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要吻》 第7章 技术不好,要多练 沈惜听到喊声,下意识地闪身。 转眼间,一辆红色摩托车擦着周可飞过去。 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学生们,摩托车巨大的刹车声似要划破耳膜。 索性在场的人都安全。 车上的人不罢休,狠踩油门甩了个弧线,又朝这边开过来。 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撕裂了校园的宁静,如同一头失控的野兽,朝着他们几个人直冲而来。 陈一函反应快,一把将离他最近的周可推到路旁的大树后,随即转身朝沈惜奔去,伸手去拽她的胳膊。 “小心!”他大喊,可摩托车的速度太快,几乎是一道黑影闪过,根本来不及完全避开。 沈惜瞳孔骤缩,电光火石之间,她瞥见地上滚落的一颗篮球,几乎是本能地弯腰抄起,用力朝车上的骑手砸去! “砰!”篮球重重砸在那人肩膀上,对方显然没料到这一击,车身猛地一晃,轮胎打滑,整辆车失去平衡,歪斜着朝沈惜的方向撞来。 沈惜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辆失控的摩托逼近。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猛地冲过来——是陈一函! 可还没等她看清,下一秒,她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揽住,天旋地转间,她跌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两人重重摔倒在地,堪堪避开了那辆擦身而过的摩托。 沈惜惊魂未定,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她这才发现,护着她的人不是陈一函,而是顾驰渊。 他仰面躺在地上,后背紧贴着粗糙的石子路面,手臂却牢牢将她护在怀中,没让她受到半点擦伤。 沈惜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那双总是淡漠疏离的墨色眼瞳,此刻竟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惊恐。 四周嘈杂的声音仿佛一瞬间远去,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 沈惜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趴在他怀里,脸颊顿时烧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撑起身子,像触电一般迅速退开。 “怎么回事?什么人……”她低声道,心脏一阵阵要跳出胸腔,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惊险,还是因为顾驰渊的奋力相救。 “伤了没?”顾驰渊坐起来,屈起一条腿,单手搭在膝上,喘着粗气。 沈惜摇摇头,抓起他的手。 手背和手肘骨节膈出了血,露着鲜肉。 他肯定很难受,额上冒了汗,面色却坚毅。 这些伤,惹得她泪水在打转,发丝粘在脸颊,生出一股破碎感。 她颤颤地问他疼不疼。 “你说呢?”顾驰渊负气,笑着反问。 不远处,保安抓住了摩托车司机,扭送去警局。 众人一哄而散,周可也不知去了哪里,只有陈一函站着,看着路边的沈惜和顾驰渊。 在见到这个男人之前,陈一函一直觉得自己的外形还算不错。 第8章 孩子是谁的 简短的五个字,却让室内的气压瞬间低了几度。 顾驰渊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将空气割裂。 他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仿佛刚才那句带着威慑力的话并非出自他口。 郭校长的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下意识地掏出手帕擦拭,却因为手抖得太厉害,差点把眼镜碰掉。 他弓着腰,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是是是,顾总说得对,我们一定严查!那个……关于下周颁奖典礼的彩排……” "改天吧,"顾驰渊抬眼,目光淡淡扫过在场众人,"医务室不是说话的地方。" 这句话像一道特赦令,校领导们如蒙大赦,纷纷点头哈腰地往门口退去。 体育系主任走在最后,突然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机会。 他一个箭步折返回来,指着站在角落的沈惜,满脸堆笑:"顾总!这位沈惜同学可是我们精挑细选出来的礼仪小姐!您今天英雄救美,这缘分真是...真是天作之合啊!到时候颁奖典礼她上台,您可一定要来观礼!" "噗——"正在喝水的沈惜直接呛住,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到衣领上,浅色T恤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她手忙脚乱地去擦,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来纸巾。 顾驰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指尖在递纸巾时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 像有电流划过,激得沈惜肩膀一颤。 沈惜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校领导们终于全部退了出去,医务室的门"咔嗒"一声关上,室内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静谧。 沈惜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顾驰渊均匀的呼吸声。 她慌乱地低头收拾医药箱,棉签和纱布在她手里变得格外不听话,几次从指间滑落。 "我送你回宿舍。"顾驰渊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不用了!"沈惜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差点撞翻旁边的器械架,"我自己能回去!他们若再看见我与你……说不定又要编排我……" 说完,拔腿就往外冲,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踉跄了几步才稳住。 沈惜觉得丢脸,头也不敢回,一路小跑着消失在走廊尽头。 顾驰渊站在原地,望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他摸出手机,在屏幕上轻点几下,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查一下今天那辆摩托车...车牌、车主、最近的通话记录,一个都不能少。” 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把南大校运会的日程表发我。”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助理恭敬地应下,“顾总,需要安排人跟着沈小姐吗?” 顾驰渊的目光落在窗外,正好看见沈惜匆匆穿过林荫道的身影。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粉色。 想必刚才的事情吓到了沈惜,她需要独自平复,却,不需要他。 他沉默片刻,淡淡道,"不用。" *** 第9章 我也急,你救不救? 沈惜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没发现周可的踪影。 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她站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周可是有不好的心思,但想到她遭遇的事,沈惜觉得她挺惨的。 她心一颤,想起周可的孩子,不是被期待祝福的孩子,生下来,会蹉跎一辈子吗? 天色渐晚,街灯一盏盏亮起,她只好放弃寻找,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学校走。 刚走到校门口,司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沈小姐,两个小时后我来接您。" 沈惜这才想起,除了要临时搬到顾家这件事,明天也是顾驰渊的生日。 顾家要办一个小型聚会。 那种场合,名流云集,觥筹交错,她这个被临时叫去的小角色,恐怕连跟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心里泛起一丝酸涩。 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沈惜突然灵光一闪,转身跑向学校后门那条老街。 街角有家不起眼的小蛋糕店,她曾经路过几次,橱窗里摆着的手工蛋糕总是格外诱人。 推门进去,浓郁的奶油香气扑面而来。老板娘热情地迎上来,“小姑娘,要订蛋糕吗?" "我想亲手做一个,”沈惜鼓起勇气,“就...小小的那种。” 老板娘笑着带她进了操作间。 沈惜系上围裙,笨拙地学着打发奶油,抹面,裱花。 她做得很认真,鼻尖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最后,她在巧克力牌上小心翼翼地写下四个字…… 本以为只有司机来接,可当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她面前时,后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顾驰渊疲惫的侧脸。 他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腿上还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一闪一闪的。 沈惜愣在原地,她赶紧对司机比了个"嘘"的手势,轻手轻脚地把行李和蛋糕放进后备箱,然后屏住呼吸坐进车里。 车子缓缓启动,窗外的街灯一盏盏掠过,在顾驰渊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他眉头微蹙,即使在睡梦中也不见舒展,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独感。 沈惜偷偷看着他,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发疼。 "嘀——"一声刺耳的喇叭声突然响起,顾驰渊猛地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惜慌忙移开视线。 顾驰渊揉了揉太阳穴,合上电脑,目光落在她高高的衣领上。 "弄脏了?"他伸手抹了下她衣领上的污渍,眉头皱得更紧,"谁弄的?" 沈惜摇摇头,按下车顶的镜子照了照:“送周可的时候蹭上的。” 第10章 关了门才惹人疑 荣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目光投向那四个字,“心意是好,用词不恰当。” 她转过头瞥见顾驰渊沉着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健康长寿?你这是给七十大寿的老爷子祝寿呢?” 沈惜脸微红,把切蛋糕的刀递给顾驰渊,“怪我没解释清楚,只跟店家说是给我四叔的,让他们挑合适的祝福。”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我本想着讨个吉利话,却忘记了四叔春秋鼎盛…...” “咔嚓”顾驰渊又咬了块手中的苹果,冷哼着,转着手里的蛋糕刀,“什么店?是不是傻的?” 荣莉瞧着儿子手里上下纷飞的刀,有些不解,“分蛋糕吧,手伤了,还转刀玩?莫不是摔坏了脑子?” “咔咔”,顾驰渊扔下苹果,手起刀落,把小蛋糕切了。 他挑着眉,表情玩味。 第一块蛋糕端给母亲,再切一块给沈惜,顾驰渊把巧克力牌也递给她,哼了句,“借你吉言,同喜。” 沈惜瞧出他不怎么高兴,正迟疑,荣莉接了话,“惜儿心意,你领着就是,健康长寿——自己留着吃。” 顾驰渊撇了母亲一眼,扯唇角,目光又晃回沈惜这儿,捏着巧克力,直接丢进嘴里。 “咔咔”几下,生日牌在他口里碎成渣。 他用拇指抹了下唇角,将刀放在桌上。 沈惜憋住笑,面上浮起的小得意,被顾驰渊收进眼底。 这丫头,调皮时,古灵精怪。 沈惜很有眼色,等顾驰渊切完蛋糕,便准备告辞回屋。 她端起自己的那盘,冲荣莉笑了笑,“夫人,我去休息了,您慢用。” 这里的主人毕竟是顾家人。虽然顾夫人待她如不错,但沈惜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她是顾家资助长大的孤女,这种场合,她算是外人。 “明天生日会,惜儿陪我去。”荣莉突然开口,她放下茶杯,转向沈惜,“有几个世家子弟小姐也来,你在宴会上,至少算见过,以后若有什么事,相处起来也不生分。” 荣莉还在想着什么,转身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她。 荣莉深知沈惜想嫁进豪门并不容易,权贵大户是看不上她的,只是借着机会混个熟脸,等着来日方长。 而且沈惜这步棋,她还没考虑好怎么下。 荣莉跟着顾致远在圈子里多年,对积累人脉的事炉火纯青。 她放下蛋糕盘,擦了擦手,"正好,我那儿有两套新裙子。” 说着便起身上楼,不一会儿拿着两个精致的衣袋下来,“闺蜜女儿出国,高定的裙子来不及穿,让先送我这里了。喜欢哪件?” 沈惜将衣袋里的裙子取出展开。 一件是墨绿色的露背长裙,后背只有几条细带交叉;另一件是香槟色的低领礼服,领口开得极低。 她拿着两件裙子比划了一下,实在拿不定主意。 顾驰渊去院子里抽了根烟,这时正开门进来,带进一阵夜晚的凉风。 他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目光落在沈惜手中的裙子上。 第11章 后悔?来不及… 沈惜顿时警觉,一把推开顾驰渊。 “怎么办?”她比划个口型。 顾驰渊伸手锁上浴室门,不紧不慢地拎起礼服,“我是坏的,你问我做什么?”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戏谑。 荣莉又在门外叫沈惜的名字。 沈惜心急,她仰起脸,眼神里带着哀求,嘴唇微微颤抖着,“夫人若看见你跟我在一起,身败名裂的是我,你这顾家公子依然风流潇洒,不会受半点影响。人命不公,像蚂蚁,像灰尘……” 顾驰渊垂眸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心上像是被什么轻轻扎了一下,“说你在换衣服。” 沈惜照着样子朝对荣莉外面喊。 她感觉喉咙干涩得厉害,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没等她说完,顾驰渊已拨落她的睡衣,线条玲珑,氤氲着水气,若隐若现。 沈惜下意识地捂住胸,顾驰渊抓起礼服帮她穿好。 端方君子,心无旁骛。 他的手指偶尔擦过她的肌肤,带着微凉的触感。 小翻立领,遮吻痕。 七分袖,素白丝缎,胸腰臀都合适。 他果然记得她尺寸,也懂得她的窘。 “内衣忘穿了!”沈惜发现少了步骤,真空上阵。 顾驰渊垂着眼,照她的轮廓比划了下,“很挺,不需要。明早再正式些。” 话落,他拆下她的发巾,头发半湿,需要打理。 修长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很快就挽好了一个优雅的发髻。 整个过程中,他的指尖偶尔擦过她的后颈,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穿衣梳头,一气呵成,前后不到两分钟。 镜子里,顾驰渊站在她身后,面目清朗,神色淡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沉住气,不会有事。” 顾驰渊扶着门锁嘱咐着,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确认她的状态。 然后他轻轻拧开门把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沈惜深吸一口气,推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荣莉正站在门外,见到她立刻上下打量起来。 最后荣莉满意地拍了下手:"你四叔好眼光,挺端庄!" 这一夸,沈惜脸更烫,心口一紧,不知如何回应。 荣莉拉着她的手,忽然皱眉,"洗澡水太热了?脸怎么这么红。" 她伸手摸了摸沈惜的额头,又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色。 沈惜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喉咙,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可能...可能是水太热了。" 荣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开始左右打量她,每个细节都不放过。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沈惜空荡荡的脖领上,"衣服是素雅,该配件好首饰。" 她顿了顿,"我屋里有一件,是前些日子驰渊送我的,明早梳妆时拿给你。" 说完,荣莉又拉着沈惜闲聊了几句家常,才转身回屋休息。 直到荣莉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沈惜才长舒一口气,双腿一软,差点跪坐在地上。 淋浴间的门被推开,顾驰渊走出来。房间里突然安静得针落可闻。 "夫人发现了?"沈惜声音发抖,“我不该,不该招惹你……” 从前她以为顾驰渊是谦谦君子,帮一次,“钱货”两清。 没想到,他心思这样深,勾着她,引着她。 痴缠,上瘾。 顾驰渊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伸手抹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已经招惹了,后悔?来不及。" 这一天沈惜各种经历,已累到极致,顾驰渊看在眼里,没再折腾她,悄悄回书房。 生日宴说是规模不大,但权贵圈的排场总是不低的。 场地选了市中心万豪酒店的私厅,是普通人订不到的那种。 今日顾家用银顶黑身的迈巴赫商务车,顾夫人荣莉和沈惜并排坐。 顾驰渊也上了车,坐在前面一排。 白衬衫,打黑领结,外套一身黑色暗纹西装,身板挺拔,俊逸卓然。 手背上的伤口露着,结了痂。 他回头跟荣莉说话时,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沈惜。 那眼神转瞬即逝,却让沈惜的心跳漏了一拍。 然后他坐正身子,优雅地理了理袖口,示意司机可以出发了。 沈惜今天化了淡妆,乌黑的长发被挽成一个精致的发髻,露出纤细的肩颈。 礼服勾勒出的线条,每一分都恰到好处,既不过分暴露,又不失青春活力。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幅精心绘制的油画。 荣莉侧头打量着身边的女孩,不禁在心里感叹:这风姿和脸蛋,不用起来着实可惜。 她伸手为沈惜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语气温柔,"聚会上你不要紧张,我和驰渊会照顾你。" 沈惜乖巧地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前排那个挺拔的背影。 荣莉握住沈惜的手,沈惜的手上有薄茧,不像高门小姐的玉葱手,“惜儿这手,该好好保养。” 顾驰渊好像什么都没听见,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修长的手指时而敲两下扶手。 淡漠,悠闲。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阳光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 聚会规模不大,却处处彰显着上流社会的精致与格调。 水晶吊灯下,银质餐盘盛放着厨师精心准备的冷餐,侍者端着香槟在宾客间穿梭。 觥筹交错间,衣香鬓影。 顾驰渊一行刚到不久,何雯便翩然而至。 作为何家的大小姐,她今晚显然精心装扮过——一袭高定礼服勾勒出曼妙身姿,颈间钻石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稍加打扮的她气质卓然,举手投足间尽显名媛风范。 令人意外的是,这位珠光宝气的何小姐的风华,竟被站在她身旁的男人轻易抢去了。 在场众人的目光很快从她身上移开,落在了那男人身上。 男人身着剪裁考究的西装,宽肩窄腰,比例完美,俊逸有型。 他比何雯高出许多,梳得一丝不苟的短发露出饱满的额头。 剑眉下,桃花眼,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当他低头与何雯耳语时,水晶灯光正映过来,他整个人愈发贵气逼人。 周围几位名媛刚从见到顾驰渊的惊喜中缓过来,目光又被这男人吸引。 而男人却恍若未觉,从容地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握着杯柄轻轻摇晃。 他微微侧首与顾驰渊点头致意,两个风姿卓约的男人并肩,在场不少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有年轻的姑娘悄悄问,“这新来的帅哥是谁啊?” 第12章 谁尝过他的滋味? 一旁的女伴笑了笑,“这是何家的公子何寓。你刚回国,并不知他在北城的名头,不只身家够阔气,人也不是一般的俊。” “我就说,谁能与顾公子平分秋色呢?!听说顾公子留学的时候,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他虽然毕业有些年头了,在校园里的传说还是在的。但学姐们说顾驰渊性子冷,是冰美人。我看这何公子,温和风流的多……成熟男人的魅力啊!真让人受不了!” 她们说着,目光在何寓与顾驰渊间流连。 这两人,是两道风景,耀得人睁不开眼。 荣莉挽着儿子顾驰渊的手臂刚步入会场,何寓便带着得体的微笑迎了上去。 他眸光微动,"荣姨,许久不见,您气色更胜从前了。" 何寓微微欠身,声音温润如玉,"给驰渊的贺礼已经遣人送到顾宅了,是家父收藏的那套乾隆年间的文房四宝,知道驰渊最近对古董感兴趣。" 荣莉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轻轻拍了拍何寓的手臂,"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周到。" 何寓侧身将身后的何雯引上前来,"堂妹也给顾夫人准备了一份小礼物,一并送过去了。" 他说话时眼角含笑,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站在荣莉另一侧的顾驰渊。 何雯今天特意做了个法式盘发,耳垂上坠着两粒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 她向前迈了半步,裙摆上的珠片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荣阿姨好。" 她的问候得体,却在看向顾驰渊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不甘。 顾驰渊今天穿了件墨黑色的定制西装,衬得整个人越发修长挺拔。 他彬彬有礼地向何雯点头致意,对她眼中那抹情绪视而不见。 "雯雯来得正好,"荣莉适时地打破微妙的气氛,亲热地拉住何雯的手,"我特意准备了些伴手礼,你来帮我分发给各位女士可好?" 何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跟着荣莉走向一旁的礼品台。 侍者恭敬地呈上一个精致的礼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条爱马仕的限量版丝巾,每一块都绣着收礼人名字的首字母。 在场的名媛们发出恰到好处的惊叹声,这种程度的奢侈对她们而言并不稀奇,但这份心思却让众人对顾家的周到赞不绝口。 "何小姐,这条是您的。"荣莉亲自将绣着"W.H"字样的丝巾递给何雯。 丝巾是罕见的孔雀蓝底色,边缘用金线绣着细密的花纹。 何雯接过时,眉宇间那股怨气似乎消散了几分。 另一边,顾驰渊与何寓已经站在香槟塔旁热络地交谈起来。 何寓不知说了什么,引得顾驰渊难得地露出笑容。 他笑起来时眼尾会微微上扬,那股平日里生人勿近的冷峻感顿时消融不少。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站在一起,一个如松般挺拔冷峻,一个似竹般温润儒雅,引得不少在场女士频频侧目。 "何少,顾少。"几个世家子弟陆续到场,端着酒杯加入了他们的谈话圈。 这些都是城中顶尖的公子哥,个个家世显赫,气质不凡。 但在这群天之骄子中,顾驰渊依然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 他置身繁华间,却有几分出尘的清冷感。 游刃有余,俯视众人。 沈惜安静地站在角落的茶点区,拒绝了侍者递来的香槟,只要了一杯明前龙井。 青瓷茶盏中的茶汤澄澈透亮,她小啜一口,先是一阵清苦,又回甘出淡淡的甜意。 沈惜的目光在顾驰渊身上扫过,最终停在他的唇上。 唇间一抹笑,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他没吻过她的唇,亲密时,他尝过她的耳朵,脖颈,沿着锁骨一路向下…… 但唯独唇,没碰过。 沈惜青涩,害羞。 他不主动,她便罢休。 他却似故意般,磨得她上巅峰,沉着眼,等她倾身主动…… 可沈惜,从没勇气。 但此刻,沈惜想,顾驰渊的吻大概也像这茶一样,泛着苦,又带着甜。 也不知,哪个女人尝过顾驰渊的味道…… "沈小姐今天真是光彩照人。" 何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面前,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颈间那串粉钻项链,"这款Graff的高订系列,我托了伦敦的关系都没能买到呢。" 沈惜下意识地碰了碰项链,钻石冰冷的触感让她稍稍回神,"何小姐过奖了。这首饰是顾夫人的,她说我今天的裙子太素,需要点缀一下...否则配不上这样的场合。" "哦?"何雯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香槟杯壁,发出一声讽刺的轻笑,"我还以为是哪位金主慰劳你的呢。不是顾驰渊送的?" 沈惜摇摇头,抿了一口茶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茶已经有些凉了,苦涩感更甚。 何雯突然凑近了些,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上个月佳士得的拍卖会,我举牌到两百万,非洲粉钻的两件首饰,硬是一件都没抢到。" 她掏出手机,翻出一张拍卖目录的照片给沈惜看,"项链和胸针,全被一个神秘买家拍走了。" 沈惜的指尖微微发凉。她脖子上的正是照片中的那款项链,而另一件胸针,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她的小抽屉里——那是顾驰渊那晚送给她的"小礼物"。 上百万?她从未想过这些闪闪发亮的小石头会有如此惊人的价值。 "没想到买家是顾四少,"何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酸意,她啜饮了一口香槟,"他一向出手阔绰。跟我分手时,让了西海那块地的两成股份给我哥。协议上的数字,后面的零我都没数过来。" 她突然压低声音,故意显出无所谓的狠劲儿,"你说他到底在不在乎我?其实我是无所谓的。顾驰渊无非就是家世好,长相好,我本来打算跟他各玩各的,没想到他对我还挺认真。" 沈惜想起那天顾驰渊去找何寓谈事情,回来后神色如常,甚至还心情颇好地送了她那枚胸针。 很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见过那枚粉钻胸针吗?"何雯突然问道,眼神锐利得像要看穿什么。 沈惜稳住心神,摇了摇头:"没有。" 何雯轻蔑地哼了一声:"我不信。你跟顾四少...关系不一般吧?" 她的目光在沈惜全身扫视,像是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你这小身板,受得住他吗?” 第13章 护着她 “你讲话要有证据!” 沈惜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她不想再纠缠,转身欲走,裙摆随着动作轻轻一荡,在灯光下泛着光泽。 何雯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指甲几乎要陷进她的皮肤里。 她凑近沈惜耳边,压低声音,却掩不住那股得意,“何必不承认?你跟顾驰渊就算再亲密,也成不了顾家儿媳。但是我——” 何雯顿了顿,红唇勾起一抹冷笑,“我肯定会嫁入豪门的。就算不是顾四少,也有其他的豪门子弟排着队想娶我。而你……” “哐啷——”何雯暗里一推。 沈惜手里的茶杯猝然落地,茶水溅了一地,跟碎玻璃溅湿了何雯的裙摆。 “哎呀!”何雯惊呼一声,猛地松开沈惜,低头看向自己的裙子,脸色难看,“你敢拿水泼我?!”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何寓最先走过来,眉头微皱:“怎么回事?” “哥哥!”何雯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指着沈惜,“她故意泼我!” 沈惜站在原地,指尖微微发抖,喉咙发紧,泪着眼说到,“明明是你推了我……这里有监控,不信可以翻记录。” 沈惜看着何寓,对方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转向何雯,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和了然。 何寓没接妹妹的话,只是对赶来的服务生吩咐道,“拿条毛巾来。” 何雯见哥哥不帮自己,更加恼火,声音拔高了几分,“私人生日会,保姆的私生女也能来吗?你不觉得跌面子?”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沈惜的胸口。她猛地抬头,眼眶发热,却死死咬住唇。 “谁是保姆的女儿?”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沈惜浑身一僵,没有回头。 顾驰渊缓步走近,目光冷冽地扫过何雯,最后落在何寓脸上。 何寓挑了挑俊眉,眼角一弯,不疾不徐地说到,“四少别见怪,小雯还喜欢你,见你身边有温婉又端庄的女孩子,心里不好过。” 他停顿了几秒,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四少本就最会偷女人心,更何况是佳人在侧,美人配英雄,自古就是如此。” 何寓的一句话,夸了顾驰渊,又赞了沈惜,两厢都给足颜面。 顾驰渊神色未变,只淡淡道,“我是男人,感情的事,说到底吃亏的是女人。对外面就说是我提的分手。至于其他,再闹就没意思了。今天到场的都是贵客亲朋,没什么贵贱之分,何公子觉着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何寓不动声色地展了展眉,“是啊,这种事勉强不得,感情贵在投缘,合作生意也一样,我就喜欢顾公子的眼光,你看中的东西肯定不会错……所以西海的地块,还要你一起出谋划策。” 何寓说完,微微一笑,又与顾驰渊碰了杯。 顾驰渊微微颔首,趁何雯还没开口,故意往前半步,不着痕迹地将沈惜挡在身后。 何寓见状,拉住何雯的手臂,低声说了句什么,准备带她离开。 何雯不甘心,临走前狠狠剜了沈惜一眼,“沈惜算什么,顾驰渊总护着她,哥哥,为什么你见她第一面也护着她?我好歹是你堂妹,她跟你连血缘都没有……” …… 声音渐渐远去,沈惜才感觉皮肤却火辣辣地疼。 刚才有几滴热茶溅到了她的手腕上,泛起一小片红痕。 她不想再待在这里,趁着没人注意,快步走向洗手间。 冷水哗啦啦地冲在烫伤处,凉意稍稍缓解了灼烧感,可心里的闷痛却挥之不去。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精致的妆容、昂贵的礼服、颈间熠熠生辉的粉钻项链——可这一切都不是她的。 她不过是顾家资助的一个远房亲戚,和那些从小锦衣玉食的世家小姐们格格不入。 何必呢?她觉得今天就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想来也是,沈惜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姑娘,哪来的那么多定力和手段应付这种窘迫…… 沈惜眼睛发红,胸口发闷,委屈得要命,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用凉水拍了拍眼睛,努力平复心情。又把水开大,冲手腕。 冷水一浇,刺痛感渐渐弱下来。 等一切都看不出痕迹,沈惜推开卫生间的门走出去。 走廊的灯光柔和地洒落,而顾驰渊就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管烫伤膏。 “她气到你了?”他问,嗓音低沉。 沈惜别开脸,掩饰情绪:“没有。” 顾驰渊没动,只是看着她泛红的眼角,淡淡道:“有委屈跟我说。” “没委屈,”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何雯说的对,我不该来。我来做什么呢?自取其辱。我这身衣服再名贵,还是摆脱不了骨子里的低人一等。” 沈惜缓缓吐了口气,迎上顾驰渊情绪复杂的眼,“你去招待宾客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她低头,无意识地扭着手指,目光落在窗外无边无际的高楼大厦里。 何雯那态度那语气,他哪句没看见没听见?何必这会儿又来关心她? 顾驰渊单手插兜,静静地注视沈惜小鹿般湿润的眼睛,片刻后,低哑出声:“是不该来。” 沈惜指尖一颤,轻轻后退一步。 顾驰渊凝着眉,往前一步,气息压迫,声音却轻,“看起来,你比世家小姐更娇贵,我放下一屋子人不管,眼巴巴来给你送药,你倒好,耍性子,犯脾气。跟我冷脸。气什么呢?气我没替你骂何雯?我倒是觉得,你在球场当程咬金的劲儿哪儿去了?怎会白白让她欺负了去?” 在顾驰渊心里,沈惜还不如找他哭一场,也好过沉着面,闷着头。 这女人,总是不需要他的。 他越想越恼火,语气也重起来,“杯子碎了,真是何雯推你的?” 顾驰渊的话像一颗石子,猛地砸进沈惜心里。 原来,顾驰渊总是懂她的。 可越懂,她越怕,怕他轻易拿捏着她,攥在掌心里。 沈惜下意识后退一步,想躲开他的气息,却发现自己被他堵得严实。 往前一步是喧哗的宴会厅,往后一步是寂静的走廊尽头。 “她欺负人,还不许我反击?” 第14章 第八次偷瞄她 “你反击?烫自己,当苦肉计?” 顾驰渊的话一针见血。 她的无措,顾驰渊尽收眼底。 但那份小豹子一样的倔强,挠得他心疼。 他伸手,将烫伤膏递到她手里,语气恢复了平静,“何家顾家有生意,为这个,何雯的面子我要给,你有委屈,也只能受着。” 话落,他又添一句,“这世上,没有谁是受不得委屈的。何雯高定裙子废了,你也弄伤了,这样,两清……” 沈惜怔住,抬头看他。 顾驰渊的眼神深不见底,像是藏着未说出口的话。 她忽然明白——今晚的一切,他全都知道。 包括何雯的刁难,包括她的难堪,甚至包括……她心里那点隐秘的、不该有的期待…… 但是她这些,比起顾氏庞大的商业计划,就是如草木,如灰尘一样…… 沈惜心一横,泛着泪看顾驰渊,“我明白了四叔,是我不懂事,我不该顶撞何大小姐惹你分心。你放心,我现在就回宴会去,听夫人的话,守自己的本分。” 说完,沈惜拎着裙摆,快步消失在走廊尽头。 顾驰渊垂着手,盯着她的背影,手肘的伤口又火辣辣的疼起来…… 沈惜走回宴会厅时,有侍应生躬身对她说,“小姐,夫人在打牌,请您过去。” 贵宾室里,麻将牌碰撞,暗藏玄机。 沈惜踏入这方寸战场时,荣莉面前已堆起小山似的筹码。 象牙雕琢的牌面上,每一道纹路都精致,就好像太太们精心维持的笑容。 "三筒。"荣莉指尖推出一张牌,翡翠镯子磕在黄花梨桌沿。 对面穿香云纱的郑太太立即推倒面前的牌,"哎哟,又给夫人点炮了。" 她眼角上翘,堆出夸张的笑,碎钻美甲在筹码堆里挑捡,就好像搅动一池欲望。 沈惜在门边驻足三秒就看透了局势。 郑太太丈夫做建材生意,最近投标市政工程屡屡受挫; 左手边穿定制套装的林太太,丈夫在部里如履薄冰; 而总在摸珍珠项链的姜太太,身边坐着个穿miumiu裙的姑娘,从她入座起就偷瞄了七次门口——大约是盼着顾驰渊出现。 这三位,求财路,求仕途,求姻缘。 不同的欲望,渴着,盼着,暗流涌动。 顾致远在市里,明面上的交际手段不会碰,接近顾夫人是难得的机会。 太太们恨不得前一晚上就占好位子,只等顾夫人出牌。 荣莉心如明镜,这三位,唯一能应的就是图生意的太太。 顾致远谨慎,除非心腹,否则轻易不引人上官道。 顾驰渊是单身,但姻缘太太家是暴发户,带来的女儿容貌平平,也是配不上他的。 所以只有求生意机会的郑太太,有机会从顾氏地产分一杯羹。 顾夫人荣莉不在乎钱,打算好了不输不赢,她也懂,这牌局,她是没机会输的…… 她知道沈惜会打麻将,有她支招错不了。 "惜儿,过来。"荣莉的召唤打破沈惜的思绪。 软椅陷下去的瞬间,沈惜看到夫人的侧脸。 精致,漂亮,却掩不住细纹,这些年荣莉为顾家没少操心。 "沈小姐在教我法语。"荣莉介绍着。 沈惜垂眸掩去笑意,她默默不语,维持着本分,低调。 再出事,又少不了跟顾驰渊闹别扭, 牌局如战场。 沈惜借着递茶的动作,指尖在荣莉手背轻点三下——这是她们在顾家老宅看戏时发明的暗号。 荣莉会意地打出九条,果然喂饱了饥渴的郑太太。 三圈下来,筹码像被精确调控的水阀,均匀分流到各家门前。 "夫人牌技真好。"沈惜将桂花糕移到荣莉手边。 窗外突然传来玻璃杯碰撞声,她抬眼望去,正对上陈一函惊讶的目光。 青年手中的银托盘微的倾斜,他嘴角抽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用口型比了"不方便"三个字。 沈惜几不可察地点头,接过他递来的龙井。 茶叶在杯底舒展时,她没注意到小厅门外伫立的高大身影。 顾驰渊手指抵着领带,目光锁在陈一函触碰过沈惜指尖的手上。 少年腕骨突出,麦色的皮肤衬得沈惜的腕子越发瓷白。 "顾少?"何寓举着雪茄盒走近,"露台抽一根?" 顾驰渊收回视线时,陈一函正第八次偷瞄沈惜,那眼神让他想起偶像剧里少年人对女神的寄望。 烈日将露台烤得热。 顾驰渊没烟瘾,纯为社交。 阳光烈,他将西服搭在胳膊上,咬着烟解袖扣。 对方谈论西海开发项目的嗓音忽远忽近,顾驰渊盯着自己投在地面的影子。 "明年三月立项?"顾驰渊接何寓的话,烟灰落在锃亮的皮鞋上。 何寓微微点头,抬起眼,捏着烟,“顾少怎么了?有烦心事?为何雯那丫头,还是……” 他顺着顾驰渊的目光望过去,“又有佳人惹顾少烦心?” 这时候,陈一函又去贵宾室,弯腰时低着头,几乎蹭到沈惜的发。 顾驰渊收回视线,捏着烟,对何寓说,“哪儿的话,我在想西海的地怎么开发。那毕竟是这两年顾氏与何氏最有诚意的投资,做不好,两家都会折损。” 顾驰渊沉着脸,一副养尊处优的派头; 眉宇间,几分清心寡欲; 颦笑间,就着烟气,世俗若尘。 “今天你生日,怪我又谈工作的事,”何寓眯起眼,“不聊生意了,顾公子难得放松,你该去陪你母亲,儿子生日,母亲难日……顾夫人,劳苦,功高。” 最后四个字,何寓说得沉缓。 顾驰渊听出意味,“何少,话里有话。” 何寓未答,掐灭了烟,垂眼笑。 清风朗月的笑,举手投足,藏着风流。 “我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顾少见谅。” 顾驰渊也按灭了烟,垂下眼,“哪儿的话,何少高兴就好。我照何少的意思,去照顾家母了。失陪。” 话落,他拍拍何寓肩膀,离开露台,往宴会厅走。 顾驰渊大步穿过厅堂,径直来到贵宾厅荣莉的旁边。 他不着痕迹的站在桌边看母亲出牌,不经意的,挡住了沈惜,隔绝门外的视线…… 第15章 你挺会玩 顾驰渊的到来,引起在场女士们不小的悸动。 三位太太不约而同地调整了坐姿,姜小姐摸摸耳朵上的钻石串,像天鹅一样挺着胸。 沈惜还负着气,恭敬地叫了声,“四公子。” 感觉上比“四叔”还疏远,顾驰渊扶着椅子背,只当没听见。 "九万。"郑太太几乎是虔诚地推出那张牌,手指在牌面上轻叩。 沈惜垂眸,看见荣莉面前缺的正是这张,她不动声色地让荣莉扔出一枚八万,"废牌。" 牌桌上一时寂静。 郑太太精心准备的"贡品"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挡了回去,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似乎明白了顾家的意思。 想送钱是不可能了。 "和了!"没眼色的姜小姐突然拍案而起,兴奋地指着沈惜扔出的牌。 她的红嘴咧开得意的弧度,"多谢荣阿姨送我大礼。不是说沈惜最爱打麻将吗?怎么还不如我这个二把刀玩得好?!" 沈惜微微一笑,"姜小姐牌技了得,我差远了,误导了夫人。" 话音刚落,她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闷笑。 沈惜侧头,看见顾驰渊正搭着荣莉的椅子背,俯下身帮母亲码牌。 光影交错间,他眉目极淡,唇角衔着笑,似有若无。 "有人该长长本事。"他抬眼时,目光与沈惜短暂相接,又很快移开。 姜小姐立刻像一只兴奋的孔雀,裙摆掀起一阵香风,"驰渊哥来打一圈嘛!我们比试一下。" 姜夫人嫌女儿不稳重,“你少说两句,顾少爷是做大事的人,哪有闲情在这麻将桌上?” 说着,她瞧着荣莉,“夫人,我家姜欣是直性子,夫人莫见怪。” 荣莉的茶盏不轻不重地磕在托盘上。 "牌桌如战场,"她抚平旗袍上的褶皱,"一圈没结束,哪有临阵换将的道理?" 她瞥见顾驰渊意兴阑珊,又不想全驳姜夫人的面子,"我累了,惜儿替我吧,赢了归惜儿,输了算驰渊的。有年轻人一起,姜小姐也自在些。" 说着,荣莉又端起茶,“瞧瞧我,刚刚与姜夫人说临阵换将不妥,我就坏了规矩,自罚一杯,以茶代酒吧。” 荣莉稳重,又八面玲珑,话说在前头,堵了在场人的嘴。 事实上,她是有些烦姜欣的聒噪,想去清静会儿。 几位夫人忙起身相送,眼里透着些许失望。 荣莉见状,假装无奈地摇摇头,“没办法,腰不行,当年月子里落下的病。” 求仕途的林夫人终于得了机会讲话,“若能生个顾公子这样万里挑一的才俊,腰断了也值得……” 荣莉掩面一笑,“数你会哄人,一句话,我这陈年月子病都轻了许多。那些年我先生忙仕途,疏于顾家,我才落了病。现在看你家林书记,做着副手,踏实肯干,还能顾着家,多好……” 短短几句,求仕途的夫人也明白了意思。 荣莉不再多说,吩咐服务生带她去休息厅。 沈惜待荣莉离开,才轻轻坐下。 顾驰渊的手扶着椅子背,旁人觉着无异,沈惜闻到悠然的青檀香,回头看,他的胳膊在视觉上像是环着她。 牌局重启。 沈惜的指头在玉牌上徘徊不定,牌面竟被她捂出湿痕。 顾驰渊的气息弄得她心神不宁,一时间不能掌局。 她模样认真,一副不服输的小气魄,鬓角有微汗,鼻头也红。 顾驰渊几次想帮衬,她都不听,扔了反牌。 他趁她拿牌时,低问,“还在生气?” “不敢。”她答得利落。 顾驰渊嗤笑。 另两位太太有眼色,一步步让着沈惜。 姜小姐却不依,每张牌都像在较劲。 沈惜很想推开顾驰渊,有他在,真的乱心神。 顾驰渊第三次看见她错过赢牌时机时,突然俯身抽走她指间的二条。 "有完没?"。 沈惜猛地打出九筒。 牌面撞上桌案,发出脆响。 "驰渊哥你们作弊!"少女娇嗔道。 顾驰渊直起身,单手解开西装扣子,"她不会打,清一色都不看准,你怕什么?" 沈惜看着气定神闲的顾驰渊,他语气轻松,眉目无波,话语间,却带着刺。 这一恍惚,沈惜出错了牌,给姜小姐点炮了。 姜小姐推倒所有牌,"杠上开花!" 沈惜一把输了两万。 她耳朵更红了,细白的手扣着椅子座,指甲泛着都白。 仕途太太最玲珑,看出不对劲,忙张罗着再来一圈。 新一圈牌局开始。 沈惜机械地码着牌,清脆的碰撞声像场凌迟。 一把输了几个月的生活费,太不值。 她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上层圈子玩的麻将,材质金贵,玉石、象牙、玛瑙都是上好的。 码牌不用自动桌,牌在手上,泉水叮咚,佳韵入耳。 当沈惜摸到第三张东风时,犹豫着打不打。 顾驰渊的手指突然轻叩桌沿,"我要是你,就豁出去打。瞻前顾后,思虑太多,没意思。" 沈惜屏住呼吸,扔出一枚。 顾驰渊笑了,“你到底会不会?” 他一激将,沈惜脸色顿时变了。 她原本牌技佳,只是方才顾忌着顾夫人的意思,既不愿赢得太多惹人非议,又不好意思输得太明显,这般瞻前顾后,反倒束手束脚。 此刻被顾驰渊一句话点醒,才惊觉顾夫人早已离席,她给的人情,别人才认。 自己这般小心翼翼实在多余。 沈惜眸光微闪,手指在牌面上轻轻掠过,将桌上亮出的牌扫一一遍。 她暗自盘算着各家缺张,心中已有计较。 只见她细白的手指从牌堆中扒拉出一枚,毫不犹豫地扔在桌上。 "吃!"姜小姐眼疾手快地抢过那张牌,得意洋洋地抛出一枚废牌,红唇微扬,"沈小姐今儿个可真大方。" 她眼波流转,意有所指地瞥向顾驰渊,"驰渊哥说得对,有些人啊,是该好好学学怎么打牌。" 沈惜闻言不恼,反而浅浅一笑。 姜太太见女儿占了上风,笑盈盈地说,“你让着沈小姐些,别不知理。” 林太太见顾驰渊指间捏着一枚筛子玩,就明白姜小姐没戏,于是按规矩扔出一枚。 “一团和气最好,”生意郑太太摸着牌,她跟姜太太有些交情,于是说,“说不定以后是沈小姐要叫姜小姐婶婶呢,一家人,一家人。” 沈惜的手轻轻颤了颤,拿着牌悬在半空…… 第16章 谁吊着谁? “等什么,出牌。” 顾驰渊的声音低沉,对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充耳不闻,目光只落在沈惜的侧颜上。 她微微垂眸,手指摩挲着牌面,似在犹豫。 他伸手点了点其中一枚,语气笃定,“这张最好,一团和气。” 沈惜却轻轻摇头,低声道:“这张不好。” 她指尖一挑,换了一枚打出去。 “和了!”姜小姐眼睛一亮,立刻推倒面前的牌,笑得明媚张扬。 她得意地瞥了沈惜一眼,伸手去收筹码,嘴里还不忘揶揄,“沈小姐今儿手气可真是‘好’啊,连输三局了。” 沈惜没应声,默默推倒自己的牌,指尖在牌面上轻轻一划,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顾驰渊眉头微蹙,抬手将骰子抛回桌上,骨碌碌的声响在安静的牌桌上格外清晰。 一旁的林太太凑过来,仔细瞧了瞧沈惜的牌,忽然惊讶道,“哎呀!沈小姐,你这牌打错了呀!差一张就是清一色一条龙的天和局,怎么偏偏……”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姜小姐手里的牌,一拍大腿,“——正好在姜小姐手里!” 姜小姐闻言,更是得意,一边收筹码一边笑道,“沈小姐,怎么连这局都没看出来?是我太厉害,还是你太笨?” 沈惜抿着唇,指尖微微收紧,半晌才低低吐出一句:“这才是一团和气。”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偏生顾驰渊耳朵灵,侧眸看她:“你说什么?” 沈惜没再重复,只是垂着眼睫,轻轻拨弄着桌上的麻将牌,一副不愿多言的模样。 牌桌上的气氛一时凝滞,仕途太太见状,连忙笑着打圆场,“沈小姐这是送姜小姐见面礼吗?故意输牌?” 沈惜仍旧不答,只沉默地整理着牌,一下一下地扒拉着,像是在掩饰什么情绪。 姜小姐见状,小声嘀咕:“有人输不起就别玩嘛,摆脸色给谁看?” 这话虽轻,却清晰地钻进众人耳朵里。 顾驰渊眸光微冷,但面上不显,只是淡淡道,“输了算我的,你怕什么?继续打。” 姜小姐得了这句话,更是得意,又补了一句,“就是,反正有顾公子兜底,沈小姐还犹豫什么?” 沈惜终于抬眸,目光直直地看向顾驰渊。 他神色淡淡,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桌上都是太太小姐,我本意是让母亲高兴才来凑局。” 顿了顿,他又道,“要是扫兴,就别打了。” 这话听着像是劝解,可沈惜心里清楚,他是在试探她。 她明明握着一手好牌,却偏要跟顾驰渊较劲,宁愿输,也不肯顺他的意。 她心里明镜似的,可脾气一上来,便不管不顾了。 她就是不想让他如意? 就在气氛越发紧绷时,房门被轻轻推开,荣莉款步走了进来。 她刚休息好,眉眼间还带着几分慵懒,可一进屋,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怎么都不说话?”她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沈惜微红的眼眶上,眉头一皱,转向顾驰渊,“驰渊,怎么回事?” 顾驰渊尚未开口,姜小姐便抢先笑道,“荣阿姨,没什么,就是沈小姐牌运不佳,连输了几局,可能心情不好。” 荣莉目光在姜小姐脸上停留一瞬,又看向沈惜,温声道:“惜儿,累了?” 顾驰渊淡淡说,“闹小性子,嘴上还不饶人。这样管不住脾气,就少跟顾家来往。” 他语气冷,话里有话,几个太太互相看了看,立刻八面玲珑,输赢全抛脑后。 郑太太喜笑颜开,“沈小姐伶俐,给足太太小姐们面子。” 沈惜勉强扯出一丝笑,摇了摇头,“没事,夫人,就是有点乏了。” 荣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语气柔和,“惜儿去院子里透透气,歇一会儿。” 沈惜颔首,起身时目光淡淡扫过姜小姐,后者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 沈惜走出屋子,院子里,风微凉,她深吸一口气,胸口的闷意才稍稍散去。 名媛们对顾驰渊趋之若鹜。 明抢,暗斗,一分一厘都不放过。 名利场,太让人窒息。 大排的绿植后,电动门响,是顾驰渊在打电话。 沈惜提起裙子,准备离开。 刚迈步,鞋跟卡在砖缝里。 她轻轻哎呦一声,弯下腰,脱了鞋。 双手用力,拔鞋子。 鞋跟细长,卡死进硬砖里。 她的力气不够。 沈惜低着头,发丝垂下来,她越发急。 正发愁,精致的男士皮鞋出现在视线里。 她抬起头,是顾驰渊。 “说你笨,还不认。”他叹了句,单膝跪在石阶上,弯着腰,握住鞋跟,摇晃几下。 “啪啦”,碎石松动,细跟应声而出。 顾驰渊将鞋子撂在石阶上,直起身。 沈惜抬起脚,伸进鞋子里。 盈盈的细脚腕,留着他捏出的青痕。 本来渐散的委屈,在见到这男人的一刻,又卷了回来。 沈惜刚才的冷静不见了,眼圈又红了。 顾驰渊伸出手,“起来。” “腿麻了。”沈惜低头着,揉揉鼻子,“我缓缓。” “鞋跟为什么卡得深?”他收回手。 沈惜摇摇头。 “吃胖了,体重沉。”他若无其事地看别处。 沈惜闷声不语。哪里胖?明明他一只手,就能拢住她的腰。 她撑了下台阶,站起身,准备回厅。 身后又传来他的调笑,“清一色一条龙的牌面,你说牌技不佳,输了去?” 沈惜别过脸,不接话。 “我钱多,由着你输,”他嗓音低沉,“你输了又不开心?犯什么脾气?” 沈惜转过身,隔着台阶望向顾驰渊,“你替我做的决定,该生气的时候你让我大度,让我别得罪何家大小姐,出牌的时候你又让我赢姜小姐?她明明对你有意思,我若是惹了她,万一挡了你姻缘,就不好了……你扰着我,挑毛病。我怎样都不对。” 顾驰渊面色一冷,没说话。 “你说那张牌好,我就非得打?”她低下头,盯着自己脚尖,小声说,“我偏不。” 顾驰渊盯着她看了几秒,“是故意的?” “是又怎样?” 他眸色渐深,“长本事了?吊我胃口?” 沈惜鼻尖出了细汗,“我是已经到嘴的肉,你吃过,我吊什么?” 那些夜色里,纠缠时,他极熟稔地挑着人。 手上点着火,眼里藏玄冰。 任她化成水,他,淡定自若。 野兽,对到嘴的美味也会腻。 他尝过了,就会期待新的…… 风拂过,带着悠悠的花香,顾驰渊的气息近在咫尺。 沈惜别过脸,咬牙道:“……没什么可吊的了。” 顾驰渊面色一沉,无所谓地样儿,“回去,继续打。下一局,好好弄。” 她的声音细若蚊声,“凭什么听你的?” 他挑眉,慢条斯理地开口,“输多少,我兜着。” 第17章 顾总看见有人跟她搭讪 沈惜回到牌桌前,指尖在桌沿轻轻一叩。 "继续。" 姜小姐正数着筹码,闻言抬头,红唇一翘,"沈小姐休息好了?可别再犯糊涂。" 荣莉已坐在顾驰渊的位置上,闻言皱眉,"惜儿是灵的,刚才准是迷糊了。" 骰子转动,牌局重开。 沈惜摸牌的动作很轻,手指在牌面上掠过,像抚过琴弦。 第一张东风扣在掌心,她睫毛都没颤一下。 顾驰渊走去小阳台点了一支烟。 隔着玻璃窗,青白烟雾里,看见她第三巡就听牌了——清一色万子,独等九万。 "五筒。"姜小姐甩出一张牌。 沈惜没碰。 仕途林太太奇怪地看她一眼,"沈小姐,这都不吃?" "不急。"沈惜指尖点过自己面前的牌垛,码得齐整如军阵。 第八巡,姜小姐摸到九万,得意地晃了晃,"可惜呀,我要杠了——" "抢杠和。" 沈惜突然推倒牌面。 万子青翠,一色到底。 满室寂静。 姜小姐捏着牌的手指发白:"你......" "天和八番,杠上开花再加两番。"沈惜声音很静,"姜小姐,筹码不够了。" 顾驰渊的烟灰断在窗台上。 荣莉忽然笑出声,转头对呆住的林太太说,"我说什么来着?惜儿跟着我学牌,能把麻将馆的太太们赢得典当镯子。" 沈惜会麻将这事,说起来有几分心酸: 沈文川跟鞠佑芝热乎的那几年,也是在赌场沉迷的岁月。 沈惜小时候,鞠佑芝打工实在忙不开,只得让游手好闲的沈文川偶尔带带女儿。 沈文川满嘴答应,抱着沈惜去麻将馆,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给沈惜支个小桌,扔几枚麻将和骰子哄她自己玩。 一来二去,小沈惜有两年多都是麻将馆的常客。 鞠佑芝也知道这事,但那时候上幼儿园要证件,她跟沈文川未婚,没法给沈惜上户口。 后来遇到了顾家,才帮着沈惜解决了户口,顺利上小学。 沈惜的麻将底子都是拜沈文川所赐…… 荣莉偶然间知道沈惜的牌技,但她觉着女孩子这段历史不光彩,于是三缄其口。 只对外说,是跟着荣莉和太太们磨出来的…… 姜小姐听着太太们夸沈惜牌技好,猛地站起来,椅子刮出刺耳声响,"不可能!她刚才明明——" "刚才?"沈惜抬起眼,琥珀色的瞳仁清凌凌的,"刚才我四叔说,要一团和气。" 她将赢来的筹码慢慢推到桌心,玉石相击,声声清脆。 "现在,够和气了吗?" 顾驰渊掐灭烟走过来,伸手要拿她面前的骰子。 沈惜手指一翻,掌心藏着的东风——正是第一张就摸到的那张。 顾驰渊捏起牌,又放下,“放长线,钓大鱼,心思够深。” 沈惜鼻尖一红,不说话。 牌桌上她的心思,顾驰渊早看透。 姜小姐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抓起手包就往外冲,“我去个洗手间。” "姜小姐,"沈惜叫住她,"你的披肩。" 她拾起椅背上遗落的真丝披肩,轻轻一抖。 姜小姐伸手要接,一个踉跄,披肩落进在地毯上。 "小心,"姜太太脸色也不好看,"在顾太太面前失了礼,毛手毛脚的不像话。" 她心知亲事没戏了,于是借花献佛,“沈小姐不愧是顾夫人调教过的,真是伶俐。比我这丫头强不少。” 旁边两位也附和,“顾太把沈小姐当女儿看。以后儿媳妇要照这样的找。” “看着牌面,是沈小姐一直让着我们的。本来该赢的都是她呢。” 沈惜听见话,偷偷瞄向顾驰渊。 他垂着眼,泰然自若地拿起一枚筹码,放在掌心把玩。 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荣莉见气氛有些冷了,便吩咐道,“莫不是把切蛋糕的事给忘了?” …… 小厅通明,侍者们推出一座黑天鹅造型的蛋糕。 天鹅修长的羽翼用黑巧克力一片片雕琢而成,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这蛋糕是法国空运来的,"有年轻姑娘窃窃私语,"六位数的蛋糕。" 顾驰渊抬起头,目光扫过蛋糕底座上镶嵌的24K金箔。 他向来低调,但此刻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着这位顾家四少许愿切蛋糕。 顾驰渊不拘小节,免去吹蜡烛的环节,拿起银刀子,在蛋糕上轻轻划了一下。 这种聚会,动手的事只需要主家摆摆样子,接下来的一切,有侍者代劳。 何雯问,“顾少许了什么愿?” 顾驰渊将银制蛋糕刀递给侍者,若无其事道,“说出来就不准了。” 众人发出失望的叹息,有年轻人闹着要他讲出来。 顾驰渊气定神闲地扬扬眉,目光飘向何寓,“我记着何公子比我还年长一岁,逗小朋友的玩意儿,你也信吗?” 何寓接过侍者送上的香槟,“凡事有期许总是要的,好过没目标的浑噩日子。” “那就是信喽?”顾驰渊唇边漾出一抹笑,“怪不得姑娘们爱慕何公子,果然是求上进的好男人。” “驰渊,你刚才喝了几杯?不会说,就少言。”荣莉在一旁看不下去,打圆场。 何家跟顾家这两位少爷年纪相仿,有合作,也明争暗斗,谁也不饶谁的架势。 但毕竟何寓是客,荣莉不像顾驰渊那样气盛,总是要顾着大局的。 宴会厅另一端,沈惜正接过陈一函递来的橙汁。 "我看你一直没吃东西,"陈一函声音温柔,"要不要尝尝那边的马卡龙?" 沈惜刚要回答,一道阴影笼罩过来。 顾驰渊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手中杯子里的冰块叮当作响。 "不吃蛋糕?"他盯着沈惜手中的果汁。 沈惜下意识把杯子往怀里收了收,"怕长胖。" 说完,她转身就去找顾夫人。 有那么多人在场,还是少接触。 顾夫人正在和几位太太闲聊,沈惜熟练地端起咖啡壶为她添杯。 黑咖啡的苦涩中和了蛋糕的甜腻,顾夫人赞许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宴会厅另一头,顾驰渊手中的蛋糕一口未动。 "四少怎么不吃?"有人好奇地问。 顾驰渊的目光在沈惜身上停留。 她正弯腰为客人倒咖啡,一弯腰,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 顾驰渊喉结动了动,将蛋糕碟放在了侍者的托盘上,“太腻,拿走吧。” 第18章 搭讪?算账 渐渐地,宴会近尾声。 大家纷纷告辞。 沈惜算半个主家,也帮着送人出门上车。 一辆辆豪车驶出酒店,沈惜吐了口气,揉了下快绷僵硬的脸。 这时,她接了个电话,学校打来的,电话那头学生处老师的声音很急促,说是关于明天篮球赛礼仪队的事情需要立即确认。 沈惜一边应声,一边用余光看到顾驰渊的身影消失在旋转门后。 修长的背影,英阔,挺拔,轻易引着人们的视线。 沈惜挂了电话,跑过去等电梯。 她小跑时裙摆飞扬,露出纤细的脚踝。 发髻也有些松散,几缕碎发垂在耳际。 她准备按下按钮,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一函换了一身运动服,背着斜挎包。 他站角落里,声音里带着迟疑。 沈惜转身,看到平时球场上活力四射的男生此刻显得有些拘谨。 运动鞋很干净,但能看出已经穿了一段时间。头发似乎刚洗过,还带着微微的湿气,身上有洗涤剂清香,与宴会厅里的香水味截然不同。 "你怎么会在酒店?"沈惜提着裙子走过来。她注意到陈一函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 "打零工挣点生活费,已经干了四年了。"陈一函挠了挠后脑勺,"我在宴会部做服务生,刚才在二楼帮忙。" 他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红,应该是长时间端盘子留下的痕迹。 "这样啊……"沈惜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她知道陈一函家境一般,但没想到他这么辛苦。想起球场上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与此刻是鲜明的对比。 沈惜跟陈一函是在球场见过,没什么深交,但她能感觉出来对方的意思。 每次训练结束,他总会"恰好"经过她休息的长椅;下雨天,她的储物柜里会多出一把匿名留下的伞。 这些小细节,她都记在心里。 一时间,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不知说些什么。 大堂的钢琴声若有若无地飘来,气氛微妙而安静。 沈惜注意到陈一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微信有新消息,沈惜划开:篮球赛礼仪员的衣服换了中式长裙,让选号码。 屏幕上展示着几套设计精美的旗袍式礼服,除了头和手,哪儿都不露。 沈惜给陈一函看手机,“这衣服也好看,我就担心会不会热。” 陈一函挠挠头,“听体育系主任说,顾先生找校长紧急开会,议题里有礼服的事。说最好是中式的,突显传统文化和体育精神相得益彰!” 原来如此。 沈惜脑补顾驰渊一本正经地说那些理由的画面,还有在车里问她---穿给谁看? “你是顾少的家人?”陈一函的目光在她精致的妆容和华丽的礼服上扫过,"没想到你是富家千金。"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距离感,仿佛突然意识到两人之间的鸿沟。 沈惜忙摆摆手,“我在顾家打工,顾夫人对我好,让我一起来。” “这样啊!”陈一函声音亮起来,往前迈了一步,脸一红,又退回去,“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邀请你来看篮球比赛。我想当冠军。” 沈惜笑了笑,“好啊,到时候去给你加油。” 陈一函很雀跃,忙从帆布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给沈惜,"酒店自制的,你尝尝。" 包装有些简陋,但系着精致的丝带,"我特意跟甜点师傅学的,做了好几次才成功。" 沈惜刚拿在手里,就听见电梯"叮"的一声。荣莉和顾驰渊走出电梯。 顾驰渊的目光在看到她手中的巧克力时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 “惜儿,咱们回去了。”荣莉优雅地站在大堂中央,一身华服泛着温润的光泽。 沈惜跟陈一函说球场见,拿着巧克力走到荣莉身边。 她能感觉到顾驰渊的视线落在自己背上,如芒在背。 站在原地的男生恋恋不舍看着她,轻轻挥了挥手。 "他是谁啊?"荣莉问沈惜,目光中带着了然和几分探究。 "校篮球队的同学,勤工俭学。"沈惜简短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巧克力盒子。 "他是不是对你……"荣莉想点破,但没明说,"惜儿长大了,有些事,自己想清楚。" 沈惜攥了下巧克力盒,举目找顾驰渊。 他人高腿长,几步走到大门外。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勾勒出精瘦的腰线。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拢住火机,将烟头靠近火焰,点燃。 火光映照下,他的侧脸线条格外分明。 只吸两口便掐灭。 烟头的火星在划出一道弧线。 起风时,烟气尽散。 不远处,顾夫人已经坐进车里,沈惜帮忙关门,绕到另一侧。 她的裙摆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发髻彻底松散,长发在风中飞舞。 拉门的一刻,顾驰渊抢在她身前。 顾驰渊把西服外套随手扔进车里,抬手松了松领带,俯身扶着车座对母亲说,"刚才那个人是校队的队长,我想再跟他聊聊下周的友谊赛细节。" 他顿了顿,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沈惜,"沈惜也一起去。" 荣莉正低头整理手提包,闻言皱眉道,"她个姑娘去做什么?你们男人之间谈比赛,她跟着多不方便。" 顾驰渊直起身体,不着痕迹地挡在车窗前,将母亲探究的视线与沈惜隔开。 他望着沈惜微微泛红的耳朵,声音放轻了几分,"他们认识,上次校际联赛就是沈惜帮忙联系的。有熟人在,谈话不会冷场。" 私厅的打扫还没结束,酒店经理紧急通知清扫人员先撤。 顾少回来了。 顾驰渊攥着沈惜的手腕将她拽进私厅,雕花木门在身后重重合上。 他转身将她困在门板与自己之间。 眼底里,是危险的暗色。 "陈一函呢?"沈惜的背脊紧贴着冰凉的门板,喉间发颤。 "走了。"他冷嗤一声,指腹摩挲着她腕间泛红的肌肤。 窗外骤雨拍打玻璃,衬得他嗓音愈发阴郁:"现在该算算我们的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