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像鬼，神不像神》 第1章 第一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天庭内，白雾小道上。 两位文神各执黑白折扇，传三过四交头接耳道： “解了他的锁令？！仙帝竟敢喊他出山？怕不是疯了才这般做！” “你小声些，仙帝是你敢辱骂的？被人听见怕不是要被割去舌头。”执白扇瞪了一眼，用扇捂嘴沉声说，“要不是那鬼界新登的王亲自点名邀请，仙帝也不会解开锁令，将他放出。” 执黑扇啧啧两声，回首往事评论道：“想当年，在凡间当凡人时他也曾是个威武善战品行端正的将军，而今成神，竟变得顽皮贱骨卑鄙不堪。你还记得那日传言，月牙城一夜之间被屠烧殆尽。烈日当头，曾经热闹非凡的城池竟变成了寂然无声的平地，也不知那时他踏在无辜之人的尸骨上时是怎样想的！”说完，还一脸厌恶的忒了一声。 执白扇也摇头叹息，仿佛是自家出了一名逆子般，惋惜道：“可惜，月牙城的百姓还称他为百胜将军，言语无不是敬佩，而今的他真是愧对百姓们对他的种种期望。” 叹息过后，又装模作样的扇了扇扇子，全然不知身后本尊早已走来，听了个全部。 “你亲耳听他们所说？” “我常年处在仙界，不过是听说……顾怀？！” 执白扇回头一看，不曾想侃侃而谈的中心人物竟突然出现在身后。 一袭墨绿竹林印刻在衣摆之下延至其身，无暇的脖颈如鬼魅一般勾人心魄，薄唇轻合，似死且静的浅瞳睥睨着两位面面相觑的文神，戏谑道：“见我为何不行礼？” 按理来说，顾怀又被称为月武神，有自己的金殿，其官职比这两位未曾封名的文身大上两阶，对目时，对方应行见面礼。 不过，顾怀虽名义上还被称为月武神，但月牙城一事后，便没了实质意义，徒有虚名罢了，自然就没人行礼，况且，顾怀因屠城一事被仙帝封了锁令，法力低下又无自由，只能终日困在金殿之内。 仙界众神之多，跟顾怀官职相同之人多了去了，更别说现下飞升之人众多，比他官职高出几阶的人也不在少数，谁还知道仙界有这么一号人物，这见面礼一时半会也难以想起和接受。 给他行见面礼，做他的清秋大梦去吧！ 不过一虚名，执黑扇哪还惧怕，一脸鄙夷的走上前就道：“跟你行礼？请问你哪位？我们仙界可没有像你这样人面兽心之人！” 顾怀无所谓道：“可就是有。” 执黑扇也没有想到眼前之人如此之快就承认了，这么爽快，让他半晌还没有反应过来。 顾怀：“你啊。” “？” 执黑扇这才意识到顾怀说的有，不是说他自己，而是说他。 见周围看热闹瞧得不亦乐乎的大神小仙全都凑了过来，执黑扇认为被一个无言乱语的疯子给嘲笑，脸上哪还有光，立马恼羞成怒，反驳斥责道：“我看你是疯病没好吧？！” 说顾怀有疯病这一事其实不是执黑扇太过生气胡乱骂街说出来的，而是确有其“事”。 一般来说，在凡人飞升成神一鸣惊人时，都会善意大发我佛慈悲，不是下凡救人要紧就是广撒好运连绵，总的来说，做好事理应是个神仙就应该多做之事。 但，除了顾怀。 一飞升，仗着法力高强，将自己所待的故乡城屠了个精光，夷为平地。 在此期间，众神都传：杀，掳，奸，烧……反正是件坏事，他都做了。 哪有飞升之后不干件好事的，就算是不想赴汤蹈火，也能稍微扶困济贫吧，可他都没干，反而做了件恶鬼邪祟才会做的事。 所以就有人传：顾怀疯了，而且疯的不轻。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不用三日，假事都能说成真事，真事又添油加醋变成了假事。 顾怀得了疯病自然众所周知了。 顾怀倒是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不过看到面前之人面红耳赤，觉得有趣，不经意挑眉说：“说到你心坎上，急眼了？” 执黑扇脸更红了，当然，是被气红的。他抬手指着顾怀的鼻子就骂，“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怎么这般没素质没教养？！有娘，” “林上峰！”见林上峰要口出狂言，执白扇立刻打断，低声提醒道，“别胡言乱语！这么多人看着，这句话休得说出口！” ‘有娘生没娘养’这一句话着实有些侮辱人。在仙界，遣词造句得锦心绣口，凡界鬼界那些粗口最好不要拿上来，让人听了，觉着这人华而不实，粗鄙不堪。 更何况，不管顾怀做了多么伤天害理之事，新上任的鬼王依旧点名指姓要他，连仙帝都得卖个面子，哪是能让这些小仙在大庭广众之下谩骂的。 执白扇心知肚明，拉着不甘情愿的林上峰行了个端端正正的见面礼。 “见月武神。” “见，月武神…...” 林上峰还是有些忍不住憋屈，小声补了一句话，“本来就是，还不让人说了。” 执白扇喝道：“林上峰，你给我闭嘴！万一被他听见告到了仙帝那，我们就完了！” 林上峰嘟囔道：“他猫耳朵？这么灵的。” 诶，好巧不巧顾怀还真是猫耳朵，他母亲封的，此些话一字不落的落在了他耳朵里。 顾怀走到林上峰身侧，道：“不情愿？” 林上峰也没想到他真听到了，一时语塞，不敢说什么，但看到顾怀得意的脸庞，气不打一处来，甩开伴友劝阻的手，扬起头道：“就是不情愿怎么了？有本事你去仙帝那告我啊！” 顾怀低头看着林上峰怒目圆睁的脸，突然笑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去仙帝那告你？一般来说，有仇，”顾怀眼色一暗，右脚一抬，狠狠的踩向了林上峰的膝侧窝，其动作行云流水，无一点拖沓。 “我当场就报了。” 林上峰吃痛的“啊！”了一声，摔倒在地，痛苦的捂着膝盖处哀嚎。 “疼疼疼！”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都向你行礼了，他有什么错？！”执白扇怒不可遏道，“你果真跟传言所说一模一样，心狠手辣无法无天！今日你废我弟一条腿，我便砍断你所有的手脚！” “等等！” 不远处传来声音，是仙帝身旁的一等仙侍常山，有事通告时，见他如见仙帝，众人需双手作揖，行见面礼。 仙帝是仙界第一，也且也只有一位，如同凡界某国的皇帝，纵使执白扇再不服，也只能忍着，安静的聆听。 常山迅速的看了一眼周遭，立马就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捂脸揉着太阳穴。 早知他出来就不会有什么好事，这会儿棘手了吧。 果然，等常山一说完，执白扇就发作了。 “仙帝请月武神去神殿一趟。” “那我弟弟呢？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了？” “此事我会向仙帝如实相告，浅山文神请放心。” “我跟你一起去。” “林文神！”常山挡在了他的面前，急着点名道姓了一遍，搬出仙帝说，“仙帝现下还有急事要做，请您放宽心。” 都把仙帝搬了出来，虽有不甘心，林上峰此事也只能暂缓两天。 神殿内。 顾怀坐落在仙帝的面前，玉案上一尘不染，只多了一对白玉杯，其质地颜色皆与玉案绝配。顾怀不解，为何神殿陈设之配色摆放位置看上去美景如画，可眼前之人所穿怎么那么像一只村里的土狗。 土黄色的丝绸面料搭配上了大红色硬挺的腰带，藏蓝色的发簪又系了一根飘逸的流苏带，看人叫人拍手称绝。 真是奇丑无比，奇丑无比啊！ 都说帝王是仙界的脸面，可这仙帝，顾怀不认也罢。 看着顾怀略显嫌弃的眼神，仙帝清风还以为是刚沏的龙井不符他的口味，便令一名仙侍重新泡了一壶铁观音。 “涂三七，重新为月武神沏一壶铁观音。” “是。” 清风抿了口茶，道：“本想与你说再过三日去往鬼界的往生殿参加新鬼王庆典一事，不过你打断了林文神的腿，这事就得搁置一番。” 顾怀看着陌生的仙侍正在往白玉杯中倒茶，说实在的，他一定是刚上任的仙侍，这茶倒得歪七扭八，抖抖撒撒，有些的都溅在了杯外。 又看了一眼他神色慌张，哆哆嗦嗦的样子，顾怀才明白，这哪是刚上任不熟，而是惧怕了他，这才有些紧张。 传闻里凶神恶煞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神出现在面前，能不紧张得手抖吗？ 一旁的常山看不下去了，连忙让涂三七过去，自己稳稳的倒了杯满满登登。 常山道：“茶好了，月武神请慢用。” 说完，便退在了一旁，小声对涂三七道：“他又不吃人，你这么害怕他做什么？” 涂三七摇头，瞧着顾怀的侧脸道：“我不知道，我就感觉他身上的怨气很重，不由自主的害怕而已。” 回到玉案上，顾怀道：“我可没有打断他的腿，我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他身子骨弱，关我何事。不过，”顾怀忽然一笑，像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我当时要是碰的是他的脖子，他是不是嘎嘣一下子就死了，要是月牙城的人都像他这么好弄死，我也不必费那么大的力气去一个个扭断他们的人头了，你说对吧，仙帝？” “你？！”清风一手猛的拍在玉案上，两杯热茶左摇右晃，全都撒了，清风最是看不得有人不知悔改，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顾怀不在意道：“实话实说罢了。” “你？！” 两句话就把清风气个半死，要不是那新上任的鬼王指名道姓一定要他来，清风非得把顾怀关到死为止，直到他亲口承认自己的错误。 “我劝你不要激怒我。”清风咽下这口怒气，道。 顾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清风的反应他很满意。笑笑，不搭话，“你想让我替林兄弟处理浅山一事，好让他们两个消消气对吗？” 林上峰兄弟两个又称浅山文神，因为他们是从浅山这个小地方得道飞升，浅山的人在神庙中建的自然是他们两人的雕像，为求家中儿女读书上进，最好是一举高中。 可是，他无法走出金殿，是怎么知道浅山出事了的？难不成他在金殿外有眼线？还是说，他有邪术解除我下的锁令？清风狐疑道：“你是怎么知道浅山出事了？” 顾怀似笑非笑道：“想知道？” “……” 清风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又要拿自己打趣了。清风清了清嗓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时候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和顾怀怎么说话，他不怕死自然是什么事都敢说什么人都敢得罪。 在仙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头来竟然还被一个小小的武神给拿捏。 清风瞅了一眼暗中看热闹的一些仙侍，瞬间感觉头都大了。 常山看出了清风的困扰，将其他无关的仙侍全都用活请了出去，只留下倒茶的涂三七和自己。 没等人走完，顾怀道：“猜的。” 猜的？清风明显不信，顾怀每次都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说话是真是假，根本分不清楚。 顾怀：“想让我去浅山替他们俩办事我没意见，但我有要求。” 清风警惕道：“你说。” “事成后浅山内三日所供奉给他们的香火悉数归我。” 仙界内的香火如同凡界的金银钱财，可在天上用买仙丹增强法力，也可在地上地下变换钱财做其他的事。 即便是有法术，也不能随意变换货币，须得有等价的香火才行。 这事是小事，清风松了一口气，道：“可以。” “还有。”顾怀道，“参加完鬼王庆典之事，锁令得解一年。” 锁令，顾名思义是锁人自由，也锁人法力，被施锁令者其锁令只能由施锁令者解除，若想强行解除锁令，只能先杀了施锁令者。 “不行！”清风义正言辞道，要是解了他的锁令，不知道有多少人又会在他的剑下死去。 顾怀冷哼一声，“你确定？” 清风不答应，顾怀自然有理由拒绝去鬼界，到时候鬼王闹起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明事理的鬼王，不能因为他一个人毁了这几日的和平。 都说鬼界新王上任，鬼界里的厉鬼邪祟就会无人约束，纷纷跑到凡界惹事，凡人祈愿的人多了就会闹到仙界来，繁琐的事就变得越来越多，许多神仙还因打不过邪祟跑到仙帝面前诉苦，扰得清风脑仁疼。 不过，这一届的鬼王一上任就整顿立威，惹事的厉鬼虽有但也不多，显然这事除了利仙界，为仙界办事就别无其它的理由了。人家心血来潮办的庆典自然也要多多去支持一番，却没曾想人家不要你这个仙帝，而是要臭名远扬的月武神。 真是鬼不像鬼，神不像神。 于是，清风又头疼了，他扶额道：“一个月，不能再多了。” 顾怀起身就走，一句废话也不多说。 清风也没料到顾怀走的这么决绝，立马同意道：“诶诶诶，一年就一年！但我也有要求。” 顾怀坐了下来，“说。” 清风指着常山和涂三七道：“你得带上他们两个。” 常山倒是无所谓，涂三七被这句话吓得魂都没了，想到日后几日都要和顾怀待在一起，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什么？！” 顾怀转过头去，瞥了一眼受惊的涂三七，涂三七一抖，马上道：“好！” 顾怀：？我好像还没答应。 第2章 羊性淫而狠 浅山是一个小城的名字，这里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傍晚夜中也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不过有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街上的女子都低着头，脸上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 三人沉默的走在路上，顾怀走在前头，两位仙侍则跟在后方。 清风说是让这两人来保护他的安危，其实就是想找两个贴身的人随时禀报他的行踪。 常山走在涂三七身侧，道：“等会你去给月武神讲浅山发生的事。” “我？”涂三七摇头摇手，“我不去，我不敢。” 常山看不得涂三七这副懦弱的样子，都是仙帝的仙侍，哪有这么胆小的。 “你担心什么，他又不会吃了你，再说，他要是敢打你我替你出头。” “你？”涂三七五官扭曲。心想：你打得过他吗？ 常山看出了涂三七眼中的质疑，脸红道：“你这什么眼神！”他压低声音道：“锁令是什么你不是不知道，现在他的法力比我们还要低微，我哪里打不过他。” 涂三七瘪着嘴道：“可是他能够打断浅山文神的腿。” 常山双手抱胸：“你得了吧，那都是林上峰装的，顾怀这人虽龇牙必报，被人这么说，不杀了他才怪，不过而今不同往日，他如今没那个实力，只是月武神还顶在脑门上，林上峰怕了这个名号罢了。” 一提“杀”这个字眼，涂三七就听不进去后面的话，哆嗦了一下道，“你得了吧，不管怎么样我都怕了他，你飞升的晚，没见过鼎盛时期的顾怀，但我见过，那个时候他都敢和仙帝叫板！我总感觉月武神一个眼神就能杀了我，万一我一个不小心说错什么话怎么办？神仙又死不了，总有日后的。” 常山想着没待在仙界，能毫不顾忌的说脏字，就骂道：“你有毛病吧？我是让你去讲浅山的事，又不是让你去骂他，他哪有那么小心眼。” “万一呢。” “万一个屁，快去！” 涂三七被常山一脚踹向前，差点扑在了顾怀的后背上，要是现在顾怀回头，涂三七的心脏都可以跳出嗓子眼了。 常山用嘴型道：“快喊他！” 涂三七酝酿几下，抬手深呼吸了几口，正鼓起勇欲张口，顾怀一个转弯来到了青楼门口。 这青楼又高又大，又亮又宽，经由街道上的所有建筑都没这座高楼那么繁华，其大门口站了五六位美人，她们穿着暴露，手里拿着一根红色的薄纱，招呼着外面的客人。 不过她们可不是随便的揽客，而是用眼睛经过了层层筛选，要么衣着华丽出手大方，要么气宇轩昂容貌昳丽之人才会被特请，比如说，顾怀。 红衣美人妩媚的将手揽在顾怀的臂膀上道：“客官来了，要不要进去看看？今夜可是个特殊的日子——选花魁。全浅山最美的美人儿全都聚在这里，你可不能错过。” 顾怀并不拒绝如此亲密的接触，道：“有多美？” 红衣美人见顾怀有兴趣进楼里，忙带着他走了进去，“那是谀词如潮也说不完的美，你且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顾怀这么坦荡的进去了，只留下常山和涂三七面面相觑。 涂三七道：“不是说神仙都得戒色吗？” 常山翻了个白眼，“他都杀人了还谈戒色，还愣着干什么，快跟上去！” “我们也可以进去吗？不会被仙帝惩罚吗？”涂三七望着红红绿绿飘来飘去的的衣裳，眼睛都有些看花了。 “弄丢顾怀才会被惩罚，其他的你先别想那么多了！” 常山拽着涂三七的衣服，强行带他走了进去。 还未踏进楼内，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花香果香还参杂着酒香。 美人儿像是脚底抹了油般四处游荡，不是在这里停留一会吃了口葡萄，就是在那边被强行喂了一杯烈酒。 而醉酒的男人们挥着衣袖，一口美人美人的叫着，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老实。 所有人的动作都被顾怀尽收眼底，红衣美人带着他坐在了一个角落，不是因为不重视，主要是楼内能坐三人的位置真不多，全都在边边角角，可以说是座无虚席，生意火爆了。 三人一落座，红衣美人就递来了牌子，正面刻着许多人名和价格，反面便是酒水吃食。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即便是要和最便宜的美人喝一杯酒都要一两银子，这放在其他普通的青楼里都可以买下一夜良宵了。 更别说这里面的酒水吃食的价格都翻上了五倍！ 怎么不去抢呢！ 顾怀被关了这么多年，身上是分币没有，别说给美人喝一杯酒，他自己啃馒头的钱都没有啊。 两位仙侍又不知道顾怀没钱，都想着月武神还没点菜，自己一个仙侍怎么能先点，于是场面就这么平静的尬着。 ……. 半柱香过后，红衣女子也知道眼前之人虽样貌出众衣着光鲜，却是个身无分文的穷逼！立马脸色一变，语气开始不太妙了。 “既然没……”钱，就不要占座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呢，青楼老板的声音就响亮的响起。 “热情欢迎单公子！小二，二楼贵宾包厢准备好没！” “早早准备好了！” “单公子！请！” 顾怀闻声而望，唯见青楼老板口中的单公子身穿白衣飘飘，头顶珠帘斗笠，腰挂宝石玉牌，其贵气逼人不染凡尘，跟三人相比，仿佛这人才真正是神仙下凡，玉树临风。 一阵微风拂来，衣袂飘飘，如不是斗笠下的珠帘压制，其纯洁的白纱就已遮不住他的容貌。 被面纱盖住的脸到底长什么样，可真是叫人好奇。 青楼老板是个敦厚之人，冒出的胡茬肆意横行，两鬓黑发延至下巴处，两眼跟黄豆一般大，笑起来时眯着眼，看上去猥琐至极，挂在脖子上的玉佩随着步伐摇晃着，他道：“还是和平常一样？”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众人频频抬头看向他。 单公子点头。 又是一阵欢呼，全部起身向他举了一躬，齐声道：“公子大气！” 顾怀看出来了，这是不用花钱了，全场都由单公子买单。 一个小小浅山，哪冒出来一个这么有钱之人？真是叫人稀奇。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想罢，顾怀拿起点菜牌子，常山和涂三七一看就知道顾怀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有人抢着付钱，难道还愁吃不下？要是真的胃口小吃不下，不要脸打包就是了，反正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常山和涂三七好歹是正儿八经受了规矩的仙侍，这种厚脸皮的做派他们可做不出来，想来这全场客人也没人往死里买的，生怕过分后下一次这单公子不来了。 但就是不知道顾怀会不会得罪人将牌子上的菜品酒水全都点上一遍。 常山和涂三七看着盯着牌子，还没有作声的顾怀，心里默念道：“少点些！少点些！！！” 可惜顾怀并没有读心术，又或者是说，猜到了但我就是要这么做，他道：“这牌子上所有的酒水吃食全都来上，”伸出三根手指道，“三份。” 顾怀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饶是顾怀看上去实在不好惹，再者还有两个侍从——常山和涂三七坐姿十分端正，着实像保护顾怀的侍从。反观顾怀歪七扭八的坐姿，像极了纨绔子弟，没一个人敢大声宣告不满，纷纷低声道： “被他这么一弄，单公子日后还敢来？真是搅屎棍。” “看他欠揍的模样，我真想上去扇他！” “怎么不吃死他呢！” 无论再小，说的人多了便能听清了，常山和涂三七两人扭头抓脸，装作不认识顾怀的样子。 红衣女子看了一眼老板，老板又看了一眼单公子，单公子刚落在二楼的包间上，向下看去，一眼就能看到顾怀。 有钱不挣简直是二货嘛，老板见单公子没出言制止，就在暗处点头，意思是，不管他吃不吃得完，先把钱挣了再说。 不过一炷香，这桌上，凳上，就连地上，全都摆满了酒瓶茶壶和菜盘，无从落脚，空气中的胭脂味荡然消失，全都是酒肉的香味。 常山和涂三七被馋得直流口水，刚拿起筷子想要将红烧肉放进嘴里品尝一番，顾怀适时提醒道：“你们不是不认识我吗？这是我点的菜，也不怕吃死了？” 涂三七吐出红烧肉：“……” 常山放下手里的筷子：“……” 有这么诅咒人的嘛。 可是舟车劳顿，实在是忍不住了，涂三七拿起牌子喊来男小二道：“小二！” 小二刚累死累活的搬盘子炒菜端饭，手脚都要冒烟了，见这桌人又要点菜，下意识道：“您还点啊？”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涂三七又怂了：“……不，不点了。” 神仙没有饭吃也死不了，就是馋，涂三七为了转移注意力，说起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正经事，想着万一顾怀听后消了气，赏自己一盘红烧肉也不是没有可能，就出言道：“月武神。” 顾怀吃着杏仁奶豆腐，道：“说。” 涂三七咽了口口水，“就是杏仁……不是，就是想跟你说一下浅山发生的事。”又咽了口口水，“其实不是一件大事，罪魁祸首不用当场杀死，只需关至天牢之内即可。” 浅山内风景秀丽江山如画，其美女也众多，可以说山美水美和人美，引来无数男子纷纷倒在她们的裙下，浅山之内每隔一个礼拜不是结婚就是有生子的喜事。 可有一天，丈夫们发现身边的娘子女儿怎么越变越丑，不是脸上长痘就是嘴角流脓，这些倒没太大的大碍，五官是美的，饶是满脸的痘也能看得下去，不亲嘴就好了。 可惜，事情没有众人想的那么简单，除了长痘流脓之外，这五官好像也在变得崎岖起来，逐渐的眼睛不像眼睛鼻子不像鼻子，不该长毛的地方疯狂长毛，这越看越像一头驴脸！ 于是妇女们纷纷找了郎中相看，治了几个月后发现毫无用处，只得病急乱投神，跪在了保佑读书的浅山文神神像面前。 越来越多的妇女跪下祈愿，声音也浩大起来，传到了文君的耳朵里，文君一看就知是厉鬼作祟，他专管文神，便吩咐浅山文神下凡将其捉拿归案，可还没等林上峰下凡，一条腿就这么断了，这事自然就落在了元凶顾怀的头上。 涂三七道：“文君跟仙帝说，这事估摸着是一个嫉妒别人美貌的女鬼，虽毁人样貌但没致人于死地，也就只要活捉了。” 顾怀听了半天，总结道：“不如杀了。” 涂三七：“…….”月武神真的好喜欢杀人。 桌上的食物少了一半，顾怀手里又换了一碗桂花白珍珠，“浅山一带的女子皆以貌美为荣，毁其荣誉踩踏信心，你怎知她们没因此自杀过？哦对了，就因为不是那女鬼亲手杀的，所以死的人不算在她的头上对吧，你们仙帝除了衣品好笑，定下的规矩也真是好笑至极。” 顾怀顿了顿，看向了二楼包厢内的单公子，他端坐在椅上，虽来青楼，身边却没一个女子，又不吃又不喝，就这么安静的坐着，也不知来青楼做什么。 “不过。”顾怀对着单公子的方向道，“文君怎知是爱妒的女鬼，而不是求而不得的男鬼呢。” 第3章 羊性淫而狠 这话一出，常山和涂三七都陷入了沉思。 常山道：“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总之，”他看着周围的菜品越来越少，顾怀看上去却感知不到胃撑，那嘴无时无刻不在动，心想：猪嘛他？吃这么多。想罢，继续道，“我们得先去问问近日来谁嫌疑最大。” 除了法力高强的厉鬼能施法让一座城的女子集体毁容之外，法力低下的厉鬼就只能一个一个的靠近施法了。 而一个一个的靠近必然会引起众人的怀疑，只要问一嘴就能知道谁是罪魁祸首。 顾怀将碗底最后一粒芋圆吃尽，道：“如果你是那个厉鬼就好了，我就不用浪费时间坐在此处了。” 常山不解：“为什么？” 像是对常山心里骂他是猪，顾怀毫不客气道：“蠢呗。” 常山：“……” 涂三七抿着嘴，忍住了笑。 顾怀道：“你以为凡界的凡人有那么好糊弄？当怨气够大时，是神也不怕鬼也不怕，真要知道罪魁祸首是谁，早就联合起来拼了命的要杀他，还要等到我们来此，必然是这元凶用了别的法子一一施了法。” “那你说。”被人当众骂蠢，常山哪还有好语气，“他是用什么法子？” …… 顾怀不说话了，没想到只要对面人语气不好，他就不想回了！ 打你打不过，我不搭理你不就得了，拽个二五八万给谁看呢。 殊不知他自己的脸比在场所有人都臭。 常山再次无语，想走的心真是够够高的了。 但月武神不走，仙侍能走吗？常山就只能乖乖的待在位置上，继续看顾怀吃东西而不能碰。 常山心想：“我恨我当时没走！” 涂三七虽然胆小，但心细，经过顾怀这么一点拨，明白了他为什么要选择在青楼吃饭。 若他想色，铁定是先招呼几个美人来，而不是啃哧啃吃一直吃着饭菜。先不说月武神这个称号，在凡界能当上百胜将军就说明这人不简单，来到青楼一定是有缘由的。 涂三七环顾一周，这才发现这里面的女子一个个貌美如花，并不如传闻所说奇丑无比，而相反街道上路过的女子皆穿戴面具遮遮掩掩，跟传闻上女子的反应都对应上了。 极端的事实证明这青楼有鬼！是真的那种。那厉鬼一定待在青楼内，可惜这里头人多鱼龙混杂，并不能一个个去试探。 至于这厉鬼如何施法，涂三七猜，是这些男人在青楼潇洒一夜回家染到了妻子女儿身上，也算是一个一个传播致病了。 涂三七将想法告诉了常山，常山这才恍然大悟，这厉鬼原来使的是借刀杀人的法子，才让这些妇女有苦难言找不到凶手只得去求神拜佛。 常山看向吃饱了慵懒的用手撑着太阳穴的顾怀。 他在不知全貌时就早已发现了不对劲之处，难怪被称为百胜将军，其心思也太细腻了。 过了一会，红衣女子所说的选花魁也如期举行。 一个个倾国倾城的美女走着婀娜多姿的步伐上了高台，任由底下的男人挑挑拣拣，谁获得的银钱最多，谁就是新一任的花魁，而谁投出的银钱最多，谁就能和自己选定的花魁共度一夜良宵。 选花魁一环举办得如火如荼，有钱人家纷纷举牌喊价。 “我投芙蓉一两银子！” “我投梅花三两银子！” “我投小青一百两银子！” “……” 涂三七对常山道：“你猜，哪个最后成了花魁，这些美人里谁又是面目可怖的厉鬼。” 常山道：“看上去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猜不出，厉鬼就更猜不出了，我不是仙帝，哪能一眼就看出来。” “诶对了。”涂三七向后瞅了一眼又迅速转头道，“如果是没有锁令的月武神，他能一眼看出来吗？” 常山歪头沉思片刻，道：“也许吧，可惜他这一辈子都解不开锁令。” 涂三七一看常山就不知道，常山做仙侍的时候，顾怀刚被关进金殿中，巅峰时期的月武神到底多厉害也只是道听途说，没人真正遇到过，遇到过的也都死在了他的剑下。 想到这，涂三七又一激灵，回头看去，却空空如也，原本座位上坐着的人儿不知何时不见了！ 涂三七摇晃着常山的胳膊道：“月武神不见了！他不见了！常山，我们完蛋了！” 常山猛然回头，发现这人吃干抹净早就一溜烟的跑了，他站起身，左望右望，就是看不到那熟悉的影子。 他妈的，人呢？！ 青楼内熙熙攘攘，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为自己的美人投票砸钱，楼内摩肩擦踵的，没在人海中淹死都算好运的了，哪还能找着人。 涂三七和常山挤在人群中，身子都快被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挤扁了，走一步不是酒味就是狐臭味，堪堪站在了桌旁才能歇一会。 常山在仙界好尊处优的待着，哪遇到过这种待遇，不爽的骂道：“要不是因为不能暴露身份，我迟早把这楼给砸了！” 涂三七喘着粗气道：“月武神到底去哪了？诶诶诶，大哥您别转过来啊！”涂三七欲哭无泪道：“怎么人越来越多了！” 常山暗中施法，在自己身边围了无形的罩子，这才能喘气道：“选花魁又不需要提前花钱，估摸着全浅山的男人都跑来看热闹了。”常山往外走着，周围“啧”声连绵，常山气死了，道：“你啧什么啧！让开，我要出去！” 涂三七追着常山的脚步道：“我们不找月武神了吗？” 常山：“找屁！他爱去哪去哪，我们只要回仙界如实禀报仙帝就行了，仙帝知道一定会惩戒他，月武神……” 常山刚走出台前的人堆，一出来就看见顾怀坐在原来的椅上，正凝视着他。 对上那双浅瞳，饶是见人多的常山也吓得一激灵。 人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顾怀嘴角扬着笑，看戏道：“没想到清风身边的两位仙侍也喜|色，这般着急脸红的模样，是选了哪位美人当你心中的花魁啊？” 什么着急脸红，不都是为了找你！常山是有苦难言，有气不可发，只能憋着气道：“月武神说笑了，不过您方才去哪了？” 常山语气并不和善，可以说是被这些臭男人挤得全身都冒着怒气，恨不得杀了他们，原以为顾怀不会开口回答，不曾想他竟说了实话。 顾怀道：“我去了二楼。” 一楼未曾感知到祟气，而二楼的祟气可以说是浓得能呛死人了，想必这厉鬼都待在了二楼的包厢内。 涂三七感悟道：“难怪我们在一楼找不到，原来是去了二楼。” 常山用力拍了一下涂三七的手，轻声喝道：“闭嘴，你这样显得我们十分的蠢！” 涂三七撇了撇嘴，“哦。” 顾怀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两人的小动作，等他们说完再道：“你们两个是仙帝给我派来的得力仙侍对吧？” 得力仙侍，这好话说的，怎么那么让人感到狐疑呢，常山和涂三七都有些不敢承认，生怕里头有诈。 可越是不说话不点头，顾怀的那双像是要笑着吃人的眼睛就越是盯着你看。 涂三七再也坚持不住，点了头。 “那这意思是说，你们两个供我差遣喽？” 难道一开始唯唯诺诺的样子不像吗？！ 常山板着脸，和涂三七一起点了头，“是。” “很好。”顾怀满意的笑了，这次是真的在笑。他指着白衣公子所在的二楼包厢道，“去勾引单公子，试探他是否是厉鬼。” “什么？！” 两人差点尖叫得跳起来，要不是周遭吵闹的声音够大，早就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常山快疯了，“我可是男的，你让我去勾引他？他看了非得踹死我！再说，元凶不是女鬼吗？” 顾怀：“你怎知那元凶是男是女，文君也不过是猜的，只要有蛛丝马迹之象，都得去试探，不能放过一个可疑之人。还有，人家单公子可没你那么粗鲁。” 常山心里吐槽：你怎知他脾气如此之好，有本事你去勾引啊！ 顾怀看出了常山的不愿意，但不理，“你不是神仙吗？变成女人对你的法力来说，足够了吧。在青楼内，男人皆为美人而来，只要够美，我不信这里面哪个男人会招架得住，除非，你变得还不够漂亮。” 常山还想拒绝：“可是，” 话还没说完，顾怀不耐烦了，“要么给我滚回仙界，要么就给我扮女人滚上去。” “……”妈的，我就说他脾气哪有这么好。 常山都被拒绝了，涂三七还敢说什么，只能躲在暗处老老实实变了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儿，像个男人似的畏畏缩缩的走上了二楼。 二楼楼梯处有两名守卫，两人施了法才能走上楼，顾怀则跟在身后，阻拦了他们想要撤退的脚步。 楼上共有十几个包厢，包厢的门口在后边，而前边不设走廊，只有几面屏风遮挡，将屏风移走，其视野宽阔可以看到一楼全部景象。 而其中就属白衣单公子的包厢最宽阔也是最安静的一个了，其余包厢内声音如胶似漆，黏黏腻腻，听得两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要不是有些包厢后边关了门前边挪了屏风，两人敢说看一眼，眼睛都可以挖掉了。 终于走过了几间房，来到了一点声响都没有的大包厢，门口上写有一个牌子，上面刻着“怀故”二字。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站在门口，比对了一下容貌，觉着对方变出的美颜可比楼下的美人儿还要美上好几翻，才敢贸然敲门。 可纤纤细手刚放在门上，却又怂了。 常山涂着红唇道：“你先敲。” 涂三七扭着细腰道：“不要，你先敲。” “我不要，你先。” “我害怕，还是你先。” “……” 一旁的顾怀看不下去了，伸出比他们大两翻的手，“噔噔噔”的敲响了木门。 实属赶鸭子上架，两人只好矫揉造作的喊道：“单公子～”喊完，两人都被对方的叫声恶心得抖了抖。 顾怀也嫌弃的后退了一步，“令人作呕。” 常山和涂三七：“……”不知道是谁要我们这么做的！ 在单公子没回应的时候，两人还想着他没有点美人却上来了两位极品会不会一脚将他们从二楼直直的踹到一楼去。 可下一刻，里头传来一个温柔至极男人的声音。 “请进。” 两人敢说，这声音一听就知道里头的单公子肯定是一位温文尔雅宽容大度的翩翩公子，肯定是不会太让两人难堪的。 带着这种美好的想法，两人微笑着走了进去。 刚一打开门，就看到单公子的头偏向这边，虽依旧有白纱相遮，也能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 正当常山和涂三七踏进房门半步，单公子突然变了副模样，气沉丹田咬牙切齿道：“出去。” 常山和涂三七：“…….？” 刚刚辣么温柔的公子哪去了？难不成是我们幻听了？ 第4章 羊性淫而狠 一楼内，顾怀坐在椅上，对着常山和涂三七的脸看了半晌，总结了一个字，“丑。” 变回原来容貌的常山和涂三七：“…….” 常山不服气道：“月武神这么相貌堂堂，要不你去试试？或许单公子就让你进去了。” 常山敢发誓，他和涂三七变出的美人已经是全浅山最美的女人了，单公子这都不喜欢，肯定是不喜欢女子，顾怀要是答应，法力低微的他又能变出多美貌的人儿来，上去一定是会被打下来，要是不答应，你这月武神也是白当了。 没曾想，顾怀却言：“不用试探他了，他不是。” 常山不解了，还没凑近好好用法力试探，他怎么知道这人不是，便问了一嘴。 “你怎么知道不是，万一他的法力在你我之上才试探不出呢？” 顾怀乐了，“你是真蠢假蠢。” 常山：“……”怎么又骂我。 “他要是法力在我们之上，文君会让浅山文神下来调查？还是说你们连刚飞升的浅山文神都不如。”顾怀阴笑一声，道，“废物。” 常山怒了，但奈不了他如何，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仙帝钦点的人。 涂三七凑到常山耳边劝道：“常山，你下次还是不要跟月武神打嘴仗了。”你说不赢的。后面这句，涂三七当然不敢说。 常山不答应，“那你说，谁是元凶。” 顾怀道：“自己看。” 常山带着怒气转头，花魁选的差不多了，大多数没财力的人都坐了下来，只剩下几个财大气粗的贵公子还在举牌。 常山还是认定了那单公子就是厉鬼，时不时的就想瞟进了他的包厢内。 珠帘如瀑，帘后的他端坐在宽大的红椅上，右侧桌前点燃的香烟袅袅升起，周围一个侍奉的下人美人都没有，吃食酒水也不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钱多了没地方花全给了楼下这些二流子们，仿佛是故意来青楼给他们花钱的。尤其是顾怀，都点了五六桌东西，也不恼，真不懂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还是说早已经看出来了这三人是天上下来的，想着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你看那！”涂三七对常山说，他用眼神示意了高处二楼的角落，有一双诡异的眼睛正透过屏风盯着三人，涂三七不动声色，并没打草惊蛇，常山也知厉鬼的狡猾，不经意看了一眼又快速转过眼睛，“那不是青楼的老板吗？不盯着有钱人，盯着我们做什么？不过，” 常山突然隐隐感到不妙，“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看着我们的？” 涂三七心里一惊，和常山对视了一眼。 他原来才是元凶！ 正当常山和涂三七快步上二楼将他捉拿归案时，一个嘹亮的女声从门外炸开。 “李芙蓉！你给我滚出来！” 众人循声而望，一位女子戴着白面具，穿着富贵人家才有的丝绸制成的衣裙，插着腰指着站在高台上的那位红衣女子道，“你不要脸，李家还要脸呢！你这么做，让李家其他姐妹还怎么嫁人！” 常山道：“这人是谁？” 一旁的客人解答道： “她可是最出名的李家大小姐，不用看脸就知道，你外来的人吧？” “啧啧啧，名门贵家之女一个为了美貌跑来当妓女，一个为了嫁人抛头露面，真真是丢人。” “为了美貌？”涂三七凑到那人的旁边，虚心请教道，“难道说进了青楼的女子都会恢复之前的面貌？”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眼涂三七，见他衣着算是华丽，道：“你不会是修仙的道士吧？” “怎么会。”涂三七笑道，我本来就是仙。 “也是，道士没你这么有钱。” 涂三七道：“这又跟道士有何关系。” “喜欢多管闲事呗。”男人躺在椅上双腿张开道，“浅山的女子都以自身的美貌为荣。” 可是有一天，引以为傲的美貌不见了，脸上变得开始崎岖，皮肤开始溃烂，丈夫的休书一封接着一封写，辱骂之名犹如杀人的利剑刺进了她们的心，有人说这都是她们在外面找了情人才染了这怪病，说她们不洁身自好，招蜂引蝶，这论谁也接受不了，齐齐跳河自尽以证清白。 就这样，灰暗的日子过去了三天，女子消极过日，男子大喊无聊，纷纷讨论着要是浅山有一个青楼就好了，就这样一座高楼平地起，在哀嚎声连绵的悲苦日子里，男子所期望的青楼在浅山横空出世。 在这之前，浅山的女子一个个守身如玉自爱自重，青楼这种做派是没人看在眼里的，完全瞧不起，可后来，她们发现在青楼里做妓女，其容貌越变越好，甚至比之前看上去还要美丽。 越来越多的女子抛弃了原来的底线，纷纷踏进了这座吃人意志的鬼楼里，当起了男子们的玩物。 门外门内一门之隔，就将女子的容貌分了三六九等，这般不对劲，还没由仙界知晓，周遭修仙的道士就有所耳闻。 他们不顾世俗的眼光冲进了青楼，势必把元凶揪出来，可惜，全都被里头的男子打了出来。 希望家里枕边人美丽的是他们，希望床上枕边人美丽的也是他们。 道士又不是神仙，凡人□□也能被几棒子打死，这一来二去，就没人敢帮助浅山了。 男子喝了口酒，说着他认为的话，“进青楼就能恢复原状，她们为了这张好看的脸，都来当妓女，这日子别提多快活。” 涂三七瞧着这人三四十岁，弱弱的问：“请问一下，你有妻子吗？” “有啊，怎么了？”男人不客气的瞥了一眼涂三七，“她长得丑我下不去嘴，这是她的原因，还不允许我出来满足我的需求了。” “可是。”涂三七挠了挠头，端详了男人半天道，“你长得……也不怎么样吧……” 男人被刚进嘴的酒给呛了一口，“你，咳咳咳，你他妈，咳咳咳，怎么说话，咳咳咳，草，咳咳咳咳咳咳咳！” 常山将涂三七拉开男人的旁边，嫌弃道：“不会有肺痨吧。”说完，还捏了捏鼻。 他四周人听了，热闹也不看了，连忙离他坐远点。 男人只好求助离他最近的顾怀，顾怀的桌前有一杯茶，刚好可以润润嗓子，他站起身走上前，常山顺着他的方位看了，心想，顾怀面前何时出现了一杯茶？ “这位，咳咳咳，兄台，这杯茶，咳咳咳咳咳，可否，”男人话没说完，就直接伸手去拿，顾怀可没那个好脾气，没经人允许就动别人的东西，在他眼里，这是死罪。 就在男人即将触碰到希望之时，顾怀一脚踹去，“扑通”一声，男人就倒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咳咳咳！” 涂三七可怜他道：“这样他不会咳死了吧？” 顾怀语气平平道：“没见人咳死过，这是第一次看，有趣，但恶心。” 涂三七：“……”是死了人让你觉得有趣吧。 男人就像是被施了法术一样，一直咳个不停，连李芙蓉都忘记跟她姐姐吵架，全场注意都集中在了顾怀和男人的身上。 顾怀通情达理道：“当他死了，你们继续。” 李芙蓉：“……” 李家大小姐李玲珑穿一身粉，对躺在地上的男人毫不关心，她现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将李芙蓉拉出泥潭。 李玲珑三步作两步，走到了选花魁的高台上，拽住李芙蓉的手，道：“跟我回家！” 李芙蓉奋力甩开李玲珑的手道：“我不回！我回去就什么都不是了，爹已经不要我了，我回去还有什么用！” “那是他的事！”李玲珑道，“没了这张脸你还有手和脚还能做很多事！现在李家是我做主，我看他还敢不敢再多说一句！” 李玲珑转了一圈，大踏步地走下台，来到了二楼的楼梯口处。 两男侍卫合并站在一块，意思简单明了。 李玲珑也不恼，从随身带的钱袋里掏出厚厚一沓银票，狠狠的甩在了两人的脸上。 “不是给钱就能上吗？我有钱，滚开！” 两男侍卫哪遇到过这种场景，愣是不知道该让还是不该让。 青楼老板说了，只要钱足够就可以邀请至二楼的包厢内，可现在钱够了，性别却对不上了。 他们纷纷抬头无助的看向站在二楼上的老板。 这是让进还是不让进？ 那形似一头驴脸的青楼老板终于走下了楼，站在了李玲珑的面前。 看到元凶现身，常山和涂三七心中一紧，却不由自主的先看向了顾怀，问：“何时动手？” 顾怀淡定的道：“再等等，还没现原形，急什么。” 青楼老板名为杨峰山，是浅山本地人，他一脸凶样，仰着下巴道：“李大小姐今夜来此事有何贵干？” 李玲珑也不怯场，道：“找人！” “找谁？” “我爹！” 二字一听，涂三七吸了口凉气，女儿都这么大了，还有精力啊？ “你爹？”杨峰山思虑了一番，将脸上蹭上去的胭脂水粉擦了擦，竟什么也没说，侧过身给李玲珑让了个位置，“就在上面，请。” 李玲珑飞奔上楼，一个接一个的踹开了房门，尖叫声此起彼伏： “草，我衣呢……你有病吧！” “有点眼力见行不行！” “妈的，走的时候关门！” 不过一会，李玲珑从二楼拽下来了一个老头，他衣衫不整，显然是刚穿上没多久，他“哎哟哎哟”的叫着，场景滑稽得要死。 顾怀听过这声音，二楼里就属他的声音最响亮，其余的都是女声，就他一个男人独唱高歌。 “我就知道你在这！”李玲珑扭着李老爷的左耳，李老爷双手颤抖着，五官扭曲道，“松手松手！你爹耳朵要掉了！” “你还知道你是我爹！天天待在这烟花之地，害不害臊！”李玲珑一脚踹在李老爷的屁股上，李老爷哎哟一声，飞出去好了几米远，趴在了顾怀的脚边。 这力度，颇有家主之风，顾怀看了，伸出两手毫不吝啬的鼓起了掌声。 一声声清脆的赞赏掌声如雷贯耳进周遭人的耳边，他们默不作声，交换眼色，心里称疑：这人谁？怎敢和杨峰山作对，还有，他是在认同李玲珑吗？ 李玲珑的所作所为无疑不是来闹事的，顾怀认同她就相当于是她同伙，瞬间，所有男人的刀眼飞来，若是实物，顾怀早就被扎成了刺猬。 涂三七刚想抬手附和月武神，常山却抬手制止，“让他注意到一个人就够了。”这儿的他指的自然是杨峰山了。 原以为青楼内只有这么一个极品和全场男人作对，不曾想，二楼包厢内又传来掌声。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