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隐形富豪的自我修养》 第1章 忘忧 键盘敲击声在死寂的深夜里啃噬着神经。惨白的荧光灯嗡嗡低鸣,榨干格子间最后一丝生气。空气凝固着速溶咖啡的焦糊味和积年的疲惫。 裴闲瘫在“人体工学”的刑具上,骨头咯吱作响。屏幕上,代码像蠕动的爬行动物,右上角鲜红的倒计时滴着血——【00:03:27】。胃袋抽搐,太阳穴擂鼓,视野发花。项目经理唾沫横飞的脸烙在视网膜上:“效率!狼性!KPI完不成?滚蛋!废物!” [优化…上线…bug…]缺氧的鱼在他脑子里翻腾,脑子里最为明显的就是自己熬红的眼,冰冷的残羹,领导画的大饼,体检单上“严重过劳”的判决,紧接着就是直击心脏的刺痛。 [下辈子…老子…一定要当咸鱼…]这是意识沉入冰冷黑暗前,最后的念头。 阴冷刺骨。霉味、劣质草药和朽木的**气息直冲鼻腔。硬物硌着后背骨头。 裴闲猛地睁眼。 没有消毒水,没有监护仪。只有几根虫蛀的破木梁,撑着漏下惨淡天光的屋顶。只觉得头痛欲裂,身体灌铅般沉重,又软得抽了骨头。 陌生的记忆碎片蛮横地撕裂意识,带着另一个‘裴闲’的一切涌入脑海。。 这是一个名叫裴闲的人的记忆,倒是和自己同名 这里是天衍宗,一个修仙门派,这个裴闲是忘忧峰的峰主,好歹有个名号? 好事是这里是修仙世界他是个峰主,坏事,这峰主跟不存在一样,没人送资源,全靠自己捡垃圾勉强的活着。 修为?炼气后期顶天了。宗门边缘的空气。鸟不拉屎的破峰。所谓“主殿”,就这四处漏风的破屋。一个弟子都没有,裴闲好像是强炼垃圾功法,走火入魔,嘎嘣了。 他,一个刚猝死的社畜,穿成了这个同名同姓的倒霉蛋。 裴闲转动眼珠:瘸腿破桌,漏风破窗,硌人破床,积尘蛛网…比他前世合租的地下室还破败十分! 刚逃出996油锅,又掉进修仙界地狱?还是赤贫开局! 裴闲摊着不想动,脑子疯狂的处理着自己猝死穿越却穿了个废物峰主这件事,手指无意识抠着床板粗糙的边缘,突然摸到了什么,指尖像被薄刃划开一阵剧痛。 裴闲一哆嗦,借着漏下的天光看到食指指腹一道细长血线正渗出血珠。床板上,一块半个巴掌大、灰扑扑、几乎与朽木融为一体的东西,边缘沾着刺目的红,裴闲忍着痛把这个东西抠了出来。原主记忆里没它,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左看右看都只是像块瓦砾,估计乞丐都懒得捡。 晦气,裴闲又仰面躺下,手上的伤口都懒得管,全然没注意伤口的鲜血正“啪嗒。”一下正掉在那块灰扑扑的“瓦砾”上。 “瓦砾”突然震了一下,接着缓缓地轻轻的飘到了裴闲面前,轻轻地转了两圈,更诡异的是,那滴血眨眼间被吸入到内里,紧接着表面灰扑扑的外壳簌簌剥落,露出了莹白的内里,顶级羊脂白玉般的纯净质地显露出来,繁复玄奥的暗金纹路正轻轻亮起,如活过来的金色星河,在表壳上不断地流过,散发出古老苍茫的浩瀚气息。 裴闲:? 他眼前一黑,感觉像是突然像是沉入了水底,眼前景象疯狂扭曲旋转,一股温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将他意识猛地拽出躯壳。 裴闲好像来到了一个失重且无时间定义的空间里。 自己漂浮的“意识体”悬浮在无垠的灰白空间。抬眼便见空间“中心”,一枚巨大如亘古星辰的玉佩虚影缓缓旋转,与他刚才看到的飘到自己眼前的玉佩一模一样,每一次转动都牵动时空,散发令人平和安静的微光。 裴闲的意念扫过这片无垠空间,一段模糊的原主记忆告诉他——这是储物空间 只要稍微一个念头,自己的“视角”就被到了空间的一个“角落”。 他微微低头,瞪大了双眼:这里的灵石几乎堆成了山海,不同品质的灵石都扔在这个角落里,低级的灵石璀璨蓝如繁星,中等灵石深邃紫如星云,光海深处,还有上品灵石在散发金色的光芒,熠熠生辉。 换一个念头又一片超大的空间,微微抬头就能看见刀枪剑戟寒光不断,钟鼎塔印随意扔在地上,玉佩手镯各种武器乐器都胡乱的塞在箱子里,正眼一看五光十色,看的裴闲一愣一愣。 丹药区倒是有独立的药物柜架。整整齐齐的放着数不清的药材,整整齐齐的贴着无数贴纸,什么修复经脉的、增加攻击力的、增加力量的、治疗风寒的,几乎应有尽有。 典籍就在丹药区旁边。散发光芒玉册竹简也是整齐的躺在柜架上,整个区域的气息都是古朴的墨香,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头。 杂物区更是天材地宝、灵蕴矿石、生机种子…甚至奇形家具厨具,虽然光芒不如其他地方,但也是黯淡混杂,随便巴拉两下还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日用品。 得亏原主好歹是读过书的,这里的东西大部分都能叫得上名字,实在叫不上不知道能力的也都能猜得七七八八。 [这泼天的富贵……]裴闲的意识体在空间里飘荡,巨大的震撼过后是狂涌的狂喜。他飘回那片灵石海,左看右看,试探着拿起一枚下品灵石。 现实中,裴闲瘫在床上的身体,右手掌心猛地一沉,冰凉、坚实、带微弱灵气的触感传来顺着手心和指尖传入大脑,灵魂又被强制的拽回,裴闲猛地坐起来,头晕眼花也顾不上了,马上就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一块拇指大小、棱角分明、温润灰白、散发淡淡灵气波动的石头! 下品灵石! 居然能拿出来?! 裴闲马上抓住那枚玉佩,灵魂又到了那篇储存空间,这次没等用意念瞬移,他直接冲着一边的丹药区飞去,抬手就抓了一瓶最低级的丹药。 现实里掌中再沉,冰凉朴素的青玉小瓶凭空出现,裴闲手指颤抖拔开软木塞,清新草木药香弥漫瓶子里满满当当,塞满了小小的丹药。 “哈哈哈哈....这不是——” 话还没说完裴闲就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目光扫视破殿又猛地想起这山峰上可就自己一个空有其名的峰主,谁也不愿来这破败的山峰,更何况现在看起来可是三更半夜,更没人来这个地方了。 他一把抓起灵石和小瓶,看也不看塞进怀里最贴身口袋,又双手虔诚的将还在漂浮的玉佩抓到手里,灵魂又进入了那片空间,根据原主人的记忆稍微回忆集中精神,就掌握了怎么能随时进入储存空间的技巧。 [早说过来自带金手指啊,你看这事儿闹的。] 裴闲的意识体在空间里叉腰,感受玉佩与灵魂的紧密联系,感受浩瀚空间的召唤,计划在狂喜与谨慎中成型。当务之急:改善地狱环境!但须如幽灵,绝不可引人注目!财不外露!安全第一! 裴闲正襟危坐,手中摩挲着玉佩,意识再沉灰白空间。 在脑海里搜刮了几遍,他在灵器区转来转去,最终找到了一个刻着符文的灰色挂坠和一大堆长长的、薄如蝉翼的透白丝带。 就是你们! 能降低存在感的挂坠,能无形的守护且隐藏存在的白纱! 裴闲睁开眼睛,降低存在感的挂坠毫不犹豫的套到自己的脖子上,另一只长长的白纱几乎滑落了一地,他动了动手,调动原主经脉里可怜兮兮的微弱灵力尽数塞到白纱里。 哗啦哗啦! 白纱如同白蛇一般抬起头,似乎是看了看裴闲,又看了看周围,最终在裴闲低沉沙哑的:“围绕起这里整座山峰。”的命令后像是被风吹起一般尽数的从透风的窗户飞了出去,如同月光一样轻柔的将整座忘忧峰包围,一层极其微弱、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场悄然形成,将山峰的气息与外界微微隔绝,仿佛给这座破败的山峰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 基本安全有了点保障,目光立刻投向温饱舒适——这是社畜咸鱼的基本尊严!裴闲的意识再次快乐地飘进空间,像个终于找到粮仓的小仓鼠。 人生大事,无非吃喝玩乐。虽然仙人之体理论上对食物需求不大,但这具身体经脉受损、根基虚浮,孱弱得很。他先飘到丹药区,意念扫过标签:[洗髓丹]、[培元丹]、[蕴脉散]……专挑温和滋养、固本培元的低阶丹药,意念一动,几瓶丹药便出现在现实中的床板上,接着又从空间里掏出了一袋子灵石来当零花钱。 典籍暂时不需要,灵器里也不会有能敲代码的键盘,所以他又轻飘飘的飘到了杂物区,像是给自己挖温暖地穴的兔子从成堆的杂物山里翻来翻去,翻出了一身触感柔软顺滑、式样简洁没有任何装饰的纯白道袍、几张厚实柔软、毛色油亮的不知名兽皮毯子和一一块约莫两尺见方、厚约半寸、通体晶莹剔透如寒冰般的水晶板。 现实中的破板床上,瞬间堆满了柔软的道袍、厚实的兽皮毯和那块寒气四溢的冰晶玉床板。裴闲的目光落在水晶板上,那光滑如镜的表面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的模样。 一张清秀俊朗、带着几分少年气的脸,眉眼间依稀可见前世自己的轮廓,只是更加年轻,仿佛刚上大学时的模样。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干裂,但底子极好。头发略显散乱地披在肩上。只是那双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带着劫后余生和巨大财富带来的亢奋光芒。 裴闲对着倒影中的自己扯了扯嘴角:[啧,年轻了十来岁,算工伤补偿?] 他摇摇头,现在不是欣赏自己的时候。睡觉!安稳的、舒适的、温暖的觉!这是他猝死前最奢侈的渴望! 他将那几张厚实柔软的兽皮毯子一层层铺在冰晶玉床板上,神奇的是,刺骨寒气接触到厚实的兽皮毯,瞬间被中和,只留下一种恒定、舒适的微凉。一张由顶级冰晶玉床板打底、数层珍稀兽皮覆盖的“恒温空调床”便大功告成! 裴闲迫不及待地脱掉身上那件又破又硬、带着霉味的旧道袍,换上那身柔软舒适、触感丝滑的新白袍。 柔软丝滑的新白袍上身,瞬间驱散了旧道袍的潮湿僵硬,仿佛从砂纸里钻进了云朵中,每一个毛孔都在舒服地叹息。 他抬手一挥,不止在哪里点燃的幽黄的烛火尽数熄灭,主殿彻底沉入黑暗。只有几缕惨淡的月光,顽强地穿透屋顶和窗户的破洞,在地上投下几块不规则的光斑。 身体的极度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充满希望的亢奋状态。他手指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紧贴在胸口的那枚温润莹白的玉佩,感受着它与灵魂的紧密联系,感受着那片浩瀚空间带来的无限底气。 [忘忧峰...可真是忘忧!]他翻了个身,将玉佩更紧地攥在手心,沉沉睡去。这是他在前世猝死的键盘旁的福报! 忘忧峰陷入沉寂,只有那枚紧贴在他胸口的羊脂白玉佩,其内部流淌的暗金色玄奥纹路,在无人察觉的绝对黑暗中,极其微弱、极其缓慢地,流转过一丝灵光。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某种存在,被新鲜的血液与异世灵魂的独特气息,极其轻微地……撩拨了一下心弦。 第2章 启动 作为现代社畜,裴闲是实在没有睡过质量这么高的觉了。 不过幸好这座山峰一向只有身体的原主一个人,直到睡的昏天黑地也没人来打扰,睡醒的时候裴闲都快变成一滩没骨头的饼饼了。 捏了捏脸,不是幻觉,摸了摸玉佩,还在手心。 前世办公室里刺眼的屏幕光、堆积如山的文件、最后那杯早已凉透的咖啡、心脏骤停时瞬间的窒息与无边黑暗……这些画面如同附骨之疽,在裴闲刚清醒的脑海里反复闪现。那深入骨髓的疲惫感让现在及其放松的身体一阵酸痛。 [卷?狗都不卷!]裴闲扯了扯嘴角,一个带着浓重解脱意味的、咸鱼翻身般的笑容在他脸上缓缓绽开,毫无形象的在床上翻来翻去,思考着“改造计划。” 至少从记忆里看出来,他这玉佩里的东西可比整个天衍宗的资产都要多,也可能原主的身份就只能知道这么多,不过没关系,有钱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主要还是要低调。 毕竟原主的身体修为低微,虽然是个峰主但是在整个宗门里可是透明人一般的存在,突然暴富怎么看怎么可疑,放在现代可是要被带走立案调查的,他可不想面对未知的风险。 所以要低调!但是也要过好! “改造计划,正式启动!”裴闲打了个响指,眼中闪烁着社畜规划项目时才有的精光,“核心指导思想就一条:内在必须奢华!外在务必破败!东西要好,但外表得普通,甚至破旧。” 他再次将心神沉入玉佩空间,更加熟练的控制自己的灵魂飘来飘去,像一只准备过冬的仓鼠,开始在浩瀚的玉佩空间里精打细算地“搬运”物资。 裴闲先是找到了一些散发着安神香味的木头,触碰上去光滑无比,甚至可以随心念改变状态,是做家具的好材料。 他打了个响指,这些木头就变成了一张很大的茶几以及配套的椅子,甚至上面还自己雕刻了一些古朴漂亮的花纹,不得不说,他只在老板的办公室里看过这样漂亮充满茶叶味道的茶几,听同事说那木头可要好几十万。 咸鱼翻身的舒爽感再次袭来,就连灵魂都如沐春风般的飘飘然。 裴闲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又看向其他的东西。 一张不起眼的屏风,上面画着云烟松鹤,但从里面看向外面的时候却如同透明玻璃,一览无余。 这不就是单向玻璃?他好奇的戳了戳屏风上的布料,惊讶的看着指尖的松鹤惊恐逃窜,躲进躲进流云里不敢出来了。 不愧是修仙人的东西,好神奇!这简直是低调偷窥…不,低调观察的利器!以后就算有人靠近,他也能提前看到!他心念微动,屏风悄无声息地立在屋内一角,正对着唯一的破窗户,完美融入这破败的环境。 他继续在空间里游荡,目光瞟过空间中央悬浮着的、散发着朦胧微光的巨大玉佩虚影时猛然想起关键问题。 “照明问题!”裴闲一拍手。原主这破屋子,晚上全靠一盏昏暗的油灯,光线差得能让人把墙角的蜘蛛网当成挂画,昨天自己看东西看的费劲的不行。 于是左找右找,还真找到了合适的东西:几块灰扑扑、看起来像普通鹅卵石的石头。这些石头毫不起眼,堆在角落,但当他心念触及,却感到一股温润柔和的光晕从中散发出来。 意念微动,几块石头飘起,在屋顶几个关键位置嵌入。没有电线,没有开关,当最后一块石头归位,整个房间内部瞬间被一种极其柔和、如同月光般清亮却不刺眼的光芒笼罩!光线均匀地洒满每个角落,连石板床缝隙里的灰尘都照得一清二楚。更妙的是,这光仿佛只存在于屋内,从外面那破窗户看进来,依旧是一片昏黑,仿佛里面的人早已睡下。 “完美!”裴闲满意地点头,这纯天然无污染还自带伪装的照明,比什么LED灯强多了。 就这样,吭哧吭哧忙活了小半天,峰主居所的内部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坚固、温暖、隔音、舒适、暗藏玄机。但站在屋外看,依旧是那副摇摇欲坠、风吹就倒的破败样子,甚至因为裴闲故意“做旧”,显得比之前更加沧桑几分。 裴闲叉着腰,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深藏功与名。“这才叫低调奢华有内涵!” 解决了住的,还得解决点别的。裴闲背着手,像个巡视领地的领主,在忘忧峰几处背风向阳的缓坡溜达。这里的土壤在修仙界看来,灵气稀薄,贫瘠得很,连最低阶的灵草都难以存活。但对他这个前世连在阳台花盆里种点小葱都让同事羡慕不已的都市社畜来说,眼前这几块能照到太阳、土质还算疏松的坡地,简直是块宝地! “自给自足,绿色健康,低调养生,完美伪装!”种田基因作祟,裴闲瞬间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他在玉佩空间里那堆积如山的材料中翻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积满灰尘、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几包用油纸包裹的种子。油纸上的标签早已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青玉”、“白露”几个残缺的字,根据旁边残留的模糊描述,似乎是某种生命力顽强、口感清甜、蕴含微弱灵气的……白菜?萝卜?管他呢,能种出来吃就行! 于是忘记还能从玉佩里找点让耙子和锄头自己动起来的神奇道具的裴闲哼哧哼哧的就自己动手开始在主殿附近翻地种地,前世在钢筋水泥丛林里憋屈久了,此刻亲手触摸泥土、挥动锄头,竟有种原始的、脚踏实地的满足感,只是两辈子都第一次务农的他动作笨拙,翻地时差点把锄头抡到自己脚上,播种时撒得稀稀拉拉,浇水更是弄得满身泥点。但他干得热火朝天,脸上洋溢着一种纯粹的、对未来收获的期待。看着翻好的几垄地,裴闲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新鲜水灵、爽脆可口的蔬菜沙拉。这行为,落在任何一个路过的修士眼里,都只会加深“忘忧峰主穷困潦倒、只能种地糊口”的刻板印象,简直完美! [要不在这里挖一个泉水吧?我记得玉佩里好像有专门的泉眼灵石...]裴闲挖累了直接倒在主殿后一棵繁茂的大树下,心理盘算着更多美好的改造计划。 [温泉...绝对要一个温泉...要不然出汗挺难受的...] “咚!咚!咚!” 三声沉闷而极具穿透力的叩击声,从主殿传来。 社畜的警觉性立刻让他心中警铃微作。裴闲飞快地溜回房间,整理了一下沾着泥点子的白色道袍,瞥了眼屋内:屏风遮窗,木桌藏于死角,灵珠敛光...很好,破败峰主人设依旧□□。他这才慢吞吞、一步三晃地走向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掉下来的破木门。拉开门栓时,那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吱呀—— 沉重的木门被拉开一道缝隙,裴闲探头探脑的往外看。 门外站着一个青年。 身姿挺拔如出鞘的绝世利剑,仅仅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压迫感。一袭玄色云纹锦袍,质料光滑如水,在阳光下流转着内敛的光泽,比裴闲身上那件虽然是宝物但是纯素白道袍高级了不知多少倍。腰上那把剑透出的肃杀之气浸透人心,刺激的周围植物都低伏三分。面容冷峻,轮廓分明如同刀削斧凿,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眸子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人心,此刻正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扫视着门内。周身散发出的强大灵压,如同实质的水银般沉重,清晰无误地表明这是一位强大的金丹期修士,更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裴闲的瞳孔骤然收缩,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在属于原主的、庞杂而模糊的记忆碎片中疯狂搜索着。 白江城! 隔壁凌云峰的那位剑修峰主!天衍宗年轻一辈中赫赫有名的顶尖战力!以修炼疯狂、实力强横、作风铁血、以及……卷到令人发指而闻名整个宗门!传说中他座下弟子每日修炼时辰是宗门规定的两倍起步,稍有懈怠就要被罚去寒潭思过!印象里他极度厌恶懈怠修炼之人,有一点时间都要用来精进自己,娱乐活动更是被视为剧毒之物,唯恐避之不及沾染半分,像是裴闲这种实力甚至不如弟子的峰主,更是比瞧凡人还瞧不起。 我草!卷王! 裴闲心里大惊,偏偏表面还得做出平静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呃……这位……师兄?有何贵干?” 白江城冰冷的视线如刀锋般刮过裴闲沾泥的道袍、破败的屋舍,最终钉在那几垄新翻的菜地上。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审视的目光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丝鄙夷:堂堂峰主,不务正业,竟把时间浪费在凡俗种地上? “裴峰主?”白江城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硬得如同北地的寒冰,没有任何寒暄客套,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是凌云峰白江城。我座下弟子李岩,两日前为追捕一只罕见的‘金线寻宝鼠’,追踪其气息,最后传讯玉符定位的位置,就在你忘忧峰西南山坳附近,误差不过百丈。之后便音讯全无,至今未归。你可曾见过他?或是……听到峰内有何异常动静?” 最后几个字,他刻意加重了语气,锐利如刀的目光紧紧锁定裴闲的脸,仿佛要从中挖掘出任何一丝细微的破绽或谎言。 裴闲翻了翻脑海里的记忆,现在倒是一片空白了,原来的裴闲死之前都在修炼功法,至少一个人在这主殿修炼了一两周了,哪都没去过,更别提见过什么人什么老鼠。 弟子失踪?还是追着寻宝鼠来的?金线寻宝鼠……寻宝……?在这? 他面上竭力维持着那副咸鱼的茫然摊开手,一脸无辜又卑微:“白峰主?您也看见了,我这地方鸟不拉屎,就剩我和几只野兔。弟子?寻宝鼠?真没瞧见。这两天光顾着伺候这几垄菜地了。兴许...玉盘有偏差?” “李岩最后传讯的位置坐标,经宗门‘寻踪玉盘’复核,确在此峰西南山坳,误差不过百丈。”白江城的声音如同寒冰撞击,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向前踏了一步,那股无形的灵压骤然加重,让裴闲脚下发软,差点后退。“寻宝鼠擅匿,李岩追踪之术亦是我亲授。气息在此中断,绝非偶然。” 白江城的目光扫过裴闲身后那片破败景象,最终落回裴闲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事关弟子性命,烦请裴峰主带路,你我一同去那山坳处仔细探查一番。若真无发现,白某自当赔罪,绝不纠缠。” “行…行吧。”裴闲嘴角抽搐了一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努力扮演着被打扰清修、又不得不配合的落魄峰主模样。“白峰主心系弟子,令人敬佩。我这就带您去看看,不过丑话说前头,那地方是真荒,除了石头就是杂草,您可别抱太大希望。”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吞吞地关好自己那破木门,快速在脑海中规划一条通往所谓“西南山坳”最荒凉、最不可能藏人的路径,最好绕得远点,累死这卷王! 第3章 温泉 忘忧峰的西南山坳,名副其实的“鸟不拉屎”。嶙峋怪石遍布,稀疏的枯草在凛冽的山风中瑟瑟发抖,一条被野兽踩出来的、若隐若现的小径蜿蜒在乱石之间。空气里弥漫着荒凉和贫瘠。 白江城走在前面,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玄色衣袍在风中纹丝不动,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凸起的石棱上,速度快得惊人。他仿佛自带导航,目标明确地朝着玉盘指示的最后方位前进,对周遭恶劣的环境视若无睹。 裴闲则跟在后面,走得深一脚浅一脚,狼狈不堪。他身上的素白道袍沾满了灰尘和草屑,呼吸因为追赶白江城的步伐而越来越急促,额角渗出的汗水滑落,模糊了视线。脚下的碎石路又滑又硌,好几次他都差点摔倒。 “白、白峰主……您慢点……等等我……呼……呼……”裴闲喘着粗气,感觉肺都要炸了,两条腿像灌了铅。他再次试图用示弱拖慢对方,心里的小算盘噼啪响:最好累得这卷王不耐烦,自己甩手走人! 白江城脚步未停,甚至连头都没回,冷硬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修行之人,体魄为基。裴峰主这般羸弱,难怪……罢了。”他省略了后面的话,但那未尽之意比直接说出来更伤人:难怪修为低微,难怪只能种地! 裴闲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心里疯狂吐槽:[我羸弱?明明是这具身体羸弱!] 他愤愤地抬脚踢开一块碍事的碎石,结果用力过猛脚下一滑,整个人向身后的灌木丛倒去。 “哎哟!”裴闲惊呼一声,整个人都陷进了浓密的植物中。 手掌膝盖火辣辣地疼,细枝划出无数小口,裴闲挣扎爬起时指尖却触到一丝异样柔软。 他抬起手来,发现自己抓到了一小撮异常柔软、带着微弱金芒的毛发。 这毛……金灿灿的,细软光滑,他可不记得忘忧峰里有金毛的生物,更重要的是,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活跃的灵力波动。 裴闲一个激灵,顾不得疼痛,猛地撑起身体,把那撮金毛捏在手里仔细看。 金线寻宝鼠的毛! 这个认知瞬间冲散了摔跤的疼痛,那弟子李岩追的就是这东西,鼠毛在这里,说明它真的来过这儿,而且看这毛的掉落状态,很可能是在某种情况下仓促挣扎留下的。 裴闲内心哀嚎[事儿大了!],只得举起金毛叫住已走出几步的白江城:“白峰主!快看!” 白江城终于停下了脚步,倏然转身。他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裴闲手中那撮在昏暗光线下也难掩金芒的毛发。他几步跨到裴闲身边,一把接过那撮毛,指尖灵力微吐,仔细感应。 “不错,是金线寻宝鼠的尾尖金毛,灵力残留新鲜,就在这一两日内。”白江城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凝重以外的波动,他锐利的目光扫过裴闲摔倒的这片区域,尤其是他手指指向的、那几根枯草和碎石掩映的后方。 那里,是一片长势异常茂密、几乎完全覆盖住后方岩壁的荆棘丛。荆棘叶片深绿油亮,藤蔓粗壮虬结,散发着一种若有似无、能微弱干扰灵识探查的气息,在贫瘠的山坳里显得格外突兀。 “原来如此……”白江城眼中精光一闪,“这荆棘有天然隔绝之效,难怪寻踪玉盘只能定位到附近,却无法穿透!” 他毫不犹豫,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剑气“哗”地一声射出,精准地贴着地面,将那片碍事的荆棘丛齐根削断。剑气过处,藤蔓荆棘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露出了后面被遮掩得严严实实的景象: 一个隐藏在山坳最深处石壁下的天然洞穴豁然开朗!洞口不大,被垂落的藤蔓半掩着。洞内光线昏暗,但一股带着硫磺气息的暖湿气流,夹杂着极其浓郁精纯的水灵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猛地涌了出来,瞬间驱散了山坳的阴冷。 温泉! 裴闲眼睛瞬间瞪圆,前世社畜的终极渴望与今生咸鱼的本能轰然爆发,压倒了一切理智! “温泉!”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什么低调,什么破败峰主人设,在这一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的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循着那诱人的气息,撑着疼痛的身体就想往里冲。仿佛已经感受到那温暖泉水包裹全身,驱散疲惫和疼痛的极致舒爽了! “站住!”白江城冰冷的声音马上响起来,勉强唤醒了裴闲一半的理智。他不知何时已站在裴闲身侧,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看似平静诱人的洞口深处。他的灵识比裴闲敏锐百倍,清晰地捕捉到那洞穴深处、温泉泉眼附近传来的、极其隐晦却异常强大的灵气波动。那波动绝非天然温泉该有,带着一丝古老、阴冷、甚至……死寂的气息。 “这泉水有异!”白江城厉声警告,同时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这个不知死活想往里冲的裴闲。 然而,迟了。 就在裴闲因为白江城的呵斥而脚步微顿的刹那,那看似平静的洞穴深处,仿佛被裴闲那炽热渴望的目光所激活,骤然爆发出恐怖的吸力! 轰! 无形的力场瞬间笼罩洞口!空气仿佛凝固成粘稠的胶质。 裴闲首当其冲,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拽住了他的脚踝,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惊呼着被扯向洞内,因为身体没有修为所以毫无反抗之力。 “裴闲!”白江城瞳孔骤缩,想也不想,体内金丹灵力轰然爆发,一剑斩向那吸力源头,凌厉的剑气撞在洞穴入口,却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一片更大的空间涟漪!像是投入油锅的水滴,彻底激怒了洞穴深处的东西!恐怖的吸力瞬间暴涨十倍! 白江城脸色剧变,他双脚猛地发力,试图稳住身形,脚下的岩石却在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下寸寸碎裂,他离裴闲太近了,仅仅落后一步,那狂暴的吸力便也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攥住了他! “呃!”白江城闷哼一声,身形再也无法稳住,被那恐怖的吸力硬生生拖离了地面,紧随裴闲之后,化作一道残影,被那黑暗的洞穴一口“吞”了下去! 噗通!噗通! 两声沉闷的落水声在洞窟深处响起,随即一切归于死寂。洞口被削断的荆棘根部,在风中轻轻摇曳。 冰冷刺骨! 裴闲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万年冰窟,前一秒还是温暖湿润的温泉气息,下一秒就是深入骨髓的极寒,那乳白色的“泉水”根本不是水,粘稠得如同胶质,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甜和腐朽气息,疯狂地往他口鼻里钻。 “唔!”他拼命挣扎,手脚却像被冻僵了,动作无比迟缓。肺部火辣辣地疼,意识在冰冷的侵蚀下迅速模糊。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窒息在这诡异的“温泉”里时,那股恐怖的吸力消失了,包裹周身的粘稠液体也骤然消失。 砰!砰! 两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裴闲重重摔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摔得他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冷但至少是正常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咳咳……咳……要了老命了……”他艰难地撑起身体,环顾四周。 这里不再是那个充满硫磺气息的温暖洞穴。而是一个巨大、空旷、死寂的地下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腥腐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远古生物的威压,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光线极其昏暗,只有一些散落在巨大骸骨缝隙间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苔藓提供着微弱照明。借着这点微光,裴闲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瞬间头皮发麻,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骸骨! 到处都是巨大得令人窒息的骸骨! 惨白的、泛着幽冷光泽的骨骼,如同倒塌的山脉般纵横交错,堆叠如山。那巨大的头骨,空洞的眼窝宛如通往地狱的深渊;粗壮的脊椎,一节节如同断裂的山岭;狰狞的肋骨,根根如巨大的弯刀插在地面……按照记忆里的勉强构想出这些骨架的主人,惊觉这赫然是一条早已陨落不知多少岁月的冰蛟龙的残骸墓穴! 可上面明明是温暖无比的温泉,怎么下边就是寒冷刺骨的墓穴呢? “咳……咳咳……”旁边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裴闲猛地转头,只见白江城正单膝跪在不远处,一手拄着插入地面的长剑,一手捂着胸口,脸色同样苍白,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血迹。他身上的玄色锦袍多处破损,沾染了粘稠的乳白色污迹,显得有些狼狈。但他那双鹰隼般的眸子却依旧警惕地扫视着这片巨大的骸骨墓穴,周身剑气隐而不发,显然也受到了冲击,但状态比裴闲好得多。 “白……白峰主?你没事吧?”裴闲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哆哆嗦嗦的抱紧了自己的肩膀。 白江城没看他,目光死死锁定骸骨深处的一个角落,声音低沉沙哑:“看那里!” 裴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几根巨大肋骨形成的天然“牢笼”角落里,蜷缩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一个穿着凌云峰内门弟子服饰的少年,脸色青白,嘴唇发紫,双眼紧闭,身体蜷缩着微微颤抖,似乎陷入了昏迷,正是失踪的李岩!而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瑟瑟发抖、皮毛暗淡无光、尾巴上有一道明显金线的小老鼠,正是金线寻宝鼠! “李岩!”白江城低喝一声,身形一动就要冲过去。 “等等!”裴闲急忙喊道,他注意到李岩和小鼠的状态都很不对劲。这墓穴里的温度低得吓人,而且空气中弥漫着冰蛟残留的寒毒死气。李岩和小鼠显然是被困在这里冻僵了! 虽然怕麻烦,虽然想低调,但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冻得奄奄一息,裴闲骨子里那点温良实在无法视而不见。他咬了咬牙,顾不上暴露的风险了,救人要紧! 他飞快地集中精神,心神沉入玉佩空间。 [保暖的……低调的……不起眼的……]他一边默念,一边在浩瀚的宝物中飞速搜寻。 有了! 几片看起来灰扑扑、边缘甚至有些磨损破烂的、像是某种大型鸟类褪下的陈旧羽毛飘了出来。这羽毛毫不起眼,甚至有点脏兮兮的感觉,名字也很朴实——【褪羽】。根据旁边模糊的说明,似乎是某种火属性灵禽自然脱落的羽毛,保暖效果极佳,且能量内敛,外表平平无奇。 裴闲心念一动,这几片“破羽毛”瞬间出现在他手中。他快步走到李岩和小鼠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一片羽毛放到李岩怀里。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片羽毛刚一接触到李岩和小鼠的身体,便散发出一股极其温和、却异常坚定的暖意,张开了一个球形的光罩罩在了他的身上。李岩青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身体也不再颤抖得那么厉害。那只寻宝鼠也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吱”声,往羽毛里缩了缩,暗淡的皮毛似乎都亮了一点点。 白江城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裴闲的动作和他手中那几片“破羽毛”。以他的眼力,自然能感觉到那羽毛散发出的精纯暖意绝非凡品。这个“穷困潦倒”的忘忧峰主,随手拿出的东西……他眼神微动,但此刻弟子安危要紧,他并未多言,只是上前一步,蹲下身,探出手指搭在李岩腕脉上,输入一丝精纯的灵力探查其情况。 “他体内寒气郁结,经脉受损,但性命无碍。你这……”白江城看向裴闲手中的羽毛,语气带着一丝探究。 “哦,这个啊,”裴闲立刻换上那副“我很穷但我很善良”的表情,晃了晃手里的羽毛,“以前在后山捡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鸟掉的,看着挺厚实,就想着留着冬天垫鞋底应该暖和……没想到还真有点用哈!”他干笑两声,努力让这解释听起来合理。 白江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不可信”,但终究没再追问。眼下脱困才是关键。他站起身,目光如电,再次扫视这巨大的、由冰蛟骸骨构成的封闭墓穴。骸骨巨大如山,层层叠叠,将空间完全封死,唯一的“入口”就是他们掉下来的那个“泉眼”,此刻在头顶高处,散发着幽幽的乳白色微光,显然不可能再原路返回。 “此地被蛟龙骸骨完全封闭,死气弥漫,寒毒侵蚀,不宜久留。”白江城的声音凝重起来,“必须尽快找到出路。” 裴闲也紧张地环顾四周。这地方阴森恐怖,骸骨嶙峋,在幽蓝苔藓的微光下投下扭曲的巨大阴影,仿佛随时会活过来。空气冰冷粘稠,带着腐朽的味道,令人窒息。怎么看都不没有看到有什么地方能被称作出路。 就在两人凝神寻找可能的出口或薄弱点时,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蜷缩在“褪羽”下,似乎还在昏迷中的弟子李岩。 他紧闭的眼皮之下,眼珠似乎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在那幽暗的光线下,他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的眼眸深处,一抹冰冷、竖立的、绝非人类所有的蛇瞳幽光,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随即,他的眼皮又沉沉地合上了,仿佛从未醒来过。 墓穴内一片死寂,只有骸骨缝隙间偶尔滴落的、冰冷粘稠的“水滴”发出的滴答声,以及寻宝鼠在温暖羽毛下发出的微弱呼吸声。黑暗,仿佛拥有生命般,在巨大的骸骨阴影中无声地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