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 第1章 重逢 “小程啊,想出道就是我一句话的事……” 烟熏酒臭的昏暗包厢内,大腹便便的男人举止油腻的抚上程逸阳的肩,带着明显的暗示。 而程逸阳也就是他口中的小程,在忍了不到五秒后,抄起一旁的酒瓶 嘭—— 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包厢内顷刻间混乱一片。 大多数人尖叫着远离,门外冲进几位穿着黑色西服的健壮男人,迅速的控制住程逸扬 “玛德,还挺烈”王德发用毛巾捂着被砸的伤口,狠声道:“给我揍他!” 程逸阳激烈反抗,但终究抵不过人多势众,落于下风,挨了好几下。 直到紧闭的包厢门被猛地踹开,十几位黑衣保镖鱼贯而入,被打的程逸阳才得以解脱。 混乱的局面很快被控制住,在众人惊疑之际 一道满是嘲讽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王总” 而角落里,对一切都熟视无睹的身影僵住 只见穿着墨色西装,身形高大的男人缓步走近,红底的皮鞋踩在混着污渍的深灰色地毯上,明明西装革履却带着一股子匪劲。 褚辞站在王德发的面前,凌厉的眉眼微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底又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王总浑身一颤,显然认出了面前的人,也顾不上头上还在流的血,陪笑道“褚…褚总” “褚辞哥!”褚辞刚还想说什么,就被小腿突如其来的负重给打断。 剑拔弩张的局面硬是被他扯出几分喜感 程逸阳哭嚎着,死死扒住褚辞的腿,哀嚎“褚辞哥!!!” “闭嘴”褚辞甩不开他,很是无语的戾声又道“松开” 程逸阳这才闭嘴,松手,身后的保镖也及时把他拉走。 褚辞静默几秒后,走到摆满酒瓶的桌前,倒了浅浅一杯底的酒,“王总,我家小程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话落,褚辞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总惶恐不安,冷汗直流,见褚辞喝他也喝,一杯见底,王总赔笑道:“误会……褚总…都是误会” “误会?”褚辞闻言,轻笑了声,把酒杯放回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与此同时,褚辞身后的保镖上前,把他“请”到了隔壁,在众人面面相觑时,惨叫声传来。 几日后 “褚总,那晚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也没想到程少爷会来参加我们这小节目,想来程少爷肯定是能拿个好名次。” 几天前被打的王德发此时正笑的谄媚,说着就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又再次倒满,看向程逸阳,脸上还有没散去的淤青,跟程逸阳脸上的还有些对称 “程少爷,你看我说的对吧” “是啊,这不你王德发一句话的事,我懂~” 程逸阳不领情的阴阳怪气 宴席不欢而散,王德发只能另辟蹊径。 毕竟今晚是他唯一的机会,他为了挤进这场宴会已经把能用的关系都用上了。 ……… 酒店顶层 褚辞刷卡,推门而入,淡雅的清香充斥在整个套房内。 褚辞脱下西服外套后也没开灯就径直走向卧室,渐渐的热意愈发明显 褚辞感到异样,给特助拨去电话,让他来处理房间里的人。 莫名的,褚辞没有像以往那样,转身就走,而是鬼使神差的按开了卧室的灯。 在光线占据整个房间时,褚辞的眼睛恍惚一瞬,瞳孔重新聚焦,震惊,他看清了眼前人。 一个消失七年的熟人 沈念穿着质感极好的白色衬衫,领口大开,露出纤细的脖颈,白皙的锁骨,他盘腿坐在深灰色的床单上,下半身不着片缕,匀称的双腿裸露在外,带着欲色。 四目相对,双方都很诧异。 特助的电话还没来得及挂,褚辞嗓音沙哑突然道:“你不用来了” 林浩闻言短暂的顿了下后才道“好的” “………”重逢猝不及防,沈念欲言又止,现在的他连该叫褚辞什么都不知道。 “沈念”不过褚辞没有这种犹豫,带着嘲讽的眼神扫视着沈念又道:“七年不见,怎么混成这样了。这就是你说要去过的好日子?” 沈念没应他,秀气又带着倦意的眉眼微皱,像是感到难堪,他拿被子盖住了自己裸露在外的春色。 而褚辞却粗鲁的把被子扯开,欺压而上,“怎么,哑巴了?” 双手被禁锢着举过头顶,沈念被抓着难受,轻微的挣扎起来,却又被另一只手掐住脸颊,粗糙的指腹在他的脸上留下红痕。 “褚…辞”沈念含糊不清的喊他,想让他放开。 不料却换来了褚辞的变本加厉:“原来没有哑巴啊,沈念” 说着,他用领带将沈念的双手绑在床头,带着热意的手不断向下,淡雅的香味不知何时变的浓烈,褚辞低头附在沈念耳旁,恶意满满的问:“你现在一晚值多少钱?” 沈念被他这话刺的狠了,眼里迅速笼上一层水雾,目光空洞的看着天花板上复杂的花纹。 但很快,沈念连花纹都看不了,褚辞关了卧室的灯。 房间归于黑暗,炽热的温度蔓延。 翌日下午 当沈念清醒时,房间已空无一人,床边放着一沓现金,看着不新,还有零有整。 一千三百五十六 这些是他当初离开时,留下的,现在褚辞又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 “褚总,昨天晚上的人是王德发找来的,他买通了酒店的服务员,不过他说他没有往酒店的香薰里动手脚。” “继续去查”褚辞沉着眉眼看向林浩:“再有下次你就卷铺盖走人” 作为一位年薪百万的特助,犯这样的低级错误非常不应该,林浩心虚低头,转移话题又道: “王德发找来的人,叫沈念,曾用名李清誉,二十二岁,之前一直在国外念书,后来家道中落,家里欠了一大笔钱,被迫辍学回国,在酒吧打工,后来遇到王德发,被王德发相中后送到了您的床上。” 像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专业性,林浩又补充道:“人很干净,无任何传染病。” “………滚”褚辞墨色的眼睛彻底染上怒意,让他滚 “好的”林浩收了文件,麻溜的转身离开,只是刚要打开办公室门逃离的那刻,又被褚辞叫住 “去给我起草一份合同………” 与此同时 “沈先生,我们老板想请你去叙旧。” 沈念刚推开酒店的房门就被守在门外的保镖拦住。 “我不去”沈念想也没想的拒绝,刚想要把门关上,就被这位保镖单手抵住。 沈念的力气不及他,门被慢慢推开,司机缓缓挤进门内,脸上带笑的威胁道 “沈先生,如果您不愿意我们就要动粗了。” “……”沈念沉默,还是不情愿的上了车。 这位保镖兼司机把他带到了市郊,沈念漆黑的眸子静静的打量着这偌大的庄园,意外的是眼里毫无惊讶或胆怯。 沈念的皮肤很白,唇色也淡,俊秀的眉目总是带着倦意 身子孱弱又识时务,这是秦明朗对沈念的第一印象。 沈念被带到这后,并没有见到褚辞,一连半月,沈念也没有出去过,只要他一接近庄园的门,那位接他来的司机就会及时出现,再好声好气的把他劝回去。 但好在,沈念的适应能力极强,很快就适应了这里,每天过的甚至还有些惬意。 “你要去哪?” 在又一次沈念接近庄园大门后,秦明朗很快出现。 “我不去哪,我想你出去给我买些颜料,画材。” 沈念现在对他的神出鬼没毫不意外,甚至掌握了他出现的规律。 “行,你等着”秦明朗没多说什么,干脆应下。 ———— “褚哥” 褚辞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秦明朗推门而入,正巧与拿着文件要出去的林浩擦肩而过 他刚想与这位同事打个招呼,却不料林浩目不斜视,直直的掠过他走了。 “啧” 脾气真大 秦明朗好笑的坐在了褚辞面前的位置上,说起正事,脸上的笑又收敛了些:“沈家的债我都处理好了,还有沈念说要颜料。” 褚辞墨色的眼眸闪过丝意外,最后让秦明朗去置办。 在得到褚辞的允许后,秦明朗的动作很快,第二天沈念午觉结束,他所住的小洋楼里就多了间画室。 画室内有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画材,木制的画架正朝着面前巨大的落地窗。 落地窗外是各色名贵花草与茂盛的常青树,花草树木,灿阳映照,倒是很适合写生。 但沈念没有,他除了进门后就没再看窗外一眼,一心扑在画上,甚至到了傍晚都不知道,而身后微不可察的声响更是被他忽略。 直到手腕被攥住,沈念抬头去看,空洞的眼神在触及褚辞的那刻,恢复了些神采。 “怎么,我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你还很不乐意?” 沈念沉默了瞬,才应道“没有” 褚辞不信,他虽然没学过美术,但也看得懂沈念这张半成品的画,分明把他这寸土寸金的庄园画成了欧洲中世纪暗黑古堡。 外面那么好的风景不画,画出来的全是些阴暗的东西,都说画作会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人的心理,褚辞想信他都难。 “沈念,你觉得我会信?”褚辞把沈念手里的笔撇在一边,带着怒意的视线落在沈念淡白的唇上 ………… “褚先生,沈先生,你们要用餐吗?” 门外突兀的传来几声敲门声,随即便是女佣的询问,片刻后得不到回应的女佣默默离开。 夕阳彻底落幕,画室并没有开灯,只有玻璃外的几束微弱的光线照进,而重叠的身影模糊不清。 “褚辞”沈念平日里看着惨白的面颊染上薄红,显得有了些许气色,带着水汽的眼睛看向褚辞,劝道:“别在这,外面有人” 沈念怕门外有人推门而入,更怕身后窗外的小花园有人经过。 闻言,褚辞笑了声,把沈念转过去,让他撑在窗前,低沉又带着戏谑的嗓音开口道:“那你好好看着,有人来了就告诉我” “你……”沈念无语凝噎 沈念惴惴不安的度过了一次又一次,殊不知在画室开始装修时,褚辞就勒令不让任何人接近画室外的这片小花园,至于锁没锁门,这不在褚辞关心的范围之内,毕竟没有人敢不敲门就闯进来。 第3章 墙角 “原来只是嫌弃猪肝,怎么不早说,我TM的还以为………” 褚辞刷着牙,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沈念闻言在床上转身背对他,不想理会他。 再快也快不过你生气的速度 沈念一觉睡的很沉,最后是在越来越重的身体下,清醒过来。 眼前视线渐渐聚焦,沈念抬头,静静的看了会儿褚辞后,蓄力,干脆的把褚辞压在他身上的手和脚挥开。 “怎么了?”褚辞闭着眼又重新压回去,含糊不清的问 “起开,你很重”沈念没好气道 褚辞闻言,故意的用力抱着沈念 “褚辞!”沈念仅剩的睡意彻底消失,带着气挣扎,却不料无意间碰到硬物。 沈念动作停住,褚辞还以为他害羞,不闹了,满意的刚要说什么,就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在沈念全力踹过来的那刻,弹射起身,躲过一劫。 闹了下后,褚辞也没了睡意,只能起床洗漱。 ………… “小助理,给我系领带” “我不会”沈念刚洗漱完出来,就被褚辞指使干活,没一丝犹豫的拒绝。 褚辞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惋惜道“那我只好待在家里,等你学会系领带再出门。” 沈念沉思一瞬,走上前改口道:“我好像会” 褚辞笑了声,站着不动的让沈念系,嘴也没闲着“好像?沈念,要是系的很丑,我就不出门了” 沈念系领带的手一顿,否认道“不会” 全身镜前,褚辞满意的打量着身上的领带,转而侧眸对沈念道:“还不错,今晚的宴会你跟我一起去” “………”沈念带着浓浓无语的眼神看向褚辞,“我不去” “沈念,你是不是忘了,合同约定第一条第一点。” 沈念沉默,他记忆力很好,当然不会忘记那加粗加大的那段。 沈念平静无波的眉眼看向有备而来的褚辞,试图劝他放弃道:“我没有正装” 好巧不巧,沈念刚说完,房门就被敲响,门外是来送衣服的女佣。 “………”沈念默然的看着手里的衣服。 “快去换吧,小助理,不要让我等你太久。”褚辞充满兴味的眼神看着沈念,催促道 房门被打开,沈念换上了深色的西装出现 柔软的发丝垂在淡淡的眉眼间,漆黑的瞳孔看向褚辞时,有某刻像是被狩猎者瞄准审视。 沈念看他一动不动,开口道:“还走不走?” 褚辞回神,把刚刚的错觉抛之脑后。 他今晚参加的是位程家远房亲戚的生日宴,这脉程家旁支近几年来发展势微,现在也就靠着点跟程家的关系,苟延残喘。 而李德健在褚辞的车还没停稳时,就笑容满面的不停调整自己的位置,精准的候在车门旁 “小辞” 车门才刚开条缝,李德健便格外热切的套近乎喊道,只是在看清来人后,笑容僵住 众人的目光也都注视过去,只见是位看着十分年轻又俊美的男人,面对无数审视,打量亦或好奇的视线,始终面不改色。 淡然疏离的气质,甚至让某些不明所以的人,误以为他就是褚辞。 “这位就是褚辞?听说他快三十了,没想到看着这么年轻,你说他怎么保养的?”人群中某位穿着华丽礼裙的女士,好奇的问向身旁的姐妹 “没,褚辞在那里” 这位女士顺着她的视线,向会客大厅内看去 只见褚辞已经不知何时走进宴席里,正跟几位熟人说笑。 门口被下了面子的李德健神色一凛,没再多看沈念一眼,走进会客厅。 大部分冲着褚辞而来的宾客,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有了答案,李德健那些小心思也无疾而终。 沈念也明白自己被利用,没什么反应的走进大厅内,也没去找褚辞,而是去了摆在糕点的角落,默默吃东西。 但奈何沈念是褚辞带来的,在褚辞那挤不进去的人,就会把主意打在落单的沈念身上。 眼见着围上来的人多了,沈念只好放下手里不知道第几块的糕点。 “你好,沈念,我是高鹏,我爸是高正刚,我家有笔生意………” 沈念:“………” 沈念看着眼前比他小几岁的圆润小子,一时语塞。 这…是在做什么? “还希望你能………”高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分开的人群打断,他惊疑的回头去看,就见温祈安走来。 温祈安,他是近几年来北瑜市后起之秀中最独特以及对旧上位圈威胁最大的存在,他在商业上的行事作风与他儒雅随和的待人方式大相径庭。 他不是白手起家,身后也没有家族扶持,而是在几年前突然携带大量资金出现,那时所有人都对这位暴发户般的年轻人,蔑视亦或不怀好意。 直到他凭借极强的手段,一连吞并好几家企业,以强横的姿态闯进北瑜市的上位圈时,众人才惊觉他不是什么蠢人。 但以他的行事作风以及事业上令人发指的顺利,说他没有靠山是无人相信的,关于他身后势力大家众说纷纭,但至今仍没有确切的答案。 “不好意思,我和沈先生有些事要谈,各位还请自便” 温祈安挡在了沈念面前,围着的几位也都是家里的娇生惯养的小辈,见温祈安这样的人物发话,自然是顺从的散开 温祈安看了眼沈念衣领处,没被遮住的痕迹,向他递了张名片,上面是他的私人联系方式。 “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 ………… 褚辞的眼神从那张名片上收回,他原先并没有注意到温祈安去接近沈念,只是身后不远处有道极小的议论声被他听见,敏感的字眼引起了褚辞的注意 “你过来”褚辞笑着让他过来,一边李德健还以为自己的小儿子得到了褚辞的青睐,当即挥手把还在原地磨蹭的小儿子叫来。 “褚总,这位是我的小儿子,李………”李德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褚辞不耐的看了眼,识趣闭嘴。 “嘴巴太臭就要洗洗”褚辞说着,混迹在宴会人群中的秦明朗出现,二话不说的就要把他拖出去。 李德健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一晚接连被打脸两次,终是沉不住气怒吼道:“住手!褚辞你什么意思?!我好歹也是程家人,这么得罪我,是不把程家放在眼里吗!” “你明明姓李,怎么就是程家人了?”褚辞装作无奈又道:“不要乱攀关系啊,李德健” “你!”李德健指着褚辞的鼻子气的喘粗气。 “给你儿子去口臭我就不收钱了,就当是送你的生日贺礼,不用谢” 褚辞笑吟吟的说完,转身离开。 这场闹剧结束,围观群众也如潮水般退去,而在其中逆行的沈念也终是在褚辞即将开车离开时赶到。 沈念刚到门口,就被精美华丽的喷水池吸引,褚辞的司机正在水池旁按着个人喂他“喝水”。 沈念看着这幕,知道司机在忙,脚步放慢 但意外的是,在他刚靠近车身就有位新司机下车替他开车门,不过开的却是褚辞坐的那边。 见褚辞不给他让位,沈念就打算自己走到另一边,却不料被褚辞叫住。 “沈念” 褚辞从车厢中出来,把他困在了车门内的一角 撞上褚辞审问又怀疑的眼神,沈念条件反射的微睁了下眼眸。 细微的变化被褚辞捕捉到,“心虚什么?” “没有”沈念否认的很快,但褚辞摸上他口袋的速度也很快,沈念刚想按住他的手,方形的卡片就被抽出。 “你还真收了”褚辞咬牙切齿,笑不出来,阴沉的眼神看着沈念戾声道“沈念,我可没有跟别人共用小情人的打算,你最好老实点。” 沈念被这话气到,扭头不理他,沉默蔓延在俩人之间。 “艹!”褚辞见他这样,连句狡辩都没有,更是来气,一拳打到棉花上,褚辞戾声骂了句后,就把沈念塞进车厢,让司机送他回去,而自己留在原地。 程家,茶室 “程叔” 褚辞坐在茶桌边的木制椅背上,而程裕并没有应他,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手里的茶叶。 直到茶叶被泡开,在热水中翻涌。 “褚辞,我不是告诉过你,做事要学会收敛?李德建这个蛀虫是要除,但不是现在,闹的这么难看。” 褐色的茶水倾倒,白色的雾气下是被烫红的手背。 褚辞手指用力按在茶桌上,指尖发白,一声不吭的受着 “今天你带去的人,玩玩就算了,不要让昭熙知道,她毕竟是你的未婚妻。” 程裕没再继续,而是把剩下的茶水浇到了一旁的茶宠身上,褚辞闻言眉头微皱,道:“程叔,我跟昭熙两情不相悦的,什么时候她就成我未婚妻了?” “再说了你也知道我这人不着调,她好歹是你女儿,你真的舍得让她嫁给我受罪?” “程叔”眼见着程裕又要说什么,褚辞赶忙又道 “你对我而言就如同再生父母”褚辞突然认真的带着满满感情的眼神看向程裕,铿锵有力道“要不让我做您干儿子吧,只要您同意,我现在就改口” 嘭! 茶室的门被关上,褚辞站在门外收起了挂在脸上的笑。 “褚哥” 守在门口的秦明朗已经见怪不怪的给褚辞递去烫伤膏,继而为褚辞拉开车门后坐到副驾。 “沈念回去有没有问什么?” 车窗外浓稠的夜色,压得褚辞眉眼沉沉,随意的涂上层药膏后,就把它扔回给秦明朗。 “没有,沈念回去后没多久就去睡觉了。”秦明朗很快的回了句后,又说起正事:“李家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还有这是我们拍的照片” 秦明朗说着把手里的平板递给褚辞,上面是张他和沈念接吻的错位图,很糊沈念被遮挡的很严实,只能勉强看清褚辞的背影。 “拍的不错”褚辞勾起唇角夸赞 “褚哥,程叔那边?” “先应付着,等程昭熙回来再说”程裕于他有再造之恩,他也把程家人当做家人看待,但结婚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发红的手传来痛感,与九年前握着折叠刀的手重影 绿叶从车窗外划过,变的枯黄。 十七岁的褚辞,眉眼间全是锋芒,他沉默又直勾勾的盯着程裕,由于营养不良,面颊两处还有些凹陷,阴郁又可怖。 但程裕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显然不会被面前的小孩虎住,只冷静的提出自己的条件:“只要你能救出我儿子,还活着出来,我会给你三千万,如果你不能,那我会照顾好你弟弟,让你弟弟衣食无忧” 褚辞接过旁边人递来的保温袋,和锋利的折叠小刀,签下自己的名字,褚辞两字写的端正规整 “程先生,合作愉快” 褚辞突兀的冲程裕勾起笑,但嘶哑嗓音里没有一丝笑意。 不等程裕反应,他就没任何犹豫的钻进身后狭窄又漆黑的矿洞。 救援车全都聚在洞口外的平地上,刺眼的车灯,把这片漆黑的空地照的犹如白昼。 山林间起飞的野鸟发出几声枯槁的叫声又归于寂静。 程裕紧盯着深不见底的洞口,所剩无几的力气让他快要支撑不住,失去灵魂站立的躯壳。 直到窸窸窣窣的石子声传来,褚辞一瘸一拐的从漆黑的洞口挪到冷白的光线下。 手里的折叠小刀已经卷刃,混着污浊的黏稠血液从褚辞握着小刀的手关节处滴答滴答的坠下。 褚辞站在原地,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 连说话都艰难又缓慢。 “把他…抱走” 而此时,医护人员已经冲到了褚辞面前,却又无能为力。 因为看似紧闭双眼,面色发白已经昏厥的程逸阳,抱着褚辞的大腿怎么都不肯放手。 直到程裕走上前,他站了很久,一动不动,在看到程逸阳的那刻,发麻的双腿还是忍不住的失力,跌跪在地,干涩的嗓子一时间难以出声。 “睁眼”褚辞不重不轻的拍了下程逸阳的脑袋,又道“你爹来了” 程逸阳这才小心翼翼的睁开条缝,在看见程裕的那刻哀嚎出声,扑进他的怀里。 “爸!” 程裕紧抱住他,安抚着哭嚎的程逸阳,几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 褚辞站在原地垂眼看着这幕,心脏深处泛起的阵阵酸楚让他退后了步。 褚辞想离开这里,回家去,沈念还在家里等他,可刚走一步,褚辞就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他晕了!担架担架!” 混乱间,褚辞的倒下才引来医护人员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