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工科直男》 第1章 真直男vs伪直男 "我是不是进基窝了?" 和前几个夜晚一样,这是林深又一次躲在被窝里,借着手机屏幕幽暗的光,虔诚地搜索"如何判断室友是不是基佬"后,来自他灵魂深处的质疑。 作为一枚母胎单身了整整十八年,自认为根正苗红的钢铁直男,他怀揣着对美好大学生活的憧憬踏入C大工学院,结果开学才刚满半个月,他的直男世界观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碎得比食堂免费汤里的蛋花还彻底。 这倒不是他敏感,而是宿舍的空气里仿佛弥漫着一股无形却无处不在的基情粒子,让他浑身的“基达”时刻处于一级战备状态。 就在他对着手机屏幕陷入沉思时,床帘外传来两声不轻不重的叩击,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 “林深,刚吃完饭不要躺床上,容易胃疼。” 是谢淮清冷平稳的声音,像汩冰镇的水,瞬间浇灭了林深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 谢淮? 林深黯淡的眼神“噌”地亮了起来。 救星啊!差点忘了这位。 谢淮,身高名副其实的一米九,宽肩窄腰大长腿,气质清冷如雪山之巅的冰莲,开学至今对谁都保持着礼貌又疏远的距离感,连说话都仿佛是在播报天气预报那般不带感情。 这模样,怎么看都是笔直得能当直尺用的大直男,绝对是他林深在宿舍这片“基海”中唯一的救命浮木。 “谢淮!” 林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掀开自己的床帘,动作迅猛得差点把支架扯下来。 他飞速爬起身,膝盖着床往前蹭了两步,不由分说地紧紧拽住谢淮结实的小臂:“我有事问你,十万火急!关乎生死存亡!” 慌忙动作间,他那一头深棕色的自然卷发彻底放飞自我,像被狂风蹂躏过的鸟窝,几缕不羁的呆毛倔强地冲天翘起,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 林深歪斜的领口露出一小段精致的锁骨,纯棉的宽松短袖下摆也卷了上去,露出一截光滑紧致的腰线,在昏暗光线下白得几乎晃眼。因为洗完澡又闷在被子里,他细腻的冷白皮上也晕开了一层淡淡的粉。 谢淮被他拽得身体微不可察地晃动一下,视线不受控制地被那截露出的腰肢牢牢吸住,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一股燥热感悄然爬上心头。 他强行移开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军训被晒成泾渭分明的“熊猫胳膊”,小臂已然是健康的小麦色,上臂却是没晒到的白色。 他第无数次在心底腹诽:这人是涂了防晒金钟罩吗?怎么就晒不黑呢?这身皮白得……真他妈碍眼,碍眼得让人心头发痒。 为了掩饰心头那点莫名的悸动和指尖的痒意,谢淮状似无意地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逗弄,精准地拨了一下林深头顶那撮最嚣张的呆毛。 指腹擦过柔软细软发丝的触感,带着点令人留恋的酥麻。 “嗷!” 林深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倏地弹开半米远,后背“咚”地撞在冰冷的床架上,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瞪得老大,里面盛满了惊弓之鸟般的警觉。 “你干嘛?!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他现在都快对两个男生之间任何超越“兄弟情谊”的肢体接触产生应激了。 哦,原来不止皮肤。谢淮冷静地观察到,林深那小巧挺翘的鼻尖,在情绪激动时也会微微泛红。 他默默压下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面无表情地转身,从自己书桌上拿起一把黑色的宽齿梳,递了过去,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你头发,快能养鸡了。” 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林深红彤彤的鼻尖。 “哈?” 林深下意识地抬手摸摸自己乱糟糟的“鸡窝”,手感确实蓬松得过分。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咧嘴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接过梳子。 “嘿嘿,忘了,军训时图省事,帽子一扣就完事儿,谁还顾得上梳头啊。” 他盘腿坐在床边,心虚地拿着梳子开始跟自己的卷毛作斗争,动作笨拙又认真,细软的发丝在梳齿间纠缠着。 谢淮没有离开,也没有坐下,就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林深梳头发,宛如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林深手下的发丝细软蓬松,在灯光下带着少年特有的光泽,随着梳子的起落,像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在阳光下舒展皮毛,比如一只刚洗完澡,努力甩干自己的泰迪,或者一只在草地上打滚,沾了一身草屑的绵羊。 谢淮的目光沉静地落在林深身上,内心却远不如表面平静。他不得不承认,虽然林深身高一米七,在他们宿舍平均海拔直逼一米八五的“巨人国”里,林深是当之无愧的“小矮子”。 他没有马骁理那身爆炸性肌肉,没有陈俞那张哄得人团团转的巧嘴,没有冷落那种仿佛看透世间蠢货的高冷学霸气场,也没有傅临舟身上那股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气质。 可这丝毫不影响林深拥有极其优越的外表,那种毫无攻击性、纯粹又脆弱的少年感,甚至有种天然的“招蜂引蝶”的潜质。 开学第一天晚上,在学校雾气蒸腾的公共澡堂里,氤氲的水汽中,林深背对着他冲洗,毫无防备。 那腰肢尤其细窄,弧度流畅优美,在朦胧的光线下白得像上好的瓷器。他穿着稍微宽松点的T恤时,空落落的布料下更显得一把就能轻松搂过来。最要命的是林深后腰处,脊柱末端往下一点,紧贴着裤腰边缘,有一个不深不浅的腰窝,不过可能林深自己都没太注意到这个地方。 林深和他互助搓背,搓澡巾一碰到林深的腰窝,他那边的肌肉都会惹人遐想的一颤,瞬间变得紧绷,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在谢淮看似古井无波的心底漾开一圈圈异样的涟漪。 林深就像一块裹着纯白奶油的精致小蛋糕,甜美柔软且人畜无害,浑身散发着“快来咬一口”的诱人气息,令人垂涎。 这是谢淮开学第一天,第一眼看到这个顶着一头小卷毛,眼睛懵懂和好奇却亮得像林间小鹿的新室友时,就悄然滋生出的隐秘而危险的念头。 “嘿!哥们!谢淮!回魂了!” 林深不知何时停下了梳头的动作,正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盯着他,见他没反应,干脆整个人趴了过来,几乎把脸凑到谢淮眼前,对着他的耳朵就是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 “我问你话呢,你想啥呢?眼神都飘到外太空去了。” 温热的气息猛地扑在谢淮耳廓上,激得他浑身一凛,猛地回神:“啊?什么?”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拉开一点过于暧昧的距离,掩饰性地侧过头,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那副平静面具。 林深跪坐在床上,身体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眸子里透着孤注一掷的认真,逼视着谢淮的眼睛,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问:“谢淮,我问你,你……是不是直男?” 轰! 谢淮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瞳孔瞬间地震,心跳漏跳了好几拍,后背瞬间渗出一层薄汗。 他怎么知道?他看出来了?什么时候?难道我表现得那么明显?是澡堂搓背时停留的时间太长了?还是刚才拨他头发时眼神太露骨了? “我……” 谢淮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平时清冷的嗓音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紧绷,仿佛声带被砂纸打磨过。他大脑的CPU疯狂运转,试图在0.01秒内从“坦白从宽”和“死鸭子嘴硬”之间抉择,并编造出一个天衣无缝的答案。 “你长这么帅,气质又这么……嗯……冷淡。” 林深没等他回答完,自顾自地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对“同类”的信任和一点点羡慕嫉妒恨,“你应该是直男吧?对吧?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你亲男生的样子……” 他皱着鼻子,做了个夸张的且嫌弃的表情,小脸都皱成了一团,仿佛在想象什么颠覆三观的画面。 呼…… 谢淮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带着点好笑和无奈的庆幸感涌上心头。 原来是虚惊一场,这迟钝的小傻子,是在寻求认同感呢。 他暗暗松了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溢出来的笑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感,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无波,甚至刻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直”气十足一点:“啊对,我当然是。” 他差点因为语速过快而咬到自己的舌头,幸好及时刹住。 林深脸上立刻绽放出“找到组织”的灿烂笑容,眼睛弯成了小月牙。他做贼似地飞快扫了一眼宿舍紧闭的门,又压低声音,身体凑得更近,神秘兮兮地小声问:“那你……有没有觉得宿舍其他四个人……好像……呃……有点不太对劲?” 他挤眉弄眼,试图用表情传达“你懂的”那种信息。 第2章 球衣争夺战 砰! 宿舍门毫无预兆地被一股蛮力猛地撞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门板重重地拍在墙上后弹了回来。 “林深!球打得好好的,你小子怎么又偷偷先溜回来了?是不是怂了?” 马骁理人未到,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已经如炮弹一样轰了进来,伴随着运动后的粗重喘息和不满。 他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像座移动的小山,穿着被汗水浸透的篮球背心,露出线条贲张的臂膀和胸膛,古铜色的皮肤上汗水晶亮。 “对呀,林深,说好的三局两胜呢?你这临阵脱逃可不行哦。” 陈俞紧跟着闪身进来,动作灵活得像只猫。 他撩起自己湿透的球衣下摆,毫不在意地擦着脸上和脖子上的汗,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腹。他双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和惯有的狡黠笑意,目光在室内梭巡。 林深吓得一个激灵,后面那句“好像都不太直”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他像只受惊的兔子,“嗖”地一下缩回自己的下铺,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马骁理见屋内只有谢淮站在过道里,身形挺拔,神色冷淡,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他不由得放轻了脚步,踩在瓷砖上的声音都显得小心翼翼,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带着点试探和不易察觉的讨好,甚至有点笨拙的温和:“谢淮,林深他……真睡了?” 眼神依旧不死心地紧紧盯着那纹丝不动的床帘,仿佛能穿透布料看到里面蜷缩的人。 谢淮抱着胳膊,身体微微后倾,以一个极其放松又带着疏离感的姿态倚靠在林深的金属床架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上衣传来。 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随即又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眼神淡漠,如同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拙劣默剧,薄唇抿成一条冷峻的直线。 “这……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 马骁理被他这模棱两可的回答搞得一头雾水,抓了抓他那硬邦邦的寸头。 他放好篮球,走到林深的床前,看着那紧闭的床帘,犹豫了一下,伸出带着薄茧的手指,就要去掀那帘子的一角。 “睡了,又被你吵醒了!谁掀我跟谁急!” 林深恼火和瓮声瓮气的声音立刻从帘子后面传出来,随即响起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显然里面的人正警惕地往里缩了缩。 “嘿嘿,那真不好意思啊。” 马骁理讪讪地收回手,尴尬地搓了搓双手,脸上挤出一个有点僵硬的笑容,眼神仍黏在床帘上,带着一丝不甘。 他转身走向厕所,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水池旁边的蓝色塑料面盆,里面赫然放着一件被汗水浸透的红色球衣,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抹红色显得格外刺眼。 马骁理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个箭步上前就要把盆里那件球衣抓在手里。 “诶?等等!” 陈俞比他更快,像一道敏捷的影子,抢先一步将手伸向盆里,目标同样是那件汗湿的球衣。 他脸上还挂着笑容,动作快如闪电。 两只手几乎同时抓住了那件可怜的球衣。 “我先看见的!” 马骁理眼疾手快,大手一把攥住了衣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肱二头肌在紧绷的背心下隆起夸张的弧度。 他语气强硬:“归我洗!” “谁说的?明明是我先看见的!” 陈俞毫不示弱,细瘦但有力的手腕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攥着领口部分,用力往自己这边拽。白皙的小臂因为用力,同样浮现出清晰的青色脉络。 他脸上笑容不变,眼神透着势在必得:“给我!” "不给!" 马骁理的声音低沉下去,手臂肌肉贲张,猛地发力往回扯。 "我的!" 陈俞咬紧牙关,身体微微后倾,用尽全身力气抗衡,细瘦的手腕仿佛蕴含着不相称的爆发力,寸步不让。 两股力量在小小的球衣上角逐,那件原本就汗湿的棉质球衣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呻吟,迅速被拉扯后变形,皱得如同咸菜干。 谢淮冷眼旁观着这场荒谬的“球衣争夺战”,他认得那件衣服,下午军训结束,林深就是穿着它在球场上打球。现在,它被这两个“心怀鬼胎”的家伙当成战利品在争抢。 他眼睁睁看着那件属于林深的球衣,在他们手中迅速从一件普通的衣物变成了一团惨不忍睹的破布。 “啧。” 谢淮薄唇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弧度,他微微歪头,如同在欣赏一场荒诞的闹剧,“用力,再用力点,这下林深就该裸奔了。” 他目光凉嗖嗖地扫过那团破布,又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林深紧闭的床帘。 “什么裸奔?” 仿佛被关键词触发,林深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猛地从床帘缝隙里钻了出来,顶着一头被他自己梳得更乱的卷毛,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警惕。 他努力伸长脖子,试图看清厕所里那两个鬼鬼祟祟,姿势怪异的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你们挤在厕所门口干嘛呢?都要上厕所吗?”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件“破布”的主人。 马骁理和陈俞的动作瞬间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两人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被抓包的慌乱,几乎是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件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球衣藏到了自己身后,动作整齐划一,仿佛经过排练。 “没,没干嘛。” “对对对,就是看看谁先用厕所。” 两人异口同声,脸上堆起尴尬的笑容,试图用声音掩盖心虚。 林深狐疑地看了看表情古怪的两人,又看了看倚在床边,一脸看好戏表情的谢淮,总觉得气氛怪怪的,但生理需求压倒了一切。 “奇奇怪怪的……” 他嘟囔了一句,从床上爬下来,趿拉着拖鞋,脚步虚浮地走向厕所,“你们不上,那我上,快憋死了。” 然而马骁理和陈俞像两尊尽职尽责的门神,依旧杵在厕所门口狭小的空间里,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两人身体紧绷,眼神警惕地互瞪着,仿佛厕所里藏着什么稀世珍宝,而对方就是觊觎宝物的强盗。 “那个……大哥们……行行好……" 林深夹紧双腿,整个人缩成一团,声音带着濒临崩溃的哭腔,尾音都抖起来了。 他弱弱地举起一只手:“小的……小的膀胱要炸了……给条活路……救命啊……” 马骁理闻声猛地转过头,185的身高投下的阴影登时将林深完全笼罩。 他眉头紧锁,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等着。” 就在马骁理分神的刹那,陈俞身体猛地一侧,手臂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发力! “刺啦……” 一声布料撕裂的轻响,陈俞成功地将大部分球衣从马骁理手中夺了过来。 他迅速将那团“战利品”塞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然后对着瞬间暴怒的马骁理,得意地扬起下巴,露出一个极其欠揍的笑容,用口型无声地说:“归我了。” "你他妈……" 马骁理额角青筋暴跳,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神凶狠得能杀人。 但当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林深那张泫然欲泣,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升天的可怜小脸时,又硬生生地压下了心底的怒火。 他狠狠抓了抓自己那扎手的寸头,低吼一声,像头发怒又不得不隐忍的公牛:“操,让开!让他先上!” 他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陈俞,粗暴地给林深让出了通往厕所的通道。 林深如蒙大赦,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进隔间,“砰”地一声甩上门,落锁的声音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就在他手忙脚乱地解决人生大事时,隔音效果约等于零的门板外,清晰地传来陈俞压低的声音:“你吓着他了。” 接着是马骁理那混不吝的低沉嗓音:“关你屁事,又不是你男朋友。” 林深一个激灵,差点尿偏轨道,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头皮瞬间炸开,汗毛倒竖。 听听,这叫什么虎狼之词?男朋友?! 他抖着手掏出裤兜里的手机,再次点开搜索栏输入新的问题:如何判断室友是不是在一起了? 而厕所外,谢淮冷眼看着马骁理和陈俞像两只争夺骨头的野狗互相埋怨对方撕破了林深的球衣,他眼神深邃如同寒潭,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讥笑和不屑,仿佛在说:幼稚。 他面无表情地掏出自己的手机。 屏幕幽光映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修长的手指在购物软件上快速滑动,精准搜索,找到同款,筛选次日达,选择林深的尺码,点击购买,密码支付。 冷静得如同在实验室进行一项精确无误的操作,没有半分犹豫或多余的情绪。一阵操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快到那两个在吵架的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支付成功的提示音微弱地响起,一件和林深那件一模一样的新球衣即将抵达战场。 谢淮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扇隔绝了林深与外面“腥风血雨”的厕所门,又扫过旁边仍然在低声争执的两人,最后落回他们手里被撕成两半,惨不忍睹的球衣上。 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一个极浅的微笑,意味深长,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第3章 好兄弟一辈子 第二天上午的军训结束,林深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又去参加社团活动,感觉灵魂都被烈日榨干了。 当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宿舍那扇沉重的门,踉踉跄跄地走向自己靠窗的书桌时,脚步猛地钉在原地。 瞳孔瞬间放大,如同遭遇了灵异事件。 他书桌上原本应该空空如也的地方,此刻正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件球衣。 三件。 一模一样的红色球衣。 和他昨天下午打球穿的那件,同款、同色、同尺码。簇新的布料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泽,标签都还没剪,安静地躺在桌面上,仿佛某种无声的审判,又像三道鲜艳的催命符。 林深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宕机。 他明明记得清清楚楚,昨天晚上打完球回来,累得像条死狗,随手就把那件脏球衣团吧团吧扔进了洗手池旁边的洗衣盆里,然后他就彻底忘了洗衣服这茬。 怎么过了一天,一件脏兮兮的破球衣,原地飞升,变成三件新球衣? 林深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又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疼,不是幻觉! 一个荒谬的念头瞬间闪过:难不成……那洗衣盆是个聚宝盆?扔一件脏的,能给你变出三件新的? 下一秒,这个愚蠢的念头就被他无情拍飞。开什么国际玩笑,他又不是三岁小孩,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绝对是宿舍里那四个人的杰作。 林深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菊花预警雷达疯狂尖啸。 红灯闪烁!危险!极度危险!难不成那四个基佬想要对他下手?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视线带着十二万分的警惕扫过宿舍的角角落落。 谢淮正戴着降噪耳机,端坐在他自己的书桌前,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复杂的机械设计图,好像林深桌上那三件鲜艳的球衣是空气。 但林深凭借他饱受惊吓后异常敏锐的观察力捕捉到一丝异样,谢淮敲键盘的指尖似乎比平时更快,更用力了一点,那清脆的“哒哒”声听上去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烦躁。 马骁理刚冲完澡出来,只穿着一条运动短裤,正拿着毛巾擦他那身能闪瞎人眼的腱子肉,看到林深盯着自己,他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随即又故作自然地移开目光,拎起墙角的哑铃开始热身,肱二头肌一鼓一鼓,像是在无声炫耀。 陈俞则趴在床上刷手机,两条细白的小腿晃啊晃。察觉到林深的视线,他抬起头,露出一个甜度爆表的笑容,眸中闪着光:“林深回来啦,累坏了吧?快看看新球衣,喜欢吗?我特意挑的,跟你原来那件一模一样!” 竟然还有冷落…… 中午一向雷打不动泡图书馆的冷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正站在他自己的书桌前拆着快递袋,剪刀划过塑料袋的声音在寂静的宿舍里格外刺。 等等,林深定睛一看,差点晕过去。 冷落手里拿着的,赫然是第四件红色球衣。 林深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指着桌上的三件球衣,声音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你们这……这是干什么?” 他尾音都劈了叉,宿舍里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谢淮敲键盘的手指停下了,但没摘耳机,也没回头。 冷落慢条斯理地放下拆快递的剪刀,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陈俞说他昨晚不小心弄坏了你的球衣,所以我给你买了件新的,只是没想到……” 他顿了顿,蔑视的眼神落在那三件球衣上:“没想到大家对室友如此‘相亲相爱’,热情高涨。” “不过没关系。” 他扬了扬自己手里那件,“我对比过材质和纤维强度,我买的这件采用高密度编织工艺,理论上不会再被轻易撕坏。”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爆炸,像一颗炸弹在林深混乱的脑子里炸开。 陈俞说弄坏了我的球衣,所以冷落帮他赔了我一件?哦莫,难不成看对眼的不是陈俞和马骁理,而是冷落和陈俞?学霸和学渣?这是什么诡异的组合? 他带着“我懂了”的惊恐目光在陈俞、冷落和马骁理三人之间来回疯狂扫射。 陈俞接收到林深的目光,立刻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脸颊似乎还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小声辩解:“我……我不是故意的嘛……” 而马骁理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看看陈俞,又看看冷落,眉头拧成了疙瘩,那表情活像自己刚到手的小蛋糕被人咬了一口。 林深脑子里嗡嗡作响,突然想到什么,猛地转身,一个箭步冲进狭小的卫生间。 果然,他的洗衣盆里空空如也。 他目光再次落回那三件刺眼的红色上,感觉头更大了。 “那……那这剩下来的两件……”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是谁的?” 他指的是桌上除了陈俞之外的两件。 马骁理“哐当”一声把哑铃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地板都颤了颤。 他大踏步走到桌前,在其中一件球衣上用力拍了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这件是老子的,不用谢!” 那眼神灼灼地盯着林深,仿佛在说:敢不穿试试? 好了,一件是陈俞的,一件是马骁理的,那……最后一件呢? 林深的目光怀疑地投向一旁置身事外的谢淮,他多么希望谢淮能抬起头,淡淡地说一句:“我的。” 至少谢淮也是直男,穿他的衣服心理压力没那么大。 可谢淮毫无反应,指尖重新在键盘上跳跃,屏幕上是复杂的三维机械结构图,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不是谢淮?! 林深的心猛地一沉。 排除法,宿舍一共六个人,除了眼前这四个,还有谁? 傅临舟! 中午解散时,傅临舟说过要去辅导员办公室,不回宿舍了。 肯定是他,只有他了! 这个认知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林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傅临舟,那个笑容像有钩子,眼神像有电,天天想跟他共享星某克咖啡的系草,他居然也给自己买了球衣? 这什么意思?凑热闹?还是另有所图? 完了完了完了,林深内心一片哀嚎。 四个!整整四个!一个都没落下! 一股想要逃离的冲动攫住了林深,他感觉这小小的宿舍里空气稀薄,充满了基情的毒气,让他窒息。 他的眸光如同受惊的小鹿,慌乱地四处扫视,最后牢牢地锁定在谢淮身上。 只有谢淮!只有谢淮看起来还像个“正常人”。 林深几乎是凭着本能,做出了一个他日后回想起来恨不能穿越回来掐死自己的决定:他要抱紧谢淮这根“直男”大腿,死也不撒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掉桌上那堆刺眼的红色和那三人投来的含义不明的眼神,以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姿态,朝着谢淮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 一步,两步……他感觉背后三道目光如探照灯般聚焦在他背上,火辣辣的。 他硬着头皮,终于蹭到了谢淮的书桌旁边。 谢淮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设计世界里,对林深的靠近毫无反应。 林深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谢淮结实的手臂。 谢淮敲键盘的手指一顿。 林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用气声可怜巴巴的哀求:“谢淮,下午取消了军训,你去图书馆吗?”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谢淮终于缓缓地转过头,他摘下一边的耳机挂在脖子上,深邃的眼眸无声地看向林深,仿佛在问:有事? 被那双过于冷淡的眼睛看着,林深更紧张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冷白皮的脸颊因为窘迫泛起薄红,像熟透的水蜜桃。 “我……我想跟你一起去,我有几道高数题不太懂,想请教你!” 他飞快地找了个借口,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看谢淮的眼睛。请教高数是假,逃离这个基窝,寻求谢淮的庇护才是真。 谢淮的目光在林深泛红的脸上停留了两秒,那眼神平静得让林深心慌。就在林深以为他要拒绝时,谢淮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嗯,两点走。” “太好了!” 林深差点激动得跳起来,像是得到了特赦令,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了一半。 他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连忙点头如捣蒜:“好好好,两点。我等你,我收拾下书包。” 说完,他像只受惊后终于找到庇护所的小动物,飞快地缩回自己的书桌前,动作麻利地开始往书包里塞东西,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可怕的“基气”。 他刻意背对着那堆球衣和其他三人,仿佛只要看不见,那三个基佬就不存在。 然而他背后传来的目光却更加灼热了。 马骁理眼神不善地在林深和谢淮之间来回扫视,那表情仿佛在说:这小子什么意思?跟谢淮走那么近? 陈俞撇着嘴,小声嘟囔:“林深,高数题我也可以帮你看看的。” 但被林深完全无视了。 冷落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冷冷扫过谢淮,又落回自己手里那件球衣上,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谢淮重新戴上耳机,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只是他嘴角的线条似乎比刚才柔和了那么一丝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林深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书包,心却砰砰直跳。 他感觉自己的“抱大腿”策略似乎初步见效,至少谢淮没拒绝他。 时间在诡异的气氛中缓慢爬行,林深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了一点五十。他迫不及待地背上书包,眼巴巴地看向谢淮,用眼神无声地催促:快走快走! 谢淮接收到他的信号,保存好设计图,利落地合上笔记本电脑,拔下电源线。 他站起身,一米九的身高带来无形的压迫感,简单地说了句:“走了。” “来了来了!” 林深如蒙大赦,立刻像小尾巴一样紧紧跟上,几乎是贴着谢淮的后背往外走,生怕慢一步就被宿舍里的基佬们抓回去。 就在两人即将踏出宿舍门的瞬间,身后传来冷落毫无温度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机械合成音。 “林深。” 林深吓得一哆嗦,慢吞吞地回头。 冷落手里拿着他那件球衣,眼镜反射着阳光:“我的球衣抗撕裂,建议优先选择。” 他像是在推荐一款性能优越的产品。 林深:“……” 他感觉自己的头皮又开始发麻了。 “我……我考虑考虑!” 他语无伦次地敷衍着,脚下像抹了油,飞快地拽着谢淮的衣角,几乎是逃也似地冲出宿舍,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那堆红色的催命符和三个“虎视眈眈”的室友隔绝在身后。 走廊里,林深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重新活过来了。 他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对旁边沉默的谢淮投去一个感激涕零的眼神:“谢淮,还是你靠谱,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他们四个……简直了。” 谢淮侧目看了他一眼,少年惊魂未定的小脸在走廊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生动,卷翘的睫毛因为紧张还在微微颤动,鼻尖和耳垂的粉红尚未完全褪去。 谢淮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一下,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迈开长腿,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林深赶紧跟上,如同以只找到母鸡的小鸡崽,亦步亦趋地紧跟在谢淮身边,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 他一路都在小声地跟谢淮“诉苦”,控诉室友们行为的诡异,试图在谢淮这里获得认同感和安全感。 “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病?一人买一件,钱多烧的啊?” “陈俞和冷落绝对有问题!你看到没?冷落居然帮陈俞赔我衣服。” “还有马骁理,那眼神吓死人了,跟要吃了我似的。” “傅临舟最离谱,人都没回来,衣服倒先到了,他什么意思啊?” “谢淮,还是你好,你什么都没买,你才是真正的直男,我的好兄弟!” 谢淮一直安静地听着,步伐沉稳。直到林深提到“好兄弟”三个字,他眼眸里才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他微微侧过头,午后的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道清晰的阴影。 “嗯。” 他又只是应了一声,声音低沉。 但这次,他抬起手,仿佛只是顺手地轻轻拍了一下林深那乱糟糟的卷毛脑袋。 “走了,‘好兄弟’。”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林深被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弄得一愣,随即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驱散了刚才对基佬的恐惧。 看,这才是正常的室友关系,这才是钢铁直男的友谊! 他用力点点头,屁颠屁颠地跟得更紧了,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傻笑。 “嗯,好兄弟!一辈子!” 他完全没注意到,走在他身侧的谢淮掏出手机又偷偷下单了两件新球衣,这次筛选的当日达。 第4章 拉风的宿舍服 当六个身高腿长,颜值各异的帅哥,齐刷刷穿着同款鲜亮的红色篮球服,浩浩荡荡穿过傍晚校园的林荫道,朝着灯火通明的教学楼进发时,那画面确实……挺扎眼的。 林深走在队伍中间靠后的位置,感受着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有好奇,有惊艳,有窃窃私语。他起初还有些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毕竟从小到大,他都没当过这种“视觉焦点”。 但看着前面马骁理那仿佛要去走T台的昂首阔步,旁边傅临舟优雅自若像是在拍时尚大片的姿态,甚至冷落那万年冰封的脸上都似乎带着一丝“完成集体任务”的僵硬使命感…… 林深那点小小的不自在,竟奇异地被一种“宿舍荣誉感”给冲淡了。 他忍不住偷偷弯了弯嘴角。好吧,虽然他一开始的动机有点不纯,但此刻看着身边这几个风格迥异却统一着装的室友,林深不得不承认,这感觉……还挺拉风的,至少回头率是杠杠的。 这个“宿舍服”的主意,还是晚饭时谢淮提出来的。 当时在食堂,林深对着餐盘唉声叹气,一想到回宿舍要面对那四件烫手山芋般的红球衣,他就食不知味。穿谁的都像是站队,更像是某种可怕的“归属”认证。 “与其纠结选谁的。” 坐在他对面的谢淮,慢条斯理地剔掉一块鱼刺,声音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不如再买两件。” “啊?” 林深叼着筷子,茫然抬头。 谢淮抬眼看他,深邃的眼眸在食堂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沉静。“买够六件,统一款式颜色,就说是宿舍服,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他们‘送’给你的那四件还回去,谁都不用穿,也谁都不得罪。” 林深瞬间瞪大了眼睛,醍醐灌顶。 对啊,这招妙啊。把个人行为上升到集体高度,化被动为主动,把烫手山芋变成宿舍团建。 “卧槽!谢淮,你简直是天才!诸葛亮再世啊。” 林深激动得差点拍桌子,看向谢淮的眼神充满了崇拜的小星星,“这主意太绝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对对对,宿舍服!这个理由太完美了。哈哈哈!” 他笑得眉眼弯弯,一下午的阴霾一扫而空,只觉得谢淮这脑子,简直是他的救命稻草。 然后他就看见谢淮放下筷子,神色自若地从放在旁边椅子上的书包里掏出了……两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崭新的……红色球衣。 林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看看谢淮手里的球衣,再看看谢淮那张平静无波,仿佛只是掏出了两本书的脸,大脑有点宕机。 这……这么快的吗?刚刚才提的主意,就买好了?而且……还是两件?尺寸……林深瞥了一眼那尺码标签和款式……怎么感觉跟自己昨天那件一模一样?谢淮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尺码?他什么时候买的?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像只小虫子悄悄爬上林深的心头。 他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咳。” 谢淮似乎察觉到林深的怔愣,将球衣放在桌上,“下午看购物软件,正好看到买一送一,就顺手买了。尺码……我看你原来那件是L,所以买了L。” 他解释得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林深甩甩头,试图把那点奇怪的念头甩出去。肯定是自己想多了,谢淮是谁?是他的好兄弟,帮他解决难题不是天经地义吗?人家好心帮忙,自己还瞎琢磨,太不地道了。 “哦哦。太感谢了,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林深立刻把疑虑抛到九霄云外,满脸堆笑地接过那两件球衣,感觉沉甸甸的不是衣服,而是谢淮沉甸甸的兄弟情谊。 回到宿舍,林深雄赳赳气昂昂地宣布了“宿舍服”的伟大构想,并郑重其事地将陈俞、冷落、马骁理“送”他的球衣一一归还。 陈俞眨巴着眼睛,虽然有点小失落自己“专属”的心意被集体化了,但想到能和林深穿一样的衣服,还是开心地点点头。 冷落对此毫无异议,只要林深一视同仁就行。 马骁理更是拍着胸脯:“宿舍服?好主意,显得咱宿舍团结!有气势!” 唯有中午缺席了“球衣批发现场”的傅临舟,此刻才姗姗回来。 他一进门,看到自己桌上有件球衣孤零零地放着。球衣很眼熟,他拿起衣服,径直走到林深面前。 “林深,你的衣服。” 神情自然的仿佛在递一杯水。 林深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堆起笑容,试图用最温和的语气解释:“傅临舟,是这样的,我们中午一致决定,以后统一穿这个当宿舍服,所以你们买的,还是你们自己穿吧。” 傅临舟听得云里雾里,俊美的脸上写满了问号:“什么我们买的?” 就在这时,谢淮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恰好挡在林深和傅临舟之间半个身位。他侧过头,几乎用只有林深能察觉到的幅度,朝阳台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林深心领神会,谢淮这是要把他支开,帮他解决傅临舟这个麻烦。 他立刻如蒙大赦,飞快地丢下一句:“啊,我阳台衣服好像没收。” 林深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哧溜一下钻进阳台,还顺手带上了玻璃门,只留下一个仓惶的背影。 傅临舟:“……” 他看看阳台紧闭的门,又看看眼前面无表情的谢淮,眉头微蹙。 谢淮没给他开口询问的机会,直接掏出手机,解锁屏幕,点开收款二维码,干脆利落地亮到傅临舟眼前,声音平稳,理所当然地陈述:“这是统一的宿舍服,我给你买好了,你付下钱。” 傅临舟:“???” 他彻底懵了。宿舍服?统一买的?谢淮帮他买了?还让他付钱?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下意识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扫了码。 倒是挺听话,扫码动作有着富家公子的优雅,但眼神里的茫然几乎要溢出来。 “好了。” 谢淮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收款成功”,满意地收起手机。他抬眼看向傅临舟,刻意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清晰地补充:“现在这件衣服是你买的了。” 他刻意在“你买的”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傅临舟拿着手机,看看支付成功的界面,又看看谢淮递过来的那件平平无奇的红色球衣,再看看阳台上假装忙碌收衣服,实则竖起耳朵偷听的林深背影…… 他大脑飞速运转了几秒,最终选择放弃思考。算了,一件衣服而已。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过球衣,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行吧,宿舍服,挺好。” 至于谢淮那句强调的“你买的”,他自动理解为“钱是你付的,衣服当然算你买的”,逻辑通顺,没毛病。 于是,晚上七点,校园里便出现了这样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六个风格迥异的帅哥,穿着清一色的鲜红篮球背心,如同一个移动的红色方阵,朝着教学楼进发,所过之处,回头率高达百分之两百。 傅临舟显然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微微低头,再次欣赏了一下自己今天的穿搭:红球衣搭配着一条剪裁极其合体的纯白色休闲西裤,脚上是一双限量版小白鞋。强烈的色彩碰撞,在他身上竟奇异地融合出一种时尚不羁的贵气。 他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笃定地对其他人说:“他们肯定觉得我特帅。” 走在他旁边的冷落闻言,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那身格格不入的“红配白”上停留了零点一秒,嘴角难以抑制地抽搐了一下,仿佛看到什么难以名状的脏东西。 他迅速别开脸,看向前方,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我觉得他们是在看马骁理。” 这话倒不假,因为宿舍服完全是按照林深的尺码买的,对于身高一米九,宽肩窄腰的谢淮和傅临舟来说,只是略有些紧身,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反而更添几分性感。 对于清瘦的陈俞和骨架匀称的冷落,也算合身。 唯独对于身高一米八五,浑身肌肉虬结,壮得像头小牛犊的马骁理来说,这件L码的背心,简直是一场灾难。 他几乎是拼了老命才把自己那身爆炸性的腱子肉塞了进去,布料被撑得紧绷绷的,胸肌和肱二头肌的轮廓被勒得纤毫毕现,背心边缘深深陷进古铜色的皮肤里。 远远看去,活像一只……一只穿着紧身红色小马甲的,肌肉过分发达的骄傲大青蛙。 “我也觉得!” 马骁理听到冷落的话,非但没觉得被冒犯,反而把头昂得更高了,胸脯挺得几乎要把那可怜的布料撑爆,脸上洋溢着被关注的喜悦,“真有眼光,一看就是懂欣赏的!” 他甚至还做了个健美先生展示肱二头肌的动作,引来旁边路过的女生一阵压抑的惊呼。 林深走在队伍后面,努力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他实在看不了马骁理这副“我很帅快看我”,还疑似对围观人群放电的样子,太辣眼睛了。 他下意识地往谢淮身边又靠了靠,几乎要贴上他的手臂,仿佛谢淮身上自带的清冽气息能净化他的视觉污染。 “快走快走……” 林深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拽了拽谢淮结实的小臂,小声催促,只想快点逃离这越来越高的回头率和马骁理那过于奔放的“展示”。 谢淮也没想到统一着装的效果如此“轰动”,他微微蹙了下眉,感受到林深靠近时带来的温热气息和指尖轻微的拉扯力道,没有躲开,反而顺从地加快了脚步,沉声道:“嗯,跟上。” 他高大的身躯仿佛一道屏障,为林深隔开不少探究的视线,然而麻烦似乎总爱找上林深。 刚走到社团招新广场的边缘,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插了过来,精准地拦在他们队伍前面。 “嗨!学弟们!” 来人是一个身形修长的学长,笑容热情洋溢,手里拿着一叠花花绿绿的宣传单。 他目光灼灼地在六人身上扫了一圈,最终牢牢锁定在站在谢淮身侧,因为突然被拦而有些懵懂的林深脸上。 他眼睛猛地一亮,从一叠宣传单里抽出一张塞到林深手里:“这位学弟,舞蹈社了解一下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