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在地府打工?》 第1章 第 1 章 “什么?让我当?” 温纡看着面前当阎王的老爹,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朝车祸,喜入地府,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老爹,居然当上了阎王爷,还要传位于自己。 温集揽着自家儿子,大手一挥,“看这地府,都是老爹为你打的天下。” “爹要退休了,你好好干。”眼里没有见到儿子的温情,全是对退休的渴望。 温纡:??? 不是,我只想当个摆烂鬼啊! “老爹,我看你还年轻,接着干,我就不篡位了。” 年纪轻轻正是玩的好时候,谁爱当谁当吧,反正我不当。本以为是叙旧情,谁能想到是临危受命啊。 温纡往后退了几步,脚底抹油想跑时,被温集一把拽住。“小崽子,跑哪去?” 被提着领子的温纡想跑也跑不了了。温纡讪讪道:“那什么,我入轮回去了。” 温集:“急什么?你才刚死,十天后才能入轮回,再说,你不配入轮回。” 这还是亲爹吗?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温纡严重怀疑自己不会亲生的。 温集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不是亲生的还用不上你呢。” 他耐心跟自家傻儿子解释:“这阎王之位是我们温家祖传位置,本来我还以为得再熬个几十年,谁能想到你这么争气,这么早就来接位了,老爹很欣慰。” 温纡:“欣慰什么?欣慰自己儿子是个短命鬼吗?” “……”温集给他脑袋上重重拍了一掌。 温纡捂着头大喊:“别打我头!” 温集恨铁不成钢,“别人想当还没得当,有得给你就不错了,少挑三拣四。” 温纡油盐不进:“那你给别人。” 脑袋又被拍了一下,温纡怒吼:“说了别他么拍我头!!!” “地府都是世袭制的,哪有给别人当的理。”温集语气缓了缓,“当上后,整个地府都归你管,你想使唤谁使唤谁。更何况你没死前不是公务员吗,也算专业对口了。” 温纡忍无可忍:“就他么因为是公务员,所以我才不想死了都当牛马!” 他一个独立自主的新时代青年,哦不,鬼,有事自己干,不需要使唤别人。 温集疑惑:“牛马是什么意思,人间新词语?” 温纡懒得跟他解释,“别管什么意思,反正我不可能当的。” “不当也得当!”温集声音带着不容置喙,“老爹先走了,你好好干!” “喂,别搞啊。” 温纡眼睁睁看着温集就消失在自己眼前,抓都抓不住。连忙跑到外面找,整个地府找遍了都没找到人。 路上还被人撞了一下,“哪来的小鬼,滚一边去,别挡老子的路。” 撞他的人是个中年男人,力气大得惊人,温纡被撞得差点没站稳。但由于着急找温集,也没过多理会。 出了地府,十里黄土,万里飞沙,哪还见他老爹的影子? 温纡四下看了一圈,心想你不忍就别怪我不义了,这么大的地府,他跑了估计也没人会知道。 可惜想法非常美好,没走出几步,面前多了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温纡上下打量一眼,这两位估计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了吧。 “大人,地府事务繁多,尽量少出来玩。” 温纡双眼迷茫,装傻充楞:“什么大人,叫我吗?你们认错人了吧。” “您是温集大人的儿子,自然是叫你。跟我们回去吧。” 温纡想跑,黑白无常像是预测了他的想法,在他有动作时,一人提溜一只手,硬是把他扛回了阎王殿。 殿内,温纡坐在殿中那张简陋的黑色太师椅上,看着面前一摞书,眼睛微微睁大:“你是说我要把这些都看完?” 白无常:“是的大人,这些都是新任阎王必备的基础知识。” “基础知识?”温纡看着一本有七八厘米厚,至少二十多本的书,不可置信:“不是,你们把我当医学生整啊?!” 这黑白无常也不知道哪年死的,不过看着挺年轻,估计也是个短命鬼。 白无常:“医学生是什么东西?” 温纡叹了口气:“除了不会自救啥都会的顶级牛马。” 黑无常:“啥是牛马?” 温纡指了指自己,“一个形容词,比如现在的我。” 白无常:“啊?” 传说中让人闻风丧胆的黑白无常,两脸单纯疑惑看着自己,温纡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不过转念一想,传说中更让人害怕的阎王爷是自己,嗯,有点好笑怎么办。 但是,他也不想当,“要不我把位置让给你俩?你们谁想上。” 黑白无常一听,立即退了一大步,两人疯狂摇头,“我们可不是温集大人的儿子,不敢妄想。” 黑无常:“大人你当是规矩,我们不合规矩的。” 温纡:“规矩是人……鬼定的,不必在意哈。想要就要勇敢大声说出来。” 两人意志坚定,不管温纡如何鼓励百般诱惑都无动于衷。 温纡严重怀疑他俩也不想看书。 温纡瘫坐在椅子上,压根不想说话,出车祸意识到自己要死了时,他第一反应是解脱,终于不需要奋斗了,反正他爸妈都不在了,没什么留恋的人。 也不对,还是有留恋的人,那就是他生前的死对头谢问清,一想到自己死了,那人可以平步青云,温纡就十分不甘心。 不过没关系,反正自己是阎王爷了,等谢问清那小子下地府了,再好好整整他也不迟。 不对,他老爹好像说这个位置是世袭的,但是,他死前没有结婚生子,且他家一代单传,没有弟弟妹妹,那岂不是—— 我他妈要在这个位置上做到死?不,连死都死不了! 看到那沓书,温纡更加心如死灰,为什么有的人死了也不能安息啊?! 黑白无常看着他们新来的大人,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一时间谁也没敢吱声。 “大人,新任的判官来报道了。” 说话的人是个女子,后面跟着个高大的男人。 女子领着那人进来后,便离开了。 温纡再怎么不爽也只能无奈先干着,“白无常,报道是个什么流程?” 温纡边说边抬头,和新任判官目光在空中交汇。 这张化成灰都认得的脸—— “你怎么也死了?!” 黑白无常:这话听起来好像不太礼貌。 “你还混上判官了?!” “你就是阎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都是一副不可置信,你凭什么的模样。 方才那点不甘心瞬间没了,“谢问清啊谢问清,没想到你连死都要和我比啊。” 谢问清脸色铁青,“谁他么想要和你比这个?要不是你我会死?” 这话温纡就不爱听了,尤其是从某人说出来,温纡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别说的好像是我害死你的。” 谢问清眉头皱得更深,死死盯着他,“你还不承认了?难道不是你故意撞我车?!” “我故意撞你车?你脸多大啊?我就是碰一下你的我都嫌恶心。”温纡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莫名其妙冤枉他,更何况还是谢问清,他是因撞车导致车祸而死得没错,但这不代表他故意害死他啊。 “嫌恶心?那你现在就应该去找个地从内到外洗个干净。”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害死你的?” 谢问清嗤笑一声,“我亲眼看到是你了,你还狡辩什么?” 他好好开着车去上班,等红绿灯时,一辆车忽然迎面撞了过来,几乎是一瞬间,他就认出了车上的人是谁。 温纡气得抄起本书就想砸人,看上去分明很好相处的人怎么遇到这位心判官就如此暴躁? 为了地府和谐,白无常赶紧拦住了他,手里还拿着本小册子:“那什么……大人,据记载,您撞的那辆车确实是这位新判官的。” “……” “……” 整个殿内,气氛一时安静得可怕。除了谢问清一副:证据都砸脸上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温纡保持拿书的姿势僵了一会儿,黑无常见状,赶紧把他手中的书抢了过来。 “我……我……我怎么知道那是你的车?”温纡终于回过神,找回自己的声音:“再说,我也没必要故意害你啊。” 赶在谢问清开口前,和事佬白无常赶紧说:“对对对,大人不是故意的,据记载他只是车技不太好,所——” 温纡死死捂住他的嘴,奈何晚了一步,他靠在白无常耳边,咬牙切齿说了句:“我真是谢谢你,让我抬了一辈子的头终于低下了。” 白无常一脸懵懂。 谢问清一听,当即就开始嘲讽:“原来是这样,就你那技术,连一年级的小朋友都比不过吧,不如回家骑你的摇摇车去,别出来祸害人。” 谁能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居然是被这个车技拉胯的废物给带下地府了?! “被你这么个废物撞死,我也真够冤。” “你是不是给驾校塞钱了?” 心里升起的那点愧疚感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这玩意活该他死。 温纡闭了闭眼,忍下怒火:“你管我,反正现在的结果就是咱俩都死了,而且在这,我才是老大!” 明明在谢问清来之前,还在试图诱惑黑白无常接位的人,现在就一脸嚣张称上王了。黑白无常对视一眼,果然年轻人想法就是多变啊。 眼看着两人还要掐下去,为了地府和谐,白无常拉住温纡按着他坐下,黑无常扯着谢问清到另一边。 温纡这才看到左边还有一套桌椅,谢问清则被黑无常按在了椅子上。 “那位置谁的?”温纡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白无常犹豫了一会儿:“我们地府的习俗一般是……” “直接说。” “判官的。” “所以说我还得和他共处一室?!” 不等温纡出声,谢问清含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让他搬走。”温纡扯着白无常的衣袖。 “凭什么让我搬?要搬也是你搬。” “凭我是你们所有人口中的‘大人’”温纡头一抬,完全忘记前不久他并不想当这个阎王。 白无常弱弱举手:“恐怕不行,地府暂时没有空位,只能委屈大人和判官了。” 早在方才,温纡就把这地府逛了一圈,除了阎王殿还有什么档案殿、轮回殿,连搁桥上喂汤喝的孟婆都有个殿。为什么偏偏没有判官殿? “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修个判官殿出来?” 白无常:“这个具体不知,我们来这就是这样分配的。” 黑无常:“应该是判官审判时,大人您也要在场,久而久之就合在了一起,方便处理事务。” “审判的事我为什么也要参与,那我的事情怎么没人来给我分担呢?” 凭什么他还有帮谢问清那个狗东西?这个岗位果然麻烦,难怪他老爹只想着跑路。 以前在人间搞着自己的努力往上爬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身边的关系户,没成想,死后他还成了地府最强关系户。 第2章 第 2 章 “就你那样的废物,指不定是帮忙还是添乱。” 温纡才被白无常按着坐下,一听这话又炸了,“行啊你这么厉害,自己去啊,有本事就别来找我。” 谢问清那张嘴有多贱他早就见识过无数遍,骂得过就骂,骂不过就当没听见,温纡唯一不在乎的就是和他逞嘴上输赢,毕竟有时候是真骂不过,他一直认为这是自己比他有素质的象征,再说,吵架吵不过,还可以从其他地方找。 他俩高中大学都在一个学校,换别人都成至交好友了,但放他俩身上绝对不可能,两人高中争年纪第一,大学争专业第一,毕业后考公务员还要争,虽然争到最后发现报的不是同一个岗位。 黑白无常生怕他俩打起来,一人拉一个滔滔不绝给他们讲自己的职责。 谢问清在那边冷哼一声。没再说话认真听了起来。 事已至此,温纡也不想着跑路,反正不仅他一个人,谢问清也没结婚更没有孩子,这样一想心里好受多了。 一直到有新一批死者过来,黑白无常才停下,离开前千叮万嘱让他们别打架。 白无常:“地府物资本身就匮乏,还请大人和判官别让我们雪上加霜。” 两人一走,殿内彻底安静下来。 温纡靠在椅子上,身上还穿着死前的白衬衫和西裤,再一看谢问清,跟他一模一样的穿搭,也是,都是上班路上死的。 短时间内承受的信息量太大,又和谢问清吵了一架,有些口渴,本打算自己去找水喝的温纡在看到谢问清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刚起身又坐了下来。 “喂,帮我倒杯水来。” 前不久还认为自己一个独立自主的好青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现在全都抛之脑后,只想着怎么使唤谢问清。 人……鬼生就两字:忘本。 谢问清全当没听见,温纡提高声音:“谢问清,让你倒水没听见吗?” “手断了还是腿断了?如果你不介意”谢问清眼皮都不抬一下,“我也不愿意帮你接上。” 温纡觉得有必要好好树立一下自己的威严,尤其在他面前。 “谢问清。” 声音由远及近,温纡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整个地府现在都归我管,黑白无常尚且都要尊称我一声大人。” 谢问清抬眼望他:“所以?” 温纡双手抱胸,“我让你倒水还不赶紧去?” 谢问清和他对视两秒,倏地起身往殿外走。意料之外的动作打的温纡措不及防,眼睁睁看着他走了出去。 不知道这人搞什么鬼。温纡没跟上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 谢问清一脸不耐拿着个金色茶壶,脑子里却在想:毒药毒不死鬼,但是这地府怎么连个泻药都没有? 一直到路过种满传说中的彼岸花的院子时,谢问清瞥了一眼继续往前走,两秒后,又退了回去。 温纡在殿中大概等了十多分钟,谢问清拎着个茶壶回来。 温纡眉头很轻往上挑了下,没想到他真去了? 谢问清默不作声,径直走到他眼前,慢条斯理拿起桌上的杯子倒满一杯水,递给他。 温纡没接。 “不敢喝?”谢问清双眸微微眯起,一错不错看着他。 这幅表情温纡很熟悉,谢问清那张跟他么摸了鹤顶红的嘴,一般情况下都是要和他吵上一番,根本不可能默不作声去倒水。据以往的经历,他这么平静只有那么几次,而每一次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怎么知道这水有没有问题?” “难不成我还能给你投毒?你都成鬼还能再死不成?”谢问清稳稳端着杯子,大有一种你不喝我就一直举着,“再者,不是你让我给你倒水?现在给你倒了又不喝,这位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换个女孩子这样说,温纡大概会觉得对方在撒娇,但对上谢问清毫无感情的眼眸,还有充满嘲讽的语气,温纡翻了个白眼。 温纡接过杯子,随手倒在地上,“我现在不渴了,不想喝。” 水全部倒在了地上,而随着水撒出去的还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物体,温纡看着在地上爬行的虫子,条件反射后退了一步。 “谢问清,你他么果然没安好心!” 还好他了解谢问清这狗东西,不然要真喝了……光是想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温纡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种腿多的虫子。被谢问清发现后,没少拿来嘲笑他。 谢问清看着他的动作,脸上是毫不掩饰捉弄失败的失落。以及轻飘飘地三个字:“可惜了。” 确实可惜,毕竟那几个虫子可是他亲自捉的,为此裤脚上还沾了些泥土。 温纡最看不惯他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瞬间升起一股火,没忍住往他身上踹了一脚。谢问清没料到他出手,硬生生挨了一脚。黑色西裤上一个明显的泥脚印。 谢问清掀起眼皮,那双狭长的眼睛盛满怒火。 几乎不用多说,光就是对视一眼,两人就你一拳我一脚打了起来,谁也不让谁。 黑白无常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殿内一片狼藉,桌上的书掉了一地,两人都好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如果忽略他俩的衣着,以及空气中难以言喻的气氛,确实和离开的时候差不多。 白无常:“哎呦,不是说了让你们别打架吗?” 黑无常叹了口气,和白无常一起捡起地上的书。 温纡靠在椅子上,衬衣最上面的纽扣打架时被扯掉了,露出一大片脖颈上红了一大片。看着他俩捡书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尴尬,他和谢问清经常打架,但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收拾残局。 于是温纡把自己周围的东西都给捡了起来。黑白无常每人抱一沓放他桌上。 “有水?太好了,渴死我了。” “诶,你——”白无常动作很急,温纡话没说完,他已经一口干了。 温纡看着他嘴里动了几下。“这水里怎么有东西?” 下一秒,他从口中吐出两截虫。 “啊!谁他么往水里放虫子?!”这声音大的,估计整个地府都听见了。 温纡往后退了一小步,捂住了耳朵。黑无常一脸习以为常。 “大人,你没喝吧,谁拿来的水?连我们大人都照顾不周,是何居心?”白无常第一反应居然是关心温纡,“这样的人一定要重罚!” 温纡小声说了句:“我没喝。” 白无常松了口气,立即就要去找人算账,温纡拉住了他,指了指谢问清“是他。” 谢问清坐那跟个没事人一样,连个眼神都懒得分一个。黑无常眼尖地看到他露出的手臂上有几条抓痕。 这两位的关系如此水火不容,在工作上看来难以磨合。 温纡看着谢问清垂下的眼眸,大概猜到此人还是有点愧疚的。 白无常看了一眼,没敢说话。 毕竟他连温纡都骂,看上去就不太好相处,还是他们新来的大人看上去性格好,至少不会一直冷着脸。 “你们是因为这个打架的?” 温纡点头,“对,你说我这架该不该打吧?” 白无常压低声音,“该打。”方才要去找人算账的气势荡然无存。 温纡没忍住笑了笑。 “对了,我们的穿衣住行怎么安排的?” “住的话,那扇门后面有两间房,是大人您和判官的住处。” 温纡随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大殿左边的角落有一扇黑色的门,几乎与周围融为一体,难怪之前没看到。 离这么近是为了方便上班吗?这当阎王也没好到哪去啊。 “其他的呢?” “衣服这些的话,还是要靠人间的人烧。” 靠人间的人烧?以前听那些老人说起时,只觉得荒谬,没想到是真的。温纡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眉头微皱,他在人间都没亲人了,谁还会给他烧东西啊。 另一头的谢问清听着,眸色沉了沉。 “我能自己给自己烧吗?”温纡没抱希望问了声。 “可以。” 温纡和不远处的谢问清同时看向他。不过黑无常的下一句又让两人低下了头。 “可以自己给自己烧,不过只能在每年中元节时回人间烧。” 中元节? 温纡问:“地府和人间的时间是一样的吗?” “是的。” 一样的话,那现在就是五月初十,离中元节还有两个月零五天。所以他这身衣服得穿两个月? 早知道冷静点,不和谢问清打架了,不然还能勉强撑一撑。 “晚上我们为大人和判官准备了欢迎会”白无常说:“大人和判官不介意的话,可以穿我的衣服。” 温纡拒绝了他的好心,他不太喜欢穿别人的衣服。 白无常又看向谢问清,温纡毫不意外他也会拒绝,根据他的了解,谢问清应该是有比较严重的洁癖。 —— 宴会在即,他俩这副样子实在不太好见人。 黑白无常一人端了一盆水进来,让他俩擦擦。温纡还好,裤子上的灰尘拍拍就干净。至于衣服上缺失的 谢问清比较麻烦,毕竟除了被他踹的那脚,还有捉虫子沾上的泥土,不好处理。温纡看了他一会儿,冷不丁对上他的眼神。 温纡:看我干嘛?还不赶紧,没看到我们都在等你? 谢问清无声朝他骂了句,手上擦拭的动作越发用力。 白无常:“这能擦干净吗?” 事实证明,在谢问清的努力下,还是能擦干净的。 第3章 第 3 章 宴会设在一个叫千醉饮的殿中,名字一听就知道做什么用的。连宴会都有专门的一个殿,就他和谢问清得挤一个殿,真的只是因为审判时需要他在吗? 温纡和谢问清跟着黑白无常两人踏入殿中,里面的人都迎了上来。 一口一个“大人,判官”的喊,热切无比。温纡粗略看了眼,大概不到五十人。一般死是什么样到了地府也是什么样。 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中年人或者年轻人,还有不超过十个的老年人。 温纡看着眼前这些人,心想:做地府官的都是短命鬼? 不过,要比起来,他和谢问清应该更短命。 白无常一个给一个给他们介绍,“这几位是管档案的,沈岭、……这几位是管轮回的赵七。” 温纡看着这位叫赵七的中年男子,似乎有点眼熟。 赵七面上露出些许紧张,看上去有些害怕:“没想到您就是新来的大人啊,是我有眼无珠,我不小心撞了您,请您见谅。” 哦,原来是那个撞了他还嚣张至极的男人。 温纡笑了笑,“没事,以后还要大家多多指教。” 旁边的谢问清听到他的回答,眉头皱了起来,嫌恶地把头转过一边。心里就一个字:装。 “这位是新来的判官吧?” 赵七身高比他们矮,微微仰着头问。 谢问清侧着头“嗯”了声,算作回答。见人家不是很想理自己,赵七识趣没再说话。 黑白无常领着他俩把所有人介绍了个遍,才得以落座。 温纡看了一圈眼前的菜品,和想象中的清汤寡水不同,菜肴丰盛,和人间没什么两样。地府伙食这么好吗? 谢问清问旁边的黑无常:“这些菜怎么来的?” 黑无常:“我们有专门的人带回来,至于具体怎么来的就不知道了。从地府存在以来一直都是这样的。” 谢问清点点头,没再多想。 温纡在一旁淡淡道:“有吃的吃就行,管那么多干嘛,不想吃别吃啊。” 白无常小声说:“宴会呢,咱不吵架啊。” 黑无常看着谢问清,生怕他真走了。 谢问清看傻子一样看了黑无常一眼,夹了块肉到碗里,用行动证明,他凭什么要走。要走也是某些人走。 宴会上很热闹,虽然是上下级,却并不拘谨,气氛反倒轻松。 除了吃的还有酒,已经有人过来敬了好几杯,温纡酒量好,一一喝下。 反观谢问清,除了最开始的几个人过来敬酒,他喝了,之后就没再喝过。没人看到他耳后红了一片。偏偏还是有人硬要凑过来让他喝,谢问清不想喝,直接冷着脸拒绝了。 被拒绝的人脸色不怎么好看,要不是碍着他得身份,早就开骂了。 温纡喝下手中的酒,转头间,发现谢问清已经不在了。温纡喊了声白无常,指了指他的位置。 白无常:“判官出去了。” “就他那酒量,绝对是喝醉了。”甚至都不用看,温纡都能猜到。 “还是大人性子好,那位不就一新来的判官吗,摆着那张脸多了不起一样,我看还是我们大人厉害些,他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一看就不好相处。” 说话的是刚来敬酒的年轻男人,靠近温纡时,身上带着很浓的酒气。 温纡稍稍往后退了点,脸上挂着笑,“你很讨厌他?” 温纡和谢问清吵架的事早就传遍地府,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新来的阎王和判官关系不好,年轻人自然也明白这点,语气没有一丝犹豫:“讨厌。” 温纡脸上笑意更深,语气赞赏:“你看人眼光不错。” 毫不掩饰他不喜欢谢问清的事实。 讨厌的人被其他人讨厌,温纡自然高兴。 不过,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温纡敛了笑意,这种踩一捧一的人,他也同样看不上。 一场下来,温纡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头脑有些发涨。趁着没人注意他,走了出去。 走出很长一段距离,耳边才彻底安静下来。温纡扶着柱子站了一会儿,才稍微清醒点。这样的感觉和做人时很像,几乎没什么差别。 没想到变成鬼了也能醉。 温纡右手轻轻放在左边胸口上,要不是感受不到一点心跳,还真以为一切都是场梦呢。 地府门口,谢问清于茫茫荒地中,闭着眼靠在一块荒石上。而离他不远的“地府”牌匾不知用什么材质写上去的,在昏暗的地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与远处开了一大片的彼岸花遥遥相望。 温纡从地府出来,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有些意外,真是巧了。 “醉了?躲这思考人生?” 谢问清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有几分茫然。入目的是温纡那张带着笑的脸,以及他眼尾的那抹红。 “关你什么事?”谢问清瞬间清醒,移开视线,没去看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在里面装不下去了?” 温纡和他面对面站着,脸上笑意敛了几分:“你怎么出来,我就怎么出来,谁能想到会遇见你,晦气。” “那就滚,别在我旁边污染空气。” 他要没说这话,温纡说不定看他不爽就走了,但他说了,走是绝对不能走的。 他们总是这样,越是知道对方想要什么,越是对着干。 争锋相对久了,都快要忘了最初是因为什么。 两人在万里荒沙中对立着,大概是酒喝多了,温纡开口问:“诶,你爸也跑了?” “别他么瞎带上我。”谢问清嘴上这么说,却不由想起他刚来地府就被他爸抓过去让他当什么判官。 比起温集,谢问清他爸就更加简洁明了,不带一丝安慰纯硬来。简单地说了下情况,告诉他这是他家祖传位置,不想干也得憋着。 “这些年你受苦了。”这是唯一一句无关其他,关心他的话。下一秒,话锋一转。 “你的任务就是好好辅佐阎王,不可生出嫌隙。” 虽然并不想答应,也不想当什么判官,但在他爸期望的眼神下,谢问清还是答应了。谢荣欣慰地看了眼,“爸爸相信你。” 谢荣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后,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似乎盛着别样的情绪,随即消失于漫天黄沙中。 谢问清脑海中一直浮现着那一眼,始终没有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又隐约觉得并不简单。 后来跟着地府的人去阎王殿报道,发现阎王竟是温纡时,答应的话全部抛之脑后。 辅佐温纡?不可能的,死都不可能。更何况还是害他下来的罪魁祸首。 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温纡,开玩笑,他配吗? 温纡见他不再说话,忍不住继续:“你知道地府是世袭制吧?” 谢问清回过神,眼神落在他脸上,跟看傻子一样:“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蠢。” 温纡本来算得上温和的表情沉了下去:“你嘴里就不能有句好话?” 谢问清反问:“你有吗?” “没有啊”温纡理直气壮,他大概也是真的醉了,竟然指望他那张狗嘴能说出人话。 温纡和谢问清站一块儿,明显比谢问清矮一两厘米,在人间时,为了弥补这点差距,温纡一般都会往鞋里塞个鞋垫。只是死前忘记了,在这地府也没这东西。 不过没关系,他现在也不太在乎这个,虽然矮了点,但妨碍不了此时对着谢问清趾高气昂:“世袭制就代表你们一家子都是判官,不就代表你家的人永远都比我家的人要低一等。” 温纡伸手指了指他,“比如你。” 原来在这等着呢,估计等这一刻很久了吧。 “无所谓,你那个位置累死累活,吃力不讨好。”谢问清说:“哪有判官轻松?” 被戳中痛处的温纡:“……”怎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谢问清看着他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手想撑在后面的石头上,却意外摸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回头一看,恰好和盘在石头上的黑蛇对视,几乎是一瞬间,谢问清往前跨了一步,碰到的那只手微微颤抖,要不是温纡在,他估计连表面的镇定都维持不住。 眼前人莫名其妙地向前,两人间的距离缩短,温纡眉眼间散出不悦:“干嘛,想打架?” 谢问清微微偏头看向后面,那条黑蛇早就不知所踪,绷直的背脊才放松下来。 为了掩饰他动作后的深意,在温纡怀疑前淡淡出声:“不行?” 他们之间不过半臂距离,温纡能清楚看清他眼底的挑衅。 想到还要穿上半个月的衣服,温纡实在没心思和他打。 “不……啊!” 后背被一股重力袭击,温纡整个人都往前倒去,眼前是蓦然放大的谢问清的脸,还有他微微睁大的眼睛。 鼻尖忽然一痛,温纡整张脸和谢问清撞在一起,嘴唇触碰到一个柔软温热的东西,下一秒,察觉那是什么东西后,温纡和谢问清几乎同一时间往后蹦出一米。 温纡还好,谢问清由于过于慌乱,忘记后面石头,后背猛地撞了上去。 “谁他么推的我?!”温纡脸色阴沉,也不管是谁,怒吼了一声。 站在温纡身后的女子走了出来,笑着说,“我看你们很久了,喜欢就要主动一点嘛,现在不勇敢一点,等入了轮回,谁还记得谁啊。我就当回好人帮你们一把。” “谁他么要你帮?!”温纡简直要崩溃了,嘴唇上的触感还在,太他妈恶心了! “你哪只眼看出喜欢的?”谢问清声音冷冽,一手扶着后腰:“不中用我不介意帮你挖了。” 女子条件反射捂了下眼睛,眼前两人的表现确实不太像互相喜欢的样子,难道看错了?她放下手,又看了两人一眼,都是愤怒无比盯着她以及一副碰到了什么恶心东西的表情。 “那看来是我看错了。”女子轻飘飘丢下一句话便溜了。她心想:反正这两个小鬼最多十天就入轮回了,谁还会记得这出。 她溜到快,留下温纡和谢问清。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且动作都出奇一致——用力擦拭嘴唇,仿佛不破层皮不罢休。 温纡满脑子都是:我脏了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