掀翻给自己抹成小花猫了。” 第十九章 小盛夏,奶奶对不起你 前世,林盛夏死后最先见到的人并不是段聿川,是林奶奶。 大掌掐住紧收带来的窒息,一点点抽走她肺里的空气,她双手双脚不断扑腾着,依旧无力挽回,无可奈何…… 她像是破败的娃娃,被丢在床上,凶手早已逃之夭夭。 林盛夏颤巍巍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身体。 虚无而过,她才意识原来她已经死了啊。 下一瞬,眼前白光一闪。 “林振海,你个畜生!小盛夏是你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啊,你怎么能……怎么能干出来这种事情!” “怪我,都怪我当初不应该心软收养了你,都是我的错。小盛夏,奶奶对不起你,奶奶……对不起你啊!” 声音肝肠欲断,喊的人心里发酸。 林盛夏看到往日姿态最是得体的奶奶哭得不能自已,眼泪闪在她眼尾的皱纹上,她大口大口地呼吸,似乎是快喘不上来气了。 奶奶有高血压,她不能…… 林盛夏想去帮她顺顺气,一伸出,看到手部虚幻的影子,触电般立刻收回。 “不要喊了。”林盛夏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做:“奶奶,我在,我在这里。” 林奶奶捂着心口,面部表情痛苦,她并不知道林盛夏已经没了。 被林振海先斩后奏“请”到杭市来,她从未踏出过小院。 这一次,若不是听送饭的佣人失言八卦,她估计都不会知道林盛夏居然被他们夫妻…… “你们就不怕他知道了,报复……” 林振海不耐烦地踹了一脚轮椅侧轮子: “林盛夏被离婚了知道吗?人家对她厌了,不喜欢了。妈你也是年纪大,痴傻了,真以为她有多大的魅力,能让那种人物一辈子死心塌地对她好啊?” “别白日做梦了,还报复?我找人查过了,人家早就回京市了。” “真是有点可惜的,若不是她嫁过人,我还能留她在林家待一辈子。可她现在是二手货,养她这么多年,让她发挥发挥自己最后的利用价值怎么了?” 李清兰坐在客厅沙发上,听了他嘴里的某句话,面上一闪而过不快,然后又快速恢复正常。 她轻轻吹了下手中的茶盏,茶叶散开,低头抿了一口。 至始至终,不发一言,冷眼漠视。 林振海那一脚没有收着力气,一脚把轮椅踹翻,林奶奶双腿瘫痪了半辈子。 被他这一踹,整个人狼狈地摔在地上。 林奶奶没放弃,哭着摇头,双手撑在地上,艰难且坚定地爬向林振海。 “振海,妈从来没想过挟恩图报过什么,只这一次,妈求你,把小盛夏接回来,好吗?” 林奶奶拽住他的裤脚,声声恳求。 为了林盛夏,她丢下半辈子的老教师风骨。 第二十章 他的眼睛再说他很爱你 “不认识。” “你们是怎么认识……”林盛夏接着追问,反应过来得到答案和想的不一样,声音都变了个调,“不认识!?” 她以为前世林奶奶是和段聿川认识,知道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所以才会劝她和他结婚。 林盛夏:“不认识,你之前怎么劝我和他结婚……” 林奶奶:“确实不认识,但是见过一面。” “奶奶!你什么时候出去小院跟他见面了,我怎么不知道?” 林盛夏惊讶,她从来没听奶奶说过这件事。 林奶奶对咋咋呼呼的小孙女有些无语,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还没提亲之前,小段给我打过一通电话,约我见面。他好像挺了解你的,说希望我能劝劝你。” “至于你为什么不知道……” 林奶奶拿着橙色袋子,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林盛夏:“我倒是想跟你说的,但你那天一听到我劝你就气得炸毛,跟兔子似的,跑的比谁都快,我哪有机会啊?” 林奶奶本来也没想瞒着林盛夏。 林盛夏头也不回地跑了的时候,她倒是希望自己是坐轮椅狂奔的老太太,能光速追上去跟她解释。 可惜,她只有血压和血糖能稳稳高速。 她的轮椅被狠狠pass了! 林盛夏回想起那天的场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拼命替自己辩解: “那你也不能听信一个陌生人的一面之词啊,万一,万一他不是什么好人呢?那难道不是把我推入火坑了吗!” 没错! 她这番话说完,越想越觉得有理。 虽然段聿川是很好,但这件事情跟林奶奶劝说她并不能混为一谈。 两个人之前都不认识,假如段聿川是在演戏呢? 林奶奶没好气看了她一眼,猜透她心里的小九九。 她正色:“小盛夏,你蹲下来。” 林盛夏疑惑地“啊?”了声,不明白怎么突然换了话题,但乖乖照做,半蹲下身子。 林奶奶低头,看向林盛夏。 因为上了年纪,她的上眼皮略微下垂,眼窝凹陷,眼尾好几条褶皱,那是岁月无情的痕迹。 林盛夏回望她的视线,看到这些,她莫名难过。 林奶奶兀得发问:“看着我的眼睛,你看到了什么?” 林奶奶极缓地眨了一下眼睛,眸光柔和,和她注视时只觉得舒适,温暖。 细细碎碎的灯光落在她眸中,清晰倒映着的是林盛夏小小的身影。 她眨眼,林盛夏也跟着眨眼:“看到了我。” “看到了,你很爱我。” 林奶奶抬手抚摸上她的头,顺顺她秀长的黑发,问道:“明白了?” 林盛夏似懂非懂地摇头。 林奶奶:“小盛夏,眼睛没有说谎,奶奶是很爱你。那天我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他的眼睛在说他很爱你。” “奶奶活了大半辈子了,这样的眼神我只见过两次。一次是他提起你的时候,一次是我年轻的时候,你爷爷看我的眼神。” 林盛夏听林奶奶说过年轻时候的事情。 她是在下乡支教和爷爷相识的。 他们相知,相爱。 但并未相守一生。 爷爷死在他们从城里领完结婚登记返乡那天。 他们不幸遇上了山体滑坡,被困整整两天一夜。 好不容易等来了救援,救出来的是被护在身下呼吸微弱的奶奶,和身体已经冰冷僵硬,却还成保护姿态的爷爷。 那天,奶奶失去双腿,也失去了一本刚领的结婚证。 奶奶一生未婚,中年时,收养了和爷爷面容相似的林振海。 她以为那是上天恩赐给她的念想,却没想到成了她内疚后悔一生的事情…… 旧事重提,最是难过。 林盛夏向她投去一个担忧的眼神:“奶奶……” 林奶奶笑了下,擦去眼角的晶莹:“奶奶没事,只是想和你说奶奶不会看错那个眼神的,段聿川真的很爱你。” “小盛夏,奶奶其实很后悔当初收养了林振海,把他养大。到头来,受伤的却是你。奶奶知道你心里有人了,但林家于你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奶奶没用,所以只能自私地劝你换个选择,逃出去。” 这一句没用,在林盛夏脑海里和前世奶奶声声泪下,揽责哀求的声音重叠。 她缓缓开口:“不对,奶奶,如果你不收养他,也许我真的会饿死冻死在路边。我们已经走上这条路了,是命运使然,不是谁的错。” 另一条路,未必会有更好的结果。 也许是命运在暗中只给我们留了这一条路,看似有许多选择,其实一步步在逼着我们走上划定好的那条。 林奶奶有被懂事的小孙女安慰到,感慨了句:“小盛夏长大了。” 林盛夏自得:“那是当然了!奶奶,我长大了,你让我依靠了那么久,我也应该成为你的依靠。” “你不要总替我操心,我已经打算和段聿川好好过日子了。” 林奶奶听了,讶然于她的转变:“你可别为了让我安心,故意骗我老太婆啊。当初哭天喊地不愿意嫁,这就想通了?” 林盛夏重重点头:“想通了!真的没有骗你。” 她轻咳一声,挪远了几步:“但是吧,我现在刚跟他签了离婚协议……” 林奶奶:??? “别抽别抽!”林盛夏一下子跳开,“奶奶,你手里那可是段聿川让我给你买的礼物,马上让你抽坏了。” 林奶奶闻言,手都举起来了,又收了回去。 但没有轻易饶过她,改用眼神抽: “签了离婚协议叫好好过日子?是我太久不出门,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语言逻辑了吗?” 林盛夏舔着脸凑到奶奶身边,讨好地笑笑: “我们是有那么一点点小误会,我现在正在追他呢。你放心,一个月冷静期结束之前我包拿下的。到时候带段聿川来见你,您老准备好改口费就完了。” 林奶奶恨铁不成钢:“你啊!” 她也没再说什么。 儿孙自有儿孙福,小两口的事情,就该小两口自己解决。 外人还是内人的,都不应该过度插手,除非有人脑子不好使,闲得。 林盛夏逃过一劫,美滋滋缠着林奶奶讲和段聿川见面的事情。 林奶奶:“想知道啊?” “嗯嗯嗯!想知道。” “哎,老年人困了,要午休了。” “奶奶!” 第二十一章 段聿川,我想你了 林奶奶被林盛夏缠得不行,只得详细的跟她回顾了一遍去见段聿川的事情。 其实两个人也没说什么其他的,无聊的叙述,偏偏林盛夏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回顾着回顾着,林奶奶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小盛夏,你之前是,不认识小段的啊?” “我之前当然不认识他啊。”林盛夏一脸茫然。 林奶奶自言自语:“不认识……那不对啊……你俩之前怎么会不认识呢?你是不是记性不好,把人家忘记了?” 不认识提起她时怎么会有那种无解的眼神? 林奶奶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归结于是林盛夏记忆出了问题。 看着林奶奶怀疑的眼神,林盛夏慌忙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奶奶,天地良心,我之前真的不认识他。我智商150哎!怎么可能记不住这个。再说了,段聿川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别说认不认识了,就是见了一面也不会轻易忘记吧!” 这话没说错,段聿川确实生了张极有记忆点的帅脸。 饶是活了大半辈子的林奶奶第一次见到他,也被小小惊艳了,加上他周身脱俗,矜贵的气质,确实让人一眼都难忘。 但段聿川提起林盛夏时,藏着满满情愫的眼神也绝对真挚。 “那就奇了怪了。”林奶奶更加想不通,“你俩之前不认识,那他怎么会那么喜欢你?还大老远从京市跑来跟你提亲……” 她这么一说,林盛夏也傻了。 是啊,明明都没有见过,为什么段聿川会那么喜欢她? 她见证了前世段聿川为了她做的一切后,只沉浸在段聿川对她沉重的,难以割舍的感情中。 压根忘了去考虑这个问题。 这一下,林盛夏跟林奶奶双双陷入沉默。 气氛安静了片刻,林盛夏出声打破沉默的屏障,语气轻松: “哎呀,奶奶,你就别操心了。为什么喜欢又不重要,知道他是真心喜欢我的不就行了吗?” “你快看看我给你选的礼物喜欢不喜欢,刷的是段聿川的卡哦!” 林奶奶无声地叹息,明显感觉到林盛夏的心口不一。 从小在林家复杂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她面上虽然有时候不说,大大咧咧,似乎是从不内耗的乐天派,但内心极度敏感,缺乏安全感。 有时候她可能没办法去正确的分辨、处理,别人对她的好。 林奶奶对她好,好里面掺杂了愧疚。 林景臣对她好,好的前提是可以利用。 这也是为什么,林奶奶知道她对林景臣的心思不一样,却还是想让她放弃,不要跟林景臣纠葛。 倘若林振海跟李清兰没有一开始明确收养这件事情,那…… 林奶奶一时间思绪万千,对林盛夏的心疼又多了些。 知道林盛夏是在避开话题,她顺势而为,转移话题: “你选的,就算是丑的不行,我也得把眼睛闭上说喜欢。” 一句话,又化解了些林盛夏别样的情绪。 林盛夏:“你都还没看,怎么能预设它很丑呢!你不怕它悲愤之下,长腿跳海吗?” 林奶奶拆起包装盒:“好好好,奶奶的错,在看了在看了……” 又陪着林奶奶说了会话,她有些困倦了。 年纪大了,精力总是跟不上。 林盛夏把林奶奶推到卧室休息,替她掖好了被角,转身离开,轻手轻脚关上卧室门。 她缓了口气,手心在笑得泛酸的两颊上揉了揉。 林盛夏走到沙发坐下,望着窗外出神。 方才在林奶奶面前,她不敢表现得太异常,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不想总是让奶奶再替她操心。 这会只剩她一个人,想法忍不住多了起来。 世界上,真的会有人莫名其妙对一个连见都没见过面的人情根深种吗? 当然不可能。 林盛夏自己给出了答案。 那段聿川对她,究竟是为什么呢? 她莫名想到了林景臣,烦躁地想把这个想法从脑海剔除干净。 努力了半天,还是留下一片胶印,抠不掉,去不除,纯膈应人。 发了好一会呆,林盛夏收回视线,拿出手机握在手里,放松,又握紧些。 手里屏幕上映出她拧眉纠结的模样。 终于,她再次有了动作。 手机解锁,她上下翻动着和段聿川的聊天框。 她没有删过段聿川的微信,之前有段时间,是把他的聊天框当成出气筒,言语攻击不断输出。 信息很多,平和交流的少得可怜,她从加上那天,一直翻到今天上午的信息。 林盛夏在屏幕敲击几下:【段聿川,我想你了。】 大胆,直白。 段聿川秒回:【受欺负了?怎么不高兴?】 林盛夏惊了一下,不明白他哪得出来的结论。 别说,还挺准…… 林盛夏继续打字:【我想回家,回北湾。】 段聿川:【好,什么时候回,我去接你。】 林盛夏失笑,她刷到了陈闻安吐槽工作忙的朋友圈,知道他们还得在滨城处理好几天工作。 她故意逗他:【今天晚上就想回怎么办?】 段聿川:【可以,我去接你。】 林盛夏只当他为了安慰她,说笑的,并没放在心上: 【你先工作吧,多赚钱才能养我,加油!???·??·????】 发完这条,林盛夏收了手机。 和他发完信息,林盛夏心里好受了些。 不重要。 她安慰自己。 一个月的时间才刚刚开始,段聿川和她,来日方长。 他们还有慢慢来的机会,所有问题都会有答案的。 而且,她莫名很相信段聿川。 信他跟别人不一样。 林盛夏向后靠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的琉璃灯,慢慢浮现段聿川的脸。 “段聿川,你不会让我伤心的,对吧?” 末了,又一句:“我相信你,你不会的。” …… 林奶奶生物钟很准,今天难得贪觉。 林家佣人来敲门,面目表情: “夫人说今日家里有客人,晚上在餐厅就餐。” 林盛夏估摸着是张若莹没走,有奶奶在,不想和他们争执什么,淡声应下: “知道了,我待会推奶奶过去。” 她走去卧室,进去正准备开灯,屋内奶奶已经醒了,先她一步。 林盛夏被光线晃到,眯了眯眼睛:“奶奶,晚上在别墅餐厅吃,林景臣相亲对象在。” 林奶奶刚睡醒,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愣一下,担忧的目光看向她。 “我没事,我都不喜欢他了,他跨物种相亲都跟我没关系。” 她表情自然,林奶奶没看出来什么,点点头。 林盛夏推着林奶奶,一路上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很快进了别墅。 刚踏进餐厅,林盛夏向前的脚步陡然僵硬,停下。 不好的回忆如同滚滚潮水,朝她扑面袭来。 她整个人,如坠冰窟。 第二十二章 装模做样,好父亲 长长的餐桌,她和林振海直面对视。 那双另她恐惧,带给她无数次噩梦的眼睛,紧紧注视她。林盛夏感觉身上的血液凝固,脸色苍白,失了血色。 他……他怎么回来了。 林盛夏没有做好会见到林振海的准备。 餐桌边,林景臣感受到她的视线,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跟她解释什么。 林盛夏没给他机会,快速移开视线。 装你爹无辜呢。 反观林振海,对见到她没有丝毫意外,脸上是一贯虚假的笑,招呼着: “愣着干什么?推着奶奶过来坐啊。” 林盛夏没说话,骤然和他见上面,显然对她的冲击不小。 林奶奶头都不用回,也能猜到林盛夏的状态不好。 她拉了下搭在腿上的毯子,语气强势地吩咐: “让佣人送两人份的晚餐送到小院吧,客人我也见过了,老太婆身体不好就不作陪了,小盛夏,推奶奶回去。” 她很少这么跟林振海说话。 没什么话语权,说了也是白说。 她从未想过挟恩图报。 林振海却为了他的好名声,先斩后奏,搞了一堆媒体记者,把她架起来,强制她在林家住下。 今天不一样。 小盛夏不能留在这…… 林奶奶想着。 今天有客人在,林振海顾及着面子,怎么也得装成大孝子。 林振海没如她的意,笑面虎般,迂回道:“妈,您要是累了我让佣人推你回房,夏夏回来一次不容易,我做父亲的也一直惦记着她呢!” 一句话,千层浪。 林奶奶:“你……” 林盛夏回神,多了几分从容不迫,推着林奶奶准备入座: “奶奶,我们在外面吃吧。” “是啊,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可不容易。”林振海很是满意她的行动,“一家人就是要多在一起,才能好好的培养感情。” 林盛夏反应淡淡,没被他另有所指的话影响。 她有什么好怕? 这一趟,可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这辈子,她还没有跟段聿川离婚,林振海不可能没有顾忌。 顶着段夫人的名头在,她应该有底气些才对! 有段聿川在,林家的人能耐她何? 入了座。 林振海坐在主位,左手边是李清兰,右手边空开一个位置。 “咳咳,我最近有些感冒,别传染给你了。” 林奶奶找到借口,右手掩在嘴前,假装咳嗽两声,明显是不想挨着林振海。 林振海笑容没变,大孝子演得到位: “妈,你生病了怎么不说,我忙,你也应该跟清兰说,让家庭医生来看看啊。” “小毛病,吃点药就好了。” 一顿虚与委蛇,佣人开始上菜。 林盛夏自是挨着奶奶坐的,她们俩对面是林景臣和张若莹。 餐桌上,李清兰拼命找着话题cue他俩,话里话外都是在搓和他们二人。 张若莹露出些女孩家的娇羞。 林景臣没那个意思,对于李清兰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反应平淡,不表明态度。 只是将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林盛夏身上。 存在感太强,林盛夏感受到了。 那又怎么样? 她专心致志地吃饭,时不时给奶奶夹菜,低声嘱咐:“奶奶,双高人群要自觉点好吗?你吃些清淡的。” 林奶奶是支教在川市,那边喜好偏辣重口味的食物,她离开很久,口味也保持没变化。 “一点点没事。” 林奶奶眼睁睁看着林盛夏把她碗里的辣子鸡夹走,无可奈何。 “一点都不行。”林盛夏无情拒绝,“重油重盐的,奶奶,你现在不教书育人,改行教血压蹦迪了吗?” 她想了想,声音压低补充:“过段时间,我抽空带你去医院做做检查。” 她对奶奶前世的死耿耿于怀。 “不……”看到林盛夏夹起的一小块麻辣鱼,她识趣改口,“不麻烦的话,当然可以。” 吃到了那块麻辣鱼,林奶奶泪目。 她管了大半辈子的学生,老了老了居然被小孙女管着,拿捏着。 林奶奶侧眼,见林盛夏正夹着一块过了清汤的鱼块,认真地挑出刺。 挑好后,夹到她碗里。 笑盈盈:“吃吧,不客气。” 算了。 甜蜜的负担,哪里能是负担呢! 李清兰强扯了林景臣好几次,都没得到回复。 张若莹不傻,自然也看出来了林景臣的敷衍,闭了嘴,没再说话。 餐桌片刻安静,林振海吃完了一筷子菜,状若无意,自然开口询问: “夏夏,你跟聿川最近感情怎么样?前段时间婉珠可在家里闹腾了一通。” 林婉珠这次不在。 下药的事情让她面子尽失,回来闹了一通后,要了林振海的钱,跟朋友出国旅游去了。 林振海此言,存了试探的意思。 再怎么样都男人都受不了这种事情吧? 更别提,段聿川那样地位的人…… 他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像是关心孩子感情的老父亲。 林盛夏早有预料,头也不抬: “感情挺好的,前端时间是在闹离婚,他没同意,我也不想闹了,打算跟他好好过日子。段聿川对我这么好,全世界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吧?” 说到最后,她抬起头,眼神嘲讽,在餐桌上巡视一圈。 林振海的筷子在空中停滞一瞬,很快回复正常。 林景臣闻言,眸光幽深盯着她。 林盛夏早上那会也说了类似这话,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见她再次提起…… 他没忍住,捏紧手中的筷子,忍住想质问她的心思。 张若莹听了段聿川的名字,则是有些愤愤不平。 段聿川的名字在杭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几年前,聿光在杭市强势发展,崛起。 也遇到过阻拦,被杭市的几家地头公司联合使绊子。 结果聿光毫发无伤,反倒是那几家公司老总,接连登门,赔礼道歉。 不过连门都没进去就是了。 圈子里人人都对他好奇不已,关于他的八卦纷飞。 有人传,聿光背后是京市权势滔天的段家。 但段聿川为人低调,极少出现在大众视野。 干的最高调的一件事,就是在和林盛夏婚礼上说得那句护犊子的话。 张若莹看了眼林盛夏那张脸,不爽。 凭什么她能被段聿川看上?除了那张好看的脸,她还有什么! 餐桌六个人,各有各的鬼心思。 林振海悻悻:“那,那挺好的,你们过得好,爸爸也就放心了。” 林盛夏没再接话,眉眼低垂。 如若不是时间不对,她真想把心里的想法搬出来,好好质问林振海一番。 他怎么有脸说这些话? 他怎么配侮辱父亲这个词? 第二十三章 她的噩梦 她前世不明真相的时候,对林家几人的态度各有态不同。 不在乎林婉珠,渴望李清兰的爱,感谢林景臣短暂的照亮过她。 唯独林振海。 她恨他。 恶心他。 甚至在无数个深夜,全身裹在被子里发抖时,也在盼望着他以各种方式去死。 林振海。 是她的噩梦。 两辈子,林盛夏都清楚记着那天,那是她噩梦的开始。 一个很寻常的晚上。 天黑得很早,星星和月亮都消失不见。 林盛夏作息很规律,偏偏那天她辗转反侧,一直没睡着。 感觉到口渴,望了眼窗外黑压压的天空,她纠结了一会,还是起身下楼倒水。 林盛夏体虚,极少喝冰的。 那天却鬼使神差一连喝了好几杯冰水,也没压下去那股不可明说的燥感。 玻璃杯放下,和岛台碰撞,发出声清脆的响声,声音扒着寂静的空气传播,有些诡异。 “夏夏。” 林盛夏循声回头,一下子撞到站在身后的人。 酒气充斥满她的鼻腔,她连连后退,撞到岛台才停下。 “爸?你喝多了吗?” 林盛夏不安地搓着手指。 她和林振海交流的很少,眼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去喊阿姨给你冲个蜂蜜水吧。” 她灵机一动,找到借口,准备开溜。 身子刚错开,林振海又向前一步,挡住她。 “不用,爸爸没喝醉。”林振海脚步踉跄,又向前挤了一步,“夏夏是不是快成年了?” 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心里却隐隐不安,她不敢抬头,低头‘嗯’了下。 “快成年了好,快成年了好……” “爸!我困了先上楼了。” 林盛夏直言想走,林振海跟没听到一样,脸上带着笑: “爸爸才发现,夏夏越长越好看了……” 他伸出手,想来拉林盛夏。 她那时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地向前一推,林振海没有预料到她的突然动作,本就酒精上头,被她一下子推倒在地。 他痛苦闷哼,林盛夏一步也不敢停留,闷着头跑上楼。 那时候她还没有锁门的习惯。 爸爸就是爸爸。 她觉得林振海只是喝醉了,错认了。 心脏一个劲狂跳,无法平静。 她关上门,重新回到床上,跑路许久的困意终于想起来了她。 眼皮打架,她的惧意没抵过困意,两眼慢慢合上。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感受到一道黏腻的视线,盯着她,缠着她。 林盛夏努力睁开眼睛,却始终看不真切。 噩梦缠着她一宿。 第二天,昨晚的噩梦在她脑海里留下深刻记忆,她记不住梦的,这次居然没有忘记。 包括那道视线。 阳光晴朗的早上,她坐在床上,冷不丁打了个抖。 早餐的餐桌上,她看到了林振海,拼命想遗忘昨天的事,佯装无事发生。 餐桌上只有他们夫妻,林婉珠和林盛夏四人,林景臣人在国外,林奶奶是后年夏天才来的。 见到她,林婉珠不屑转过头。 林盛夏规规矩矩坐到她的位置上,低头吃饭,一言不发。 林婉珠没吃几口,丢了餐具,上楼。 “胃口不好?怎么吃这么少?” “没……没有。” 林盛夏磕巴回复林振海莫名其妙地关心。 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还是无法当成没发生。 毕竟是年纪还小,藏不住事。 林振海笑笑不说话。 李清兰进餐的动作一顿,视线在林盛夏低垂着的头,和林振海之间流转,她丢了汤匙,冷笑着离开。 她一走,和林振海单独相处,林盛夏身上的压力更重。 “爸,我也吃好了,先上楼了。” 没受到阻拦,林振海应了声。 林盛夏逃似的离开,回到屋内,却也莫名松了口气。 看,昨晚就是个意外而已。 她这么安慰着自己。 然而,事情并不同她所想的简单过去。 那天之后,林盛夏开始收到言语露骨的骚扰信息,和男性某器官的照片。 她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 颤抖着手拉黑了。 之后,林振海总爱找她去书房帮忙,合理的理由她无法拒绝。 在她整理书架时,林振海会出其不意地贴近她,凑到她耳边跟她说话。 她心里其实有了猜测,但只能逃避着…… 直到她在有心人的操作下,看到林振海亮着的手机,看到那些信息的发出。 “夏夏。” 如鬼魅一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耳边。 林盛夏一下子弹开很远,眼神戒备。 林振海一点没有尴尬,很无所谓秘密被发现:“你看到了啊。” “没有!”林盛夏不承认,“我没看到,我先出去去了。” 林振海一样没有阻拦她的离开,只是在她快踏出门,悠悠出声:“别怕,爸爸很喜欢你的。” …… 被林盛夏“无意”撞破后,林振海不再藏着掖着,他更加过分。 有次林盛夏在浴室洗完澡出来,一打开门,撞到了带着笑脸的他。 她被吓得接连好几天噩梦。 心里对那道让她窒息的视线也有了猜测,也就养成了睡觉前把门锁死的习惯。 她没成年,所有的身份证件都在林家,她离不开,逃不掉。 林盛夏尝试求助,然后她发现了个令人绝望的事实,李清兰打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林振海的小心思。 求助无果,林振海也威胁她不要试图逃跑。 她被逼到睡不着,精神恍惚,极端的想法在她脑海逐渐成型。 许是被逼上了绝路,林盛夏忍了一段时间林振海的信息骚扰。 他见林盛夏不敢反抗,于是从陌生手机号,到微信。 林盛夏就有了他的把柄。 没有撕破脸,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林盛夏庆幸,林振海是个好面子的人,一些见不得光的想法还是会有所顾忌,她才能有拿捏他的地方。 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他时不时不痛不痒地恶心着林盛夏。 到林景臣回来。 在国外磨砺几年的他,和之前那个混不吝的暴发户二代有所不同了。 他逐渐察觉到家里的奇怪气氛,关心起林盛夏这个名义上的妹妹。 他会替林盛夏求情,在林振海喊她去书房时替她解围,不动声色地偏袒着她。 在她被罚去地下室忏悔时,偷偷给她塞照明灯,悄悄给她过生日,精心准备礼物。 一开始,林盛夏没有轻易相信他,十分警惕着不知由头的好,生怕这是下一个陷阱。 林景臣看出来她筑起的围墙,但未曾明说,他不动声色的,一点点攻占进林盛夏心里。 他的行为举动就像是甘霖,下在荒凉的沙漠。 林盛夏亲手拆下高筑的围墙,贪恋所得不多的好和关心,自然而然对他感情更重。 她太年轻了。 不知道命运从不会给予免费的馈赠。 如果是之前,林振海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 但林景臣回来之后,在公司站稳了脚跟,帮了林振海不少。 林振海对着儿子愈加重视,自然在某些地方,也就随了他。 同年,林奶奶被接到林家。 在他们两个人的有意的庇护下,林盛夏在林家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第二十四章 你们是在欺负我老婆吗? 没人接林振海的话,餐桌一时陷入尴尬。 林盛夏浑然不觉,她一会给奶奶夹菜,一会喊佣人给她加点饮料的。 其他人不清楚,反正她这顿饭吃的不错,有滋有味的。 她一般是,让她不爽的人不爽了,那她就爽了。 如今这场面,简直爽飞了。 “奶奶,我吃好了。”林盛夏拿起餐巾擦擦嘴,“你好了吗?我送你回小院之后,我就走了。” “好了,回小院吧。” 林奶奶没有挽留她,她巴不得林盛夏一辈子别回这个家,别见到这些恶心的人坏了心情。 走得远远的,让这些人够都够不着,那最才好。 她这么想,但有些人像是不叫会死的狗,非要出来吠两声,刷一下存在感。 “回去有事吗?”林振海一点没有当了惹人厌的狗的自觉,“你结婚这么久难得回来一趟,在家住两天,刚好也陪陪你奶奶。” 林奶奶一贯是最讨厌有人用她拿捏林盛夏,逼她为了她妥协。 她一个上了年纪的瘸腿老太婆,哪还有几年可活? “不用,我一个老太婆有什么需要人陪的,一个人才安静。”林奶奶不给他拿她当借口的机会,直接打断,转头对着林盛夏道:“你该回家回家,好好和小段培养感情,那孩子对你真心得很。” 她没有避讳,林振海既然爱拿她当借口,她直接就反将一军,把段聿川拉出来说道说道。 用来治林振海那人,正正好。 “叔叔,阿姨,我也吃好了,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张若莹眼见气氛不对,不好再待下去,出声告别,“叔叔阿姨再见,奶奶再见,保重好身体。” 李清兰一见她走了,连忙起身,还不忘招呼着林景臣:“景臣,你送送人家啊。” 林景臣坐在凳子上,不紧不慢放下餐具,却没给她说的话反应,稳稳当当坐着。 “臭小子!” 李清兰被他气死,又没办法,只好自己追出去送张若莹。 “爸说的是,你回来一趟可不容易,段聿川出差不在家,你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林景臣微微后靠,背贴着椅背,仪态自若,“不如就听爸的,在家住几天。” 林盛夏都要推着奶奶走了,谁料到,林景臣居然会撂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怎么会知道段聿川的行程安排? 林盛夏回头,和他的视线撞了正着。 林景臣薄唇勾着,他在笑,笑意不达眼底。 林盛夏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上次见他这样,是林盛夏被男同事堵在路上表白。 围观的人很多,她被堵在中间,身前是抱着红艳艳玫瑰的男同事。 她没听见眼前人说了什么土味情话,也没听到周围人起哄的声音,满眼只有路边低调停靠的黑车。 车窗半降,林景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这边的热闹。 车门没有打开,他看出来了林盛夏的窘迫,但并没有要下来替她解围的意思。 又是一阵更响的哄闹声,那束红得刺眼的玫瑰被塞进她怀里,她被迫回神。 她皱眉,烦躁更甚,换谁被当成动物园的猴子围观,怕是都不会高兴的起来。 林盛夏顾及着同事关系,想委婉解决。 男同事似乎是察觉出来的她的不快,低声求她收下花,帮他维持一下面子。 她没办法,等男同事驱散人群,她匆匆抱着花跑向林景臣的车。 那天,林景臣就和现在一样,笑着。 笑着把她的花丢出车窗,笑着跟她说,“夏夏越来越招人喜欢了。” 他这话,跟林振海当初骚扰林盛夏说的有什么不一样! 可她没有察觉,那时候林景臣在她心里已然和林家人区别开了,见他生气,心里窃喜的哄了她一路。 她把这理解成,林景臣对她,是有和她一样想法的。 林盛夏还没想好怎么回他,李清兰气冲冲进来。 没有外人在,她本性暴露,指着林盛夏破口大骂: “林盛夏我是救了你,收养了你,不是欠了你什么,你为什么非要挑今天回来?你是不是看不惯林家好,是不是非要大家都不开心?” 林盛夏习以为常,握着轮椅的手握紧,毫无波澜: “是啊,我就是看不惯林家好,就是想让所有人不开心,毕竟,我可不是林家人。” 她何止是想像说的这样简单。 不好算什么。 她想让林家口碑崩塌,彻底倒台,想让欺负她的那些人不得好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你……” 李清兰抬起手,想像之前一样教训这个叛逆的养女。 林盛夏一把握住她的手,狠狠一甩,不等李清兰缓过来,一个巴掌跟绷紧的弦射出的箭似的,使劲甩在她脸上。 她力道可不轻,李清兰被打得半边脸麻麻的,像是有蚂蚁爬过,耳朵都有些嗡鸣。 连林盛夏自己,虎口都被震得隐隐作麻。 这一巴掌,撕开了林盛夏积压情绪的宣泄口。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这巴掌,打得是你明知道林振海的嘴脸却置之不理,还将错误怪在我身上。 剩下的,我会慢慢向你讨回来。 李清兰虽然年轻时候跟着林振海一个穷小子,受了不少苦。 但除了她第一次发现林振海出轨时,发疯闹过,被他打得不省人事外,还没有人敢打过她。 她回神。 哪里能忍得了这一巴掌。 手都抬起来了,林盛夏没有动作,嗤笑一声: “妈,你敢打我吗?你能打我吗?” 她这一句,没有指向谁的名字,用来提醒半失去理智的李清兰足够。 “怎么,又不打了?那就别耽误时间了,我要送奶奶回小院了。” “当然可以走。” 林景臣这才起身,走上前。 李清兰有了靠山,后退两步站在他身后,对着林盛夏怒目而视。 “你走了,奶奶一个人住在小院,要是哪天突发病……” “你敢!” 林景臣无辜耸耸肩:“我不敢啊,夏夏,哥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提醒你而已。” 林盛夏觉得眼前的人更加陌生,骗她回来,还拿奶奶威胁她。 她没忍住,问出声:“林景臣,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林景臣笑意凝固一瞬,嘴角落下。 他不回答她。 她自己给出了答案。 或许脱下温柔伪善面具的林景臣,就是这样。他是林家人,和其他人怎么会有所不同呢? 从前那些…… 在她被林振海骚扰时,林景臣的维护,过后的安慰。 在所有人给林婉珠过生日时,林景臣抱着礼物蛋糕,拉着她许愿。 在她不知道心里的情绪如何排解,林景臣的耐心倾听。 所有的一切,在此刻,如被风吹起的肥皂泡,接连破碎,连同肥皂水一起蒸发干净。 “林景臣,你真的,很糟糕。” 林盛夏双眸和他对视,林景臣没看出来什么情绪,慌乱错开。 他觉得她黝黑的眸跟黑洞似的,一不留心,就会被吸进去。 心里也像流水淌过,带走了什么,他想抓住,但只能沾湿一手的水,而那点水最终也会被太阳蒸干。 “你们拿奶奶威胁我,不就是想让我留下,好啊,我如你们的愿。” 林盛夏知道,林家人不会轻易让她把奶奶带走,奶奶也不一定想跟她走。 段聿川有工作上的事,不应该因为小事去打扰他。 反正林家人畏惧的段聿川,也不会怎么样她。 住就住,谁怕谁呢? 等段聿川来了,她一起把奶奶带走就好了。 他们交战半天,林奶奶才得以开口:“不行,你回去……” “你们是在,欺负我老婆吗?” 第二十五章 好好说谢谢 屋内的几人,听到这声,接连回过头。 林盛夏更是不可置信。 滨市距离杭市,一千四百公里。 几个小时前还需要靠网线联系的人,就这么回来了? 段聿川这是不会穿墙术,学会瞬移了??? 她揉了下眼睛,人还在。 嗯?不是被奇葩气到出现幻觉了。 可能是她吃惊的模样太呆傻,段聿川微不可察地笑了声。 林盛夏确认眼前不是幻觉,拔腿想往他那边去,又舍不得奶奶。 段聿川见她小脸纠结,长腿迈出,走到她身边,轻轻捏了下她的脸:“不纠结,我走过来就好了。” 林盛夏一听,下意识就要瘪嘴。 想起来现在的情况,硬生生忍了回去。 林景臣自听到那声音,就眼皮一颤,他指尖掐到发白,目光落在段聿川身上。 仇视,不甘…… 林盛夏狐疑瞥了眼他。 莫名其妙。 林振海最先反应过来,一改先前的态度,想胡弄过去:“没有,夏夏可是我们林家的宝贝,心疼都来不及呢!” “是吗?”段聿川反问,他呈保护姿态,挡在林盛夏身前,“那是我听错了?” 段聿川没说几个字,给人的威压却不小。 不似对着林盛夏的温柔,软声,他嗓音很淡,冷眸一扫,林振海说话都磕绊起来。 “不,不是。”林振海拼命转移话题,“听景臣说你今天出差,怕夏夏晚上走不安全,所以才想让她在家里住一晚上。” 他小心翼翼观察段聿川的表情,生怕惹得他不高兴。 段聿川是他欺软怕硬里,最害怕的那个硬茬。 “这样啊。”段聿川笑了,林振海刚松了口气,他却一转话锋,“可我觉得担心她,应该是找个靠谱的司机送她回去,而不是违背她的意愿,强行留她,林总觉得呢?” 满分逻辑,说得林振海额头冷汗直冒。 求助的目光投向林景臣,而林景臣从段聿川出现,就不发一言。 段聿川的出现就像是粘度很好的封条,贴在他嘴上,让他们不敢随便出声。 就算说话,也要处处留心,生怕说错话。 李清兰方才说了那番话,眼下正是心虚得不行,缩头乌龟般待在角落。 林振海无奈赔罪,姿态放低:“是是是,这次我考虑不周了。” 段聿川没理他,转而问林盛夏:“我们回家吧?” “好!”林盛夏看看奶奶,又看看段聿川,犹豫:“那奶奶……” 段聿川:“和我们一起。” “不用。”林奶奶看着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心安不少,“我回小院住就行,不去打扰你们小两口。” 林奶奶老说林盛夏倔,其实她也一样。 “奶奶……” 段聿川半蹲下,视线同奶奶齐平: “奶奶,盛夏想让你跟我们一起,你愿意吗?” “真不用。”林奶奶眼角的鱼尾纹开出花,她就知道自己看人不会出错的,“奶奶年纪大了,在小院也住习惯了,换个环境是真受不了。” “我知道了。” 段聿川起身,手搭上林盛夏肩膀,以示安慰。 他面向林振海,再次施压:“我给奶奶安排了近几年的定期体检,奶奶身子骨看着不错,那过段时间的体检想必也会一路绿灯吧?” 他话里话外的警告再明显不过了。 林盛夏担忧什么他知道。 奶奶那边强求不了,那他得让林盛夏安心。 林振海人精了,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连连点头,只想快点把这瘟神送走: “这是肯定的,你和夏夏放心,老太太身子肯定没问题。” 林盛夏见他副卑微的样子,一眼猜透他心里的想法,故意提议道:“可我还舍不得奶奶,要不我们在这住两天吧?” 段聿川不假思索:“听你的。” 林振海快被她这句话逼死了,让段聿川在这住几天,跟要他命有什么区别? “夏夏,段总那么大个公司,肯定很忙,我就不留你们了。”林振海手心黏腻,大脑拼命运转,“不用担心奶奶,她有我照顾着,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等段总不忙了,你们再回来,再回来……” 回来个屁啊! 千万别回来了。 林盛夏目光狡黠,冲段聿川微挑眉稍。 段聿川学着她的样子,眉稍轻抬。 林盛夏故作遗憾:“说的也是,那我们回去吧。” 她拉着段聿川走到奶奶面前:“奶奶,我们走了,你放心,我俩肯定好好的。” 林奶奶看到两个人紧握的双手,哪里能不好,她觉得自己都能去参加马拉松比赛了。 “走吧走吧,奶奶心稳稳放在肚子里呢。” 林振海眼色这时候又到位了,他吩咐佣人: “这么晚了老太太也该休息了,陈嫂,把老太太送回小院。今天开始,你就跟着老太太,照顾她……” 他不说还好,一说提醒到林盛夏了。 “奶奶,陈嫂你先用着,过几天我让段聿川再找个专业培训过的保姆来照顾你。”林盛夏自然给段聿川揽活,说完了,才想起来问一句,“你有时间找吗?” 段聿川:“有。” 心里琢磨着,蒋孝假期差不多可以提前结束了。 林振海心里那个恨啊,偏偏又不敢说什么,只能憋着。 他要是有心脏病,都得被活活气死。 处理好一切。 林振海恭恭敬敬把两个人送走。 回去关上门,才长舒一口气。 林盛夏和段聿川的手一直没松开,上了车,看到北湾司机,她才想起来问:“段聿川,你是因为我下午给你发的信息才回来的吗?” “是。” “可是滨市那么远……你真会瞬移啊?” 段聿川见她苦恼思考那个劲,越看越觉得可爱。 怎么会这么惹人疼呢?根本想不通。 他耐心回答:“我让秘书调了湾流G700。” 林盛夏:??? 跟你们这些有钱人亲了!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一千多公里,只为她一句想回家了。 林盛夏被人放在衡量的天平上太久了。 段聿川毫无顾忌,毫无理由地撑腰,让她有些想哭。 那会他走向她的时候,她看出来了他眼下的疲惫,看出他的风尘仆仆。 这会离得近了,她发现段聿川眼下的青黑居然是这么明显,下巴处都冒出些青黑色的胡茬。 她就更想哭了。 不过现在哭也太煞风景了。 她扑到段聿川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轻声道:“段聿川,我好喜欢你啊。” 段聿川下意识先要搂住她,怕她磕到。 刚搂上,突如其来了一句告白。 他觉得,那会看到林盛夏信息就立刻安排回来还是有点慢了。 他应该直接不去出差的! 段聿川护好她,高兴,又有点那么高兴: “盛夏,好好说谢谢。” 第二十六章 你再吃醋,牙都要酸倒了 “段聿川。” “嗯。” “谢谢你。”林盛夏撒开手,身体坐正,她表情严肃,郑重其事道:“真的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这样够好好说了吗?” “……”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希望,说喜欢是真的喜欢,不是为了感谢而喜欢。 在这个方面,他尤其较真。 林盛夏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唇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车内放的音乐是《他不懂》,歌词正好唱到那句, ‘他不懂你的心,假装冷静……’ 她摇头晃脑的,手指抬起落下,打着节拍,嘴里轻轻哼着调调。 伤感的音乐被她哼出热恋小情歌的感觉,欢快,灵动…… 段聿川瞅她这样,哪里会说扫兴的话,去破坏她的心情。 他肩膀沉下,唇角溢出微不可察的一声叹息。 她啊,是真的不懂他的心。 …… 折腾了一天,林盛夏眼皮开始打架。 “段聿川。”她强撑着困意,嘱咐了一句,“等到了,你叫我……” 也不管段聿川有没有听见,她已经先一步进入梦乡。 等她再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 手撑着柔软的被褥,熟悉的淡香萦绕,她懵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北湾的主卧。 林盛夏打小睡姿就不太好。 这会醒了,她左右转动下发酸僵硬的脖子,“哎哟哎哟”好几声,才好受点。 够到床头的灯,开关摁下,屋里有了光亮。 林盛夏摸出手机一看——【22:19】 算算路程,这个时间他们应该是刚回来不久。 林盛夏困得很,但她心里面惦记着什么事,没睡多久就醒了。 踢踏上拖鞋,她边起身边疑惑。 她睡懵了吗? 明明记得那会让段聿到了叫她的,怎么一觉醒来,人已经在卧室里了? 她下楼,准备去找段聿川问问。 刚走到楼梯口,看到客厅中央堆满了橙色包装袋,一大片橙色堆在一起,视觉冲击力非常强,林盛夏懵懵的状态,彻底清醒。 “盛夏,你怎么就醒了?” “有点口渴。”林盛夏随口回答,她视线绕了一圈,问何姨:“何姨,段聿川呢?去公司了吗?” 段聿川回来的匆忙,他又是个工作狂,林盛夏下意识以为他忙着去公司,所以没忘了叫她。 “没有,先生那会抱你回来后,就回卧室洗漱了。”何姨动作麻利地倒了杯水,见林盛夏下来了,把温度适宜的水递给她,凑在她耳边小声道:“不过我感觉先生有点不高兴,你要不要去关心一下?” 不高兴? 林盛夏有些苦恼。 怎么会不高兴,她睡觉前不是还好好的,睡个觉起来又变天了? “行,我去找他。” “哎。”何姨肯定,两夫妻就应该有话直接说,“盛夏,那你这些东西怎么办?下午那会就送来了,单子上写的是林景臣先生送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就没敢动。” “林景臣送的?”林盛夏本来都要上楼去找段聿川了,猛然回头,她貌似知道段聿川为什么不高兴了,打算再确定一下,“先生那会回来有没有问这些东西哪来的?” 何姨:“没有,他直接送你上楼了,不过后来下来看了一眼。我准备问他怎么处理的,看他不太高兴,就没问。” 那……很完蛋了。 林盛夏绝望地捂脸。 何姨还有些不明所以。 林盛夏后悔的不行,早知道跟前天跟何姨说八卦的时候,就说点林景臣的。 当时嫌提他晦气,简单带过,这下好了…… “何姨,你切记,以后我们家千万不要出现林景臣的名字。”林盛夏双手握着何姨的手,一词一肯定,“嘴上,纸上,任何地方,都不可以!” 何姨愣愣地,跟着她点头:“好,好的!” 和何姨嘱托完。 林盛夏想着要怎么哄段聿川。 她灵机一动,激动地问何姨:“家里有饺子吗?馄饨也行。” “有的有的。”一天没人在家,何姨忙习惯了,一点没闲下来,“你们不在家,我正好给自己找事做,包了饺子。现在还在冰箱里呢!你要吃吗,我给你煮。” “我不吃,我端去哄人。” 段聿川紧赶慢赶地去接她,估计也没顾得上吃饭。 何姨年纪大了,听完林盛夏说的那些,现在就希望着小两口好好的。 她手脚麻利进了厨房。 差不多十分钟后,林盛夏端着托盘站在次卧门口。 有了之前的教训,加上她又端着碗刚煮好,冒着热气的水饺,这次她没有贸然开门,礼貌敲了三下。 “段聿川,你睡了吗?” 段聿川刚在卧室开完临时线上会议,电脑还没来得及关上。 听到林盛夏的声音,电脑‘啪’一合,来给她开门。 “刚开完会,怎么了?” “你没吃饭吧?”林盛夏手里的托盘举起些,“何姨下午刚好包了饺子,你要不要吃点?” 段聿川看她晃晃悠悠的样子,生怕她再给水晃出来,溅到身上了,赶紧接过托盘:“你小心烫。” 他转身将盘子放在桌子上,看到林盛夏还在门口。 “要进来吗?” “方便吗?”林盛夏嘴上这么说,脚已经迈出三四五六步了。 “……” “这也是你家,没什么不方便的。” 林盛夏眼睛一亮。 还好还好。 没她想的那么生气,成功的希望大大的。 没人说话,只听到段聿川安静进食的声音,他努力咽下面前满登登一大碗饺子。 他没好意思说。 其实他吃过饭了…… 虽然他是加班狂,忙了点,但他高低也是个总裁,不至于忙到没时间吃饭。 段聿川边吃边等着林盛夏开口。 小心思太明显了,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会看到林景臣的名字,他气得把货单紧握成团,一把丢在垃圾桶里。 让蒋孝给奶奶找护工的同时,顺带让他给林盛夏安排几个奢牌的上门服。 末了,他似乎还觉得不够。 连身在R国的尤里都被段聿川安排的明明白白,推了后面的排期,给他订好了过两天飞国内的机票。 安排完一切,段聿川唇间溢出一声轻嗤。 和他比谁钱多? 不自量力。 …… 林盛夏一直观察着段聿川,见到他喝了口水,连忙问:“是不是有点腻?” 腻倒是不腻。 只是他有点撑了。 “有醋吗?”段聿川问。 吃点醋,助消化的。 “你还需要吃醋吗?”林盛夏凑到他旁边,大眼睛眨巴眨巴。 “?” 她用手在鼻子前夸张地扇了扇,问出蓄谋已久的那句: “段聿川,你没闻到吗?屋子里明明好大一股醋味,你再吃醋,牙都要酸倒了。” 第二十七章 好渣女的保证 段聿川半口饺子咬在嘴里,发愣没嚼,他一时间没明白过来林盛夏说的什么意思。 囫囵吞下后,他鼻翼翕动,虚空着嗅了下。 有吗?他怎么没闻到。 “我没吃啊,哪里有醋味?”段聿川百思不解。 林盛夏偷笑,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狡黠,灵动。 她语调拉长:“真的没吃醋吗?那好遗憾哦~我听何姨说某人不高兴,以为是吃醋了,想着赶紧来哄哄。” “既然没吃醋的话,那我可就回去休息啦……” 语气颇有些遗憾,作势要离开。 慢半拍的某个人,这才恍然大悟。 林盛夏说要哄他? 筷子一丢,一把握住近在咫尺,纤细皓白的手腕。 他没想到林盛夏会察觉到他的情绪。 他还挺,受宠若惊…… 刚因为楼下那一堆破烂玩意窝出来的气,立刻烟消云散。 段聿川疯狂克制着要上扬的唇角。 堂堂一个骂起下属来,气场两米八的大总裁,眼下正努力装可怜,压低声音,尽量多的显出他的低落。 “没有,我的身份不配吃醋,我记得的……” “你别生气,盛夏。” 林盛夏:“……” 糟糕,被翻旧账了。 事出是因为有一次,她和林景臣见面,晚上是林景臣送她回来的。 当时正处夏天的尾声,一早一晚温差极大,风呼呼的,把赤裸的肌肤吹起一片鸡皮疙瘩。 临下车,林景臣把他的外套披在林盛夏身上。 林盛夏上一刻还在愉快地跟林景臣告别。 下一刻打开门,和本应该出差在国外,此刻却端坐在客厅沙发的段聿川,视线撞了正着。 她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不见,表情冷下去,变脸的速度快得可以去学川剧变脸。 林盛夏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要解释什么,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而段聿川,那天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找虐。 他在家,那肯定是看到了谁送她回来的,可他偏偏要犯贱,问林盛夏身上的西装是谁的。 林盛夏刚听完林景臣跟她抱怨,说被聿光针对,抢了项目。 他又多管闲事地一问,她眉宇间一闪而过不耐,脚步未停:“我只是被你监禁的犯人,不是你妻子,段聿川,你以什么身份吃醋?你配吃醋吗?” 她那时候并不承认自己段夫人的身份。 只说她是犯人。 被段聿川监禁的,没有人权的犯人。 她每说一次这话,段聿川心里就被扎上根闪着寒光的银针,先是一两根,后来扎得密密麻麻,泛着冷光。 按理说该麻木了,可他还是会觉得疼。 很疼很疼。 疼到他现在依旧刻骨铭心那种感觉也。 林盛夏鼻腔一酸,心疼被她伤害的段聿川,愧疚溢满。 “你是我名正言顺,合法合规的老公,当然可以吃醋。” 段聿川怕捏疼她,握得不紧,她手腕一转,大手小手紧握在一起。 “段聿川,我们以后不要翻以前的旧账好不好?”林盛夏吸了吸鼻子,泪涟婆娑,心里那是一个后悔,“我保证,我以后会一直对你好的。” 好渣女的保证。 但段聿川一点没觉得。 见林盛夏抽抽嗒嗒的,哪还顾得上别的。 该死,装过头了…… 想求个安慰的,怎么还把人整哭了? “对不起。”管他三七二十一,先道歉认错再说。 段聿川食指弯曲,指背一点点擦掉她冒出的小泪珠。 “过去的事情我们应该及时把它翻篇,对不对?” “嗯。” “段聿川,你要再和我说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他压根不问为什么。 “你的两个道歉我都接受了,第一个是,你不应该翻旧账。第二个是,你不应该不问不了解,就直接想当然。”林盛夏掉不出来眼泪了,索性一抬手,把脸上的湿润擦干净,“因为那些礼物不是他送给我的,那是我薅羊毛薅来的。” 她一下不落,详详细细地告诉段聿川她是怎么薅羊毛的。 连同林景臣吃了苍蝇般的脸色,都被她讲得绘声绘色。 段聿川没想到会是这是这个始末。 搞半天。 他是在跟一堆薅下来的羊毛吃醋? 段聿川没有怀疑林盛夏在胡编乱造,毕竟她脸上那股得意劲不像演的。 林盛夏:“你那两声对不起是不是不亏?才不是我无理取闹,无缘无故要你道歉。” “不亏。” 段聿川点头附和:“就该我道歉。” “我也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林盛夏走近些,“替过去的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段聿川。” “好,那我也原谅你了。” “段聿川,你会不会有点太好哄了?这么轻易的原谅我,不怕我恃宠而骄吗?” “你可以恃宠而骄。” 如果他喜欢一个人,连这点都不能保证。 曾经的那些日子,他岂不是白熬了? 林盛夏高兴了,留意到旁边快放凉了的饺子: “你现在还要吃醋吗?饺子都快凉了,要不我让何姨再下点?” “不用了!” 段聿川抓紧她的手,怕她行动力太超然,再端上来一大碗饺子。 那就不是吃醋这么简单了。 他可能得吃吐…… 段聿川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盛夏,其实,我吃过饭了。” “你吃过饭了!”林盛夏又看了眼那所剩无几的饺子,“那你怎么还吃……” 她顿了一下,一拳锤在段聿川胸口,轻飘飘地,跟羽毛轻扫似的。 “你蠢不蠢呀!” “再锤就真的要吐了。”段聿川大掌包住她握着的,半开玩笑。 林盛夏赶忙手搭上他胸口,上下顺顺,这会才想起来问他: “你回来了,滨市那边的工作没关系的吗?” “没事,我把陈闻安留在那了,他能处理的来。” 就是得费点时间。 看看表,这个点他估计还再加班。 林盛夏想起陈闻安白天发的那条朋友圈,坏心思又憋不住了。 “段聿川,是不是我干什么你都会配合我的?” “会。” 得了肯定的答案,林盛夏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机。 和段聿川交叠的双手抬起,脸颊贴近他,两个人凑得很近,“咔嚓”一声。 一张甜蜜幸福感溢出屏幕的照片诞生了。 角落里,还有那碗彻底没了热气的饺子。 林盛夏找到陈闻安的聊天框,一张照片甩过去。 言简意赅,就仨字:【好幸福。】 第二十八章 星座说我们天生一对 陈闻安本身是跟去玩的。 聿光算是段氏旗下的一个分公司,本来也就是宿随便玩玩弄的。 是为了不暴露段聿川真正的身份用的一个幌子而已。 段聿川加班也不是只处理聿光的工作,占大头的还是段氏那边的。 他人不在京,自然是要忙些。 陈闻安来这一趟是想爬雪山,攻略都做好了。 准备去餐厅吃个饭就上山,刚打开门,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被段聿川拎到会场临时顶替。 等人反应过来了,话筒已经在手里了。 台下黑压压一片人头,一人俩眼睛,他掐指一算,现在正有三百多个眼珠子盯着他。 陈闻安好想伸出尔康手,挽留一下离开的那么决绝的段聿川。 那是不可能的。 被三百多个眼珠子注视着,他不想做这么中二的动作。 没什么比他的脸面更重要。 如果有,那一定是在韩铮年面前的脸面。 陈闻安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那张嘴,能当喷子,还能胡说八道,让人觉得是自己智商跟不上,才没听懂。 一场演讲结束,终于把台下坐着的行业大佬忽悠懵了,他脚下一滑,一秒开溜。 然后就被秘书拦在了出口。 揽着一堆工作,悻悻回了酒店。 他是真没来得及吃饭啊!!! 陈闻安还在啃资料,化资料为精神食粮时,收到了那两条信息。 他气愤之下,把重要的资料轻轻发下,拿起手机,一顿猛敲: 【段哥!!!我求求你做个人吧。我是没吃饭,但是我拒绝吃你跟那个疯女人的狗粮,谢谢!】 杭市,北湾。 林盛夏看到这两条信息一下懵逼了。 “怎么是你的手机?” 她跟段聿川手机都是苹果最新款,颜色都一样,两个人都没有套手机壳的习惯。 她方才开心,忘记自己手机还丢在卧室里。 看到桌子上的手机,下意识以为是她的。 就这么自然而然解锁,拿起来用了。 不对,解锁? 林盛夏不确定道:“你的手机……密码是960427?” “嗯。”段聿川点头,这个密码他用很多年了,“是你的生日。” 一直都是。 林盛夏举起手机,不好意思挡在面前,挡住她爬上耳根的红晕。 段聿川,你要不要这么爱啊…… 等到燥意退了点,她把手机放下,主动提议:“礼尚往来,那我等会也把手机密码改成你的生日。” “算了,不等会了,你跟我来。” 她也不管段聿川是什么反应,同不同意,强势拉着人起身去了主卧。 段聿川乖乖跟在她身后,任由林盛夏的动作。 面上淡定的一批,内心已经爽的没边了。 何姨刚迈上楼梯口,就看到一副这样的场景。 见两个人进了主卧,姨母笑藏都藏不住。 她想着吃得也有好一会了,她上来把碗收下去洗洗。 算了……一个碗而已,要不要都行! 林盛夏走到床头柜拿起她的手机,将重设密码页面点出,接着……就卡住了。 完蛋了的。 她好像不知道段聿川生日是什么时候了。 段聿川比她大一岁,95,95什么来着…… 连重生一次,都不能帮她作弊。 重生前她也没在乎过,重生后事情接连不断,她忘了要调查一下…… 她怎么能把追夫计划做的这么失败! “951229” 段聿川主动给她解围。 林盛夏迅速输入,嘴里还念叨着:“051229,1229?段聿川你是魔羯座哎!” “嗯?”段聿川不太了解星座什么的,他也不信这些故弄玄虚的东西,“魔羯座怎么了?” 林盛夏凑到他面前,把手机搜出来的星座最佳配对图给他看,手指着其中一行:“你是魔羯,我是金牛,这上面说魔羯和金牛是天生一对!” “?” 那行字在段聿川眼里饶了一圈又一圈,停留在最后评分上——十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存在即合理! 星座嘛……信信也行! 段聿川默默记下,打算待会回去上网搜搜看。 林盛夏设好密码,将手机塞进他手里,催促他:“设置好了,你快输入试试!” 段聿川接着手机,点下六个数字。 手机解锁,入目是林盛夏高中出考场那天在学校门口的照片,她脸上还带着稚气,笑容纯粹干净。 一笑能笑进人心里去。 段聿川一下失了神,手指摩挲着屏幕上的笑脸,多了几分怅然,与怀念。 林盛夏是故意把手机给他解锁的。 壁纸本来是她大学毕业,和林景臣的双人合影。 幸好手机的使用频率高,她看到之后感觉晦气的不行,就利落干脆地换掉了。 顺带着一口气清理完,手机里所有和林景臣有关的东西,照片,聊天信息,发的朋友圈…… “很晚了盛夏,你早点休息。”段聿川回神,把手机还给她,“我也回去睡了。” “段聿川,可以在主卧睡吗?我想和你一起。” 她没有再和上次一样,闲扯其他理由。 也许是段聿川抛下工作接她回家,也许是那一串手机密码。 她觉得,没什么好委婉的。 冷静期只有一个月,她可不打算跟段聿川从朋友做起。 又一次的邀请,段聿川没有预料到。 “盛夏,我……” “段聿川,如果你再拒绝我的话,我会觉得你并不喜欢我,会觉得你很讨厌我。” 林盛夏把话说死,没给他拒绝的理由和余地。 “喜欢你,不会讨厌你。”段聿川无奈,不知道还能怎么拒绝她,只好直言:“但是盛夏,我是个男人……” “男人就不需要睡觉吗?这个借口很烂,你不如说你是猫头鹰。” 段聿川搞不清楚林盛夏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但看着她强硬不肯退让的模样,认命道:“关灯吧,再不睡你比我先成猫头鹰了。” 林盛夏悄悄别过脸,不动声色地吐出口气,平复好跳动过快的心跳。 趁着段聿川不注意手背贴了一下脸。 还好还好,没发烫。 一回头,看段聿川朝门口走去,以为他出尔反尔了。 快步跑上去,抓住他的衣角:“你干嘛去?” “锁门,不需要了吗?” “不需要了。” 段聿川想了想,也是。 噩梦都在身边了,锁不锁门也不重要。 他拒绝林盛夏一个是生理原因,另外一个就是,他怕自己在,林盛夏会睡不好。 林盛夏拽着他走回床边:“锁门只是因为……我之前有阴影而已。” 第二十九章 对不起,他来晚了 床头一盏琉璃复古台灯开着,将纯白色的床单染成暖黄色。 屋内静谧。 睡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被子,两个人中间却像是隔着无边际的银河。 段聿川浑身紧绷,贴着床边边,手规规矩矩合在小腹上放着。 他闭上眼睛快有半个小时了,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也许是因为萦绕在鼻尖,香甜的荔枝玫瑰味,若有若无的,最是勾人。 也许是因为心底愈烧愈大的一团火,一寸寸燃尽他的理智…… 林盛夏同样没睡着。 虽然是她主动邀请,但头一次跟……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她和段聿川的动作几乎一样。 手合在小腹,眼皮合上了,眼珠子在下面疯狂乱转。 两个人僵硬的活像是头上符纸没被撕掉的僵尸夫妇。 林盛夏一只眼皮抬起,往旁边快速瞥了一眼,立刻收回视线,闭眼。 偷偷摸摸的动作,被她做出来,萌得不行,跟灵动可爱的呆萌兔子一样。 一眼没看清楚,她又瞥了一眼。 这下子看清楚了段聿川此刻的状态。 见他跟自己一样,林盛夏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她微微坐起身子,靠在床头,正大光明地看起段聿川的睡颜(装的)。 眼前的脸和前世最后,段聿川吞药自杀安静躺在酒店床上的模样重合。 望着望着,她一下子失了神。 慌乱挪动双膝,扑到段聿川身边。 语气焦急,恐慌:“段聿川,段聿川你醒醒!” 段聿川睁开眼,看到面前的人儿发丝凌乱,瞳孔中满是惊慌不安。 迅速坐起身,抬起手,停滞片刻,落在她肩上。 “盛夏,别怕,我在,你别害怕。”连声安慰。 她不是没睡着吗? 怎么一副做了噩梦的样子? 是因为他吗…… 我在。 我在。 这是林盛夏那个时候,多么多么想听到的回答啊。 她凑前,头抵着段聿川的肩膀,无声落泪。 段聿川没动,任她依靠。 等到感觉到她的情绪缓解了些,才问:“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林盛夏动作没变,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她嗓音有点哑了:“段聿川,有你在我不会再做噩梦了。” 只要他在。 只要他一直在,就好了。 段聿川一阵悸动,似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击中心脏,酥酥麻麻。 “我会在的。” 林盛夏重新坐直身体,两个人相对而坐,距离很近,近到那股不明显的香甜味变得浓烈,缱绻。 “段聿川,你知道我的阴影是什么吗?” 她那会说完那句话,有看出来段聿川的欲言又止。 他是好奇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问出口。 林盛夏也觉得涩口。 段聿川调查过林家,可林振海骚扰过她的事情,他应当是不知道的。 她想和他说,可李清兰当初说的话,不合时宜地浮现在脑海。 “勾引自己的养父,林盛夏,你真恶心,下作。” 如果他知道了。 会不会嫌弃她? 她犹犹豫豫,纠结着没说。 可这会,她想清楚了…… 她要说! 不等段聿川开口,她错开段聿川的视线,低垂着头,自顾自接着道: “段聿川,林振海曾经骚扰过我,他给我发那种照片,还趁着我睡着偷偷跑到我房间偷窥我……李清兰说怪我勾引他,可是我又不瞎,又没有恋丑癖,我为什么要去勾引一个马上秃顶的中年男人?” “我没办法反抗,只能算计他,威胁他,可你知道吗?那样担惊受怕,晚上睡前要把门锁死,再拿东西堵上门的日子,我过了四年……四年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调查过林家,但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你知道了会不会嫌弃,但是……” “没有但是,盛夏,你很坚强。” 段聿川顾不得其他的,猛的一下拥她入怀。 听到她说的那些,听着她抽泣的哭腔,段聿川心都要碎了。 他调查了林家,知道林家人对她不好,可他没想到……没想到林家人禽兽之举远不止他调查到的那些。 这一刻,他涌起了一阵杀人的冲动。 他后悔,内疚,恨自己。 对不起,盛夏。 他在心里又一次给自己心爱的女孩道了歉。 对不起,他来晚了。 林盛夏没有扭捏,亲手撕开最不愿意谈及的过往,疼的同时也轻松了许多。 她紧紧回抱着段聿川,双手环在他劲瘦的腰身上。 从小声的抽泣,慢慢的,放肆大哭。 似乎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被家人被刺的痛,趁着这个机会,一股脑全发泄出来。 哭给现在的她。 哭给段聿川听。 段聿川知道她需要发泄出来,四年的时间,她承受了太多那个年纪不该承受的。 等她哭累了,段聿川拍拍她的后背,轻声哄着: “嗓子痛吗?我去给你倒点水好不好?” 林盛夏摇头,嗓音明显嘶哑,明知道他的态度了,还是要再问一遍: “段聿川,你会嫌弃我吗?” 她不在意别人,可她要听段聿川的回答。 “嫌弃你什么?嫌弃某个好哭包把我睡衣哭湿了,害我要起来换衣服了吗?” “盛夏。”段聿川先开玩笑缓解了下她的情绪,又正式回答一遍她的问题,“不嫌弃,一点也不,我很开心你能告诉我这些。” 让我知道,锁门的真相。 让我知道,你其实也有点在乎我…… 林盛夏满意往前拱了拱,语气闷闷但傲娇:“那最好了!你不可以嫌弃我。” 她说完,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段聿川,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咯着我了。” 段聿川认命闭眼,忍住那股无名的火。 林盛夏……没穿内衣! 他双手搭上她的肩膀,推开一些,语速很快:“你先睡,我去洗个澡……” 段聿川起身的动作很快,下床,进浴室,关门,一气呵成。 林盛夏不明所以。 不是洗漱过了吗?哭湿睡衣了直接换一件不就好了,干嘛洗澡。 她指甲在锁骨处刮了刮。 察觉到什么,又顺着往肩膀上摸,一遍两遍。 她忘了自己没穿内衣! 那刚才咯到她的是…… 林盛夏脸爆红,鹌鹑似的钻到被子里,不再露头。 她躲在被子里无声尖叫。 救命啊!!! 等段聿川洗完凉水澡出来,见床上拱起的一团。 他抬手挡住上扬的嘴角,极力掩饰着笑,防止不小心笑出声,林盛夏气得炸毛。 他倒了杯水,走到床边,喊某个装死的鹌鹑:“盛夏,喝点水。” “你,你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把灯关上。”林盛夏尴尬得不行,脚趾猛扣被子,恨不得把被子抠出来个洞,又补充道:“你躺好,把眼睛也闭上,不允许睁开。” 段聿川没有为难她,乖乖照做。 “好了。” “嘴也闭上!” …… 等了一会,林盛夏鬼鬼祟祟露出个头,做贼似的,借着月光摸索着端起杯子。 满满一杯水被她一口闷了,艰难咽下后,又迅速缩回被子里。 段聿川:“盛夏,别闷着头睡。” 林盛夏:“别说话” 段聿川:“要不然我回次卧?你把头露出来” 林盛夏咬牙切齿,把头露出来,只是背对着段聿川。 感受到他灼人的视线:“闭眼!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