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龙帝》 第5章 突破紫府 苏明烛将辰沨父女安排在一处奢华却透着疏离感的西厢房。 看着房中价值不菲的陈设,辰沨深吸一口气,七年的囚禁与屈辱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更深的警惕。活下去,带着曦儿活下去,然后——讨回一切! 清洗掉一身血污与尘埃,换上一身干净的素白长袍。镜中人,眉目如画,气质出尘,仿佛脱胎换骨,昔日的天骄风采隐隐重现。 “哇!爹爹好好看呀!像天上的谪仙人!”孙若曦眼睛亮晶晶的,围着辰沨开心地转着圈圈,粉色的裙摆像一朵盛开的小花。 轰——隆——!!!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天塌地陷般的巨响猛地从城东方向传来!整座苏府都为之剧烈震颤!窗棂嗡嗡作响! 紧接着,苏明烛那灌注了雄浑灵力、充满了“义薄云天”与“滔天怒火”的咆哮,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在朔风城的上空,声传百里: “辰——烈——!!!” “辰沨此子!你辰家弃之如敝履,视若草芥!然于我苏明烛眼中,他便是那蒙尘的明珠,是值得我苏家倾力守护的——珍宝!” “你若再敢动他一根汗毛!伤他分毫!苏家与你辰家——不!死!不!休!!!” 这宣言如同战鼓擂响,瞬间点燃了朔风城的夜空! “苏明烛!你他妈疯了!为了一个废物竟敢与我辰家开战?!我看你这破船能载他几时!!”辰烈惊怒交加、气急败坏的吼声紧随其后,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 辰沨推门而出,负手立于庭院之中。夜风吹拂着他雪白的衣袂,猎猎作响。他微微仰头,重瞳穿透重重夜幕,冷冷地投向城东那能量爆发的源头。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此界修士,出生便拥有灵种,开始修炼后,达到灵莲境,每突破一境,灵莲便多一片半透明莲叶,直到灵莲十境,莲花完全绽放,莲心深处投影出仙灵虚影。 辰沨内视体内的五朵灵莲都已完全绽放,金龙、木龙、水龙、火龙、土龙五龙虚影闭目吐纳。 “今夜五莲中的一朵突破至紫府境方有一线生机。” 达到紫府境,灵莲与丹田融合,形成独立小世界紫府,仙灵虚影入驻其中,开始吸纳天地元素之力。灵力化液,使用法诀也不会像今晚这么吃力。 可是谈何容易,突破紫府境必须辅以灵兽精血,辰沨叹了口气。别说精血,他现在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愁眉之际,孙若曦走过来说道:“爹爹,娘亲让我把这个给你。” 孙若曦将一个玉瓶举起来。玉瓶十分精致,不像是寻常人家的东西。而且孙若曦的衣着也十分奢华,根本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 辰沨打开玉瓶,传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是一瓶火蚺的精血?” 蛇变蟒,?蟒变蚺,蚺变蛟,蛟化龙。蚺的精血品阶已经不低,也是他现在需要的东西。 轻笑一声,想起当年离别时说的话。 “我叫辰沨,星辰的辰,乐沨的沨。是朔风城辰家长子,你呢?” 曦儿的母亲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你想要什么?” “什么?”辰沨愣在原地。 她仍旧冷冷地看着辰沨,没有说话。 “如果有机会再见面,就送我一瓶精血吧,我马上要突破紫府境了。” 没想到当年的一句玩笑话,居然成了今日的救命稻草。 将孙若曦哄睡后,辰沨盘坐于床榻之前,双手结印,低喝一声:“四象封疆——界成!”无形的空间涟漪瞬间笼罩整个房间,隔绝内外。 第6章 变脸 砰砰砰——!!! 急促粗暴的砸门声,撕破了清晨的宁静! 辰沨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一夜修炼的锋芒尽数收敛。“紫府一境终于稳固了。” “辰沨!开门!快开门啊!”门外,苏璃鸢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撕心裂肺般的焦急,伴随着更加猛烈的拍门声,“我爹受伤了,你快去看看!” 辰沨起身,步履无声地拉开房门。 门外,苏璃鸢正捏着鼻子,满脸嫌恶地准备后退,却在看清门内之人的瞬间,僵在原地! 晨光中,辰沨一袭白衣胜雪,纤尘不染。那张曾因污秽而蒙尘的俊美容颜,此刻在晨曦中熠熠生辉。剑眉之下,是一双深邃如星空的重瞳,眉宇间沉淀着历经磨砺后的沉稳与锋芒。哪里还有半分囚徒的狼狈?分明是当年那个令朔风城无数少女魂牵梦萦、惊才绝艳的第一天骄重现人间!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苏璃鸢脑中下意识闪过这句诗,心神竟有刹那的恍惚。她从未想过,洗净铅华后的辰沨,竟是如此风采夺目。 辰沨神色淡漠,目光平静地扫过她脸上那来不及收起的惊愕与嫌恶,声音毫无波澜:“苏伯父伤重,苏姑娘不去寻医问药,却来敲我这无用之人的门,是何道理?” 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废物!没有灵莲,你什么都不是!苏璃鸢猛地从刹那的失神中惊醒,心头涌起一股被欺骗般的羞怒,她冷哼一声,下巴高高扬起,刻薄之色重现:“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我爹找你,是你的福分!别给脸不要脸!” 辰沨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他侧身,目光温柔地投向床上仍在熟睡、小脸恬静的孙若曦,声音放得极轻:“待曦儿醒了,我自会带她同去探望苏伯父。” “辰沨!”苏璃鸢彻底被激怒,声音尖利刺耳,“你别不识抬举!我爹的命危在旦夕!等那个小贱种睡醒?耽误了救治,你们父女十条命也赔不起!”她双手叉腰,姿态倨傲。 “滚!” 冰冷如刀的一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之意!辰沨抬手便要关门! 就在门扇即将合拢的瞬间! “哼!由不得你!”苏璃鸢眼中厉色一闪,身法竟也极快,如同鬼魅般欺身而入!目标直指床榻!她五指成爪,带着恶风,狠狠抓向熟睡中的孙若曦! “哇——!!!”孙若曦被突如其来的剧痛和惊吓惊醒,小女孩粉嫩的脸蛋上瞬间布满泪痕,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闭嘴!再哭一声试试?"苏璃鸢拎着孙若曦的后领,将她提到半空,脸上满是狰狞的恶意,“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摔成肉泥!” 就在她话音未落的刹那,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突然笼罩整个房间! 辰沨的身影——消失了! 下一瞬! 狂风乍起! 苏璃鸢只觉眼前一花,手腕传来一阵钻心剧痛!紧接着脖颈一紧,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巨力瞬间扼住了她的喉咙!她甚至没看清辰沨是如何动作的! “啊!”她痛呼一声,本能地松开了抓着孙若曦的手。 “呃…咳…咳…”苏璃鸢眼珠暴突,粉嫩的双腿在空中徒劳地乱蹬,双手疯狂地拍打着那只如同铁钳般的大手,却撼动不了分毫!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曦儿不怕,爹爹在。”辰沨左手稳稳地将惊恐哭泣的孙若曦抱入怀中,动作轻柔。 “坏…坏姐姐…欺负曦儿…呜呜呜…”孙若曦紧紧搂住辰沨的脖子,小脸埋在他颈窝,哭得抽噎不止。小女孩的身体还在不住地发抖。 “放…放开…我…”苏璃鸢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脸色已由红转紫。 辰沨眼神漠然,他五指一松。 噗通! 第7章 好戏开场 苏家内室。 苏明烛面色“惨白”,“虚弱”地躺在锦榻之上,呼吸“微弱”。 辰沨佯装急切,快步抢到床前,脸上满是“担忧”:“苏伯父!您这是怎么了?怎会伤得如此之重?!”他重瞳深处金芒微不可察地一闪,苏明烛体内那平稳强健、毫无滞碍的气血流转,在他眼中纤毫毕现。 “咳咳咳…沨…沨儿…”苏明烛“艰难”地睁开眼,声音“气若游丝”,“昨夜…昨夜我气不过那辰烈老贼如此欺辱于你…亲赴辰家为你讨个公道…与他…与他大战…咳咳…一时不慎…被他…被他暗算…伤了肺腑…无…无甚大碍…”他一边说,一边“痛苦”地喘息,仿佛随时要断气。 “爹!”苏璃鸢扑到床边,哭得梨花带雨,演技炉火纯青,“您还说无大碍!大夫都说了!您这是伤了修行根本!若…若没有对症的灵丹妙药续命…怕是…”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怕…怕是什么?”苏明烛“虚弱”地问道,眼中却适时地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惶”。 “轻则…修为尽废,沦为凡人!重则…重则性命不保啊!爹!”苏璃鸢“悲痛欲绝”,伏在床边“痛哭失声”。 “胡…胡说!”苏明烛“激动”地想要起身,却猛地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噗——!”一大口殷红的“鲜血”被他“凄惨”地咳了出来,溅在锦被上,触目惊心! “爹!”苏璃鸢“花容失色”,急忙掐诀,指尖绿芒闪烁:“春意盎然,生生不息!”一道充满生机的木系灵力注入苏明烛体内,暂时“稳住”了他“摇摇欲坠”的伤势。她转头看向辰沨,眼中含泪,带着“绝望”的哀求:“沨哥哥!我的灵力只能暂时吊住爹一口气!若没有对症的丹药…爹他…他真的撑不了几天了!求求你想想办法!” 辰沨看着这父女二人精湛的表演,心底的冷笑几乎要溢出来。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这双眼睛,能看破虚妄?苏明烛体内气血旺盛,哪有半分伤及根本的样子?演得如此卖力,所图…究竟为何? “苏姑娘莫急!”辰沨脸上瞬间堆满了“焦急”与“心痛”,声音都“颤抖”了,“伯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岂能坐视不理?需要什么丹药?你告诉我!纵使刀山火海,我也定要寻来!”演戏?谁不会? “七八年前!”苏璃鸢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说道,“辰伯父伯母探索那处秘境,不是带回了许多稀世珍宝和天材地宝吗?其中…其中定有能医治爹这般重伤的逆天丹药!沨哥哥,你可还记得放在何处?” 秘境?!辰沨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如此!苏明烛费尽心机,甚至不惜与辰烈合演这出苦肉计,最终目标竟是父母当年发现的秘境!可惜…父母根本未曾来得及告知他秘境所在便已失踪! 一股寒意瞬间爬上脊背!辰沨无比清醒:绝不能暴露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一旦失去“秘境”这个利用价值,苏明烛怕是立刻就会和辰烈联手,将他父女二人置于死地! “丹药…”辰沨脸上露出“追忆”与“痛惜”之色,声音低沉,“父亲…确实曾给过我一颗保命灵丹…说是秘境所得…神妙非凡…” 苏璃鸢和苏明烛的呼吸瞬间屏住! “可惜…”辰沨“苦涩”地摇头,“当年辰烈那老贼剜我灵莲,毁我根基…为了苟活,为了那一线恢复的希望…我…我早已将那丹药…吞服了…”他眼中适时地流露出“悔恨”与“无奈”。 “什么?!吃了?!”苏璃鸢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掩饰的失望和一丝尖锐。但她立刻意识到失态,强压下情绪,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那…那沨哥哥!你还记得辰伯父告诉过你,那秘境…究竟在何处吗?!只要找到秘境,里面定有能救爹的灵药!” 床榻上,苏明烛的眼皮也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秘境所在…”辰沨眉头紧锁,作苦苦思索状,“父亲…似乎…隐约提过…但那时我年纪尚小…懵懂无知…加上这七年囚禁折磨,记忆早已模糊…实在…实在有些记不清具体方位了…”他脸上满是“懊恼”与“自责”。 “记不清了?!”苏璃鸢猛地抓住辰沨的衣袖,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声音带着哭腔和不容置疑的逼迫:“不行!沨哥哥!你一定要想起来!必须想起来!爹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你若想不起来…爹他就真的没救了啊!你忍心看着爹因你而死吗?!” “鸢儿!不得…无礼…”苏明烛“虚弱”地呵斥,却更像是火上浇油。 “苏姑娘放心!伯父待我恩同再造!”辰沨眼神“坚毅”无比,“我定会竭尽全力,回忆起秘境线索!绝不让伯父因我而有半分闪失!” 探望过后,辰沨父女离开…… 房门关上的瞬间,内室中“垂死”的气氛荡然无存。 苏明烛坐起身,他随手抹去嘴角的“血迹”,脸色瞬间恢复红润,哪还有半分伤重垂危的模样? “鸢儿,”他声音沉稳,带着审视,“你觉得…这小崽子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苏璃鸢脸上的悲戚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精明的算计:“爹,女儿觉得,丹药被他吃了,很可能是真!若非秘境带出的逆天灵药,他一个被剜了灵莲的废人,怎么可能在七年内不仅恢复,还重回十境巅峰?至于秘境位置…他记不清了…这倒像是在推脱,或者…待价而沽?”她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苏明烛冷哼一声,眼中寒光闪烁:“昨夜为演这场戏,我与辰烈那老狐狸假意交手,动静不小,代价也不菲。若辰沨这小子识相,乖乖交出秘境线索,自然皆大欢喜。若他敬酒不吃吃罚酒,继续装傻充愣,或是想拿捏我们…” “那为父也不介意,送他下去…和他那对短命的爹娘团聚!”杀意,在奢华的房间内弥漫开来。 第8章 他回来了 晨露未晞,寒意沁人。辰沨刚牵着孙若曦踏出苏府大门,便敏锐地感受到十几道阴冷的目光,从街角巷尾、楼阁阴影中同时投射而来! 朔风城一主四家,城主府林家,四大世家辰家、苏家、叶家和孟家。除了辰苏两家,其余三家对秘境之事不可能毫不知情。 逃?辰沨心中冷哂。朔风城已成囚笼,辰苏两家密布罗网,更有幼女在侧,想悄无声息脱身,难如登天! “爹爹,我们去哪呀?”孙若曦浑然不觉危机,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清脆的童音打破了清晨的压抑。 “去……”辰沨刚想说去寻些吃食,手伸进袖中摸索,指尖却只触到一片冰凉的空荡。身无分文!一股难言的苦涩涌上心头。 “沨哥哥——!”一个刻意拔高、甜得发腻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辰沨脚步未停,只是淡淡侧首:“苏姑娘,何事?”对于苏璃鸢,他心中已无波澜,不过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子罢了。 苏璃鸢提着裙摆,小跑着追上,强行挤到辰沨身侧,脸上堆满“真挚”的关切:“沨哥哥,我爹重伤在床,生死未卜!在找到秘境灵药救他之前,鸢儿自然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呀!” 她话锋一转,声音带着刻意的娇羞,身体也微微靠向辰沨,“再说了…你可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夫,鸢儿跟着你,天经地义嘛~” “坏姐姐!又想跟曦儿抢爹爹!讨厌你!”孙若曦立刻撅起小嘴,气鼓鼓地瞪着苏璃鸢,像只护食的小兽。 “哎哟,小丫头片子!”苏璃鸢皮笑肉不笑地伸手,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孙若曦的额头,虽然收敛了嚣张,但那眼神深处的轻蔑却挥之不去,“你娘不声不响勾走了我未婚夫,我还没找她算账呢,你倒先倒打一耙了?” “苏姑娘。”辰沨手臂一揽,稳稳将女儿抱起,隔绝了苏璃鸢的接触。他目光平静地直视前方,声音带着疏离的冷意:“我知晓你亲近我,并非本意,是因为苏伯父的安排。你不必勉强做戏。待苏伯父‘伤愈’,我自会登门,亲手——了断这份婚约。” “不行!”苏璃鸢脸色“唰”地一白,随即又泛起“娇羞”的红晕,眼中甚至瞬间蒙上一层水汽,泫然欲泣:“沨哥哥,我…不想与你解除婚约…你…你还在怪我吗?鸢儿知错了…” 辰沨沉默不语,仿佛没听见她的矫揉造作。 苏璃鸢碰了个软钉子,眼珠一转,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凑近孙若曦:“小曦儿~是不是肚子饿得咕咕叫啦?姐姐带你去春风楼,吃最好吃的点心,好不好呀?”她刻意拉长了调子,充满诱惑。 “好吃的点心?!”孙若曦大眼睛瞬间亮如星辰,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期待:“好呀好呀!爹爹,曦儿饿了!” 苏璃鸢转向辰沨,脸上挤出“真诚”的歉意:“沨哥哥,就当是鸢儿给曦儿赔个不是,也感谢你为救我爹费心。赏个脸,好吗?”她姿态放得极低,仿佛真心悔过。 辰沨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袖袋,心中无奈。也罢,总不能让孩子饿着。他微微颔首,声音淡漠:“有劳。” “走!春风楼!今日本小姐请客,随便点!” 春风楼,朔风城第一销金窟,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一顿简单的早膳,足以抵得上寻常百姓一年的嚼用。此刻正是城中权贵子弟汇聚之时,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辰沨这陌生的俊朗面孔,尤其是那身与周遭奢华格格不入的素净白衣,甫一踏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窃窃私语声瞬间低了下去,无数道或好奇、或审视、或鄙夷的视线聚焦而来。 “哟~这不是璃鸢妹妹嘛?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身边这位俊俏的小郎君是……”一个身姿妖娆、妆容精致的女子扭着腰肢迎了上来,正是城主府千金林乐儿。她目光在辰沨脸上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苏璃鸢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又带着恶意的笑容,声音拔高,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堂: “林姐姐,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呀!他呀——”她故意拖长了音调,享受众人聚焦的刹那,“就是我的未婚夫,辰!沨!呀!七年前,潜龙榜上压得你们林家抬不起头的第一天骄,您…不会忘了吧?” “辰沨?!” “辰沨出来了?!”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整个春风楼!所有正在用餐、谈笑的世家公子小姐们,全都“哗啦”一下围了过来!眼神复杂,震惊、好奇、幸灾乐祸、刻骨的嫉妒与怨恨……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沨哥哥,你还记得林乐儿姐姐吗?”苏璃鸢故作姿态,小鸟依人般站在辰沨身侧,仿佛在炫耀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记得。”辰沨目光平静地扫过林乐儿,这位当年曾苦苦哀求他指点的城主千金。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林乐儿看着眼前这张褪去青涩、更显深邃俊朗的面容,看着他眼中那历经沧桑后的平静无波,张了张嘴,竟一时失语,怔在原地。 第9章 雷火对决 “爹爹,桂花糕甜甜的,真好吃!曦儿的小肚肚都圆圆啦!”孙若曦心满意足地拍着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脖子上的长生锁一晃一晃,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好,曦儿喜欢,下次爹爹还带你来。”辰沨看着女儿天真烂漫的样子,眼中满是化不开的宠溺与温柔。 “嗖——!!!” 刺耳的破空之声撕裂长街的宁静!一道缠绕着狂暴紫色电弧的枪芒,直射辰沨后心! 辰沨瞳孔骤缩,反应快到极致!瞬间将懵懂的孙若曦揽回怀中护住,同时左手并指如剑,快如闪电般点向地面,口中敕令: “九地玄黄,厚土为城——起!!!” 轰隆隆——! 脚下坚实的地面如同被无形巨手撕裂!一面厚重无比的巨墙拔地而起,悍然挡在枪芒之前! 砰——嗤!!! 缠绕着毁灭雷光的长枪狠狠扎入土墙,深入数尺!狂暴的雷电瞬间在土墙上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土石簌簌落下! 一道黑影紧随枪芒而至,寒江狞笑着握住枪柄,周身紫府三境的磅礴灵力轰然爆发。 “给我——破!!!” 他怒吼一声,双臂肌肉贲张,雷枪爆发出更刺目的光芒,硬生生顶着巨墙的阻力,疯狂推进!厚土之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瞬间扩大! 轰——哗啦! 土墙终究抵挡不住紫府三境的狂暴力量,轰然炸裂!漫天碎石烟尘中,寒江人枪合一,余势不减,直刺辰沨面门!速度快到只留下一道残影! 辰沨抱着女儿,身形急退,每一步踏下,地面都留下深深的脚印! “寒江!你想干什么?!当真要与苏家彻底开战吗?!”苏璃鸢又惊又怒,厉声呵斥。 “开战?哈哈哈!”寒江稳住身形,长枪斜指地面,枪尖雷光跳跃,嚣张气焰冲天,“苏明烛怕是离咽气不远了吧?就凭你们现在的苏家?若是开战,你们苏家将彻底从朔风城消失。” “你……”苏璃鸢脸色煞白,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力反驳。 “辰沨!”寒江不再理会苏璃鸢,枪尖猛地指向辰沨,“别做梦了!苏家保不住你!家主耐心已尽!今日,要么乖乖吐出秘境所在!要么——”他目光扫过辰沨怀中的孙若曦,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你和这个小贱种,一起下去陪你那对短命爹娘!” 辰沨环顾四周,苏家的人迟迟不见踪影,心中了然。这是苏明烛默许的试探,甚至是借刀杀人之计!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沸腾的怒火和杀机。 “照顾好曦儿。”虽然不信任苏璃鸢,但别无他法,辰沨只能将曦儿交给她。 苏璃鸢下意识接住孙若曦说道:“沨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曦儿的。” 辰沨不再看她,他右手并指,凌空一引,口中清叱: “剑——来!!!” 嗡——! 远处,一柄斜插在杂物堆中的普通青钢长剑,仿佛受到无形召唤,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挣脱束缚,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破空而至,稳稳落入辰沨手中! 寒江,紫府三境,雷修。 辰沨,紫府一境,虽然五行同修,唯火莲化府!手中,仅一柄凡铁长剑! “让我看看,你这被剜过莲的‘天骄’,还剩几两骨头!”寒江狂笑一声,周身雷光炸裂!他纵身跃起,凝聚成一道粗如水桶的恐怖紫电雷柱,朝着辰沨当头砸下! 第10章 曦儿母亲 “曦儿——!”辰沨声音颤抖,充满慌张与愤怒。 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迅速冷静。目光扫过昏迷的苏璃鸢,重瞳微闪,瞬间洞察其伤势——脏腑震荡,灵力紊乱,确实伤得不轻。 “青木垂露,归元!”他并指一点,温润绿芒没入苏璃鸢眉心。丹田内木龙虚影低吟,精纯生机流淌。 苏璃鸢睫毛颤动,幽幽转醒,气息虚弱,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恐惧与愧疚:“沨…沨哥哥…是…是辰家的唐虎…他…他…”紫府五境的土修唐虎,出手狠辣,苏璃鸢根本无力抗衡。 “沨哥哥…对…对不起…我没护住曦儿…”泪水滑落,这次看似倒有几分真切的悔恨。 辰沨目光扫视四周,瞬间锁定一个藏匿在街角阴影、气息不稳的身影。他身形一晃,已至那人面前,不由分说将苏璃鸢推入其怀中,声音冷硬如铁:“带她回苏家!” “是…是!”苏家暗哨被辰沨冰冷的目光和骤然出现的速度骇得浑身一颤,甚至忘了问自己是如何暴露的,慌忙架起苏璃鸢。 龙之逆鳞,触之必死!纵使前方是刀山火海,是辰家龙潭虎穴,他亦义无反顾! “要去辰家送死?”一个沙哑虚弱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辰沨霍然转身,长剑嗡鸣直指来人!剑尖寒芒吞吐,杀意凝成实质:“寒江!你要阻我?!” 寒江拄着长枪,浑身浴血,伤痕累累,气息萎靡不振,仿佛随时会倒下。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声音有气无力:“我的任务…只是拖住你,让唐虎得手…完成了…何必再吃力不讨好?” “那就——滚开!”辰沨收剑,转身欲走,背影决绝。 “等等!”寒江倚着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辰家…武玄境至少两人…紫府境不下十三人…就算不少人在外游历,府中力量也绝非你能撼动!现在去…就是自投罗网!你…当真要去?” 辰沨脚步微顿,沉默如同磐石。他何尝不知?这是苏明烛与辰烈联手布下的死局! 苏家假意庇护,图他信任,觊觎秘境。 辰家掳走曦儿,以此为饵,逼他开口。 双管齐下,无论谁得逞,他父女二人皆是死路一条! 寒江此刻不拦,只因辰烈早已在辰府张开天罗地网,静待他这条“困龙”入瓮!秘境,已成了悬在他和曦儿头顶的催命符! “呵…”寒江发出一声嗤笑,带着浓烈的嘲讽,“真是…跟你那对蠢死的爹娘一个德行!好好的当条摇尾乞怜的狗…不好吗?非得…去充什么英雄?” 辰沨猛地回头,重瞳之中燃烧着不屈的烈焰,声音却平静得可怕: “人活于世,俯仰无愧于天地!像你这般…甘做两姓家奴的软骨…又怎会懂?!” 话音落,他再不回头,大步流星,朝着城东辰府的方向,决然踏去! 寒江怔怔地望着辰沨的背影,布满血污的脸上神情变幻。他低声喃喃,像是在问辰沨,又像是在问自己: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吗?”沉默片刻,一把拔出深深插入地面的长枪,跟了上去! 辰沨心急如焚,将速度催至极限,在屋檐巷道间飞掠!一片冰凉之物,悄然落在他的眉间。 “这是…雪?”他猛地停下脚步,立于高耸的屋檐之上,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去。 只见—— 漫天飞雪!毫无征兆! 鹅毛般的雪花,正从晴朗的六月苍穹中纷纷扬扬地洒落! 远处,一股恐怖的极寒之力,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席卷而来!所过之处,屋檐挂冰,流水凝固,草木凋零!仅仅几个呼吸之间,目光所及的整个城东区域,已然化作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 第11章 仙宝阁 “废物!一群彻头彻尾的废物!”辰烈暴怒,猛地一掌拍在书案上!“连一个三岁幼童都抓不住!要你们何用?!” “家…家主息怒…”暗哨首领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面,冷汗浸透了后背,“原本…原本计划顺利…寒江大人成功拖住了辰沨…唐虎大人也按约定重伤了苏家小姐…成功抢到了那女童…可是…” 他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惧,“可是唐虎大人…他的怪癖您是知道的…还没走出半条街…他就…动手动脚…” 辰烈眼神一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暗哨首领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结果…那女童颈间的长生锁…突然爆发出一阵无法形容的寒光!一个…一个白衣女子凭空出现!仅仅…仅仅一击!只用了一招!唐虎大人他…他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冻成了冰雕…生机尽灭啊家主!” “一击?!斩杀紫府五境的唐虎?!”辰烈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暴怒瞬间被浓烈的忌惮取代,声音都压低了几分,“那女子…是何境界?” “属下…属下看不透!”暗哨首领汗如雨下,“家主…您吩咐调查女童之事…属下…属下无能!那女童如同凭空出现,所有线索都指向一片空白!只…只查到她名叫孙若曦…今日那恐怖的白衣女子…定是她的生母无疑!” “孙若曦…姓孙…”辰烈在书房焦躁地踱步,眉头紧锁,“中州境内…并没有实力强大的孙姓世家。” “爹!”辰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快步走入,脸上带着一丝狠戾,显然听到了刚才的话。 他看了一眼地上抖成一团的暗哨,冷声道:“不管那白衣女子是何方神圣,爹,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走到辰烈面前说道:“想想这七年!我们是怎么对待辰沨的!剜他灵莲!囚他如狗!百般折辱!爹,您觉得…就算那白衣女子是中州皇室之人,就算我们现在跪地求饶…他辰沨会给我们一条活路吗?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唯有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辰烈浑身一震,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辰逸话语中的残酷现实彻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孤注一掷的疯狂杀意! “逸儿…你说得对!”他声音嘶哑,“不管她是谁!辰沨和那个小贱种…还有那个白衣女子…都必须死在朔风城!” 他猛地挥手,示意暗哨首领滚出去,书房内只剩下父子二人。 “当务之急,是撬开辰沨的嘴!秘境!必须拿到!”辰烈眼中凶光毕露,“传令下去!给我盯死辰沨!一日!我只给他最后一日!若再无秘境线索…” 他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声音冰冷刺骨: “我便亲自出面,联合苏明烛、叶擎天、孟玄策!四家联手!让辰沨、那白衣女子,连同那个小野种…一同消失!” 辰逸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苏、叶、孟三家?他们会答应?” “哼!”辰烈冷笑,“当年辰昊夫妇探索秘境,发现的那些‘东西’…他们三家可是都分了一杯羹!手上都沾着辰昊夫妇的血!在辰沨这件事上…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不,是一损俱损!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烈日当空,炙烤着大地。 “爹爹…曦儿肚子咕咕叫…饿了…”孙若曦揉着小肚子,可怜巴巴地仰头看着辰沨。 辰沨面露尴尬,看向身旁清冷如仙的孙姑娘:“孙姑娘…你身上…可带有银钱?” 孙姑娘微微蹙眉,那绝美的容颜在面纱下更显朦胧:“我仅是一具分身,灵力凝形,身无长物。” 辰沨无奈轻叹,目光扫过熙攘的街道,最终定格在不远处一座气势恢宏、金碧辉煌的巨大楼阁——仙宝阁! 仙宝阁!中州第一商会!势力遍布诸域,底蕴深不可测!传闻其背后有超越皇权的力量支撑,即便是中州皇室,亦要礼让三分! “有了…”辰沨眼中精光一闪,走向街边一个卖字画的摊子,借来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两张丹方,仔细折好揣入怀中。 “你会炼丹?”孙姑娘清冷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真切的惊讶。炼丹之术,博大精深,非大势力核心弟子或天赋异禀者难以触及高深。 辰沨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多言。师承菩提祖师,丹、器、阵乃入门基石,这些凡尘眼中的珍宝丹方,于他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之物。只是此刻,他需要它们换取喘息之机。 孙姑娘沉默片刻,似乎对那丹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那丹方…可否容我一观?待我本体前来,必有等价之物与你交换。”这已是她这具分身所能表达的最大诚意。 “不必交换。”辰沨淡然一笑,随手掏出两张墨迹未干的丹方递了过去,“不是什么稀罕物。” 第12章 炼丹师 “辰公子,分阁主有请。”叶九霄匆匆而来,通知完辰沨后,竟未多留片刻,神色异常凝重地转身疾步离开仙宝阁。 三楼雅间,与外界的奢华截然不同。布置素雅,却灵气氤氲,一桌一椅皆非凡品。 雅间内,茶香袅袅。两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正谈笑风生。 “李长老,来人正是辰家长子辰沨,秘境之事,与此子牵扯颇深。”身着金色城主袍、面相威严。他是朔风城城主,也是仙宝阁在朔风城的分阁主。 坐在他对面的李长风,身着低调的墨绿绸缎,面容和煦,他是中州仙宝阁十三大长老之一,朔风城仙宝阁正在他管辖范围之内。听闻秘境之事,才来到此地。 他轻轻放下茶盏,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哦?他说身怀丹方而来?莫非…也是得自那秘境?” 仙宝阁弟子恭敬引辰沨三人入内后,躬身退下。 “林城主?你是仙宝阁分阁主?”辰沨目光扫过林镇岳,流露出一丝惊讶。 林镇岳朗声大笑,声如洪钟:“哈哈哈!朔风城四大世家盘根错节,皇室派我来做这城主,不过是个调和油的角色。仙宝阁嘛,图个省事,便将这分阁主的担子也一并压在我肩上了。虚名而已,辰小友不必在意。” “小兄弟,你说有丹方要出手?”李长风笑容可掬,目光却如同实质般落在辰沨身上,带着审视与期待,“不知可否让老夫开开眼界?” “这位是中州仙宝阁的李长风长老。”林镇岳适时介绍。 辰沨神色平静,从怀中取出青木丹的丹方,直接递向李长风:“仙宝阁的信誉,我自然信得过。此丹方价值几何,还请李长老和林阁主共同品鉴。” 李长风接过丹方,起初神色尚算平静,但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眼中震惊之色愈浓!当他看到最后那“一刻钟恢复九成伤势”的描述时,手指竟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猛地抬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凝重: “这…这药效…地阶!绝对是地阶丹药无疑!” “什么?!”林镇岳一把夺过丹方,目光如电般扫过,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撼!他反复看了两遍,才抬头看向辰沨,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辰小友!你当真…要卖此丹方?!” “自然。” 林镇岳深吸一口气,苦笑道:“此丹方珍贵无比,若在中州总阁拍卖,保守估价…一万上品灵石!只可惜…”他无奈摇头,“朔风城分阁库藏有限,现下能调动的上品灵石,不足两千之数。” 灵石只有紫府境之上的修士可以使用,可以加快修炼及恢复灵气。 “无妨。”辰沨似乎早有预料,淡然道:“我只需一千上品灵石、一万两银票,外加一瓶…金系极品灵兽精血。” 金系极品精血!这正是他突破金莲紫府的关键! “好!”林镇岳毫不犹豫,立刻唤来心腹弟子去准备。“不过辰小友,仙宝阁规矩森严,如此贵重之物交易,必须验证丹方真伪,还望理解。” “理应如此。”辰沨点头,“丹方所需药材、火候、炼制要诀皆详列其上。林阁主尽可安排炼丹师炼制,我在此静候结果便是。” 林镇岳面露难色:“实不相瞒,朔风城分阁并无地阶炼丹师坐镇,最高阶的…仅是一位玄阶二品丹师。恐怕…力有不逮。”他看向李长风:“李长老,可否从总阁紧急调派一位地阶丹师前来?” 李长风沉吟道:“调派自然可以,但中州路途遥远,即便动用飞行灵兽,至少也需十日方能抵达。不知辰小友…可否等得?” “我等不了那么久。”辰沨目光坚定,语出惊人:“若二位信得过,我可亲自炼制此丹!你们可全程旁观。但,炼成的所有丹药,需归我所有。如何?” “你亲自炼制?!” 林镇岳与李长风同时失声!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炼制地阶丹药?这辰沨…难道还是地阶炼丹师?! 孙姑娘不禁抬头,眼中震惊不已,本以为辰沨只是黄阶炼丹师,没想到居然能够炼制地阶丹药。 “好!没问题!”林镇岳压下心中惊涛骇浪,立刻应允。能亲眼目睹疑似地阶丹师出手,已是天大的机缘!丹药归属反是其次! 辰沨不再多言,提笔蘸墨,又在另一张纸上飞快写下另一份清单,递给林镇岳:“劳烦林阁主,备齐青木丹所需灵药十份,以及这清单上的药材…同样十份。”清单上所列,正是炼制青灵丹的原料! 第13章 丹成 炼丹房内,炽热的气息弥漫。辰沨的目光扫过眼前两尊古朴厚重、却仅散发着玄阶波动的炼丹炉,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玄阶炉鼎,炼制地阶丹药? 察觉到辰沨的异样,林镇岳急忙解释,带着一丝尴尬:“辰小友见谅…分阁并无地阶丹师坐镇,是以…只备有这玄阶丹炉。” “玄阶炉体,炉温上限不足,炉壁灵导性差,更易受炉火反噬…林阁主应知其中凶险。”辰沨一语点破要害,随即不容置疑地吩咐:“先取八块上品灵石来!” 很快,所需的上品灵石与堆积如小山、灵气四溢的珍稀灵药被迅速送入丹房。 辰沨深吸一口气,紫府之中,蛰伏的火龙虚影豁然睁目,仰天发出无声咆哮!赤红色的精纯火系灵力如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 “呼——!呼——!” 两道凝练如实质的赤红火柱,精准地注入两座丹炉的引火口!炉内瞬间燃起熊熊烈焰,温度急剧攀升! 一份份灵药被精准地投入两座丹炉之中,时机、分量、顺序,妙到毫巅! 同时操控两炉炼丹?! 这一幕,让旁观的林镇岳、李长风,乃至清冷的孙姑娘,都瞳孔骤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然而,随着炉温疯狂飙升,超越玄阶炉体承受的极限—— “咔嚓…咔嚓…” 细微却令人心惊肉跳的碎裂声,从两座丹炉内部清晰传出!炉壁之上,开始浮现出蛛网般的细密裂纹! 林镇岳心中一惊。“不好,炼丹炉受不了火焰温度,要炸了!” 辰沨眼神一厉,单手虚抓!八块悬浮在空中的上品灵石骤然亮起!柔和的金色光芒瞬间交织成一张繁复玄奥的光网,将两座濒临崩溃的丹炉牢牢笼罩! “阵法?!他竟还能分心布阵?!”李长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心二用控两炉已是妖孽,竟还能在炼丹紧要关头分神布下稳固炉鼎的阵法?!这简直颠覆了他对丹道的认知! 辰沨口中敕令响彻丹房: “乾震坎艮立四极,坤巽离兑锁八荒!火熔金液凝真土,三重壁垒镇炉央——固!” 嗡——! 金色光网光芒暴涨!一股厚重如山的稳固之力轰然降临!炉壁的裂纹蔓延之势被硬生生遏止!然而,炉内狂暴的炉火并未驯服,依旧在疯狂冲击着阵法的束缚!整个光网都在剧烈震颤! 辰沨额头青筋隐现,汗如雨下,身体因巨大的灵力与心神消耗而微微颤抖。他心中苦笑:原本只想多炼制些青木丹和青灵丹备用以防万一,顺便装个样子…这下玩脱了!同时炼两炉地阶丹,还要维持这乾元固鼎承焰阵,着实有些吃力。 林镇岳、李长风、孙姑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不敢出,死死盯着那两座在金光与烈焰中挣扎的丹炉,以及那个摇摇欲坠却依旧挺拔如松的身影! 辰沨深吸一口气,强提最后一口精纯灵力,口中敕令再变,带着抚平狂暴、引导归元的玄妙韵律: “巽风引灵退三舍,艮山止火闭玄关!一元复始炉魂定——丹成,开!” 随着最后一声“开”字落下! 轰!轰! 两座丹炉的炉盖被沛然莫御的丹气猛然冲开! 刹那间! 浓郁的药香如同实质的浪潮,轰然席卷了整个炼丹房! 数道流光伴随着清脆的嗡鸣,如同拥有灵性般从炉内激射而出!青木丹通体碧翠,生机盎然;青灵丹莹白如玉,灵气氤氲! 第14章 再次博弈 “苏明烛…没来?”辰沨心中冷笑,心中有了计策。好个老狐狸,既然你爱演戏,我便陪你演到底! 他对林镇岳拱手道:“林阁主,辰烈等人联袂来访,想必有要事相商。辰沨在此多有不便,先行告辞。” 辰沨与四大世家的事,林镇岳也有所耳闻。“辰长老放心!你既已是我仙宝阁客卿长老,只要你在朔风城一日,老夫便保你一日周全!” “多谢林阁主!”辰沨郑重道谢,这份承诺,正是他此刻急需的护身符。 趁着辰烈三人被引入三楼的间隙,辰沨带着孙姑娘和孙若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仙宝阁,一路向着苏府方向行去。 “你要回苏府?”孙姑娘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甚至有些许不易察觉的急切,“若是苏家撕破脸皮,你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辰沨嘴角上扬,轻声道:“放心,他们…不会撕破脸皮。至少现在…不会。” “为何如此笃定?”孙姑娘黛眉微蹙。 “因为苏明烛…没来仙宝阁。”辰沨目光深邃,“若他决心撕破伪装,与辰烈等人彻底联手施压仙宝阁,此刻便该与他们一同现身!他缺席,恰恰说明…他还要继续扮演那个‘救我于水火’、‘视我如子侄’的苏伯父!这身皮,他舍不得脱!” 他顿了顿,看向苏府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嘲弄:“若我猜得不错,此刻的他…正躺在苏家内院,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翘首以盼的模样,等着我这位‘好侄儿’…带着‘希望’回去‘救他’呢!” 孙姑娘闻言,面纱下的眸光微动,对这个看似深陷绝境的青年,生出了一丝真正的审视。这份对人心的揣摩与对局势的精准把控,远超她的预期。 苏府大门。 “辰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守门护卫远远看见辰沨,脸上立刻堆起夸张的“惊喜”,一边殷勤地迎上来,一边飞快地向身后同伴使了个眼色。那同伴心领神会,窜向内院报信。 辰沨心中冷笑,面上却分毫不显。 刚踏入府门没几步—— “沨哥哥——!”一声饱含“关切”与“焦急”的呼唤传来。苏璃鸢提着裙摆,“扑”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忧”,目光却在触及辰沨身边气质超凡的白衣女子时,瞬间化为警惕与敌意! “快!带我去内室!我弄到丹药了!”辰沨脸上瞬间切换成“狂喜”与“急切”,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他如同献宝般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枚碧光流转、药香扑鼻的青木丹,激动地展示给苏璃鸢看:“看!青木丹!苏伯父有救了!一定能救他!” 那逼真的表演,连孙姑娘都忍不住侧目。 “这个女人是谁?!”苏璃鸢的“关切”瞬间被尖利的质问取代,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孙姑娘。 “她是曦儿的母亲。”辰沨言简意赅,不欲多费唇舌,拉着孙若曦的小手,脚步不停,径直朝着苏明烛的“病榻”方向快步走去,“救人要紧!闲话稍后再说!” “曦儿的娘?”苏璃鸢一愣,随即眼中怨毒更盛,尖声刻薄道:“原来就是你个不知廉耻的贱女人勾引我未婚夫?!下……” “贱”字尚未出口,孙姑娘清冷如冰的声音淡淡响起,直接截断了她的话头:“我只是曦儿的娘亲,并非辰沨的夫人。苏小姐,慎言。”那平静的语气下,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苏璃鸢被那眼神一刺,后面恶毒的咒骂竟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好了!先救伯父要紧!”辰沨适时地再次强调,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焦急”,成功将苏璃鸢的怒火暂时压下。 推开内室的门,一股刻意营造的“病气”扑面而来。 苏明烛“虚弱”地躺在锦榻之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听到动静,他“艰难”地睁开眼,看到辰沨,浑浊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希冀”的光芒,颤抖着伸出手,声音气若游丝: “沨…沨儿…你…你回来了…伯父…伯父还以为…等不到你了…” 这演技,炉火纯青! 辰沨心中鄙夷至极,面上却是一派“赤诚”与“心痛”。他快步上前,如同捧着救命稻草般,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青木丹送到苏明烛嘴边,声音带着“哽咽”: “苏伯父!您别说话了!快!快把这丹药服下!这是能救您命的青木丹!侄儿…侄儿终于为您求来了!” 浓郁的药香瞬间在室内弥漫开来。 丹药入口即化。苏明烛“痛苦”地闷哼一声,随即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气息也“平稳有力”起来。他“惊喜”地感受着体内奔腾的生机,看向辰沨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与“慈爱”: “沨儿!这…这神丹…你是从何处得来?伯父感觉…感觉好多了!” 辰沨脸上适时地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语气带着“庆幸”和一丝“后怕”: “是爹娘当年留下的一篇古丹方,名为‘青木丹’。侄儿…侄儿为了救您,将它赠与了仙宝阁,恳求林阁主请人炼制!幸得上天垂怜,竟真的炼成了!侄儿只求了一颗回来给您救命…”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复杂”与“敬畏”: “那仙宝阁的李长老说…此丹方珍贵无比,价值连城!为了补偿侄儿,他们…他们直接授予了孩儿仙宝阁‘客卿长老’之位!” 这番话,半真半假,与叶九霄在辰家会客厅透露的信息完美契合,彻底打消了苏明烛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而在仙宝阁,林镇岳和辰烈三人也说着同样的话。 他心中狂喜!丹方!果然是从秘境带出的逆天丹方!辰沨这蠢货,竟为了救自己这个“恩人”,轻易就送了出去!不过…客卿长老?这倒是个意外收获,但也证明那丹方的价值远超想象!那秘境之中…究竟还有何等惊天造化?! “咳咳…”苏明烛压下翻腾的贪念,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紧紧抓住辰沨的手,声音“哽咽”:“好孩子!苦了你了!为了伯父…你竟然…竟然舍弃了如此重宝!伯父…伯父真是…”他“感动”得似乎说不下去。 “伯父言重了!您的恩情,侄儿铭记于心!”辰沨“动情”地回握,随即“体贴”地起身:“您身体刚刚康复,还需静养。侄儿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戏已做足,该抽身了。 “好…好…你去吧…好生歇着…”苏明烛“虚弱”地挥挥手,眼中充满了“慈祥”与“欣慰”。 辰沨带着孙姑娘和孙若曦,恭敬地退出内室,转身的刹那,眼底深处那抹冰冷的嘲弄几乎要溢出来。 房门关上的瞬间,苏明烛脸上的所有“虚弱”、“慈祥”、“欣慰”如同潮水般褪去!他猛地从床榻上坐起,动作矫健无比,哪还有半分病态?!他呼吸急促,双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客卿长老?!仙宝阁竟给出如此高位?!那丹方…那秘境…里面的东西…绝对能让整个中州都为之颤抖!必须得到!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想到这里,苏明烛的身影消失在内院。 而这一切,都被辰沨的重瞳看在眼里。 第15章 秘境线索 夜色深沉,苏府西厢房外。 “怎么了?从离开苏明烛的房间就见你心事重重。”孙姑娘罕见地主动开口,清冷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辰沨眉头紧锁,重瞳在月色下泛着幽光。“离开房间时,我看到了一幅画。” “一幅画?”孙姑娘黛眉微蹙,有些不解。“有何特殊之处?” “那副画的落款……是我爹。”辰沨的声音低沉下去,眼前仿佛浮现父亲辰昊握笔时严厉又专注的神情。 “你爹与苏明烛是结拜兄弟,内室挂一幅他的遗作,有何奇怪?”孙姑娘走近一步,夜风吹拂着她的面纱。 “我爹一生作画一千二百五十三副,我皆亲手描摹过。可那副画,我从未见过!更诡异的是,那画上只画了两座孤峰,一东一西,相隔千里,毫无构图章法!以我爹对画道的偏执,绝不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他闭上眼,那画上的题诗在脑海中一字字浮现: “天枢地脉两相裁,一柱西擎一东徊。千里烟霞成一线,中分造化隐星轨。” 这莫名其妙的诗句……辰沨思虑良久,终是摇头。罢了,一时难解,强求无益。 夜深露重,辰沨毫无睡意。他坐起身,目光扫过榻上熟睡的孙若曦母女,利落地换上一身夜行衣。 “去哪?”身后,孙姑娘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吵醒你了?”辰沨动作一顿,扯下面罩。“依我对父亲的了解,苏明烛房中那副怪画,绝非寻常装饰。它……很可能是他留给我关于那个秘境的线索!”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孙姑娘,“那个秘境,对你……或许会有帮助?” 孙姑娘微微一怔,眼眸闪过一丝波澜。“你……是为我才想去寻找这线索?” “你终究是曦儿的母亲,我不想让曦儿这么小,就尝到失去至亲的滋味。” 孙姑娘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我也不确定……除非秘境中真有逆天改命的绝世神物,否则……怕是徒劳。” “总要一试!”辰沨语气斩钉截铁,“前几日我身陷死地,不也绝处逢生?有希望,就比坐以待毙强上百倍!” 孙姑娘沉默片刻,面纱下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随即化作一缕微不可闻的笑意,宛如月下昙花,惊鸿一现。“你说得对。万一……真有那‘万一’呢?” 虽隔着面纱,辰沨重瞳之下,那抹短暂却动人心魄的笑意,清晰可见。他心神微动,随即收敛心神。 “那画上的内容太过突兀,虎头蛇尾,定有后续!若我所料不差,另外的画……必定藏在辰府!”辰沨重新戴好面罩,只余一双重瞳。 “你要夜探辰府?!”孙姑娘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急迫,“太危险了!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心中的那丝慌乱,让她指尖微微蜷缩。 “放心。”辰沨的声音沉稳,“辰府虽险,我自有脱身之法。别忘了,我曾是那里的‘主人’。” “我陪你去!”这句话脱口而出,连孙姑娘自己都愣了一下,面纱下的脸颊微微发热。 辰沨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她,露在面罩外的双眸流露出温和却坚定的光芒:“不必,你在此护着曦儿,苏府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他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儿,对孙姑娘轻声道:“等我回来。” 话音未落,身影已如鬼魅般融入夜色,消失无踪。 孙姑娘独立窗前,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冰寒刺骨,“你若有事……纵使燃尽神魂,堕入无间!也定要这朔风辰家……举族陪葬!鸡犬——不留!” 辰家密室。 烛火摇曳,映照着辰烈、叶擎天、苏明烛和孟玄策四张各怀鬼胎的脸。 他们的目光,死死盯着桌上那张记载着“青木丹”功效的纸。 “青木丹……无论内外伤势,只要未伤及神魂本源、心脉断绝,服下此丹,一刻钟内,伤势恢复九成!九成啊!”他猛地抬头,“如此逆天功效,几近妖孽!可见那秘境之中,天材地宝皆是世间绝品!诸位,你们难道还要执着于将辰沨置之死地?!” “哼!”辰烈扫视众人,“七年,严刑拷打都没逼问出来,守着这秘境却不知在哪又有何用?” “你们逼问不出来,可不代表我问不出来!”苏明烛冷笑一声,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眼神中充满嘲讽,“别忘了,从‘仙宝阁’求来的青木丹……辰沨给了我!” “哦?”叶擎天眯起眼睛,“看来苏兄与辰沨……走得不是一般的亲近啊!如此下去,待套出秘境所在,苏兄会不会过河拆桥,独吞这泼天机缘?!” “叶擎天!你说什么!”苏明烛勃然色变,拍案而起!一股强横的气势轰然爆发,眼中杀意一闪即逝,被他强行压下,但脸色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叶兄,稍安勿躁。”孟玄策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诡秘的笑意,“别忘了,当年辰昊夫妇之事……我们四人手上可都沾着血!你觉得辰沨若知晓真相,还会如此信任他这位‘苏伯父’?放心吧,苏兄与我们……始终是一条船上的人。” “哼!”叶擎天嗤之以鼻,毫不退让,“孟兄说得轻巧!怕就怕有人得到秘境位置后,立刻翻脸不认人……” “叶擎天!你待如何?!”苏明烛怒不可遏,“若信不过我苏明烛,大可一拍两散!我们不妨赌一赌,看看辰沨那小子,是信我,还是信你们!” “够了!”辰烈猛地将那张记载青木丹功效的纸狠狠拍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环视众人,“吵什么吵!辰昊夫妇之事,可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辰烈缓缓起身,如毒蛇般的目光最后落在苏明烛身上,带着赤裸裸的威胁:“苏家主,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若再套不出秘境所在……”他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一字一顿道:“就休怪老夫……行那永绝后患之事!” 说完,他拂袖转身,身影融入阴影,消失不见,只留下密室内弥漫的贪婪、猜忌与冰冷的杀机。 第16章 背叛 辰沨躲在阴影之中,恰巧目睹苏明烛三人神色各异地飞身离开辰府。 “‘青木丹’这张护身符已抛出,应能让这四人心生嫌隙。”这让辰沨更加坚定佯装与苏明烛亲近的决定。 夜色如墨,下半夜的朔风城死寂一片。 辰沨在黑夜中穿梭,直奔书房而去。父亲作画皆在书房,若有留存,很有可能是在那。 一路躲过辰家护卫,小心打开房门,没发出一点响动。虽是黑夜,书房内的一切,皆在重瞳之下清晰可见。 他四处看去,一眼便看到了书案后的《剑开天门图》。 “果然在此!”辰沨心跳加速,一步掠至画前。一座孤峰刺破云霄,天门隐现。“依旧是山?” 他指尖轻抚画卷,低声念诵画上题诗: “云锁天门万仞开,星河欲坠近仙台。罡风难渡凡尘客,唯见孤鸿掠影来。” “山?天门?天门山……难道秘境就在天门山?!”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涌上心头。 “若真如此简单,七年前老夫便已踏破秘境,何须留你至今!”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辰烈!”辰沨浑身汗毛倒竖,没有丝毫犹豫,体内灵力轰然爆发,纵身一跃,跳出窗外。 屋外,火光冲天!几十名辰家护卫早已严阵以待,刀枪剑戟的寒光将他团团围困,水泄不通! 寒江、辰溪、吴霜三个紫府境站在墙头,彻底封死了所有退路。 “好侄儿,我没想到你敢回来,还是单枪匹马地回来。”辰烈背负双手走出书房。“看来,秘境的位置确实是在画里,否则你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 辰沨死死锁定辰烈,体内灵力疯狂运转。今夜,免不了一场恶战。 “天门山?哼,老夫早已掘地三尺,根本没有秘境的痕迹。说!秘境的线索还有什么,说出来免受皮肉之苦。我也保证不会去找你妻女的麻烦,如何?” “离火燎原——焚天!!!”回应他的,是辰沨毫无征兆的暴喝!狂暴的烈焰咆哮着席卷前方护卫! 火光炸裂的瞬间,辰沨身形如电,拔地而起,直扑墙头薄弱处! “乖侄儿,哪里逃!”墙头的辰溪厉喝一声,狞笑着抢先出手!双掌瞬间化作两道裹挟着万钧巨力的幽蓝水掌,带着沉闷的涛声,铺天盖地般朝着辰沨当头拍下! 吴霜娇叱:“金翎锁魂!”无数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箭矢,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彻底封死了辰沨所有闪避腾挪的空间! 寒江手中雷枪嗡鸣震颤,刺目的紫色电蛇在枪尖跳跃、汇聚,毁灭性的气息牢牢锁定辰沨,蓄势待发!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真正的绝杀死局! 辰沨瞳孔骤缩,重瞳深处星芒即将凝聚!“重瞳,寂灭……” 敕令还未说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死——!”一声炸雷般的怒吼,竟是来自寒江!他蓄势已久的雷枪并未刺向辰沨,而是以匪夷所思的角度,在空中划过一道刺目的紫色残影,直指辰溪后心! “噗嗤!” 血肉撕裂的闷响,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辰溪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作无边的惊骇与难以置信。他低头,看着那截从自己胸膛透体而出的、缠绕着暴烈雷弧的冰冷枪尖。力量如潮水般退去,滔天巨掌在空中崩解。 寒江不再压制修为,一股远比之前强大数倍的恐怖灵压轰然爆发!紫府九境!狂暴的紫色电弧在他周身疯狂跳跃,将他映衬得如同雷神降世! “背叛?”他冰冷的笑声在血腥夜风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悲凉,“我寒江,从未背叛过真正的辰家之主!” 他转头,目光穿透混乱的人群,看着辰沨,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他活着!我寒江才有活着的意义!他若死——我寒江便与这辰家,一同葬入地狱!” 辰沨惊疑不定,苦肉计?这是要学苏明烛?若是以一名紫府境为代价,着实是下血本了。 他足尖一点,趁机跳上墙头,可进可退,观察着局势。 辰烈目眦欲裂,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条豢养了七年、向来听话的“恶犬”,竟是一直在蛰伏! “走!”寒江手腕猛震,长枪抽出,带起一蓬血雨!他看也不看轰然倒地的辰溪,对着墙头上的辰沨嘶吼,同时雷枪横扫,狂暴的紫色电蛇咆哮而出,瞬间将扑上来的护卫清空一片! “哪里走!”辰烈须发怒张,武玄三境的恐怖威压轰然爆发!他一步踏出,身影仿佛缩地成寸,瞬间跨越数十丈距离,手掌裹挟着恐怖的力量,直取辰沨。 “休想!”寒江双目赤红,嘶声狂吼!将全身雷系灵力连同本命精血疯狂灌入手中雷枪!枪身紫芒暴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惊雷——破狱!” 他以身化盾,挺枪直刺辰烈掌心!这是搏命之击! 轰——!!! 紫电与手掌悍然对撞!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紧接着,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炸开!寒江手中的雷枪发出一声悲鸣,寸寸碎裂! 护体灵力瞬间崩溃,胸膛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骨骼碎裂声爆豆般响起!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身体倒飞出去,狠狠砸在远处的院墙上,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血印! 而辰烈,只是身形微微一晃,手掌上萦绕的灵力稍显黯淡。 “寒江——!”看到这一幕,辰沨心头剧震,重瞳映出血染的身影。 “走啊——!!!”寒江的声音微弱却撕心裂肺,他挣扎着,用尽最后力气嘶喊,口中鲜血汩汩涌出。 “找死!”辰烈怒极,杀机彻底锁定奄奄一息的寒江。区区一个叛徒,也敢坏他大事! 寒江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辰烈的身影在血色中扭曲。他看到了辰烈再次抬掌,恐怖的火系灵力在手掌上凝聚,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 然而,他布满血污的脸上,却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近乎解脱、又带着无尽悲怆的惨笑。 “属下…寒江…”寒江的身体软软滑落墙根,生命之火如风中残烛。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朝着辰沨嘴唇翕动,仿若看到了当年辰昊的身影,发出几不可闻却重若千钧的遗言: “愿为…辰家…世代…赴汤蹈火……” 第17章 武玄之下皆蝼蚁 “寒江!”辰沨看着已经没有人形的寒江心中震惊,不是苦肉计? “既是如此,绝不能弃他于不顾!”辰沨眼中决然之色闪过,无论寒江忠于父亲还是自己,这份以命相护的忠义,他辰沨——承了! 双手急速掐诀,口中敕令如金玉交击:“一气分形,化影分身!身外有身,妙法通神!” 刹那间,一个与辰沨本体无二、气息稍弱的身影凝聚而出! 分身招来地上的一柄长剑,低喝一声:“离火狂花,赤霄!” “老狗!纳命来——!!!”分身的怒吼响彻夜空,烈焰剑锋直逼辰烈面门! 辰沨本体融入夜色,借着分身制造的混乱与烟尘,瞬间掠至墙根,一把抄起那具几乎不成人形、气若游丝的躯体! “哼!不自量力!”辰烈面对袭来的分身,眼中满是不屑,他并指如剑,虚空一划!一柄比辰沨分身火焰炽盛十倍、凝练如实质的赤红长剑凭空出现! “武玄之下,皆为蝼蚁!小畜生,你怕是不知道武玄境与紫府境的差距!” 辰沨又怎会不知,武玄境,虚影化兵。仙灵虚影吸纳足够元素之力后,褪去兽形,凝练为武灵,蕴含法则之力的兵器虚影,可召唤至体外作战。 辰烈手腕微动,赤焰剑轻描淡写地一挥!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湮灭!辰沨分身瞬间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 “死了?!”辰烈瞳孔一缩,心中猛地一沉!这小子死了,那秘境线索岂不是彻底断了?! “家主!寒江…寒江不见了!”吴霜的惊呼声传来,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墙根,满脸惊骇。 辰沨给寒江喂下青木丹,好歹保住了性命。背着他朝着苏府飞速逃窜。 回到苏府,辰沨急忙将寒江背进一间空房,放到床上。 “发生了何事?”孙姑娘清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缓步走入,目光落在床上重伤垂死的寒江身上,柳眉微蹙。 辰沨将今夜发生之事告诉孙姑娘。 “倒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孙姑娘的声音里难得地带上了一丝赞赏。 “是啊……”辰沨望着寒江苍白如纸的脸,心中百感交集,“我从未想过,这世上竟有人……能为我们父子做到如此地步。以命相搏,九死无悔。” 两人轻轻退出房间,来到院中。清冷的月光洒下。 孙姑娘沉吟道:“辰府画中所指确是天门山,辰烈既已掘地三尺而无获,可见秘境位置绝非一幅画那般简单。” “你的意思是……” “辰府的画指向天门山,而苏府那幅,”孙姑娘目光投向夜空,“画的却是两座山峰。其中一座为天门山,另一座……其线索,必然在剩下的画中。两画相合,方是秘境真容!” “天枢地脉两相裁,一柱西擎一东徊。千里烟霞成一线,中分造化隐星轨。” 孙姑娘眸光闪动,分析道:“此诗点明两座山脉,一东一西,遥相呼应。秘境,便藏在这两山连线的中点,那‘中分造化’之处!” 辰沨眉头紧锁,忧虑道:“仅知一东一西,天门山是在东还是在西?茫茫山海,若无另一座山的线索,这‘中点’无异于大海捞针!” “莫急,线索既已现端倪,拨云见日之时不远。沉住气。”孙姑娘安慰道。 沉默在夜色中流淌。良久,辰沨转头,看向身旁朦胧的身影,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你那边……可还安好?” 孙姑娘轻轻摇头,面纱微动。“不知。但我这缕分身尚未消散,便是最好的消息。”她的语气平静,却让辰沨心头那块名为担忧的巨石,愈发沉重。 天色微亮,辰沨吐出一口浊气,火莲已达到紫府二境,但对于现在的情况也只是杯水车薪。 他拿出乾坤袋内从仙宝阁获取的金乌精血,心想或许是时候让金莲也突破至紫府境了。 推开房门,辰沨脚步一顿。 只见院中,寒江脊梁挺得笔直,半跪于地! “寒江!你这是做什么?!”辰沨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便要将他扶起。 寒江却如磐石般纹丝不动,头颅深深低下,声音嘶哑却字字如铁锤砸地:“寒江——有罪!” “你对我和我爹忠心耿耿,何罪之有?” 寒江声音颤抖,一字一句地说道:“见家主身陷绝境而未救,是为不忠。见家主遗孤受难而不救,是为无能。辱家主辱少主,是为不敬。” 寒江铁血铮铮的汉子,此时却声音颤抖,双眼通红。“如此不忠、不敬、无能之辈,苟活于世已是耻辱!请少主——赐死!以正辰家门规!以慰家主在天之灵!” 辰沨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没有说安慰的话,伸出手重重地拍在寒江肩膀上。 “寒大哥!”辰沨的声音斩钉截铁,目光灼灼如火,“死,太容易了!活下来,看着我,看着我如何手刃仇敌,踏平仇寇!看着我如何光复辰家,重振门楣!我辰沨——需要你!父亲的血海深仇,需要你我并肩去讨还!站起来!你的命,从今往后,是我的!我要你活着,亲眼看着——仇敌授首!”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寒江耳边!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所有的自责、痛苦,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不再抗拒,任由辰沨将他扶起。 起身的瞬间,他挣脱辰沨的手,再次深深拜下,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因激动而彻底破声: “寒江——领命!从今往后,此命此躯,尽付少主!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属下必竭尽残生,助少主——报此血仇,雪此大恨!” “寒大哥,起来!”辰沨再次扶起他,眼神凝重,“告诉我,我爹娘……究竟是如何遇害的?” 寒江抹去脸上的血泪,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属下并未亲眼得见家主和夫人遗体……只知他们是在探索秘境归来途中,遭遇伏击!” 他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虽无实证,但凶手必与朔风城四大世家——辰、苏、叶、孟脱不了干系!” “为何如此笃定?”辰沨拳头紧握,指节发白。 “家主和夫人那次探索秘境的所有东西,都被四大世家瓜分。辰烈、苏明烛、叶擎天和孟玄策卡在紫府十境多年,在家主和夫人去世后不到一个月全部突破到武玄境,哪有这么巧的事。” “四——大——世——家!”辰沨从牙缝中挤出这四个字,胸腔中的怒火几乎要破体而出!一股恐怖的杀意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院中温度骤降!但他很快强行压下,眼神冰冷:“时候……未到!”这仇,他记下了!血债,必要用血来偿! 就在这时,孙姑娘牵着蹦蹦跳跳的孙若曦从院外走来,手中提着食盒。小姑娘看到院中景象,好奇地眨着大眼睛。 寒江见到孙姑娘,立刻收敛杀意,躬身行礼,“属下寒江,拜见少夫人!拜见小姐!” 孙若曦一听,顿时笑弯了重瞳,像两轮可爱的小月牙:“娘亲娘亲!这个伯伯叫你‘少夫人’耶!” 面纱之下,孙姑娘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解释:“我……” 话未出口,却听见辰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自然地招呼道:“哎呀,饿死我了!快开饭吧!寒江你重伤初愈,流了那么多血,得多吃点补回来!” “谢少主!”寒江应道。 看着辰沨的样子,孙姑娘嘴角微微上扬。 “娘亲,你是笑了吗?好美……”孙若曦手里的水晶糕都忘了往嘴里塞。 孙姑娘瞪了辰沨一眼,曦儿的重瞳能隔着面纱看清自己的样貌。辰沨是不是也可以,甚至…… 一念及此,她只觉得脸颊像火烧一样滚烫,红晕瞬间蔓延到了耳根! “怎么了,不舒服?”看着孙姑娘红扑扑的脸颊,辰沨急忙问道。 孙姑娘将食盒往辰沨手里一塞,丢下一句羞愤的娇叱: “登徒子!”随即转身,脚步有些凌乱地匆匆逃回了自己房间。 “爹爹~”孙若曦捧着水晶糕,大眼睛忽闪忽闪,一脸促狭地看着辰沨,“你把娘亲惹生气啦!要哄哄哦!” 第18章 步步惊心 “不好了!出大事了!”一名苏家护卫连滚带爬地冲进小院,“苏府…苏府被辰家围得水泄不通!大小姐被他们抓了!就在大门外!” 辰沨刚将咯咯笑的孙若曦从举高高放下,与身旁的孙姑娘迅速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 “待在此处,护好曦儿。”辰沨语速极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告诉寒江,沉住气,继续装作‘重伤’!”话音未落,他紧随惊慌失措的护卫冲向苏府大门方向。 苏府大门前,肃杀之气弥漫!辰烈傲立阵前,身后十名气息雄浑的紫府境强者!空气仿佛凝固,大战一触即发! “苏明烛!”辰烈的声音响彻全场,“交出辰沨和那个叛徒寒江!否则——”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目光扫向被吴霜死死扣住咽喉、脸色惨白、衣衫染血的苏璃鸢,“休怪老夫让你这宝贝女儿——香消玉殒!” 辰沨穿过面色惶惶的苏家护卫群,快步走到苏明烛身边,佯装急切:“苏伯父!究竟发生何事?” 苏明烛猛地一指辰烈,须发皆张,“辰老贼!欺人太甚!逼老夫交出贤侄!我宁死不从,他便以鸢儿性命相挟!” “辰沨!”辰烈目光瞬间锁定辰沨,声音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你的未婚妻,在我手里!今日,若不说出秘境所在,老夫保证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贤侄!”苏明烛猛地抓住辰沨手臂,老泪纵横,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你…你可知那秘境究竟在何处?鸢儿她…她可是你的未婚妻啊!救救她!伯父求你了!”他身体微微佝偻,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辰沨心中冷笑,面上却满是“焦急”与“心痛”,他看向被挟持的苏璃鸢,朗声道:“苏姑娘!莫怕!我辰沨在此,定护你周全!” “沨哥哥…救我…我好怕…”苏璃鸢适时地挤出几滴眼泪,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恐惧和颤抖,脸上几道细微的血痕更添凄楚。她挣扎着向辰沨方向伸出手,演技精湛。 辰沨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巨大的压力下做出艰难抉择。他猛地抬头,直视辰烈,声音响彻全场:“辰烈!你身为一家之主,说话——可作数?!只要我说出秘境线索,你便立刻放了苏姑娘?!” “哼!老夫一言九鼎!说放人,绝不食言!”辰烈傲然道,眼底却闪过一丝贪婪的精光。 “好!”辰沨断喝一声,不再犹豫,语速极快,“秘境线索,确在我父遗画之中!你辰家书房那幅《剑开天门图》,所指便是天门山!” “废话!天门山老夫早已翻遍,一无所获!”辰烈不耐地打断。 “仅凭一幅画,自然不够!苏府之中,也藏有一幅!两画相合,一东一西!天门山只是其一!秘境便在这东西两山连线的中点!‘中分造化’之处!” 他目光扫过辰烈和苏明烛,语出惊人:“至于其余可能藏有线索的画作,散落何处,我也不知!想要找到秘境确切位置,便把我爹所有的画都找来吧。” 苏明烛心中狂喜!嘴角几乎抑制不住要上扬!画!果然在画里!辰沨竟将如此关键的信息和盘托出!只要得到画,他苏明烛自己就能参透,还要这废物何用?!他眼中杀机一闪而逝,藏在袖中的手悄然凝聚灵力。 就当他翻脸想把辰沨拿下时。 辰沨继续说道:“辰烈,你先放了苏姑娘,否则就算是玉石俱焚我也不会告诉你秘境秘钥所在!” “秘钥?!”这两个字如同魔咒,瞬间击中了辰烈和苏明烛的死穴! 辰烈伸向苏璃鸢的手猛地顿住! 苏明烛袖中凝聚的灵力也如同潮水般瞬间散去,脸上狂喜僵住,转为惊疑不定! 秘境竟还有秘钥?!没有秘钥,就算找到位置也进不去?! 辰烈脸色变幻不定,内心剧烈挣扎。眼看煮熟的鸭子就在嘴边,却被“秘钥”死死卡住!他死死盯着辰沨那决绝的眼神。 “放——人!”辰烈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吴霜松手,苏璃鸢如同受惊的小鹿,踉跄着扑回苏明烛身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地望向辰沨:“沨哥哥…鸢儿的命…是你救的…”说着,就要柔弱无骨地依偎进辰沨怀里。 辰沨不动声色地侧身半步,恰到好处地避开,目光紧锁辰烈:“辰烈,找到我爹所有的画送到苏府,我会给你挑出有秘境线索的画。” “小子!你最好言而有信!”辰烈目光阴鸷得能滴出水来,“否则,老夫发誓,定让你和苏家——从这朔风城,彻底灰飞烟灭!”他狠狠一拂袖,带着满腔不甘和杀意,率众悻悻离去。 辰家大军退去,压力骤减。 苏明烛立刻换上关切焦急的面孔,凑近辰沨:“贤侄!你方才所言当真?秘境的位置果真都在画中?” 辰沨一脸“坦诚”:“千真万确!父亲作画无数,我自幼看遍。唯独伯父内室与辰烈书房那两幅,我从未见过!此必是父亲留给我的线索!” “原来如此!昊弟啊昊弟,你真是用心良苦!”苏明烛捶胸顿足,一副恍然大悟又痛心疾首的模样,“贤侄放心!伯父定发动苏家全部力量,全力搜寻昊弟其余画作!绝不让辰老贼抢先一步!你且在府中安心等候佳音!” “那便有劳伯父了。”辰沨拱手,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 恰在这时,一个沉稳而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辰长老!您可安好?林某来迟一步!” 仙宝阁阁主林镇岳,带着数十名气息精悍、统一服饰的仙宝阁精锐弟子,龙行虎步而来! 辰沨与苏明烛连忙迎上。 “林阁主!您这是……”苏明烛心中暗惊仙宝阁对辰沨的重视。 林镇岳爽朗一笑,目光扫过残留的肃杀痕迹,对辰沨抱拳道:“听闻有宵小之徒欲对长老不利,林某岂能坐视?特带阁中精锐前来为长老助阵!看来……”他看了一眼辰家退去的方向,笑容微敛,“辰家已识趣退去?如此甚好。长老受惊了。不知长老可有闲暇?移步林府一叙,顺便…探讨一下丹道?” 辰沨心领神会,这正是借势震慑的好时机!他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毫不犹豫地应道: “林阁主盛情相邀,辰沨岂敢推辞?正好有些丹道心得,欲向阁主请教!” 第19章 木偶戏 辰沨指尖灵力流转,迅速在狭小的轿厢内布下隔绝阵法。 孙若曦在孙姑娘的怀抱里睡得香甜,小脸恬静。轿内只有车轮碾过石板的单调声响。 “林镇岳邀你去城主府,为何执意带着我们?”孙姑娘轻轻拍抚着女儿的后背,声音清冷,仿佛随口一问,目光落在辰沨脸上。 “苏府已不再安全。”辰沨压低声音,“我已让寒江,联络父亲旧部,暗中购置一处僻静院落。今日之后,我们不再回苏家!” “哦?”孙姑娘微微颔首,对这个决定似乎并不意外。她沉默片刻,忽然抬起头,目光带着一丝探究:“那所谓的‘秘境秘钥’……当真存在?” 辰沨缓缓摇头:“子虚乌有。不过是为拖延辰烈与苏明烛卸磨杀驴的缓兵之计罢了。” “倒是能再为我们争取些喘息之机……”孙姑娘话未说完。 “孙姑娘!”辰沨突然沉声打断,眼神变得无比郑重。他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玄奥古朴的气息,毫无预兆地、轻轻点在了她光洁的眉心! 刹那间,一股宏大、晦涩、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信息洪流,裹挟着古老的道韵,直接涌入孙姑娘的识海! 玄功八九,大道之门。 阴抱阳魄,阳含阴魂。 周天轮转,炁化元神。 形随念动,万法归真! “这是……?!”孙姑娘娇躯剧震,面纱下的双眸骤然睁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这心法……其深奥浩瀚,远超她平生所学! “八九玄功。”辰沨收回手指,脸上露出一个带着深切关怀与嘱托的复杂笑容,“活下去!一定……要活着,等我!” 孙姑娘别过头去,肩头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清冷的眸子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鼻尖发酸。万千心绪,最终只化作心底一声凄楚的叹息: 对不起……辰沨……我可能……等不到你了…… “辰长老,到了,请下轿吧。”轿外,适时传来林镇岳的声音,打破了轿内凝重的气氛。 一行人踏入林府。出乎意料,府邸内部并非想象中的富丽堂皇,反而显得异常古朴、简洁,甚至……有些空旷冷寂。 辰沨的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眉头瞬间紧锁!一股阴寒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浓郁阴气,如同无形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悄然涌来,让他脊背发凉! “小心!”他立刻传音给孙姑娘,声音凝重,“此地……不对劲!阴气极重!” 孙姑娘凝神感应,秀眉微蹙,却有些茫然地传音回道:“阴气?我……并未察觉异常。”这诡异的现象让她心头一紧。 “是你——!!”一声充满怨毒与狂喜的尖叫突然从内院方向传来!只见林烨如同见了杀父仇人般,双目赤红地冲了出来,指着辰沨,对着周围的护卫歇斯底里地吼道:“就是他!给本少爷拿下!打断他的腿!” 然而,周围的林家护卫如同泥塑木雕,纹丝不动,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辰沨身旁的林镇岳,充满了敬畏。 “你们聋了吗?!本少爷的命令……”林烨气急败坏。 “少爷……”一个护卫硬着头皮,声音细若蚊蝇,“老爷……在呢……” 林烨这才猛地发现脸色铁青的父亲就站在辰沨身边,气势瞬间萎靡,转而哭丧着脸告状:“爹!就是他!在春风楼打伤孩儿!您可要为孩儿做主啊爹!” 林镇岳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与怒意,厉声呵斥:“混账东西!辰沨,乃是我仙宝阁的客卿长老!更是为父的贵客!你如此放肆无礼,是想找死吗?!滚去祠堂!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客…客卿长老?!”林烨如同被雷劈中,目瞪口呆地看着辰沨,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憋屈,但终究不敢再放肆,只得咬牙切齿地应道:“是…是…爹,我这就滚,马上滚!”说完,狼狈不堪地溜走了。 辰沨暗自摇头,这林烨,倒是个活宝。 一道清丽的身影款款而来,林乐儿对着辰沨盈盈一礼,声音温婉:“辰公子,乐儿有礼了。” 辰沨重瞳微不可察地旋转,目光落在林乐儿身上。上一次在春风楼就感觉她气质大变,此刻近距离观察,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她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与这府邸阴气相呼应的死气,眼神深处也少了几分灵动,多了几分……空洞? “女孩儿家,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林镇岳眉头一皱,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还不退下!” “是,父亲。”林乐儿顺从地应道,再次行礼,低眉顺眼地退去,姿态恭谨得近乎刻板。 林镇岳引领众人继续深入后院。越往里走,那股让辰沨心悸的阴寒之气越发浓重,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在暗处窥视。 “辰长老,”林镇岳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提议道,“说来也巧,今日府上正有场别开生面的木偶戏上演。小姑娘想必喜欢,不如一同观赏一番?” “木偶戏?!”孙若曦一听,立刻从孙姑娘怀里探出头,大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好呀好呀!爹爹,曦儿要看!” “既然林阁主盛情,曦儿又喜欢,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辰沨压下心中的不安,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将警惕提到了最高。 戏台搭建得异常宽敞,布景极为逼真,仿佛将真实的山水微缩于此。而那些正在表演的木偶……其尺寸、衣着、甚至面容,都精细得与真人一般无二! 众人落座。诡异的丝竹声响起,木偶们僵硬却精准地开始动作。 突然,依偎在孙姑娘怀里的孙若曦,小手紧紧抓住了母亲的衣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声说道:“爹爹……娘亲……为什么……那个木偶姐姐……她在哭呀?哭得好伤心……” “哈哈……”林镇岳发出爽朗的笑声,眼神却瞥向孙若曦,带着一丝探究,“小丫头,木偶怎么会哭呢?定是你听错了。” 然而,就在孙若曦话音落下的瞬间! “呃——!”辰沨猛地捂住胸口!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心脏被无形之手狠狠攥紧的剧痛骤然袭来!呼吸瞬间变得极其困难,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额角冷汗涔涔而下! “儿啊……我的儿……”父母那熟悉又充满无尽痛苦与哀伤的呼唤声,如同魔音贯耳,直接在他灵魂深处炸响! 脑海中,浮现出恐怖的画面:父母浑身浴血,骨骼尽碎,身体被扭曲成诡异的姿势,四肢关节处……赫然被无数冰冷的傀儡丝线穿透、固定!他们眼神空洞,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儿啊……我们好痛……救救我们……救救爹娘……” “啊——!”辰沨猛地睁开双眼!脸色惨白如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从溺水的噩梦中挣扎出来,重瞳之中充满了惊骇欲绝的猩红血丝! “辰沨!你怎么了?!”孙姑娘大惊失色,急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充满了担忧。 辰沨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咬着牙,声音沙哑:“没……没事……”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旁边的林镇岳。 只见林镇岳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脸上那和煦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神情。 “辰长老,”林镇岳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森,“这木偶戏……好看吗?” 辰沨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挤出一丝极其勉强的笑容:“呵……有些……意思。不过终究是些提线木偶,哄哄孩子的把戏罢了。” “哈哈,也是,小孩子喜欢就好。”林镇岳站起身来,那股诡异的阴森感似乎收敛了一些,“辰长老,这戏也看过了,不如移步书房?老夫可是攒了不少丹道上的疑难,亟需向长老请教。” “好。”辰沨沉声应道,目光扫过那诡异的戏台和栩栩如生的木偶。 踏入书房,辰沨的目光瞬间被墙壁上悬挂的众多画卷吸引。数量之多,远超想象,几乎挂满了四壁。 “没想到林阁主亦是丹青妙手,竟收藏如此多画作。”辰沨语气平淡,目光快速扫过。 “闲来消遣,难登大雅之堂。”林镇岳摆摆手,目光却紧紧跟随着辰沨的视线。 辰沨一副副“欣赏”过去,心跳却在不断加速。这些画风格各异,但其中几幅的笔触、用墨、乃至那股苍劲的意境……都让他感到无比熟悉! 终于,他的脚步在一幅画前死死顿住! 画中,一座孤峰拔地而起,气势磅礴,形似昂首向天的巨龙之首!峰峦险峻,云雾缭绕,仿佛有龙吟之声透纸而出! 正是父亲辰昊的手笔!绝不会有错!而且,这画风,这意境……与辰府、苏府那两幅如出一辙!龙首峰!这正是父亲留给他的第三个线索! “辰长老觉得这一幅如何?”林镇岳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此山画得,可还入眼?” 辰沨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气势雄浑,栩栩如生,当属佳作。”他目光落在画上的题诗,缓缓念出: “龙吟绝壑动崔嵬,首向苍冥势欲摧。千载蛰伏藏鳞甲,雷霆蓄势待鳞抬。” 念罢,他故作随意地问道:“好诗!气势磅礴!不知林阁主从何处购得此画?” “哦,”林镇岳漫不经心地道,“一位……故友所赠罢了。” 故友所赠?!一派胡言,辰沨心底的怒火与寒意瞬间交织升腾,这分明是父亲的遗作! 就在这压抑的愤怒中,辰沨的重瞳悄然旋转到极致!视野瞬间穿透了书房的墙壁,穿透了重重阻碍! 辰沨看到满院阴气汇聚在内院深处,那里是一处密室…… 第20章 夜探林府 朔风城北,新宅。 三进的院落,虽不奢华,却被寒江布置得颇为温馨雅致。庭院中,孙若曦在花丛间蹦蹦跳跳,银铃般的笑声驱散了些许阴霾。 “爹爹!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吗?”她仰着小脸,重瞳里满是期待的光。 “家……”辰沨的脚步微微一顿,这个字眼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在他心头。 他的家在哪里?是灵台方寸山的斜月三星洞?还是早已物是人非、充满血腥与背叛的朔风城辰府? 他望着女儿纯真的笑脸,最终化作一个温柔的肯定:“嗯,曦儿的家,就在这里。” 孙姑娘莲步轻移,走到辰沨身前,目光带着深深的关切。她不由分说,伸出纤纤玉手,指尖搭上辰沨的腕脉,一股温润的灵力探入,仔细探查。确认他无碍后,才轻轻放下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在林府时……你究竟怎么了?” “林府地下……藏着一处巨大的密室!整个林府的阴寒死气,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辰沨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颤栗,“而且……整个林府,被人布下了一个聚阴阵!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我爹娘……他们就在那密室里!” 脑海中再次闪过那被傀儡丝线穿透、扭曲的恐怖景象,辰沨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拳头在袖中死死攥紧! 孙姑娘秀眉紧蹙,面纱无风自动,显露出内心的震惊:“林家……向来低调,与四大世家并无明显瓜葛,也未曾听闻参与秘境之事。伯父伯母的死……按理说不该与林家有关?” “没有瓜葛?”辰沨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我在林镇岳的书房里,发现了父亲留下的第三幅画!没有落款,但那笔触、意境、还有那股熟悉的道韵……我绝不会认错!” 他眼中寒光闪烁,一字一句地念出画上的题诗: “龙吟绝壑动崔嵬,首向苍冥势欲摧。千载蛰伏藏鳞甲,雷霆蓄势待鳞抬。” “龙首峰!”孙姑娘瞬间明悟,失声道,“天门山在东,龙首峰在西!两山连线,中点之处——便是秘境所在!” “不错!”辰沨点头,“秘境之谜已解!可那幅画,父亲留给我的遗作,为何会出现在林镇岳手中?” “他今日邀你入府,请教丹道是假,借你之眼确认这幅画才是真!他林镇岳,同样在觊觎秘境!甚至……可能比四大世家藏得更深!”孙姑娘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笼罩心头。 辰沨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本想说今夜要夜探林府,但看着孙姑娘担忧的眼神和熟睡的女儿,他知道她绝不会同意。 “少主。”寒江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他走到近前,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落寞和愧色,“属下无能……昔日家主麾下旧部,大多已隐姓埋名,安于现状……他们……不愿再蹚这浑水。” 辰沨声音平静,“不怪他们,更不怪你。是我……被囚七年,形同猪狗,受尽折辱。在所有人眼中,我辰沨早已是个扶不起的废物,一个注定陨落的弃子。他们看不到希望,又怎会愿意将身家性命,押在一个‘死人’身上?”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辰沨独自一人坐在新宅的屋檐之上,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拉出一道孤寂的影子。他仰望着浩瀚的星空,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重生此界二十年,与父母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严厉的教导、慈爱的关怀、温暖的庇护……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清晰浮现。 父亲的豪迈,母亲的温柔……曾经那个完整的“家”……如今却只剩下冰冷的仇恨。 不知不觉,下半夜的梆子声远远传来。辰沨眼中最后一丝温情彻底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决绝与杀意。 他身影一晃,融入夜色,无声无息地从屋檐上消失。 孙姑娘轻轻推开窗棂,清冷的目光望向辰沨消失的方向,面纱下的容颜写满了凝重与深深的担忧。 深夜的林府,比白日更加阴森恐怖!府内一片死寂,没有一丝灯火,连虫鸣都消失了。诡异的是,那些本应巡逻的护卫,此刻竟不见踪影!整个府邸空空荡荡,如同巨大的坟场! 绝对的安静中,辰沨的感官被放大到极致。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无数道细微、冰冷、毫无生气的呼吸声!仿佛有上百双眼睛,正从四面八方、从墙壁里、从地底下,死死地、贪婪地注视着他! 辰沨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默运八九玄功,将气息收敛至近乎虚无,如同真正的影子,朝着密室入口潜行而去。 突然! 一阵凄婉哀怨、如同泣血的戏腔,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空气中幽幽响起,如同夜枭啼哭,令人头皮发麻: “奴家本是朔风女~~~二八年华嫁夫婿~~~ 郎心似铁弃糟糠~~~含恨黄泉~~~无人祭~~~” 歌声如冰锥刺骨!伴随着歌声,一股实质般的阴寒之气骤然袭来。 辰沨瞳孔骤缩,瞬间将隐匿之术催发到极致!他屏住呼吸,循着那诡异戏腔的方向潜去。 声音的源头,是白日那座巨大的木偶戏台! 然而,台上起舞的,已非木偶! 是林乐儿! 辰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只见林乐儿身上缠绕着密密麻麻、闪烁着幽冷银光的丝线!她的动作看似优美,却带着一种非人的僵硬与诡异! 每一个关节的转动都精准得令人心寒!而台下,林镇岳的十指如同弹奏着无形的竖琴,优雅而冷酷地操控着林乐儿翩翩起舞。 “呵呵呵……”台上的林乐儿突然停止了舞动,头颅以一个人类无法做到的、近乎一百八十度的角度,猛地转向辰沨藏身的方向! 那张曾经清丽的脸上,露出一个非人的笑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恻恻笑声: “呵呵呵……今夜……有客人呢~~~” 她的声音忽高忽低,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 “你要……躲好哦~~~被我找到~~~”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凄厉无比,如同万鬼同嚎,瞬间撕裂了夜空: “你可要在这里——永!远!陪!我!了!” 随着这声厉鬼般的嘶吼!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那些原本悬挂在屋内墙上的“护卫”、“下人”、“丫鬟”,猛地睁开了眼睛!身体以极其扭曲诡异的姿势,僵硬地从门窗中“爬”了出来!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涌向戏台,开始疯狂地搜寻辰沨的踪迹! “真是鬼宅?”辰沨心中凛然,却不为所动。 他身形如电,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几个起落便摆脱了那些诡异人偶的围堵,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密室入口附近。 “没有禁制?”辰沨略感诧异,旋即了然。这等阴煞汇聚之地,寻常修士避之唯恐不及,紫府境在此也会被阴气侵蚀得灵力滞涩,痛苦不堪。谁敢来?又何必设防? 他不再犹豫,双手掐诀,口中低喝:“阴阳斡旋虚实化,天地开合五行穿——遁!” 身形一晃,如同水波融入墙壁,瞬间穿过了厚重的石壁,进入密室内部。 阴气聚集,密室内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哪怕重瞳运转到极致,辰沨也只能看清周身五米的范围。 密室内空荡荡的,辰沨低头摸索了许久,忽然隐约看到了两双惨白、僵硬、毫无生气的脚! 辰沨心脏猛地一缩,他几乎是颤抖着,沿着那冰冷的肢体向上看去。 两张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双目圆睁却空洞无神的脸庞,赫然出现在他视线的尽头! 他们被冰冷的丝线悬挂在半空,姿势僵硬扭曲! 那熟悉的眉眼,那刻入骨髓的轮廓…… 轰——!!! 仿佛九天惊雷在脑海中炸开!辰沨全身的血液瞬间冲向头顶,又在刹那间冻结成冰!一股无法形容的、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如遭雷击,身体剧烈地摇晃,踉跄着后退一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爹……娘……?!” 第21章 我等你 “呵呵呵……找到你了~”林乐儿的身影出现在密室入口,惨白的脸上挂着非人的笑容。 辰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滔天恨意,重瞳死死锁定林乐儿身后的阴影,“林镇岳,还不现身吗?” “辰长老,深夜造访,也不通传一声,此举……可是大大的失礼啊。”林镇岳从容地从阴影中踱步而出,站在林乐儿身前,脸上挂着温和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我父母的遗体……为何在此?!”辰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为何?”林镇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天大笑起来,笑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充满了得意,“自然……是老夫杀的!哈哈哈!” 他笑声骤停,眼神变得无比阴鸷,带着一丝戏谑:“那四个蠢货,还以为是自己截杀了辰昊夫妇?殊不知,他们遇到的,不过是老夫操控的傀儡罢了!你爹娘从秘境里带出的真正至宝早已落入老夫手中!丢给四大世家分食的,不过是些老夫瞧不上眼的残羹冷炙!让他们背下这口黑锅,岂不完美?” “林——镇——岳——!!!”辰沨的理智彻底被怒火和仇恨吞噬!“我!要!你!血!债!血!偿!赤龙盘空——裂云!” 辰沨全身灵力轰然爆发,紫府赤莲怒放!他整个人瞬间化作一条赤色火龙,直扑林镇岳! 砰——!!! 一声沉闷巨响!林乐儿仅凭一只苍白的小手,轻描淡写地按住了火龙狰狞的头颅!狂暴的烈焰与阴冷的死气剧烈碰撞、湮灭! “武玄一境?!”辰沨瞳孔剧缩,心中骇浪滔天!林乐儿身上爆发出的气息,赫然是实打实的武玄境! “连老夫的‘作品’都打不过,还想找老夫报仇?痴人说梦!”林镇岳负手而立,嘴角噙着残酷的讥讽,手指优雅地凌空一勾。 嗤啦——! 悬挂在空中的辰昊夫妇,身上的丝线骤然绷紧!他们空洞的眼眶转向辰沨,身体如同提线木偶般,带着令人心碎的僵硬,一左一右,裹挟着冰冷的死气,朝着辰沨凶狠扑来! 轰——!!! 赤龙虚影在三大武玄境的夹击下轰然炸碎!狂暴的能量冲击将辰沨狠狠掀飞,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 坚硬的石壁瞬间龟裂!辰沨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爹...娘...”辰沨死死盯着那两具被丝线操控的尸体,心如刀绞。父母空洞的眼神仿佛利刃,一寸寸凌迟着他的灵魂。 林乐儿歪着头,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辰公子,为何要逃呢?一家人团聚...不好吗?” 林镇岳十指翻飞,辰昊夫妇的尸身再次暴起,一左一右向辰沨扑来! “离火——焚天!”辰沨咬牙掐诀,烈焰从掌心喷薄而出。然而火焰触及父母尸身的刹那,他本能地收力三分。 就是这瞬息犹豫—— 嗤!辰昊的右掌如刀,直接贯穿辰沨肩胛!鲜血喷溅在父亲青灰色的脸上,更显狰狞。 “呃啊!”辰沨闷哼一声,右臂顿时失去知觉。他踉跄后退,却见母亲五指成爪,直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辰沨重瞳骤缩,强行侧身。利爪擦过脖颈,带起一串血珠。他趁机一掌拍在母亲胸口,借力后跃。 “啧啧,连父母的尸体都舍不得伤?”林镇岳负手而立,眼中满是讥讽,“辰昊若在天有灵,看到儿子如此妇人之仁,怕是要再气死一次。” “闭嘴!”辰沨双目赤红。 林乐儿突然尖啸一声,身形如鬼魅般闪至辰沨身后,一记手刀直劈后心! 辰沨仓促转身格挡,却被震得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石地上留下深深脚印。 “武玄境的灵力...竟如此浑厚...”辰沨胸口血气翻涌,心中骇然。若非八九玄功淬体,这一击足以让他脊椎断裂! “还没完呢~”林乐儿诡笑着,双手结印。密室顶部突然垂下无数银丝,如暴雨般射向辰沨! “厚土为城!”辰沨单膝跪地,一掌拍向地面。土墙拔地而起,却被银丝轻易洞穿。他狼狈翻滚,仍被银丝刺穿全身,顿时血流如注。 土墙轰然倒塌,更多的银丝再次攒射而来! 视野开始模糊,意识沉入黑暗。辰沨无力地躺在一片血泊之中,最后的目光,艰难地投向那两具被操控的至亲遗体,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曦儿……孙姑娘……对不起了……保重……”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万念俱灰之际—— 铮——!!! 一声剑鸣,响彻整个密室! 一道冰蓝色的流光,插在辰沨身前的地面上! 剑身嗡鸣,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冰蓝光幕,将后续射来的致命银丝尽数冻结、粉碎! 孙姑娘缓缓从天而降,清冷的眸光在触及辰沨浑身浴血、被银丝钉穿、奄奄一息的惨状时,一丝无法掩饰的的心疼在她眼底一闪而逝! 她身影一晃,已出现在辰沨身边。无视周围虎视眈眈的强敌,她蹲下身,动作轻柔迅速地取出一枚青木丹,小心翼翼地撬开辰沨紧闭的牙关,将丹药送入他口中。 “孙姑娘……走!快走!”药力化开,辰沨恢复一丝清明,看清来人,顿时目眦欲裂,不顾全身剧痛,嘶声低吼。“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三个武玄一境,一个武玄五境……”孙姑娘缓缓站起身,清冷的目光扫过林镇岳、林乐儿和被操控的辰昊夫妇,声音平静无波,却让整个密室的温度骤降,“确实……有些麻烦。” “走?哈哈哈!哪里走?”林镇岳看着孙姑娘那绝世的容颜和清冷的气质,“如此完美的皮囊,如此清冷的气质……做成傀儡,一定美妙至极!” 孙姑娘没有理会林镇岳癫狂的叫嚣。她微微侧首,看向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的辰沨,清冷的脸上,露出一抹极浅、极淡,却足以令冰雪消融的温柔笑意。 “照顾好曦儿……” 话音未落,她已毅然转身!向前踏出一步! 嗡——! 插在地上的雪玉剑发出一声清鸣,飞入她白皙如玉的手中! 握住剑柄的刹那,孙姑娘的眼神瞬间变得寒冷!她朱唇轻启: “本体——助我!” 刹那间,孙姑娘身上的气势一路攀登。 紫府十境! 武玄一境! 武玄五境! 武玄十境! “只能借到如此了吗……”孙姑娘感受着体内的力量,微微蹙眉,似有不甘,却又带着一丝释然。 她不再犹豫,手腕轻抬,雪玉剑对着前方,看似随意地轻轻一挥—— “冰封——万古!”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种绝对的、冻结一切的极致寒意,以孙姑娘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席卷开来! 咔嚓嚓——!!! 首当其冲的林乐儿,脸上的诡笑瞬间凝固!她连惨叫都只发出半声,整个人,连同她身上缠绕的阴毒丝线,瞬间被冻结成一座晶莹剔透的冰雕!下一瞬,冰雕无声无息地化为漫天冰蓝色的齑粉,随风飘散!彻底湮灭! 冰寒之力蔓延,精准地掠过辰昊夫妇的尸身!缠绕在他们关节上、深入骨髓的傀儡丝线,瞬间被冻结、崩断! 失去了丝线的操控,两具饱经苦难的遗体,从半空中轻轻跌落在地。 冻结万物的寒流,扑向了面色狂变、眼中终于露出恐惧的林镇岳! “不——!不可能!你到底是谁?!!”林镇岳发出绝望的嘶吼!他疯狂调动整个林府聚阴大阵积累的滔天阴气,在身前凝聚成一面漆黑如墨、翻滚着无数痛苦哀嚎面孔的阴魂巨盾! 嗤——! 冰蓝色的寒流触碰到阴魂巨盾的瞬间,那足以腐蚀武玄修士神魂的恐怖阴气,瞬间被冻结。 “给老夫挡住!!”林镇岳状若疯魔,十指疯狂舞动!那些被操控的护卫、下人、丫鬟,如同飞蛾扑火般,尖叫着被强行拉扯到他身前,组成一道道血肉屏障! 噗!噗!噗! 一具!两具!十具!百具! 一具具活人傀儡在接触到寒流的刹那,瞬间化为冰雕,又在下一秒爆裂成漫天冰渣! 直到傀儡殆尽,林镇岳伸出右手,将毕生修为灌注于右臂,凝聚起一道幽黑深邃的护体灵光! 咔嚓——!!! 护体灵光瞬间破碎。 “啊——!!!”林镇岳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寒气瞬间缠绕上他的右臂!皮肉、筋骨、血脉……失去所有生机,变得灰败、僵硬、然后……如同风化的岩石般,寸寸碎裂、剥落、化为飞灰! 仅仅一息之间!林镇岳整条右臂,连同右肩的一部分,彻底消失不见!断口处光滑如镜,覆盖着一层晶莹的冰霜,没有一滴鲜血流出! “可惜……只差一点……”孙姑娘看着仅被重创却未死的林镇岳,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林镇岳捂着断臂处,脸色惨白,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滔天的怨毒!他再不敢停留半分,怨毒地瞪了辰沨一眼,狼狈不堪地冲出密室,逃离了林府! 孙姑娘凝实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模糊,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点点冰蓝色的光尘从她身上飘散开来。 “孙姑娘——!!!”辰沨目眦欲裂,不顾全身重伤,如同疯魔般从地上挣扎爬起,踉跄着扑向那即将消散的身影!他伸出染血的双手,想要抓住她,想要挽留那一点温暖的光…… 然而,他的手,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她已近乎虚幻的身体!只触碰到一片冰冷刺骨的虚无! 孙姑娘艰难地转过身,虚幻却依旧绝美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不舍: “辰沨!给我好好活着!照顾好曦儿!否则……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我都不会原谅你!” 就在她身影即将彻底消散,化作漫天冰蓝光点的最后一刹那。 那轻得如同叹息,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却又带着无尽眷恋与期盼的微弱声音,拂过辰沨的耳畔,直抵他破碎的心底: “我……等……你……” 第22章 金莲突破 孤峰如剑,刺破云海,直入苍穹。罡风凛冽,吹拂着山崖边一道绝美的倩影。 孙小舞缓缓睁开双眸,深邃的眼眸中,属于分身在朔风城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 担忧、心痛、不舍……种种情绪在她清冷的脸上交织,最终化为一道望向遥远朔风城方向的、充满牵挂的目光。 辰沨……曦儿……你们一定要平安无事! “想女儿了?”一个身着素雅道衣、气质出尘的女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旁。 孙小舞没有解释,只是轻轻颔首,目光依旧望向朔风城的方向。 “小舞,你不该留下,和曦儿一起去朔风城才是正确的选择。”道衣女子轻叹一声。 “师父!”孙小舞转过身,语气坚决,“您对我有养育授业之恩,如今宗门遭逢大劫,我岂能在宗门生死存亡之际,弃宗门于不顾,离师父而去?!那与叛徒何异!” “你啊……还是这般执拗重情。”道衣女子望着眼前倔强的徒儿,眼中满是不忍与疼惜。 她看向远处被护宗大阵灵光笼罩、却依旧能感受到肃杀之气的山门,“今日一战,宗门弟子……伤亡过半。为师……只能开启‘九霄御神阵’,希望能……再坚守个一年半载吧。”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与无奈。 “会好起来的。”孙小舞想起辰沨说得话,有希望,就比坐以待毙强上百倍! 安葬好父母后,辰沨回到朔风城城北新宅,将自己关在屋里。 空气压抑得令人窒息。 林镇岳未死,而且知道秘境所在,必然会前往。他身上还有一颗青木丹,此丹虽不能断臂重生,但足以治愈其重伤。 武玄……辰沨拿出金乌精血,他没有时间了,林镇岳随时可能前往秘境,或卷土重来!只有金莲突破至紫府境,配合八九玄功,他才有与武玄境一战的能力。 他盘膝坐下,金乌精血化作一道金色流光,钻入辰沨眉心! 轰——! 紫府之内,金莲骤然爆发出万丈光芒!莲心处,金龙虚影豁然睁开龙目! 然而,异变陡生! 盘踞在火莲紫府灵湖中的火龙,感应到至刚至阳的金乌气息,竟仿佛受到了挑衅!它发出一声震天龙吟,猛地冲出灵湖,直扑金龙虚影而去!火克金!这是源于法则的本能压制! “呃——!”辰沨全身剧震!皮肤下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瞬间浸透衣衫!体内仿佛有两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在疯狂对冲、撕扯!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又似被金戈切割,剧痛让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几乎要晕厥过去! “五行轮转!生生不息!给我——镇!”辰沨心中怒吼,他强行催动丹田内其余三朵灵莲! 嗡!嗡!嗡! 木莲、水莲、土莲同时绽放出璀璨光华,以玄奥的轨迹急速旋转,形成一个三色的能量漩涡,将狂暴的火龙与挣扎的金龙虚影强行包裹。 在木、水、土三股力量的缓冲与引导下,狂暴的火龙攻势稍缓。金龙虚影趁机发出一声不屈的咆哮,猛地挣脱了灵莲空间的束缚,化作一道凝练的金色洪流,悍然冲入辰沨周身经脉! 轰隆隆——! 金龙所过之处,经脉被强行拓宽了三倍有余!撕裂般的剧痛几乎让辰沨神魂崩散,他死死咬住牙关,引导着这股狂暴的力量在体内奔流不息,一遍遍冲刷、淬炼! 不知过了多久,金龙虚影化作一道金光,稳稳地落入新生的金色紫府灵湖之中! 轰——!!! 随着金莲本体化作漫天紫色光雨融入新生的紫府,辰沨体内两处紫府空间同时震动、共鸣!空间壁垒瞬间扩张、稳固! 浩瀚精纯的液态灵力在两大灵湖中澎湃汹涌,五行之力相互流转,生生不息! 辰沨再次睁开双眼时,窗外已是日上三竿。 “爹爹,你醒啦?”一个软糯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响起。只见孙若曦乖乖地趴在床边,小手托着下巴,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辰沨心中一痛,昨夜孙姑娘那消散前最后一眼、那句轻如叹息的“我等你”,如同烙印般刻在心头。他压下翻涌的情绪,露出温和的笑容,将女儿抱入怀中:“嗯,爹爹醒了。” “爹爹,娘亲呢?”孙若曦仰着小脸,清澈的重瞳里满是困惑和不安,“娘亲怎么不见了?她是不是……是不是回山上去了?” 山上?辰沨心中一动,原来她一直住在山上吗?他点了点头,尽量让声音平稳:“嗯,娘亲有很重要的事情,先回山上了。” “那……那娘亲什么时候再来看曦儿?”孙若曦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小嘴一瘪,晶莹的泪珠吧嗒吧嗒地滚落下来,“娘亲是不是不要曦儿了?呜呜呜……” 看着女儿哭泣的模样,辰沨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住。他紧紧抱住女儿,承诺道:“不会的!曦儿这么乖,娘亲怎么会不要曦儿?她只是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处理。爹爹答应你!等爹爹把这里的事情都解决完,就立刻、马上!带曦儿去找娘亲!我们一起去山上找她!好不好?” 孙若曦抽噎着,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伸出小拇指:“爹爹说话……要算话!拉钩!”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辰沨郑重地伸出小拇指,与女儿的小指紧紧勾在一起。 城主府被灭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朔风城,府邸化为一片死寂的冰封炼狱!除了满院的寒冰和破碎的冰雕残骸,再无其他线索! 林镇岳不知所踪,林家上下,连同护卫仆役数三百口,几乎死绝!唯有夜宿春风楼的林烨,侥幸逃过一劫! 辰烈、苏明烛、叶擎天、孟玄策齐聚林家废墟前,看着那触目惊心的冰封景象,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寒冰……”辰烈面色阴沉,他蹲下身,仔细感受着冰面上残留的刺骨寒意,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拳头,沉声道:“唐虎……就是被寒冰,一击毙命!” 苏明烛心头剧震,失声道:“难道是……辰沨身边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孙姑娘那清冷的身影。 “她?”辰烈嗤笑一声,“她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昨夜被屠满门的,会是林家?” 苏明烛闻言,脸色变幻,不得不承认辰烈所言有理。如果那个女子有这个实力,最先遭殃的应该是辰家。 废墟边缘,林烨披头散发,状若疯魔,跪在冰冷的府门前,对着满目疮痍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爹!姐姐!是谁!到底是谁干的!我要报仇!报仇啊——!” 远处的街角阴影中,辰沨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乱了……” 寒江侍立一旁,闻言不解:“少主,您说什么?什么乱了?” “既然水已经浑了,那就索性……把它搅得更浑!浑到让所有人都看不清……” 他看向寒江,一字一句地说道: “寒江!动用能动用的一切渠道,把消息放出去——上古秘境的入口就在天门山与龙首峰之间,玄月湖底!” 辰沨顿了顿,“我要这消息,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整个中州!让所有自认有实力、有野心的宗门、世家、散修……全都知道!全都为之疯狂!” 寒江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辰沨的意图!这是真正的驱虎吞狼、火中取栗之策!他眼中爆发出精光,躬身抱拳: “属下明白!定让这中州大地,为这秘境——彻底沸腾起来!” 孤军奋战,他辰沨面对四大世家和潜藏的林镇岳,毫无胜算。 但当整个中州的贪婪目光都聚焦于此,当无数虎狼蜂拥而至,将这潭水彻底搅成滔天巨浪时……这混乱的漩涡中心,便是他辰沨火中取栗,乱中取胜的唯一机会! 第23章 怀疑的种子 青花楼三楼雅间,辰沨临窗而坐,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苏府大门方向,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轻叩。桌上精致的点心丝毫未动。 “爹爹~”孙若曦软糯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她踮着脚,将一块香气扑鼻的桂花糕塞进辰沨手里,“你怎么不吃呀?可甜啦!” 辰沨回过神,看着女儿纯真的笑脸,心头微暖,将糕点送入口中:“嗯,谢谢曦儿,很甜。” 就在这时!苏府正门开启,苏明烛的身影匆匆闪入! “回来了!”辰沨眼神一凝,瞬间起身,对一旁的寒江低声道:“看好曦儿。”话音未落,他已如一阵风般掠出雅间。 “苏伯父!”辰沨恰到好处地在苏明烛踏入前厅时“匆匆”赶到,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急切与兴奋,压低声音:“找到了!秘境的位置……我找到了!” “什么?!”苏明烛猛地转身,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一把抓住辰沨的手臂,力道之大显示出他内心的狂震,“当真?!在何处?!” “就在……” “噤声!”苏明烛脸色一变,警惕地扫视四周,不由分说将辰沨拉进一间偏僻书房,反手布下隔音禁制,这才急促追问:“快说!秘境入口究竟在何处?!” “天门山与龙首峰之间——玄月湖底!”辰沨语速清晰,掷地有声。 苏明烛立刻扑到书案前,唰地展开一张巨大的中州舆图,手指快速点划:“天门山……朔风城东两百里!龙首峰……城西四百里!中点……玄月湖!朔风城西北一百里!”他猛地抬头,眼中贪婪与激动几乎要溢出来:“除了你,还有谁知?!” “林镇岳!”辰沨没有隐瞒,“第三幅指引龙首峰的画……就在他林府书房!” “林镇岳?!”苏明烛瞳孔骤缩,失声道:“竟是他?!那为何……昨夜林家满门被屠?!”他死死盯着辰沨,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破绽。 “这正是我所疑之处!”辰沨眉头紧锁,语带深意,“能在朔风城无声无息屠灭城主府……苏伯父,您说,除了底蕴深厚的四大世家,还有谁能做到?” 他刻意停顿,观察着苏明烛变幻的脸色,继续加码:“而且,昨日知晓我去林府的,除了您……就只有辰烈了!林家必有辰家暗子!此刻,辰烈必然也已得知秘境所在!” “你是说……是辰烈灭了林家?!”苏明烛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阴晴不定。理智告诉他这推断大胆至极,但辰沨的逻辑链条严丝合缝,在这朔风城,除了辰家,还有谁有如此能力与动机?辰烈想独吞秘境!这老贼,竟如此狠辣决绝! 辰沨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惊惧”:“苏伯父,辰家既已对林家下手……您说,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知晓秘境所在的……我们苏家?!” “他敢!”苏明烛袖中拳头猛地攥紧,骨节爆响!一股被算计的怒火和强烈的危机感瞬间冲上头顶!辰烈想独吞?做梦!“贤侄放心!有伯父在,定不会让他辰烈得逞!” 突然,苏明烛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射向辰沨:“对了,那位孙姑娘……何在?”林家灭门现场的诡异寒冰,始终是他心头一根刺。 来了!这老狐狸果然起疑!辰沨心中冷笑,面上却瞬间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三分敬畏,七分忌惮。他左右看了看,仿佛怕隔墙有耳,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凝重: “苏伯父……此事,我本不该说。但您待我如亲子侄……我只能透露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孙姑娘……她的身份,极其尊贵!绝非寻常世家之女!四年前我逃离辰家,恰逢她……落难,机缘巧合才有了一夕之缘。她的真实来历……小侄我不敢问,也劝您……千万不要打听!知道得越多,恐有杀身之祸!”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苏明烛耳边炸响!他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中州姓孙的顶级世家……没有!但……那个至高无上的家族……国姓……正是“孙”! 皇帝陛下……确实有一位年方二八、性情跳脱、最爱微服游历民间的小公主!踪迹神秘,鲜有人知其真容……难道……那蒙面纱、气质清冷绝尘的女子……竟是当朝公主?!! 怪不得!怪不得她行事神秘,不以真面目示人!定是怕暴露身份,有损皇家声誉! 苏明烛越想越怕,冷汗瞬间浸透内衫,后背阵阵发凉。他连忙摆手,声音都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不……不问!贤侄说得对!是伯父唐突了!此事……绝不再提!绝不再提!”他看向辰沨的眼神,甚至带上了一丝敬畏和后怕。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猛地推开!苏璃鸢神色惊慌地冲了进来:“爹!大事不好了!外面……外面……” “慌什么!”苏明烛正心惊肉跳,厉声呵斥,“成何体统!说!何事?!” 苏璃鸢看到辰沨也在,欲言又止,但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下,还是急促道:“秘境的消息……彻底传开了!现在满城风雨,连……连三岁孩童都在唱‘天门龙首玄月湖,一步登天莫踌躇’!整个朔风城都疯了!无数修士正涌向西北玄月湖!” “什么?!!”苏明烛如遭重击,猛地后退一步,撞在书案上,脸上血色尽褪!又惊又怒!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消息泄露了! 辰沨恰到好处地露出“惊愕”和“愤怒”,猛地一拳砸在桌上:“林镇岳!定是他!他没死,他是在报复辰家!” 苏明烛强迫自己冷静,但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内心的滔天巨浪。他猛地抓住辰沨的肩膀,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嘶哑:“贤侄!秘钥!开启秘境的秘钥在哪里?!现在只有秘钥能让我们抢占先机了!” 秘境根本没有秘钥,只要找到入口,就可以进入。 辰沨心中冷笑,面上却无比“凝重”:“苏伯父,秘钥……不止一把!我手中有一把,但据我所知,林镇岳手中有一把!辰烈……他既然敢灭林家,想必手中也有一把!” “三把秘钥?!”苏明烛眼中贪婪与急迫交织,“事不宜迟!贤侄,我们立刻准备!明日天不亮就出发!必须赶在所有人之前,进入秘境!绝不能让机缘落入他人之手!” “是!伯父!我这就回去准备!”辰沨拱手,神色“肃然”。 走出苏府大门,暖阳洒在身上,辰沨却只感到一片冰冷。他回头望了一眼那高门深院,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充满讥诮的弧度。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在贪婪和恐惧的浇灌下……终将长成吞噬一切的参天毒藤!苏明烛,好好享受这份猜忌吧,这潭水,才刚刚开始沸腾! 第24章 玄月湖 夜凉如水,新宅小院一片静谧。孙若曦已在房中安然入睡。 辰沨独自坐在院中石凳上,仰望着浩瀚星空。体内金、火两朵灵莲已稳固紫府,五行双府同开,配合八九玄功淬炼的强横体魄,他有自信,面对武玄一境,已有一战之力! “少主……”寒江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明日……便要动身了?” 辰沨缓缓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女儿的房间,深邃的重瞳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难以抉择的忧虑。秘境之内,杀机四伏,林镇岳和四大世家必定会在秘境里发难。 寒江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上前一步,“少主,带上我和小姐吧!”他看着辰沨,目光灼灼,“此去秘境,若您……未能归来,四大世家归来之日,便是我和小姐的死期!留在朔风城,不过是坐以待毙!与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生死相随!” 辰沨深深地叹了口气,这道理,他又何尝不知?他看向寒江,沉声问道:“《三十六天罡诀》,进展如何?” 寒江眼中精光一闪,周身隐隐有细微雷弧跳跃:“托少主赐功之恩,天罡雷引已入门庭!修为……已臻至紫府十境圆满!距武玄境,仅差临门一脚!只待一个契机!” 辰沨满意地点点头。寒江的天赋,在朔风城确属顶尖,异五行雷修也十分罕见。 “曦儿……我会带在身边,贴身守护。”他话锋一转,“但你,寒大哥,你不能去秘境。” “为何?!”寒江愕然。 “留在朔风城,你有更重要的事!”辰沨从怀中取出一个不起眼的玉瓶,郑重其事地交到寒江手中。玉瓶触手温润,瓶塞微启,一缕精纯到令人心悸的药香逸散出来。 寒江闻到药香,浑身剧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这……这是?!” “嘘——”辰沨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声音轻如耳语,却重若千钧:“我相信你,也相信他们……好戏才刚刚开始……” 天色微熹,朔风城北门。 辰沨抱着尚在熟睡的孙若曦,准时出现在苏家大门前。 苏明烛已经整装待发。 辰沨看着这阵势,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 苏明烛武玄二境,十一个紫府境全员出动。苏家留守之人,最强的也不过灵莲九境。 行至北门,恰逢辰烈、叶擎天、孟玄策三家精锐同时抵达!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我就说有人要独吞秘境,果然不出所料!”叶擎天脸色铁青,率先发难。 “独吞?!”苏明烛怒极反笑,意有所指地反唇相讥,“叶兄这话,怕是说给那敢屠灭城主府、只手遮天的人听吧?!某些人就不怕皇室震怒,仙宝阁清算吗?!” 辰烈面沉似水,眼中寒光一闪,却并未动怒,只是冷冷道:“苏明烛,少在这里血口喷人,祸水东引!若无秘钥在手,我等岂会在此与你废话!” 辰沨抱着女儿,不动声色地靠近苏明烛,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忧虑”:“苏伯父,辰烈老谋深算,绝不会承认。他们三家联手,势大难挡,此刻不宜硬拼,不如……虚与委蛇,进入秘境再寻良机。” 苏明烛看着辰、叶、孟三家同样精锐尽出,强压下怒火,权衡利弊,只得挤出几分“真诚”的笑容:“辰兄、叶兄、孟兄!秘境之事已传遍中州,四方豪强云集!值此关头,我们朔风城四家,更该同气连枝,守望相助!切莫因些许猜忌,让外人看了笑话,渔翁得利!进入秘境之后,还需诸位多多帮衬才是!” “哼!但愿你说到做到!”叶擎天冷哼一声,显然不信,但也知此时不是翻脸之时,率先带领叶家精锐,浩浩荡荡冲出城门。辰、孟两家紧随其后。 辰沨抱着睡眼惺忪、好奇地探出小脑袋的孙若曦登上苏家马车。车厢内,他闭目养神,心中却思绪翻腾:秘境消息已传遍中州……不知远在仙山的她……是否也会被卷入这漩涡之中? 玄月湖距朔风城不过百里之遥,以修士脚程,不过半个时辰便已抵达。 距离湖边尚有数里,激烈的喊杀声、灵力碰撞的爆鸣声滚滚传来! “前方何事?!”苏明烛脸色不虞。 一名前去打探的苏家紫府境高手飞速掠回,神色凝重:“禀家主!玄月湖已被封锁!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什么?!”苏明烛勃然大怒,一股邪火直冲头顶!他费尽心机,不惜与辰沨虚与委蛇,最终……替别人做了嫁衣!?“何人如此霸道!竟敢将天下英雄拒之门外?!” “是……皇室和仙宝阁。” “……”苏明烛满腔的怒火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噎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强自镇定,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哼!封锁又如何?没有秘钥,他们一样进不去!快!带我去见皇室和仙宝阁的主事人!我苏家愿献上……” 话音未落,辰沨已抱着孙若曦,从容地走下马车,来到苏明烛身边,脸上适时地露出“凝重”:“苏伯父,只怕……情况有变。” 苏明烛心头一跳:“贤侄何意?” 辰沨目光投向混乱的前方,声音低沉而清晰:“恐怕……林镇岳那老贼,早已用他手中的秘钥,先行一步,开启了秘境!此刻,他说不定已在秘境之中搜刮机缘了!” “什么?!”苏明烛如遭重击,身形一晃,脸色瞬间惨白,无力地跌坐回马车座位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完了……全完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巨大的失落感和被愚弄的愤怒几乎将他淹没。 辰沨看着苏明烛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笃定与沉稳:“伯父莫急!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转机?”苏明烛猛地抬头,“你有办法?!” 辰沨微微颔首,“皇室与仙宝阁固然强势,但也不敢真的犯众怒,与整个中州修士为敌!您看,前方冲突愈演愈烈,便是明证!只要闹得够凶,这封锁……迟早要开!我们只需静待时机便可。” 他顿了顿,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关键”的提醒:“况且……伯父莫忘了,小侄我……还有个仙宝阁‘客卿长老’的身份!虽无实权,但……或许能以此为敲门砖,与仙宝阁主事之人攀谈一二……” “对啊!!”苏明烛黯淡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如同绝处逢生!他一把抓住辰沨的手臂,激动得声音发颤:“贤侄!我的好贤侄!全靠你了!只要能进去,苏家……必有厚报!” 辰沨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臂,“伯父言重了。只是……”他故作迟疑地扫了一眼不远处辰、叶、孟三家同样焦躁不安的人群,低声道:“小侄这身份,分量有限,能带进去的人……怕是不多啊。顶多……只能带一家提前进去……” 苏明烛瞬间心领神会!眼中贪婪与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只能带一家?!那自然是他苏家!什么四家联盟?在真正的机缘面前,都是狗屁! 他连连点头,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明白!贤侄放心!伯父知道该怎么做!你只管去交涉!苏家上下,唯你马首是瞻!” 辰沨微微颔首,抱着孙若曦,转身走向那混乱喧嚣、被封锁的湖边。 他背对着苏明烛,脸上那抹冰冷而讥诮的笑意终于不再掩饰。 苏明烛,你与辰烈他们的联盟……到此为止了! 第25章 戏中戏 玄月湖畔,仙宝阁驻地。 “站住!仙宝阁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速速离去!”两名仙宝阁弟子拦住了抱着孙若曦的辰沨。 辰沨神色平静,随手将一枚古朴令牌抛了过去。 那弟子接住令牌,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剧变!原本的倨傲荡然无存,连忙躬身行礼,“弟子有眼无珠!不知是长老驾临!万望恕罪!” “无妨。”辰沨收回令牌,语气淡然。“阁内主事,可是李长风李长老?” “正是!” “劳烦通禀,辰沨求见。” “长老稍候!”弟子不敢怠慢,转身飞奔入内。 片刻,李长风便亲自迎了出来,脸上带着一贯的和煦笑容,眼神却比往日更显深邃:“辰长老!老夫早该想到你定会前来,是我疏忽了,未能提前安排,见谅。” “李长老客气了。”辰沨微微颔首。 简短寒暄后,辰沨开门见山:“李长老,玄月湖已被封锁。不知可否行个方便,放我及苏家一行入内?” 李长风捋须一笑,毫无保留:“辰长老持令前来,自无不可。”他指向湖岸两侧,“封锁线共有四门,东、南二门由我仙宝阁弟子镇守。长老持此令牌,从东门或南门皆可畅通无阻!” “多谢李长老。”辰沨拱手致谢,随即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探询:“林阁主他……可有消息?” 提及林镇岳,李长风脸上和煦尽褪,眼中寒芒一闪,“哼!林镇岳!此獠枉为朔风分阁之主!林家灭门惨案后,总阁密使亲临探查,竟发现他暗修邪道,以生魂炼傀,罪孽滔天!如今,他已被总阁除名,列为‘诛邪令’榜首!总阁已遣‘天刑卫’全力追缉!辰长老若遇此獠,万望告知,仙宝阁必有重谢!” 辰沨心中微凛:仙宝阁的情报网和行动力果然深不可测!前往朔风城的调查,竟能瞒过四大世家的耳目。 “林镇岳若还活着,此刻……必已潜入秘境之中。”辰沨断言。 李长风目光一凝,随即点头:“确有可能!此事老夫会立刻安排人手加强探查!辰长老,秘境凶险,诡谲难测,务必小心为上!” “多谢提醒,告辞!”辰沨再次郑重拱手,抱着孙若曦转身离去。 辰沨刚回到苏家队伍,翘首以盼的苏明烛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急切:“贤侄!如何?仙宝阁那边……?” 辰沨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压低声音:“人多眼杂,莫要声张。让大队人马按兵不动,混淆视线。伯父您带上核心人手,随我从东门……悄入!” 苏明烛眼中精光爆射,心中大赞此计!方才辰烈、叶擎天、孟玄策三人联袂前来刺探,已被他虚与委蛇打发走。此刻正是金蝉脱壳的绝佳时机! 他立刻点齐心腹,十一名紫府境强者!一行人收敛气息,在辰沨带领下,悄然脱离大部队,迅速潜至仙宝阁东门。 辰沨将令牌递予守卫弟子。弟子验看无误,恭敬放行。 “贤侄!此番能捷足先登,全赖有你!”苏明烛难掩激动,对辰沨的“功劳”赞不绝口。 众人纷纷召出护体灵光,扎入冰冷的玄月湖中。 湖水幽深,光线渐暗。唯有湖心深处,一点柔和而神秘的金光。 “那便是……秘境入口?!”苏明烛的声音带着颤抖的狂喜,再也按捺不住,身化流光,第一个冲向那金色光点! 众人紧随其后,纷纷投入那片金光之中。 刺目的金芒吞噬了视线,冰凉透骨包裹全身。 当视线恢复,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所有人呼吸一窒! 鸟语花香,灵雾氤氲!奇花异草遍地生长,散发出浓郁的药香,年份久远得令人咋舌! 裸露的岩石缝隙中,闪烁着各色晶莹光芒的天然灵石! 远处,形态各异、灵性十足的珍禽异兽在林间悠然嬉戏…… 辰沨深吸一口气,浓郁的天地灵气如同实质般涌入肺腑,比之外界何止浓郁十倍! “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苏明烛再也抑制不住,仰天发出志得意满的狂笑,声音在静谧的山谷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贪婪与狂喜!“终于!终于让我苏明烛……踏足此地了!” 笑声骤停!苏明烛猛地转过头,脸上那伪装的“慈祥”和“感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阴冷到极致的狞笑!他死死盯着辰沨: “好贤侄!这几日,可真是让伯父……大开眼界!挑拨离间,祸水东引,驱虎吞狼……好手段!真是好手段!不过我都不在意,只要能进入秘境,我都可以假装不知道。” 辰沨心中微震,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原来,这老狐狸……一直在配合自己演戏!他也在等这一刻! “想必……”苏明烛的声音陡然转厉,“你也已经猜到了吧?你爹娘是我们四人所杀!” 他猛地一挥手,眼中杀机暴涨:“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贤侄,别怪伯父心狠!要怪,就怪你爹娘当初给得太少,更怪你自己……知道的太多了!给我上!不留活口!” 十一名紫府境强者得令,同时爆发出强大的灵压!呛啷啷!兵刃出鞘的寒光瞬间映亮了山谷一角! 然而! 就在他们兵刃指向辰沨,灵力运转到极致,身形扑出的一刹那! 异变陡生! 噗!噗!噗!噗!噗——!!! 一连串令人头皮炸裂、如同熟透西瓜被瞬间捏爆的恐怖闷响,毫无征兆地在十一名紫府境强者体内炸开! 下一刹那! 十一道狂暴的血色烟花,在辰沨周围不足三尺之地轰然绽放! 血肉横飞!碎骨如雨!内脏碎片混合着粘稠的鲜血射向四面八方! 苏明烛脸上的狞笑和杀意,在这一刻彻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茫然与难以置信!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精锐的十一名心腹手下,连惨叫都未曾发出一声,就在他眼前,被一股无形而恐怖的力量,瞬间……炸成了漫天血雾和碎肉! 整个山谷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血肉碎块啪嗒啪嗒落地的声音。 这一切并不是辰沨的手笔,但他却心知肚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从容不迫地踏过满地粘稠的血泊和残肢断臂。 他缓缓走到僵立当场的苏明烛身边。微微侧首,在苏明烛身边轻轻低语: “苏伯父……” “这秘境…… 进来了…… 你以为…… 你还能活着出去吗?” 第26章 焰雪双姝 “辰沨——!!!” 苏明烛猛地转身,双目赤红。 一股狂暴的武玄境威压轰然爆发,搅动得四周灵气紊乱!他右手虚握,一柄缠绕着金色鱼鳞虚影的武灵金鳞刀,瞬间在他掌心凝聚成形! 刀锋所指,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杀意如同实质,死死锁定辰沨后背! “苏伯父!”辰沨脚步未停,甚至连头都未曾回一下,发出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你若想变得和他们一样……”他微微侧首,眼角余光扫过身后那片刚刚吞噬了十一名紫府境强者的诡异土地: “尽!可!动!手!” 苏明烛凝聚金鳞刀的手臂猛地一僵!那瞬杀十一名紫府、血肉无存的恐怖景象在眼前重现! 他死死盯着辰沨的背影,心中惊疑翻江倒海。 巨大的恐惧与对未知的忌惮,瞬间浇灭了他沸腾的杀意。手中威势惊人的金鳞刀,光芒闪烁几下,终究不甘地缓缓散去。 他脸色铁青,站在原地,如同被钉住一般,再不敢有丝毫异动! 脚下的灵草,如同活了过来,贪婪地蠕动着,疯狂吸吮着渗透进泥土的每一滴鲜血、每一块碎肉! 肉眼可见的,地面上的血迹和残骸呼吸之间,便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腥味都未曾留下,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杀戮从未发生! 远处,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静静矗立。袅袅炊烟从简陋的茅草屋顶升起,在秘境昏黄的天空下,勾勒出一幅与世无争、恬静平和的田园画卷。 辰沨松开捂住孙若曦眼睛的左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安抚她微微颤抖的小身体,径直朝着村落走去。 秘境的位置,他的确不知道,可是秘境内的事,父亲每次回来都会详细与他讲。 “稻香村内,不可动武,否则会遭天谴。”辰昊当年说这句话的时候仍心有余悸。 “我亲眼所见……那些为了争抢一株灵药而大打出手的人……他们的身体,毫无征兆地……轰然爆碎!化作了漫天血雨碎肉!连神魂都未能逃脱!” 辰沨的重瞳旋转到极致,金光内蕴,穿透这村落的表象。 眼前所见,让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这秘境……并非独立于时间之外的真实小世界!它更像是一块被强行剥离、凝固了千万年的时空碎片!秘境中的一草一木,炊烟人声,皆是千万年前真实存在过的投影!他们此刻踏入的,是一场跨越时间长河的“相会”! 走近村落,村口简陋的木栅栏外,已稀稀拉拉聚集了近百人。能在此时进入秘境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 辰沨带着一个小女孩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道道或惊愕、或不解、或带着审视与轻蔑的视线,齐刷刷聚焦在他和孙若曦身上。探索秘境,竟还带着一个稚龄女童? “哦?”一个慵懒妩媚、却又带着冰雪般清冽质感的声音,如同羽毛般撩拨着众人的心神,打破了压抑的寂静。“好生精致可爱的女娃娃呀~来,让姐姐抱抱……” 女子一身半透的赤纱长裙紧裹玲珑身段,及腰的长发纯粹赤红中流淌着冷冽的银白月光,美艳至极。 孙若曦仰起小脸,大眼睛亮晶晶的,挥了挥小手,奶声奶气地赞美道:“姐姐好!姐姐好漂亮呀~” 焰灵月闻言,红唇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弧度,眼中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瞬。 辰沨目光扫过焰灵月,感受到她身上那股内敛而强大的气息波动,心中凛然。能在此刻抵达此地的,绝非庸手。他对她微微颔首致意,算是打过招呼,脚步却未停,牵着孙若曦继续向村内走去。 “喂!小郎君!”焰灵月身影一晃,再次挡在辰沨身前,赤纱飘动,带起一阵香风。 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带着一丝认真,声音压低,带着警告的意味:“小郎君,这个秘境诡异无比。三百多人进入,不知何缘由纷纷爆体而亡,如今只剩下百人。我劝你莫要贸然进入这村子,白白送了性命事小,让这么可爱的小娃娃没了爹爹……妹妹我可是会心疼的。” 辰沨停下脚步,看向焰灵月。这女子看似妖娆妩媚,行事张扬,此刻的提醒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善意。他平静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周围有心人的耳中: “多谢姑娘提醒。秘境处处杀机,坐以待毙,亦与等死无异。” “什么意思?”焰灵月美眸瞬间亮起,如同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她一步逼近,几乎与辰沨面对面,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你知道些什么?这村子……有生路?” 辰沨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瞬间竖起耳朵、目光灼灼的幸存者,又看了看眼前这双充满探究与急切的眼眸。他略一沉吟,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想活命……跟我来。” 焰灵月眼中精光爆闪,毫不犹豫地回头,朝着人群边缘一个安静站立的身影喊道:“姐!快来!” 众人目光随之望去。只见一个与焰灵月容貌几乎一模一样,气质却截然不同的女子缓缓走来。她一身胜雪白衣,纤尘不染,双眸澄澈如玉。 两人站在一起,一个如炽烈燃烧的火焰,一个如亘古不化的寒冰,强烈的反差形成一道绝美的风景线。 “焰雪谷双姝!”人群中有人低呼出声,显然认出了这对在中州都赫赫有名的姐妹花。 辰沨心中亦是微震。焰雪谷,中州顶尖势力之一,以冰火双绝闻名于世。这对姐妹花,姐姐雪灵玉气质清冷如冰,妹妹焰灵月热情似火,实力皆深不可测。 辰沨不再多言,率先一步,踏入了稻香村那看似无害的木栅栏门。 村内,异常安静,只有各家各户炉膛里木柴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焰灵月与雪灵玉对视一眼,无需言语,默契地紧随辰沨而入。 行走在安静的村道上,焰灵月忍不住打破沉默,声音依旧带着撩人的妩媚,却少了之前的轻佻:“奴家焰灵月,这位是我姐姐雪灵玉,我们来自焰雪谷。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是哪方俊杰?” “辰沨。仙宝阁客卿长老。” 辰沨停下脚步,目光扫过村落上空那轮渐渐西斜、泛着诡异橘红色的“太阳”说道: “马上酉时了……必须要找个‘安全’的房间了。” 第27章 稻香村 步履匆匆,辰沨带着众人朝着村子中心疾行。 一路上,破败的泥瓦房前,三三两两的村民衣着朴素,冷冷地注视着这四个不速之客。 绕过一座青砖院落,一栋孤零零、连院墙都没有的房屋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辰沨快步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钥匙,插入门锁。 “咔哒!” 门锁应声而开。 “吱呀——” 木门发出刺耳的呻吟。门内,家徒四壁,仅有一张双人木床、一个积满灰尘的土灶,以及一张破旧桌椅。 辰沨闪身而入,待众人进入后立刻反手将沉重的门栓死死插上! “钥匙?村子里的房屋?”雪灵玉美眸中寒光一闪,玉手已悄然掐诀,声音带着刺骨的警惕,“辰沨,你到底是何人?与这村子有何关联?!” “此地秘境,是我父母以性命为代价发现的!”辰沨头也不回,他近乎神经质地反复检查着每一扇窗户的插销,“当年一同闯入者,唯有他们二人……活着走了出去!” 确认所有门户都固若金汤后,他才如释重负般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从乾坤袋中迅速取出干净的被褥铺好,小心翼翼地将孙若曦安置在床上。 “此秘境,非天道自然生成!”辰沨转过身,目光扫过惊疑不定的焰灵月和雪灵玉,“乃上古大能以通天手段开辟!这里,没有天道规则,只有那位大能定下的——铁律!” “铁律?是何铁律?!”焰灵月收起了惯常的妩媚风情,俏脸紧绷,声音严肃。 “秘境进入后便不能离开,除非获得稻香村村长的允许。”他陷入回忆,“当年我爹娘,恰巧随身带了些盐巴、佐料和几样外界寻常的点心……这些对稻香村村民而言,却是闻所未闻的稀罕物!正是靠着这些,他们才搏得了一个与稻香村‘通商’的资格!” “从此以后,我爹娘从外界用一些稻香村没有的东西,换取灵药、灵石……这才获得了进出秘境的资格。” “郎君的意思是,我们亦可效仿此法,换取离开的资格?”焰灵月一边轻拍着孙若曦,哼着安眠小调,一边急切问道。 辰沨的目光落在她温柔哄睡曦儿的侧影上,这妖娆女子对曦儿的真心关切做不得假。他缓缓摇头,“已经晚了!” “为何?!”雪灵玉心头一紧。 “因为……有人先我一步,堵死了这条路!”辰沨踏入村落时便已嗅到盐味。 辰沨紧攥的双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将翻腾的杀意压回心底,声音却压抑不住那刻骨的恨意:“我杀父杀母的仇人!已先我一步进入秘境!他定是从我爹娘口中,撬出了关于秘境的秘密!若我所料不差……这通商之法,已经被他用了!” “辰郎君!”焰灵月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既然你明知此秘境凶险至此,步步杀机!为何……为何还要带着曦儿一同涉险?!”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怒意。 辰沨脸上泛起苦涩:“临行前,我连卜三卦……” 他顿了顿,声音沉重:“卦象皆显——十死无生!” “然而……”他看向熟睡的孙若曦,眼神蕴含着无法动摇的决心,“那一线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生机’,卦象所示,竟……系于曦儿一身!”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拿这么小的孩子赌命!”焰灵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母兽护崽般的激烈。 “我深知此地是绝境!”辰沨猛地踏前一步,直视焰灵月,“但此事,关乎曦儿和她母亲的生死存亡!纵是刀山火海,万劫不复,我辰沨——也必闯无疑!”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更何况,若我身死于此,待仇敌返回……曦儿岂有活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以命相搏,搏那一线——逆天改命的生机!” 焰灵月从辰沨眼中看到了那无法言说的巨大压力和深沉的父爱,她瞬间明白了他的孤注一掷。 眼中的怒意化为怜爱,她轻轻抚摸着孙若曦的小脸,声音低柔下来:“辰郎君……是奴家错怪你了。此中深意,奴家……明白了。” 辰沨微微摇头,不再多言。他走到窗边,目光仿佛穿透墙壁,落在那死寂的村落上: “父亲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进入秘境,切记。 在稻香村内,万万不可动武! 夜幕降临,绝不可踏出房门半步!不可点灯!不可发出任何剧烈声响! 未经村长亲口允准,灵药、灵石……此地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皆不可擅动!更不可——抢夺他人之物! “不能采摘灵药?!”雪灵玉脸色瞬间煞白,手指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看向自己的乾坤袋,“我们……我们进来时采了不少!怎么办?!” 辰沨眼神一厉,猛地拉开房门,指向门外:“扔出去!扔得越远越好!立刻!” 焰灵月和雪灵玉再无半分迟疑,如同甩掉烫手山芋,将乾坤袋中所有辛苦采摘的灵药、灵石,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抛向门外。 “他们在那里!”村外聚集的百人见辰沨等人进入村子,最终跟了进来。发现了敞开的房门,疯狂涌来! 辰沨瞳孔骤缩,闪电般关上房门,落下门栓!任凭外面如何疯狂拍打、叫骂、威胁,他背靠门板,如同磐石,纹丝不动! 砰!砰!砰!砰! 接连四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屋外传来凄厉到非人的短暂惨嚎,随即是重物坠地的声音和一片死寂! 门外疯狂的叫嚣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倒吸冷气的嘶嘶声和因极度恐惧而发出的牙齿打颤声!人群如同潮水般惊恐退去,再不敢靠近这栋诡异的房屋半分! 屋内,孙若曦在焰灵月怀中睡得香甜,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辰沨却浑身紧绷,他悄然掀开窗帘一角—— 窗外,一轮月亮,正缓缓爬上天幕!将整个死寂的稻香村,染上了一层令人窒息的血色! “天……彻底黑了!”辰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拉紧厚重的窗帘,将那片恐怖的血色彻底隔绝在外。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剩下三人压抑的呼吸声。他背靠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在绝对的死寂中,静静等待着那吞噬一切的夜幕……彻底降临。 第28章 夜幕降临 夜幕,彻底吞噬了稻香村。 屋外,寒风不再是呼啸,而是化作万千怨魂的凄厉哀嚎。 “呃啊——!” “鬼!有鬼啊!!” “别过来!饶命!救……呃啊——!!!” 屋外,惨绝人寰的叫声此起彼伏,短促、凄厉。 辰沨眼中重瞳疯狂旋转,试图穿透黑暗,却只看到无数扭曲、蠕动的巨大黑影,如同深渊巨口,将屋外那些修士瞬间吞噬、嚼碎!血肉撕裂、骨骼粉碎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雪灵玉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干涩:“外面……那些人,实力不在武玄境之下……” 辰沨模糊地“看”着那炼狱般的景象,额角一滴冷汗滑落。“武玄又如何?这里,动用灵力就是死!” “多亏有你……”焰灵月紧紧抱着熟睡的孙若曦,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否则我们姐妹二人今夜也要死在外面。” 辰沨的目光落在女儿恬静的睡颜上,“是你们对曦儿的善意在先。此地凶险远超想象,我也需要帮手,否则想活着出去很难。” 屋外的惨叫声终于渐渐平息,只有大地吸吮血液的声音。 死寂,压抑得让人窒息。 突然—— 叩、叩、叩。 清晰而规律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令人心胆俱裂的宁静。 “灵月、灵玉,乖徒儿,快给为师开门。”一个温和慈祥、却让姐妹二人瞬间血液冻结的男声,清晰地穿透了门板! 焰灵月和雪灵玉如遭雷击!两人瞳孔骤然放大,浑身剧颤,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倒在地,脸色煞白。 “灵月、灵玉,再不开门……为师可要生气了,要重重地‘惩罚’你们了……”那声音依旧温和,却透出一股令人作呕的狎昵和冰冷的威胁。 “滚!!”雪灵玉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量,猛地从地上弹起,对着门外嘶声尖叫,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不许再碰我妹妹!你这禽兽!给我滚开!!” 焰灵月蜷缩着,身体颤抖,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呵呵呵……”门外的声音骤然变得淫邪而放肆,“灵月啊,为师瞧着,你的身子可是越发水灵诱人了……看一眼,为师这‘道心’都乱了呢……不如……就从了为师吧……”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就贴在门缝上,带着彻骨的寒意! “我杀了你!!”雪灵玉彻底被点燃,一股狂暴的杀意不受控制地爆发!她右手下意识地凝聚,武灵白鸾剑的虚影即将显现! “住手!!”辰沨一把握住她凝聚武灵的手腕!同时,一声如同惊雷般的怒喝在雪灵玉耳边炸响:“醒醒!” 如同当头棒喝!雪灵玉凝聚的力量瞬间溃散,整个人瘫软在辰沨怀中。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辰沨的脸庞,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某个模糊而温暖的影子,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哥哥……” 辰沨心中一凛,迅速将精神几乎崩溃的焰灵月和虚脱的雪灵玉抱起,安置在床上。 门外的声音因为引诱失败而变得极度暴躁! “灵玉!灵月!开门!快开门!!” “灵玉、灵月……灵玉、灵月……哈哈哈哈!!”那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刺耳,“你们逃不掉!逃不掉的!永远都逃不掉!哈哈哈——!!!”最后化作一阵令人头皮发麻、充满恶毒的厉鬼尖啸! 辰沨神色冷峻站在门前,手中掐着火诀,如果外面的东西真的闯进来,他也只能拼死一搏。 时间,在极致的恐惧与紧张中,被无限拉长。不知煎熬了多久,屋外那疯狂的尖啸和拍打声,终于……再次平息。 辰沨紧绷的神经微微松弛,结束了吗? “辰沨……”一个熟悉到令他心尖一颤的女声,带着焦急和虚弱,在门外响起。 “孙姑娘?!”辰沨心神剧震,几乎要脱口而出!他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孙姑娘?你……你怎么也进这秘境了?!” “辰沨!快开门!我快撑不住了!外面……外面有东西在追我!”门外传来孙小舞急促的喘息和兵器交击的声音,仿佛正陷入苦战!“救我!” 辰沨心中怀疑,但万一……万一是真的呢?若孙姑娘因他迟疑而遇害,他如何面对曦儿?如何面对自己?!他几乎是本能地冲向门栓,手指已经搭在了冰冷的木头上! “爹爹……”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浓浓睡意却异常清晰的小奶音响起。孙若曦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小手指着门外,语气笃定:“外面那个……不是娘亲。” 如同清泉灌顶!曦儿稚嫩的话语,瞬间将辰沨狠狠拽回!他搭在门栓上的手,猛地缩回!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辰沨!开门啊!我……噗!”门外传来清晰的吐血声,孙小舞的声音变得无比虚弱,充满了哀求和绝望:“曦儿……曦儿……你不要娘亲了吗?娘亲好痛啊……” “大坏蛋!”孙若曦气鼓鼓地挥舞着小拳头,对着门外大声喊道,“你才不是我娘亲!你是大坏蛋!” “呃啊——!!!”被识破的伪装瞬间破碎!门外“孙小舞”的声音发出一声充满怨毒的尖啸! 紧接着,更多充满恶意的“呼唤”如同潮水般涌来,重重叠叠,直刺人心: “儿啊……我的儿啊……你不管爹娘的死活了吗?开门啊……” “儿啊……娘好冷……好想你啊……快开门让娘看看你……” “辰沨……救我……救我啊辰沨……它们要撕碎我了!!”最后一声“孙小舞”的惨叫凄厉到了极点…… 辰沨眼神冰冷,缓缓后退。重瞳透过门板,看到门外鬼影重重。整个死寂的稻香村,仿佛活了过来,无数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此起彼伏的渗人惨笑: “嘿嘿嘿……” “嘻嘻嘻……” “咯咯咯……” “逃不掉的……你们……都逃不掉的……乖乖出来吧……哈哈哈——!!!” 第29章 龙门 “啊呜……”孙若曦满足地鼓起小腮帮,将一大勺热气腾腾的八宝粥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赞叹道:“爹爹煮的粥粥,是天下第一好喝!” 辰沨眼中溢满宠溺,又细心为她添了一勺,温声道:“慢点吃,别烫着。” 焰灵月和雪灵玉悠悠转醒,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们略显苍白的脸上。 两人看向辰沨,脸颊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红晕,带着劫后余生的尴尬与感激。 “醒了?”辰沨脸上挂着温和而令人心安的笑意,将两碗香气四溢的八宝粥放在桌上,“来,吃些东西,暖暖身子。” 姐妹俩对视一眼,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用过早膳,辰沨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屋外,阳光明媚得刺眼,鸟鸣清脆,一切如常,只是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全都……死了……”雪灵玉环顾四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目之所及,只有那些扛着锄头的村民在田间地头劳作。 昨日浩浩荡荡闯入秘境的修士,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还会有人来的。”辰沨的声音平静,重瞳扫过宁静的村落,带着众人谨慎地在村子里探查,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或疏漏,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 孙若曦蹦蹦跳跳,手里攥着几颗辰沨给的酥糖。忽然,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明亮的眸子转向不远处一片低矮房屋的阴影角落。 “小哥哥,你好呀!”她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迈开小短腿跑了过去,“这个给你吃,可甜啦!”她将手中的酥糖,递向阴影里一个蜷缩着的、衣衫褴褛的小男孩。 男孩约莫四五岁,瘦骨嶙峋,小小的身体裹在破布里,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却异常冷漠。 当他的目光对上孙若曦那双清澈见底的纯净眼眸时,那层冰封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他迟疑了一下,小手不受控制地伸出,接过了那几颗散发着甜香的酥糖。 “小哥哥,你尝尝!”孙若曦自己先剥开一颗,踮起脚尖,努力地将酥糖塞进小男孩微微张开的嘴里,大眼睛期待地眨着,“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甜呀?” 小男孩身体微微一僵,随即,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红晕,悄悄爬上了他苍白的小脸。他笨拙地咀嚼着,感受着那久违的、几乎遗忘的甜味在舌尖化开,终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个细弱蚊蚋的音节:“……甜。” “曦儿!”辰沨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传来。 小男孩猛地抬头,看到辰沨三人靠近的身影,眼中的那丝暖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警惕和慌乱。他攥紧手中的酥糖,转身就钻进了旁边的小巷,眨眼间消失不见。 “曦儿,那个小男孩是谁?”辰沨快步走到孙若曦身边蹲下,目光锐利地扫向男孩消失的方向。 孙若曦摇摇头,小脸上带着一丝困惑和怜惜:“曦儿不知道呀。但是……曦儿能感觉到,他这里……”她伸出小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心口,“……好难过,好难过。” 辰沨心头一动。曦儿的感知……他站起身,“跟上去看看!” “这里是村子最北边了,再往前就是荒地,没路了。”雪灵玉看着眼前半人高的荒草和一条若有若无、几近荒废的小径,停下脚步。 辰沨没有犹豫,将孙若曦交给焰灵月抱着。他利落地拨开茂密的杂草丛,众人紧随其后,在荒草荆棘中前行了不到百米——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座巨大得令人窒息的古老吊桥,赫然横亘在断崖之上! “这是……?!”雪灵玉倒吸一口凉气,美眸中充满了震撼!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断崖,崖底并非黑暗,而是一条平静的墨绿色河水。 一座巍峨的巨大门楼,耸立在断崖边缘,清晰地倒映在崖底的河水之中。门楼通体呈现一种古老的青灰色,上面铭刻着两个龙飞凤舞大字——龙!门! 门楼之后,看不清是什么地方,哪怕辰沨动用重瞳,也只能看到一片混沌。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极度的震撼与一丝本能的恐惧。 辰沨眼神凝重,深吸一口气,踏上吱呀作响的古老吊桥! 就在他脚步落下的瞬间—— “轰隆隆——!!!” 崖底原本平静的河水,掀起滔天巨浪!墨绿色的水浪带着万钧之力,狂暴地拍向辰沨脚下的吊桥和两侧崖壁! “别过去,会死!”小男孩从草丛中钻出来冷声提醒道。 “小哥哥!”孙若曦在焰灵月怀里惊喜地挥手。 辰沨心头警兆大生,没有丝毫犹豫,足尖一点,身形如电般倒掠回岸边! “啧啧啧……不愧是朔风城潜龙榜第一,居然能找到这里。”一个充满怨毒的声音,从侧后方的草丛中传来。 林镇岳和苏明烛两人看着辰沨,充满恨意,若不是他们知道不能动手,早就冲上去将辰沨斩杀。 林镇岳激动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声音嘶哑:“我费尽心机,小心翼翼在这鬼村子里摸索了两天!什么都没发现!没想到啊没想到……关键竟藏在这绝路尽头!‘龙门’……哈哈哈!好一个龙门!跃过此门,便是真龙?!” 辰沨眼神冰冷,双拳在袖中紧握,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仇人就在眼前,却无法动手! 他压下杀意,用身体将焰灵月、雪灵玉和孙若曦护在身后,缓缓后退。 林镇岳和苏明烛并未阻拦,这里不能动用灵力,动手也是徒劳,只是用看死人般的眼神盯着他们。 一行人沉默地退回稻香村。辰沨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已近中天。 他望着村落深处。龙门之后危险程度必定远高于稻香村,如果不把稻香村的事情搞清楚,冒然进入肯定是十死无生。 更何况……身后还有林镇岳和苏明烛这两个老东西虎视眈眈。 稻香村内不可动武,龙门之内呢? 第30章 诅咒 玄月湖仙宝阁营地。 “长老!秘境通道……再次开启了!”一名仙宝阁弟子气喘吁吁地冲入主帐禀报。 李长风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一丝,但眼中忧虑更深:“果然……通道只在午时开启,入夜便自行封闭。”他负手在帐内踱步,步履沉重。 派入秘境的精锐弟子至今杳无音信,如同石沉大海!难道……他猛地停步,决断道:“速去联络五皇子殿下!禀明情况,请求解除玄月湖封锁!” 他心中明镜似的,皇室那边必然同样一无所获。继续封锁,只会徒增猜忌与混乱。放开秘境,让更多“探路石”进去,或许才能看清这秘境水的深浅! 辰家营地。 “砰!”叶擎天怒不可遏,一掌拍在案几上,杯盏震飞,茶水四溅!“苏明烛那老匹夫!果然和辰沨那小孽畜勾结在一起了!此刻怕是早已在秘境里吃独食,抢尽机缘!” 辰烈端坐上首,脸色阴沉,指节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击,发出沉闷的哒哒声。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急报:“家主!玄月湖封锁解除了!” “解除了?!”一直沉默的孟玄策霍然起身,眼中精光一闪,疾步上前与护卫再三确认。“当真解除了?” “千真万确!仙宝阁与皇室的人马都在后撤!” “封锁解除,岂不正合我意?还等什么!速速进去抢宝啊!”叶擎天性急如火,抬腿就要往外冲。 “且慢!”孟玄策身形一晃,已挡在叶擎天身前,声音带着凝重,“事出反常必有妖!” “确有大蹊跷!”辰烈缓缓起身,走到营帐门口,目光刺向玄月湖方向,“若秘境真有进展,仙宝阁和皇室岂会如此轻易放弃封锁?这分明是……拿捏不住,要借刀探路!” “辰兄之意是……”孟玄策心领神会,脸色也沉了下来。 “到此为止!”辰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所有进入秘境者,无论实力高低,背景如何无一人生还!” 他猛地转身,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寒芒,“苏明烛啊苏明烛,你机关算尽,自以为棋高一着,却没算到这一步!这秘境,根本就是一条有进无出的黄泉路!” “那我们该如何?”叶擎天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等!”辰烈与孟玄策异口同声,斩钉截铁! “坐山观虎斗,静待渔翁之利!” 稻香村。 “大哥……” “阿婆……” 辰沨与路过的村民攀谈,得到的只有侧目和沉默。 他走到村口,望着陆陆续续涌入、或兴奋或警惕的新面孔修士,转身对焰灵月、雪灵玉道:“灵月、灵玉,劳烦将屋里的那张方桌抬来此处。” “好的,沨哥哥!”两女应声。 辰沨选了一处村民劳作归家的必经之路,将方桌放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罐罐雪白的精盐、散发着香气的调料,整齐码放在桌上。 最后,铺开一张早已备好的粗纸,上面仅有一个力透纸背的大字——“卖”! 与其像无头苍蝇般在村里乱撞寻找线索,不如让线索自己送上门来!既然此村奇缺这些“俗物”,那便以此为饵,换取他需要的情报! 辰沨撩袍端坐于桌后,气定神闲,目光扫视着来往的村民与修士,俨然一副掌柜模样。 “沨哥哥……”焰灵月一边逗弄着好奇张望的孙若曦,一边低声问,“这法子……能成吗?” 辰沨尚未回答,一个扛着锄头、满脸风霜的老农便停在了桌前。他浑浊的眼睛盯着那罐精盐,喉头滚动了一下,哑声问道:“后生,你这盐巴……咋个换法?” “换?”辰沨瞬间了然。此地闭塞,货币无用,唯有以物易物!他展颜一笑,“老丈,无需您拿东西来换。晚辈只想请教您几个问题,您若知晓,如实相告,这盐和佐料,便是谢礼!” “还有这等好事?!”老农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立刻蹲到桌旁,掏出烟袋锅子,吧嗒吧嗒抽了起来,“成!你问!” 辰沨见状,又掏出一小袋香气醇厚的上等烟丝,递了过去:“老丈,尝尝这个,更有劲儿!” 老农狐疑地接过去,捏了一撮换上,深吸一口,顿时呛得咳嗽几声,随即眼睛瞪圆了,满脸的褶子都舒展开:“嚯!好家伙!够冲!够香!够劲儿!后生,你是个实在人!” 辰沨也顺势蹲下,压低声音,开门见山:“老丈,敢问村子北边尽头,那座大吊桥……通向何方?” “嘶——!”老农听到“吊桥”二字,如同被毒蝎蜇了一口,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连嘴里的烟都忘了抽! 他眼中瞬间被浓烈的恐惧填满,仿佛想起了极其可怕的事情,声音都带着颤抖:“后……后生!那地方……去不得!万万去不得啊!那是……诅咒之地!” 他狠狠嘬了几口烟,仿佛要压住心头的惊悸,才继续道:“我们稻香村,早年有四五百口人丁兴旺啊!可就是因为那鬼地方……多少人,多少条命填进去,连个水花都冒不出来!有去无回!全都……没了!” “诅咒之地?”辰沨心头一凛,追问道,“老丈,您可知具体是何诅咒?里面到底有什么?” 老农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恐惧更甚:“具体的?那谁知道!进去的人都没回来过!邪门得很!”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道:“你要真想知道那要命的勾当……去问村西头的铁匠吧!那老倔头……或许知道点啥别人不知道的。”说完,他像是怕沾染上晦气,慌忙起身就要走。 “老丈留步!”辰沨立刻拿起一罐精盐和一罐混合调料,不容分说塞进老农怀里,“再请教一事:夜里……您在屋中,可曾听到过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或者……看到过什么?” 老农抱着盐罐调料,一脸茫然:“动静?夜里?安静得很呐!村里连声狗叫都没有,睡得可香了!一觉到天亮!”他答得理所当然,不似作伪。 村里安静?睡得香?!辰沨看着老农匆匆离去的背影,昨夜那炼狱般的惨嚎、邪祟的呼唤,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村民们……竟然完全感知不到?! 辰沨不再犹豫,迅速收起摊子,抱起孙若曦: “走!去会一会那位村西头的铁匠!” 第31章 铁匠铺 “你们……要去铁匠那?”小男孩的声音从旁边的柴垛后传来。他探出半个脑袋,远远地望着辰沨一行人。 “嗯,去打听些事情。”辰沨停下脚步,看向小男孩。 “别去!”小男孩用力摇头,小脸上写满了恐惧,“千万不要去!” “为何?”辰沨心中一凛,瞬间警惕起来,重瞳微眯。 “村西头的铁匠……是个疯子!”小男孩的声音在发抖,“村里……村里已经有好几个人,死在他的手里!”他伸出小手,比划了一个“四”和“五”。 “你叫什么名字?”辰沨放柔了声音,示意他过来。 小男孩犹豫了片刻,目光落在孙若曦纯净无邪的小脸上,仿佛汲取了一丝勇气,这才慢慢挪了过来。“我叫……小龙。” “小哥哥!”孙若曦立刻从焰灵月怀里挣脱,小跑过去,伸出软乎乎的小手牵住小龙冰凉的手指,奶声奶气地安慰道:“你不要害怕哦!爹爹和漂亮姐姐们都是好人,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暖,小龙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点了点头,声音绝望:“稻香村……是一座巨大的囚笼!村子里的人,除了铁匠、村长还有我……每天都在重复着同一天!太阳升起,他们的记忆就会被抹掉,做着昨天一模一样的事!白天……他们看起来是普通的村民,可一到晚上他们就会变成另一个恐怖的样子!” “重复?”辰沨神色剧变。 “嗯!”小龙用力点头,“铁匠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一直想杀我!但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走不出那个铁匠铺。村长……每天太阳落山前,都会一个人去村子南边……那里,全是坟堆……我不敢靠近……” “还有别的吗?关于村子北边?”辰沨追问。 “诅咒之地……村里人都这么叫它。”小龙看向北方,眼中是深深的迷茫,“铁匠说……那里是灾祸的源头!可村长却说……那里是稻香村存在的唯一原因!”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为了那个地方,死的人……太多了……堆得比山还高!除了……除了铁匠,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爬出来过!” 铁匠!又是铁匠!他不仅活着出来了,还可能知道更多秘密! 辰沨眉头紧锁,做出决断:“灵玉、灵月!立刻带曦儿回屋!锁好门窗!记住!若天黑时我没有回来,无论门外是谁叫门,绝!对!不!可!开!门!” “沨哥哥!”雪灵玉下意识想劝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化为一句沉重的嘱托:“你……千万小心!” 小龙深深看了辰沨一眼,小小的身影再次消失不见。 辰沨不再犹豫,体内八九玄功运转到极致,虽无灵力外放,但肉身力量爆发,身形如离弦之箭,朝着村西头疾掠而去! 时间,不多了! 村西尽头,一座孤零零的石屋矗立,粗大的烟囱正喷吐着滚滚浓烟。屋内传来沉重而富有节奏的“铛!铛!铛!”打铁声。 “有人吗?”辰沨站在院门外,朗声问道。 “打什么?!”一个如同闷雷般的吼声炸响!铁匠铺厚重的木帘被一只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掀开! 一个身高近丈的独眼巨汉走了出来!他赤裸着上身,虬结的肌肉布满伤疤和油污。仅剩的一只眼睛闪烁着凶兽般的寒光,满脸横肉,煞气冲天! 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死亡气息就扑面而来,让辰沨瞬间寒毛倒竖。此人手上的人命,绝不下百条! “打一把剑。”辰沨强压下转身就逃的冲动,硬着头皮回答,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爆发。 “打剑?”铁匠迈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他走到辰沨面前,巨大的阴影将辰沨完全笼罩。 那只独眼死死锁定辰沨,“小子,你是想杀人?!” “打铁不问缘由,行规如此,你该懂!”辰沨迎着那骇人的目光,寸步不让。同时,他眼角余光飞快扫视四周,寻找任何可能的退路。 “哈哈哈!规矩?!”铁匠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声震得辰沨耳膜嗡嗡作响!他猛地向前一步,独眼中爆发出摄人心魄的凶光,“在这铁匠铺!老子就是规矩!天大的规矩!” 辰沨心头警铃狂作,正要抽身急退! “哐当——!” 身后那扇看似破旧的院门,猛地自动合拢,传来沉重的撞击声。 “哼!”铁匠狞笑一声,脸上的横肉扭曲,“进了老子这门,不打铁就留下你的小命!给老子炉子添柴火!” “我说了!打一柄剑!”辰沨厉声喝道,眼神如电,飞速扫过院墙、屋顶、炉火……寻找着哪怕一丝生机! “何——用?!”铁匠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逼问!巨大的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 千钧一发之际! 辰沨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过小龙那恐惧的眼神和他所说的话——“铁匠一直想杀我”! 几乎是本能地,一个石破天惊的词从他喉咙里吼了出来: “屠——龙——!!!” 整个铁匠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那熊熊炉火仿佛都停滞了一瞬! 铁匠那只独眼猛地瞪圆,脸上的狞笑僵住,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青年。随即,一阵更加癫狂的爆笑声炸响: “哈哈哈!屠龙?!就凭你这小身板?!塞牙缝都不够!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哈!” 笑罢,他猛地收声,转身走到那烧得通红的锻造台前,抄起一柄足有磨盘大小的恐怖铁锤! “换物!拿出来!”铁匠的声音恢复了冰冷,不容置疑。 辰沨不敢怠慢,立刻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罐精盐和一罐佐料,放在旁边的石台上。 “好东西!”铁匠仅剩的独眼中闪过一丝满足,“老子今天终于不用啃那没滋没味的烂肉了!”他不再废话,抡起那柄巨锤,对着烧红的铁胚狠狠砸下!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在小小的院落里疯狂回荡,每一次锤击都仿佛砸在辰沨的心跳上!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敲打声中流逝。夕阳的余晖渐渐染红了天际线。 终于,铁匠猛地喷出一口浓烈的酒雾在剑胚上,发出“嗤啦”一声爆响!紧接着,将那柄通体暗红的长剑,狠狠插入旁边一桶粘稠如血的冰蓝色液体中! “嗤————!!!”白烟冲天而起。 烟雾稍散,铁匠看也不看,反手抓起那柄冷却后看似朴实无华的长剑,如同扔一块废铁般抛向辰沨: “拿着!滚!” 辰沨下意识接住长剑,入手沉重冰凉。 铁匠转过身,背对着辰沨,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和讥讽: “再不滚回去……你屋里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还有你那宝贝女儿……” 他缓缓侧过半张脸,嘴角咧开一个渗人的狞笑: “怕是要被那个小杂种……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喽!” “你说什么?!”辰沨如遭五雷轰顶!心神剧震!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死死攥住手中的长剑,指节捏得发白! 铁匠不再看他,抬头望向那轮即将沉入地平线的残阳: “那个小杂种……才是真正的灾祸源头……” “天……”他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要黑了!” 第32章 真相 辰沨冲出铁匠铺,此时天色昏暗,夜色马上就要降临。 他一路狂奔,心惊地发现稻香村居然变大了,原本只有十几户的村子,如今看起来居然有上千户。 看到村子里陆陆续续进来的上万名修士,辰沨瞬间明白了,进来的人越多,村子就会越大,村子人口也会越多。 “不想死的——!”辰沨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咆哮,声浪压过嘈杂,响彻在每一个惊惶失措的修士耳边: “立刻找最近的屋子躲进去!锁死门窗!别出来——!” 吼声未落,他已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不管不顾地撞开挡路的人群,朝着村落中心的房屋狂奔。给他们警告,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夜,终于降临。 天地间最后一丝光线,被彻底掐灭! 重瞳在黑暗中散发出微弱的金芒!辰沨八九玄功运用到极致,猛地跃上一处屋顶,居高临下望去。 神情麻木呆滞的村民从屋里走出来,身上散发着一道道漆黑的虚影。 “小龙说的没错,晚上的怪物确实是村民变得。可是他们为何白天又是正常的?”辰沨来不及多想继续朝着村中心的房子冲去。 屋顶的动静吸引了无数黑影的注意,刺耳的、仿佛千万人重叠的阴森诡笑从四面八方涌来: “嘻嘻嘻……”“桀桀桀……”“好多……好多的美味……哈哈哈——!!!” 伴随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无数道黑影冲天而起!瞬间扑向那些仍在屋外的修士! “啊——!” “不!救命——!” “跟它们拼了!!” 惨叫声、怒吼声、绝望的咒骂声瞬间撕裂死寂!大部分修士在极致的恐惧下,本能地催动灵力反抗…… 砰!砰!砰!砰!砰……! 刹那间,如同点燃了人肉爆竹!数十上百处地方同时爆开凄艳的血雾!残肢断臂混合着内脏碎块如同雨点般落下! 就在这时,十几道黑影朝辰沨猛扑而来! 退无可退! 辰沨眼中厉色一闪!灵力绝不能动!他低吼一声,不退反进!反手抽出那柄铁匠铺得来的长剑!剑锋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毫无花哨地刺向为首那道黑影! “噗嗤——!” 没有金铁交鸣,只有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雪的消融声! “呃啊啊啊——!”凄厉的痛苦哀嚎猛然炸响!震得辰沨耳膜生疼!被刺中的黑影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这剑——能杀怪物!? 狂喜瞬间涌上心头,辰沨精神大振!他不再犹豫,手中长剑化作一片剑幕,剑光所至,黑影触之即溃,哀嚎连连。他硬生生在无数扑来的黑影浪潮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本可以随便找个屋子躲起来,可他实在放心不下曦儿。 村中的景象已如同炼狱!数千修士,在短短几个呼吸间,便化作了满地尸骨!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 就在辰沨距离中心房屋已不足百丈之时…… 轰隆——! 一个巨大的黑影落在辰沨面前。 “这个轮廓……”辰沨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黑影。“是龙?” 黑影直接冲了过来,辰沨只来得及将长剑横于头顶! 铛——! 长剑脱手,辰沨被撞飞出去。 完了! 没了长剑的威胁,无数黑影再次涌向辰沨。 绝境! 辰沨眼中瞬间布满血丝!重瞳深处,一点毁灭性的金芒疯狂凝聚! “重瞳!寂……” “灭”字尚未出口! 一道瘦小的身影,挡在了辰沨身前。 小龙割破自己的手腕。“滚开——!” 他发出一声嘶吼,手腕奋力一挥,鲜血洒向扑来的黑影。 嗤嗤嗤嗤——!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道黑影瞬间发出凄厉的哀嚎,瞬间消散。 “小龙?!”看到小龙辰沨长舒了一口气,至少小龙没像铁匠所说的一样,将曦儿他们吃了。 小龙脸色苍白,失血对他负担极大。他飞快地将手腕上残留的血液抹在辰沨的额头!捡起地上那柄被拍飞的长剑,塞回辰沨手中。 “快走!”小龙拉着辰沨迅速朝着村子中心的屋子跑去。 “到了!”小龙松开辰沨的手,小小的身体因失血和脱力而微微摇晃。 看到房屋依旧大门紧闭,辰沨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大半! 他怒吼一声,手中长剑再次绽放出凛冽寒光!剑影翻飞,将屋前残余的几道黑影撕碎!随即,他重重拍在门板上,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 “曦儿!开门!是我!” 屋内一片死寂。 “吱呀……” 门栓被小心翼翼拉开的声音传来。房门开了一条缝隙,露出雪灵玉和焰灵月警惕的脸。确认是辰沨后,她们才猛地将门拉开。 辰沨一把拉过虚弱的小龙,两人闪身而入,沉重的门栓再次被死死插上!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辰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汗水的气息弥漫开来。他看向惊魂未定的两女,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严厉: “不是说了……无论谁叫门……都绝不能开吗?!” 雪灵玉抿了抿发白的嘴唇,指向紧紧抱着辰沨大腿、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孙若曦:“是曦儿……她……她无比确定地说,门外的人……是你。” “爹爹!”孙若曦仰着小脸,看到辰沨浑身浴血的模样,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爹爹你流了好多血!疼不疼?曦儿好怕!” “曦儿不怕……”辰沨心中一软,强忍着身体的疲惫,蹲下身用力抱住女儿,声音无比温柔,“爹爹没事……这些……都是那些坏家伙的血。”他轻轻擦去曦儿的眼泪。 安抚好女儿,辰沨的目光,落在了墙角虚弱的小龙身上。他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长剑,眉头紧锁,陷入了迷茫。 铁匠的剑可以杀死黑影,小龙的血也可以消灭黑影。 铁匠说小龙是灾祸源头,是怪物。 小龙说铁匠是疯子,是杀人魔。 可今夜……一个给了他剑,一个救了他的命! 这看似简单却处处杀机的稻香村,迷雾重重! 辰沨望向窗外那依旧被无边黑暗笼罩的村落深处,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 若想弄清楚这一切,只有去见一见稻香村的村长了。 第33章 狼狈为奸 “哗啦啦——”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瞬间将天地连成一片灰蒙蒙的水幕。 辰沨推开房门,刺骨的寒意夹杂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 “沨哥哥!”雪灵玉望着屋外越来越狂暴的雨势,眼中忧色更浓,“雨太大了!要不……等雨停了再去村长家?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的感觉。” “等不起!”辰沨斩钉截铁地说道:“多耽搁一日,变数便多一分!” 他瞥了一眼墙角沉默的小龙,铁匠的警告犹在耳边,他绝不敢冒险将小龙单独与曦儿她们留在一起。“小龙,”他沉声道,“你随我同去。” 小龙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顾虑,但看着辰沨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 两人一头扎进倾盆暴雨之中,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全身,寒意刺骨。 小龙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向村落南边风雨飘摇的深处:“村长家!在那边!” 辰沨心中默算,此刻应是巳时。风雨中,依稀能看到几个闯入秘境的修士身影,如同无头苍蝇般在泥泞中乱撞。 村长的院落在一片低矮的泥瓦房中显得格外“奢华”——至少院墙是完整的青石垒砌。 辰沨上前重重拍打厚重的木门。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被雨声吞没,门内死寂一片。 辰沨眉头紧锁,不再犹豫,伸手猛地一推…… 就在院门洞开的刹那! 嗤嗤嗤嗤——!!! 异变陡生! 千道银色丝线,撕裂雨幕,瞬间袭向辰沨。 “小心!”辰沨瞳孔骤缩,一把拽住小龙的胳膊,脚下猛蹬地面,向后急弹。 两人险之又险地倒掠出数丈,堪堪避开了那致命的银丝罗网!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冷汗浸透了辰沨的后背! 他身形未稳,刀光已至。 “死——!!!”一声咆哮自身侧响起! 一道巨大金色刀罡,撕裂重重雨帘,已然斩至辰沨脖颈三尺之内! “苏明烛?!”辰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狼狈不堪地就地一个翻滚。 泥水飞溅,凌厉的刀锋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削断几缕发丝,狠狠斩在身后的泥地上,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林镇岳!苏明烛!”辰沨稳住身形,抹去脸上的泥水,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他们能动用灵力?!而且……这股气息?! 林镇岳周身灵力澎湃,赫然已是武玄七境。苏明烛虽稍逊,也稳稳踏入了武玄五境。这短短几日,他们的实力竟提升的如此之快。 是村长?!辰沨想起父亲从秘境获得过不少丹药,难道这些丹药全是村长炼制? “辰沨,老夫料定你必会前来,恭候多时了。”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林镇岳缓步走出,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他身后,跟着一位精神矍铄、眼神深邃的老者。 难道是村长的原因,他们才可以动用灵力?辰沨心念电转,身形却急速后退至院门外。 然而身后,苏明烛那柄吞吐着金芒的长刀,已封死了退路。 “辰沨!”林镇岳踏入院中,万千银丝如同活物般将整个院落笼罩。“断臂之仇,今日了结。还有什么遗言,趁早交代!” 不对! 辰沨脑中灵光一闪,若是村长的原因他们可以动用灵力,他们何须等到今日?发现龙门那日,怕是就已经杀人灭口。 今日有什么特殊之处?他紧握手中长剑,重瞳在雨幕中疯狂旋转。院内……并无特殊的灵力流转波动! 嗯?!辰沨抬头,雨中淡淡的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寒气,让他发现了一丝端倪。 是雨!稻香村不得动武,在雨天会失效! “受死吧!小畜生!”苏明烛看到辰沨眼中闪过的明悟,心中警兆大生,毫不犹豫地全力出手。金色刀光再次暴涨,直取辰沨头颅。 辰沨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左手连续掐诀。 紫府内,木、水、土三朵灵莲同时怒放!磅礴的灵力不顾一切地喷涌而出,化作三道敕令: “青帝敕令,荆狱!” “云梦泽国,雾锁!” “九地玄黄,城起!” 轰!轰!轰! 三道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同时爆发! 辰沨身前,青色荆棘破土而出,幽蓝水雾凭空涌现,土黄色巨墙拔地而起…… 咔嚓!嗤啦!轰隆! 荆棘寸断!水雾撕裂!巨墙崩碎! 金色刀罡,威力终被层层削弱,最终在距离辰沨面门仅三寸之地,化作点点金光消散!逸散的劲风刮得辰沨脸颊生疼! “这……怎么可能?!”林镇岳脸上的戏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惊骇! “木、水、土?!三道法诀?!你之前还用过火和金?!”他如同见了鬼魅般死死盯着辰沨,“五莲同修?!你竟然是……五莲同修?!” “不可能!绝不可能!”苏明烛愣在原地,“双莲同修已是千年难遇的妖孽!五莲同修?!这违背天道常理!亘古未有!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趁两人失神之际,辰沨猛地睁开双眼。 “重瞳——寂灭!” 无声无息! 辰沨身前的空间剧烈地扭曲,封锁院门的万千银丝诡异消失。 “走!”辰沨一把抓住小龙,逃出村长的院子,八九玄功用到极致,瞬间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混账,让他们逃了!”苏明烛暴怒,提刀便要追上去。 “不必。”林镇岳抬手拦住了他,望着辰沨消失的方向…… “急什么?这场雨……会下一整天。”他缓缓抬头,望向被乌云彻底笼罩的天空:“晚上,才更有意思!” 苏明烛只好收手,辰沨已经知道雨天可以动用灵力的秘密,若是追出去面对上千修士,确有异数。到了晚上,才能万无一失。 辰沨带着小龙在雨幕中亡命奔逃,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身上的泥泞与血污,却冲不散心头的阴霾。 林镇岳和村长已经狼狈为奸到如此地步,肯定是有更深的交易,绝不仅仅是商贸的往来。 “你的眼睛……在流血!”小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在辰沨耳边响起。 “无妨!”辰沨的声音沙哑,抬手抹去从重瞳边缘不断渗出的血泪。 重瞳之术本就是禁术,寂灭更是空间之术。那银丝并非消失,而是被强行放逐到了寂灭空间。 第34章 百万坟场 “哥!” 房门打开,辰沨走进屋子,雪灵玉率先冲了过来,看到他的样子担心不已。“你的眼睛?” “爹爹……”看着父亲双目流血,孙若曦的眼泪瞬间蓄满了眼眶,小手紧紧攥着衣角。 “没事,只是禁术反噬而已。”辰沨声音低沉沙哑,强忍着眼眶深处灼烧般的剧痛。将在村长家发生的一切告诉众人。 “雨天……可以动用灵力?!”焰灵月一边心疼地擦去孙若曦的泪珠,一边难掩震惊。 “此雨,非比寻常。”雪灵玉走到门前,伸出纤纤玉手,任由冰冷的雨滴落在掌心。 她闭目凝神,片刻后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雨水之中蕴含的那一缕至寒本源……其源头之恐怖,远胜我雪谷的万年寒潭!” “哥哥~”焰灵月放下孙若曦,莲步轻移靠近辰沨,声音柔媚入骨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杀伐:“何必在此枯等?我与姐姐,皆为武玄七境!纵是龙潭虎穴,也能杀他个七进七出!正好借此天时,斩了那林镇岳与苏明烛的狗头,为伯父伯母报仇雪恨!” 辰沨虽知焰雪双姝实力深不可测,却也未曾想她们如此年轻便已臻至武玄七境。 “他们此时必定已经躲藏。”辰沨闭着眼睛,想要减缓眼睛的灼痛感。“‘焰雪双姝’之名,他们肯定听过。他们不敢追来,非是不想,而是不敢!” “哥哥放心!”焰灵月挺起傲人的胸脯,语气铿锵:“有我姐妹在,定护哥哥与曦儿周全。” 辰沨紧锁着眉头,神色忧虑。他脑海中清晰地回忆起逃离时林镇岳那副胜券在握,仿佛一切尽在掌控的狞笑!一个冰冷的念头缠绕上来: “他们在等……” 他睁开布满血丝的重瞳,一字一句: “在等天黑!” 雪灵玉挨着辰沨坐下,秀眉紧蹙:“哥,你是说……你是说夜晚的那些怪物是村长的手笔?” “唯有如此!”辰沨点头,“否则,林镇岳那老狗,岂会露出那般笃定,仿佛已将我们视为囊中之物的神情?!” “林、苏二贼不足为惧!可那些黑影……”焰灵月想起第一夜那如同地狱降临般的恐怖景象,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娇媚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寻常攻击无法伤到黑影,现在只有小龙的血和铁匠的武器能杀死它们。”辰沨将那柄沾染过怪物黑血的长剑放在桌上,“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杀招!若今夜,林镇岳和苏明烛破坏房屋,将我们彻底暴露在黑影之下……” 他抬起头,赤红的双瞳扫过众人,声音沉重: “我们……能坚持多久?”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片刻后,雪灵玉声音微涩:“拼尽全力……或许……一个时辰……” 焰灵月咬了咬红唇,补充道:“最多……两个时辰!” “坐以待毙,只能等死!”辰沨猛地站起,眼中一片赤红。“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是村长每天都会到村子南边的坟地,或许那里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坟……坟地?!”一直蜷缩在角落的小龙听到这两个字,眼中充满惊恐,“我……我能不去吗?” 辰沨的目光落在小龙身上……许久,他缓缓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好。记住,今夜,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出来!” 自己几人的灾祸,又何必牵连一个孩子。 小龙连连点头,南边的坟地是最令他恐惧的地方。铁匠或许他还敢面对,可是坟地他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众人走出房屋,护体灵光撑开,将雨水隔绝在外。 “小龙说,每日傍晚,村长必到坟地,我们得加快脚步了。”焰灵月将怀中的孙若曦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她沾染一丝寒气。 “小心一些,或许他们的藏身之地,就是那里。”辰沨眉头稍缓,焰灵月和雪灵玉在身边,白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暂时应该安全。 此时应是午时,越往南走,阴气越盛。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的意思。伴随着阴风阵阵,让人不寒而栗。 辰沨用力擦了擦眼角的血水,重瞳再次运转。 “前面……就是坟地,小心一些!”辰沨的声音警惕,重瞳扫视着死寂的四周。 毫无灵力波动?一片死寂?怎么可能?难道这里只是普通的坟地? “哥!快看——!”雪灵玉的惊呼带着无法言喻的震撼,玉指颤抖地指向山坡之下! 辰沨登上坡顶,抬眸望去—— 瞬间,他的呼吸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荒冢累累,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棺材。 密密麻麻,铺满了视线所及的每一寸土地!一直蔓延到被雨幕和灰雾笼罩的地平线尽头! “这……这是死了多少人?!”焰灵月倒吸一口寒气,娇躯微颤,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悚。 辰沨的重瞳疯狂运转,血色视野中,一个冰冷的数字,从他齿缝间艰难地挤出: “一百三十万……!” 百万亡魂!铺就的坟场! 巨大的震撼冲击着每个人的心神!众人缓缓走下斜坡,走到坟地最前沿。 为首,是一口巨大到令人窒息的青铜巨棺!棺身布满古老斑驳的铜绿和难以辨识的诡异纹路,散发着沉重的气息! “喝!”辰沨低吼一声,八九玄功运转,双掌猛地按在青铜棺盖上,爆发出惊人的肉身力量! 嘎吱——轰隆!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厚重的棺盖被缓缓推开一道缝隙! 辰沨纵身跃上冰冷的青铜巨棺,低头向棺内望去—— 棺内躺着一具身高近丈的庞大躯体,身披黑色重甲。 那熟悉的体型轮廓……那布满伤疤、虬结如铁的肌肉……尤其是那张仅剩一只眼睛,即便在死亡中也凝固着无尽凶戾与疯狂的脸! “这……这尸体……是铁匠?!”辰沨愣在棺顶。 “快!再打开几具棺木!”他跳下巨棺,嘶声吼道! 在辰沨的催促下,焰灵月与雪灵玉也顾不得惊惧,纷纷动手,灵力爆发,掀开附近几具棺盖。 随着一具具棺木被打开,看清棺内情形的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些躺在棺木中的尸体……虽然身穿铠甲……但那眉眼轮廓,分明就是稻香村里那些村民。 “天呐……”焰灵月花容失色,踉跄着后退一步,“这些人……全都是村子里的村民!是他们!没错!” 雪灵玉娇躯剧颤,她缓缓抬起头,望向眼前一百三十万口棺材,一个冰冷的问题,从她颤抖的唇间溢出: “如果……这些躺在棺材里的……才是真正的村民……” “那……村子里那些人……” “又——是——谁——?!” 第35章 九黎 稻香村,真的只是一个村子吗?辰沨重瞳扫过雨中的村落,心中怀疑。 若只是寻常村落,怎会如活物般随闯入者增减而变化?这一百三十万口棺材与村民之间,又藏着怎样的联系? “哥,我们……该怎么办?”雪灵玉的声音带着一丝迷茫。 辰沨没有回答,他大步走到那口青铜巨棺前,深吸一口气,猛地弯腰,双手深深插入冰冷的棺底! “喝啊——!!!” 一声怒吼,八九玄功运转至极限。辰沨浑身肌肉如虬龙盘绕,筋骨爆鸣,脚下大地寸寸龟裂。 那数千斤重,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的青铜巨棺,被他以纯粹的肉身蛮力硬生生举起。棺身离地,悬于半空。 “天!”焰灵月掩唇惊呼,美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这力量!”雪灵玉也是心神剧震!数千斤的青铜巨棺,如此轻易地擎于头顶?! 将铁匠的尸身带回铁匠铺,会引发什么?辰沨不知道,但这绝对不是村长和林镇岳所想看到的。既是敌人不愿之事,便是破局之机!赌了! “走!去铁匠铺!”辰沨声音斩钉截铁,双臂擎举着青铜巨棺,脚下发力,健步如飞。每一步踏出,都引得大地微颤,雨水四溅。 朝着村西铁匠铺的方向,化作一道撕裂雨幕的身影。 坟地至铁匠铺,十里之地,在辰沨的狂奔下,不过半刻须臾。 轰隆! 青铜巨棺被重重砸在铁匠铺门前,泥水飞溅。辰沨长舒一口气,白气如龙,蒸腾于冰冷的雨中。“你们在外等我!”说完他便推门走了进去。 “又是你?!”铁匠大步踏来,身上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煞气几乎凝成实质!“活腻了?来求死?!” 辰沨直视铁匠,重瞳之中毫无惧色:“与你做笔交易。” “哈哈哈——!”铁匠狂笑,腥臭的吐息扑面而来。“交易?!就凭你?拿什么跟老子交易?!”他眼中凶光爆闪,耐心耗尽。 “凭这个!”辰沨猛地一脚踹开身后大门。 轰——! 门开瞬间,那口承载着铁匠尸身的巨大青铜棺,赫然暴露在铁匠的独眼之中! “呃啊——!!!” 铁匠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狂喜与悲怆的咆哮。整个铁匠铺剧烈摇晃,仿佛要崩塌。他状若疯魔,独眼瞬间赤红如血,死死盯着那口巨棺,伸出颤抖的铁掌:“把它——给我!!!” 辰沨早已闪身退至门外,看着陷入彻底疯狂的铁匠,心中笃定:赌对了,坟地里的尸体,对村子里的人至关重要。 “把它给我!老子答应你,放你们所有人出去!”铁匠独眼死死锁住辰沨,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再给我两柄剑。”辰沨声音沉稳,寸步不让。 铁匠目光在那青铜棺与辰沨之间疯狂闪烁,最终转身冲入内堂,旋即两道撕裂空气的厉啸破空而出! 嗖!嗖! 两柄通体漆黑的长剑,插在辰沨脚前的地面上,剑柄兀自嗡鸣。 “灵玉、灵月,接剑。”辰沨低喝。 焰灵月与雪灵玉毫不犹豫,上前拔剑入手。剑柄冰凉,拿着能够杀死黑影的兵器,两人心中也有了底气。 辰沨再无迟疑,双臂再次爆发出撼山之力。他低吼一声,将那数千斤的青铜巨棺高高举起,朝着铁匠铺洞开的门户狠狠掷了进去。 轰隆隆——!!! 青铜巨棺砸入铁匠铺深处,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烟尘弥漫。 下一刻,异变陡生! 铁匠的身影,竟开始剧烈地扭曲、波动、变得虚幻透明,仿佛随时要消散于天地间。 “哈哈哈……终于……终于结束了!这暗无天日,生不如死的囚笼岁月……终于到头了!”铁匠狂放的笑声回荡,充满了解脱的癫狂与无尽的恨意,他仰天嘶吼,声震九霄: “姜——庶——!!!” 话音未落! 嗡——!!! 一道漆黑光柱,猛地从青铜巨棺中爆发,瞬间将虚幻的铁匠身影吞噬,疯狂地涌入棺内。 轰——咔!!! 一声更加恐怖的巨响,厚重的青铜棺盖,被硬生生一掌轰飞,沉重的棺盖旋转着撕裂空气,狠狠嵌入远处的墙壁。 在辰沨三人震撼的目光中。 一道身披黑色重甲,身高近丈的身影,缓缓从青铜棺中走了出来。 铁匠先是缓缓扭动了一下脖颈,发出骨骼爆响的声音,独眼扫过辰沨,冰冷的目光不带一丝情感。 随即,他大步走入内屋,轰隆一声,拿出了那柄巨锤,一步步踏出铁匠铺的门槛。 冰冷的雨水落在他漆黑的甲胄上,瞬间蒸腾。他看向辰沨,声音不带丝毫波澜: “你,叫什么?” “辰沨!”辰沨体内八九玄功轰鸣,三人如临大敌,气机锁定这尊杀神! “吕天!”吕天报出名号,嘴角缓缓咧开一个近乎疯狂的弧度,他不再看三人,扛着那柄巨锤,朝着坟地的方向大步而去。 “天快黑了!”他那雷鸣般的声音在雨中回荡,带着一丝戏谑,“找个结实点的龟壳躲好,今夜若死了……正好省了老子送你们出去的力气,哈哈哈……” 吕天巨大的身影,在倾盆大雨中移动,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沿途窥见的修士,仅仅是感受到那滔天煞气,便已肝胆俱裂,亡命奔逃。 “哥……今夜……会怎样?”雪灵玉紧握手中长剑,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辰沨望着吕天消失的方向,缓缓摇头,“不知。但他所去的方向,应是坟地。那一百三十万口棺椁之中……沉睡的,或许皆是他曾经的属下,他是要去唤醒他的军团!” 雪灵玉美眸闪动,接口道:“无论如何,战火已燃。姜庶也好,吕天也罢。他们之间的宿怨,已成燎原之势。无论谁胜谁负,对我们而言,皆是破局而出的机会。” 话音刚落。 “吕天——!!!” 一声充满了惊怒的咆哮,从坟地方向传来。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稻城会消散,我们九黎一族将彻底消失!” 紧接着,另一个更加狂暴的怒吼,轰然回应: “那又如何?姜庶——!你这懦夫!” “难道要和你一样,像狗一样活着吗?!” “我九黎男儿,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 第36章 稻城 “九黎——永不为奴!!!” 吕天那裂石穿云的怒吼,如同点燃燎原之火的火种。 下一秒,百万九黎英灵齐声咆哮,声浪裹挟着滔天的怨气与不屈的战意,排山倒海般袭压而来。 “九黎——永不为奴!!!” 辰沨、焰灵月、雪灵玉三人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走!”辰沨当机立断,三人没有后退,而是化作三道流光,朝着坟地疾驰而去。 此刻逃离,或能苟安一时。但想要离开秘境,甚至探寻龙门之秘,无异于痴人说梦。 浑水摸鱼,火中取栗!唯有如此,才能撕开这秘境的重重迷雾! 父亲的话语在脑中回响:此秘境所藏,绝非区区灵石灵草,其核心深处……才是它亘古存在的真正意义! 孙姑娘生死未卜,时间!他最缺的就是时间!这秘境,是他已知的唯一能快速提升自己的方法。他深深看了一眼怀中紧抱的曦儿,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三人如离弦之箭,瞬息间掠至坟地边缘,藏身于一块巨大的残碑之后,凝神望去。 姜庶孤身一人,孑然立于百万军阵之前。枯槁的脸上,激动得双目赤红,声音带着呜咽: “永——不——为——奴?!!!”他猛地仰天狂笑,笑声凄厉,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嘲讽。“哈哈哈哈!好一个‘永不为奴’!告诉老夫——你们!何!时!为!奴?!!” 他枯瘦的手指指向吕天以及他身后那百万大军!声音因极致的激动而剧烈颤抖: “千载!万载之前!我九黎不过弹丸小族,族人不过千余,濒临灭族绝境!为求一线生机,匍匐于龙族脚下,求得那所谓的‘庇护’!代价是什么?!是每年献祭百名族中稚子!”姜庶的声音如同泣血的控诉,“当年那屈辱的决策!吕天!你没在场吗?!你没在那血契之上——点!头!吗?!” 吕天如山岳般的身躯猛地一震,握着巨锤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咯爆响,沉默了许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低沉的声音:“千年‘庇护’?哼!千年屈辱!祭献数十万无辜孩童,令百万父母肝肠寸断!当年……若非尔等巧言令色,蛊惑人心!我吕天,宁肯率领族人血战至最后一人,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不做那龙族的——看!门!狗!” “哈哈哈……好一个大义凛然的‘宁死不屈’!”姜庶讥笑,身影因愤怒而微微踉跄。“说得比唱得好听!若非当年,你吕天最疼爱的小儿子,被选为那一年的祭品……你!会!反!吗?!” 他字字如刀,充满了对吕天虚伪的极致不屑与刻骨恨意。“最终呢?!你的一腔‘父爱’,换来了什么?!百万族中儿郎因你之‘勇’,血染大地!你说老夫是九黎的千古罪人?那你呢?!吕天!你才是害死百万同袍的——罪!魁!祸!首!” 姜庶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万古的悲怆吸入肺腑:“若非老夫!跪伏于龙神殿前,泣血哀求!若非龙神一念之仁,未将我九黎彻底抹除,而是罚我等永世守护这片埋骨之地……你以为!你吕天!还有你身后这些残魂!能‘活’到今天,站在这里,向老夫挥舞你那可笑的破锤子吗?!” “活?!!”吕天仿佛被彻底激怒,手中巨锤轰然指向姜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魂魄被囚禁于这无尽坟冢!躯体被一分为二,一半被封印,一半被龙鬼寄生!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活’?!这就是你跪求来的‘恩赐’?!!”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姜庶须发皆张,毫不退让,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至少!老夫让‘九黎’之名,未曾彻底湮灭于历史尘埃!至少,老夫守住了这片土地,守住了我族最后一丝存在的痕迹!吕天!今日!老夫绝不允许你,再用你那愚蠢的‘勇武’,将这最后的希望——彻底毁!灭!” “道不同——不相为谋!”吕天巨锤高高扬起,战意直冲云霄。“那就让——实力!来裁决对错!用——鲜血!来洗刷屈辱!” 轰隆——!!! 随着吕天话音落下,姜庶的身躯骤然膨胀、扭曲,化作一道巨大龙形黑影。黑影盘踞苍穹,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怖龙威。 与此同时,下方破败的村落中,无数道扭曲狰狞的黑影尖啸着冲天而起。 “不好!!”辰沨瞳孔猛缩,毫不犹豫,左手闪电般探入腰间乾坤袋,千枚上品灵石被凌空摄出。同时,右手并指如剑,口中急速诵念: “灵台方寸镜,心莲照大千!琉璃生妙障,八风五浊——皆!安!然!” 菩提镜莲琉璃阵——开! 嗡——!!! 刹那间,千枚灵石轰然爆发出无量金光!无数道玄奥无比的金色符文凭空涌现,彼此勾连缠绕,瞬间构筑成一座巨大的、半透明的金色琉璃莲台。 莲瓣层层叠叠,绽放出万道霞光,散发出一种万法不侵的恢弘佛韵,将辰沨四人牢牢护在其中。 辰沨重生此界,从没用过菩提祖师所传术法,用的尽是一些寻常法术。 但是此时,面对百万大军和百万龙鬼,他不敢大意,只能掏出师尊所授阵法。 “哥?!”焰灵月和雪灵玉同时惊呼,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你还会阵法?” “略懂皮毛。”辰沨目光死死锁定着空中那两道即将碰撞的恐怖身影。心中有了猜想,小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 轰隆隆隆——!!! 百万九黎英灵与那遮天蔽日的黑影,狠狠撞在了一起!!! 黑影与英灵剧烈的碰撞。瞬间,无数黑影化为缕缕黑烟消散,上万英灵化为齑粉尘埃,重归这片埋葬了他们万古的坟地。 吕天与姜庶交战在一起,每一次撞击,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哥!快看村子!!”焰灵月突然失声惊呼,指向那原本破败不堪的村落方向。 残破的村落景象寸寸瓦解、消失。那些散落的棺木、腐朽的屋舍,随风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大地在轰鸣中剧烈隆起、延展。呼吸之间,一座古老的巨城显现。 “这里……”雪灵玉美眸中倒映着周围拔地而起的雄城,“就是姜庶口中的……稻城?!” 第37章 冰夷传承 “啊——!!!” 一声充满惊惧的稚嫩惨叫,从不远处的断壁残垣后传来。 辰沨三人立于稻城的屋檐之上,闻声扭头望去。 “是小龙!”焰灵月瞳孔骤缩,失声惊呼。 下方混乱的战场边缘,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九黎英魂,死死掐住小龙的脖子,将他瘦小的身体高高举起。 小龙双脚离地,拼命挣扎,小脸因窒息而涨得青紫。 “白鸾!”武灵白鸾剑已然凭空凝聚在雪灵玉手中,剑身流淌着冰魄般的寒光。 她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白色残影。 唰——!!! 剑光如冷月惊鸿,一闪即逝。 那九黎英魂掐住小龙的手臂,连同其覆盖的骨甲,被齐肩斩断。 雪灵玉揽住小龙下坠的身体,脚尖在断壁残垣上一点,身形如白鹤般优雅而迅捷地倒掠而回,重新没入琉璃阵之中。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得只在瞬息之间。 武玄七境——恐怖如斯! “小龙哥哥!你没事吧?”孙若曦从焰灵月怀中探出小脑袋,担心地问道。 “咳…咳咳…我…我没事……”小龙惊魂未定,小脸惨白,冷汗早已浸透了单薄的衣衫,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哥,”雪灵玉手中白鸾剑化作光点消散,她秀眉微蹙,看向辰沨,“这些英灵和黑影的实力……似乎并不算太强?大多只有武玄境左右。” 辰沨目光凝重地扫过下方惨烈厮杀的战场,沉声道:“时光无情,万载流逝。他们能维持魂体不散,已是奇迹。境界跌落……再正常不过。” 高空之中,吕天与姜庶所化的巨大龙影,几乎同时被下方的变故惊动,狂暴的能量碰撞都为之停滞了一瞬。 当吕天的目光锁定在琉璃阵中那个惊魂未定的小小身影时,他那张刚毅的脸庞先是猛地一僵,随即,一股滔天的痛苦与恨意,瞬间点燃了他的双眼。 “小杂种!”吕天发出悲愤咆哮。“给我——杀了他!” 轰——!!! 随着吕天的命令下达,无数道冰冷的目光,死死地聚焦在琉璃阵中的小龙身上。 “不好!”辰沨浑身汗毛倒竖,如坠冰窟。这恐怖的杀意锁定了小龙,也笼罩了他们所有人。 “哥!曦儿交给你!”焰灵月没有丝毫犹豫,厉喝一声,将怀中的孙若曦塞给辰沨。同时,她周身烈焰升腾,武灵红鸾剑悍然凝聚。赤红的火焰缠绕剑身,散发出焚尽八荒的炽热。 她与雪灵玉并肩而立,武灵一冰一火,爆发出惊人的气势,死死挡在辰沨、小龙和孙若曦身前。 “拦住他们!!!”姜庶所化的巨大龙影发出一声震天龙吟,庞大的身躯猛然俯冲而下,轰然砸落在琉璃阵前方。 他庞大的龙躯盘踞,硬生生将汹涌扑来的九黎英灵洪流拦截下来。龙爪挥舞间,黑气翻腾,瞬间又将成百上千的英灵撕成碎片,化为黑烟消散。 他巨大的龙首猛地转向琉璃阵方向,那双燃烧着幽蓝火焰的龙眸,复杂地看了一眼阵中瑟瑟发抖的小龙,声音如同滚雷,带着一种穿透万古的疲惫与质问,响彻整个战场: “吕天——!!!你疯了吗?!他是你的儿子!!!” “我儿子?!!”吕天的悲愤彻底爆发,须发皆张,状若疯魔。“我儿子吕龙……早在千年前!就已经被你们献给了那头该死的畜生!沦为祭品!” 他指着小龙,声音因极致的痛苦而撕裂:“现在的他?不过是一具被龙鬼寄生的空壳!一个亵渎我儿遗骸的怪物!他——不配!!!” 九黎英灵的冲锋被姜庶死死挡住,每一次碰撞,都有无数的黑影与英灵在凄厉的嘶吼中彻底湮灭,战况惨烈到了极点。 “吕天……”姜庶巨大的龙影在抵挡英灵冲击的同时,声音却平静了下来,那平静之下,仿佛蕴含着万载的沉痛。“你可知……龙神……为何每年索要百名稚子?” “我怎会知晓那畜生的心思!”吕天怒吼,毫不领情。 姜庶的声音如同穿越了万古的叹息,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亡魂的耳边:“因为……它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油尽灯枯……它想在这世间,留下冰夷的血脉!” “什么?!”吕天狂笑,“那畜生……也会死?!哈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啊!” 姜庶的声音没有波澜,继续道:“当时天地之间,已无第二条纯血的冰夷。与其他龙族交配,无法诞生纯正的冰夷血脉。它只能……另辟蹊径。” 他巨大的龙眸看向小龙,带着无尽的悲悯。“它每年挑选百名最具潜质的稚子,试图将自身的一滴血液,融入其体内,强行改造血脉,孕育新的冰夷……” “可冰夷龙血何其霸道!岂是凡胎肉体所能承受?前赴后继的稚子……无一例外,皆在融入精血的瞬间……爆体而亡!化为血雾!”姜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吕天脸上的狂笑彻底凝固,巨大的身躯微微晃动,死死盯着姜庶。 “直到……最后一次。”姜庶的目光紧紧锁住吕天,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击在吕天的心上。“你的儿子吕龙!他……成功了!他承受住了冰夷血液的狂暴力量,活了下来!” 轰——!!! 这个消息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吕天头顶!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龙神狂喜!”姜庶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激动与无尽的惋惜!“它将全身精血,凝聚成三滴蕴含其生命本源与传承的冰夷真血!其中一滴……便赐予了你的儿子!助他彻底蜕变为……新的冰夷龙主!” 姜庶巨大的龙影因激动而剧烈波动,声音带着泣血的控诉:“而你吕天!你这个莽夫!你这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蠢货!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你瞒着我,煽动族人,举全族之力,悍然向龙族开战!” “当我得知消息,拼死赶到龙门,试图阻止你,告诉你真相时……”姜庶的声音充满了苦涩与绝望,“你把我当成了龙族的走狗!对我的话……嗤之以鼻!半个字都不信!” “龙神震怒!天地变色!”姜庶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哀鸣,“传承仪式被强行打断!恐怖的反噬席卷了龙门……也波及了正在接受真血传承的小龙……才导致他……神魂受创,记忆尽失!”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在无谓厮杀中不断消散、化为飞灰的九黎英灵与龙鬼黑影,发出了一声比哭还难听的惨笑: “吕天!睁开你的眼睛看看!看看这满目疮痍!看看这消散的同族之魂!你的儿子!本可成为新的冰夷之主!我九黎一族,本可借此摆脱千年奴役,重获新生!” 姜庶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刺骨,充满了无尽的恨意与悲凉:“是你!是你这愚蠢的、被仇恨吞噬的莽夫!亲手……葬送了你儿子的未来!也葬送了我九黎一族最后的一线希望!!!”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小龙……我的小龙……”吕天如遭五雷轰顶,巨大的身躯剧烈地摇晃起来,那张刚毅的脸上写满了崩溃与难以置信!他手中那柄曾令天地变色的巨锤,竟再也握不住,脱手坠落。 轰隆!!! 巨锤砸落地面,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激起漫天尘土。 “小龙……他是我九黎一族,唯一的血脉了……”姜庶巨大的龙影转向辰沨,那双燃烧着幽蓝火焰的龙眸中,充满了万载的疲惫与最后的,孤注一掷的恳求。“后辈……这几日对你的种种试探、刁难……皆因此事关系重大,不得不为!老夫……在此赔罪了!” 话音未落,姜庶那庞大的龙影,竟朝着辰沨的方向,缓缓地、无比郑重地行了一礼。 同时,两道流光从他龙爪中激射而出,两个古朴的玉瓶精准地飞向辰沨。 辰沨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就在他打开其中一个玉瓶的刹那—— 嗡!!! 一滴冰夷真血从瓶中飞出,没入辰沨的眉心。 “呃啊——!” 辰沨浑身剧震,只觉得一股仿佛来自太古冰川深处的极致寒流,夹杂着浩瀚的龙威,瞬间冲入他的识海,直贯紫府! 轰隆隆——!!! 紫府之内,惊涛骇浪! 水莲,感应到这同源却又至高无上的血脉力量,骤然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莲心处的水龙虚影发出震天的,带着无尽喜悦与臣服的龙吟。 晶莹剔透的幽蓝光芒,将水莲包裹。光芒之中,水龙的身躯在剧烈变化、膨胀、凝实…… 龙角变得更加峥嵘,龙鳞染上深邃的冰蓝,一股源自洪荒的恐怖冰寒龙威疯狂弥漫。 咔嚓!咔嚓! 仿佛冰川崩裂的声音在紫府内回荡,那包裹的幽蓝光芒轰然炸开。 一头体态更加修长、优雅,通体覆盖着冰晶般鳞片,龙目如寒星,周身缭绕着永恒冻气的冰夷龙影撕裂蓝光,昂首而出。它发出一声龙吟,轰然坠入紫府底部的灵湖之中。 第三个紫府——冰夷紫府——成! 第38章 离开 “不——!!!我不信!!!” 辰沨吸收冰夷真血,冰莲紫府初成的异象尚未平息,吕天充满崩溃与疯狂的嘶吼撕裂了短暂的寂静。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姜庶,“你骗我!姜庶!你编造这弥天大谎骗我——!!!” 辰沨睁开双眼,重瞳之中冰蓝龙影一闪而逝,周身气息因新生的冰夷之力而变得更加渊深莫测。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 “接受现实吧,吕天!”姜庶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老夫以残魂起誓,所言句句属实!” “不……我不接受……这不是真的……”吕天巨大的身躯佝偻下来,双手死死抱住头颅,仿佛要阻止那足以将他撕裂的痛苦和悔恨涌入脑海。 “唉……”姜庶深深地、沉重地叹息一声,“后辈,”他看向辰沨,声音恳切,“劳烦……割开小龙的手指,让这冥顽不灵的莽夫……亲眼看一看!” 辰沨目光沉静,走到依旧有些瑟缩的小龙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很快就好。” 小龙看着辰沨,点了点头,伸出了小小的食指。 辰沨指尖一缕锐利的金光闪过,在小龙指腹上划开一道细微的伤口。 一滴……鲜红!温热!带着生命活力的血液缓缓渗出,滚落。 “看到了吗?!吕天!!”姜庶所化的巨大龙影骤然收缩,重新化为枯槁的人形老者。 与此同时,天空中所有与九黎英灵缠斗的黑影,化作缕缕黑烟消散无踪。整个惨烈的战场,诡异地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姜庶的声音在回荡: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血是红的!是热的!是流淌着生命与九黎血脉的——人之血!”姜庶指着小龙指尖那滴刺目的鲜红,声音如同重锤,再次狠狠砸在吕天的心上。 “他——吕龙!你的儿子!从未死去!也从未被什么龙鬼占据!他的身体里,流淌着的是你吕天的血!是九黎的血!更是……融合了冰夷真血的希望之血!!!” 轰——!!! 吕天如遭万钧重击,巨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他死死盯着那滴鲜红的血珠,那抹红色,刺破了他心中万载的黑暗与偏执。 一步……两步……他如同背负着山岳,无比艰难地、踉跄地走向金光流转的琉璃阵。每一步,都仿佛踏碎了他过往的执念。 他停在阵前,隔着那层光幕,看着躲在辰沨身后、眼神怯怯却又带着一丝好奇望向自己的小龙。 那张刚毅、饱经战火与痛苦折磨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最终,化作一声带着无尽卑微与悔恨的呜咽: “儿……儿子……你……你真的是爹的……小龙吗?” 小龙的身体依旧在辰沨身后微微颤抖,小手紧紧抓着辰沨的衣角,没有回答。 “呵……呵呵……”吕天突然闭上双眼,发出一声比哭还难听百倍的惨笑。两行血泪顺着他布满沟壑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这个曾经顶天立地、视死如归的九黎战神,此刻卑微得如同尘埃。许久,他终于从灵魂深处,挤出了那声迟到了万载的、泣血的忏悔: “爹……对不起你啊……我的儿……爹……罪该万死!” 辰沨看着眼前这悲怆的一幕,缓缓蹲下身,平视着小龙的眼睛。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劝慰?开解?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份原谅,只能由小龙自己决定,也唯有时间……才能抚平这深可见骨的伤痕。 他站起身,右手稳稳地抱着孙若曦,左手则轻柔而坚定地将还有些茫然的小龙抱入怀中。目光如炬,看向姜庶,声音沉稳有力,如同誓言: “村长放心。小龙,我辰沨定会护他周全,视如己出!” 姜庶看着辰沨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毅,欣慰地点了点头。 忽然,他想起一事,提醒道:“对了,后辈。昨夜那场大战,声势过于浩大。与你为敌的那两人,见势不妙,早已仓惶逃离此地。你此番回去……务必多加小心!” 林镇岳?苏明烛?辰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自信的弧度。 如今的他,金莲紫府三境、火莲紫府二境、冰莲紫府一境!更遑论冰莲仙灵已蜕变为太古冰夷龙灵。 虽然境界仍在紫府,但他自信:武玄境内——吾,当无敌手! “走吧……”姜庶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解脱般的释然,右手朝着虚空轻轻一挥。 嗡! 一道淡金色光门,凭空出现在辰沨等人面前。 辰沨抱着孙若曦和小龙,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埋葬了万古英魂、见证了绝望与希望的破败稻城。心中百感交集,万载沧桑,尽付一叹。就在他即将踏入光门之际,忽然停步,回头问道: “村长,那龙门之后……” 姜庶的目光投向遥远的北方,眼神深邃疲惫,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一座座冰冷的坟茔之上。 “龙门之后……不过是坟冢罢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虚无。 龙冢,黑影的归宿…… “为了等待一个能托付小龙的人,我们这些残魂,才在这片‘坟场’里,苟延残喘了万载……如今,心愿已了,也该……彻底消散了。” “吕老弟,”姜庶转向依旧跪在地上,沉浸在巨大痛苦与悔恨中的吕天,声音温和了许多,“还打吗?” 吕天猛地抬起头,那曾经桀骜不驯、充满仇恨的眼中,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悲恸与悔悟。 他没有回答,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姜庶的方向,“扑通”一声,双膝重重砸在地上。 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此刻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终于找到归途的孩子,失声痛哭: “姜大哥……我……我对不起你啊!对不起死去的百万族人!我吕天……是九黎的千古罪人!罪无可恕啊——!!!” “起来吧……”姜庶上前一步,枯瘦却有力的手,将这位曾经并肩作战、也曾生死相向的老兄弟缓缓扶起。 他的目光扫过这片即将彻底归于沉寂的战场,最终落在辰沨怀中那个小小的身影上,浑浊的眼中,燃起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火光: “走吧……带着这份血脉,离开这里。”他拍了拍吕天的肩膀,声音虽轻,却蕴含着最后的力量,“记住……九黎,还有希望!” “对!九黎……还有希望!”吕天猛地擦去脸上的血泪,顺着姜庶的目光,一同望向那即将踏入金色光门的辰沨五人。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托付、期冀,以及……对未来的最后祝福。 就在辰沨抱着两个孩子,身影即将完全没入光门的刹那—— 一直安静地伏在辰沨肩头的小龙,忽然转过头来。他的目光,越过辰沨的肩膀,落在了那片废墟中相互搀扶的两位老人身上。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茫然,反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小小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带着无尽释然与一丝宽慰的微笑。 那微笑,如同穿透万古阴霾的第一缕晨曦,微弱,却照亮了姜庶和吕天眼中最后的黑暗。 金光一闪,辰沨五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光门之中。 稻城废墟,重归死寂。只余下两道相互搀扶的残魂剪影,在永恒的暮色中,渐渐淡去…… 第39章 收徒 金光退散,辰沨睁开双眼,眼前群山连绵,景象豁然开朗。不是玄月湖底?这里是……他再三确认,是天门山? “村长有心了……”辰沨瞬间了然姜庶的用意。玄月湖外必定各方势力云集,从那里现身太过惹人注目,才将众人送到这里。 他扫视四周,确认安全后,才将怀中的孙若曦和吕龙轻轻放下。 “小龙。”辰沨蹲下身,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身负九黎与冰夷血脉的孩子。“你,可愿拜我为师?” 既然承诺了姜庶照顾吕龙,辰沨便绝不会食言,他要给这孩子一个身份。 吕龙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茫然,似乎不太明白“拜师”二字承载的重量。 “小龙哥哥!”孙若曦在一旁急切地摇着他的胳膊,小脸上满是兴奋,“快答应呀!拜了师,你就是爹爹的徒弟啦!以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曦儿教你玩好多好多游戏!” “我……我愿意!”吕龙看着孙若曦真诚的笑脸,又望向辰沨那双仿佛能包容山海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信任与亲近。 他不再犹豫,双膝跪地,对着辰沨,郑重其事地三叩首。每一次叩首,额头都轻触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辰沨神色肃穆,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钟,清晰地烙印在吕龙的心间: “我乃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菩提祖师座下第十代‘悟’字辈弟子,法号辰悟沨。” 他直视着跪在面前的吕龙,“今,你拜入我门下,即为菩提座下第十一代‘圆’字辈弟子。赐你法号吕圆龙,此名此号,承载师门因果,你可记住了?” “弟子……吕圆龙,记住了!”吕龙抬起头,小脸上再无半分迷茫,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恭敬。 “好,既入我门,当授你根本法诀!”辰沨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点灵光,轻轻点向吕龙的眉心。 “爹爹。”孙若曦好奇地凑过来,大眼睛扑闪着,“你教小龙哥哥的是什么厉害的法术呀?” 辰沨收回手指,看着吕龙闭目消化信息的模样,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坦然道:“八九玄功。” 他随即神色一正,肃然叮嘱:“切记,这是我菩提一脉不传之秘。非本门真传弟子,绝不可外泄半分。” “爹爹,曦儿也要学,曦儿也要当你的真传弟子。”孙若曦一听,立刻抱住辰沨的胳膊,撒娇地摇晃着。 “哈哈哈……”辰沨忍不住朗声大笑,刚说完不可外传,转眼就要“外传”两个。他心中暗忖:师尊啊师尊,一个是您的徒媳;这一个,是您嫡亲的徒孙女,您老人家想必也不会怪罪徒儿吧? 心念至此,他指尖再次凝聚灵光,将八九玄功的奥义心法,烙印进孙若曦的识海。 辰沨站起身,目光转向一旁安静守护的雪灵玉。他手掌一翻,取出了那仅存的最后一滴冰夷真血。 “灵玉,给你。”辰沨将玉瓶递向雪灵玉。 “不,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雪灵玉美眸中满是震惊,连连摆手后退。冰夷真血,这可是能让仙灵发生本质蜕变的无上至宝。 “拿着!”辰沨语气不容置疑,上前一步,直接拉过雪灵玉温润如玉的手,将冰凉的玉瓶稳稳放在她掌心。“此次秘境之行,若无你与灵月鼎力相助,莫说取得真血,便是全身而退亦是奢望,这是你应得的。它,能让你的白鸾仙灵,更进一步。” 感受着掌心玉瓶传来的冰凉触感,雪灵玉的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她不再推辞,紧紧握住玉瓶,绝美的脸颊上飞起两抹动人的红霞,声音轻柔: “谢谢……哥。” “既唤我一声哥,便不必言谢。”辰沨微微一笑,随即问道:“接下来,你们有何打算?” 雪灵玉收起玉瓶,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哥,你也知道我们是从焰雪宗逃出来的,无处可去。若哥不嫌弃……我们姐妹,愿追随左右。” “好!”辰沨点头,眼中骤然闪过一道寒芒。“那便先回朔风城!”他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万钧的杀伐之气:“有些陈年旧账……是时候彻底清算了!” 天门山距朔风城二百余里,一行人抵达朔风城外时,日头已偏西,已是申时。 辰沨并未急于进城,他带着众人隐于城外密林,远远地凝视着城门。 嗖! 寒江的身影悄然出现在辰沨身侧,单膝跪地。他身上的气息,赫然已突破至武玄境。 “少主!”寒江声音急促。 “情况如何?他们都回来了?”辰沨目光依旧锁定城门,声音冷冽。 “是!辰烈、苏明烛、叶擎天、孟玄策,四大世家的家主,一个不少,全数归来。”寒江语速飞快,“不过,看情形,他们似乎闹得很不愉快。若非五皇子从中斡旋阻拦,苏明烛那老匹夫,怕是早已被辰烈三人联手格杀!” “五皇子?”辰沨眉头猛然一拧,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怎么会来朔风城?” “不止五皇子。”寒江语气愈发沉重,“仙宝阁的李长风长老,也到了。两人似乎在密谋些什么,行踪颇为诡秘。更麻烦的是,林镇岳那厮……竟成了五皇子的幕僚!李长风对此,似乎极为不满!” 仙宝阁在通缉林镇岳,这个关头皇室与仙宝阁联手出现在此?辰沨的心猛地一沉,一个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林镇岳和苏明烛这两个老狐狸,难道已经把在秘境发生的事都告诉了皇室和仙宝阁? “哥……”一旁的雪灵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俏脸瞬间变得无比严肃,美眸中充满担忧,“我们……还进去吗?” 辰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声音沉凝:“寒江,四大世家……可还藏有底牌?” 寒江脸色难看,声音带着一丝苦涩:“禀少主!四大世家明面上是辰烈四位家主为武玄境支柱,实则……各家皆有一位避世不出的老祖。据属下探查到的消息……这四位老祖,恐怕……皆已臻至武玄十境。至于皇室与仙宝阁带来的人手……实力深不可测,属下……无法探知。” “实力不详……”辰沨缓缓吐出胸中一口浊气,本以为历经磨砺,身负三系紫府、冰夷龙灵,终于可以替父母报仇,没想到归来依然是敌强我弱! 第40章 孙姑娘? “少主,其实我们……”寒江话刚出口便被辰沨抬手打断。 “朔风城,是距离玄月湖最近的城。此刻汇聚于此的,不仅仅是皇室与仙宝阁的人马!”辰沨扫视着远处城门口络绎不绝的各色行人,“更有无数闻风而来、欲探秘境却铩羽而归的四方势力。鱼龙混杂,众目睽睽之下。”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算计,“他们若还顾忌几分天下悠悠之口,顾忌各方势力虎视眈眈……行事或许会有所收敛,不敢做得太过明目张胆。这……便是我们唯一可趁之机。” 说到这里,辰沨自己都不禁摇头失笑。这想法……未免太过天真。在绝对的利益和力量面前,所谓的顾忌,往往脆弱得不堪一击。 然而,他真的不想再逃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父母的冤魂已在九泉之下飘零了整整七年!他们在天之灵会原谅自己吗…… 他眼中深藏的的痛苦,映在众人眼中。 “哥,别说了!”雪灵玉上前一步,温润的玉手坚定地按在辰沨紧绷的肩膀上,“无论前路是刀山火海,还是龙潭虎穴,我们陪你闯!” 辰沨心头一暖,缓缓摇头,目光扫过焰灵月、孙若曦和吕龙:“这份情,我记下了。但此行……凶险难测。我不能让你们一同涉险。” 就在气氛凝重之际—— “爹爹,快看!”孙若曦突然踮起脚尖,小手指着城门方向,声音充满了惊喜与一丝不确定,“那个……好像是娘亲?!” 辰沨浑身猛地一震,他倏然抬头,目光瞬间穿透人群,死死锁定在城门口。 一个身着红纱长裙的女子,正袅袅娜娜地独自步入城门。那背影……那身姿……与记忆中的孙姑娘一般无二。 真的是她?曦儿的眼睛绝不会认错娘亲,难道……她所深陷的困境,已经解决? “咦?”孙若曦歪着小脑袋,疑惑地眨了眨眼,“背影是娘亲……可是感觉……好像又不太一样呢?” “灵玉、灵月!”辰沨当机立断,语速飞快,“你们带曦儿和小龙在这里隐藏,务必小心,我进城看看。” “哥,我跟你去!”雪灵玉立刻站出来。 “不行!”辰沨断然拒绝,目光扫过孙若曦和吕龙,最后落在雪灵玉脸上,“若只是我一人,纵使龙潭虎穴,我亦有七分把握全身而退!记住,若情况有变,立刻带他们远遁,不必管我!”话音未落,他身影已融入进城的人流之中。 朔风城,辰家府邸深处。 “五殿下!”辰烈脚步匆匆走到后院的厢房门前,声音沉稳。 门内,正传来一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男女喘息与娇笑之声。 “滚——!!!”一声暴怒的厉喝从房内传来,带着被打扰的极度不耐与杀意,“不知本王在办正事吗?再敢聒噪,辰家鸡犬不留!” “殿下息怒!”辰烈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好歹是一家之主,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羞辱过,不过那末怒意很快被隐藏起来,“辰沨回来了!” “嗯?!”房内的靡靡之音戛然而止。 “殿下……别理他嘛……奴家还要……”一个娇媚入骨的声音腻声道。 “滚一边去!”五皇子孙景桓粗暴地推开身边纠缠的玉体,衣衫不整地拉开房门,脸上犹带着未褪尽的潮红与被打断的戾气。屋内春光一闪即逝。 “人呢?!他现在在哪?!”孙景桓眼中爆发出贪婪的光芒,冰夷真血,那可是能逆天改命、重塑仙灵根基的无上至宝! “禀殿下!他进城后,径直朝着仙宝阁去了!而且……而且七公主殿下……也刚刚抵达朔风城,此刻……人就在仙宝阁。” “什么?!七妹?!”孙景桓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忌惮与紧张,眉头紧皱,“她怎么会来?她不是应该在……” “许是听闻玄月湖秘境之事,前来探查,晚到了一步,便在朔风城歇息?” “哼!”孙景桓冷哼一声,眼中厉色一闪,“辰烈!立刻去通知林镇岳、叶擎天、孟玄策,还有那个吃里扒外的苏明烛。让他们带上所有能动用的高手,立刻包围仙宝阁。”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务必把辰沨给我死死扣在里面,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来!若是让七妹先得了手……你知道后果!” “是,属下遵命。” 朔风城,仙宝阁。 辰沨的身影刚踏入仙宝阁,身处一楼大厅的叶九霄一眼便认出了他,他死死盯着辰沨,再三确认后,转身冲出了仙宝阁大门。 “辰……辰长老?!真的是你!”李长风接到弟子急报,匆匆从三楼下来,看到辰沨时,脸上写满了震惊,“你……你怎么还敢回来?!” “李长老……”辰沨正要开口。 “嘘——!”李长风脸色剧变,目光扫过大厅内看似寻常的客人,一把拉住辰沨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他拽向通往三楼的楼梯,轻声道:“跟我来!” 砰!三楼的雅间房门被紧紧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李长风迅速布下几道隔音禁制,这才转过身,脸上满是急迫: “你知不知道,林镇岳和苏明烛已经将你在秘境的事告诉了仙宝阁和皇室,他们就等着你出现好抢夺你的冰夷真血。” “我知道。”辰沨看着李长风情真意切的焦急模样,心中微动。这位李长老,似乎……是真的想帮他? “那你还敢回来!快,趁他们还没发现,我送你离开朔风城!” “李长老,你的好意,辰沨铭记于心。”辰沨郑重抱拳,“但我冒险进城,并非为别事。我只想请问,方才……可有一位身着红纱长裙的女子,进入仙宝阁?” “红纱长裙的女子?”李长风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古怪起来,“你……你说的是刚刚驾临的……七公主殿下?辰长老,你……你与七公主相识?” “七……七公主?!”辰沨整个人僵在原地!曦儿那声“娘亲”和“又不太像”的疑惑瞬间涌上心头。 难道……孙姑娘口中那让她深陷困境、凶险无比的境遇……是源自皇室内部? 第41章 七公主 仙宝阁顶层,一间奢华雅致的房间内。 “公主殿下,李长老在外求见。”一名身着素雅宫装的宫女,恭敬地行礼禀报。 窗边,一位身着红纱长裙的女子正慵懒地梳理着散落如瀑的青丝。闻言,她停下动作,将长发随意挽起,露出一张足以令星辰失色的绝美容颜。一双眸子灵动如秋水,顾盼生辉。 “让他进来吧。”孙瑶的声音清越悦耳,带着一丝皇室特有的矜贵。 李长风推门而入,躬身行礼:“仙宝阁李长风,参见七公主殿下。” “李长老不必多礼。”孙瑶抬眸,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本宫只是途经此地,稍作休憩,倒不想惊动了李长老。” 饶是李长风见多识广,也不禁在心中暗叹:不愧是名动中州的第一美人,风华绝代,名不虚传。 “殿下驾临,是仙宝阁的荣幸,李某自当前来拜见。”李长风斟酌着词句,小心道,“说来也巧,阁内恰有一位李某的故友来访,言道……似乎与殿下相识。不知殿下……可否拨冗一见?” “故友?与本宫相识?”孙瑶灵动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讶异与好奇,她饶有兴致地点头,“既如此,那便请进来一见吧。” 辰沨被宫女引入房间。当他的目光触及窗边那道熟悉的红色身影时,整个人如同被定住,双手微微颤抖起来。 “孙……孙姑娘?!” 孙瑶闻声,翩然转身。那张与记忆深处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上,却只有纯粹的、带着一丝疏离的茫然。 她秀眉微蹙,打量着辰沨,语气疑惑与陌生:“这位公子……我们……认识吗?” 辰沨脸上的期盼瞬间凝固,僵硬在原地。许久,他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我是辰沨啊……” 孙瑶闻言,掩唇轻笑,笑容明媚动人,却带着清晰的界限感:“辰公子?抱歉,本宫……似乎从未见过你呢。”她的否认,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疑。 辰沨转头看向李长风:“李长老,你可还记得当初与我一同前来仙宝阁的那位白衣女子?她……” 李长风面露尴尬,无奈地摇摇头:“辰长老,那位姑娘确实与你同行,只是她……一直以纱覆面,李某……也未曾得见真容啊。” 不是她?!辰沨的心猛地一沉,眉头紧锁,为何容貌如此相似,连曦儿都会认错?是巧合?还是……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她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被某种强大秘术封印或篡改了?! 或者……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无法、也不能与他和曦儿相认? “辰长老,或许……真的是你认错人了。”李长风在一旁打着圆场,试图缓和气氛,“据李某所知,这应是七公主殿下……第一次驾临朔风城。” 辰沨看着孙瑶那双清澈却带着淡淡疏离的眸子,心中五味杂陈。不管真相如何,既然她此刻选择以“七公主孙瑶”的身份否认一切,他便不能、也不该强求。 他嘴角扯起一抹苦涩而释然的弧度,轻声道:“或许……真的是在下唐突,认错人了。公主殿下见谅。” 就在这时,一名丫鬟神色仓惶地冲了进来,声音带着惊恐,“李长老!不好了!五……五皇子殿下和四大世家,正在包围仙宝阁!” “什么?!这么快!”李长风脸色骤变,他猛地看向辰沨,“辰长老,你快走,我替你拦住他们!” “不必了,李长老。”辰沨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早有预料。他缓缓摇头,“此事,是我辰沨的因果。不该,也不愿牵连仙宝阁。”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孙瑶身上。这一次,带着更深的审视与比较。 眼前的七公主:眼神灵动跳脱,笑容明媚张扬,像夏日里灼灼盛放的蔷薇,带着天然的尊贵与一丝俏皮。 记忆中的孙姑娘:眼神清冷如月下寒潭,气质疏离似天山雪莲,纵然偶尔流露暖意,也带着拒人千里的孤高。 气质迥异,判若两人。可那容颜……为何如此相似?! “公主殿下,今日冒昧打扰,辰沨告退。”他压下心中翻涌的疑云,对着孙瑶,郑重地拱手一礼,便要转身离去。 “无妨。”孙瑶依旧巧笑倩兮,似乎对辰沨方才的“冒犯”并不在意。她莲步轻移,走到辰沨身侧,歪着头,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你……得罪我那个不成器的五哥了?” “未曾谋面。”辰沨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不过是身怀……惹人觊觎的东西罢了。” “哦?”孙瑶脸上的笑意更浓,带着一丝玩味,“这倒是我五哥一贯的作风呢。不知……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他如此兴师动众?” 辰沨迎着她的目光,坦然道:“玄月湖秘境所得,冰夷真血。可惜已被我用尽。”他直言不讳,既是试探,也是宣告。 “冰夷真血?!”孙瑶眼中精光一闪,随即了然地点点头,笑意更深,“怪不得呢。我那五哥,身负水龙仙灵,对此等能脱胎换骨的至宝,自然是志在必得。若能得手,他争夺那‘至尊之位’的筹码……可就又重了几分呢。” 她忽然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曼妙的身姿在红纱下若隐若现,勾勒出动人心魄的曲线。“今日左右无事,”她迈开步子,竟率先朝着门外走去,红裙摇曳生姿,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本宫便陪你走一趟,去瞧瞧我那五哥的威风。说不定……能保住你这条有趣的性命哦?” 李长风闻言,如释重负,连忙躬身:“多谢公主殿下援手!” 辰沨心中却是疑窦丛生:是她?!若非如此,堂堂七公主,为何甘愿为了一个“陌生人”去对抗自己的皇兄?可她的否认与这截然不同的气质……“多谢殿下。”他压下疑惑,沉声道谢。 孙瑶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回眸一笑。那笑容倾国倾城,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狡黠与深意,红唇轻启,声音如同羽毛般搔在人心尖上: “不过呀,辰公子……”她眨了眨眼,语气带着一丝戏谑的警告,“以后……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千万别再认错人了哦。本宫……可不是你的那位‘孙姑娘’呢。” 话音落下,孙瑶翩然步出房间。 辰沨站在原地,眉头紧锁。不是?那这莫名的援手,这深意满满的话语,又算什么?看来……唯有让曦儿亲眼见上一见,才能确定她的身份了。 第42章 天象 仙宝阁大门之外,肃杀之气冲天。四大世家精锐尽出,将整个仙宝阁围得水泄不通。 五皇子孙景桓斜倚在一张巨大的、铺着雪白兽皮的软榻之上,他手指随意地一点: “辰烈,去!把里面那个叫辰沨的给本王‘请’出来。” 话音未落,一道如火的身影已翩然步出仙宝阁大门,径直走向软榻。红纱如火,映衬着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孙瑶无视周遭剑拔弩张的肃杀,竟施施然地在软榻的另一侧坐了下来,巧笑嫣然: “五哥,好久不见呢。” “七妹……”孙景桓身体不易察觉地一僵,下意识地向旁边挪了挪,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语气却带着警告:“此事……与你无关,莫要插手。” 孙瑶玉手托腮,美眸流转,带着一丝无辜的狡黠:“五哥这话说的,小妹不过是恰逢其会,最喜欢看热闹了。五哥这般大的阵仗,莫非是要唱一出好戏?不介意让妹妹我……也凑个趣儿吧?” 就在这时,辰沨的身影,踏出了仙宝阁的门槛。他目光扫过四方,林镇岳、苏明烛、叶擎天、孟玄策,封锁了所有退路。 孙景桓看到辰沨,猛地站起身,声音急切: “辰沨,识时务者为俊杰。将冰夷真血献于本王,本王可满足你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辰沨冷笑,“那……” 他缓缓抬起手,食指逐一指向辰烈、林镇岳、苏明烛、孟玄策和叶擎天。 “将他们五人的项上人头,即刻奉上。如何?” 空气瞬间死寂,四大世家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放肆!”孙景桓勃然色变,随即怒极反笑,“哈哈哈!好!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辰沨,本王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乖乖交出真血,跪地求饶!要么……”他眼神阴鸷,“本王让他们将你活活打死!再亲自从你尸体上取走真血!选吧!” “就凭……他们?”辰沨的目光扫过辰烈等五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屑。四大世家那些避世的老怪物并未现身,仅凭眼前这几个货色……想留下他?痴人说梦! “狂妄小儿!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辰烈站在孙景桓身后,“区区紫府境,我们随便一人就能将你拿下!” “哦?”辰沨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便试一试?” 叶擎天纵身一跃。“跟他说什么废话,我替殿下拿下他!” 辰沨抬眸,重瞳幽蓝,从乾坤袋中取出吕天打造的长剑。剑锋斜指天际,口中吐出冰冷敕令: “霜河倒悬,断流!” 轰——!!! 刹那间,紫府之内,冰夷龙灵豁然睁开龙眸。 一道仿佛由万载玄冰凝聚而成的浩瀚寒流,如同倒悬的天河,自辰沨剑尖奔涌而出。 叶擎天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跃起的身影,连同那刚刚亮起的武灵光芒,被寒流瞬间冰封,化作一尊栩栩如生、却生机尽绝的冰雕。 “嘶——!!!”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辰烈、林镇岳、苏明烛、孟玄策、李长风……所有认识辰沨的人,无不瞳孔剧缩,头皮发麻。 “咦?有趣,当真有趣。”软榻上的孙瑶美眸瞬间亮起,慵懒的坐姿微微前倾,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辰沨。 “如何?”辰沨长剑斜指地面,剑尖犹有冰晶滴落。目光缓缓扫过辰烈、林镇岳、苏明烛、孟玄策四人:“你们……要一起上吗?” 吼——!!! 伴随着他的话音,冰夷龙灵虚影在他身后轰然凝聚,仰天发出一声震碎云霄的龙吟。 “冰夷……这就是冰夷的力量吗?!”孙景桓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无比。“辰沨,把最后一滴真血给我!本王立刻出手,替你杀了他们四人!如何?” 辰烈四人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浑身冰凉!“殿……殿下?!”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与哀求。 “好啊。”辰沨的语气平淡,“那你动手吧。” “你!”孙景桓一滞,随即恼羞成怒,“先把真血交出来,本王一言九鼎!” “哈哈哈!”辰沨突然仰天长笑,笑声中充满嘲讽,“两滴冰夷真血,早已被我所用。你永远也得不到了!” 笑声戛然而止,辰沨手中长剑猛然指向仇敌,双目赤红,积压了七年的仇恨彻底爆发: “杀父之仇!弑母之恨!不共戴天!今日便用尔等项上人头,祭奠我父母在天之灵!!!” 孙瑶看着那道在千军万马前孤身仗剑、誓要复仇的身影,眼中露出一抹赞赏。 孙景桓被辰沨的杀意与那恐怖的冰夷龙影所慑,他虽然身为武玄九境,但目睹叶擎天被瞬秒,不敢亲自下场。他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对着身后低吼: “吴老——!给本王拿下他!要活的!!” 嗡——!一股远超武玄境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 一个身着黑袍、面容枯槁的老者,从孙景桓身后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天象境!辰沨握剑的手不禁用力。 天象境,仙灵彻底挣脱能量形态,可化为实体仙灵天象,召唤出体外。 吴老那双浑浊的老眼冷漠地看向辰沨,枯瘦的右手随意抬起,向前一按。 吼——!!! 一头体长超过十丈、完全由炽白烈焰构成的狰狞巨狼,猛地从吴老掌心咆哮而出。将附近躲闪不及的四大世家弟子踩死、踩伤近百人,惨叫声响成一片。 早该想到,皇子身边必然有强者守护,辰沨紧握长剑,却毫无退缩之意。 “殿下!”李长风的身影挡在了辰沨身前。 “辰沨,乃我仙宝阁客卿长老,如今冰夷真血既已不在其身,殿下何不高抬贵手?若因殿下私欲,伤我仙宝阁长老,坏了两家和气……恐怕陛下那里,殿下也不好交代吧?” 孙景桓怒视李长风,若是旁人,他早就下令格杀。但李长风是仙宝阁实权长老,地位尊崇。“仙宝阁当真要为了一个紫府境的小子,不惜与我皇室为敌?” “仙宝阁从不惧任何威胁!”李长风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四方,“若连自家客卿长老都无法庇护,仙宝阁何以立足中州?”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凌厉的讥讽:“更何况,殿下此刻……似乎还未登上那至尊之位,谈何代表皇室?” 话音未落,李长风双手结印,口中轻叱: “唳——!!!” 一头通体流淌着璀璨金辉、翼展同样超过十丈的神骏金鹤骤然从他掌心振翅飞出。神圣庄严的气息瞬间驱散了部分火狼带来的灼热与暴戾。 金鹤清鸣,声震九霄,盘旋于仙宝阁上空,与那咆哮的烈焰巨狼隔空对峙。 辰沨瞳孔骤缩,李长风……竟也是天象境?! 第43章 死战!可敢? 仙宝阁外,剑拔弩张! 空气仿佛凝固成冰,杀意如有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辰烈目光扫过辰沨,眼中是刻骨的杀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猛地回头,对身后辰家护卫低吼:“速请老祖!不惜一切代价!今日必须杀了辰沨!” 他心中雪亮,今日若让辰沨活着离开,待五皇子这尊煞神离去,他们几人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苏明烛、孟玄策与他目光一触,瞬间心领神会,死亡的阴影同样笼罩在他们心头。“去!请老祖出关!” 他们两人惊恐地看着辰沨,短短半月,他居然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 李长风与吴老隔空对峙,两股磅礴气势无声碰撞,脚下的青石板寸寸龟裂,气氛凝重。 轰! 就在这时,一道霸道无匹的威压自城东席卷而来。眨眼间,一道白发身影撕裂空气,轰然降临。 “辰家,李回舟,拜见五皇子殿下!”白发老者李回舟阴鸷的目光扫过全场,对着孙景桓微微躬身。 “来得正好!”孙景桓狞笑着指向辰沨,“给本王,杀了他!” “吼——!” 李回舟阴笑一声,周身气势轰然爆发,直冲天象境。十丈高的土虎凭空凝聚,仰天发出一声震碎耳膜的咆哮,凶戾的目光死死锁住辰沨。 “昂——!” 冰夷虚影虽仅一丈,却丝毫不惧。它盘旋在辰沨头顶,龙吟清越穿云,极寒之气瞬间弥漫开来。冰寒之气与土石之威,针锋相对。 辰沨剑锋直指李回舟,声音冰冷:“李回舟,外戚走狗,也配称我辰家老祖?!” 李回舟是辰烈妻子的外祖父,刺杀‘辰昊夫妇’便是以他为首。没想到如今,居然已经突破至天象境。 杀害辰昊夫妇的人虽是林镇岳,但是四大世家却是又将林镇岳控制的辰昊夫妇的尸首傀儡又杀了一遍。此仇此恨,辰沨自然不会放过。 “小畜生!”李回舟被戳中痛处,眼中凶光爆射:“当年三枪都没能要了老夫的命!今日,老夫就让你尝尝比你爹娘更惨的死法!筋骨尽断?打下悬崖?哈哈哈哈哈!那对贱人怕是连尸骨都喂了野狗!想报仇?下辈子吧!”他狂笑不止,字字如刀,剜向辰沨心头。 辰沨眼中寒芒凝结,杀意几乎化为实质:“是吗?老狗,今日便让你知道,血债,终须血偿!”天象又如何?他辰沨,何曾惧战! 咻!咻!咻! 三道强悍的气息破空而至,如同三座山岳轰然压下。 “苏家,苏许,拜见殿下!”苏明烛之父,武玄十境巅峰。 “孟家,孟涛,拜见殿下!”孟玄策之祖,武玄十境巅峰。 “叶家,叶渊,拜见殿下!”叶擎天之祖,武玄十境巅峰。 三大武玄巅峰老祖齐至,威势滔天! “好好好……一起上,给本王宰了他!抽筋扒皮,啖肉饮血!冰夷之力,或许依旧在他的骨髓精血之中!”孙景桓状若疯癫。 两大天象!三大武玄巅峰!绝杀之局! 辰沨眉头紧锁,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身旁的李长风,沉声道:“李长老!今日之情,辰沨铭记于心!然此局凶险,九死一生!你……莫要为我白白牺牲!”他不能让这位仗义出手的前辈白白送死。 “哈哈哈!”李长风豪迈大笑,“辰小友!你看错我李长风了!老夫岂是那贪生怕死之辈?!今日,纵是刀山火海,九幽黄泉——”他看向辰沨:“李某舍了这颗头颅,也陪你战到底!” “说得好!” 咔嚓——! 一道撕裂苍穹的紫色雷霆悍然劈落!大地轰鸣,碎石飞溅! 一柄由雷霆凝聚而成的长枪,狠狠地插在辰沨与五大强敌之间的地面上。 辰沨猛地抬头,瞳孔骤缩,愣在原地。 “辰家,雷枪——寒江!”寒江声如洪钟,震动四野。魁梧身影从天而降,重重踏在雷枪之畔。“这一枪——为少主——开路!” 寒江,辰家三枪之首,原本武玄十境,为替辰昊夫妇报仇,与四大世家老祖死战,身受重伤,境界跌落至紫府境,服用辰沨给的乾坤丹之后,境界恢复到武玄十境。 “辰家,风枪——白凤!”清越的声音响起,一道飘逸如谪仙的白影立于高檐之上,手中白色长枪斜指大地,枪尖吞吐着罡风。 白凤白衣胜雪,眼神锐利:“风之所向,千山暮雪!此枪——为故主——祭魂!” 与寒江一样,白凤当年一战,境界跌落,服用乾坤丹,实力恢复到武玄十境。 “辰家,冰枪——琉璃!”冰寒彻骨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一袭白纱长裙的倩影轻盈立于另一处屋檐的冰晶长枪枪柄之上。 琉璃目光扫过辰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随即化为冻彻灵魂的杀机:“霜魂归位,枪寒九州!今日——为少主——斩仇!” 当年一战,她实力尽失,若不是服用乾坤丹恢复至武玄十境,她现在还是个废人。 “寒——江——!!!”辰烈看清来人,尤其是看到那曾经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下属,如今竟以雷霆之姿归来,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更是三枪之首!他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发出咆哮:“你这叛徒!竟敢现身?!” “呵,越来越有意思了。”一直旁观的孙瑶,嘴角挂着慵懒的微笑。风雷冰异五行齐聚,三枪合璧,可斩天象!纵使单打独斗,也有一战之力! 然而,震撼远未结束! “铮!” 一道清冽剑鸣响彻,绝美身影如惊鸿般飘落辰沨左侧,手中冰鸾剑绽放出冻结万物的寒光。“辰家,雪灵玉。要动我哥,先问问我手中的冰鸾!” 紧接着,一道火红妖娆的身影落在辰沨右侧。她怀中,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姐姐都这么说了……”焰灵月眼波流转,声音妩媚撩动心弦,“哥哥,妹妹这身骨头,今天也陪你疯一把!辰家,焰灵月!” 她怀里的孙若曦,大眼睛里没有丝毫惧色,反而满是兴奋,奶声奶气却异常清晰地举着小拳头,脆生生喊道:“辰家,孙若曦!还有我!打坏蛋!” 吕龙目光灼灼,看着辰沨的背影,虽年仅四岁,声音却沉稳有力,字字千钧: “方寸山,吕龙!” “师尊剑锋所指,弟子——” “万死不退!” 辰家三枪!雪焰双姝!稚子幼徒! 此刻,万众瞩目之下,他们以最决绝、最无畏的姿态,站在了辰沨身后! 战意——凌霄!死志——已决! 虽万千人——吾往矣! 第44章 皇室退出 肃杀之风卷过仙宝阁前的广场,扬起漫天尘沙,却吹不散那几乎凝固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辰沨缓缓抬起手中长剑,重瞳之中已是决绝。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敌人的耳中: “血仇——当以血偿!” “今日——唯有一方,可踏出此城!” “尔等——死战!可敢?!” 软榻之上,孙景桓的脸色阴晴不定。眼前的局面,看似他方依旧占据上风。两大天象,三大武玄巅峰,加上辰烈等武玄境,但辰家三枪的赫赫凶名、雪灵玉身上那不稳定却令人心悸的冰夷气息、以及辰沨那深不可测的战力……都让他这位养尊处优的皇子,感到了实实在在的、致命的威胁。 他——不敢赌!他的命,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金贵! “五哥。”一直静观其变的孙瑶,悠然起身,红裙如火,在肃杀中显得格外刺眼。 她声音清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劝解,“冰夷真血,本是辰公子秘境所得,他使用天经地义。如今既已炼化,木已成舟,五哥再行强求,不过是徒增仇怨,于事无补。” 她目光扫过辰烈等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况且,辰公子为父为母,血海深仇,此乃天道人伦!五哥身为皇子,何必趟这朔风城世家恩怨的浑水?” 她莲步轻移,走到孙景桓身边,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亲昵的“请求”:“不如……给小妹一个薄面?朔风城的事,我们就不要插手了,如何?” 如今局势已经完全失控,听到孙瑶的话,孙景桓脸上瞬间堆起“大度”的笑容,借坡下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施舍般的口吻: “辰沨,算你走运!看在小妹为你求情的份上,本王今日姑且饶你一命!”他猛地一挥手,故作威严:“吴老!我们走!” “殿下!!”辰烈、林镇岳等人如坠冰窟,失声惊呼!他们最后的靠山要塌了! 吴老面无表情,心念微动,咆哮的烈焰巨狼瞬间化作点点火星消散。他沉默地跟在孙景桓身后,转身欲走。 “殿下!您不能走啊!您走了我们怎么办?!”辰烈肝胆俱裂,扑上前试图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却被吴老一个冰冷的、蕴含着天象威压的眼神,硬生生钉在原地。 林镇岳面如死灰,绝望哀求:“殿下!求您……” 李回舟神色凝重,吴老离开,他这个新晋天象境独自面对老牌天象境李长风并无胜算。 穿过噤若寒蝉的人群,吴老思虑再三,还是以传音进言:“殿下,如此弃卒……恐寒了人心,有损殿下礼贤下士之名,日后……谁还敢为殿下效死?” 孙景桓脚步微顿,转过身,脸上那丝伪装的笑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算计。他同样传音: “吴老,你有把握短时间打赢李长风吗?” 吴老摇头:“但我与李回舟联手,李长风落败是迟早的事。” “联手?”孙景桓不禁失笑。“入城第一日,我便已将朔风城世家底细,查了个底朝天!” 他眼神扫过傲然挺立的辰家三枪,忌惮之色一闪而逝:“‘三枪联手,可斩天象’这绝非戏言!你可知为何四大世家,除了苏家,皆无父辈掌权?” 他声音陡然转寒,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是因为当年被这三杆凶枪杀!绝!了!” 吴老瞳孔微缩,心中却是泛起一丝欣慰。五皇子表面看起来肆意妄为,做事不顾后果,实则心思缜密。随即故意说道:“即便如此,我方两大天象,三大武玄巅峰,胜算依旧……” “胜算?”孙景桓直接打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看向雪灵玉:“吴老,你方才与李长风对峙,可曾留意辰沨身侧那白衣女子?另一滴冰夷真血必在她身上!武玄十境,气息虽未稳固,但那源自冰夷的极寒威压……绝非普通武玄十境可比!” 他语气中充满了不甘与肉痛,旋即又指向辰沨:“还有他!紫府境?你信吗?叶擎天如何死的?你看得透他真正的战力吗?!” 吴老顺着孙景桓的目光望去,感受着雪灵玉身上那缕缕散逸、却让他都感到心悸的冰寒龙威,以及辰沨那深不见底、仿佛蛰伏着洪荒巨兽的气息,终于凝重地点了点头:“殿下明鉴……是老朽,小觑了他们。” “非是本王无情,抛弃他们。”孙景桓最后看了一眼已成困兽的辰烈等人,声音冰冷,“而是这烂摊子,朔风城四大世家和林镇岳不值得本王去冒险!”他决然转身,“走吧!这朔风城的天——要变了!” 孙景桓与吴老的身影,在无数道目光中,消失在长街尽头。 随着五皇子和吴老离开,形势变得微妙起来。 李长风与李回舟,两大天象境强者隔空对峙,气息碰撞。 轰隆——! 天象碰撞,如同两座小山悍然相撞!刺目的金光与浑浊的土黄色能量疯狂撕扯、湮灭,冲击波如同实质的巨环轰然扩散。 所过之处,仙宝阁坚实的墙壁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离得稍近的四大世家弟子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被碾为肉泥!大地剧烈震颤,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了小半天空。 辰家三枪,三杆长枪遥指,将苏许、孟涛、叶渊三大武玄巅峰老祖死死锁定。风雷冰三系异力交织,形成一个无形的绝杀之域。 焰灵月将怀中的孙若曦轻轻放下,与姐姐雪灵玉并肩而立。红莲业火与冰魄寒光在她二人周身升腾,彻底封死了辰烈、苏明烛、孟玄策、林镇岳所有退路。 辰沨将孙若曦和吕龙护在身后,重瞳之中,再无波澜。 大战一触即发! 四大世家与林镇岳的联盟,早已名存实亡,一盘散沙。但如今生死关头,再不同仇敌忾,他们也会被辰沨逐个击破。 辰烈双目赤红,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诸位!还等什么?!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唯有死战!方有一线生机!杀——!!!” 林镇岳、苏明烛、孟玄策等人,眼中也爆发出最后的疯狂。他们知道,辰烈说得对!分散,必被辰沨一方逐个碾碎,唯有抱团死战!或许能搏出一线渺茫的生机! 最后的疯狂,点燃了绝望的火焰!杀意冲霄而起! 第45章 复仇 嗖! 辰沨的身影瞬间消失,下一个刹那,出现在辰烈面前。冰夷龙灵的寒气轰然爆发,化作无形的冰狱,将辰烈彻底笼罩。 “呃……嗬嗬……”辰烈只觉得全身血液灵力瞬间凝固。双脚离地,被辰沨的右手死死扼住咽喉。 窒息感与刺骨的冰寒让他眼球暴突,如此近距离,他终于看清了侄儿,像极了他的大哥。 他脸色酱紫,拼命挣扎,却如同陷入万年玄冰,连一丝灵力都无法调动。 “烈儿——!!”李回舟目眦欲裂,爆发出土石洪流,便要扑来救援。 “老狗!你的对手是我!”李长风须发怒张,金色仙鹤长鸣,化作一道金色屏障,悍然截断李回舟的去路。天象对撞,轰鸣再起。 “二叔……”辰沨的声音,如同寒风吹过辰烈的耳畔,冰冷刺骨,却又带着一丝平静,“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爹娘不是你们杀的。” 辰烈的挣扎猛地一滞,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愕。不是我杀的?!那……会是谁?!无尽的恐惧与不甘瞬间淹没了他。 “想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吗?”辰沨扼住他咽喉的手猛然收紧。更加恐怖的冰寒之力,从他掌心汹涌灌入辰烈体内。辰烈的皮肤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冰霜,血液凝固,眼球结冰。 “下去,亲口问我爹娘吧!” 咔嚓!咔嚓嚓——!!! 呼吸之间,辰烈整个人,连同他脸上那凝固的惊骇与不甘,彻底化作一尊人形冰雕。 辰沨右手五指骤然发力! 砰——!!! 冰雕轰然炸裂,化作漫天冰晶碎屑,簌簌飘落。 辰沨缓缓转身,冰晶碎屑在他脚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 他一步,一步,踏着辰烈的“残骸”,走向孟玄策。 “孟玄策……你,还有何遗言?” 孟玄策看着辰沨踏冰而来,看着那漫天飘散的冰晶,脸上竟露出一抹解脱般的惨笑。他闭上双眼,声音沙哑却坦然: “成王败寇,天理循环!何须多言?动手便是!能死在你手里……总好过死在那些肮脏算计之中!”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只待最后的终结。 然而,预想中的冰寒并未降临。 辰沨只是缓缓抬起了手,却并未攻击。 “冤有头,债有主。我爹娘……非你所杀。”他看着孟玄策骤然睁开充满震惊的眼睛,“当年,你虽受辰烈三人胁迫,身不由己。但……你终究未曾泯灭良知。” 辰沨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我知你……曾冒险暗中收敛、埋葬我父母遗骸。这份恩情,辰沨记得。”他话锋一转,恨意滔天,“只可惜……后来又被林镇岳掘出亵渎!” “是……是他?!”孟玄策猛地看向不远处的林镇岳,眼中爆发出刻骨的恨意与恍然大悟的悲愤。 随即,他仰天发出一声自嘲到极点的狂笑: “哈哈哈……枉我孟玄策一生自诩智计无双!到头来……竟也不过是他人股掌之中的—一枚弃子!可悲!可笑啊!” 笑声戛然而止,孟玄策猛地看向孟家老祖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祖父!孟家,退出此战!!!” 孟涛先是一惊,随即狂喜! 白凤冷哼一声,枪势微收,让开道路。 孟家势力如蒙大赦,潮水般急速后退,虽未远离,却已彻底置身事外,作壁上观。 辰沨的目光,转向了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的苏明烛。 “侄……侄儿!我是你爹的结义大哥啊!”苏明烛涕泪横流,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这些日子……是伯父……是伯父一直在保护你啊!看在……” “你我本无仇怨。”辰沨打断他虚伪的哭嚎,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滔天的杀机,“但你勾结林镇岳!屡次欲置我于死地!此罪当诛!” 话音落!剑光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快到极致的弧线。 噗嗤! 苏明烛充满惊恐与哀求的头颅,瞬间离颈。带着喷溅的血泉,滚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那双至死圆睁、充满恐惧的眼睛,恰好死死地“瞪”向了林镇岳所在的方向。 辰沨收剑,抬眸。 战场另一端,寒江一声怒吼,紫色雷霆长枪如同怒龙出海,悍然洞穿了苏许的胸膛,狂暴的雷光瞬间将其五脏六腑焚为焦炭。 叶家老祖叶渊,早已倒下,被极致的寒气冻成了一座姿态扭曲的冰雕,生机尽绝。 琉璃不知何时已持枪屹立在孙若曦与吕龙身前,冰寒的目光扫视全场,无人敢靠近半步。 轰——!!! 李长风与李回舟的战场,也终于分出胜负。十丈土虎早已在金色仙鹤的利爪与长喙下分崩离析。 李回舟浑身浴血,半跪在地,气息奄奄。 “饶……饶命!”李回舟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再也顾不得天象强者的尊严,“我……我是天象境!我还有用!我可以做你们的狗!饶了我……求求……” 李长风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天象境强者,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战力……他下意识地看向辰沨,征询意见。 就在这心神微分的刹那—— 李回舟那枯槁的脸上,陡然闪过一丝疯狂与怨毒。他残破的身躯猛然膨胀,一股毁灭性的恐怖能量轰然爆发。 “不好!他要自爆!”李长风瞳孔骤缩,亡魂大冒。他身处爆炸中心,纵是天象之躯,也绝难幸免。 千钧一发之际—— “重瞳——寂灭!!!” 辰沨的怒吼响彻天地! 嗡——!!! 一股仿佛源自混沌初开的恐怖力量,以辰沨那双布满血丝的重瞳为中心,骤然降临,目标锁定李回舟。 在李长风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李回舟膨胀到极限的身体周围。空间如同脆弱的镜面般,瞬间扭曲、塌陷,形成了一个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领域。 那足以毁灭一切的爆炸能量,连同李回舟惊恐绝望的身影,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那扭曲的黑暗彻底吞噬,仿佛从未存在过。 噗通! 辰沨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双膝重重跪倒在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死死捂住双眼,粘稠的鲜血不断从他紧捂的指缝中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冰渣与尘土。 “哥——!!”雪灵玉心如刀绞,瞬间冲到辰沨身边,声音带着哭腔。 “爹爹……”孙若曦在焰灵月怀中,小脸煞白,泪眼婆娑。 李长风劫后余生,大口喘着粗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看着辰沨痛苦跪地的身影,又看向那片恢复平静却空无一物的空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这是什么力量?!竟能抹杀天象自爆?! 许久,辰沨才挣扎着,踉跄起身。他缓缓放下捂住双眼的手,重瞳布满了血丝。 他喘息着,看向林镇岳,声音嘶哑: “爹!娘!孩儿……这就为你们——报仇雪恨!!” “报仇?哈哈哈哈……!”林镇岳突然爆发出充满无尽嘲讽的狂笑,他笑得前仰后合,状若疯癫。 笑声骤停! 林镇岳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扭曲,如同泥塑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揉捏。他的身体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响,四肢诡异地抽搐、扭动起来。 “嘻嘻嘻……嘻嘻嘻嘻……” 一个阴冷、尖锐、完全不似人声的笑声,从他那扭曲变形的喉咙里挤了出来,充满了戏谑: “辰沨……你以为……你找到真正的仇人了吗?嘻嘻嘻……你能找到我吗?” 话音未落—— 噗通! 林镇岳的躯体,如同被剪断了所有提线的木偶,直挺挺地摔落在地,再无一丝声息。 辰沨的瞳孔骤缩,死死盯着地上那具扭曲的“尸体”。 双拳紧握,指甲深陷掌心。 “林镇岳……也……也只是一具傀儡?!” 第46章 天傀宗 三天后,辰家祠堂。 香烛青烟袅袅,辰沨跪在冰冷的蒲团上,举目凝望父母的灵位。 林镇岳……不过一具提线木偶,操控他的人,究竟是谁? 思绪翻涌。父母一生磊落,何来深仇大恨?那人知晓秘境……可当年踏入秘境之人,理应尽数葬身其中才对。 后来…… 辰沨轻轻摇头,当初秘境之事虽隐秘,仅限于四大世家知晓……但谁又能保证,这些世家之中,没有向外泄密之人? “家主!”寒江的身影带着一阵风闯入肃穆的祠堂,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其中的凝重:“林烨找到了!死在春花楼的地窖里,有激烈搏斗的痕迹……尸体今早才被发现!” “死了?!”辰沨霍然转身,“杀人灭口!好快的手脚!看来……他果然知道不该知道的秘密!” 他拳头紧握,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另外,”寒江继续禀报,“辰逸和苏璃鸢,三天前趁乱逃离朔风城,白凤已亲自带人,全力追捕。” 辰沨缓缓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寒大哥,朔风城和辰家,就托付给你了。” “家主!你要走?!”寒江大惊失色,疾步跟上,急切劝阻:“万万不可!如今朔风城风云初定,四大世家格局崩解,仅余辰、孟两家!百废待兴,大小事务千头万绪,全赖你主持大局!此刻离开,恐生变故!” “父母血仇,不共戴天!一日不揪出真凶,我辰沨何以为人?何以为子?!” 辰沨脚步未停,想起三天前曦儿看到孙瑶说得那句话。“咦,你怎么和娘亲长得一样,味道也一样,就是感觉……你不是娘亲呢?” 连血脉相连的曦儿都无法确认……难道真如自己最坏的猜想——她的记忆,被人篡改、抹去?! “哥!”雪灵玉清脆的声音从回廊传来,焰灵月抱着粉雕玉琢的孙若曦紧随其后。“孟玄策到了,正在正厅等候。” 辰沨迎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曦儿接过来,抱在怀里。 小丫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辰沨看向寒江,“寒大哥,辰家有你坐镇,我方能放心抽身!杀父弑母之仇,若不能亲手了结,我辰沨誓不为人!” 他低头看向怀中懵懂的女儿,“更何况,我答应过曦儿,待此间事了,定要带她……寻回娘亲!” 辰家正厅。 孟玄策坐在客位,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显得坐立难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孟家主。”辰沨沉稳的声音响起,他抱着孙若曦步入正厅,径直走向主位坐下。 虽怀抱幼女,但挺拔的身姿和冷峻的目光,却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辰家主!”孟玄策立刻起身,郑重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无须多礼,坐。”辰沨抬手示意。侍女奉上香茗,躬身退下。 孟玄策深吸一口气,不敢耽搁,直奔主题:“辰家主,您所托之事,孟某已倾尽全力查证。当年随同令尊令堂进入那处秘境者,确为十七人。而这十七人……无一例外,皆已确认身死道消,尸骨无存!” 辰沨微微颔首,眼中厉色一闪:“如此看来,幕后之人并非当年参与者。否则,林镇岳早该按捺不住扑向秘境,何须等到我重新发现?” “正是此理!”孟玄策连忙附和,接着抛出一个关键信息,“还有一事,令尊夫妇前后共探访秘境四次。据我多方查证,前三次皆风平浪静,唯有第四次……林镇岳与辰烈竟同时发难!若说这是巧合,三岁小儿都不会信!” “第四次……”辰沨身体微微前倾,重瞳紧紧锁定孟玄策,“那期间,朔风城内外,可曾有过什么异常?哪怕一丝风吹草动,都可能是线索!” 孟玄策闭上眼,竭力在记忆中搜寻,片刻后,无奈地睁开眼,摇了摇头:“那时我孟家与他们尚未结盟,城内……确乎多了一些陌生面孔,行踪诡秘,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明显异状。实在惭愧。” “这样么……”辰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并未流露太多。 孟玄策却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眼中精光乍现:“等等!有一个人!辰逸!那时辰烈尚未掌权,根基不稳,他能信任的、能为他传递机密消息的心腹,唯有其子辰逸!所有内外勾连的蛛丝马迹,必定经过辰逸之手!他一定知道内情!” “辰逸?!”那时的他不过十一二岁……辰沨眸中闪过一丝寒芒!七年的囚禁之苦,无尽的折辱之恨,大多拜此人所赐!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 “关于傀儡邪术,”孟玄策继续提供关键线索,语气凝重,“此术阴毒诡谲,早已被列为禁术。百年前,专精此道的‘天傀宗’,因残害生灵、炼人为傀的恶行,已被‘青玉剑宗’举派剿灭,传承断绝!” “天傀宗?!”辰沨抬眸,像是抓到了一丝线索。“此宗旧址……位于何处?!” “中州东部,天衍郡境内!”孟玄策答道,“与我玄岳郡……正好毗邻!” “傀儡术的具体细节,你可还知晓?”辰沨追问。 孟玄策苦笑摇头:“辰家主恕罪。一则,天傀宗不在我玄岳郡地界;二则,此事已过百年,太过久远,相关记载早已湮灭,具体细节……实在无从知晓。” “无妨。”辰沨霍然起身,将怀中睡着的曦儿轻轻交给旁边的焰灵月,动作轻柔。“孟家主,此番相助之情,辰沨铭记于心。”他抱拳,郑重一礼。 “不敢当,不敢当!”孟玄策连忙起身还礼,“那孟某先行告退,辰家主若有差遣,随时吩咐!” 目送孟玄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辰沨站在原地。 如今父母之仇也好,孙姑娘身世也罢,线索几乎全断。 辰沨茫然地看向祠堂,又看向熟睡的曦儿。“天傀宗……天衍郡……那便走一遭吧。” 第47章 青龙真血 仙宝阁,三楼雅间。 香茗氤氲,雅室清幽。 “李老哥,这几日朔风城琐事缠身,未能亲至道谢,实在惭愧,还望海涵。”辰沨拱手,语气诚挚却不卑不亢,眉宇间已隐隐有上位者的气度。 “辰老弟,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见外?”李长风朗声大笑,引辰沨入座,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眼前这青年,短短时日,已搅动朔风城风云,重掌辰家,其势已成。 辰沨不再客套,从怀中取出一张丹方,轻轻推到李长风面前。“此乃青灵丹丹方,老哥务必收下。舍命相助之情,辰沨铭记于心。” 李长风心头一跳,他深知辰沨手中丹方的价值。上次的青木丹已是地阶珍品,引得仙宝阁总阁震动。 这张……他强压激动,双手接过,目光扫过丹方,瞳孔骤然收缩,失声惊呼: “青灵丹?!无论灵力耗损几何……十息之内,恢复八成?!”他猛地抬头,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震撼,“这……这等逆天功效!简直闻所未闻!老弟……这些,莫非都是你从那秘境所得?!” 辰沨只是淡然一笑,并未作答。 此子……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李长风心中翻江倒海,小心翼翼地将这价值连城的丹方收起。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温润玉瓶。玉瓶通体碧绿,隐隐有龙形纹路流转,瓶身触手生温,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生机与古老威压透瓶而出。 “老弟如此豪爽,老哥我岂能吝啬?”李长风神色肃然,将玉瓶推向辰沨,“我知你是五莲同修的旷世奇才,如今金、水、火三莲已破紫府。此物,是我玄岳郡仙宝阁的镇阁之宝。”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献宝的庄重:“青龙真血!其品阶,绝不在你之前所得的冰夷真血之下。正合你木系灵莲突破之用。” “青龙真血?!”辰沨动容,这等神物,已非世俗价值可以衡量。他连忙推辞:“李老哥,此物太过贵重!我……” “贵重?”李长风直接打断他,佯怒道,“那青灵丹方,难道就不贵重?!这青龙真血属木,与我金属性本源相冲,于我无用。放在宝库也是明珠蒙尘。老弟,你若再推辞,便是看不起我这老哥了。” 看着再次被坚定地放在自己掌心的碧绿玉瓶,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澎湃龙力,辰沨心中暖流涌动。 此行天衍郡,凶险莫测,实力每增强一分,便多一分把握。他不再矫情,郑重收起:“如此……大恩不言谢!老哥之情,辰沨永世不忘!” 将玉瓶收入乾坤袋,辰沨看似随意地问道:“对了,李老哥,你见多识广,可曾听闻过……‘天傀宗’?” 李长风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滞。他放下茶杯,神色变得凝重:“天傀宗……自然听过。百年前横行中州东部,以诡谲阴毒的傀儡邪术闻名,后被青玉剑宗……举宗剿灭,鸡犬不留!”他看向辰沨,“你怀疑……操控林镇岳的,是天傀宗余孽?” 辰沨迎着他的目光,缓缓点头:“种种线索,皆指向此道。纵非其核心,也必脱不了干系。” “可能性……微乎其微!”李长风断然摇头,语气斩钉截铁,“当年青玉剑宗联合诸多正道势力,对天傀宗是真正的赶尽杀绝!所有典籍、传承、据点,尽数焚毁!百年间,从未听说有任何余孽现世!绝无可能!” “是么……”辰沨若有所思,但心底那份直觉却愈发清晰——林镇岳背后那操线之手,必然与这覆灭的邪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辰沨起身:“老哥,城中尚有许多事务亟待处理,今日便不叨扰了。” 李长风也随之站起,脸上浮现关切:“老弟,天衍郡……非我管辖范围,老哥鞭长莫及,无法与你同往了。”他声音压低,带着沉重警告,“你务必小心!如今天衍郡……兵荒马乱!” “兵荒马乱?”辰沨眉头一拧,“皇室难道坐视不理?” “理?”李长风苦笑一声,语出惊人,“正是皇室在亲自围剿青玉剑宗!” “什么?!”饶是辰沨心志坚定,此刻也难掩震惊!“青玉剑宗乃名门正派,根基深厚,皇室为何行此雷霆手段?!” 李长风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据传……是青玉剑宗的宗主,杀了二皇子孙景禹!至于其中具体缘由……便是仙宝阁也难窥全貌,只知天衍郡如今已是战火连天,杀机四伏。” 格杀皇子?!辰沨眼中寒光一闪,这青玉剑宗……好大的胆子!不过……他转念一想:若那日五皇子孙景桓真敢阻我……斩了,又如何?! “多谢老哥提醒!此情,辰沨记下了!告辞!”辰沨抱拳,转身离去。 李长风站在窗前,望着辰沨融入街巷的背影,捋须长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叹与期许:“龙游浅滩终非池物,此子……天资纵横,气运加身。这中州的天,怕是要因他而变了!” 辰府。 辰沨回到府中,立刻召来寒江。 “家主,有何吩咐?”寒江肃立,恭敬问道。 “寒大哥,”辰沨看向寒江问道:“我辰家宝库之中,可有土系灵兽的精血?”辰沨心想,既然要突破,索性五莲都突破到紫府境。 “有!”寒江不假思索,“宝库深处,珍藏有一瓶‘土龙精血’!虽远不及家主先前所得的冰夷,却也属上乘之选。” 土龙,辰沨有些吃惊,土龙精血虽然远远不如冰夷和青龙,却也比火蚺精血品阶要高。“好,速速取来,我即刻闭关。” “闭关?”寒江微惊,“家主,需要多久?”朔风城初定,家主闭关,恐生变数。 “短则十日,长则一月。”辰沨声音斩钉截铁,“寒大哥,府中诸事,尽托于你。你告诉灵玉和灵月,待我出关之日,便是——剑指天衍之时!” 第48章 出关 轰——!!! 震天动地的巨响撕裂苍穹,“九霄御神阵”,此刻已是光芒黯淡,摇摇欲坠。 九座阵基,六座彻底崩碎。仅余最后三座,勉强支撑起一层金色光幕,护住宗门大殿。 光幕之外,杀声震天。光幕之内,一片惨淡。 孙小舞持剑立于大殿石阶之上,一袭胜雪白衣,此刻已染满斑驳血迹。鲜血顺着她紧握的雪玉剑锋,一滴,一滴,砸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身侧,一只高达十丈的白玉麒麟昂首怒啸。 “师姐!活着的弟子……都已撤回殿内……”一名浑身浴血的弟子踉跄奔来,声音嘶哑,带着无尽悲愤。 孙小舞没有回头,只是那紧握剑柄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 白玉麒麟仰天发出一声不甘的悲鸣,庞大的身躯化作点点光雨消散。 她毅然转身,踏入大殿。 殿内,气息萎靡。顾青岚盘坐于蒲团之上,原本威严的面容苍白如纸,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气息紊乱不堪。 看到孙小舞进来,她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与不甘! “小舞……”顾青岚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走!立刻走!趁三阵未破,趁你还有余力……” 孙小舞走到师尊身前,单膝跪地。她抬起头,眼神清澈坚定,“师尊,我自幼无父无母,是您将我养大。今日宗门倾覆在即,强敌环伺,您重伤未愈……我怎能离去?” 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弟子孙小舞誓与宗门共存亡!与师尊同生共死!” “你……唉!”顾青岚看着小舞眼中的决绝,最终化作一声无尽的叹息。“这大阵……最多还能支撑三月有余,到时你我师徒二人便一起上路吧……” 朔风城,辰府密室。 厚重的石门无声滑开。 辰沨缓步走出,周身气息内敛,无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外泄,仿佛一个普通的凡人。 “哥!”一直守在门外的雪灵玉,瞬间感应到动静,快步迎上。 她上下打量着辰沨,眼中充满了惊喜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 她武玄巅峰的灵觉告诉她,辰沨明明毫无灵力波动,却让她灵魂深处都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你……一直守在这里?”辰沨看着雪灵玉眼下的淡淡青影,心中微暖,又有些心疼。 雪灵玉点了点头,忍不住问道:“哥,你……你现在怎么回事?我感觉……我好像打不过你了?” 辰沨失笑,宠溺地屈指轻轻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傻丫头,要是连你都打不过,我还怎么保护你们?” “可我是武玄巅峰!还融合了冰夷真血!”雪灵玉不服气地撅起嘴,冰美人的气质瞬间被一丝少女的娇憨打破,竟显出几分罕见的俏皮,“你不过才紫府境……我不信!咱俩打一场试试!” 看着雪灵玉在自己面前难得流露的小女儿情态,辰沨心中温暖,朗声笑道:“境界?那不过是衡量力量的一种粗浅尺度罢了。” 他目光深邃,“真正的生死搏杀,瞬息万变!境界、法宝、丹药、天时、地利、阵法、意志、乃至一丝气运……都可能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境界高者,未必稳操胜券;境界低者,未必不能屠神!” 他拍了拍雪灵玉的肩膀,语重心长,带着兄长的教诲与告诫:“所以,永远记住,无论面对何人,切不可因境界高低而掉以轻心!狮子搏兔,亦需全力!记住了吗?” “嗯!记住啦!”雪灵玉点头,乖巧地跟在辰沨身后,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对了,哥,”雪灵玉想起一事,说道,“孙瑶公主,在你闭关期间来过几次。” “她?”辰沨脚步微顿,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她来做什么?” “她说……”雪灵玉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她也要去天衍郡。去为她惨死的二哥……报仇雪恨!” 辰沨闻言回头,“我记得,她与二皇子孙景禹……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雪灵玉点头确认:“是的。” 然而,她发现辰沨的目光并未停留在她的话语上,而是带着一种……忍俊不禁的笑意,落在了她的脸上。 “哥!你笑什么?”雪灵玉瞬间意识到什么,白皙的脸颊飞起两朵红云,羞恼地跺脚,“是不是在笑我?!” “没有没有……”辰沨嘴上否认,但那爽朗的笑声却再也抑制不住,在空旷的回廊中回荡。 “哥!不许笑!你给我站住!”雪灵玉又羞又急,情急之下竟忘了平日的分寸,一个闪身追上,伸出双臂一把抱住了辰沨的胳膊。 那温热的触感传来,她如触电般猛地松开手,脸颊红得几乎滴血,慌乱地转移话题掩饰窘态:“哥!你……你闭关到底突破到什么境界了?!” 看着妹妹难得一见的慌乱模样,辰沨收敛了笑容,眼中却带着温暖的笑意。 对雪灵玉,他无需隐瞒:“金莲,紫府九境;风莲,紫府一境;冰莲,紫府七境;火莲,紫府十境;土莲,紫府三境。” 雪灵玉倒吸一口凉气,眼眸瞪得溜圆:“五莲同修!金、木生风,水生冰,火土并济……哥!你这天赋……连我都嫉妒了!” 辰沨却轻轻摇头,目光投向深邃的苍穹,带着一丝追忆与难以言喻的傲然:“五莲同修,固然是手段。但支撑我走到今日,最大的依仗,从来不是它们,而是……我的师门传承。” “师门?方寸山?”雪灵玉努力回忆,茫然摇头,“从未听闻中州有此圣地。” “方寸山……”辰沨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而悠远的弧度,声音飘渺,“不在此界……不在五行中……” 雪灵玉怔怔地看着他,只觉得眼前的兄长越发神秘,让她看不透。她喃喃道:“哥……你真是……让人越来越看不透了。” 辰沨朗声一笑,带着几分调侃:“我都对你和盘托出了,你还说看不透?那让外人怎么活?” “爹爹——!!!”就在这时,一个充满无尽欢喜的童音由远及近。孙若曦一头扎进辰沨怀里,小脑袋用力蹭着,声音里满是依恋:“爹爹!你终于出来啦!曦儿想死你啦!” 焰灵月紧随其后,看着紧紧相拥的父女,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她走到雪灵玉身边,目光在姐姐那尚未完全褪去红晕的脸颊和看向辰沨时那专注的眼神上转了一圈,忍不住凑近雪灵玉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促狭地低语: “姐姐……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这眼神……可瞒不住人哦。” 雪灵玉身体微微一僵,脸上的红晕似乎又深了一分。 她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承认,只是望着辰沨抱着孙若曦时那温柔的侧影,眼眸深处,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柔情与追忆,用同样轻的声音,仿佛在回答焰灵月,又仿佛在对自己诉说: “你不觉得……他的样子,和哥哥……真的很像吗?” 第49章 挡箭牌 天衍郡境内,两辆马车卷起滚滚烟尘,极速行驶。 “哥,”雪灵玉在颠簸的车厢内,一边逗弄着怀里的孙若曦,一边看向闭目养神的辰沨,“我们真要陪着七公主去青玉剑宗趟那浑水?” 辰沨缓缓睁开眼,“皇室与青玉剑宗的恩怨,与我们无关,我们此行的目标是天傀宗。其他闲事,不会去管。” 马车渐行渐缓,车夫的声音从外传来:“爷,金陵城到了。” 辰沨、雪灵玉、焰灵月、孙若曦走下马车,朝着正在前方等待的孙瑶走去。 不远处,孙瑶静静伫立,目光投向金陵城楼。 城门外一片黑压压、翘首以盼的人群。天衍郡守、仙宝阁高层、各大世家家主……几乎整个金陵城的权贵,倾巢而出。 “天色已晚,今夜便在金陵歇脚。”说完孙瑶便率先迈步向前走去。 “恭迎——七公主殿下!!!”城门外,恭迎声整齐划一地响起,人群齐刷刷躬身行礼,场面宏大至极。 孙瑶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厌烦,她素来不喜这等繁文缛节与虚与委蛇的场面,只淡淡道:“免礼。” “殿下舟车劳顿,请随我入城歇息。”天衍郡守,同时也是仙宝阁十三大长老之一的郭云峥。他笑容满面,姿态恭敬,亲自在前引路。 焰灵月抱起孙若曦,凑近雪灵玉耳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玩味:“姐姐,怪事啊!七公主在朔风城时,低调得像个普通修士,连个侍从都不带。怎么到了金陵城,排场大得吓死人?瞧这阵仗,半个金陵的显贵都来了吧?” 雪灵玉目光扫过人群中一个气质温润、卓尔不凡的年轻男子,低声回应:“看见那位了么?郭云峥的长子,郭砚。年仅二十五,已踏入天象境!是公认的绝世天才,更是七公主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婿。” 辰沨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未婚夫?这三个字像根细刺,猝不及防地扎进他心里。 孙瑶的身份扑朔迷离,她究竟是不是他的孙姑娘?是不是曦儿的娘亲?一切都未可知。 如今,又凭空冒出个未婚夫?一股莫名的、连他自己都未深究的酸涩与不爽,悄然在胸中弥漫开来。 郭砚含笑走到孙瑶身侧,姿态亲昵而自然:“一别经年,公主殿下风采更胜往昔,砚心中甚是挂念。殿下可还安好?” 孙瑶脚步未停,甚至未曾侧目看他一眼,红唇微启,吐出的话语却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嘲讽:“郭公子看起来倒是精神焕发。怎么?一年前那一战留下的伤……都养好了?本宫记得,当时公子可是颇为……狼狈呢。” 郭砚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恢复如常,语气谦和温顺:“殿下天纵之资,剑道通玄,砚自愧不如,甘拜下风。能败于殿下之手,亦是砚的荣幸。”他依旧亦步亦趋地跟在孙瑶身侧,俨然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 郭云峥捋着胡须,看着眼前这对璧人,脸上露出无比满意的笑容。才子佳人,门当户对,天作之合,他仿佛已看到两家联姻带来的无上荣光。 就在这时,孙瑶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猛地转过身,目光看向辰沨。那双漂亮的眼眸里,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孙瑶用一种亲昵的语气,朝着辰沨扬声道: “沨哥哥~~~!你怎么走得那么慢?快过来嘛!来和瑶儿一起走~~~!” 这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城门口炸响! 辰沨头皮瞬间发麻!心中警铃大作:不好!这姑奶奶拿我当挡箭牌来了! 电光火石间,辰沨急中生智。他双臂一展,在雪灵玉和焰灵月完全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一把将两位绝色佳人左拥右抱地揽进了自己怀里。 “呀!”雪灵玉和焰灵月同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两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瞬间飞起红霞。 她们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却没有真的挣脱,只是不约而同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那嗔怪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找死啊!” 这左拥右抱、齐人之福的香艳一幕,更是让所有围观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孙瑶见状,小嘴撅得更高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继续说道: “沨哥哥~~~!你不能只疼雪姐姐和焰姐姐,就不理瑶儿了~~~!瑶儿也要~~~!” 轰——!!! 郭云峥脸上那满意的笑容瞬间凝固!变得铁青!他看向辰沨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与冰冷的杀意! 郭砚一向以温文尔雅,此刻脸上的谦和彻底消失。他死死盯着被三位绝色环绕的辰沨,眼神阴鸷。拳头在袖中捏得咯咯作响,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和屈辱感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是谁?!公主竟然……竟然甘愿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 被焰灵月抱着的孙若曦,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看孙瑶,又看看辰沨怀里的两位姐姐,奶声奶气、充满疑惑地大声问道: “爹爹~~~!为什么三个漂亮姐姐都要抢你呀?曦儿只有一个爹爹呀!” 噗嗤! 雪灵玉和焰灵月再也忍不住,同时笑出声来,花枝乱颤,更添艳色。 “什——么——?!”郭砚再也维持不住风度,失声厉喝!他看向辰沨的眼神,简直要喷出火来!“他……他居然……还有孩子?!” 在无数道或震惊、或嫉妒、或愤怒、或玩味的目光聚焦下,孙瑶仿佛没看到郭家父子那杀人般的眼神,竟硬生生地挤开辰沨的手臂,在他怀里那狭小的空间里,硬是给自己“抢”出了一小片位置,半个身子都几乎贴在了辰沨身上。 她仰起那张祸国殃民的俏脸,凑近辰沨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地低语,那甜美的声线里此刻充满了危险的警告: “辰沨!再敢躲一下……你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感受着怀里温香软玉的“折磨”和四面八方几乎要将自己洞穿的冰冷目光,辰沨身体僵硬,嘴角微微抽搐,内心哀嚎不已。 他只能像根木头桩子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努力维持着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 孙瑶与郭砚婚约在身,如此行事,无异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郭家父子,尤其是郭砚这位未婚夫的脸面,狠狠踩在了地上。 第50章 鸿门宴 郭云峥与郭砚父子俩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瞬间便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郭家颜面扫地的闹剧从未发生。 这份养气功夫,堪称一流。 郭砚脸上重新挂起温润如玉的笑容,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到辰沨面前,竟先躬身行了一礼,姿态无可挑剔:“在下金陵郭砚,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来自何方?” 辰沨心中冷笑:来了,以退为进,先礼后兵,倒是个难缠角色。他面上不动声色,同样还了一礼,声音平淡无波:“朔风城,辰沨。” “原来是辰公子,失敬。”郭砚笑容不变,仿佛只是闲话家常,“公子非我天衍郡人士,不知此番远道而来,所为何事?若有需要郭家效劳之处,尽管开口。” “路过而已,见识一下天衍风光。”辰沨随口敷衍。 郭砚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几分,他神色陡然一肃,目光如炬,直刺辰沨,声音也带上了一丝质问的锐利:“辰公子!在下与七公主殿下,乃陛下钦定,有婚约在身!此乃人尽皆知之事!方才城门口,公子与殿下那般……亲昵姿态,置郭家颜面于何地?置皇家威严于何地?公子此举,是否……有失道义?!” 这一招,堪称毒辣!先是以礼相待,营造氛围,再突然发难,站在道德与皇权的制高点上,掷地有声地质问。瞬间将辰沨推到了“无礼”、“挑衅”、“藐视皇权”的风口浪尖! 周围不少依附郭家的权贵,眼中已流露出赞同与看好戏的神色。 辰沨闻言,脸上却露出极其无辜和困惑的表情,他夸张地摊开双手,环视四周,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郭公子此言何意?在下……做了什么吗?方才,可是七公主殿下主动呼唤在下,也是她……主动靠近在下。” 他顿了顿,目光清澈得如同稚子,看向郭砚,“在下既未主动伸手,也未口出轻浮之言,甚至……连动都不敢乱动一下。敢问郭公子,在下究竟……何处失仪?何处失道了? 对啊!从头到尾,辰沨就像个木头人一样杵在那里。是七公主主动贴上去,又是撒娇又是埋怨。辰沨除了被动接受,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问题的根源,在七公主身上。 可……谁敢说七公主的不是?谁敢指责当朝公主“不守妇道”?除非不要脑袋了! 郭砚脸上的温润彻底僵住,精心构筑的道德高地,被辰沨四两拨千斤地瞬间瓦解。他想好的所有后续逼迫之词,此刻都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 进,无理由;退,颜面尽失!他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精彩纷呈,难看到了极点。 “砚儿!”郭云峥低沉的声音响起,及时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他走上前来,脸上带着长辈的“宽容”笑意,拍了拍郭砚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当如海阔天空!些许小事,何须斤斤计较?” 他转向辰沨,笑容和煦,仿佛刚才那冰冷的杀意从未存在过,“辰公子莫怪,小儿也是关心则乱。想来……辰公子与七公主殿下,不过是……好友叙旧,情谊深厚,举止亲密些,也属常情嘛!” 好友?情谊深厚?举止亲密?众人心中腹诽:郭郡守,您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了,你家好友见面是这么个“叙旧”法? 一场无形的交锋,在郭云峥强行的“和稀泥”下,暂时落幕。 众人心思各异,簇拥着孙瑶和郭家父子入城,下榻于金陵城最奢华的金云楼。 金云楼,辰沨房间。 房间内金碧辉煌,流光溢彩。 焰灵月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纤纤玉指托着香腮,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声音更是酥软入骨:“哥哥~你看那郭公子,论相貌,玉树临风;论家世,显赫一方;论修为,二十五岁的天象境,堪称绝世天才。啧啧,如此良配,七公主殿下怎么就……看不上眼呢?”她的话语里,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探究。 “哼!”雪灵玉刚刚将熟睡的孙若曦轻轻放在床上,闻言冷哼一声,绝美的冰颜上带着明显的不悦,声音清冷如霜,“她看不上,便拿哥哥当挡箭牌,把哥哥推到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真是……过分!” 她顿了顿,想起城门口自己被挤开的那一幕,语气更冷了几分,“还……还把我给挤开了!”那不满中,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辰沨站在巨大的琉璃窗前,负手而立。 窗外,金云楼四周的街道上,影影绰绰,不知布下了多少明岗暗哨,已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郭家的“热情好客”,可见一斑。 是啊,郭砚此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堪称完美夫婿。孙瑶却如此抗拒,甚至不惜用这种激烈的方式打脸郭家……难道,她真的是“孙姑娘”?因为心中有了自己,有了曦儿,才无法接受郭砚? 这个念头在辰沨心中盘旋,让他眉头微蹙。 笃笃笃。 就在这时,一阵不疾不徐的敲门声响起。 门外传来郭砚那依旧温润有礼,听不出半分火气的声音:“辰公子,接风宴已备好,家父特命在下来请诸位赴宴,为殿下与公子接风洗尘。” 辰沨心中警兆顿生:鸿门宴?这宴席,怕是步步杀机,等着他去钻呢。 吱呀——门被推开。 辰沨脸上同样挂起无懈可击的淡然微笑,“多谢郭公子与郡守大人美意。只是小女年幼,路途劳顿,已然睡下。我等需在此看护,恐无法分身赴宴,还望郡守大人与公子海涵,恕我等失礼了。” 理由充分,姿态放低,但拒绝之意,斩钉截铁。 郭砚一手抵住门框,阻止辰沨关门,脸上的笑容更深,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辰公子此言差矣。诸位远道而来,我金陵城若不尽地主之谊,岂非让天下人耻笑我郭家待客不周?” 他目光扫过屋内的雪灵玉和焰灵月,意有所指,“况且,有这两位国色天香的姑娘在此悉心照料令千金,想必万无一失。辰公子若是不去,倒显得……是瞧不起我郭家,瞧不起这满城为殿下与公子接风的金陵父老了!” 虚伪!辰沨心中冷笑。想羞辱我?何必绕这么大圈子!这般虚与委蛇,活着不累吗?你不累,我可没兴趣奉陪! 辰沨脸上那“人畜无害”的微笑骤然放大,变得无比灿烂。他直视着郭砚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清晰无比地吐出两个字: “没——空!” 话音未落,他手臂看似随意地一拂,一股沛然莫御的柔劲涌出。 砰!!! 房门在郭砚惊愕的目光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关上!门板几乎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劲风扑面! “你……!”郭砚猝不及防,被震得后退半步,抵着门框的手也落了空。他脸上的温润谦和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错愕和被羞辱的狂怒! 他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胸膛剧烈起伏,袖中的拳头捏得骨节爆响,脸色铁青,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辰沨不去,他精心设计好的一切羞辱手段、一切在公主面前展现风采的计划……全都成了笑话,一拳打在了空处。 金云楼宴会厅。 厅内灯火辉煌,觥筹交错。 金陵城有头有脸的达官显贵、世家家主齐聚一堂,气氛却显得有些诡异。 主位上的七公主孙瑶,迟迟不见踪影。 许久,郭砚的身影才出现在宴会厅门口,他脸上已恢复了平静,只是眼底深处压抑着阴霾。 “爹,”他走到主位旁的郭云峥身边,声音低沉,“公主殿下遣侍女传话,说……舟车劳顿,身体不适,想早些安歇,就不来赴宴了。” 砰——哗啦!!! 郭云峥手中的白玉酒杯被他生生捏爆!碎片混合着酒液四溅飞射!他猛地站起身,周身爆发出恐怖的天象境威压,整个宴会厅的温度骤降,空气仿佛凝固! 那张老脸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让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 “岂——有——此——理!欺我金陵无人!辱我郭家太甚!!!” “爹!息怒!”郭砚急忙上前一步,按住郭云峥因暴怒而微微颤抖的手臂。 他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厅中众人——皆是依附郭家或效忠三皇子的心腹。确认无误后,他才凑近郭云峥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切……以三皇子殿下的大业为重!” 第51章 诈死 晨光熹微,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入房间。 辰沨盘膝静坐于桌前,周身气息圆融,随着一口悠长绵密的浊气缓缓吐出,他睁开双眼,重瞳深邃,精光内蕴。 目光扫过床上相拥而眠的雪灵玉、焰灵月和蜷缩在她们中间的孙若曦,一抹温暖的笑意悄然爬上他的嘴角。 “哥……你一夜没睡?”雪灵玉似有所感,长长的睫毛颤动,眼眸缓缓睁开,带着初醒的迷蒙。 “以心法吐纳,运转周天,引天地灵气淬炼己身,一夜修行,神思澄澈,更胜安眠。”辰沨舒展筋骨,体内顿时响起一阵噼啪爆鸣。 “修行一夜……反而神清气爽?”雪灵玉拥被坐起,宽松的睡袍滑落,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香肩和精致的锁骨,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我们若修行整夜,神魂必然疲惫不堪,你怎会……?” “吸收灵气,导引周天,心法运转,自可滋养神魂体魄。你们……难道不修心法?”辰沨也露出同样惊讶的表情。 “心法?什么是心法?”雪灵玉一边整理略显凌乱的衣衫,一边轻手轻脚地下床,动作间带着冰美人的优雅,却也难掩那份疑惑。 此界修行,竟如此偏颇?只重术法,不修心诀?辰沨心中了然,不再多言。他并指如剑,点在雪灵玉光洁的眉心。 “嗡——!” 一股玄奥磅礴的信息流瞬间涌入雪灵玉识海,《三十六天罡诀》,引气、炼神、固本、培元……一种从未设想过的修行大道在她眼前轰然展开。 “这……这是?!”雪灵玉如遭雷击,眼眸瞬间瞪大,充满了颠覆认知的震撼。“原来……修行之道,竟可如此玄妙。引气入体,竟能滋养神魂?!” “细细参悟,待灵月醒了,传授予她。”辰沨收回手指,语气淡然。 笃笃笃。 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侍女恭敬的声音传来:“公子,早膳已备妥,请开门。” 侍女将丰盛的餐点摆放整齐,躬身退下。 就在房门关上的瞬间,辰沨眼神骤然转冷,袖袍无风自动,布下隔绝阵法。 “哥,怎么了?”雪灵玉瞬间警觉,周身寒气微溢。 “早膳……有毒!”辰沨冷冷开口,指尖捻起一勺看似晶莹剔透的粥羹,一缕常人无法察觉的、带着阴冷甜腥的气息被他精准地捕捉到。 “郭家?!”雪灵玉柳眉倒竖,随即又摇头否定,“不可能!我们与七公主关系匪浅,若死在金陵,郭家百口莫辩!他们再蠢,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辰沨点头,眼中寒芒闪烁:“下毒的手段太过拙劣,对于郭家来说,我们可以死在任何地方,唯独不能死在金陵城。”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雪灵玉问道。 “将计就计!”辰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翻手间,四枚龙眼大小、散发着奇异幽香的碧绿色丹药出现在掌心。 “龟息丹!服下后,气息断绝,生机内敛,形同假死,但灵台清明,五感通明,周遭一切皆可感知,随时可解!”辰沨解释道,“下毒者一旦听闻‘得手’消息,极可能按捺不住,亲临现场确认!届时……” “我们便能揪出这个藏在暗处的人!”雪灵玉瞬间明白了辰沨的计划。 “聪明!”辰沨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习惯性地屈指,在雪灵玉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弹。 半个时辰后…… 负责收拾的侍女再次敲门,久无回应,便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啊——!!!” 一声凄厉惊恐的尖叫瞬间划破了金云楼的宁静。 侍女跌坐在地,面无血色,手指颤抖地指着房间中央——辰沨、雪灵玉、焰灵月、孙若曦四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面色青灰,气息全无,已然是四具冰冷的“尸体”。 “不好了!快来人啊!辰公子……三位小姐……都……都死了!!!” 郭砚带着护卫冲进房间,他脸色阴沉,迅速蹲下检查“尸体”,手指搭上辰沨的脖颈——冰冷,毫无脉搏。又探向鼻息——全无!他心中又惊又怒,脸色铁青得可怕。 是谁?!竟敢在金陵城,在我郭家的眼皮底下动手?!还做得如此明显?!这分明是要将黑锅甩给我郭家!郭砚心中怒吼,几乎咬碎钢牙!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孙瑶带着凛冽的寒意出现在门口。 当她看到地上那四具毫无生气的“尸体”时,那张明媚开朗的脸庞瞬间冰封。一股实质般的、令人心悸的恐怖杀意,从她娇小的身躯中席卷而出,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 她看向郭砚的目光,冰冷得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殿……殿下……”郭砚被那目光刺得脊背发凉,慌忙低头禀报,“辰公子等人……中毒……身亡!” “什么毒?”孙瑶的声音冰冷,一字一顿,蕴含着滔天的怒火。 郭砚喉结滚动,艰难地吐出三个字:“青……花……瓷!” “青花瓷?”郭家的独家毒药,孙瑶重复了一遍,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连说了三个“好”字,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郭砚心上,“好!好!好!郭家……真是好得很!” 这三个“好”字,如同催命符咒!郭砚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他知道,这黑锅,郭家背定了!任何解释在此刻都苍白无力! 此时,辰沨神识早已外放,笼罩了整个金云楼。 突然! 一道鬼鬼祟祟、极力隐藏气息的熟悉身影,如同阴影般悄然出现在他神识的边缘,正小心翼翼地朝着他房间的方向潜行而来。 辰沨的“尸体”猛然睁开双眼,正好与进入房间的来人对视。 “苏——璃——鸢!!!”一声厉喝,辰沨的身影从地上一跃而起,化作一道残影,直扑那道身影逃离的方向。 砰! 房门被狂暴的气劲撞得粉碎! 门口,孙瑶和郭砚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孙瑶眼中的杀意变成了极致的错愕,郭砚脸上的铁青则化作了见鬼般的呆滞。 两人如同石化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本该是“尸体”的辰沨,生龙活虎地冲了出去,只留下一道残影和那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你……你没死?!”孙瑶回过神来,盯着辰沨消失的方向,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莫名轻松? 辰沨追击未果,苏璃鸢的身影和气息如同鬼魅般融入人群,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脸色阴沉地返回房间门口,正好听到孙瑶的质问。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无辜”的表情,仿佛刚才那杀气腾腾的一幕从未发生,随口胡诌道:“哦,昨夜没死好……不是,没睡好……方才躺下,又……补了个回笼觉罢了。” 话音未落,地上的雪灵玉、焰灵月和孙若曦也如同睡醒般,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动作自然得仿佛真的只是睡了一觉。 郭砚看着眼前这戏剧性到荒谬的一幕,嘴角剧烈地抽搐着。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该庆幸这几位“祖宗”没死在自己地盘上,还是该愤怒他们演了这么一出惊天大戏,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好嘛!诈死!演得跟真的一样!郭砚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第52章 青玉剑宗 孙瑶佯怒,抬手捶在辰沨胸口:“辰沨!你敢骗我!”力道不重,更像撒娇。 辰沨不闪不避,坦然承受,目光清澈:“七殿下息怒。辰沨岂敢欺瞒?不过是想揪出下毒的黑手罢了。” “哼,量你也没这个胆子!”孙瑶轻哼一声,转身便走,“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走出金云楼,原本的两辆马车旁,赫然多了一辆,周围肃立着百名甲胄鲜明的武玄境护卫。 郭云峥带着郭砚上前,笑容“恳切”:“殿下,天衍郡如今兵荒马乱。青玉剑宗路途尚远,老臣实在放心不下。特命犬子率精锐护卫百人,一路护送殿下周全!如此,老臣方能安心向陛下复命啊!” 他姿态放得极低,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孙瑶脸色一沉:“不必!有沨哥哥在,足以护我周全!” “辰公子自然一表人才,”郭砚适时开口,语气谦和却暗藏锋芒,“但殿下安危关乎国体。郭砚不才,忝为天象一境,麾下儿郎皆是百战精锐!有我等护卫,殿下此行方可万无一失!” “若殿下在老臣辖地有丝毫闪失,老臣万死难辞其咎!” 孙瑶看着郭家父子那副“忠心耿耿”的嘴脸,心知纠缠无益,冷哼一声,拂袖登上了自己的马车。 辰沨带着雪灵玉三人进入另一辆马车,随手布下隔绝阵法,隔绝内外窥探。 “今日出现的苏璃鸢……很不对劲!”辰沨坐下,眉头紧锁。 “不对劲?”雪灵玉和焰灵月同时看来。 “嗯,苏璃鸢修为不过紫府境,五行属木。但今日此人,气息之强横,绝非紫府可比!其本源灵力更是透着锋锐无匹的金戈之气,属金无疑!” “难道她一直隐藏实力?或是……双莲同修?”雪灵玉猜测。 “不像!”辰沨断然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更关键的是……她的眼神!那绝非一个年轻女子该有的眼神!沧桑、漠然、仿佛看透了百年兴衰……如同一个……活了太久的老怪物!” 夺舍!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般在辰沨心头炸响!此苏璃鸢,绝非彼苏璃鸢! “还有一事,基本可以确认了。”辰沨看向熟睡的孙若曦,语气复杂,“孙瑶……若未被篡改记忆,那她……恐怕真的不是曦儿的娘亲。” “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若曦儿真是她的骨肉,”辰沨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洞悉人心的寒意,“当看到曦儿‘中毒身亡’时,她眼底的‘伤心’和‘恨意’……绝不会那般浮于表面,那般……平淡!若真是她,以她的性子,看到曦儿身死,整个郭家……怕是都要被她的怒火夷为平地!” 辰沨闭目,思绪翻涌。苏璃鸢与辰逸一同逃离朔风城,如今一个似被夺舍的苏璃鸢出现在此,那辰逸呢?是否也遭了毒手?是同样被夺舍,还是……成了傀儡?辰逸这条追寻父母血仇的线索,瞬间变得扑朔迷离。 三日后,群山之间。 辰沨掀开车窗帘,目光投向远方逐渐清晰的岔路口。“前面,该和七殿下分道扬镳了。” 雪灵玉索性直接掀开门帘,山风灌入。“青玉剑宗在南,天傀宗在北,前方路口便是分别之地。” 窗外,千峰竞秀,万壑争流。孙若曦好奇地探出小脑袋,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窗外的壮丽山河。突然,她的小手指向南方一座直插云霄、云雾缭绕的巍峨巨峰,声音清脆而笃定: “爹爹!这里!曦儿认得这里!娘亲带我去找爹爹的时候,就是走的这条路!娘亲的家……就在那座山上!” 轰——! 辰沨浑身剧震,猛地抓住孙若曦的小手,声音因极致的激动而微微发颤:“曦儿!你说什么?!你……你来过这里?!你确定?!” “嗯嗯!曦儿确定!”孙若曦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就是那座好高好高的山!娘亲就是从那里带曦儿出来的!” “青玉山!那是青玉剑宗的宗门所在!”雪灵玉失声惊呼,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难道嫂子……是青玉剑宗的人?!”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豁然贯通。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辰沨猛地站起身,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揪心瞬间席卷全身。 他望向那座云雾缭绕、却仿佛萦绕着无尽血火与杀伐之气的青玉巨峰,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攥紧。 她的处境……她的苦衷……她将曦儿送到我身边时的绝望与不舍……辰沨瞬间明白了! “驾车的兄弟,”辰沨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带着一种沉甸甸的紧迫感,“如今青玉剑宗……战况如何?可被攻破了?” 车夫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唏嘘与恐惧:“破?哪那么容易破!青玉剑宗那群剑疯子,是真豁出命去了!十几万人的大宗门,如今打得就剩下一千多号人,个个带伤,可还在青玉山上死扛着呢!皇室……嘿,更惨!百万大军填进去,骨头渣子都堆成山了!听说连高高在上的天象境大能,都陨落了十几个!武玄境的将军?那更是死得数都数不清!整个东境的精锐军队……都快被打空了!惨呐……太惨了!” 百万大军埋骨青山!天象陨落如雨!整个东境精锐几近打空! 这惨烈的战况,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辰沨心上!每一句话,都让他仿佛看到那青玉山上尸山血海、剑折人亡的惨烈景象!也仿佛看到了那个女子……在血与火中苦苦支撑的身影! “不能再等了!”辰沨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焦急与决绝!他猛地掀开车帘,一步踏出! “灵玉!灵月!下车!剩下的路——不坐这龟爬的马车了!” 话音未落,辰沨右手并指如剑,凌空一点! “锵——!!!” 一声清越激昂的剑鸣响彻群山,乾坤袋中,长剑飞出,迎风暴涨。 辰沨足尖轻点,稳稳落在剑身之上。他左手一招,一股柔和的力量将雪灵玉、焰灵月和孙若曦卷起,稳稳护在身边。 “抱紧曦儿!站稳了!”辰沨的声音充满了急迫。 下一刻! “轰——!!!” 脚下的长剑发出一声剑鸣,直冲云霄! “孙姑娘!等我!!!” 第53章 孙姑娘死了? 苍穹之上,流光追影! 孙瑶见辰沨御剑而去,周身灵力爆发,化作一道流光,跟了上去。 她越飞越是心惊肉跳,辰沨不过紫府境,还带着三人,她居然用尽全力才能勉强跟得上。 郭砚也飞身而起,然而仅仅片刻,他就被前方两道快到模糊的光影远远甩开,只能望尘莫及。“那个紫府境的废物怎么可能飞得这么快!” 辰沨此刻心无旁骛,灵魂深处只有一个名字在疯狂燃烧——孙姑娘! 贯穿天地的剑虹,承载着他的焦急与思念,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朝着青玉剑宗飞去。 距离青玉山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清晰可闻。 “爹爹!快看那边!”孙若曦的重瞳骤然收缩,指向远处一座硝烟弥漫的山峰,声音带着孩童本能的惊恐,“那里有人!好多好多人!” 雪灵玉瞬间锁定战场,十几个身穿残破青玉剑宗服饰、浑身浴血的弟子,正被一支上千人的黑甲军团死死围困在中央。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手持长剑,死死护在十几名重伤倒地的同门身前,面对着一条狰狞盘旋的十丈黑龙。 黑龙之上,一名身披玄黑重铠的将军正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笑意,俯视着那少年:“小崽子,骨头还挺硬?放弃吧!跪下求饶,本将军赏你一个痛快!” “萧剑!别管我们!快走啊!”重伤的弟子目眦欲裂,挣扎着想要挡在少年身前,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 “闭嘴!”名为萧剑的少年双目赤红,武玄七境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要死一起死!青玉剑宗没有孬种!” “不知死活!”项墨嗤笑一声,眼中寒光一闪。座下黑龙猛然张开巨口,一股蕴含着至阴的黑色龙炎,朝着萧剑众人狂喷而下。 “异五行——阴炎?!啊——!!”萧剑目露绝望,却依旧怒吼着,将残存的所有灵力疯狂注入剑中,试图凝聚最后的护盾。 但在恐怖的天象境威压之下,他如同背负山岳,双腿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跪倒在地,地面瞬间龟裂。 “蚍蜉撼树!死吧!”项墨狞笑。 就在那毁灭性的黑炎即将吞噬众人的刹那—— 轰隆——!!! 一道比闪电更快的冰蓝色剑光从天而降!裹挟着冻结万物的极寒风暴,悍然插入黑炎与众人之间! 嗤——!!! 足以焚金化铁的恐怖阴炎,在接触冰蓝寒气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冻结声,黑色的火焰凝固成一道扭曲诡异的巨大黑色冰雕。 “什么人?!”项墨瞳孔骤缩,座下黑龙不安地低吼!能冻结他的阴炎?来者绝非等闲! 剑光敛去,辰沨的身影矗立当场。他没有看项墨一眼,而是看向那个跪地喘息、浑身浴血的少年身上。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颤抖: “你……是青玉剑宗的人?” 萧剑抬起头,布满血污的脸上满是倔强:“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青玉剑宗——萧剑!” 辰沨的心脏猛地一抽,重瞳死死锁定萧剑:“孙姑娘……她在哪?” 孙姑娘? 这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萧剑心上!他赤红的双目瞬间涌出滚烫的泪水,所有的悲愤与绝望化作一声泣血的嘶吼: “孙姐姐……她……死了!!!” 辰沨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什……什么?”辰沨的声音干涩嘶哑,“死……了?” “哇啊——!娘亲——!!!”孙若曦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巨大的悲痛瞬间冲垮了她脆弱的心神,小脑袋一歪,直接昏死在焰灵月怀中。 “哥!”雪灵玉紧紧抓住辰沨冰冷颤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 辰沨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沉重。一股暴戾杀意,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他缓缓抬起头,重瞳之中,只剩下毁灭一切的猩红与疯狂。从齿缝中一字字挤出: “说!她……是怎么死的?!” 萧剑泪流满面,声音悲愤欲绝:“前日!皇室三大天象境老狗再次围攻青玉乾峰!孙姐姐一人一剑,血战一天一夜!连斩对方两大天象!最终……最终力竭战死!”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利刃,狠狠扎进辰沨的心脏!他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来晚了……终究……还是来晚了……” “混账东西!本将军在问你话!”项墨被辰沨彻底无视的态度激怒,黑龙咆哮,阴气森森,“再不报上名来,休怪本将军不客气!” “死——!!!”辰沨猛地转身,一声蕴含了滔天悲怒的咆哮轰然炸响。 紫府之内,金木水火土五条神龙虚影同时仰天咆哮,磅礴的龙威混合着实质般的杀意,如同海啸般席卷而出。 项墨座下的十丈黑龙,被这恐怖的龙威和杀意震慑得鳞片倒竖,发出一声惊恐的哀鸣,连连后退。项墨本人更是脸色剧变,心中警兆狂鸣。 “小子。”辰沨低下头,用指腹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擦去眼角那滴冰冷的泪珠。 再抬起头时,脸上再无一丝表情,唯有那双重瞳,猩红如血,死死锁定了项墨。他缓缓抬起手臂,一根手指,指向项墨: “围攻她的天象之中……可有他?” “有!”萧剑悲愤嘶吼,“就是他!这个畜生!亲手砍下了孙姐姐的头!!!” 辰沨一步一步,朝着项墨走去。 “很好。我不会让你……死得太容易。我要……一根一根……捏碎你全身的骨头!让你在无尽的痛苦中……忏悔!” “哈哈哈……哈哈哈哈!!!”项墨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仰天狂笑,笑声充满了不屑与张狂,“捏碎我?就凭你?!黄口小儿,听清楚了!本将军乃当朝太子殿下座下十三神将之一——项墨!天象五境!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妄言杀我?!” 辰沨的脚步停在了距离项墨十丈之处。他缓缓抬起头,冰冷地扫过项墨和他座下那狰狞的黑龙: “天象?天象?!你们这些井底之蛙……也配谈天象?!” “就凭你脚下这条……泥鳅?”辰沨的声音陡然拔高,猛地抬起右手,五指张开。 嗡——!!! 刹那间,金、青、蓝、赤、黄五道璀璨夺目的光莲虚影,骤然在他掌心上方浮现。莲瓣舒展,龙影翻腾。五行之力疯狂旋转、碰撞、融合。 “这——才是真正的……天!象!” “法——天——象——地!!!” 轰隆隆隆——!!!! 五色神光冲天而起,撕裂苍穹。 五莲融合,光芒消散,辰沨化为一道百丈身影,身披龙铠,手握龙渊! 第54章 法天象地 苍穹之下,百丈法相擎天! “那……那是什么?!”孙瑶悬停在空中,望着那尊顶天立地的法相,美眸中充满了震撼。 皇室大营。 太子孙景炎猛地掀开营帐,威严的面容上布满凝重与惊疑。那股令他都感到心悸的气息……“传令!所有天象境,即刻随孤前往!快!” 青玉剑宗大殿。 宗主顾青岚站在殿门前,望着远方那尊通天彻地的法相,瞳孔收缩,失声低语:“这是……何等神通?!非仙非圣……却已……近道?!” 项墨肝胆俱裂,转身就想驾驭黑龙逃遁!然而—— 辰沨百丈法相的速度极快,巨大的左手,瞬间笼罩而下,将狰狞咆哮的十丈黑龙,如同捏住一条泥鳅般,牢牢攥在掌心。 噗通,项墨从龙背上跌落,拼命催动法诀,却惊骇地发现他与仙灵的联系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彻底切断。 “不——!!!”项墨发出绝望的嘶吼。 法相左手,五指微微合拢。 “嗷呜——!!!”黑龙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哀鸣,庞大的身躯在恐怖巨力下寸寸崩解,化作黑色的流沙,从辰沨指缝间簌簌落下,随风飘散。 “噗——!”本命仙灵被强行捏碎,项墨如遭雷击,狂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黑血,气息萎靡到极点,跪倒在地,眼中满是恐惧。 法相虚影消散,辰沨的真身落在项墨面前,脸色微微发白。几个呼吸的法天象地,几乎抽干了他九成的灵力。他取出一枚青灵丹服下,磅礴药力瞬间化开,灵力快速恢复,但神魂的疲惫感依旧如潮水般涌来。 极限……只能维持一分钟不到……辰沨心中凛然,方才的暴怒,几乎让他透支。 他深吸一口气,手中的长剑,搭在项墨的脖颈之上,锋锐的剑刃瞬间割开皮肤,渗出血珠。 “不……你不能杀我!”项墨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死亡的阴影笼罩心头,他挣扎着嘶喊,色厉内荏,“我是太子殿下座下部将!杀了我……你必遭灭顶之灾!太子殿下……绝不会放过你!!!” “辰沨!住手!”孙瑶焦急的声音传来,她终于赶到,落在不远处,脸上带着恳求,“别杀他!有话好说!” 噗嗤——! 回应她的,是一声干脆利落的利刃切割血肉的轻响。 辰沨手腕微动,长剑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项墨的头颅,高高飞起。温热的鲜血从断颈处激射而出。无头的尸身晃了晃,轰然栽倒在地。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寂静了一瞬。 “项墨——!!!”孙瑶看着那滚落的头颅和喷涌的鲜血,瞳孔骤缩,猛地抬头,怒视着辰沨,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颤抖:“你!你为何要杀他?!!” 辰沨缓缓抬起眼眸。重瞳之中,再无悲喜,只剩下死寂与漠然。他仅仅瞥了孙瑶一眼,没有回答一个字。他转向萧剑,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带路。去……找孙姑娘的遗体。” 孙姑娘……遗体?孙瑶如遭雷击,瞬间明白了。辰沨口中的“孙姑娘”,是青玉剑宗的人。而且……已经死了。难怪他会如此疯狂,如此不顾一切。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淹没了她。 “好……好!”萧剑看着周围那些被辰沨雷霆手段震慑得面无人色的黑甲军士,又看向辰沨的身影,用力点头。 辰沨抬眸,冰冷的目光扫过黑甲军阵。目光所及之处,所有士兵惊恐万分,如潮水般慌忙向两侧散开,让出一条道路。 辰沨抱着依旧昏迷的孙若曦,雪灵玉和焰灵月紧随其后,在萧剑的带领下,沉默地穿过死寂的战场,朝着青玉山深处走去。 走了约莫半个多时辰,萧剑带着他们来到一处陡峭的悬崖。 崖风凛冽,吹动着衣袂猎猎作响。一座新堆的、没有墓碑的孤坟,静静地矗立在崖边,面向着曾经宗门的方向,显得无比凄凉。 辰沨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几乎要撕裂胸膛的悲伤。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那座孤坟。 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视线变得模糊。他走到坟前,缓缓半跪下来,手指颤抖着,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坟土。 “她……叫什么名字?”辰沨的声音沙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问出这句话。 “什……什么?”萧剑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辰沨。这个为了孙姐姐不惜化身巨神、斩杀天象将军的男人,竟然……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告诉我,”辰沨抬起头,重瞳死死盯着萧剑,眼神中蕴含的悲痛,让萧剑为之震颤,“她……叫什么名字?!” “孙……珂。”萧剑喉咙干涩,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孙珂…… 这两个字如同烙印,深深镌刻在辰沨的灵魂深处。 就在这时!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肃杀的兵戈之气弥漫了整个悬崖。黑压压的皇室精锐将这片小小的悬崖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一人,身着四爪蟒袍,气宇轩昂,面容冷峻如冰。 孙景炎冰冷的目光穿透人群,锁定了坟前那个半跪的身影: “是你……杀了项墨?!” 辰沨依旧半跪在坟前,手指停留在冰冷的泥土上,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座孤坟。对太子的质问,置若罔闻。 “大哥!”孙瑶急忙上前,挡在辰沨与太子之间,“他叫辰沨,是……是我的朋友!项将军的事……” “七妹!”孙景炎厉声打断,“项墨从小教导你修行,视你如女!即便他是你的朋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他目光扫过那座孤坟,语气更加森寒,“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外人,置你二哥的血海深仇于不顾?!青玉剑宗杀我二弟时,可曾有过半分怜悯?!” 孙瑶娇躯一颤,面对兄长的质问和身后那十二道如同实质的恐怖威压,她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无力地低下头,沉默不语。 焰灵月紧紧抱着昏迷的孙若曦,娇媚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凝重。 雪灵玉一步踏前,长发随风而动,手中冰鸾剑直指前方,将辰沨和那座孤坟护在身后。 辰沨缓缓地站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座没有墓碑的孤坟。然后,他转身,一步一步,走到了雪灵玉身前。 凛冽的崖风吹拂着他染血的衣袍,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孙景炎的眼神。 “战争……”辰沨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肃杀的空气,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苍凉与冰冷,“哪有什么对错是非?无非是……胜者为王,败者寇!强者之理,便是天理!弱者之殇……活该承受!” 孙景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微微颔首:“不错!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此乃天地至理!现在……” 他向前踏出一步,身后十二天象威压骤然倍增。“孤比你强!孤身后的力量,足以碾碎你们所有人!所以……” 他缓缓抬起手,响彻悬崖: “你们——都得死!” 第55章 我来了 “项墨,我杀的!”辰沨的声音带着看透生死的漠然。 “今日之战,无关他人!我报杀妻之仇,你雪杀将之恨!你我二人,生死清算!如何?!” 孙景炎的目光冰冷扫过雪灵玉、焰灵月,最终定格在焰灵月怀中的孙若曦身上,“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一个天象境,辰沨无惧;两个,尚可周旋;但十二个天象境……这几乎是无解的绝杀之局。 辰沨深吸一口气,看向身后的两人,眼中带着深切的歉意:“灵玉,灵月……连累你们了。” 雪灵玉的脸上反而绽开一抹淡然的微笑,声音平静却字字千钧:“同生共死的交情,谈何连累?正好……陪你下去见见嫂子。” 辰沨心中感动,不再多言。他猛地回身,重瞳死死锁定不远处的孙景炎,嘴角竟扯出一抹疯狂而决绝的弧度: “孙景炎——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什么?!”孙景炎眉头一皱,一股不祥预感瞬间笼罩心头! “你——不该离我这么近!!!” 话音未落!辰沨紫府之内,五色神光轰然爆发。金、风、冰、火、土五道龙形虚影撕裂长空,咆哮而出,恐怖的龙威瞬间充斥天地。 “吼——!!!” “五龙——御天!!!” 辰沨并指如剑,全身精血仿佛在这一刻燃烧。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玉石俱焚的滔天杀意。 “既然注定要死——那就拉你这个太子——陪葬!!!” 孙景炎身后十二天象境强者脸色狂变,嘶吼着想要扑救! 迟了! 五条神龙虚影于空中瞬间合而为一,化作一颗狰狞龙首。龙口怒张,狠狠撞向孙景炎。 “大哥——!!!”孙瑶的尖叫声撕心裂肺。 孙景炎眼中第一次露出骇然与难以置信。然而,就在龙首即将将其彻底吞噬的刹那—— 嗡——! 他身上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璀璨金光,一声清脆如琉璃破碎的“咔嚓”声响起。 金光散去,孙景炎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只是脸色微微发白。他低头看了看胸前一道细微的裂痕,眼中闪过一丝肉痛,随即抬头看向辰沨,语气带着一丝后怕和由衷的赞叹: “好!好一个五龙御天!好一个玉石俱焚!辰沨,我真是小看你了!”他轻抚胸前裂痕,“可惜了这件天阶护心镜。” 辰沨喉头一甜,强行咽下翻涌的气血,再次吞下一颗青灵丹,目光死死盯着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太子。处变不惊,底牌层出不穷……此人,太可怕! 下一刻,浩瀚如渊的恐怖威压,毫无保留地从孙景炎身上轰然爆发。 天象十境!巅峰威压! 辰沨瞳孔骤缩,如坠冰窟,绝望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面对天象巅峰,即使他全盛时期动用法天象地,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同归于尽。更何况此刻,他神魂枯竭,油尽灯枯。 原来……极致的悲恸与愤怒,真的会让人丧失理智。也好……他缓缓转头,望向悬崖边那座孤坟,眼神变得无比温柔。 珂儿……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只是……连累了灵玉和灵月…… 昂——! 一声龙吟响起,一条身长十丈的五爪金龙自孙景炎体内冲天而起。他负手立于龙首之上,俯视着下方的辰沨。武灵轩辕剑,缓缓在他手中凝聚。 “辰沨,”孙景炎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主宰生死的冷漠,“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若非立场敌对,我甚至……有些欣赏你。” 他缓缓举起了轩辕剑,剑尖遥指辰沨。 “但是——项墨之死,必须有个交代!所以……” 他眼神骤然冰冷,“请君——赴死!!!” 轰隆——! 苍穹之上,一朵巨大无比的金莲凭空绽放。莲瓣层层剥落,朝着辰沨等人无情地倾泻而下。 死亡的气息,已然降临。 “孙景炎——!!!” 一道清冷焦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若敢杀他,我保证你走不出青玉山!” 声音落下的瞬间,辰沨等人头顶的虚空,一朵同样巨大的冰莲绽放。 咔嚓!咔嚓!咔嚓! 金色的莲瓣,在接触到冰莲寒气的刹那,被瞬间冰封,凝固在空中。 众人看向辰沨,辰沨一脸茫然——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发动如此强大的冰系术法。 模糊的视线中,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前。 身影微微侧首,回眸一瞥。 辰沨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孙……姑娘……!”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声颤抖的、饱含无尽思念与失而复得的呼唤。 萧剑劫后余生,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小舞姐!” 孙小舞的目光扫过悬崖边那座新坟,瞬间明白了辰沨的误会,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感动。他以为自己死了……为了一个“死人”,他竟不惜以命相搏,血染青玉山…… “又是你!”孙景炎脸色阴沉如水,他虽不知对方名讳,但这神秘女子的强大实力,让他忌惮无比。 孙小舞缓缓转身,面罩寒霜,眼神冰冷。白玉麒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侧。 “不想死——”孙小舞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就——滚!!!” 孙景炎眼中闪过一丝剧烈的挣扎和忌惮。 就在他犹豫之际—— 轰——!!! 一股虽然虚幻、却依旧磅礴浩瀚的威压猛然从辰沨身上爆发。百丈法相虚影,在他身后凝聚。 “要战——便战!!!” 孙景炎瞳孔一缩,辰沨竟还有余力凝聚法相?!他死死盯着那巨大的虚影,又看向深不可测的孙小舞和她身旁的白玉麒麟,心中迅速权衡。 他不能赌,一旦陨落在此,所有谋划都将化为泡影,只会白白便宜了老三。 “撤——!!!”孙景炎当机立断,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毫不犹豫地驾驭五爪金龙,化作一道金光,带着十二名天象境手下,瞬间消失在远方天际。 强敌退去,百丈法相虚影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晃动了几下,轰然消散。辰沨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一晃,几乎站立不稳——刚才那虚影,已是他榨干神魂最后一丝力量强撑出来的虚张声势,他早已是强弩之末。 孙小舞急忙转身,正好对上辰沨那仿佛要将她刻入灵魂深处的灼热目光,心尖猛地一颤,一丝慌乱涌上心头。她连忙看向焰灵月怀中昏迷的孙若曦,试图转移话题:“曦儿她……” 然而,辰沨仿佛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他踉跄着向前一步,带着满身的血污、疲惫和失而复得的狂喜,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眼前这个魂牵梦萦的身影,紧紧地、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我……”他的声音沙哑哽咽,“……来了!” 短短三个字,重逾万钧!是他跨越生死、冲破绝境,对她那句“我等你”最沉重、最滚烫的回应。 孙小舞浑身一僵,强撑了不知多久的坚强外壳,在这一声“我来了”面前,轰然碎裂。积蓄已久的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她再也无法抑制,轻轻地将脸颊埋进他染血的胸膛,感受着那真实而有力的心跳。 所有的委屈、恐惧、思念……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归处。 第56章 双胞胎 “小舞姐——!!!”萧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着辰沨鼻子怒喝:“臭流氓!快放开我小舞姐!不然小爷跟你拼了!” 辰沨松开怀中温软的娇躯,看着炸毛的萧剑,嘴角勾起一抹戏谑,一把将他按趴在地,佯装怒道:“臭小子!还敢恶人先告状?!你不是信誓旦旦说孙姑娘死了吗?!害我差点殉情!这笔账怎么算?!”手上力道故意加重几分。 “哎哟喂!轻点轻点!”萧剑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嘴硬:“孙姐姐是死了啊!可小舞姐又不姓孙!小舞姐不是姓‘小’吗?!我哪里骗你了!”他理直气壮地嚷嚷。 辰沨:“……”一时间竟无言以对,这小子说得……好像还真有点歪理?他无奈地松开手。 萧剑一骨碌爬起来,揉着胳膊,依旧怒气冲冲地瞪着辰沨:“说!你到底是谁?!竟敢、竟敢占我小舞姐天大的便宜!”那眼神,仿佛辰沨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辰沨挑眉,回头看向一旁脸颊微红的孙小舞,朗声一笑,“我是谁?”他故意顿了顿,目光灼灼地锁定孙小舞,“自然是她——相、公!” 孙小舞闻言,猛地转过头去,只留给他一个线条优美的侧脸和微微泛红的耳根,看似嗔怒地白了他一眼,却无半分真正怒意。 “相、相公?!胡说八道!小舞姐冰清玉洁,从未嫁人!你休要毁她清誉!”萧剑如遭雷击,跳脚反驳。 辰沨不慌不忙,手指向焰灵月怀中昏睡的孙若曦,“那丫头,便是我与她的女儿。” 萧剑如被抽干了力气,瞬间石化。他僵硬地转头看向孙小舞,声音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的颤抖:“小、小舞姐……他……他说的……是假的,对吧?肯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孙小舞看着萧剑那副天塌地陷的模样,轻轻点头,声音虽轻,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曦儿……确实是我和他的女儿。”她坦然承认,目光扫过辰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蜜。 “啊——!!!苍天啊!!!”萧剑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躺倒在地,双手疯狂捶打着胸口,“我的小舞姐啊!你怎么就……怎么就……”那悲愤欲绝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失恋少年。 辰沨没再理会地上“哀嚎”的萧剑,小心翼翼地从焰灵月怀里接过孙若曦。他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充满生机的翠绿光芒,轻轻点在小丫头眉心。 绿芒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孙若曦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小嘴无意识地呢喃着:“娘亲……” 孙小舞的心瞬间揪紧,急忙上前将她抱入怀中。当孙若曦那双朦胧的大眼睛终于聚焦,看清眼前这张朝思暮想的面容时,积蓄已久的委屈和思念如同决堤洪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搂住孙小舞的脖子: “娘亲……呜呜呜……曦儿好想你……好想好想……曦儿以为再也见不到娘亲了……”小小的身体哭得一抽一抽。 孙小舞心疼得无以复加,眼眶也红了,紧紧抱着女儿,柔声细语地哄着,一遍遍抚着她的背。 过了好一会儿,孙若曦才在娘亲熟悉的温暖和安心的气息中,再次沉沉睡去,只是小手还紧紧抓着孙小舞的衣襟。 辰沨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孙小舞,他上前一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眸,声音带着一丝探寻和笃定:“小舞……孙小舞?”这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孙小舞迎着他的目光,坦然点头:“是我。” “她们,”辰沨侧身,指向雪灵玉和焰灵月,郑重介绍道:“雪灵玉,焰灵月。是我的生死之交,情同手足的——妹妹。” “妹妹?”孙小舞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两女,带着一丝审视,但并无恶意。 雪灵玉被孙小舞那清冷的目光看得有些紧张,连忙微微欠身,声音清冷而恭敬:“嫂子。” 焰灵月掩唇一笑,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带着几分俏皮:“哎呀,好漂亮的嫂子姐姐~可千万别吃醋哦!奴家发誓,真的、真的只是沨哥哥的‘好妹妹’呢!” 孙小舞看着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嘴角微扬,点了点头,语气真诚:“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照顾辰沨和曦儿。”这份情谊,她记下了。 “她……”辰沨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孙瑶。“是当朝七公主,孙瑶殿下。” 孙小舞其实早已注意到这个与自己容貌惊人相似的少女,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此刻被点明身份,她看向孙瑶,眼中的震惊再也无法掩饰。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孙瑶同样死死盯着孙小舞,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让她心绪难平。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孙小舞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看向辰沨,轻声道:“辰沨……帮我。” 辰沨会意,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揭开了她的面纱。 当孙小舞那张与孙瑶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完全展露时—— “嘶——!!!”萧剑倒吸一口凉气,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指着两人,眼睛瞪得溜圆:“一、一、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 孙瑶踉跄着连退数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如同镜中倒影般的脸。 母后曾哀伤地提起,她出生时,还有一个孪生姐姐,可惜……夭折了…… 一个让她浑身颤抖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涌现,孙瑶的声音带着巨大的震撼和一丝希冀的哭腔:“姐……姐姐?你……你没死?!母后说……母后说我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出生时就……就……” 姐姐?!孙小舞也彻底怔住了!她……是皇室公主?那为何……她会在青玉剑宗长大?师尊从未提及…… 巨大的冲击过后,孙小舞很快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目光复杂地看向辰沨。 辰沨上前一步,站在她身侧,他看着两张几乎无法分辨的绝美容颜,沉声道:“血脉相连的感应骗不了人。你们二人,必是至亲姐妹无疑!至于其中曲折离奇的缘由……” 他看向孙小舞,“恐怕,只有将你抚养长大、授你一身本领的那个人——才能给你答案。” “师尊……”孙小舞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淹没了她。 “姐姐!”孙瑶激动地冲上前,“皇室血脉,玉牒为证!做不得假的!你的玉牒,母后一直珍藏着,视若珍宝!她若见到你……定会十分高兴!” 孙小舞心乱如麻,只想立刻返回青玉剑宗,找师尊问个清楚。她刚欲转身,手腕却被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 辰沨深深凝视着她慌乱的眼眸,声音低沉坚定: “夫人——” 短短两个字,重若千钧。是认定,是责任,是无论刀山火海也要与她共同面对的誓言。 孙小舞心头狂震!所有的慌乱、迷茫、不安,在这声“夫人”中奇异地平息下来。她读懂了他眼中那份沉甸甸的决心和守护。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不禁展颜一笑。 “回青玉剑宗,问个清楚。”她回握住他的手,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却多了一份依赖和信任,她微微歪头,带着一丝难得的俏皮,“相公——可愿陪我同去?” “自然!”辰沨朗声应道,眼中笑意盎然,与她十指相扣。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们也去!”雪灵玉声音清冽。 “这等热闹,怎能少了我呢?嫂子姐姐~”焰灵月巧笑嫣然,眼波流转。 “姐姐!我跟你一起去!”孙瑶急切地喊道。 第57章 身世 皇室大营,主帐内,气氛压抑。 “太子殿下!”十三将之首的黎刚按捺不住,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带着不甘与困惑,“我方明明占据绝对优势!算上公主殿下,十四个天象境,更有殿下您天象巅峰坐镇!为何……要退?!”他无法理解,那蒙面女子虽强,但己方力量足以碾压! “是啊,殿下!”其余将领也纷纷附和,战意未消,“就算加上那百丈法相虚张声势,他们也绝无胜算!何不一鼓作气,为二殿下和项将军报仇雪恨?!” “哼!目光短浅!”孙景炎高踞首座,双眸紧闭,声音却如同冰锥刺骨。“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此地是天衍郡!” 短短一句,如同冷水浇头,让激愤的将领们瞬间冷静下来,背后渗出冷汗。 “天衍郡……是三殿下的地盘……”有人喃喃道。 “父皇命孤前来,只为替二弟讨个‘说法’!”孙景炎终于睁开眼,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孤,只带了你们十三人!项墨已死,方才若不顾一切血拼……”他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残酷的估算,“你们觉得,你们十二人,能有几个活着走出那片山头?!” 帐内一片死寂。回想起辰沨那玉石俱焚的五龙合击,以及神秘女子深不可测的冰封之力,无人敢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把孤手中最锋利的刀,拼光了……”孙景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最高兴的会是谁?自然是老三!孤此番借机铲除了他在天衍郡大半爪牙,他早已恨孤入骨!孤岂会愚蠢到,拿自己的根基去赌?!用你们的命,去填老三的野心?!” “殿下……英明!”黎刚等人单膝跪地,心悦诚服,更感到一阵后怕。太子所谋,远超他们所见。 “青玉剑宗已是秋后蚂蚱,翻不起大浪。这趟浑水……”孙景炎眼中精光一闪,决断已下,“让老三自己去趟吧!孤——回宫复命!” 就在这时—— “报——!!!”传信兵疾冲入帐,跪地急报:“启禀殿下!七公主殿下密信!”他呈上信笺,声音带着一丝异样,“公主殿下说……她发现那位白衣蒙面女子竟是公主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姐!公主殿下担心青玉剑宗恐有异变,恳请殿下……即刻出兵驰援,以防不测。” 青玉剑宗,巍峨大殿,气氛凝重。 孙小舞领着辰沨等人步入殿中,殿内弟子无不惊愕侧目,窃窃私语:“小舞师姐?怎么……怎么会有两个小舞师姐?!” 沉重的殿门被推开,众人踏入空旷的大殿。 “小舞?你回来了?”宗主顾青岚的声音带着关切,从主位后快步走出,“方才那百丈法相……咦?!”她的目光落在与孙小舞并肩而立的孙瑶身上,脚步猛地顿住,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瞳孔因极度震惊而剧烈收缩。 “师尊!”孙小舞的声音不再清冷,而是充满了沉重的压迫感,她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直刺顾青岚,“我是皇室的公主,对吗?” “胡……胡言!”顾青岚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是我当年在山下溪边捡到的弃婴!无父无母!什么公主?!简直荒谬!”她强自镇定,眼中却闪过一丝惊惧。 “荒谬?”孙瑶踏前一步,与孙小舞并肩而立,两张绝美容颜如同镜面倒影,她目光灼灼,带着皇室威仪逼视顾青岚,“顾宗主!那请您解释!为何我与姐姐容貌一模一样?!血脉相连之感,岂是‘巧合’二字能搪塞?!”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容貌相似者并非绝无仅有!”顾青岚避开孙瑶的视线,声音有些发干,她看向孙小舞,脸上瞬间堆满了受伤与失望,“小舞……为师含辛茹苦将你养大,授你一身绝学……你……你竟因外人几句挑唆,就如此怀疑为师?你太让为师心寒了!”她身形微晃,仿佛不堪重负般跌坐回宗主之位。 “师尊……”孙小舞看着顾青岚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中不忍,下意识就想上前。 “夫人。”辰沨沉稳有力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阻止了她。他上前一步,对着顾青岚恭敬一礼,姿态无可挑剔,眼神却锐利如刀:“顾前辈,晚辈斗胆,尚有几处不明,恳请前辈解惑。” 顾青岚眼神微闪,没有应声。 “前辈既言与皇室无仇无怨,更言小舞乃您捡来的弃婴,那么——为何执意要斩杀二皇子孙景禹?!不惜以整个青玉剑宗千年基业为赌注,也要取其性命?!” 这正是孙小舞心中最大的疑团!师尊的决绝,导致了青玉剑宗的灭顶之灾! 顾青岚脸色剧变,猛地攥紧了扶手,指节发白。她嘴唇翕动,半晌才挤出干涩的声音:“他……他欺辱我门下女弟子,罪该万死!身为一宗之主,我岂能容他?!” “好一个‘罪该万死’!好一个‘不容’!”辰沨步步紧逼,“所以,为了一个‘该万死’的皇子,您就甘愿赌上全宗上下十万弟子的性命?!让青玉剑宗陷入万劫不复?!顾前辈,这代价,未免太过惨烈!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大殿内落针可闻,辰沨的质问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顾青岚脸色铁青,死死盯着辰沨,却无言以对,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前辈的沉默,已然说明一切。”辰沨目光如炬,捕捉着顾青岚脸上每一丝细微变化,语气斩钉截铁,“晚辈斗胆再猜——前辈您,与中州皇室,怕是有不共戴天之旧仇吧?!否则,何至于此?!” 此言一出,孙小舞和孙瑶同时看向顾青岚,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探寻! “小舞……”顾青岚猛地看向孙小舞,眼中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和“失望”,“连你……也这样想为师吗?”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哀伤。 “相公……”孙小舞心乱如麻,看着师尊“受伤”的眼神,本能地想要维护,“师尊她……待我恩重如山,视如己出……” 辰沨紧紧握住孙小舞微凉的玉手,目光依旧锁定顾青岚,声音却异常平和,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顾前辈——” “晚辈最后一个问题——” 他缓缓抬手,指向孙小舞怀中沉睡的孙若曦,一字一句,如同冰锥凿心: “曦儿体内,那枚被剜去的灵种——是不是您——亲手所为?!” 顾青岚身体猛地一僵,她霍然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这件事……这件她以为天衣无缝、无人知晓的秘密……他……他怎么可能知道?! 不需要任何回答!顾青岚这瞬间失态的反应,已是铁证! 辰沨的眼神,在这一刻彻底冰封!一股凝如实质的恐怖杀意,轰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大殿内,空气凝固!剑拔弩张!生死——一触即发! “相公……!”孙小舞感受着辰沨身上那从未有过的杀意,再看向师尊那惨白震惊的脸庞,心如刀绞,巨大的痛苦和撕裂感几乎让她窒息。 “夫人,”辰沨感受到她的颤抖,紧握的手未曾松开,目光依旧锁定顾青岚,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今日所求——不过是一个真相!一个,关于曦儿,关于你身世,关于这一切背后——血淋淋的真相!难道,不该吗?!” 第58章 转生阵 “师尊……”孙小舞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她死死盯着顾青岚,仿佛想从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找到一丝悔意,“您……为何要剜去曦儿的灵种?她只是个孩子啊!” “为什么?!”顾青岚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压抑已久的疯狂,她猛地仰天狂笑起来,笑声凄厉刺耳,在大殿中回荡。 “哈哈哈……为什么?!因为我的儿子需要!曦儿体内的灵种,是千年难遇的至阳神种!唯有它……才能唤醒我沉睡的麟儿!” “儿子?!”孙小舞踉跄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养育自己十几年的女人。师尊……竟然还藏着一个儿子?! “为了你儿子的命,就要剜我女儿的灵种?!让她承受剜种之痛?!”辰沨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那是她们一家欠我的!”顾青岚猛地指向孙小舞和孙瑶,眼神怨毒,声音尖锐,“是你娘那个贱人!是她害死了我的儿子!我用她外孙女的灵种来救我儿子,有什么不对?!这叫报应!” 孙瑶浑身剧震,一个尘封在宫闱秘闻中的名字脱口而出:“岚妃?!” 她瞬间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指着顾青岚,声音颤抖:“所以你杀我二哥……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宗门弟子受辱!你是在报你那所谓的杀子之仇?!” “哼!”顾青岚脸上露出扭曲的恨意,“是又如何?!那个孽种,死有余辜!” “你疯了!”孙瑶悲愤交加,厉声驳斥,“我母后是医修不假!但她不是神仙!当年你儿子中的是‘鬼门渡’!无药可解!母后殚精竭虑,倾尽所学也未能挽回!这如何能怪罪于她?!” “住口!!”顾青岚厉声尖叫,状若疯癫,“那个贱人医毒双修,阴险狡诈!‘鬼门渡’……‘鬼门渡’分明就是她下的毒手!是她嫉妒我得宠,是她害死了我的麟儿!” 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孙小舞和孙瑶,“既然你们姐妹俩送上门来……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吧!让那个贱人……也尝尝子女死绝的痛苦!” “师尊……”孙小舞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巨大的背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原来包裹着如此恶毒的算计。她声音带着绝望:“那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为何要将我带到青玉剑宗,抚养成人?” “杀你?”顾青岚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我本想在你襁褓中就掐死你……可那样太便宜那个贱人了!” 她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让你活着!让你成为我最锋利的剑!让你亲手杀死她!让她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这才是对她最完美的报复!这才是对我麟儿最好的祭奠!” 她的表情愈发狰狞,“只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那个贱人当年竟生了一对双胞胎!” 她看向孙瑶,眼中杀机暴涨,“不过……现在也好!她的一个儿子已死在我手上!她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外孙女,今日都将在此地为我儿陪葬!哈哈哈哈……苍天有眼!报应不爽啊!”她疯狂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够了!”孙小舞眼中最后一丝温情彻底湮灭,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她将怀中的孙若曦交给辰沨,一步踏前,周身寒气爆发,“顾青岚!我绝不会再让你伤曦儿分毫!” “来人!”顾青岚厉声咆哮,“将这群叛逆给我拿下!生死勿论!” 如今青玉剑宗残存的弟子,皆是精锐,实力最低也是武玄境。他们面面相觑,看着状若疯魔的宗主,又看向孙小舞这位曾经的师姐,脸上充满了挣扎与茫然,一时竟无人上前。 “聋了吗?!我以宗主之令!给我拿下!违令者宗规处置,死!” 在宗主积威和宗规的震慑下,大殿内超过半数的弟子眼中闪过狠厉,灵力涌动,缓缓将辰沨等人包围,杀气弥漫开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萧剑看着这同门相残的一幕,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眼神空洞。 “青玉剑宗的弟子们!”辰沨的声音带着悲悯与愤怒,“你们还要为这个疯子卖命吗?!她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你们!用你们的命,去换她儿子的命!” “住口!妖言惑众!” “宗主待我等恩重如山!休要挑拨离间!” “拿下他!” “冥顽不灵!”辰沨不再多言,抬手打出一道阵法本源。 嗡——!!! 殿外,笼罩整个青玉剑宗的“九霄御神阵”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金光。 大阵光幕之上,无数扭曲、痛苦、哀嚎的白色灵魂虚影,如同被无形巨力撕扯着,正源源不断地被大阵吞噬、吸收。 “看清楚!这根本不是什么护宗大阵!这是逆乱阴阳的转生阵!当九道阵法完全消散之时,就是她儿子复活之时!” 他指着光幕上那炼狱般的景象,字字泣血: “你们以为复活一个死人那么简单?!除了需要曦儿那枚至阳神种作为引子……更需要百万生灵的魂魄作为祭品。这大阵吸食的每一条灵魂,这青玉山上流淌的每一滴鲜血……都是为了满足她——顾青岚——复活她儿子的私欲!” 辰沨的话狠狠地劈在每一个青玉剑宗弟子的心头!他们齐刷刷地转头,看向顾青岚。 真相,如此残酷!如此血腥! “她布局杀孙景瑜,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宗门尊严!”孙瑶的声音充满了悲愤,“她就是要激怒皇室,引来大军!就是要让青玉山化作修罗战场!就是要用这百万生灵的性命……为她那死去的儿子铺就一条转生之路!为了一己私欲,视百万生灵如草芥!顾青岚!你的心,比那‘鬼门渡’还要毒上千倍万倍!” “疯子……”辰沨看着陷入死寂的青玉剑宗弟子,再看向高座上嘴角却挂着满足笑容的女人,饶是重生一世,见惯风雨,此刻也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让他毛骨悚然。 第59章 绝境 “哼!知道转生阵又如何?!”顾青岚癫狂大笑,“晚了!一切都太晚了!九阵已去其八!只要再以你们的神魂为引,完成最后的献祭……我的麟儿必将重生!” 话音未落,顾青岚猛地站起,一股令天地变色的恐怖威压轰然爆发。 “嘶——!!!” 伴随着一声撼动山岳的嘶鸣,顾青岚脚下一条狰狞无比的百丈青色巨蟒,瞬间冲破大殿穹顶。 碎石如雨,烟尘弥漫。几个躲避不及的青玉剑宗弟子,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被那庞大的蛇躯碾成肉泥。 辰沨等人险之又险地冲出殿外废墟,孙小舞回头瞥见那惨烈景象,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与苦涩。这些,终究是因她师尊的疯狂而枉死的同门。 “炁灵境?!!”众人脸色剧变!顾青岚竟早已踏入此境! “炁灵境……领域自成,仙灵通智,百丈法身,人灵同修!”孙小舞语速飞快,声音凝重,她看向辰沨,眼中带着决绝与不舍,“相公!带着曦儿走!我来断后!” “走?!”顾青岚立于巨蟒之首,手中青蛇剑吞吐着淬毒寒芒,遥遥锁定众人,“今日——此地便是尔等葬身之所!一个——也别想逃!” 就在这令人绝望之际—— 轰!轰!轰……!!! 十三道强悍无匹的天象境威压自山下冲天而起! “欺负孤的妹妹——问过我了吗?!” 一声威严霸道的厉喝响彻云霄!孙景炎脚踏五爪金龙,与黎刚等十二名天象境强者,裹挟着滔天气势,悍然冲破毒瘴,降临山巅! “大哥!”孙瑶绝处逢生,紧绷的心弦终于一松,眼中燃起希望。 十五名天象境,其中更有孙小舞、孙瑶、孙景炎和黎刚四位天象巅峰。 孙景炎目光扫过孙小舞那与孙瑶一般无二的容颜,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果然……与七妹,不,现在该叫八妹了,长得一模一样。” 孙小舞嘴唇微动,那声“大哥”终究未能出口。 “哈哈,无妨!来日方长!”孙景炎毫不在意,目光转向顾青岚,战意升腾。 然而,顾青岚脸上只有无尽的疯狂与嘲讽:“蝼蚁再多——也终究是蝼蚁!碧磷毒沼——开!!” 轰——!!! 随着她一声尖啸,周身爆发出刺目的惨绿光芒。瞬间以她为中心,淹没了方圆五公里的天地。草木瞬间枯萎凋零,岩石发出滋滋的溶解声。 “领域!是毒之领域!小心!”辰沨厉声示警。 众人纷纷亮起护体灵光。 “可恶!灵识被隔绝!完全无法视物!”孙瑶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惶。 “不好!毒雾在侵蚀护体灵光!身体开始麻痹!灵力……灵力在飞速流失!”孙景炎的声音也失去了之前的从容,充满了凝重。炁灵境的领域之威,远超想象。 “嘶嘶——” 令人毛骨悚然的蛇信吞吐声在浓雾中回荡,两颗巨大如血色灯笼般的蛇瞳,在翻滚的毒瘴中若隐若现,带着冰冷的杀机,正急速逼近。 “封!”千钧一发之际,孙小舞清叱一声。她脚踏白玉麒麟,手中雪玉剑绽放出万丈寒芒,极致的寒气喷薄而出。 “咔嚓嚓——!!!” 硬生生将致命的毒雾冻结,撑起了一片相对安全的狭小空间。然而,毒雾依旧疯狂地腐蚀着冰晶壁垒,绿色的毒液不断流淌滴落。 “快走!我撑不了多久!”孙小舞额头冷汗涔涔。 “这就是……炁灵境的真正力量吗?!”孙景炎心头骇然,他终于明白天象与炁灵之间那道无法逾越的天堑。集结再多天象,在这领域之中,也如同待宰羔羊。 “撤——!!!”孙景炎当机立断,下令撤退。 “大哥!姐姐她……”孙瑶看着苦苦支撑的孙小舞,心如刀绞。 “走!”孙景炎一把抓住孙瑶手臂,化作金光,朝着山下毒雾稀薄处疾射而去。 “灵玉,带曦儿走!”辰沨毫不犹豫地将怀中的孙若曦塞到雪灵玉手中。 “哥!我不走!要死一起死!”雪灵玉不禁泪流满面。 “姐姐!”焰灵月眼中含泪,却异常清醒,她猛地拉住雪灵玉,“哥一定有办法!我们留下只会拖累他!走啊!!!” 辰沨不再多言,决然转身,一步步走向在毒雾与冰晶交界处苦苦支撑的白色身影。 “走!”焰灵月几乎是拖着悲痛欲绝的雪灵玉,朝着山下孙景炎撤离的方向冲去。 “辰沨!你怎么还不走!”孙小舞看到走近的身影,又急又怒,厉声呵斥,“你想让曦儿成为孤儿吗?!” “丢下你,独自逃命?”辰沨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深深凝视着她焦急的眼眸,声音平静,“我辰沨——做不到。” “你……你这个傻子!”孙小舞眼眶瞬间红了,“我们都死了,曦儿怎么办?!” “放心,”辰沨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近乎疯狂又无比温柔的弧度,“我们——死不了!只不过……”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奇异的轻松,“下半辈子,为夫恐怕……真要赖着你,吃你的软饭了。” “软饭?”孙小舞一愣,不明所以。 辰沨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并指,如利剑般狠狠点向自己周身五大要穴。 “金府——给我——破!!!” “风府——破!!!” “冰府——破!!!” “火府——破!!!” “土府——破!!!” 轰!轰!轰!轰!轰——!!!! 五声沉闷的爆响,自辰沨体内接连炸开。那是紫府崩碎、本源撕裂的剧痛。他身体剧烈颤抖,猛地喷出一大口蕴含本源的精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双目却赤红如血。 “以我五府为祭——” “铸我——无上剑域!!!” 辰沨仰天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一股恐怖剑意,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嗡——!!! 碧磷毒沼领域,被这股纯粹到极致的毁灭剑意,硬生生地——搅散!撕裂!逼退!!! 无上剑域——成! 辰沨没有丝毫停顿,借着这破碎本源换来的力量,双手再次结印: “法天——象地!起——!!!” 第60章 不讲武德 “相公——!!!”孙小舞的惊呼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她眼睁睁看着辰沨体内爆开五声闷雷般的巨响,看着他喷出那口蕴含着本源金光的鲜血。 崩碎紫府的剧痛,仿佛也狠狠碾碎了她的心。手中的雪玉剑再也握持不住,“哐当”一声坠落在地。 “夫人……”辰沨嘴角蜿蜒着刺目的血迹,脸色惨白,却强撑着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现在……可不是心疼我的时候!” 孙小舞强压下翻涌的心疼,一把抄起地上的雪玉剑。她足尖轻点,稳稳落在辰沨百丈法相的肩头。白衣猎猎,与辰沨并肩而立。 “燃烧本源、崩碎紫府为代价的秘术?!”顾青岚脸上的疯狂被一丝凝重取代。 山下,劫后余生的众人仰望着法相。 “是哥的法相!”雪灵玉泪光闪烁,“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一定有办法!” “哇……爹爹……变得好大好大……”孙若曦睁大了眼睛,小脸上满是惊奇与崇拜。 孙景炎负手而立,目光深邃地凝视着那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法相,心中暗自庆幸当初的退让。 他低声自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仅凭紫府境……竟能爆发出如此威势?此子……当真只是紫府?” 感受到辰沨身上慑人的威势,顾青岚身影暴退数十丈,声音带着嘲讽: “强弩之末!我看你这燃命之法能撑几时?!” “杀你绰绰有余!!!”辰沨怒吼,手中龙渊剑悍然斩落! 煌煌剑气破空而出,剑域之内,无数由纯粹剑意凝聚的气剑紧随其后,朝着顾青岚倾泻而下。 剑气所过之处,粘稠的毒雾被硬生生劈开,青色巨蟒发出愤怒的嘶鸣,喷吐出更加浓郁的惨绿毒瘴,试图阻挡。 轰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中,毒瘴被剑气炸开!辰沨的法相趁势撕裂毒雾,冲向顾青岚。 然而,当毒雾散开,视野恢复—— 原地,空无一人! “人呢?!”辰沨与肩头的孙小舞同时愣住,警惕地扫视四周。 远处山崖的阴影中,顾青岚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怀中紧紧抱着一个被金光包裹、脸色苍白的婴儿。 她眼中充满惊悸,刚才辰沨那毁灭性的一剑,若非仙灵巨蟒抵挡了大半威力,她此刻恐怕已遭重创。 “崩碎紫府,灵莲尽毁……从此沦为废人!”顾青岚擦去嘴角血迹,眼神怨毒地盯着辰沨法相的方向,发出阴冷的诅咒,“我的乖徒弟……下次见面,我看你还能拿什么来挡我?!” 话音未落,她化作一道惨绿的流光,抱着怀中婴儿,消失在青玉山脉深处。 辰沨:“……” 他庞大的法相僵在原地,满腔的悲愤与决绝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赌上未来、燃烧本源换来这惊天一击,目标却跑了?不讲武德! “咳咳……”辰沨郁闷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巨大的法相缓缓低头,看向肩头的孙小舞,声音带着一丝荒谬的虚弱,“夫人……我这波……是不是血亏啊……” “相公!”孙小舞哪里还有心思开玩笑,她飞身落到辰沨法相巨大的手掌上,焦急地仰望着他,“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崩碎紫府的代价,光是想想就让她心如刀绞! 辰沨强撑着维持法相,警惕着可能的回马枪,声音疲惫却故作轻松:“暂时死不了……不过以后嘛……恐怕真得靠夫人你养着了,彻底……成废人一个了。” “相公!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孙小舞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若非为了救她,他何至于此! “傻瓜……”辰沨巨大的法相头颅微微晃动,声音低沉温柔,“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了……至少……”他看向山下平安的众人,看向手掌中的孙小舞,“我们都还活着……” 力量终于到了极限,百丈法相开始剧烈波动,光点迅速飘散、瓦解。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孙小舞飞身而下,稳稳接住从半空坠落的辰沨。 辰沨靠在孙小舞温软的怀中,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意: “一辈子……”他凑近她耳边,气息微弱却带着一丝促狭,“夫人……不仅要照顾我一辈子……还得……再给我生两个孩子才行……” 孙小舞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应道:“好……” “爹爹……” “哥!!!” 焦急的呼唤声由远及近,雪灵玉抱着孙若曦,焰灵月、孙瑶、孙景炎等人紧随其后,看到毒雾消散、法相消失,立刻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 孙若曦挣扎着从雪灵玉怀中跳下,跌跌撞撞地扑到辰沨身边,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顾青岚呢?”孙景炎环视狼藉的战场,沉声问道。他感受到辰沨身上那股衰败枯竭的气息,眼神微凝。 “逃了。”孙小舞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与复杂。养育之恩与剜女之仇、灭宗之恨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乱如麻,不知未来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的师尊。 辰沨勉强吞下一颗青木丹,丹药的生机之力迅速修复着他体表的创伤,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骇人。然而,当他内视己身时—— 紫府所在,已是一片末日景象。金、风、冰、火、土五座紫府的碎片混乱不堪地搅在一起。五龙虚影,在他破损不堪的经脉中疯狂冲撞。每一次冲撞,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他的根基,彻底毁了。 “姐姐,跟我回京都吧!”孙瑶蹲在孙小舞身边,眼中带着恳求,“母后她……真的很想你!” 此刻的孙小舞,眼中只有怀中这个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她毫不犹豫地轻轻摇头:“相公的伤……太重了……我必须守着他。” 孙瑶的目光扫过辰沨,一眼便看出了辰沨的状况。“姐姐,京都汇聚天下名医奇药,更有皇宫大内的御医圣手。带辰沨回去,说不定……说不定能找到修复紫府、重塑根基的办法。” “哥!你的紫府……!”雪灵玉和焰灵月瞬间红了眼眶。她们最清楚辰沨为了力量付出了多少,如今却……她们小心翼翼地探查着辰沨的脉象,指尖都在颤抖。 “无妨……死不了……”辰沨扯出一个宽慰的笑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众人,遥遥望向天傀宗的方向。 眼神深处,是刻骨的仇恨与一丝……深沉的无力。父母的仇……难道……就这样…… 雪灵玉猜出辰沨心中所想,心如刀割,她紧紧握住辰沨冰凉的手,声音哽咽:“哥,先养伤。一定会好的!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的!一定!” 辰沨收回目光,微微点头。 “夫人……”他轻轻握了握孙小舞的手,“回京都吧……这么多年……你的父母,一定……很想你。” 他答应了?孙瑶瞬间喜出望外:“太好了!姐姐!辰沨!我们立刻启程回京!” 众人站在青玉山巅,环顾四周。曾经钟灵毓秀的仙家福地,此刻尸横遍野,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与焦糊味,一片死寂的惨烈。沉重的压抑感,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孙小舞的目光,落在了远处废墟角落,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上。 “萧剑。”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吧。” 青玉剑宗……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萧剑身体一颤,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但在接触到孙小舞的目光后,他用力地点了点头,默默地走了过来,站到了孙小舞身后。 第61章 步步危机 青玉山,隐秘据点。 “参见三殿下。”郭砚单膝跪地,头颅深埋,声音恭敬。“顾青岚……她……逃了。” 孙景瑞端坐主位,神色温和,声音平静无波:“百丈仙灵……炁灵境……如此实力,竟也敌不过那尊百丈法相?”他抬眼,目光落在郭砚身上,“那人……是谁?” 郭砚心中一紧,急忙回禀:“回殿下,那人名叫辰沨。不过……他为了施展法相秘术,已自毁紫府,彻底沦为废人一个!”他特意加重了“废人”二字,生怕殿下起了招揽之心。 “哦?崩碎紫府……”孙景瑞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惋惜,如同湖面微澜,转瞬即逝,“可惜了……一柄能伤炁灵境的利刃,竟如此折断了。” 他微微叹息,随即对郭云峥招了招手,附耳低语了几句。 郭云峥眼神闪烁,连连点头。 “殿下,那我们……还按原计划动手吗?”郭砚忍不住抬头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急切。 “动手?”孙景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看郭砚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傻子,“你学本王行事,却连皮毛都未窥得。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孙景炎麾下十三天象,仅仅折损一人!十二名天象境拱卫,就凭我们这点兵马,去动他?是嫌命太长了吗?!”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穿透夜色,遥遥望向青玉山脚下那片灯火通明的皇室大营方向,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与不甘: “为了引他与顾青岚两虎相争,本王在天衍郡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几乎赔了个干净!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能让孙景炎永远留在青玉山!都是那个辰沨!坏了本王的大计!” “殿下说得极是!都怪那该死的辰沨!”郭砚连忙附和,眼中凶光一闪,“如今他已是个废人,毫无价值,不如让微臣去……”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蠢货!闭嘴!”厉声呵斥的却是其父郭云峥。他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郭砚,压低声音怒斥:“你脖子上顶的是夜壶吗?!辰沨是谁?他是孙小舞的丈夫!雪妃痛失爱子多年,如今失散多年的大女儿突然归来,必定视若珍宝,爱屋及乌!你此刻去杀了辰沨?万一被雪妃查知与我们有关,你是想将这位在朝中举足轻重的雪妃娘娘,彻底推到太子那边去吗?!届时,殿下大业何存?!” 孙景瑞并未再看郭砚一眼,仿佛他的存在已是多余。他重新坐回主位,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雪妃在朝中的影响力,非同小可。务必……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她拉拢到我们这边!至少,不能让她倒向太子!” “那……殿下,我们现在该如何行事?”郭砚被训得面红耳赤,声音低如蚊蚋。 孙景瑞的目光扫过窗外尸骸遍地的战场,那大半都是他折损的人马。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漠然: “这一局……是本王棋差一着,输了。”他语气平静地陈述着失败,“辰沨……这个人,绝不能死在我们手上。我记得……老五似乎也与这辰沨……颇有些过节?” 郭云峥立刻会意,眼中精光一闪,躬身道:“老臣……明白了。” 皇室大营,中军主帐,气氛凝重。 孙景炎大步走入帐中,黎刚等十二名天象境将领紧随其后。 “太子殿下!”黎刚第一个忍不住,声音沙哑,带着浓烈的不甘与悲愤,“项墨兄弟的仇……难道……就这么算了?!” 他与项墨情同手足,此仇不报,如鲠在喉。 孙景炎在主位坐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黎刚,你的心情,孤明白。项墨是孤的爱将,更是你们的兄弟。此仇……孤何尝不想报?”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帐中诸将,带着一丝无奈与深沉的考量,“此刻杀辰沨,易如反掌,却必然与孙小舞结下死仇!雪妃娘娘在朝中的地位,诸位想必心知肚明。若因一时之快,将雪妃彻底推向对立面……后果,不堪设想!” “唉——!!!”黎刚重重一拳砸在旁边的桌案上,坚硬的灵木桌面瞬间布满裂纹。他颓然坐下,双目赤红,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孙景炎起身,走到黎刚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 “黎刚!孤向你保证!项墨的仇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他眼中寒光一闪,“辰沨如今修为尽失,形同废人,杀他不过举手之劳。但此刻杀他,非但无益,反受其害!时机……孤会给你们!孤定要辰沨,为项墨偿命!血债必须血偿!” 感受到太子话语中的坚定杀意,黎刚等将领心中的郁结稍解,齐齐抱拳:“末将……多谢太子殿下!” 另一座军帐内,灯火昏黄,气氛压抑而哀伤。 辰沨安静地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已然熟睡。 军医刚刚诊视完毕,恭敬地对守在床边的孙瑶行礼:“禀公主殿下,这位大人外伤已无大碍,性命无忧。只是……体内气机极度紊乱,根基受损严重……” 他欲言又止,最终叹息一声,躬身退下。 “姐姐,你听到了,辰沨他没有性命之忧。”孙瑶看着几乎寸步不离床榻的孙小舞,轻声安慰道。 孙小舞仿佛没有听见,她只是紧紧握着辰沨冰凉的手,目光从未离开过他沉睡的脸庞。她伸出微颤的手指,轻柔地将辰沨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拨开,声音低哑得如同梦呓: “没有性命之忧……或许这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晶莹的泪珠无声滑落,滴在辰沨的手背上,“他本是紫府境便能硬撼炁灵境的绝世天骄啊……往后……却再也无法修行……这对他而言……何其残忍……” 雪灵玉和焰灵月默默站在床尾,看着床上虚弱不堪的辰沨,眼中噙满泪水,悲伤几乎要溢出眼眶。帐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重。 “姐姐!你放心!”孙瑶蹲下身,握住孙小舞的另一只手,语气无比坚定,“回到京都!我定会求父皇母后,遍寻天下名医圣手,动用皇宫珍藏的所有奇珍异宝!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修复紫府、让辰沨重新修炼的方法!” 孙小舞缓缓转过头,看向孙瑶,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悲伤与一丝看透世事的清醒: “我不需要你的保证……为人子女,我确实该回京,拜见生身父母。他劝我回去,也全是为我着想……”她的目光再次落回辰沨脸上,充满了无尽的疼惜与忧虑,“可是我知道……此去京都……对他而言……前路必定艰难万分,步步惊心……” 她的话没有说完,辰沨杀了项墨,如今又修为尽失。 京都,那权力倾轧、人心叵测的漩涡中心,怎会让他好过? 孙小舞不再言语,只是轻轻地将辰沨的手捧起,温柔地贴在自己冰凉的脸颊上。她低下头,凝视着那张沉睡中的侧脸,眼中所有的复杂情绪,最终化作了爱意。 相公……无论前路如何……我只求你和曦儿……平安…… 第62章 回京 中州,京都,南门外。 旌旗招展,仪仗森严。朝中重臣身着朝服,按品阶肃立于官道两侧,气氛庄重。 六皇子孙景宣站在队列最前,一身华服却难掩那份跳脱的气质,他正伸长脖子,焦急地眺望着官道尽头。 终于,马蹄声由远及近。太子孙景炎一马当先,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他金冠束发,甲胄未卸,虽面带风尘,但那股久居上位的威严与得胜归来的锐气,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大哥——!!!”孙景宣眼睛一亮,如同脱缰的野马,全然不顾皇家礼仪,欢呼着就朝孙景炎飞奔过去,引得身后大臣们一阵侧目。 “六弟!”孙景炎勒住马缰,跃下马来,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用力握住孙景宣伸来的双手,上下打量,“一年不见,个头窜了不少,都快赶上大哥了!” “嘿嘿,那是!”孙景宣得意一笑,随即压低声音,难掩兴奋,“大哥,你真神了,青玉剑宗都被你打下来了!” 孙景炎笑容微敛,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言。目光转向身后缓缓驶来的皇家马车。 “七妹也回来了?”孙景宣顺着大哥的目光看去。 “是七妹和八妹。”孙景炎语带深意,拉着孙景宣走向马车。 车帘掀开,孙瑶率先跳了下来,灵动的眼眸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孙景宣身上,“六哥!” “哎哟!我的好妹妹!”孙景宣夸张地张开手臂,随即又笑嘻嘻地打量,“啧啧,七……不对,八妹!这趟出去,更水灵了!京都那些贵女们可要嫉妒了!” 这时,孙小舞扶着辰沨,小心翼翼地走下了马车。辰沨脸色依旧苍白,步伐虚浮,但腰背挺直,眼神沉静。 孙小舞的目光带着一丝警惕和疏离,看向凑过来的孙景宣,微微颔首:“六殿下。” “什么殿下不殿下的!”孙景宣大手一挥,目光立刻被辰沨吸引,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自来熟,“这位气度不凡的兄台是?” “他是我相公,辰沨。”孙小舞的声音清晰坚定,带着宣告的意味。她侧身示意,雪灵玉抱着孙若曦,焰灵月、萧剑也依次走了过来,站在辰沨身后。 “辰沨?!就是你!”孙景宣眼睛瞪得溜圆,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得让周围大臣都看了过来,“紫府境硬撼炁灵境!自毁紫府差点把那老妖婆搞死?!牛!太牛了!哈哈哈!” 他大笑着,竟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辰沨的肩膀,“兄弟,同是天涯沦落人啊!你看我,天生没灵种,修不了行,不也活得潇洒自在?修行?烦恼!全是烦恼!现在多好!” “六哥!”孙瑶急忙上前拉开他,带着歉意对辰沨解释,“辰沨,你别介意,我六哥他……心直口快,他是天生无灵种,无法修行,所以……说话没个轻重。” 辰沨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看向这位毫无皇子架子的六殿下,语气平和:“无妨。六殿下……豁达通透,心态极好,令人佩服。”这份“羡慕”,是发自内心的无奈。 “六弟,少说两句。”孙景炎适时出声,带着兄长的威严,“父皇在宫中怕是已等候多时了。”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孙景宣一拍脑门,立刻收敛了嬉笑,“大哥、七妹、八妹,快!咱们赶紧进宫!” 孙小舞却看向身后的雪灵玉等人,眼中带着忧虑:“六殿下,他们……” 孙景宣面露难色,看向太子。 孙景炎目光扫过辰沨苍白的脸和孙小舞紧握他的手,沉声道:“无妨,一起进宫吧。八妹的夫婿……父皇和雪妃娘娘,也当见一见。” 皇宫,御书房。 肃穆的书房内,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期待。皇帝孙渊端坐于龙案之后,手中拿着一份奏折,眼神却不时瞟向门口。 他身旁,雪妃沈清雪早已坐立不安,双手紧紧绞着锦帕,指节泛白,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清雪,稍安勿躁。”孙渊放下奏折,声音低沉,“待会儿人来了,注意些仪态,莫要失了皇家体面。” “体面?!”雪妃猛地转过头,眼圈通红,声音带着压抑了十九年的委屈和激动,“我的儿子没了!如今……我那苦命的雪儿好不容易找回来了!我……我还不能高兴一下?还要守着那劳什子体面?!陛下!那是我的女儿!我的骨肉啊!”泪水在她眼中打转,倔强地不肯落下。 孙渊看着爱妃悲痛又期盼的模样,心中一软,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随你吧。只是莫要太过激动,吓着孩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内侍的通传声。御书房的门被缓缓推开。 “儿臣,参见父皇!”孙景炎、孙景宣、孙瑶三人率先进入,恭敬跪下行礼。 辰沨、孙小舞、雪灵玉、焰灵月紧随其后,在门槛内站定,齐齐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孙渊的目光扫过没有跪拜的辰沨等人,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威严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 然而,雪妃沈清雪却像根本没看见皇帝的脸色,更没在意什么礼仪。她所有的目光,在门开的一瞬间,就牢牢锁定了那个站在辰沨身边、一身白衣、气质清冷如雪的女子。 “雪儿……我的雪儿!”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撕破了书房的寂静。 雪妃猛地站起身,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锦帕飘落在地。她冲到孙小舞面前,双手颤抖着,想碰触女儿的脸颊又怕惊扰了她,最终只是紧紧、紧紧地抓住了孙小舞冰凉的手,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般涌出。 “雪儿?”孙小舞被这突如其来的炽热情感冲击得有些无措。 上首的孙渊看着这一幕,心中那点不悦终究被浓浓的叹息取代,他沉声解释道:“当年雪妃诞下双生女,为你姐妹二人起名,孙雪,孙瑶。”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属于母亲的滚烫泪水和那无法作伪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思念与愧疚,孙小舞坚硬的心防瞬间崩塌了一角。 她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疼惜与自责的妇人,那个在心底盘旋了许久的称呼,终于带着一丝生涩,却又无比自然地唤了出来: “娘……?” “哎!哎!我的好孩子!娘在!娘在这里!”这一声“娘”,让雪妃沈清雪彻底泣不成声,她再也忍不住,张开双臂,将失散了十九年的女儿紧紧、紧紧地拥入怀中。 仿佛要将这十九年的亏欠和思念,都揉进骨血里。“雪儿……我的雪儿……这些年……苦了你了……是娘对不起你……” 沉浸在巨大喜悦与悲伤中的雪妃,没有注意到女儿眼中一闪而过的忧色。 孙小舞轻轻从母亲的怀抱中退开些许,抬起泪眼,带着一丝卑微的乞求看向雪妃: “娘……您……您能帮我看看……看看我相公的伤势吗?瑶儿说……说您医术无双……”这是她此刻,除了认亲之外,最深的执念。 “相公?”雪妃沈清雪这才注意到一旁脸色苍白、气息虚弱的辰沨。她连忙擦了擦眼泪,强自镇定下来,对着辰沨温和地招手:“好孩子,快过来。” “拜见雪妃娘娘。”辰沨依言上前,恭敬行礼,声音有些沙哑。 “快免礼!”雪妃示意他坐下,她的指尖,一缕极为精纯柔和的淡金色灵力丝线,无声无息地探入了辰沨的体内。 御书房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雪妃和辰沨身上。 孙小舞更是屏住了呼吸,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时间一点点流逝。雪妃脸上的温和逐渐消失,眉头越蹙越紧,那缕探入的金色灵力丝线也微微颤抖起来。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许久,她缓缓收回了手指,那缕金色丝线消散于无形。 雪妃抬起头,看向一脸期盼的孙小舞,又看向虚弱却眼神平静的辰沨,嘴唇翕动了数次,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紫府……完全崩碎,根基尽毁……经脉……千疮百孔……”她眼中充满了惋惜,“孩子……你能活下来……已是……奇迹。这具身体……恐怕……难享常人之寿……” 死寂! 御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孙小舞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晃了晃,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若非孙瑶眼疾手快扶住,几乎要栽倒在地。她看向辰沨,眼中是无尽的绝望与心如刀绞的痛楚。 辰沨放在膝上的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松开。最终,他只是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仿佛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第63章 心意 御书房内,沉重的寂静被打破。 “时辰到了。”孙渊站起身,“朝中诸卿已在正阳殿等候。炎儿、雪儿,随朕同往。” “儿臣遵旨。”孙景炎躬身领命。 孙小舞却站在原地,目光紧紧锁在辰沨苍白的脸上,“陛下……我……必须去吗?” 雪妃立刻走上前,将一枚刻着皇家印记的玉牒轻轻放入孙小舞手中,柔声道:“雪儿,去吧。这是你的玉牒,你父皇要在百官面前,堂堂正正地宣告你公主的身份。” 辰沨迎着孙小舞担忧的目光,强撑着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去吧,夫人。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孙渊深深看了辰沨一眼,不再多言,转身带着孙景炎和一步三回头的孙小舞离开了御书房。 雪妃脸上的温柔褪去,化为一片肃然。她转向孙瑶和孙景宣:“瑶儿,宣儿,带这两位姑娘和孩子去御花园散散心。母妃……有些话,需单独与辰沨谈谈。”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雪灵玉心中警铃大作,焰灵月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拳。 雪妃眉头微蹙,目光落在雪灵玉身上,带着上位者的审视与一丝不悦:“你与辰沨是何关系?我皇室家事,何时轮到外人置喙?” “灵玉,灵月。”辰沨平静地开口,“带曦儿去玩吧。没事的。” 雪灵玉和焰灵月对视一眼,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在辰沨的目光下妥协。她们抱起懵懂的孙若曦,与孙瑶、孙景宣一同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只剩下辰沨与雪妃。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良久,雪妃才长长地叹息一声,她走到辰沨面前: “辰沨,青玉山上发生的一切……瑶儿都告诉我了。”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最终化作一句锥心之问:“你是个好孩子……一个为了雪儿,能豁出性命的好孩子……可是……” “你现在的身体……强撑不过三载光阴。你告诉我……三年之后,雪儿怎么办?!让她年纪轻轻……就为你守寡吗?!” 辰沨沉默着。御书房内死寂一片,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鸟鸣。他低垂着眼睑,仿佛在凝视着自己体内那破碎的根基和无望的未来。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秒都沉重得令人窒息。 终于,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愤怒,没有哀求,只有一种近乎悲壮的平静。他看着雪妃,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如同在交代身后之事: “雪妃娘娘……我明白您的苦心。您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小舞。”他顿了顿,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弧度,“但我与她已有了夫妻之实,诞下一女,就是刚刚的那个小女孩。” “既然我命不久矣,就请您……成全我们这最后三年吧。让她……陪着我走完最后一程。三年光阴,于修行者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做出了最后的托付,“三年之后……小舞和曦儿……就……拜托您了。” 这平静的话语,却比任何哭喊都更令人心碎。它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听者的心脏。 雪妃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眼圈瞬间红了。辰沨话语中那份深沉的爱意与坦然赴死的平静,让她所有的劝阻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最终,所有的不忍与挣扎,都化作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和微微的颔首: “好……好孩子……你放心……”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郑重承诺,“雪儿,还有我的外孙女……只要我沈清雪活着一日,必护她们一世周全,绝不让她们受半点委屈!” “她叫……曦儿。孙若曦。”辰沨的脸上终于绽开一个极淡的笑容。他不再多言,转身,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御书房大门。 门外,阳光明媚。不远处,孙若曦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她正和焰灵月在花丛中追逐着一只斑斓的蝴蝶,小小的身影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雪灵玉立刻迎了上来,焦急地抓住辰沨的手臂:“哥!她没为难你吧?” 辰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容依旧平静:“没事,放心吧。”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 孙小舞几乎是跑着冲回了御书房,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廊下的辰沨,立刻扑到他身边,急切地抓住他的胳膊:“相公!你怎么样?” “感觉如何?”辰沨反握住她微凉的手,关切地注视着她,他更担心的是她面对朝堂、面对身份的骤然转变是否适应。 孙小舞摇摇头,“不过虚名浮云罢了。陛下赐我公主府……我拒了。”她看着辰沨的眼睛,一字一句,“我想……和你回朔风城。回我们的家。” 辰沨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巨大的暖流伴随着更深的痛楚席卷全身。 “傻丫头……”他抬手,温柔地拂过她鬓边的发丝,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怜与不舍,“夫人,如今我只是一个废人,甚至活不过三年。” 孙小舞的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看向辰沨,又猛地转头看向殿内眼眶通红的母亲。瞬间,明白了一切! 辰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继续问道:“我们虽有夫妻之实,却终究……未曾行过天地之礼,名分未定……你……还愿意……陪着我这个将死之人……走完这最后一程吗?” 孙小舞愣在原地,巨大的悲痛将她淹没。她没有哭喊,没有质问,只是抬起头,迎上辰沨的目光。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回廊,每一个字都如同誓言般砸在地上,也砸进了辰沨和雪妃的灵魂深处: “你若身死……”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花丛中无忧无虑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丝母性的温柔与决绝。 “待曦儿长大成人,觅得良缘……” 她的目光再次回到辰沨脸上。 “黄泉碧落,我必随你而去!” 第64章 主人 “黄泉碧落……”辰沨的心被这四个字狠狠攥紧,我可以死,但我怎么忍心让你陪我一起死! “走吧,我们……回家。”孙小舞将悲伤埋进心底,强撑着对辰沨展露一个温婉的笑容。 “家?”辰沨心中苦涩,却不愿流露。他将不远处玩耍的孙若曦唤到身边,一把抱起,目光温柔地扫过妻女,“有你们在的地方……便是家。” “雪儿……”雪妃走上前,眼中带着恳切,“听辰沨的,留在京都。母妃向你保证,倾尽所有,动用一切能想到的办法,保住他的性命!哪怕……只是多一天,多一刻!”这是她作为母亲,能为女儿争取的最后希望。 孙小舞看着母亲,又低头看了看懵懂的女儿和身边气息虚弱的辰沨。留在京都,似乎成了最好的选择。她沉默片刻,终是艰难地点了点头:“……好。”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新赐的公主府邸沉浸在一种压抑的宁静中。 精致的闺房内,孙若曦穿着可爱的小肚兜,坐在柔软的大床上,眨巴着大眼睛,天真地问:“娘亲,我们为什么不去跟爹爹一起睡觉觉呀?曦儿想听爹爹讲故事……” 孙小舞的心被女儿的问题刺了一下,脸颊瞬间飞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她不愿吗?肯定不是。只是……让她一个女子主动开口…… 她张了张嘴,终究没能说出什么,只是温柔地替女儿掖好被角,柔声道:“曦儿乖,爹爹需要好好休息……” 两座相邻的院落,在夜色中静静矗立,距离并不遥远。 辰沨独自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前,目光穿透沉沉夜色,久久凝视着孙小舞院落的方向。直到那边的灯火彻底熄灭,他才缓缓收回目光,仰头望向浩瀚冰冷的星空。 白日孙小舞和雪妃的话犹在耳边,“我不舍得……真的不舍得就这样死去……”他低声呢喃,“可……又能怎么办呢?” 寂静的深夜,仿佛将所有的恐惧和绝望无限放大。白天强装的平静终于碎裂,一股巨大的无助感攫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对着虚空发出微弱的呼唤: “师尊……弟子……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 “咔嚓——!!!” 一道惨白刺目的闪电毫无征兆地撕裂夜幕,劈落在京都北郊一座古老的巨塔塔尖。 刹那间,雷光映照出塔身斑驳诡异的纹路,一股令人心悸的古老威压仿佛被惊醒,瞬间弥漫开来。 辰沨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光和那股心悸感惊得心神一凛。 身后,两道鬼魅般的黑影无声无息地浮现。 辰沨汗毛倒竖,猛地回头。 借着窗外残存的雷光,他看清了来人的面容——辰逸?!苏璃鸢?! “你们……”惊骇的质问尚未出口,他便被打晕过去。 辰逸将辰沨扛在肩头,与苏璃鸢对视一眼,消失在房间内。 被苏月寄生的苏璃鸢发出一声娇媚的笑声:“嘻嘻,辰冥,怎么?到底是自己的血脉重孙,有点舍不得了?” “苏月!”被辰冥寄生的辰逸,声音陡然转冷,“这是主人的意思,你该清楚妄议的后果。” 苏月被那眼神看得心头一寒,但目光落在辰冥肩上昏迷的辰沨时,眼中忍不住流露出惊叹:“啧啧,五莲同修,生生不息……这具躯壳……简直是天生的道胎。难怪主人会如此动心……” 她舔了舔嘴唇,声音带着一丝好奇,“就是不知道……主人是打算用他来‘转生’呢?还是……做成傀儡呢?” “苏月!”辰冥厉声低喝,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你若不想变成林镇岳那副鬼样子,就闭上你的嘴!” “林镇岳……”这个名字让苏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脸上媚笑瞬间僵住,眼中充满了恐惧。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可……可锁龙塔……里面真能有他的一线生机?那鬼地方……存在的时间怕是比整个中州大陆还要古老!阴森得连鬼都不愿靠近!把这小子扔进去……还能有活路?” 辰冥扛着辰沨,在京都上空飞过,声音在夜风中飘忽不定: “为了他……主人不惜提前转生,以损耗本源为代价,强行窥探天机……才推算出这唯一的生卦。主人说它有……它就一定有!” 很快,两人便抵达京都北郊。锁龙塔在惨淡的月光下更显阴森诡异。 仅仅是靠近塔基,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难以言喻的阴冷死寂气息便扑面而来。 “嘶……这塔里……到底关了什么东西?”苏月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辰冥足尖一点,扛着辰沨落在塔顶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气口旁。“重孙……是生是死……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话语落下,辰沨的身体被抛入通气孔中。 做完这一切,辰冥跃下塔顶,落在苏月身边,声音不带一丝波澜:“走。” “呼……总算办完了。”苏月似乎松了口气,随即伸了个风情万种的懒腰,眼中又恢复了那种慵懒与玩味,“这些日子东躲西藏,可憋死老娘了。主人转生,我们暂时也算解脱了吧?正好……可以好好玩玩……” 走在前面的辰冥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玩玩?谁告诉你,主人的神魂和肉身只有一具?” 苏月脸上的媚笑彻底僵住,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骤然收缩。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想起了林镇岳,想起了更多被主人“处理”掉的“工具”……难道…… “老……老辰……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充满了恐惧。 辰冥不再回答,只是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随即,他转身,身影迅速融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辰冥!辰冥!你给我说清楚!主人他……他到底是谁?我们到底有几个主人!”苏月惊恐地尖叫着,哪里还有半分玩闹的心思,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她慌忙朝着辰冥消失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凄厉的呼喊在死寂的北郊夜空中回荡: “老辰!你等等我啊——!!!” 第65章 失踪 日上三竿,孙小舞站在辰沨的房门外,轻轻敲了敲:“相公?该起身用些早膳了……” 门内一片死寂,孙小舞心中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猛地推开房门。 空无一人! 床榻整齐冰冷,窗棂紧闭,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辰沨身上熟悉的气息,却唯独不见那个身影。 “相公?!”孙小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快步走进房内,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屏风后、衣柜旁……没有!什么都没有! “相公——!!!”孙小舞冲出房间,声音带着惊惶,“辰沨!你在哪?!回答我!” 她的呼喊惊动了整个公主府,雪灵玉第一个闻声冲来:“嫂子?!怎么了?” “你哥!你哥他不见了!”孙小舞眼神慌乱地扫视着空旷的庭院,期盼辰沨会从哪个角落突然走出来。 雪灵玉心头一沉,立刻冲进房间。她比孙小舞更仔细地搜寻,床底、桌下、窗沿……甚至调动灵力感知残留的气息。 就在这时,府门外传来内侍尖细的通传:“雪妃娘娘驾到——!” 雪妃在孙瑶和孙景宣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温煦的笑容:“雪儿,母妃带了些滋补的药材过来看看辰沨……”话未说完,她便察觉到了府内异常凝重的气氛和女儿失魂落魄的模样。 “姐姐,辰沨呢?他好些了吗?”孙瑶关切地问道。 孙小舞抬起头,目光刺向雪妃。眼神充满了审视、怀疑,以及一丝被压抑的愤怒。“雪妃娘娘……昨日……你究竟……和辰沨说了什么?!” 雪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想起昨日自己对辰沨说的那些关于“三年”和“守寡”的残酷话语,心猛地一沉。 “爹爹……我要爹爹……”躲在角落的孙若曦,听到大人们的话,终于明白了什么,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剧烈颤抖。 孙小舞心如刀绞,强忍着翻涌的情绪,快步走过去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曦儿不哭……爹爹不会抛下我们的!绝对不会!” 孙景宣见状,脸色一肃,立刻对随行侍卫厉声下令:“传令!封锁京都九门!全城戒严!给本王一寸一寸地搜!掘地三尺也要把辰沨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嫂子!你在府里守着曦儿,千万别乱!”雪灵玉强压住心头的恐慌,拉住同样焦急的焰灵月,“我和灵月出去找,哥他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说完,两人化作两道流光,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公主府。 “恭喜七妹乔迁之喜!皇兄来迟了!”孙景炎爽朗的声音从府门外传来,带着得体的笑意踏入府中。 “出了何事?”孙景炎见众人神色凝重,沉声问道。 “大哥……”孙瑶小声回答,带着一丝不安,“辰沨他……昨夜……不见了……” “不见了?”孙景炎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竟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轻松,他看向孙小舞,语气带着宽慰,“七妹,这未尝不是件好事。一个修为尽失、命不久矣的废人,如何配得上你堂堂皇室公主?走了正好!省得耽误你的大好前程!” 他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兄长的关怀,“你放心,过几日,为兄定为你挑选几位家世显赫的京都才俊,任你挑选……” “呵……”一声充满嘲讽的轻笑突兀地响起。三皇子孙景瑞不知何时已悠然踱步进来,他摇着折扇,目光扫过孙景炎,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大哥此言差矣,您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男女之情,岂是‘前程’二字可以衡量的?七妹与辰沨情深义重,此刻正是忧心如焚之时,大哥却在这里谈论什么才俊佳人……未免太过……凉薄了些?” “孙景瑞!你放肆!”孙景炎被当众讽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孙景瑞却不再看他,转而将目光投向脸色愈发冰寒的孙小舞,慢悠悠地说道:“七妹,我只是觉得……此事蹊跷得很。辰沨如今修为尽失,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在这戒备森严的公主府内,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他顿了顿,折扇“啪”地一收,“若真是如此……那这府中上下护卫……岂不都成了摆设?依我看……都该拉出去砍了!” 孙小舞瞬间明白,辰沨是被人抓走的。“三殿下,是有线索?恳请告知。” “我也只是猜想而已,毕竟辰沨得罪过谁,本王也不清楚。”孙景瑞笑着说道。 孙小舞目光扫过众人,最终看向孙景炎,辰沨杀了项墨,项墨是孙景炎的部将。“太子殿下,是你吗?项墨之仇,你若想报,我愿替他还,请你放了他!” “混账!”孙景炎勃然大怒,“我孙景炎行事光明磊落!偷鸡摸狗这等下作勾当,我不屑为之!我若想杀他,必堂堂正正,何须如此鬼祟!”他长袖一甩,怒意冲天。 “对了……”一直沉默的孙景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状似无意地插了一句,“我昨日……好像听宫人说……五哥也回京了?” 他绝不会不辞而别!绝不会抛下我和曦儿!这个信念在孙小舞心中如同磐石,可到底是谁?!是谁要如此处心积虑地置他于死地?! 京都震动!太子令、三皇子暗令、六皇子亲卫……整个京都如同被翻了过来。城门紧闭,军队挨家挨户搜查,空中修士来回梭巡。 然而,辰沨如同石沉大海,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仿佛从未在这京都出现过。 夜色渐深,大厅内,灯火通明。 雪灵玉和焰灵月疲惫而绝望地坐在角落,孙瑶和孙景宣也沉默不语。 孙小舞抱着已经哭累睡去的孙若曦,静静地坐在主位,目光空洞地望向大门的方向。她的姿势维持了太久,只有那双眼睛,固执地燃烧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期盼着那熟悉的身影会推开那扇门,带着熟悉的笑容说:“夫人,我回来了。” “雪儿……”雪妃走到她身后,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如刀割。她伸出手,想抚上女儿的肩,却又停在半空,声音带着劝慰,“缘尽于此,你……莫要太过伤怀,伤了身子……辰沨他……也必定不愿见你如此……” “哼!”一声冷哼打破了沉重的寂静。孙景炎坐在一旁,看着孙小舞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与不满,带着兄长的严厉训斥道:“你与他相识才多久?满打满算不过几日!身为公主,肩负皇室荣光,怎能如此儿女情长,矫情不堪!简直……不成体统!” “相识……才多久?”孙小舞空洞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是啊,不过数日。四年前月下惊鸿一瞥的纠缠,朔风城的守护,青玉山生死与共……一幕幕画面在她眼前飞速闪过。 原来,刻骨铭心,不需要漫长岁月。原来,爱上一个人,几天……就够了啊! 孙小舞眼中最后那点微弱的希望之光,如同风中残烛,在孙景炎那声“矫情”的训斥和雪妃“缘尽于此”的叹息中,彻底熄灭了。 所有的悲伤、痛苦、愤怒、绝望……在这一刻,被一股极致的冰冷彻底冻结、封存! 她缓缓地收回了望向大门的目光,收敛了悲伤,只剩下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我累了。” 她的目光扫过厅内众人,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 “灵玉、灵月——送客!”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带着孙若曦走向内室。 “七妹!你……”孙景炎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漠和逐客令激怒,霍然起身,还想拿出兄长的威严教训几句。 然而,他话刚出口—— “吼——!!!” 白玉麒麟从孙小舞身后扑出,杀意凌然。 孙小舞的脚步没有停顿半分,冷声道:“滚。” 孙景炎额头青筋暴起,羞愤交加,到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如此场景,众人各怀心事,悻悻离去。 第66章 应龙 辰沨悬浮在虚空之中,周围一片混沌,光线昏暗。 骤然间,一片遮蔽虚空的巨大阴影降临。锁链摩擦的刺耳巨响撼动神魂。 一条被无数法则铁链贯穿的应龙,仅仅是随意地翻了个身,带起的空间乱流险些将辰沨撕裂。 “嗯?没死?”一个带着无尽威严与诧异的女声传来。 巨大龙眸,带着一丝意外,冰冷地锁定了他这个渺小到不及尘埃的人类。龙息在她鼻腔中酝酿,只需一个轻蔑的喷嚏,便能将眼前蝼蚁彻底抹除。 “你确定要弄死他?”一道蕴含无上道韵的白光骤然亮起,撕裂混沌,稳稳挡在辰沨身前。 光芒中,一位鹤发童颜、手持拂尘的老者身影缓缓凝实。 “区区一道投影,也妄想阻我?!”应龙的声音充满不屑与狂傲。 “自然阻止不了你。”菩提祖师神色淡然,拂尘轻扬,“但杀了他,你便永远出不了这囚禁之地。” “你是谁?”应龙龙眸微眯,审视着眼前这看似平凡,却令她本能感到一丝忌惮的老者。 “菩提。” “菩提?无名小辈!也敢在本座面前装神弄鬼?!”应龙怒喝,锁链哗啦作响。 “非此界之人。”菩提祖师言简意赅。 “跨界而来?!”应龙的声音陡然凝重,蕴含着难以置信的震动。跨界之能,远超她的境界想象。“你是……异界大能?” “你再仔细看他。”菩提祖师不再多言,手中拂尘轻轻一点,指向辰沨。 “看什么?一个将死的蝼蚁罢了!”应龙龙眸扫过,满是不耐。 “天地大劫,被囚千万载……竟连故主真魂,也认不出了么?”菩提祖师拂尘挥洒间,一股源自太古洪荒的帝威龙吟,猛然从辰沨残破的躯体中爆发出来。煌煌龙威,席卷混沌,竟让缠绕应龙的无尽锁链都为之哀鸣。 “这……这是?!”应龙庞大的身躯剧震,龙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骇光芒。“龙……龙帝?!!”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锁链被她狂暴的力量拉扯得哐当作响。“真是……龙帝转世之身?!” “两界龙帝!”菩提祖师一字一顿,声如洪钟大吕,宣告着辰沨的真正身份。 “老……老头!你说什么?!他在你们那方世界……竟也是龙帝?!”应龙的震惊无以复加,声音都变了调。 一方世界的龙帝已是至高,两界龙帝!这因果,这命格,简直颠覆认知! “老夫的徒儿,老夫岂会错认?”菩提祖师目光深邃,仿佛看穿了应龙心中的滔天巨浪。“今日,你是他的机缘,他亦是你的机缘!应龙,你可愿……再赌一次?赌一个……翱翔九天的未来?!” “就凭现在的他?!”应龙感应着辰沨那如同风中残烛,紫府破碎、经脉寸断的凄惨状态,语气充满质疑。 “莫说承载我的力量,他自身都命悬一线。如何带我离开这万劫囚笼?等等……”应龙巨大的龙眸猛地盯向菩提祖师,“老头!你是想让我……用我本源龙珠,修补他这残破之躯?!让我舍弃这一身通天修为,回归本源雏形,再融入他那重塑的紫府?!!” “怎么?舍不得这一身修为?”菩提祖师嘴角微扬。“守着这身空有力量却不得自由的修为,不过是画地为牢。舍了它,随他而去,未来……你的成就,远非今日可比!” “即便我愿舍弃一切,赌上本源!他又如何出去?!此地规则,只进不出!乃是绝地!” “出去之法,贫道自有。”菩提祖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周遭混沌都仿佛凝固了一瞬。“若非担忧贫道真身跨界降临,引动两界法则崩坏、空间乱流祸乱两界……我怎会让我的弟子受如此委屈!” 那平静话语下蕴含的护短之心,让强如应龙也感到一阵心悸。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笼罩虚空。唯有锁链的轻响与空间风暴的嘶鸣。万载岁月在应龙巨大的龙眸中流转,不甘、愤懑、孤寂……最终,化作一道斩断过往、孤注一掷的决绝。 “好——!!!龙帝在上!应龙……愿赌此身!追随帝尊,再战诸天!!!” 璀璨的蓝光爆发,遮天蔽日的应龙真身消失,原地出现一位身姿高挑、容颜绝世却带着睥睨苍生傲气的女子。 她身着流转星辉的幽蓝长裙,背后一双巨大龙翼缓缓舒展。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昏迷的辰沨,眼神复杂。下一刻,她檀口微张,一颗蕴含着太古洪荒之力的应龙本源龙珠,缓缓浮现。 “以吾本源,铸汝新生!”女子清喝一声,那枚承载了她无尽岁月修为与生命精华的龙珠,化作一道纯粹的白光,融入了辰沨残破的身躯。 嗡——!!! 破碎的紫府碎片在这股力量下疯狂旋转、吸引、融合。金府、风府、冰府、火府、土府,五座代表着不同天地伟力的紫府残骸,被无形巨手强行糅合,光芒万丈,道则轰鸣。 一条条断裂枯萎的经脉,贪婪地吸收着龙珠本源,迅速重生、拓宽。潜藏在经脉深处的五龙虚影,齐齐发出震天龙吟,再次落入正在涅槃重生的紫府之中。 随着龙珠力量彻底耗尽、消散于无形,蓝裙女子的身影也变得虚幻透明。她最后深深望了一眼辰沨,再无犹豫,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冲入辰沨刚刚重塑的紫府中央。 紫府内,浩瀚无边的灵湖之上。那道原本盘踞的火龙虚影发出一声欢欣的龙吟,与冲入的幽蓝流光完美相融。 一条身披幽蓝龙鳞、背生龙翼、周身缠绕着雷火气息的应龙虚影,取代了火龙,威严地盘踞于紫府核心。 原本桀骜的冰夷与青龙虚影,感受到那源自血脉与位格的绝对压制,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高昂的头颅,表示臣服。 “五府归一,本源重铸!这才是真正凌驾诸天、问鼎大道的五莲同修!”菩提祖师看着辰沨体内稳固无比、气象万千的新生紫府,以及盘踞中央、散发着太古龙威的应龙仙灵,抚须而笑,眼中满是欣慰与期待。 拂尘轻挥,一道柔和却蕴含着无上空间道则的白光包裹住辰沨。 “徒儿,该回去了。这囚笼……困不住真龙!”话音未落,两人的身影已然从这存在了千万年的绝望囚笼中彻底消失。 第67章 三年 京都公主府后院。 “主母!”白凤步履沉稳,穿过庭院,来到正在指点孙若曦和吕龙修炼的孙小舞身前,恭敬行礼。“京都北郊,发生一件怪事,属下特来禀报!” 孙小舞停下手中动作,示意两个孩子稍作休息,她转身看向白凤。“白大哥,不必多礼,北郊出了何事?” “锁龙塔离奇消失了!”白凤心中惊疑,被视为京都禁忌的锁龙塔居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孙小舞黛眉微蹙,心中也掠过一丝惊疑。锁龙塔?传闻中囚禁着上古凶物之地……不过她并未太过在意,只是淡然道:“天地异象,或有缘由。暂且留意便是。” 白凤心中忧虑更深,他来京都已两年,深知此地暗流汹涌。 当年家主失踪,雪灵玉和焰灵月寻遍京都无果后离开,前往中州各地寻找。 为了主母和小姐的安危,寒江特令白凤前来。 “小舞姐!”萧剑的身影几乎是撞进后院,脸色焦急,“宫里那个高公公,还有大将军府那个少将军朱兴……又来了!” “不见!”孙小舞直接说道。 他看向孙小舞,眼中满是担忧,“有圣旨,不见……怕是不妥。” 孙小舞眸光冷冽,深吸一口气,无奈道:“备前厅,接旨!” 公主府大门前,气氛凝重。高全手捧圣旨,身后站着朱兴。 孙小舞一身素衣,立于阶前,身后是白凤、萧剑、以及紧握着小拳头、眼神警惕的孙若曦和吕龙。府中护卫,人人挺立,无一人下跪。 “七公主殿下,”高全尖细的声音带着一丝尴尬与压力,“您……您看这……” “高公公,宣旨便是。”孙小舞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高全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展开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七公主孙小舞,秉性温良,淑德贤惠。大将军之子朱兴,忠勇为国,战功彪炳。尔等二人,天造地设,实乃良配。朕心甚慰,特此赐婚。着令于本年岁末,择吉日完婚!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空气仿佛凝固。 朱兴上前一步,对着孙小舞躬身行礼,姿态谦恭,“公主殿下,朱兴一片赤诚,天地可鉴。恳请殿下给微臣一个机会,朱兴此生,必倾尽所有,护殿下周全,待殿下如珠如宝。” 孙小舞眼神冷漠,看向朱兴,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畔,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高公公,劳烦回禀陛下。”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这桩婚事,小舞恕难从命!” 皇宫御书房。 听完高全和朱兴的回报,御书房内气氛凝重。 “岂有此理!咳咳咳……放肆!简直放肆!”孙渊猛地拍案而起,剧烈的咳嗽让他脸色涨红,病容更显,“抗旨不遵!咳咳……她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这些年……咳咳……是朕太过纵容她了!”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大将军朱青云连忙劝慰,“七公主殿下自幼流落在外,性子刚烈些也是情有可原。犬子愚钝,未能打动公主芳心,是他之过。只要假以时日,让兴儿再多下些功夫,以真心换真心,想必公主殿下终会被感化……” “感化?咳咳……年底!年底必须完婚!”孙渊喘息着,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辰沨……已经死了三年了!她难道要为一个死人守一辈子?!咳咳……传旨太子!让他去劝!务必让老七……咳咳……给朕清醒过来!” “遵旨!”高全连忙应下,躬身退出。 走出御书房,朱兴脸上的谦恭瞬间褪去,露出一丝冷笑,低声道:“陛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如此急切赐婚,是想为这流落在外的女儿,找棵大树靠靠吧?” 朱青云捋须轻笑,眼神深邃:“太子、三皇子、五皇子……三足鼎立,这京都的天,早就变了。无论将来是谁坐上那个位置,一个流落在外、毫无根基的公主,能有什么好下场?陛下是聪明人,把她塞给我们朱家,在他看来,是唯一能保全她的路。可惜啊……”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掌控一切的傲慢:“陛下想不到,我们朱家也早已站队。这京都……已经不是陛下一言之堂了。” 御书房内室。 待外人退尽,孙渊坐回龙椅,将一方染着暗红血迹的手帕重重掷在御案上,脸上却再无一丝病色。 雪妃从内室悄然走出。 “老大、老三、老五……动作越来越大了……”孙渊的声音充满了失望,“他们是觉得……朕这盏灯,快熬干了油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带着无尽的苦涩:“朕登基之初,便欲改制,还中州之外万千烈士遗孤一个公道!让他们回归故土!可恨那些世家门阀,尸位素餐!当年贪生怕死,龟缩中州之内,如今却将那些为守护此界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英烈后人,污蔑为异族!斥之为‘引狼入室’!简直……无耻之尤!” 雪妃走到他身后,声音温柔。“陛下,中州积弊已深,沉疴需用猛药!那些蛀虫,早已将中州的根基啃噬得千疮百孔!若不大刀阔斧,以雷霆手段扫清寰宇,还这天地一个朗朗乾坤,中州的气运……终将被他们耗尽!一场……血的洗礼,或许……在所难免了。” 公主府庭院。 月光如水,洒在寂静的庭院。 六岁的孙若曦,修炼八九玄功以后,灵种已经恢复,境界也已达到紫府十境。她走到孙小舞身边,伸出小手,轻轻拉住母亲微凉的手指,仰着小脸。 “娘亲,不怕!”她的声音清脆,“曦儿会保护娘亲的!谁也不能欺负娘亲!” 一旁七岁的吕龙,武玄一境的气息沉稳内敛。“师母!我信师父!他一定会回来的!” 看着眼前这两个早慧而坚韧的孩子,孙小舞抬起头,望向深邃的夜空,目光穿透重重云雾,投向那未知的远方,声音轻而坚定。 “嗯,我也相信。” “他,一定会回来!” 第68章 放逐之地 “唔……”辰沨的眼睫颤动,沉重的眼皮缓缓掀开。入目是粗糙的岩石穹顶,干燥的空气带着沙尘的味道。他猛地坐起身,警惕地扫视四周。这是……岩石山洞? “这是哪?”他心中惊疑不定,最后的记忆碎片是辰逸与苏璃鸢狰狞的脸……“我不是被……” “醒了?”一个清冷中带着威严的女声,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辰沨心神剧震,下意识地内视己身。下一瞬,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紫府!本该破碎不堪的紫府,此刻不仅完好如初,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剧变。浩瀚无边的灵湖波光粼粼,远比之前更加深邃、凝练。 灵湖中央,并非预想中的五龙盘踞,而是一位身披幽蓝龙鳞长裙、背生龙翼、闭目盘坐的绝色女子。 “你是谁?!”辰沨神念如惊涛般在紫府中响起,“为何居于我紫府之内?!” 蓝裙女子缓缓睁开双眸,声音平静,“吾名应龙。” 随即,她将锁龙塔内发生的一切,包括菩提祖师的降临、她舍弃本源龙珠、以及重塑紫府的过程,简洁清晰地告诉辰沨。 “师尊……”辰沨心神激荡,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立刻沉下心神,仔细感知涅槃重生后的躯体。 “武玄十境?!”辰沨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昏迷一场,竟跨越了整整一个大境界。 “有何可惊?”应龙的声音带着傲然与理所当然,“本座本源龙珠,岂止只修补你那残躯?重塑根基、伐毛洗髓,不过是附带之功。待你凝练武灵,稳固境界,区区天象境……指日可待!” 辰沨不再迟疑,立刻盘膝而坐,双手掐诀。心念引动,紫府灵湖瞬间沸腾。 “昂——!!!” “吼——!!!” “吟——!!!” 五道震彻紫府的龙吟同时爆发,五龙虚影一起冲出灵湖,散发出刺眼的五色光芒。 五色神光交织、碰撞、融合,在灵湖的中央,一柄长剑的虚影,由虚化实,缓缓凝聚。 剑身古朴,剑脊之上,五色龙纹蜿蜒缠绕,最终在剑锷处汇聚,隐隐形成一个威严的龙首。剑未成,绝世锋芒已透体而出。 “凝!”辰沨低喝一声,右手虚空一握! 嗡——!!! 山洞内,蓝金色光芒如烈阳炸裂。龙渊赫然出现在辰沨手中,剑身轻鸣,似有万龙齐啸。 武灵·龙渊——成! 辰沨意念一动,龙渊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体内。随即抬头问道:“此地……是何处?” “不知。”应龙的声音依旧清冷,在紫府内随手一挥,一座巍峨的宫殿拔地而起。“这得问你师尊,把我们弄到了何处。本座需静修恢复,无事……莫扰。”说完,身影便隐入宫殿之中。 辰沨压下心绪,起身走出山洞。 呼——!!! 狂暴的风沙裹挟着滚烫与粗粝,迎面扑来。放眼望去,只有一片死寂的金黄,无边无际,吞噬着天地。灼热的气浪扭曲着视线,仿佛要将一切生机蒸干。 “爷爷!他醒啦!”一个清脆却带着沙哑的声音穿透风吼传来。 辰沨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沙丘后,一个皮肤被烈日晒得黝黑发亮、眼眸却清澈灵动的少女,正兴奋地朝他挥手,随即转头呼唤。 辰沨眉头紧锁,中州……应没有如此浩瀚恐怖的沙漠。难道……师尊将他送离了中州?! 很快,少女和一位同样皮肤黝黑的老者,顶着风沙走到辰沨面前。 “后生,醒了?” “晚辈辰沨,承蒙前辈搭救之恩!”辰沨深深一躬,姿态真诚。他能感觉到,这一老一少只是普通凡人。 “哎,谈不上搭救。”老者李青摆摆手,拍了拍身上似乎永远拍不尽的沙尘,“发现你时,你只是昏迷在沙地里,身上并无伤痕。老夫李青,这是我孙女,李笑笑。”他浑浊的眼睛打量着辰沨明显不同的衣着,“看辰公子装束……不像是我们‘放逐之地’的人?” “放逐之地?”辰沨心头一震,“敢问前辈,这‘放逐之地’……是何处?” 李青沉默了一下,弯腰捡起一块碎石,在滚烫的沙地上用力划出两个歪歪扭扭、一大一小的同心圆。 “看,”他用石块指着小圆,“这里,是如今的中州。”又指向大圆,“而这里,就是我们脚下的地方,放逐之地。 两个世界的边缘,都有强大无比的结界。外面那个,是抵挡异族的。”他的石块重重敲在大圆那道线上,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悲凉,“里面这个……曾经也是阻挡异族,如今却是用来拦住我们这些……被他们视为异类的放逐之民的。” “你们……为何会在这里?”辰沨看着眼前这严酷到极点、仿佛连呼吸都在消耗生命的环境,难以想象凡人如何生存。 李青直起身,望向风沙弥漫、不见尽头的地平线,皱纹里仿佛刻满了祖辈的血泪:“我们的先祖……为了守护中州,举族迁出玉门关,在这片不毛之地与外敌浴血厮杀!流尽了血!埋尽了骨!终于……将那些异族赶了出去!”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炬,直视辰沨,“可结果呢?胜利了!中州的大门,玉门关的结界,却对着我们这些功臣的后裔……轰然关闭!千年了!我们被自己誓死守护的人,像垃圾一样,遗弃在了这炼狱般的关外!”老人的声音并无太多激动,只有一种被岁月磨平棱角、深入骨髓的麻木与苍凉。 一旁的李笑笑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力握住爷爷布满老茧的手:“爷爷!没事的!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再苦的日子,笑笑也觉得甜!” 李青布满风霜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暖意,他背起旁边一个硕大的、用兽皮小心封好的木桶。 “走吧,辰公子醒了,咱们也该回村了。”老人招呼道。 “前辈,这水……我来背吧!”辰沨上前一步,看着老人佝偻却倔强的背影,于心不忍。 李青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将那沉重的木桶又往上托了托,声音斩钉截铁,“这桶里装的,不是水,是命!是咱全村老小的命根子!这东西……还是老汉自己背着,心里才踏实!” 第69章 死亡沙海 “前辈……”辰沨顶着呼啸的沙暴,声音清晰地传入前方佝偻的背影,“我昏迷了多久?”护体灵光在三人周身流转,将风沙隔绝在外。 “哎,辰公子,别叫前辈了,叫李叔就成。”李青头也不回,声音嘶哑,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却依旧不舍得碰一下背上那桶比命还重的水。“你呀,就躺了一天光景。” 辰沨眉头微蹙,指尖凝聚一点寒芒。紫府内,冰夷虚影轻吟,两道散发着清凉气息的水团悬浮在李青和李笑笑面前。“喝吧。” “水……纯净的水?!”李青猛地回头,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李笑笑也呆住了。在这片连眼泪都是奢侈的沙漠,凭空凝聚如此清澈的水源,简直是神迹! “你……你是水属性修士?”李青声音发颤。 “算是吧。”辰沨不欲多言。他心神沉入紫府:“应龙,我究竟昏迷多久?” 宫殿内,传来应龙慵懒的声音:“三年。” “三年?!”辰沨愣在原地。三年!小舞……若曦……她们会如何?绝望?还是……以为我已身死?!不行,我得尽快回去! “辰大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走了?”李笑笑担忧地跑回来,小手拉住他冰冷的衣袖。 “笑笑,李叔,”辰沨声音带着急切,“你们知道怎么回中州吗?” “回中州?”李青布满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抬手,指向远方天际那道贯穿天地的七彩光幕。 “看到那‘天堑’了吗?那是玉门关的‘绝灵壁障’!除非你有毁天灭地之能,将它轰开一个窟窿!否则……”他声音苦涩到极点,“这辈子,下辈子……都别想踏回中州一步!痴心妄想罢了!” “辰大哥,村子快到了!大家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李笑笑努力想驱散压抑的气氛,小脸上挤出笑容。 突然! “有血腥味!”辰沨重瞳瞬间收缩,金芒流转。目光穿透漫天沙障,锁定了远处的村落。 六个蒙面暴徒,手持染血利刃。一个精壮汉子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为首暴徒正狞笑着,将屠刀挥向一个吓傻了的孩童。 “找死!” 辰沨右手剑指朝着村落方向凌空一点。 “凝!” 一字敕令,寒气穿透风沙,瞬间降临那六个暴徒周身。 咔嚓!咔嚓嚓——!!!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六具还保持着狰狞姿态的身影,连同他们手中的兵刃,瞬间被冻结成六座冰雕。 李青听到辰沨的低喝,心头猛地一沉。拉着李笑笑,用尽平生力气冲向村子。 下一刻,李青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身影,目眦欲裂:“山儿——!!!”一声悲鸣,眼前一黑,直挺挺向后栽倒。 “爹!爷爷!”李笑笑扑到父亲身上,又看到昏厥的爷爷,巨大的恐惧让她瞬间崩溃,撕心裂肺的哭声在风沙中显得无比凄厉。 辰沨身影出现在血泊旁,“还有救!” “辰大哥!求求你!救救我爹!救救我爹啊!”李笑笑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哭喊着哀求。 辰沨不再多言,指尖绿芒大盛。 “青木垂露,归元!” 绿芒瞬间包裹住李山几乎断绝生机的躯体,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苍白的脸色迅速恢复红润! “咳咳咳……”李山咳出两口淤血,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爹!”李笑笑狂喜地扑进父亲怀里。 辰沨转身,一道温和的绿芒打入李青体内,老人悠悠转醒。 “辰……辰公子!您……您是我们李家的大恩人!再造父母啊!”李青挣扎着爬起来,就要对着辰沨叩拜。 “李叔!万万不可!”辰沨眼疾手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老人。“举手之劳,何须如此!” 李青老泪纵横,指着刚醒来的汉子:“这是我儿,李山!” 幸存的村民们惊魂未定地围拢过来。 “村……村长……风沙谷的……人……”一个村民声音发抖,“怎么办?他们……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李青看着那六座散发着寒气的冰雕,挣扎良久,才艰涩地开口:“辰公子……要不……还是……放了吧?风沙谷……人多势众,心狠手辣……我们……惹不起啊!” “放了他们,他们就会饶了我们吗?”辰沨问道:“让他们回去,只会招来更猛烈的报复吧。” 众人沉默,他们知道辰沨说得对,可人总会抱着那么一丝丝幻想。 辰沨不再多言,右手随意一挥。 砰!砰!砰……! 六座冰雕连同里面冻结的躯体,瞬间化为冰晶粉末,被狂风一卷,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你们不用担心,我在,他们若敢来,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话音未落,辰沨屈指一弹,一颗上品灵石化作流光,嵌入村中空地。他双手结印,口中低诵法诀。 嗡——!!! 金色光幕骤然升起,将整个村落笼罩。狂暴的风沙撞击在光幕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却再也无法侵入分毫。 紧接着,辰沨并指如剑,朝着村中干涸的土地猛地一点! 轰隆! 大地震动,一口甘泉凭空涌现,清澈的泉水汩汩而出,瞬间注满了一个天然形成的小池。 村民们彻底惊呆了,看着隔绝风沙的光幕,看着汩汩流淌的清泉,如同身处梦境。 “李叔,”辰沨无视那些震惊的目光,语气平静,“我需在此叨扰几日,可以吗?” “可!可以!当然可以!”李青激动得语无伦次,“辰公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您就是我们全村的恩人!” 辰沨微微颔首,目光却已投向风沙谷的方向。风沙谷?他心中冷笑。就算他们不来,我也要去,必须尽快找到回中州的办法。 看着脚下被黄沙侵蚀的土地,辰沨再次抬起手指。 “枯木逢春!” 敕令出口,天地共鸣。 以他指尖为中心,一圈翠绿色的生命涟漪轰然扩散。所过之处,焦黄龟裂的大地,肉眼可见地钻出嫩绿的草芽,迅速蔓延成茵茵绿毯。枯死的树桩爆发出新枝,抽条、伸展,转眼间化作亭亭如盖的绿树。姹紫嫣红的野花洒落,瞬间绽放,点缀其间。 不过呼吸之间,原本死寂的荒漠村落,竟化作了一片生机盎然的沙漠绿洲。 “空气……好甜!好香!”李笑笑贪婪地大口呼吸着这从未感受过的、饱含草木清香与花香的空气,小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惊奇,“好美……爷爷,爹!这里……是仙境吗?” 第70章 风沙谷 三天很快过去,风沙谷的人并没有再来找麻烦。 辰沨闭关稳固修为,走出房间,天象一境的气息内敛。 “辰大哥!”李笑笑飞扑过来,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喜悦,“你可算出来啦!再不出来,我还以为你又昏过去了呢。” 辰沨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村落:绿树成荫,鲜花点缀,村民们脸上不再是麻木的绝望,而是充满希望地劳作着,井然有序。 他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暖意:“修行之路,闭关是常事。短则须臾,长则……岁月不知年。” “辰公子,您出关了!”李青快步走来,精神矍铄,仿佛年轻了十岁,眼中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与敬畏。 “李叔,”辰沨颔首,直入主题,“托您打探的事,可有消息?” 李青脸上的笑容微敛,浮现忧色:“风沙谷……就在死亡沙海东北角,离我们李家村,足有百里之遥。” 他顿了顿,声音沉重,“辰公子,您当真要去?那地方……是虎狼窝。谷主风沙燕,凶名赫赫,手下亡命徒众多,都是刀头舔血的狠角色。” “是啊辰大哥!”李笑笑紧紧抓住辰沨的衣袖,小脸上满是担忧,“你虽然厉害,可他们人多势众。就在咱们村里住下不好吗?这里多好呀!” 辰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有很重要的人在等我,我必须尽快回去。” 李青望着辰沨深邃的重瞳,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打破玉门关结界?那是连先祖们联合起来都未能撼动的天堑。他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辰沨转身欲行,脚步却又微微一顿。他侧首,看向李青布满风霜的脸庞,声音不高,却如重锤敲在老人心上: “李叔,”他问道,“你们……就真的从未想过,要回去吗?” “回……回去?”李青浑身一颤,这个深埋心底的词语,此刻被辰沨如此平静地问出,竟让他眼眶有些湿润。 他嘴唇哆嗦着,最终只化作一声苦笑:“想……怎么不想……做梦都想啊!”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梦,是这片放逐之地上,所有人的愿望。 辰沨沉默地点了点头。当年血战异族,埋骨关外的英烈后裔,何止千万?他们难道甘愿永世被困在这片炼狱? 他不再多言,指尖轻弹,一枚上品灵石嵌入村中阵眼核心。双手结印,融入先前布下的防御光幕。 “九龙磐石,固!” 嗡——!!! 整个绿洲村落猛地一震,笼罩村落的光幕瞬间凝实了数倍,金光流转,隐隐有九条威严的龙影在光幕上游弋咆哮。 “此阵已固,非天象巅峰之力不可破。”辰沨将操控阵法进出的核心法诀烙印入李青脑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片绿洲是福地,也可能是祸端。此法诀,只传可信之人。” 李青感受着阵法传来的磅礴伟力,激动得浑身颤抖,噗通一声又要跪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稳稳托住。 “走了。”辰沨的声音淡然响起,身影已在数丈之外。 在村民们发自肺腑的千恩万谢声中,辰沨的身影消失在了绿洲边缘。他最后回望了一眼那片生机勃勃的绿色净土,眼神平静无波。 种因得果,恩怨两清。 下一刻,剑鸣龙吟! “龙渊,起!” 辰沨御剑而行,朝着风沙谷破空而去。百里之遥,眨眼即至。 风沙谷位于一片湖泊旁边,湖泊并不大,在死亡之海方圆几百里却是唯一的湖泊。其它的水源,多是一些溶洞,取水十分麻烦。 辰沨收敛剑光,悄无声息地落在谷口沙地上。 就在这时,谷内突然爆发一阵骚乱。 “抓住她!别让那小娘皮跑了!” “站住!把水袋放下!” 伴随着怒吼,一个穿着短衫短裙、身形矫健的少女,怀里死死抱着四五个鼓囊囊的水袋,从谷口冲了出来。 她身后,几十名手持兵刃的汉子紧追不舍。 少女一眼瞥见谷口负手而立、气质卓然的辰沨,灵动的眼珠滴溜溜一转,闪过一丝狡黠。她猛地加速冲向辰沨,在擦身而过的瞬间,故意将一个水袋扔向辰沨胸口。 “喂!送你的!”她清脆的喊声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得意,身影毫不停留,从辰沨身侧滑过,钻入风沙之中。 噗! 水袋砸在辰沨身上,掉落在地,浑浊的泥水顿时溅湿了一片沙地。 追出来的风沙谷众汉,恰好看到这一幕,瞬间将辰沨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疤脸汉子,指着地上的水袋和辰沨,厉声吼道: “妈的!果然是一伙的!给老子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辰沨眉头微蹙,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群大多只有紫府境、眼中带着戾气的汉子,声音清晰冷淡:“我与她素不相识。我来此,只为见你们谷主。” “放屁!”疤脸汉子狞笑一声,唾沫星子横飞,“不是一伙的?她怎么偏偏把水袋扔给你?当我们是傻子?” 他上下打量着辰沨,满是不屑,“再说,你算哪根葱?我们谷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给我拿下!” “同是放逐之民,先祖皆曾血染沙场,守护此界。何必……自相残杀?”辰沨看着他们眼中的戾气和绝望,心中微叹,试图点明根源。 “呸!狗屁的守护!狗屁的英雄后裔!”疤脸汉子仿佛被戳中了痛处,双眼瞬间赤红,嘶声咆哮,声音中充满了积压千年的怨毒与悲愤,“英雄?英雄他妈能活着吗?!英雄能回家吗?!中州那群龟孙子王八蛋!异族来了当缩头乌龟!打完了就在背后捅刀子!把我们像垃圾一样丢在这里等死!他们……什么时候把我们当过人?!” “就是!中州狗没一个好东西!” “跟他们讲什么同族情谊!抓住他!” 群情激愤,众人挥舞着兵器,眼看就要扑上来! 辰沨眼中最后一丝耐性消失。他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然而,就在下一刹那—— 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以辰沨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几十名正欲扑上来的风沙谷汉子,动作瞬间凝固。 疤脸汉子首当其冲,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双腿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几乎要跪倒在地。 辰沨依旧负手而立,白衣在风沙中纤尘不染。他微微抬眸,重瞳平静地看向几乎瘫软的疤脸汉子,声音不高。 “现在,可以……见你们谷主了吗?” 第71章 五行钥匙 “武玄境?”疤脸汉子脚步顿住,凶戾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忌惮。“看你这身行头……是中州出来的人?” “是又如何?”辰沨将气息控制在武玄境,并未暴露全部实力。 疤脸汉子眼神闪烁,权衡利弊。最终,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带着不甘的嘶哑:“点子扎手!撤!速速禀报谷主!” 几十名手下如蒙大赦,迅速后退,隐入风沙弥漫的谷口。 看着他们离开,辰沨并没有追。 不远处,一块风蚀岩石后,一个娇小的身影探出头来,正是之前嫁祸于他的少女。 “喂!”宁蓉儿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围着辰沨转了一圈,大眼睛里满是狡黠与好奇,“啧啧啧,公子不仅生得这般俊朗,实力也是不赖嘛。刚才那气势,把风沙谷那帮狗腿子都吓破胆了。” 辰沨冷冷瞥了她一眼,并未理会。若非自己实力足以自保,方才她那祸水东引之举,此刻自己早已是谷口一具冰冷的尸体。 见辰沨转身欲走,宁蓉儿急忙扯开嗓子喊道:“哎哎哎!别这么小气嘛!我叫宁蓉儿!是‘回中州联盟’的核心成员!帅哥,你叫什么名字?要不要加入我们?” “回中州联盟?”辰沨脚步倏然停住,“你们……要回中州?!” “当然!”宁蓉儿挺起小胸脯,“我们祖祖辈辈可都在为回中州而奋斗,怎么样帅哥,要不要加入我们?” “你们……有办法回去?!” “那是自然!绝灵壁障再强,也不过是个死物阵法。当年我们的先祖们,并非毫无准备,他们带出了开启结界的五行钥匙。”宁蓉儿压低声音,“只要集齐金、木、水、火、土五把钥匙,就能在绝灵壁障上短暂开启一条通道。” “五行钥匙?”辰沨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急忙问道:“你们手里有几把五行钥匙?” “这个嘛……”宁蓉儿狡黠地眨了眨眼,故意卖了个关子,“这可是联盟的最高机密,你一个外人……怎么能轻易告诉你呢?” 她伸出三根手指在辰沨眼前晃了晃,狡黠一笑,“不过嘛……看在公子你人帅实力强的份上,只要五袋……不,三袋!三袋水!我就让你加入,怎么样?划算吧?” 辰沨二话不说,手掌一翻,五个鼓鼓囊的水袋凭空出现,直接抛向宁蓉儿。 “哇哦!真……真有啊!还这么多!这么干净?!”宁蓉儿手忙脚乱地接住水袋,打开其中一个嗅了嗅,顿时眼睛瞪得溜圆,口水差点流出来。 这水的纯净度,远超她喝过的任何水源。“走走走!大财主!不,大贵人!跟我来!”她立刻将水袋宝贝似的挂满全身,动作麻利。 两人在呼啸的风沙中疾驰。 “你们联盟……有多少人?”辰沨问道,声音在风声中依旧清晰。 “核心就五个!”宁蓉儿的声音带着自豪,又有些无奈,“我们都是异五行体质,金木水火土,阳风冰雷阴。五行钥匙本是我们先祖掌控,可惜……” 她叹了口气,“千年变迁,钥匙流散。如今,我们手里……只有两把了。” “你们……恨中州的人吗?”辰沨问出了这个沉重的问题。 宁蓉儿沉默了一下,速度不减,声音却低沉了几分:“恨……当然恨!谁不恨那群忘恩负义的龟孙子?我们祖辈的血都流干了,换来的却是背叛和囚禁!但是……” 她话锋一转,带着一种历经苦难后的豁达,“恨又能怎样?都过去一千多年了,当年下令关闭玉门关的人,骨头都化成灰了吧?我们现在只想一件事,离开这个炼狱!回家!”她偷偷抿了一口辰沨给的灵水,那甘甜清冽的滋味,仿佛是她对故乡最后模糊的想象。 辰沨敏锐地感知到前方传来几道强弱不一的气息波动,重瞳穿透风沙锁定了目标。 “前面就是了!”宁蓉儿精神一振,速度再次飙升。 两人一前一后掠入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内光线昏暗,但四道锐利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辰沨身上。一女三男,气息瞬间绷紧。 “蓉儿,回来了?”为首的是一位身材高挑、面容姣好却带着几分凌厉英气的女子,她警惕地上前一步,目光审视着辰沨,“他是谁?” 宁蓉儿这才后知后觉地一拍脑袋:“哎呀!忘了问了!你……你到底叫啥来着?”她回头,一脸无辜地看着辰沨。 洞内四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武灵瞬间召唤到手中。 “辰沨。”辰沨平静地报上姓名。 “哦哦哦!他叫辰沨!”宁蓉儿赶紧打圆场,指着辰沨对四人介绍,“我拉他入伙的!实力杠杠的,武玄境!” 又指着四人介绍:“喏,这就是我们回中州联盟的铁三角……哦不,铁四角加我。这是我们大姐头,陈红姐。那个像铁塔一样的大块头是孟征,那个有点富态的胖子是马俊,还有那个整天端着架子、长得人模狗样的小白脸是周策。” 四人闻言,紧绷的神经才略微放松,但眼中的戒备并未完全消除。 “蓉儿!!”陈红气得柳眉倒竖,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能不能长点心!人都带到老巢了,连名字都不知道?我们还以为你被人挟持了!” 周策冷哼一声,目光挑剔地上下扫视辰沨,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哼,武玄境?在这种地方倒也算个人物。不过,普通的武玄境对我们的大计来说,不过是累赘罢了!” “钥匙在谁手里?”辰沨无视了周策的质疑,直接问道。 “蓉儿——!!”陈红脸色骤变,又惊又怒。这个死丫头,怎么连这等核心机密都往外说。 “红姐,有什么关系嘛!”宁蓉儿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想要凑齐五把钥匙,光靠我们五个,可能吗?多一个强大的助力,就多一分回家的希望!” 她说着,竟毫不犹豫地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一把约莫三寸长的火红钥匙。 钥匙造型古朴,通体如同红玉雕琢,表面流淌着岩浆般的光泽。 在陈红等人惊愕、阻止不及的目光中,宁蓉儿毫不犹豫地将火钥,抛给了辰沨。 “喏,这就是火钥。还有一把水钥,在那家伙手里。”宁蓉儿指了指脸色铁青的周策。 辰沨伸手,稳稳接住火钥,感受到它传来的灵力波动,确实和绝灵壁障一模一样。 第72章 土钥 辰沨将火钥递还给宁蓉儿,目光扫过周策与陈红:“其他三把钥匙,可有线索?” “土钥,就在风沙谷主风沙燕手中!”周策抱臂而立,眼神带着挑衅,“否则你以为我们为何会来这里?想加入我们?可以!但空口白话可不行。” 他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弧度,“去把风沙燕的土钥取来。若能办到,我们便同意你加入。否则……趁早滚蛋!” “好。”辰沨答得干脆利落,毫无迟疑。周策的要求虽带刁难,但不过分。 “记住,只给你一个月!”周策竖起一根手指,语气斩钉截铁,带着浓浓的轻视,“这期间,别指望我们援手!一个月后,若拿不到土钥……有多远,滚多远!” 陈红微微蹙眉,补充道:“辰沨,风沙燕实力早已晋入天象境多年,土钥从不离身!你孤身一人前去……无异于送死!” “周策!你太过分了!”宁蓉儿柳眉倒竖,怒斥道,“我已答应辰沨加入!不需要你这狗屁考验!” “无妨。”辰沨淡然一笑,转身便朝洞口走去。 “辰沨!站住!”宁蓉儿身影一闪,急切地拦在他身前,美眸中满是焦急,“你不过武玄境!去风沙谷就是送死!风沙燕心狠手辣,绝非易与之辈!” 辰沨脚步未停,只是平静地留下一句,声音却带着一种洞穿生死的漠然: “天象境……也不是没杀过。放心。” “吹牛!”宁蓉儿根本不信,急得跺脚。 “哈哈哈!”周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声嗤笑,充满了鄙夷,“就凭你?杀过天象境?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辰沨嘴角微扬,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下一瞬! 唰——! 他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原地消失。 “好快!”陈红瞳孔骤缩,失声惊呼。她身为风属性修士,对速度最为敏感,此刻竟也只捕捉到一丝模糊的残影。 辰沨的身影出现在风沙谷入口,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肉香扑面而来。 谷内岩壁之上,密密麻麻地悬挂着风干的、新鲜的、残缺不全的尸体,如同屠宰场挂起的牲口。 谷地中央,一口巨大的铁锅正咕嘟咕嘟地沸腾着,浑浊的汤水中,一只细嫩、苍白、明显属于孩童的手掌,正随着翻滚的汤水沉沉浮浮。 身后,风沙谷喽啰们凄厉的哀嚎。辰沨闯入时,随意释放的一缕气劲,已将他们如蝼蚁般掀飞。 “叫你们谷主,滚出来。” 辰沨的目光扫过岩壁上一具具枉死的冤魂,最终定格在那口沸腾着人肉的大锅上。 “食人血肉……尔等,可还有半分人性?!!”辰沨的声音蕴含着滔天的杀意!他终于明白,李家村那些朴实村民,在风沙谷眼中,不过是移动的口粮! “放逐之地,只有强者……才配活着!”一个慵懒却带着无尽残忍的女声,从高处峭壁传来。 辰沨抬眼望去。一个身着几乎无法蔽体的寸缕布片、大片雪白肌肤裸露在外的妖娆女子,正斜倚在岩石上,眼神如同打量猎物般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风沙燕?” “吆~”风沙燕发出一声勾魂摄魄的娇笑,猩红的舌头舔过嘴唇,“好一个俊俏无双的小郎君~何必动怒?留下来……做姐姐的压寨夫君可好?姐姐定让你……欲仙欲死!哈哈哈……”她放浪形骸的笑声在血腥的谷地中回荡,格外刺耳。 辰沨看向她,胸口处传来的土钥气息。 没有废话,没有试探。 “拿来!” 辰沨的身影原地消失,下一秒,出现在风沙燕身前。 风沙燕脸上的媚笑甚至还没来得及转换,只觉得胸口一凉。 嗤啦! 仅能遮羞的布片,被辰沨扯下。布片下紧贴肌肤的土钥,落入辰沨掌心。 辰沨看都未看暴露的春光一眼,收起土钥,转身便走。 “小郎君~这么心急作甚?”风沙燕的声音陡然转冷,身后十丈土蝎凭空凝现。带着撕裂大地的威势,朝着辰沨的后背狠狠扑噬而下。 辰沨脚步未停,甚至没有回头。 他只是心念微动。 “龙渊!” 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山谷,龙渊后发先至。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花哨的剑招。 只有一道快到极致的寒光,如同切豆腐般,毫无阻碍地洞穿了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土蝎头颅。 土蝎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哀鸣,随即轰然溃散,化作漫天黄沙簌簌落下。 “噗——!”风沙燕如遭重锤,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她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她堂堂天象三境,仙灵法相!竟被对方……随手一剑……轻易击溃?! “你……你到底是谁?!”风沙燕的声音带着颤抖。 “你本该死!”辰沨终于停下脚步,缓缓转身,重瞳之中不含一丝情感,“食人血肉,滥杀无辜,罪恶滔天!今日夺你土钥,暂留你狗命!” “哈哈哈!死?吃人?”风沙燕抹去嘴角血迹,扶着岩壁,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声中充满了绝望与扭曲的疯狂,“不吃人?我们吃什么?!这死亡之海,连根草都他妈是奢望!我不吃别人,别人就会把我撕碎吞下!弱肉强食!这就是放逐之地的铁则!” “你说的没错,弱肉强食。”辰沨看着倔强的风沙燕。“所以,我要杀你,也没错,因为我比你强!” 风沙燕猛地挺直身体,对着辰沨嘶声咆哮:“来啊!杀了我啊!老娘早就活够了!这地狱般的地方,老娘早就不想呆了!动手啊!!” 辰沨的目光扫过岩壁上悬挂的尸体,扫过那口沸腾着人肉的大锅,扫过这如同炼狱屠宰场般的风沙谷。 “好。”辰沨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既然你……求死。” 他缓缓抬起右脚。 一步! 仅仅向前踏出一步! 以辰沨落脚之处为中心!一股恐怖寒潮,瞬间席卷整个风沙谷! 整个风沙谷,再无一丝生机。 辰沨冷冷地扫过风沙燕凝固着最后疯狂表情的冰雕,叹息一声: “如你所愿。” 第73章 回中州联盟 陈红、宁蓉儿、周策、孟征、马俊五人立于峭壁边缘,目光死死锁定下方那片被彻底冰封的风沙谷。 刺骨的寒意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依旧让众人皮肤生寒。 “嘶……”马俊倒吸一口凉气,“全……全冻上了?!这……这他娘是什么手段?!” 陈红眉头紧锁,“风沙燕是土修,根基深厚……这冰……霸道、纯粹、带着灭绝生机的绝对寒意……绝不是她的力量!难道是……”一个名字在她心头呼之欲出,却又让她本能地抗拒相信。 “辰沨?!”宁蓉儿失声惊呼,小嘴张成了可爱的圆形,美眸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不可能吧?他……他才武玄境啊!这种程度的冰系神通,恐怕连天象巅峰都……”她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眼前的景象超出了她的认知。 马俊忍不住看向脸色铁青的周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周策,你是冰修……这种规模的冰封绝域,你做得到吗?” “哼!”周策猛地转过头,鼻腔里发出一声压抑着滔天嫉妒与羞愤的冷哼,没有回答。但他的指节,已经捏得发白!做不到!他心知肚明!这种瞬间冰封一谷、连天象三境都毫无反抗之力的恐怖力量,他望尘莫及! 就在这时,一道白衣身影如同闲庭信步般,从冰封山谷的入口处缓缓走出。 辰沨目光平静地扫过峭壁上的五人,身形微动,下一刻已如鬼魅般出现在陈红面前。 “接着。”辰沨声音平淡无波,随手将散发着厚重土黄色光芒的土钥抛向陈红。 陈红下意识接住,入手温润,却感觉这小小的钥匙重逾千斤!她猛地抬头,死死盯着辰沨那张俊逸非凡却平静得可怕的脸,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涛骇浪:“真的是你?!可……土钥为何给我?” “不然呢?”辰沨淡淡反问,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脸色阴沉的周策身上,“五行钥匙,不该由‘老大’统一保管么?” 宁蓉儿见状,立刻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那枚赤红的火钥,也塞到陈红手里:“辰沨说得对!放我这里也不安全,红姐你拿着!” 陈红看着手中的土钥和火钥,她深吸一口气,将两枚钥匙小心收起。“好,钥匙我先保管。” “周策,你呢?”孟征瓮声瓮气地问道,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逼迫。 周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强压着怒火,冷硬地说道:“水钥……还是我自己保管更安心!” “随你。”陈红并未强求,大局为重,钥匙凑齐才是关键。她转向辰沨,眼神复杂无比,“辰沨,欢迎加入。现在……我更好奇了。风沙燕,天象三境,土系防御极强,便是我与她交手,也需费一番功夫才能压制。你……是如何做到的?” 辰沨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将周策那几乎要喷出火的嫉恨、孟征和马俊的惊疑、宁蓉儿的崇拜、陈红的探究尽收眼底。这个临时组成的、各怀心思的联盟,显然不值得他全盘托出。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张看似古朴的冰蓝色符箓,在指尖随意晃了晃,谎称道:“有些……压箱底的宝贝罢了。” “切!”周策仿佛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嗤笑一声,声音充满了鄙夷,“我就知道!区区武玄境能有什么真本事!原来是个靠祖宗荫蔽的废物富二代!没了这些外物,你算个什么东西!” 辰沨懒得理会,指尖微动,符箓消失不见。“金钥和木钥,下落如何?” 众人自动忽略了周策的酸话。陈红看向辰沨,神色凝重:“金钥暂时杳无音讯。至于木钥……”她顿了顿,看向周策,“周策的人,探得消息,可能在……鬼雾沼泽。” “鬼雾沼泽?”辰沨眉梢微挑,略感意外。看来这放逐之地,并非只有无尽的死亡沙海。 陈红敏锐地捕捉到了辰沨那一闪而过的疑惑:“你……似乎对放逐之地并不熟悉?” “是。”辰沨坦然承认,目光扫过远方,“我来自中州,踏入此地,不过数日。” “中州?!” 周策、孟征、马俊三人瞬间瞳孔收缩,目光齐刷刷地钉在辰沨身上! 陈红眼中也闪过一丝了然与复杂,但并未像其他人那般失态,只是缓缓点头:“原来如此……中州来人。怪不得。” 她压下心绪,解释道:“放逐之地并非全是荒漠。各地环境迥异,但无一例外,都是生灵禁区!死亡沙海、鬼雾沼泽、熔岩地狱、极寒北域……其中,鬼雾沼泽,毒瘴弥漫,凶物丛生,堪称最险恶的死地之一!唯有密语森林,勉强算得上一处可供喘息之地。” 宁蓉儿小脸煞白,声音带着恐惧补充道:“红姐说得没错!鬼雾沼泽……那是连我们这些在放逐之地长大的人,都闻之色变的绝地!据说进去的人,十死无生!” “何时出发?”辰沨的声音依旧平静。 陈红沉吟片刻:“鬼雾沼泽非同小可,毒瘴凶险,我们需要回龙城准备一些特殊的避毒丹药和法器。”她看向辰沨,“你需要随我们一同前往密语森林。” “好,我随行。”辰沨毫不犹豫。 “你?”周策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阴恻恻地笑了,“龙城?呵,你以为龙城是什么地方?没有‘龙纹’身份烙印的中州人……踏足密语森林便是死罪!更别说进城了!你进得去吗?” 宁蓉儿也担忧地点头:“辰沨,周策没说错。龙城守卫极其森严,不是龙城的人,擅入者……格杀勿论!你……真的进不去。” 辰沨目光扫过周策那张写满幸灾乐祸的脸,淡然道:“无妨。我就在城外等候。” 陈红看着辰沨平静的眼神,想到他刚刚夺来土钥,最终叹了口气:“……好吧。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 就在众人转身准备离开峭壁之际,周策故意落后一步,与孟征、马俊并肩而行。他压低声音: “中州来的杂种……找机会……做了他!” 孟征和马俊眼中凶光一闪,无声地点了点头。 第74章 烛龙 密语森林距离死亡沙海一千多公里,狂暴的风沙让陈红等人无法长时间飞行。 辰沨只好与众人一同在滚烫沙地上飞驰。足足耗费了十一天,才终于抵达与无尽黄沙形成鲜明对比的密语森林边界。 眼前景象让辰沨也不由得微微动容。 只见无数百丈高的参天古木拔地而起,枝干虬结如龙,树冠遮天蔽日,浓郁的生机与先前死寂的沙海形成天壤之别。 “呵,乡巴佬进城,看傻眼了?”周策捕捉到辰沨那一闪而逝的惊讶,刻薄地嘲讽道。 陈红无视周策,神色凝重地提醒辰沨:“密语森林环境看似生机勃勃,实则危机四伏。无尽妖兽潜藏其中,凶残嗜血。若不幸遭遇天象境的大妖……也只能逃跑。” 宁蓉儿也忧心忡忡地看向辰沨:“辰沨,要不……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吧?森林深处不仅有强大妖兽,更有巡逻的龙卫!一旦被发现你是中州人……”她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怕什么?”周策阴恻恻地笑了,“龙城离此地不过数百里。况且,我们准备避毒丹、采购物资,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让他待在这危机四伏的森林边缘十天半个月?啧啧……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红眉头紧锁,权衡利弊,最终叹了口气:“辰沨,是留在这里,还是冒险随我们靠近龙城外围等候……你自己决定。” 就在这时,紫府深处,应龙那清冷中带着一丝奇异波动的女声直接在辰沨意识中响起: “去龙城!” “为何?”辰沨心中微动,立刻以意念询问。 “此地……有股令我熟悉的气息。”应龙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与冰冷的杀意,“看来……菩提那老头把你丢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目标就是那条死不瞑目的老爬虫!” “谁?”辰沨心中剧震! “蠢货!”应龙嗤笑一声,“你没发现吗?这鬼地方……没有黑夜。” 辰沨心神一震,自踏入放逐之地以来,头顶那轮烈日便一直高悬,从未落下。 “这整片放逐之地不过是那老东西陨落后的尸体和怨念所化。真没想到,它竟落得如此下场,连死……都不得安宁!还在睁着那双该死的眼睛!” “辰沨?你怎么了?”宁蓉儿见他眼神变幻,久久不语,忍不住问道。 辰沨回神,“我去龙城!” 周策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阴笑:“那就快点走!” 巍峨的龙城,城墙高达数百丈,通体由一种暗青色巨石垒砌而成,比密语森林最高的古木还要高上许多。 看着陈红等人凭借“龙纹”烙印顺利穿过城门结界,辰沨并未在原地停留。 “应龙,烛龙……在何处?”辰沨在参天古木间无声穿梭,速度快如鬼魅,意念沉入紫府。 “呵,反应倒是不慢。”应龙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随即一道清晰的方位坐标烙印在辰沨脑海,“就在那里,密语森林的中心,亦是烛龙怨念的源头。不过……小子,我劝你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那中心之地,盘踞着不少天象境巅峰的大妖。它们生于斯长于斯,受那老龙残留的龙气滋养,同境界下,战力远超人族修士。以你天象一境的修为,稍有不慎,便是尸骨无存。” “天象巅峰?”辰沨毫不在意,哪怕是炁灵境,自己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但是为了避免麻烦,辰沨还是收敛了气息,小心在密语森林里穿梭。 饶是如此,密语森林深处的凶险远超想象。短短半日行程,已有不下十头气息凶悍、形态狰狞的妖兽,或伏击、或拦路,被辰沨以雷霆手段瞬间格杀。 冰冷的妖兽尸体无声地倒在厚厚的腐叶层上,鲜血渗入泥土,散发出浓烈的腥气。 就在辰沨掠过一片异常寂静、古木格外粗壮的区域时—— “吼——!!!” 一声震天动地的狂暴怒吼,恐怖的声浪形成实质的冲击波,瞬间将辰沨周围数十丈内的古木拦腰震断。 辰沨脚下灵力瞬间爆发,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以毫厘之差向后暴退。 轰隆——!!! 一只覆盖着坚硬黑色毛发的巨掌,狠狠砸在辰沨前一瞬站立的位置。 大地轰然塌陷,一个深达数丈的巨型掌印瞬间成型,狂暴的冲击波夹杂着泥土碎石向四周疯狂席卷。 辰沨稳住身形,猛地抬头! 只见上方,一头身高逾百丈、如同太古魔神般的恐怖巨猿,不知何时出现。 庞大的身躯遮蔽了天空,投下令人绝望的阴影。一双巨大的猩红兽瞳,此刻正燃烧着暴虐的怒火,死死锁定着下方渺小如蝼蚁的辰沨。 天象巅峰的凶煞妖气,如同实质的海啸,疯狂碾压而下。 巨猿见一击未中,狂怒更甚。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白的獠牙,发出一声更加狂暴的咆哮。粗壮的双臂猛地抬起,双掌合握成拳,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辰沨所在的区域悍然轰落。 这一击,覆盖范围极广,速度更是快得匪夷所思,封锁了辰沨所有闪避的空间。 辰沨眼中寒光爆射!紫府内,冰夷之力疯狂涌动!就在那双毁天灭地的巨拳即将将他连同这片大地一同碾碎的瞬间—— 以他为中心,一股寒潮,毫无征兆地爆发开来。 距离辰沨头顶不足十丈的庞大巨猿,连同它的双拳,瞬间被一层玄冰覆盖。 它暴怒咆哮的表情,它轰击的动作,它周身狂暴的妖气……都被永恒地冻结在了这一瞬间。 前一秒还充斥着震天怒吼与毁灭风暴的森林,下一秒已化作一片死寂无声的寒冰绝域! 百丈巨猿,化为了一座顶天立地的冰封丰碑! 辰沨独立于这冰封的世界中心,白衣在寒气中微微拂动。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那被冰封的庞然巨物,正欲继续前行。 突然! 紫府深处,应龙带着凝重的声音传来。 “等等!辰沨!不对劲!那烛龙尸骸……它的怨念……在刚才那一瞬间……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