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婚哑嫁》 第1章 1 1 十月的津州，早早就刮起了冷风。干冷的风裹着细沙，抽打在人身上生疼。 此时还早，小区里没有什么声息。一辆轿车碾过车道上的落叶，打碎了小区的寂静。车停在了华丽的大门前，一位身着旗袍的青年下了车。 青年身形清瘦，腿长腰细。他皮肤很白，深褐色的半开叉旗袍穿在他身上，像裹着一团雪。 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短针堪堪指到七。 大周末还要早起，这种事放在谁身上心情都不会很好。青年清丽的脸上带着些许不耐烦，水光潋滟的眼眸中带着些许怒气，但看到车上另外一位乘客下来后，又恢复成温顺的模样。 柳冶文自然是看到了沈琇脸上的不耐烦。他走上前，揽着沈琇的肩，轻身细语地道歉：“抱歉，老爷子临时通知，不是故意让沈特助早起的。” 沈琇笑笑，没有接过他的话茬，柳冶文也没有在意，揽着沈琇一同进了老宅。 高门大户，难免残留些封建糟粕，而沈琇与柳冶文的婚姻关系，就是封建糟粕的产物。 柳冶文十二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柳老爷子找了个大师来做法事。大师在病床前神神叨叨地舞了一通，最后写下了一个生辰八字，说是柳大少和此人结婚可以破柳大少此劫。 而恰好，沈琇就是这个生辰八字。沈家当时资金链断裂，急需一大笔现金周转，沈父便就以此为要求，将八岁的沈琇卖给了柳家。 沈琇就这样成为了柳大少的童养媳住进了柳家。 说来也是奇怪，沈琇住进柳家后第二天，柳冶文就能从病床上坐起来了，没到一个星期，就可以下地，恢复以往生龙活虎的样子了。 柳老爷子把这归功于沈琇身上，让柳冶文好好对他的这个童养媳。 柳大少心高气傲，对于这个土不拉叽的“童养媳”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从十二岁起，他在家里就时不时提起什么“自由恋爱”，直到十八岁，这个行为才停止。 倒也不是什么善心大发，不愿再让沈琇难堪，纯粹是为了柳家公司的继承权罢了。 前两年，沈琇二十二岁生日刚过，柳冶文就与他去领了结婚证。老爷子年事已高，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清醒时分看了俩人的结婚证，才签署了股份转让协议，将余下的股份转给了柳冶文。 虽然柳冶文近些年的人皮面具戴得很好，但沈琇觉得自己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恶意。 仅对他一人散发的恶意。 柳老爷子回老宅住后，沈琇每周都会抽空过来陪他聊聊天，大多时候，柳冶文会和他一起。 人老之后总是爱回忆往事，柳老爷子也不例外。有一回，柳老爷子拿着年轻时和妻子的合照给沈琇讲故事，最后又像是糊涂了一般，说：“小琇啊，我怎么没见你穿过裙子呢？” 沈琇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坐在他一旁的柳冶文瞥了他一眼，笑道：“爷爷，下次让小琇穿裙子来见你，好不好？” 本是老人的一句糊涂话，柳冶文偏偏让沈琇难堪，回到家就叫来裁缝，给沈琇订做了好几套旗袍。 十月的天，冷。沈琇穿着开叉的旗袍，由着风舔舐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柳冶文在一旁问沈琇需不需要穿外套，他可以脱下来给他。沈琇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 每个周六柳冶文和沈琇都会来看老爷子，而柳冶文偏偏要在周五那天留他在公司一起加班，压榨他的休息时间。光是这一点，沈琇就很难对柳冶文有什么好脸色了。 老爷子难得清醒，沈琇陪着他在院子里下围棋，柳冶文坐在一旁处理公司的邮件。等吃了午饭，老爷子被保姆扶着去午休后，沈琇才算是放松了下来， 睡眠不足导致头疼，让沈琇有些厌烦。老爷子去休息了，他也懒得在柳冶文面前装出一副温顺的样子。柳冶文与他讲话，他只是“嗯嗯”应付几声，不做过多的回答。 许是屋子里太暖和的原因，沈琇看着手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到醒来时，发现自己已不在老宅的沙发上，而是已到了家，被柳冶文抱着回了房间。 2 柳喻这段时间出国去拍杂志广告，宋游跟着学校的社团出门采风了，佣人们除了主人家有需要，一般情况下不会上二楼打扰。如今整个家静悄悄的，沈琇靠在柳冶文胸前，能清楚地听到他坚实而有力的心跳声。 柳冶文比沈琇高一个头，因为常年保持着健身的习惯，他比沈琇大了一圈，臂膀有力，抱起人来很稳，沈琇被他抱着很安心。 同柳大少初次见面仿佛是在昨天，他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而今一眨眼，柳冶文已成长为柳家的掌权人，身形高大且力大如牛，半点看不见他曾经病弱的模样。 柳冶文低声问着沈琇晚餐想吃什么，沈琇没有搭理他，继续听着他的心跳声。当年算命的说柳大少此生会有两劫，不知柳大少的第二劫什么时候才到？ “还是不肯原谅我么？”柳冶文苦笑，进了沈琇的房间，将房间的灯打开，把沈琇放在床上。深色的被单将沈琇的肤色衬得更白，像一团白莹莹的雪。 “原谅我吧，沈特助，真的不是故意留你加班的，是最近公司太忙了。等闲下来，给你批两周的假期好不好？”他凑近沈琇的耳边，轻声地哄着他，一副绅士模样。 美人耍小性子，那也是别有一番风韵的，柳冶文乐意放下身段去哄哄他。 灼热的气息洒在沈琇的耳廓，沈琇身体颤抖了一下，有些恼火了。他推开柳冶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挥挥手，要赶他出房间，说是要换衣服。 听到这话，柳冶文又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不如我来帮沈特助换吧？”柳冶文微微笑着，手搭在沈琇的肩上。 这件旗袍是柳冶文盯着设计师设计的，也不知道是存了什么故意为难人的心思，盘扣设计在腰后，角度刁钻，一个人穿是很难扣上去的。沈琇今早睡得迷迷糊糊被喊醒，还碰上这么一件旗袍，一抬头又看见柳冶文端着杯咖啡笑吟吟地盯着他，气得半死，上前闷不做声打翻了柳冶文的咖啡心情才舒畅些。 柳冶文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早上被打翻咖啡后不仅没生气，还低声下气哄了许久沈琇，又耐心、仔细地帮着沈琇穿好了旗袍，沈琇撅起的嘴才放下来。 当时没睡够，脑子有点不清醒，还想着柳冶文难得做人了一回，知道不会在一旁看自己笑话。现在仔细想想，这么一件折磨人的旗袍，不就是是柳冶文亲自盯着设计的？甚至是他本可以不穿旗袍，柳冶文非得逼他穿，这个罪魁祸首现在又跑到自己面前装无辜。 “不用了，柳大少你还是去忙公司的事情吧。”沈琇躲开了柳冶文的手，柳冶文贼心不死，又将手搭在沈琇的大腿上。沈琇忍无可忍，甩了一巴掌在柳冶文的手臂上，柳冶文 这才死了心，没有再纠缠，礼貌地退出了妻子的房间。 俩人属于是协议结婚，夫妻关系名存实亡。一般情况下俩人相敬如宾，极个别情况下，柳冶文会犯浑，仗着喝醉了，想要在沈琇身上占点便宜。沈琇也不惯着他，反正醉汉醒来没有记忆，他便不客气地一巴掌甩去流氓的脸上，让流氓醒醒酒。 结婚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着，柳冶文拿到全部股份后就会和沈琇离婚。然而两年了，柳冶文似乎早已将那份协议忘在脑后，只字不提离婚的事。沈琇轻咬着下唇，不免有些焦虑，生怕自己这辈子就要困在柳家里。 他的前半辈子活得一塌糊涂，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他不希望自己的后半辈子也是如此。 3 在给沈琇放假这件事上，柳冶文没有食言，没过几天就给沈琇批了两周带薪的假。沈琇在家里睡了两天，觉得有些无聊，于是订了去M国的机票，没和柳冶文打声招呼，就潇洒地飞去M国了。 佣人们干完活就回自己的住的区域呆着了，偌大的别墅，冷冷清清的，没有半丝人气。柳冶文下班回到家，连盏灯都没有人给他留着。 柳冶文叹息，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洗漱完后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沈琇的房间呆着。 不同于柳冶文房间的冷清，沈琇房间里的生活气息十分浓重，房间里说不上乱七八糟，只不过是被他平时要用的、曾经用过的东西摆得满满当当罢了。 沈琇此人对所有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年少时期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柳冶文身后闹着要学跆拳道，没过几天又不愿意去学了，说是嫌累。 柳冶文从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周末划成好几个时间段去上不同的兴趣班，从来没有喊过苦喊过累，第一次碰上沈琇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也是有些新奇。 后来沈琇又跟着柳喻去学钢琴，跟着宋游去学摄影。报的兴趣班零零碎碎的，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个了，大多数都是给兴趣班送钱，沈琇没学到一半就不愿意学了，留下一堆有的没的东西摆在家里。 画板摆在角落里，上头还有一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画的画，画了好几年了，也没见画完；十几万配来的照相机，就随手摆在茶几上，看样子也是有些许时间没有动过了；至于钢琴、二胡那些乐器，更不用说，除了一开始学习的那段时间，直到现在，柳冶文都没有在家看到沈琇碰过。 沈琇唯一坚持的兴趣爱好，可能就是看漫画书，能支撑他学习多国语言的理由，恐怕也是能更好地看懂漫画书。 他不爱让佣人收拾自己的房间，自己也懒得天天收拾，怎么舒服怎么来。都二十四岁了，房间还是像十四岁那样，堆满了漫画书。 柳冶文躺在他的床上，嗅着床上的淡香，半晌，还是秉持着“夫妻间需要互相关心”的理念，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给沈琇。 “去哪里了，这么晚还不回家。” - 此时沈琇正跟在旅游团的身后吭哧吭哧地爬着山。他懒得做什么旅游攻略，就跟了个旅游团。团里的大爷大妈们说要早起看日出，导游还真的就早起带他们爬山去了。 不过很可惜，这个导游带他们上错方向了，完美错过日出。沈琇累得翻了个白眼，不想多说一句话。大爷大妈们倒是很有力气与手段，将导游轰炸了半个小时，最后导游承诺下山后会给每个人赔偿小礼物，大妈大爷们才熄了火。 虽说过程结果都不怎么美好，但好在山上的风景不错，枫树一片连着一片，美不胜收。想到柳冶文还在国内工作，沈琇心情大好，大发慈悲拍了一张风景照发给柳冶文。 “好看吗？可惜了，大少爷没有空出来看风景。” 柳冶文沉默了一会，发了一句“先睡了，祝你玩得开心”。 沈琇没有再理会他。 - 沈琇订的酒店就在山脚的旁边，他看了会风景，觉得有些无聊，和导游说了声便坐缆车下山回了酒店。 酒店大堂里围着一群人，沈琇抬起眼帘扫了一眼，不是很感兴趣，想要绕开，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沈琇本想说声“sorry”，但一抬头看到那人的脸，沈琇就把那句“对不起”咽下去了。 被撞的人身形高大，穿着十分潮流，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狼尾在脑后束成了个小马尾，英俊的脸上半笑不笑的，漆黑的眸子盯着沈琇看——不是别人，正是柳家的二少爷，柳喻。 第2章 2 4 沈琇见到是柳喻，撇了撇嘴，低头准备走了。不是他没礼貌，只是他俩从小就不太对付，他怕和柳喻说话会破坏自己的心情。 柳喻和沈琇同年生，比沈琇大上两个月。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从小便看沈琇不顺眼。 不同于柳大少的能装，此人对沈琇的恶意是明晃晃摆出来的。沈琇与他同龄，住进柳家后，沈琇就转入了他所在的班级里。 沈琇是七岁才被认回沈家的，在此之前一直生活在山沟沟里，学习跟不上班级进度，柳喻没少因为沈琇考了不及格笑他。后来柳家给沈琇找了家教，沈琇成绩上去了，柳喻不爽，天天拉着沈琇逃课，不愿意让沈琇认真学习。 沈琇从小就是以牙还牙的性子，柳喻对他翻一个白眼，他也还回去。俩人还小的时候，经常会为了同一件东西打起来，在别墅里吵吵嚷嚷的，闹得柳大少都听不下去上前劝架。等进了中学，两个人又多次破坏对方的桃花，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直到现在，两个人依旧会明里暗里不给对方好脸色。柳喻不知道沈琇和柳冶文协议结婚的事情，但他也每把沈琇当成嫂子过，还是没大没小地直呼沈琇的名字。 - 看着面前低下头想要走的沈琇，柳喻舔了舔犬牙，笑得有些邪气。他往旁走，挡住了沈琇的路。 “小土包，几天不见，你变得没礼貌起来了，撞到人不会道歉吗？” 沈琇抬起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这里拍杂志封面啊，沈琇，你一点都不关心家人的生活，我好伤心。” 面对柳喻，沈琇平日里的斯文是保持不住了，这个人总会想出恶心他的各种方式。 沈琇思考着要回复什么话来反击柳喻，然而没等他想完，柳喻就伸出手扣住他的手腕，带着他上了酒店的电梯。 柳喻平时糙惯了，抓着沈琇的手腕，没个轻重。沈琇被抓得痛，想要甩开柳喻的手。柳喻将食指竖在唇前，“嘘”了几声，说：“别吵别吵，酒店大堂那边有私生，等回到我房间我们再继续吵。” 很不可理喻的一个人，哪怕都24岁了，柳喻和沈琇吵架还是要分出个胜负，似乎不赢沈琇他心里头不痛快似的。见甩不开柳喻，沈琇也懒得挣扎了，任由柳喻将他拉回了房间。 跟做贼似的，两个人鬼鬼祟祟上了电梯。进了电梯，沈琇示意柳喻放开他的手腕，柳喻不听，反而抓得更紧了。 沈琇不用看都知道，他的手腕肯定是红了一片，等进了柳喻入住的房间，柳喻才终于舍得放开沈琇的手。 柳喻住在顶楼，站在阳台可以一览附近山脉的美景。沈琇觉得闷，也不太想和柳喻呆在同一个空间，就出了阳台透气，哪知柳喻又一把将他扯回了房间里，拉上了落地窗的窗帘。 - 看着被捏红的手腕，沈琇实在是没脾气，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质疑柳喻，这又是犯了什么病？ 从小到大，柳喻就和一条大型犬一样，永远有着用不完的精力，沈琇累了，没有精力和他斗，他还是会乐此不疲地围着沈琇，不断挑衅，仿佛多动症。 “小土包，你怎么一个人来M国玩？”柳喻仿佛没看到沈琇眼里的疑惑一般，凑近沈琇，像一条大型犬一样，不断嗅着沈琇身上的香味，“你来M国玩还把家里的沐浴露也带来了。” 柳喻在娱乐圈走的是“野性风”，他属于浓颜长相，加上高大的身形，组合在一起十分有冲击力。他靠近沈琇，沈琇隐约觉得有些压迫感，用手抵着他的额头，不愿意被他碰：“虽然你没叫过我嫂子，但我和你说过，我和你哥已经结婚了，请你以后离我远一点，别这么轻浮。” 柳喻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偏偏沈琇没有眼力见，继续说着：“……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我的房间了，我们孤男寡男的，呆在一起影响不太好。” 见了面之后眼前这个人十句话有八句是关于他和他哥的婚姻的，既然这么爱柳冶文，当初来招惹自己干什么？想到这，柳喻内心也是有些火，一把将沈琇推倒在床，欺身而上，漆黑的眸子带着怒火，英俊的脸上满是戾气。 “你就真这么爱我哥？当初爬上我的床，哭死哭活地说不想和我哥结婚，如今你倒是适应得很好。”他有力的手钳着沈琇的下颚，“你当初挺会演的啊？” 被猛地推倒，沈琇被吓了一跳，看到柳喻脸上的表情，内心更加慌乱了。但他还是强装着镇定，扯出了一个微笑，冰凉的手指点上柳喻愤怒的脸庞，带去一阵香风：“没办法，你比起你哥实在是差远了，柳氏集团是你哥掌权，我自然跟着你哥。” 虽然结婚后的这两年俩人没有怎么见过，但他们明里暗里斗了十几年，沈琇自然是知道什么话最能戳柳喻的心窝子。 5 听到这话，柳喻脸上显露出一副颓败的模样，松开了钳住沈琇下颚的手。沈琇也不忍心再和他吵下去，动了动身子，想要起身，没想到下一秒柳喻那处抵在了他的腹间。 这不能怪柳喻急色，而是沈琇太勾人，高中那会，柳喻就常被沈琇勾得颠三倒四。 柳喻觉得是这小土包给他下了蛊，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折在了小土包的身上。不是没有想过要找其他人试一试，跟着其他纨绔子弟去过会所。但看着那一圈圈浓妆艳抹的人，像是看着一坨坨烂肉，怎么都比不上小土包，又索然无味地回了家，陪小土包一起写作业。 柳冶文和沈琇结婚后，柳喻就很少回别墅里住着了。一来他年纪也不小了，不想再待在家里被柳冶文管着。第二，也是因为对沈琇还抱着些不明不白的心思，在别墅里住着，心里难免会有些不痛快。 他没有资格管沈琇和柳冶文结婚，毕竟沈琇本来就是柳冶文的童养媳。沈琇结婚之后和他说要划清界限，他表面答应了，实则半夜对着沈琇的照片lu，偶尔回一次别墅还要去沈琇房间里偷拿几件衣服带回公寓，实在是发自骨子里的变态了。 他自觉只是因为沈琇的身体对他的胃口，他只是单纯地觊觎沈琇的□□。然而无论如何，他都不肯叫沈琇一声嫂子。 如今chun梦主角就躺在他身下，湿润的双眸带有微微怒火，被他折腾得香汗淋漓，看得柳喻口干舌燥，不硬一下都感觉自己不是男人。 “你是变态吗？”沈琇咬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眼见柳喻怒火演变成谷欠火，沈琇其实有点心慌。他可以甩柳冶文巴掌，警告柳冶文不要乱来，但这招对于柳喻来说没用。 柳喻这个人，沈琇在床上越甩他巴掌，他越兴奋。 - “沈琇，帮帮我，好不好？” 在沈琇面前，柳喻向来是没脸没皮且喜怒无常惯了，像是忘记了他们上一秒还在吵架，左手将沈琇两只手的手腕握在一起，固定在床上，整个人趴在沈琇身上，将头埋在沈琇都脖颈处，不断地嗅着沈琇身上的淡香。 但沈琇不愿意和柳喻做，不是因为什么忠贞，单纯只是因为柳喻做起来毫无技术可言。他来M国是为了放松的，不是来给自己找罪受的。 “我是你嫂子。”沈琇拉住他的手，咬牙怒道，“你还有没有点伦理观念了？！” “没有。”柳喻厚颜无耻。 他同少年时期一样，想要得到的东西，抢来也好，撒娇得到也好，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会不择手段地拿到手。 柳喻软磨硬泡了许久，嘴里嘀咕着什么“这次吵架算你赢，行了吧”“你就帮帮我吧，小土包”“求你了”。 沈琇虽然看了柳喻那张脸十几年，但不得不承认柳喻的脸不管是看多久都不会看腻，柳喻也知道沈琇这个人有点颜控，故意凑到沈琇跟前，同少年时期一样，只要说几句软话，到最后沈琇都会答应的。 - 6 沈琇嫌弃地跑去卫生间，仔仔细细地洗漱了一番。本以为可以结束，松了口气。谁想到柳喻爽完之后，嘴上说着什么“友好往来”，起身又将沈琇带到床边，压在身下，不客气地扒了沈琇的裤子，说也要替沈琇口出来。 沈琇不信他有这么好心，想要踹开柳喻，却反被柳喻握住了脚踝。沈琇的脚踝很细，骨节分明，柳喻一只手圈住还有空余，握在手里像是握住了一块白玉。 疏远了沈琇两年，如今沈琇再次落入柳喻手中，柳喻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细密的吻落在沈琇的皮肤上，沈琇觉得痒，想要躲开，下一秒，就有痛感传来。 沈琇痛呼一声，有些怒意——柳喻这条疯狗咬了他。 沈琇的双腿被柳喻咬得渗了血，不用想，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双腿都是一片青青紫紫的状态了。柳喻像是做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一般，对自己的“杰作”颇为得意。 …… 沈琇翻脸不认人，甩了一巴掌在柳喻的背上，没敢甩他脸，怕他明天有行程，影响不好。 刚刚发泄完，沈琇的脸上还带着媚/意，轻飘飘地瞪了柳喻一眼，把柳喻又给瞪石更了。沈琇没给他再次耍流氓的机会，提好裤子，火急火燎地跑回自己房间了。 - 接下来这几天，柳喻阴魂不散，沈琇不管去哪里都能碰到他。 “柳二少，有没有这么闲啊？你工作室是准备倒闭了吗？” 再一次和柳喻“偶遇”后，沈琇有点受不了了。 不远处壮观的瀑布吞没了大部分的交谈声，柳喻没有听清沈琇说了什么，于是他低下头，将耳朵凑近了沈琇的嘴边，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柳喻戴上墨镜后，遮住了他颇有攻击性的双眼，整个人看起来温良了许多，此时他凑到沈琇跟前，像极了少年时期柳家养的那条金毛。 “我说，你不用工作吗？杂志封面拍完了？没有其他的行程了吗？”沈琇扯着他的耳朵说道，“不要一天到晚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好碍眼。” “工作之余也要放松一下啊，小土包。”柳喻扣住了沈琇的手腕，笑得很是开怀，“你出来玩这么多天，有没有给我哥发过信息啊？不如我们现在合照一张发给我哥吧。” 沈琇想要拒绝，柳喻却是直接勾住了他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将沈琇往自己的怀里带。 打开自拍模式，举起手机，柳喻对着镜头比了个耶，沈琇来不及躲开，也入了镜。 照片中戴墨镜的柳喻笑得一脸灿烂，他怀里的沈琇比他矮上一个头，头发被揉得有些乱了，翘起了几根呆毛，刚和柳喻斗完嘴，脸颊染上了些许绯红。由于是被柳喻抓拍，他的表情有些慌乱。 柳喻对这张照片很满意，观赏良久后发给了柳冶文。 国内现在是凌晨一点，柳喻发完后没想着柳冶文会回他，没想到照片发出去的下一秒，柳冶文就回了个问号过来。 “在M国偶遇小土包。［偷笑］” “这几天他都是一个人看风景，好可怜。大哥你没时间，我来陪陪他。［微笑］” 柳冶文：…… 沈琇看着这俩人的聊天记录，心情不是很好，拿过柳喻得手机不让柳喻继续聊下去了。柳喻心情大好，没跟他计较这么多，揽着他的肩膀去看纪念品小摊，说要挑点伴手礼带回去给柳冶文宋游。 沈琇心神不宁，没有什么心思挑伴手礼，随便买了些东西就回了酒店。 他和柳冶文只是协议结婚，按理来说不应该会存在什么“出轨了”的负罪感，但柳喻这样明晃晃地秀到柳冶文面前，让他有些害怕。 本以为柳冶文不会在乎这张照片，没想到当天晚上，他就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第3章 3 7 视频电话和催命一样，响了许久。沈琇趴在床上，撑着下巴等它自动挂断。没过一会，柳冶文又打了一个过来。 也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急事。沈琇叹息，很害怕柳冶文问他有关柳喻的事情，他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这个小心眼的男人记仇才会不记仇。 坐起身，不情不愿地接通了电话。 “大少爷，有何指教？” 柳冶文应该是刚健完身洗完澡，只在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就给沈琇打了电话。因为常年保持健身的原因，他身材很好，沈琇看着他精壮的上半身，不客气地在心里点评起来。 “在M国玩得开心吗？”柳冶文没有提起柳喻给他发的那张照片。 见柳冶文并没有在意那张照片，沈琇放心了，托着腮懒洋洋地给柳冶文的身材打起分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沈琇的目光，柳冶文穿上了衬衫，没再让沈琇继续看下去。 沈琇收回目光，撇了撇嘴，说：“也就那样吧。” 柳冶文穿好衣服，终于舍得用正脸对着摄像头了。刚洗完澡，他还没有来得及打理头发，此时他的头发乱糟糟地堆在一起，看上去少了几分平日里的锐气。 他仔细地看了会沈琇，忽然平静地问道：“琇琇，你脖子上那一连串红色的印子是怎么回事。” 沈琇的心猛地跳了几下，不自然地摸了摸脖子，磕磕巴巴地回答：“什么红色的印子啊……不小心被虫子咬的吧。” 沈琇脑子转得飞快，快速思考这几天有没有让柳喻啃到自己的脖子，得出的结论是没有，于是放下心来，大胆乱说。 他是有点怕柳冶文的，一般情况下不敢在柳冶文面前说谎。柳冶文太喜欢管教人，尤为喜欢管教沈琇，还喜欢拿铁尺打沈琇的手板。 中学时期的沈琇不服柳冶文的管教，没少被柳冶文抽手板。偏偏此人在打沈琇手板前都是没有什么预兆，一脸平静的模样，导致沈琇直到现在，看到柳冶文这种不喜不怒的表情，还是会下意识把手背在身后。 听到沈琇的回答，柳冶文笑了笑，恢复成了平时那个样子。 “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他又问。 看着成功糊弄过去了，沈琇也放心了，躺回了床上，有些烦闷地说道：“干嘛这么催我啊，我的假又没用完。” 他的语调拖得很长，自以为是在抱怨，但柳冶文听着感觉他是在撒娇。 “爷爷他想你了。”柳冶文低声说 沈琇没理会他，将摄像头关掉，退出了聊天框，点开小游戏认真地玩起来了。 听着沈琇手机里的游戏音效，柳冶文有些无奈，打好领带后，他沉默了一会，又说：“你不是要去看乐队的演唱会吗，我已经帮你买好票了。” 听到柳冶文这话，沈琇有些惊喜。那个乐队是他初中时就喜欢上的，柳冶文对他的偶像们嗤之以鼻，每次在家里放乐队的歌他都会嫌吵。这次的演唱会沈琇蹲了好久都没蹲到票，每次都迟他人一步，本以为没希望了，没想到柳冶文居然大发善心，帮他买好了票。 他坐起身，打开了摄像头，清丽的脸带上了些许真情实感的笑意，对柳冶文说：“谢谢你，大少爷。” 柳冶文看着他，“嗯”了一声：“我给你订了明天早晨的机票，待会将信息发给你。” 没再多说什么，柳冶文挂了电话。 总算是应付完柳冶文了。沈琇长呼了一口气，想到月底可以去见偶像，心情变好了起来，哼着歌走进了浴室，对着镜子，想看看脖子上到底是有什么印子。 看清楚后，他的心忽然又沉下去了。 纤细莹白的脖子上，干干净净，什么印子都没有。 8 沈琇不知道柳冶文究竟是看错了，还是在故意试探他，忧心忡忡地在浴室里检查了许久，确定自己身上被柳喻弄出来的印子都消得差不多后，才放下心来。 他害怕柳冶文看到他身上有印子，又跟他发疯。 - 刚结婚那会，沈琇有背着柳冶文偷吃过。柳冶文平时活得像个苦行僧，一副禁欲的模样，沈琇不敢去招惹他，也不愿意和他再扯上什么关系。柳喻想要跟他做/爱，沈琇寂寞了，也欣然接受。 柳冶文和沈琇结婚后，严格遵守着协议的约定，没有做逾矩的事情，所以沈琇头几次偷吃都瞒得好好的。直到有一次柳喻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了咬痕，被柳冶文发现了。 那是沈琇第一次看见柳冶文这么阴沉的脸。柳冶文带着沈琇去了书房，居高临下地睨着沈琇。沈琇那张美丽的脸上没有悔改，只有不服气。 柳冶文叹息，恨铁不成钢似的，让沈琇伸出双手，拿出闲置已久的铁尺，将沈琇的双手抽得通红。 “为什么对婚姻不忠诚？” 柳冶文抽一下，问一句。 沈琇浑身微微颤抖，心随着柳冶文扬起的铁尺高高悬空起来，又随着铁尺的下降重重落在地上。 “为什么不忠诚？” “在你肩膀上留下印子的人是谁？” 沈琇咬牙，泪水盈在眼眶里，抬起头恨恨地说：“我们只是协议结婚，柳大少管我这么多？” “是谁与你无关！” 看着柳冶文又要举起铁尺，沈琇下意识地将手缩了回去。柳冶文抓住了他的手，狠狠打了三下。 打完后，柳冶文放下铁尺，扶着沈琇的肩，有些无奈地看着沈琇，如同年少时每次训诫完沈琇一样，问他：“琇琇，你这次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沈琇瓷白的脸上早已布满泪水，双眼通红，嘴唇微颤，看得让人心生凌虐感。 “滚开，别碰我！”他一把推开柳冶文，大步流星地踏出了书房，狠狠地甩上书房门。 柳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柳喻从小到大就跟条疯狗一样，处处要与我作对。做起爱来也一条狗差不多，都叫他不要留下咬痕，他偏要故意留一个在我的肩膀上！ 柳冶文更是恶心！平时装得人模人样，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做的事情稍有不符合他的心意，他就要拿出铁尺开始义正言辞地训诫我！ 明明只是协议结婚，明明说好了拿到股份就离婚，如今却只字不提离婚的事情，还要管起我和谁□□了。 沈琇越想越心烦，整个人躲在被子里，有些后怕地哭了出声。 或许是真的被柳冶文吓到了，刚好那段时间柳喻的工作室出了问题，柳喻每天忙得脚不着地，没时间来招惹沈琇，沈琇也顺势与他断了关系。 - 沈琇没跟柳喻说自己要回国的这件事，退了房之后就去登机了。下了飞机后关掉飞行模式，柳喻给他发的消息一连串地跳出在手机界面上。 沈琇没有点开消息，拖着行李箱出了机场。 本以为柳冶文会派司机来接他，没想到却是柳冶文自己亲自开车来了机场。沈琇略有诧异，但还是放好行李箱，上了副驾驶。 “好久不见，沈助。”柳冶文微笑，侧过身来，替沈琇系上了安全带，“我有点想念沈助为我泡的咖啡。” 听到他这话，沈琇的美目中略微带上了点嫌弃，闷闷地转过头，不去理会他。 柳冶文没有点自觉，似乎是感受不到沈琇对他的厌烦，继续开口说：“怎么了？是在M国玩得不开心吗，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其实沈琇现在的心情算不上太好，昨晚被柳冶文试探，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睡着做梦还梦到了曾经被抽手心地日子，实在是不太想给柳冶文好脸色看。 和柳冶文的婚姻关系多保持一天，这种忐忑不安的日子就要多过一天。沈琇纠结了许久，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最终还是紧张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婚？” 柳冶文的笑容有些僵硬了。他握紧了方向盘，笑着问道：“琇琇是在M国碰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吗？” “没有，只是我们当初不是说好只是协议结婚吗？”沈琇烦闷地抱怨着，“你都已经拿到股份了，应该要按照承诺放我离开柳家了。” 柳冶文没有回答，趁着等绿灯的空档，他微微转过头，仔细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沈琇的心思其实很好懂，在柳家人面前，他向来是将自己的心情摆到了明面上。 不知何时，沈琇一向是带着笑意的脸上开始染上了忧愁，有时候柳冶文也会反思是否是自己做得太过分，才会让自己的妻子经常不开心。看着沈琇微微蹙起的细眉，带有抱怨的眼神，柳冶文心想，自己或许是明白沈琇需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离开柳家，想要飞出这个牢笼。——柳冶文自认为沈琇想要的，他都有能力呈到沈琇面前，然而很可惜，沈琇最想要的，他给不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3 第4章 4 9 这个话题终究是没有继续下去。如以往一样，柳冶文选择了沉默来逃避这个问题。 车开到别墅后，沈琇下了车，有些生气地甩上了车门，行李箱也不拿了，直接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最后还是柳冶文提着他的行李箱送到了他的房间外。 再怎么不情愿和柳冶文呆在一起，沈琇的假期还是结束了，又要回到公司给柳冶文当助理。 公司的事情多得要命，沈琇在办公室里忙得团团转，偏偏柳冶文还要时不时来添乱，指挥自己去泡咖啡去打印文件。沈琇一只手拿着电话和客户沟通、一只手端着咖啡送到柳冶文桌上，有些怀疑柳冶文是看自己休假的两个星期太过于潇洒，内心不平衡，以至于在工作上打击报复回来。 - 被柳冶文留着连续加班了好几天，沈琇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蔫了，去茶水间摸鱼，秘书看到他的状态，有些担忧。 “沈助理，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秘书问，“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啊。” 沈琇大惊，拿出手机，打开自拍，对着自己照了好几下，发现只是脸色略微苍白了一点，才放下心来，跟着秘书一起吐槽柳冶文。 吐槽完后，沈琇心情好了很多，哼着歌出了茶水间，没想到柳冶文正端着一杯咖啡在外头等着。 沈琇被吓到了，没等柳冶文开口，他恶人先告状：“干嘛要站在门外故意吓我啊？” 柳冶文微笑，没有与沈琇计较，又端着咖啡回了自己得办公室。 或许是沈琇的脸色实在是太苍白，柳冶文大发慈悲，没有再留沈琇加班，甚至回家之后还送了套护肤品给沈琇赔不是。 上班上得沈琇心力憔悴，在家里沈琇懒得听柳冶文说这么多，柳冶文坐在他房间的沙发里，和沈琇说着话。沈琇躺在被窝中，左耳进右耳出，没有理会柳冶文在说什么。敷了面膜，交代柳冶文二十分钟后给自己取下来再帮自己擦个脸，他就睡过去了。 实在是有点懒惰了。 不过沈琇在家里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平时工作日，柳冶文七点起来健身，等柳冶文健完身洗完澡后，沈琇依然窝在被子中不愿意起床。 等柳冶文准备出门了，沈琇才不情不愿地起床洗漱，拿着一块三明治，恹恹地跟在柳冶文身后上车。 柳冶文其实也不愿看到沈琇这么累，但不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确实是不太安心。 - 上班的日子里沈琇连给柳冶文甩脸色的力气都没有了，好不容易盼到休息日，盼到了演唱会，沈琇欢天喜地地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前却得知了一个噩耗——柳冶文也要跟着他一起去。 柳冶文一直都对沈琇喜欢的这个乐队没有什么好印象，说这个乐队实在是太浮夸，创作出来的音乐也难以入耳。 光是在家听音乐就这样了，要是去到现场，沈琇不敢想柳冶文会说出多少扫兴的话。 沈琇兴致一下子就不高了，跟在柳冶文身后出门。 看着沈琇身上的衣服，柳冶文微微皱眉。沈琇瞪了他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开了后座的车门上了车。 柳冶文坐在驾驶座上斟酌了许久，才开口说：“琇琇，这个天气穿这套衣服会不会有些冷？” 沈琇今天穿的这套衣服很潮流，上衣是一件印着大骷髅头的黑色套头衫，下身穿着破洞牛仔裤，身上搭配着若干金属装饰品，还有若干破洞。 沈琇说：“我带着外套，冷的话我会穿外套的。” 见柳冶文还是一脸不赞成，沈琇恶从胆边生，开口嘲笑：“柳总和我们年轻人有代沟了。” 柳冶文失笑，对于沈琇，他向来是没有什么脾气的，只好开了车，和沈琇一起去演唱会。 - 一场演唱会下来，沈琇激动得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在会场里不觉得冷，等散场到了室外，被冷风一吹，沈琇立刻就打了个喷嚏。 下一秒，一件带有体温与淡淡木质香的长外套披到了沈琇身上。 沈琇披着柳冶文的外套，也不好意思给柳冶文脸色看了。跟在柳冶文身边，磨蹭了许久，开口搭话：“柳大少爷觉得今晚的演唱会怎么样？” 柳冶文沉吟片刻，评价道：“难以入耳。” 在惹怒沈琇这件事上，柳冶文很有天赋。 沈琇皱眉，觉得和柳冶文真的是没什么好说的。 “要是柳喻也在就好了，他才不会像你一样这么没品位。”沈琇说。 话音落下，沈琇才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有些害怕地往柳冶文那边瞄了一眼。 柳冶文揽着沈琇，面容平静，没有说话，但内心却是有些不满了。 又是柳喻。 10 转眼间到了十一月，月初的一个清晨，津州的天空中飘起了雪。 天气转冷，沈琇愈发懒得动弹，每天早上都苦恼着今天能否旷工，最后还是被柳冶文哄着出了门。 除了工作，还有一件让沈琇苦恼的事情，就是周末宋游会回家。 十一月后，宋游的社团活动结束了，每个周末雷打不动地准时回家报道，这就意味着沈琇又要开始和柳冶文装恩爱了。 再怎么不情愿，沈琇还是得在家里人面前，忍着恶心，甜蜜蜜地喊柳冶文老公。 柳冶文似乎特别享受沈琇一脸痛苦的样子，每次沈琇用手臂环着他的脖子，嗲着声音说话，柳冶文都会顺势揽住沈琇的腰，和沈琇做出一副亲密的样子。 工作日累，周末还要演戏，沈琇看到罪魁祸首，总是怒上心头。偏偏柳冶文没点眼力见，周五下班后又拿了新的旗袍回家，让沈琇穿给他看。 新送来的旗袍是鹅黄色的，领子处和袖子处都围上了一圈白色的毛边。沈琇本想拿回房间换，柳冶文非得说客厅里有暖气，冷不着沈琇，让沈琇留在客厅换。 “那柳大少爷转过身去，不要偷看我换衣服。”沈琇不情不愿，其实是不太想听柳冶文的话，但又怕柳冶文会在其他地方为难他。 反正就是换个衣服，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沈琇很快就换好了旗袍。这件新旗袍至他的脚踝处，用皮草做的内里，在室外穿也不会冷。 鹅黄色的旗袍衬得沈琇明亮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嫩生生的。旗袍的腰线掐得很细，更显得沈琇弱柳扶风。柳冶文在旁替他整理好领子后，用手揽住他，说：“琇琇，你穿着很好看，这件旗袍很衬你。” 沈琇“呵”了一声，白细的手指戳着柳冶文的胸膛，有些傲慢地说道：“我自然是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别以为这样说可以讨好我。” 沈琇这幅模样，很像一只矜贵的猫。以自我为中心，不服从主人的管教，稍微凶他一下就跑得远远的，等觉得安全后又跑到主人身边，在主人的底线上反复横跳。 很可恨，但也很可爱。 不知道又是哪个点戳中了柳冶文，感受到柳冶文逐渐硬起来的某处，沈琇僵住了。咬着牙，反正客厅里没有人，他甩了一巴掌过去，警告柳冶文不要乱来。 推开柳冶文，沈琇准备换回原来的衣服。 “大哥，嫂子，怎么时时刻刻都在秀恩爱？”下一秒，宋游却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出到客厅，他看到沈琇穿着旗袍的样子，眼睛亮了，“嫂子，这件旗袍好适合你呀！” 听到宋游的声音，沈琇愣了，手忙脚乱地想将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但他太慌乱了，手止不住颤抖，外套披了好几次，都没能裹住自己的身体。 柳冶文握住沈琇的手，替他披好了外套，又将他揽入了怀中，挡住了宋游的视线。 没有去理会宋游，柳冶文低声安抚着沈琇：“不要怕，他没有看清楚。我送你回房间。” 沈琇失了神，整个人靠在柳冶文的胸膛前，恹恹地点了点头，没敢往宋游那边看，所以他没发现，在柳冶文警告地看了一眼宋游后，宋游回以的挑衅的目光。 - 回到房间，沈琇对柳冶文发了很大一通脾气。 “我都说了回房间换，你干嘛非得留我在客厅啊。”他气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发泄般地将桌上的东西摔在柳冶文脚边，“到时候我又被骂变态怎么办？！” 柳冶文握住他的手，安慰他：“宋游不会这样说的，不要怕，琇琇。” 扯了几张纸巾，仔细地替沈琇擦干净泪水，任由沈琇泄愤地用手拧着他的腰间。 听着怀里的抽噎声，柳冶文难得有些后悔，安慰了许久，又承诺今年去柳老爷子那都不会逼沈琇穿旗袍，沈琇才勉强冷静下来。 - 宋游在沈琇的房间歪忐忑不安地站着，看见换回了平常衣服的沈琇，连忙凑了上去。 “嫂子，是不是我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啊？嫂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打我吧。” 宋游比沈琇高，此时蹲在沈琇都身前，像一只被主人责骂的可怜兮兮的大型犬，在祈求主人的原谅。 想起刚刚的失态，沈琇有些不好意思。摇摇头，摸了摸宋游的脑袋，问：“你怎么周五就回来了，学校没有课吗？” 柳家三兄弟中，宋游和沈琇的关系最好。宋游比沈琇小三岁，小时候一直跟在沈琇屁股后面转，特别听沈琇的话，沈琇指哪他打哪。 对于这个听话的小跟班，沈琇的态度比对其他俩人要好上许多。 “没有课，想嫂子了就回来了。”宋游卖乖，“嫂子，我给你讲讲我去采风时的故事吧。” 柳冶文蹲在沈琇对卧房里，帮沈琇收好他砸下来的东西。听到宋游卖乖的语气，不禁冷笑一声。偏偏沈琇还真吃宋游这一套，顺着宋游的话题聊下去，被宋游逗得笑了出声。 第5章 第 5 章 11 尽管沈琇说自己已经没事了，但宋游还是放心不下，睡前给沈琇端去了一杯牛奶，说是喝了安神，盯着沈琇喝完了才放心地离开沈琇的卧室。 也许是晚上情绪起伏太大，沈琇果真如宋游所说的那样，晚上睡不太好。迷迷糊糊中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在身下，全身动弹不得。 睡梦中，沈琇觉得胸前一阵疼痛，大腿间也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沈琇在梦中挣扎了很久，都没能醒来。 他这一觉睡得格外沉，醒来时，窗外已是天光一片。沈琇全身汗津津，疑神疑鬼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子，没有发现有什么痕迹。 或许真的只是一个梦。 沈琇安慰自己。 毕竟最有可能半夜闯进自己卧房的柳喻不在家，剩下的柳冶文和宋游，看着都不像是会夜袭的人。 - 连着做了好几天的春///梦，沈琇被折腾得精力不足。 晚上睡不好，白天还要打起精神教宋游工作上的事情。 宋游已经进入公司开始实习了，他选择做沈琇的助手，每天在公司在家里都里围着沈琇转，虽然沈琇对于他是比较包容的，但见得多了，难免就有些烦了。 本以为应付好柳冶文宋游他们两个就行了，谁能想到，十二月份时，柳喻也回了公司，说什么退圈了，今后打算做幕后，现在回公司帮大哥的忙。 会议室里，柳喻笑着露出的犬齿看着晃眼，柳冶文坐在位子上，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沈琇站在柳冶文身旁，心想，柳喻面上就写着“夺权”二字，说什么帮忙，谁会相信。 - 回到公司工作后，柳喻又搬回别墅里住着了。 在别墅里，柳喻丝毫没有顾忌沈琇“嫂子”的身份，依旧是像以往一样，对沈琇动手动脚。平时柳冶文忙起来没看到，可是在饭桌上，柳喻依然如此。 开饭前，柳喻坐在了沈琇身边的空位置。 “小土包，今天在公司让你帮我泡杯咖啡，你怎么没理我？”柳喻仗着有桌布的阻挡，将手搭在了沈琇的腿间，暧昧地抚摸着沈琇的大腿。 他的手心很热，沈琇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或许是太久没被这样摸过，加上身体比较敏///感，沈琇居然就在饭桌上发出了轻声的呻///吟。 声音很轻，不知道柳冶文有没有听到。 柳冶文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出声。 沈琇挪了挪腿，不让柳喻碰他了。确认安全后，他瞪了柳喻一眼，说：“我又不是你的助理，干嘛要听你的。” “我看你给大哥泡咖啡的时候挺开心的，怎么轮到我就这么不情愿呢？” 柳喻像是不知道自己讨人嫌一样，又凑近到沈琇跟前，呼出的热气洒在了沈琇的耳廓，沈琇如玉的耳朵染上了一抹绯红。 “柳喻。”柳冶文出声警告他，“对你的嫂子放尊重点。” 柳喻闻言，勾勾唇角，拿起沈琇的碗，给沈琇盛了一碗汤，懒洋洋地说：“大哥，我觉得我现在对沈琇很尊重。” 宋游坐在他们对面，端着碗，眼睛滴溜着，也学着柳喻，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沈琇盘子里。 沈琇被柳喻的不要脸气得满脸通红，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柳喻一脚。 看着沈琇恼怒的表情，柳喻的心软了，轻声哄道：“好好好，我不说话了，吃饭。” 柳冶文坐在主位，离他们很远，不知道有没有看清楚他们的小动作。沈琇心中有些忐忑，主动换了位置，坐在柳冶文身边。 沈琇低着头，黑色的头发衬得他霜色的后颈更加柔软，柳冶文看着那一截白，眸子里带有点占有的情绪，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但当沈琇抬起头来看他，他却恢复了原样，只是对沈琇笑了笑，没有说话，吃完饭后就去书房忙了。 沈琇不知道柳冶文的笑是什么意思，到底是看到柳喻的动作还是没有看到？他有些心虚，也怕柳冶文日后翻起旧账来和他算账，因此难得有体贴的时候，从客厅端了个果盘进书房。 - 沈琇本想静悄悄地进入书房，躲在柳冶文身后，吓柳冶文一跳，没想到他刚推开书房门，就被柳冶文发现了。 “琇琇。”柳冶文唤他，“躲在柜子后面做什么？” 沈琇撇嘴，端着果盘走到柳冶文身边。 柳冶文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正在回复电子邮件。他近视度数不是很深，平时不怎么戴眼镜，所以沈琇也少见他戴眼镜的模样。 不能否认的一件事是，柳冶文的脸长得很好，只不过平日里在公司的严厉风行让人们下意识忽略了他俊美的长相。如今他坐在书房中，戴着的金丝边眼镜刚好掩盖住了他眼神中的锐利，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儒雅了起来。沈琇是有点颜控在身上的，看着这个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柳冶文，也有些入了迷，忘记了平日里柳冶文的可恨。 柳冶文伸出手，揽着沈琇的腰，沈琇顺势坐在了他椅子的扶手上。 “难得见琇琇来一趟书房。”柳冶文打趣道。 沈琇听到他这话，有些生气了，柳冶文戴上眼镜后看起来人模人样，没想到一张嘴还是只会气人。 书房里放着的都是关于公司的文件，沈琇本来就不好随便进出柳冶文的书房。再说了，柳冶文训他，打他手心，十次有八次是在书房里进行的，沈琇对书房的印象很不好。 但想起自己来书房的目的，沈琇“哼”了一声，难得没有和柳冶文呛声，反而是带有点讨好的意味，叉起一块奇异果，送到了柳冶文嘴边。 此时的沈琇宛如一只小动物，对着柳冶文翻出他柔软的肚皮，用这个行为来讨好他，希望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素白的手指贴着柳冶文的脸，柳冶文觉得被沈琇触碰到的那块皮肤略微有些发烫，但看到沈琇手中的那块水果后，柳冶文又有些无奈了，右手抵着额头思考了好半天，到底也没有张嘴吃下。 沈琇举着手累了，不耐烦地催他快吃，他才慢悠悠地问：“琇琇，你是不是忘了我奇异果过敏？” 沈琇有些尴尬，事实是他根本就没有关心过柳冶文喜欢吃什么、柳冶文对什么过敏。听到柳冶文这么说，他慌忙换了块苹果递到他嘴边。 “今天怎么这么贴心？”柳冶文问他。 沈琇说：“看柳大少最近很忙的样子，关心一下柳大少。” “是吗？”柳冶文看着沈琇，幽深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身影，“我以为柳喻回来后，你的全部注意力都会在他身上，注意不到我了。” 他说得很慢，很轻，没有什么情绪，沈琇不知道他是在生气，还是在伤心。 但是沈琇也不在乎柳冶文到底是什么心情，他现在只想让自己好过一点。 “谁想注意他啊？我烦死柳喻了。”沈琇皱眉，手指点着柳冶文的肩，“你能不能把他赶出公司啊？” “他也有公司的股份，我怎么赶得走。”柳冶文握住他的手，摩挲着，落了一个吻在他的手背上。 沈琇没惯着他，一巴掌甩在了柳冶文的肩膀上，让他不要乱来。 柳冶文解决不了沈琇的烦恼，还想着要占沈琇便宜，沈琇不乐意呆在他身边了，站起身，气呼呼地又把果盘端了出去。 像是一缕风，飘荡在柳冶文身边，柳冶文伸出手想抓住他时，他又无牵无挂、毫不留恋地飘走了。 - 宋游站在楼梯上，看到沈琇从书房跑出来，歪着脑袋，有些羡慕地说：“嫂子，你对我哥真好，我好羡慕我哥呀。” 沈琇走过去，将果盘塞给他，说：“这一个果盘全给你了，不用羡慕你哥。” 说完，也不管宋游什么反应，拍拍手，走上楼，回了自己的卧房。 很显然，沈琇只是懒得端果盘回客厅里，顺手将果盘塞给宋游罢了。但宋游接过果盘，不知想到了什么，帅气的脸庞上染上一丝红。 第6章 第 6 章 12 或许是柳冶文的警告起了作用，也或许是年底了，公司事务繁多，柳喻没有空来找沈琇麻烦，宋游也被派去了其他小组，沈琇感觉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柳喻忙得脚不沾地，经常睡在公司，宋游倒是比他闲上许多，每晚雷打不动地送一杯牛奶到沈琇的房间，笑眯眯地看着沈琇喝下去。 沈琇并不喜欢喝牛奶，偶尔喝一次还好，喝得多了，就觉得难以下咽了。宋游再一次送牛奶来卧房时，沈琇皱眉，说：“你别再送牛奶过来了。” 宋游歪头，问：“为什么啊，嫂子？” “我不喜欢喝牛奶。”沈琇说。 “啊……对不起嫂子，我不知道。”宋游蹲在沈琇面前，可怜巴巴地说道，“那嫂子喝完今晚的这杯牛奶好不好？我以后不给嫂子送了。” 沈琇捏紧了手中的漫画书，指尖发白，觉得宋游有些不可理喻：明明都跟他说了自己不喜欢喝牛奶，为什么还是要逼他喝下这一杯？！ 仔细想来，从小到大，宋游都是这样。 永远用一副无害的样子，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沈琇因为他表面上的无害而忘记了他是柳家人，现在看来，柳家人都是这副德行。 果然柳家没一个好东西。 “我知道了，你放在那吧，我待会再喝。”沈琇收回自己的目光，继续看起漫画书，“你先出去，待会记得过来把杯子拿好。” 沈琇下了逐客令，宋游只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他的房间。 等宋游离开后，沈琇拿起那杯牛奶去了卫生间，皱着眉，将牛奶倒进了洗手池里，随后又将杯子放回了原位。 - 夜深，沈琇睡得很沉。 宋游不知道从何处拿到他的卧房钥匙，打开了他的卧房门。 窗外的月光浅浅地映照在床边，宋游就着这微弱的月光，用目光勾勒着沈琇的脸庞。 平日里那灵动的双眸此时紧闭，沈琇整个人窝在被子里，看起来很乖巧，也很好玩弄。 宋游痴痴地看着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俯下身吻住了沈琇的嘴唇。 - 那股窒息的、被重物压住的感觉又出现了。沈琇拼命挣扎，最终，睁开了双眼。 他的睡衣被脱光了，胸前一片湿漉漉，而造成这一切的宋游，正趴在他的身上，直勾勾地看着他。 沈琇被他的身影吓到了，来不及想为什么宋游会出现在这里，扬起手，拼尽全力甩了一耳光过去。 “嫂子，你果然没有喝那杯牛奶呢。”宋游抓住了沈琇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他的手腕。微弱的月光下，宋游如同恶鬼一般，舔了舔嘴唇，“本以为还能玩久一点呢。” 沈琇像触到电一般，慌忙甩开他的手，起身推开他，像是有些难以置信，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玩他的身体的？什么时候对他抱有这种心思的？沈琇头脑一片混乱，众多问题堵在他的脑子里，他不知道该先问哪个。 “嫂子是问哪件事？什么时候开始玩弄嫂子的身体吗？”宋游用手轻轻地摸上了他的腰间，“十一月份那时候吧……都怪嫂子你太浪了，都和大哥协议结婚了，还要和二哥上床。本来想假装不知道这件事，继续做嫂子的好弟弟的，但嫂子你实在是太诱人了，我忍不住。” 协议结婚这件事，除了他和柳冶文，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为什么宋游会这么清楚？！ 和柳喻在家里上床也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沈琇自以为做得很隐秘，却不知宋游在身后监视了他多久！ “……你为什么会知道。”沈琇眼中充满了惊恐与愤怒，“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看着沈琇这番惊恐的表现，宋游内心居然充满了异样的满足感。他扑过去，抱紧了沈琇，喃喃细语：“沈琇啊沈琇，我的好嫂子。我太想念你了，所以我在客厅安了监视器，这样就可以每天看到你啦。” 他笑嘻嘻地舔干净沈琇留下的泪水：“多亏安了监视器，不然我都不知道，原来我的嫂子，其实是一个小浪//货，有了大哥还不够，还要去勾搭二哥啊。” 此刻的宋游犹如恶鬼，沈琇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了尖叫声。 13 “嘘，嫂子不要叫。”宋游捂住了沈琇的嘴，小声威胁道，“大哥二哥今晚都不在家，叫也没有用哦。” 沈琇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偏过头，声音有些颤抖：“你想怎么样。” 宋游将头埋在沈琇脖颈间，舔舐着沈琇，似乎要将沈琇拆吃入肚：“嫂子也当我的妻子好不好？反正嫂子和大哥只是协议结婚，应该不会介意再多一个丈夫吧？” “你这是……疯了。”沈琇仿佛被毒蛇□□着身子，浑身微微颤栗，“被柳冶文发现了他会杀了我的！” 宋游撒娇道：“哎呀，嫂子真笨！我们偷偷的，不要被大哥发现就好了嘛！” 他那处抵着沈琇的小腹，就算沈琇再怎么不愿意面对，也知道宋游究竟是想干什么了。 柳家的三匹饿狼，都惦记着他的身体。 沈琇起身想跑，却被宋游摁回了床上。宋游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力气却大得离谱，沈琇上半身被他压得动弹不得。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瓶润滑剂，对沈琇羞涩地说：“嫂子，我是第一次，可能会弄疼你。” …… “你也知道我是你的嫂子？！你还有没有点伦理观念了？”沈琇呵斥他。 “二哥都和你做了这么多次了，为什么我不可以？嫂子这样厚此薄彼让我有些伤心哦。” 沈琇抬腿去踹他，却不知道这个动作刚好给了宋游机会。 …… 熟透的蜜桃散发出甜蜜的香味，仿佛一碰就会流出甜蜜的汁水。 宋游口干舌燥，啃咬着沈琇的唇，不得其道。沈琇抬起柔软的手臂，勾着宋游的脖子，耐心地教导起他，到最后却被宋游反客为主。（审核，这只是亲亲，没有到脖子以下） 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津液洇湿了沈琇的发鬓。 14 宋游没舍得折腾沈琇，结束一次后就抱着沈琇去洗了澡。沈琇第二天起床觉得浑身酸痛，宋游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伸出手想抱他去浴室洗漱，却被他不耐烦地拍掉了。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他挑起细眉，横了宋游一眼，自以为很有威慑力，却不知自己眼波流转间只剩下媚意。 “昨晚的事情我就当时一次意外，以后不要提起这件事。”沈琇细白的指尖点了点宋游的袖子，“知道了么？” “不知道。”宋游笑嘻嘻地抱起沈琇，忽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对啦嫂子，好像没怎么见过你过生日呢，为什么呢？” 听到宋游这话，沈琇脑子有一瞬间空白了，脸色迅速变得苍白起来，无意识地攥紧了宋游的衬衫。 宋游他究竟知道多少事情？！ 衬衫被抓皱了，宋游也不生气，低头吻了吻沈琇的脸，像是有些懊恼，浮夸地说着：“哎呀，是问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抱歉嫂子，我不是故意的，我们换个话题吧。” 他的脚步轻快，抱着沈琇转了个圈，愉悦地问：“嫂子，现在可以考虑一下我昨晚都提议了吗？” 昨晚的提议是，让宋游做沈琇的第二个丈夫。 见沈琇还在犹豫，宋游又开口诱哄：“嫂子，我是不会让我哥知道这件事的。” 究竟是哪件事，宋游没有明说，沈琇也不敢去问。他在宋游的怀里，眼睫轻颤，像一只被折了翅膀的蝴蝶，那么脆弱，又那么美丽。 “答应我嘛，好不好，嫂子？”宋游甜蜜的语调犹如一条淬了毒的绳索，慢慢地缠紧沈琇的脖子。 他像是一个高明的猎人，诱哄着猎物踏入自己的陷阱。 终于，懵懂的猎物踏入了他的陷阱中。 “……好。”沈琇嘴唇轻颤，慢慢地倚在宋游的怀中。 听到沈琇的回答，宋游收紧了手臂，将沈琇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他咧开嘴，又恢复成往日那副无害的样子，开心地笑了。 少年时期触碰不到的那缕月光，如今终于被他拥在了怀里。 - “……我发誓，坚决以沈琇的感受为中心，不做让沈琇不开心的事情，不逼迫沈琇做任何他不情愿做的事情。” 宋游趴在茶几上，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写着一份承诺书。 沈琇坐在一旁，监督宋游。 虽然这份承诺书对宋游的约束力约为0，但至少在宋游犯浑的时候，沈琇可以搬出这份承诺书来拖延一下时间。 马上就是春节假期了，四人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宋游要是对沈琇有什么过火的举动，很容易就被另外二人发现。 “再加上一条，不可以随意碰我。”沈琇用脚踢了踢宋游的背，“也不可以逼我和你上床。” 宋游闻言，像是有些难过，转过身抓住了沈琇的小腿，眼巴巴地盯着沈琇，可怜兮兮地说道：“好琇琇，为什么要这样呀，我们不是夫妻吗？夫妻之间有性生活是很正常的，嫂子你不要不好意思。” 沈琇的皮肤很白，宋游很轻易就将他的小腿抓出了红印。 柳家人的不要脸似乎是遗传的，要么就是相互学习的。沈琇觉得有些可笑，他和柳冶文才是正经的领过证的夫妻关系，柳冶文都没有借此来胁迫他要有什么“夫妻间的性生活”，宋游这无名无分的人居然也敢要求上要有性生活了。 “而且嫂子你难道不想做吗？我以为嫂子是因为太寂寞了才会忍不住要去勾引二哥呢。” 宋游笑嘻嘻地落了个吻在沈琇腿上。 在他嘴里，沈琇似乎变成了一个欲求不满的人妻，因为无法被丈夫满足，于是去勾引丈夫的弟弟。沈琇听着心里不舒服，小腿挣开了宋游的手。 若是现在不给宋游立下个规矩，不知宋游以后还会有多过分的举动。想到这，沈琇弯下腰，“啪”地甩了一巴掌在宋游脸上，冷冷笑道：“我和柳喻两情相悦，顺其自然地上个床，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要说夫妻间的性生活，那也是我和柳冶文的事，柳冶文都没敢这么要求我，你一个柳家的私生子，以为用着卑鄙的手段知道了几件秘辛，就可以威胁到我了？”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来甩出这一巴掌，宋游的脸被打得偏向了一旁，脸庞立刻浮现了巴掌印。 沈琇很少会提及宋游私生子的身份，他现在其实也是有点心不安，才会拿这个出来说事，希望能震慑一下宋游。 想着从昨晚到今天宋游的举动，沈琇内心的愧疚便少了几分，凝结在心中的郁气也似乎随着说出的话消散了，沈琇烦闷的心情好上了许多，不再理会宋游低声下气的道歉，转身带起一阵香风，娉娉婷婷地出了卧房。 宋游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沈琇婀娜的背影。沈琇的腰盈盈一握，像是春天新抽出的柳条一样，那么细，那么柔软，似乎一阵风就可以折断。 他伸手摸着被沈琇打的地方，低低地笑着，像是发了狂一样，脸色泛红。 嫂子的手好香。 他心想。 第7章 第 7 章 15 那天沈琇宋游两人可以说是不欢而散，虽然不欢的只有沈琇一个人。宋游像是没听见沈琇那番伤人的话一般，每天照样笑嘻嘻地往沈琇跟前凑。 “嫂子，我真的知道错啦，我不是故意这说出那些话的，原谅我好不好？”宋游趁着沈琇去茶水间摸鱼的空档，也跟在他的身后进了茶水间。 他高大的身躯挡在沈琇跟前，嘴上说着抱歉的话，实际的动作却不像是已经知道错了。 沈琇这几天都躲着宋游，不肯给他碰。宋游刚开了荤，尝到了沈琇的美味，自然是不肯就这么轻易地放过沈琇。他像是一条恶犬围在沈琇身边，对着沈琇垂涎欲滴。 趁着茶水间没人，他顾不上沈琇还在和他怄气，伸手钳住了沈琇的下颚，吻上了沈琇的唇。 宋游鼻息间都是沈琇的香气，他一时有些失控，不受控制地掠夺沈琇嘴中的空气，沈琇被宋游吻得喘不上气，双手抵在他的胸膛前，想要推开宋游。 门外有些许动静，沈琇慌了神，咬了一口宋游的嘴唇，宋游“嘶”了一声，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沈琇。 沈琇舔了舔嘴唇，舔干净嘴唇上的水渍，恨恨地瞪了宋游一眼，低声骂道：“跟条狗一样。” 茶水间的门被人推开，柳喻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 他好几天没回别墅，只能在公司和沈琇见见面。沈琇在公司里的行程很好推断，下午三点必定会去茶水间摸鱼，柳喻在办公室看了看时间，一看到了三点就大摇大摆地去茶水间找沈琇了。 “小土包，摸鱼又被我抓住了。哟，宋游，你也在这。”柳喻上前勾住了沈琇的肩，像是宣誓主权一般，将沈琇往自己怀里带。 沈琇的嘴唇被吻得嫣红，在玉色的脸庞上很是刺眼，像皑皑白雪中的一枝红梅。柳喻低头看着他，漫不经心地用大拇指摁上了他的嘴唇。 “在茶水间干什么呢，嘴唇这么红，嗯？”他轻声地问着沈琇，眼睛却是看向了宋游。 一个两个都像恶犬一样，围着自己团团转，不顾自己的感受就对自己动手动脚。沈琇觉得心烦，嘴唇被柳喻揉着也难受，于是便拍开了柳喻的手。 “跟你有什么关系。”沈琇不耐烦地说。说完，端着给柳冶文的泡的咖啡，匆匆地离开茶水间了。 见沈琇走了，柳喻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看着站在一旁笑眯眯的宋游，面色不虞：“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宋游逆着光，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阴恻恻。他摸了摸被沈琇咬的嘴角，走到柳喻身旁，侧过身，似乎要将伤口展示给柳喻看。 “二哥，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呀？嫂子也不属于你哦。” “你在沈琇面前倒是演得挺好。 ” 听到这话，宋游“呵呵”地笑了，拍了拍柳喻的肩，像是有些得意：“没办法，嫂子就是吃我这一套呢，二哥还是需要努努力。” 柳喻垂眸，脸色有些晦暗不明。 - 茶水间的暗潮汹涌，沈琇并不清楚。他端着咖啡一路小跑回到了办公室，害怕被柳冶文抓住他摸鱼。 虽然沈琇每次去泡咖啡都会磨蹭上半个小时才会办公室，柳冶文早就习惯了，但今天在茶水间又干了“对婚姻不忠诚”的事情，沈琇心虚，也不敢在外头多呆了。 柳冶文早已和客户谈完生意，坐在办公室里了。看见沈琇一副急匆匆的样子，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还没到沈琇结束摸鱼的时间。 “沈特助今天泡咖啡的时间怎么缩短了？”接过咖啡，柳冶文打趣道。 沈琇低着头没有回答，怕被柳冶文看出他嘴唇的不对劲。刚刚在茶水间宋游对他的嘴唇又咬又舔，柳喻又这么用力地揉他的嘴唇，不知道他的嘴唇现在是什么模样了。 想到这，沈琇又不自觉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他的办公桌被安排在柳冶文的办公室里，送完咖啡后，沈琇低着头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见柳冶文没有问他关于嘴唇的事情，沈琇松了一口气，自认为逃过了一劫，却不知道他的举动都落在了柳冶文眼里。 沈琇的目光放在电脑上，心思却早已不知道神游去了何处。这几天他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知道想到什么，一双狐狸眼中会忽然染上莫名的恼意，配上懊恼的神情，显得十分娇嗔。 一副媚态横生的模样。 柳冶文望向自己的妻子，心想，不知道他又在外边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才会这么心不在焉。 不能训诫，因为即使训诫了，沈琇也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会恨上柳冶文；不能说爱他，因为会把沈琇吓跑，沈琇不需要柳冶文的爱。 像是一只养不熟的小动物，伸出锋利的爪子挠伤想抱住自己的主人。柳冶文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着有一天，沈琇能主动跑进自己的怀中。 - 附：沈琇工作日的作息表 8:15 被柳冶文哄着起床洗漱吃早餐 8:40 昏昏欲睡，指挥柳冶文帮自己抹防晒霜 8:50 出门上班，在车上补觉 9:30 打卡，开始工作 11:15 帮柳冶文泡咖啡，顺便摸鱼 12:30 中午休息，点外卖和柳冶文在办公 室解决午餐，偶尔去食堂品尝新菜式 13:00 去办公室的休息室里午休。ps：沈琇睡大床，柳冶文睡小床，不允许过界 13:30 起床上班，帮柳冶文打领带 14:00 见客户，处理文件 15:00 帮柳冶文泡咖啡，不忙的时候顺便摸鱼 15:30 摸鱼结束，给柳冶文端去一杯冷掉的咖啡 18:30 下班，和柳冶文回家吃晚饭，偶尔和柳冶文去打卡本市的情侣餐厅，拍照营业社交账号 ps：柳冶文对餐厅的装潢餐品等的点评带有强烈的个人主观色彩，沈琇决定下次不带他来 20:00 回房间看漫画 21:00 被迫去柳冶文的房间，听柳冶文讲公司的事情，昏昏欲睡 22:00 洗澡洗漱 23:00 护肤，敷面膜，懒得爬起来洗脸，叫柳冶文在一旁盯着，帮自己擦干净脸 ps:除了擦脸之外不能做其他多余的动作，不然柳冶文会被骂 23:30-次日8:15 睡眠时间 ps：记得不要锁门，不然柳冶文早上进不了房间叫他起床 第8章 第 8 章 16 对于“沈琇第二个丈夫”这个新身份，宋游十分满意，虽然沈琇不允许他大肆宣扬，但这并不妨碍他私底下以沈琇丈夫的身份自居，甚至在周末向沈琇发出了“出门约会”的邀请。 沈琇其实是不太想去的，津州的冬天太冷了，他在室外裹着大衣像一头笨拙的熊，实在是不好出片。再说了，周六沈琇还得和柳冶文去老宅陪柳老爷子聊天，休息日已经用去一天了，剩下的一天他想窝在床上放空自己。 “但是这个游乐场是新开的，里面的摩天轮是网红打卡点诶，旁边的海洋馆也很出片，还有冬季限定主题装潢，嫂子不去的话会很可惜哦。”宋游在一旁念着游乐场官方账号的宣传语，沈琇听得有些蠢蠢欲动了。 他平日里有空的时候，也会带着柳冶文去打卡些网红店发在社交账号上。柳冶文虽然不解风情，但是一个很好的人形三脚架——这也是沈琇愿意带上柳冶文出门打卡的原因——不过最近柳冶文忙，导致沈琇也好久没营业社交账号了，现在听宋游这么一说，倒也不是不可以出门拍拍照，营业一下。 柳喻坐在他们身旁的沙发上，懒洋洋地翻阅着时尚杂志，听到宋游这么问沈琇，有些坐不住了，放下杂志，搂着沈琇的腰，宣布：“你们去哪？我也要去。” 他的手不安分地想往沈琇衣服内探去，沈琇一惊，用力地拍开了他的手。虽然宋游早已知道他和柳喻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可知道是一回事，摆在明面上又是另一回事。 柳喻被拍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但被沈琇瞪了一眼后，又没再有什么举动了。 宋游在旁边“啊？”了一声，有些不情不愿：“二哥还是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吧？我怕我们被你的粉丝围堵，我把游乐场位置发给你，你改天自己去好了。” “我戴个口罩墨镜就没认得出我了。”柳喻皱眉，替沈琇宋游二人做了决定，“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我不放心沈琇和你单独出门。” 言语十分义正言辞，像是正义二弟勇敢维护大嫂清白，实际上说这话的人本身也没安什么好心思。 沈琇撇嘴，对于他来说，不管和宋游去还是和柳喻去区别都不是很大，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 沈琇思考了许久，觉得把这件事和柳冶文说一声比较好，时间挑在了晚上的九点半。 他们结婚后，一般情况下，工作日晚上九点左右，柳冶文会让沈琇去自己的房间，将一天中沈琇的工作内容复盘一遍，说是帮助沈琇认清自己的不足之处，让沈琇能够更好地进步。 出发点或许是好的，但没有一个打工人愿意在下班之后听老板训话。沈琇一开始想抗议，但最后又被柳冶文的诡辩绕了进去，稀里糊涂地就将这个习惯留了下来。 平时沈琇去到柳冶文的房间，第一时间是在沙发上找个舒服的位置窝着，任由柳冶文在一旁用着低沉悦耳的声音长篇大论，他昏昏欲睡，不给出半点回应，偶尔会拍开柳冶文状似不经意搭在他脸上的手。 不过今天有事要说，所以沈琇难得回应了几声柳冶文，倒是柳冶文有些不习惯了，微笑地夸奖沈琇：“琇琇今天听得很认真。” 沈琇“呵”了一声，伸出脚踢了踢柳冶文的大腿：“我这周日要去市中心新开的那家游乐园。” 他的脚很白，很瘦，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柳冶文的目光在上方停留了许久，还是没能忍住，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是要去拍照吗？”柳冶文摩挲着他的脚踝，说，“我那天有空，可以去。” 柳冶文的手心很烫，抓着沈琇的脚踝，沈琇感觉近乎被烫伤。但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他觉得有些心虚，就没有挣开柳冶文的手。 “和柳喻宋游他们一起去，不用你跟着。”沈琇观察柳冶文的表情，小声说，“反正柳大少也应该对游乐园不感兴趣。” “是吗？”柳冶文看着他，抓着沈琇脚踝的手微微用力，“琇琇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感兴趣？” “本来就是嘛……我之前带你去打卡你都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沈琇嘟嘟囔囔，拍开了柳冶文的手，一锤定音，“反正我和他们俩去，不要你跟着。” 说完，他下了沙发，低着头，轻轻踢了柳冶文一脚，就跑出房间了。 - 似乎是为了让沈琇对他改观，在周五晚下班的时候，柳冶文破天荒地主动带沈琇去了公司附近新开的一家网红餐厅。 他将车停在餐厅门口，似乎有些邀功的心情，对坐在副驾驶的沈琇说：“琇琇，你还没有来过这家店拍照吧，我看网上说这家店很出片。” 沈琇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生气。自己工作了一天，早已憔悴不已。如今连个发型都没有抓，柳冶文居然认为这样的他会出片，直男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不过他也没打击柳冶文的好心之举，最后还是进了店，点了些上镜的菜式，拍了点照传到了社交账号上。 柳冶文起到了一个人形支架的作用，顺便在一旁给沈琇提供情绪价值。平时沈琇带他出门打卡，他只是沉默地拿着手机不语，沈琇问他好不好看他只会回答好看，今天不知道是不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夸人的话一句跟着一句，还指导起沈琇该摆什么姿势。 回去的路上有点塞车，柳冶文坐在驾驶位上，酝酿了许久，才开口问：“琇琇觉得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沈琇明知故问。 “我其实对琇琇的打卡活动还挺感兴趣的，下次去玩可以带上我一起吗？” “噢……”沈琇似笑非笑，垂眸思考了很久，余光中瞥到柳冶文似乎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样，才装模作样地说，“下次再说吧。” 看着柳冶文这一副卖乖的样子还挺有趣的。 17 周六那天，在老宅里，柳冶文又明里暗里暗示了沈琇许久，他也想跟着一起去游乐场，都被沈琇装没听懂糊弄过去了。 柳老爷子在一旁听着，也不知道是糊涂还是清醒，颤颤巍巍地将俩人的手拉在一起，对沈琇说：“琇琇啊，去哪里玩？带上阿文一起去玩啊。” 柳冶文在一旁不吭声，只是一味地笑，手掌覆在沈琇的手背上，微微收紧。 他的手干燥，或许是因为常年保持健身的习惯，即使是在冬天，他的手也是暖洋洋的，沈琇感觉自己冰凉的手像是被一团热水包裹着，有点舒服——但沈琇不愿意就这么被柳冶文占便宜，于是便偷偷踢了他一脚，然后对柳老爷子说：“爷爷，阿文不懂我们年轻人的潮流，不带他去。” “三岁一代沟，我和阿文有代沟的，和他出去不好玩。” 在沈琇眼里，虽然柳冶文只比自己大了四岁，但柳冶文确实是和自己有代沟存在的。柳冶文平时都是在忙工作，看电视只看财经频道和新闻，日常娱乐是去马场骑马或者去打高尔夫，手机上唯一的娱乐软件是某红薯——还是沈琇逼他下载，用来学习拍照技巧的。 沈琇的喜好和柳冶文的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沈琇喜欢网上冲浪——柳冶文觉得看这种娱乐八卦是在浪费生命；沈琇喜欢摇滚乐——柳冶文觉得吵闹；之前沈琇还迷上了机车——柳冶文觉得很危险，最后把他的机车扣在了车库里不给他开，等等，诸如此类的争吵从小到大经常发生，通常情况下是沈琇在吵，柳冶文做沉默的、扼杀孩子兴趣的家长。 如此看来，说两人有代沟存在，也没有说错。 虽然柳冶文没有表现出来，但沈琇能隐约感受到，说了这话后，柳冶文情绪不是很好，出了老宅后也不搂着沈琇了，让沈琇有些不习惯——平时这人总是说要在柳老爷子面前装恩爱，对自己搂搂抱抱的。虽然沈琇不太喜欢柳冶文搂着自己，但或许是天太冷了，似刀的寒风裹在沈琇周身，少了柳冶文这个大暖炉的存在，沈琇一时还有些不习惯。他跟在柳冶文身后，低着头踩柳冶文的影子，在猜柳冶文是不是真的生气了，自己是否需要道个歉。 不过思前想后，沈琇都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错，道歉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 宋游很期待这次的“约会”，周日起了个大早。柳冶文在家的情况下，沈琇习惯了不锁卧房门，宋游便大摇大摆地进了沈琇的卧房，趴在沈琇的床边叫沈琇起床。 柳喻倚靠在卧房的门框上，似笑非笑地说：“周日这么早吵他，小心他和你急。” 不得不说柳喻确实是了解沈琇的。宋游在床边卖乖讨巧，沈琇听着心烦，拿起枕头砸到他脸上，嘟囔着“别吵我睡觉”，又钻回被窝里了。 他的腰露在了被子外，宋游上手摸了一把，如羊脂玉般细腻，没忍住，在他的腰上留下了一些痕迹。 沈琇被他闹着烦，但又实在是懒得起床赶人，在被窝里含含糊糊地喊着柳喻：“柳喻，把宋游带出我的房间，吵死人了。” 小时候宋游吵沈琇睡觉时，沈琇也是这样使唤柳喻赶人的。柳喻耸耸肩，略微嫌弃地拽着宋游的后领把他赶出了沈琇的卧房，锁上门后，自己不客气地进了沈琇的被窝。 第9章 第 9 章 18 被窝里暖洋洋的，盈着一团淡香。柳喻抱着沈琇，像抱着一捧软绵绵的云，他不受控制地在沈琇脖颈间嗅着，像是一头饿了许久的狼，在嗅着自己的猎物， 他的喘息重了起来，手也不老实，揉着沈琇身上的软肉。沈琇很瘦，因为不爱运动，身上的肉软软的，柳喻很喜欢揉他腰间的软肉，一揉，沈琇就化成了一淌水，像只猫儿一样，老老实实地团在柳喻的怀中。 他将宋游赶出了房间，自己却闹起沈琇来了。 沈琇紧闭双眼，皱着眉，不去理他。他动作愈发大胆起来，最后居然将沈琇的耳垂叼在齿间，用尖锐的犬牙磨着。 莹白的耳垂很快就染上了一片艳丽，柳喻抵着沈琇，沈琇觉得难受，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甩了一巴掌给柳喻，轻声骂道：“柳喻，你在这里发什么疯？”（审核，攻只是在咬受的耳朵，没有到脖子以下，放过他们好吗？） 柳喻用舌头顶了顶被沈琇拍的脸颊，笑得有些邪气：“怎么，只许宋游碰你？” 那天在茶水间，柳喻装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倒是演不下去了。他的手扣在沈琇腰间，微微用力，沈琇觉得有些痛，指尖戳着柳喻宽厚的胸膛，微微笑道：“关柳二少爷什么事？” “你勾引自己的小叔子，大哥不知道，我自然是替大哥打抱不平的。” 柳喻握着沈琇的手，把玩起来。他的手指很好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尖还透着淡淡的粉，像桃花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上。柳喻一时看入了迷，居然像条狗一样，将沈琇的手指咬进口中。 “你真的是疯了。”沈琇的睡意彻底没了，推开柳喻，起身一脚朝他踹去。柳喻不设防，居然真的被沈琇踹下了床。 沈琇居高临下地看着摔在地上揉着腰的柳喻，眼神里有些冷意，“这些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有什么资格来管？” 虽然柳喻也算得上是厚脸皮，但到底还是比不上宋游。十几年来和沈琇的明争暗斗让他有些拉不下面子，他习惯沈琇臣服于他，如今被沈琇踹下床，他一时有些气愤，“哈”了一声，想起身回到床上，又被沈琇一脚踹回了地上。 沈琇坐在床沿边，赤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狐狸眼中充满了嘲讽，继续说着一些戳柳喻心窝子的话：“对我占有欲这么强，当初我和柳冶文结婚，怎么没见你跳出来反对？滚出去吧，别再来烦我了。” 宋游站在沈琇的卧房外，言笑晏晏地看着柳喻灰头土脸地被沈琇赶出来：“二哥，明知道嫂子有起床气，你还去招惹他，是不是以为自己是例外？” 柳喻没有理会他的挖苦，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 等沈琇洗漱打扮好，已是下午三点。他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修身的毛衣勾勒出他纤细的腰身，修长皓白的脖子被毛衣裹着，白得近乎透明，像月光下的雪。 柳冶文站在玄关处，给沈琇穿了一件外套，又弯下腰，替沈琇扣好他外套的扣子，不放心，怕沈琇冷着，又拿了一条围巾想替沈琇戴上。 沈琇躲开了那条围巾，皱眉：“这条围巾和我今天的穿搭都不配，去换你房间里挂在门后的那一条。” 其实两件围巾配色相似，只是图案有些不同——虽然柳冶文看不出这两条围巾有什么不同，但在穿搭这件事上，他都是听取沈琇的意见，乖乖上了二楼取围巾。 柳喻站在一旁，看着他俩的互动，牙酸地“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慢得要命，沈琇，你自己没手穿衣服么，还要大哥替你穿。” 宋游倒是一脸笑吟吟的，围着沈琇转，夸奖沈琇：“嫂子，这套衣服肯定出片。” 沈琇不惯着柳喻的狗脾气，掀起眼帘，懒懒地瞥了柳喻一眼：“我丈夫给我穿衣服不是很正常吗？你要是不想等可以自己去。” “对哇，二哥，我们本来也没打算带上你一起去的，你要是不想等了就自己去吧。”宋游在一旁火上浇油。 虽然脸上都带着笑意，但俩人之间可以说得上是剑拔弩张。沈琇没精打采地站在一旁，不参与两人的斗嘴，打了个哈欠，等着柳冶文拿围巾下来。 柳冶文下楼，注意到了柳喻宋游之间的不友好氛围，但他没有去理会。仔细地替沈琇系上了围巾，又嘱咐了好一会注意事项，什么“太剧烈的项目不要去玩”“注意保暖，不要冷到了”，沈琇听着觉得自己像是要出门玩的小学生，有些不耐烦了，“嗯嗯”地应付了几声，柳冶文才放他出了门。 19 司机在车库里等着，准备送三人去游乐场。宋游替沈琇开了后车门，沈琇上车，在后座上坐好，系上安全带后，忽然对在车门外候着的司机说：“陈叔，今天放你一天假，不用送我们了。” 沈琇怕柳喻宋游这两人在车上管不住嘴，什么话都往外说，被司机发现端倪。 沈琇和柳冶文结婚这件事，其实知道的人并不多，不过家里的佣人司机都是清楚的。沈琇担心司机会向柳冶文打小报告，干脆就直接不让他跟着了。 “那沈先生，谁来开车呢？”陈叔小心翼翼地问。 “柳喻宋游不都有驾照吗，让他们来开就好。”沈琇支着下巴望向车窗外的俩人，“陈叔你先回去吧。” 陈叔是在沈琇和柳冶文结婚之后才来别墅工作的，他一直没搞太懂沈琇与柳冶文之间的关系。说是夫妻吧，但俩人之间的氛围确实奇怪，算得上是相敬如宾，但有时候沈琇对柳冶文的态度不是很好，常常给柳冶文脸色看，甚至会动手——陈叔不仅一次见到沈琇甩柳冶文巴掌。 不过柳冶文倒是不生气，一副好脾气的模样，被沈琇打了还好声好气地哄着沈琇。 陈叔其实无意窥视他们俩的夫妻生活，他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只不过刚刚出门前，柳冶文特地嘱咐过他，让他看好沈琇。 陈叔还没琢磨明白这个“看好”是怎么个看法，沈琇就说不用他跟着了，他怎么回去跟柳冶文交代？ “我和柳冶文说一声就行了，陈叔你先回去吧。”见陈叔还站在原地，沈琇又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陈叔也不好非得跟着了，于是就出了地下车库。 柳喻靠在车门前，垂眸，面无表情地盯着沈琇：“叫陈叔回去，谁来开车？” 宋游比柳喻反应快得多，钻进了后座，坐在沈琇身旁，笑嘻嘻地说：“二哥，你去开车吧。” 柳喻面无表情的时候和柳冶文还是挺像的，不过沈琇不怕他。他抬起头望着柳喻，神情似笑非笑，冰凉的指尖点了点柳喻搭在车窗上的手：“快去吧，柳二少，”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太好的原因，沈琇的手在天冷的时候总会很凉，点着柳喻的手背，柳喻感觉自己碰到了一块薄冰。柳喻挑挑眉，转过手，手掌握了一把沈琇的指尖，又在沈琇挣开之前就放开了他，“啧”了一声，倒也没继续说什么，上了驾驶位发动了车。 - 游乐场在城东，从别墅去到那差不多跨越了大半个津州，又刚好碰上周日塞车，三个人在路上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柳喻开车开得烦，宋游在后座上倒是开心。他握着沈琇的手吃惊地问：“琇琇，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是不是衣服穿太少了？” 柳冶文不在，宋游也懒得演，于是便不叫沈琇嫂子了。 宋游愿意给沈琇暖手，沈琇觉得舒服，就没有拒绝，两只手搭在宋游的掌心间，乖乖地被宋游抓着，像一只安静的小黑猫。 柳喻在驾驶位上“呵”了一声，后座的俩人当没听到。 平时自己碰一下就喊得要死要活，现在宋游握着他两只手，他倒是懒得动一下，就这么让宋游握着了。 看着后视镜里凑得很近的两个人，柳喻心情很糟糕。本以为宋游这个样子已经够过分了，没想到下一秒，宋游居然解了沈琇的外套扣子，似乎是要脱下沈琇的外套—— 柳喻猛地停了车，把俩人吓了一跳。 “二哥，你干嘛啊？这样开车很危险的。”宋游皱眉指责。 沈琇倒是没说什么，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没有看柳喻，也没有拍掉宋游搭在自己外套上的手。 “红灯了。”柳喻解释，凌厉的眼神停留在宋游的手上，“你的手在干什么？沈琇，他这样动你，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我平时……” “他要帮我贴暖宝宝而已。”见柳喻不知道又要扯到哪里去，沈琇终于有些反应了，打断了柳喻，也把宋游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拍了下去。 他没让宋游帮自己贴暖宝宝，自己慢吞吞地拆了一片，往大衣里面贴。 贴完后，沈琇见柳喻还盯着他看，有些无语，探着身子，伸出手将柳喻的脑袋推了回去。 “认真开车。”沈琇说。 他身上总是有一股香。手指凑近柳喻的脑袋，柳喻就闻到那一股冷香，顺着沈琇的指尖盈满他的整个鼻息间。他心中的火莫名其妙地就下去了，呆坐在原位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绿灯亮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为了攒月石换封面我这几天一直在看晋江里面的广告！ 之前设置封面都不用月石的！[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20 一路上塞车不断，等三人到了游乐场，已经是五点多了。 冬天天黑得早，最后一丝的日光早被黑云吞没。津州华灯初上，朦胧的灯光映在沈琇的姣好的面容上，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某种毛茸茸的动物般柔软。 他们下了车，一阵萧瑟的风卷过，卷起沈琇略长的头发。沈琇觉得有些冷，裹紧了脖子上的围巾，往手心中哈气。 柳喻望着他，心神莫名一荡。瞧着沈琇有点冷的样子，就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搭上沈琇的肩。 他偶尔会抽烟，外套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沈琇不喜欢烟味，皱着鼻子嗅了几下，想要把外套还给柳喻。 “还给我干什么，你不冷吗？”柳喻揽着沈琇的肩，想要替他将外套的拉链拉上。 “你外套上有烟味，我闻着难受。”沈琇说，“而且你外套穿在我身上很违和。” “瞎讲究。”柳喻没理会他，反而将他揽得更紧了。 周围人来人往，不时有路人打量站在原地的三人。沈琇被柳喻禁锢在怀中，迎着众人的目光，有些尴尬。 “不用二哥操心啦。”宋游笑眯眯地制止了柳喻的动作，把沈琇从柳喻怀中拉出，又将沈琇身上的外套归还给了柳喻—— 然后给沈琇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其实他俩的外套沈琇都不大乐意穿，一来三人的穿衣风格并不相同，他们俩人的外套穿在沈琇身上都不合适；二来，沈琇和他们有着不明不白的关系，穿谁的外套都会有种尴尬的感觉。 “我不想穿你们的外套。”沈琇说，“其实我没有觉得很冷。” 宋游的外套上倒是只有洗衣液的味道，不过白色的羽绒服披在沈琇的咖色长外套上，沈琇不用照镜子都觉得这种搭配一言难尽。 宋游摇头，说：“琇琇还是穿着吧，晚上风大，万一感冒了就不好了。” 沈琇身体并不是很好，刚住进柳家那会，家庭医生三天两头上门给他看病，在柳家养了许久，身子骨才没这么弱，没这么容易生病了，不过到了冬天还是得需要多注意。柳冶文带他专门去找过老中医调理身子，不过沈琇嫌中药苦，老中医开的药也不肯按时喝。 他一感冒，总是得拖上个把月才能好，鼻尖眼皮都是红红的，看起来委屈得要命，偏偏他自己又不肯多注意点，从小到大没少吃过感冒的苦头。 沈琇这个人要风度不要温度，学生时代的冬天没少蹭柳喻的外套，那个时候也没见他这么讲究。 想到这，柳喻心情又不好了，看着宋游跟条蠢狗一样围着沈琇，给沈琇整理衣服拉拉链，只觉得十分碍眼。 可惜他现在戴着口罩墨镜，另外俩人看不见他不愉快的表情，依然是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凑得很近，黏黏糊糊地说着一些废话。 “我这样穿感觉看上去很蠢……” “不会的，我的羽绒服也是长款的，刚好可以挡着琇琇的外套。” “真的吗？” “对呀对呀，其实琇琇你穿着这件羽绒服也蛮好看的。” “但是会很难出片吧。” …… 柳喻听着心烦，开口打断他们的交谈：“好了别磨蹭了，到时候你拍照再脱下来不就得了。” 他其实并不乐意看沈琇穿着宋游的外套，但他更不希望沈琇感冒。毕竟沈琇感冒之后太烦人，看起来很可怜。 他伸出手，握住了沈琇的手，想要和沈琇十指相扣。 沈琇轻声骂道：“有病？放开我。” 他甩开柳喻的手，往游乐场的入口走去。柳喻追了上去，想要再次与沈琇牵手，宋游却半路杀出来，抢先一步与沈琇十指相扣。 柳喻问：“宋游，你有病？” 宋游依然是一副笑眯眯、好脾气的样子：“二哥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柳喻不理会他，微微弯腰看着沈琇的眼睛，问沈琇：“怎么他牵你的手，你就不反抗了？” 沈琇侧过脸，没有回答柳喻这个问题。 “都是同样的动作，怎么你就光骂我一个人？”柳喻又接着问。 他戴着口罩，声音很闷，在寒风中听上去有些失真。沈琇觉得闹鬼了，自己居然在柳喻的质问中品出一丝委屈的味道。 沈琇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件事，于是装作没听到柳喻的发问，仍然保持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宋游好心地和柳喻解释道：“二哥，因为我是琇琇的第二个丈夫哦。” 似乎是怕柳喻听不明白一样，他又补充：“我太喜欢琇琇了，所以在给琇琇当小三。” 21 宋游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模样，绕是沈琇已经见识过他不要脸的样子，还是被他说出的话震惊到嘴角微抽。 “也不是这个意思……”沈琇试图打圆场。 柳喻似乎也被宋游的话震到了，呆站在原地没有反应。听到沈琇出声，他才回过神，抓住了沈琇的手，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那他是什么意思？” 他攥得很用力，隔着几层厚衣服沈琇都觉得痛，也不知道柳喻手劲怎么这么大。 沈琇让他放开，他像是没听到似的，依然死死攥紧沈琇的手腕。 柳喻这幅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沈琇是给他带绿帽子。 其实柳喻和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柳喻有什么资格管这些呢？ 沈琇心想。 或许在前几年，柳喻还有质问他的资格，可柳喻在那时选择了放手。 他没有勇气去对抗整个柳家，到如今却还妄想着沈琇能待他如初。 沈琇鸦色的睫毛微颤，犹如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终抬起了双眸，看着柳喻，说：“宋游说的确实不错。” “如果二少想要去和柳冶文告状，那就去吧。” 他清丽的面容上带有些许嘲弄的笑意，细眉微挑：“柳二少现在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 - 沈琇不常来游乐场玩，人太多，他懒得来人挤人，上一次来游乐场玩还是十八岁时的事。 宋游倒是有经验很多，牵着沈琇的手，从游乐场入口的旋转木马处开始玩起，挑的都是一些温和的、容易出片的游乐项目。 他专门学过摄影，拍出来的照片比柳冶文拍出来的好看许多，沈琇翻阅他照相机里的照片，心情大好，赏了他一根自己吃不下的棉花糖。 宋游没有嫌弃，认真地将棉花糖吃得一干二净，吃完后凑近沈琇，吻了吻沈琇的唇，一脸纯情地问：“琇琇，我甜不甜。” 沈琇瓷白的脸晕出些许绯红——被宋游土到的，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双手放在宋游胸膛处，抵着宋游，不让他凑近，轻声地说：“人多，不要这样。” 沈琇一低声说话，听起来就像在撒娇一样。宋游听得也脸红了，一把抱住沈琇，毛茸茸的脑袋不停地蹭着沈琇的脖子，沈琇被他蹭得痒痒的。 “琇琇，好可爱。好喜欢你。”宋游在他耳旁念叨。 沈琇似乎有些触动，摸了一把宋游的脑袋，问：“你真的有这么喜欢我吗？” “真的很喜欢……喜欢到要疯了。”宋游呢喃，“琇琇，你呢？你喜欢我吗？” 沈琇没有回答他，因为无论如何回答，似乎都不是一个好的答案。在他看来，宋游的喜欢来得莫名，如同大火席卷荒野，热烈之后只留下遍地荒芜。 宋游没有在意沈琇的沉默，依旧将脑袋埋在沈琇的脖颈处，嗅着沈琇身上的淡香。沈琇抬起头，与站在不远处摘下墨镜望着他们的柳喻对上了视线。 - 新游乐场的摩天轮打出的名号是“津州最大的摩天轮”，因着这个噱头，摩天轮售票处人特别多。沈琇本是不打算去打卡了，但宋游的一句“来都来了”，又成功让沈琇陪他一起排队。 柳喻跟在他们身后，全身低气压。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皮质机车服，裤子上装饰的链子和耳骨上的耳钉相呼应，走起路来哐当响，加上一身低气压，看起来很不好惹，身后排队的人站得离柳喻有个半米远，不敢靠近他。 他摘了墨镜，锐利的眼睛直直盯着沈琇的后背。沈琇的围巾散了，风一吹，沈琇藏在头发下纤细的脖子就暴露在空气中，看得柳喻牙齿肉有点痒，想要上去咬上一口。 不过沈琇应该不肯。 之前勾引他的时候嘴上说的话比什么都好听，现在不需要他了就一脚踹开。 很可恨。 沈琇对于柳喻怨恨的目光似乎毫无知觉，依旧在和宋游说笑着。 他们比较幸运，前一个人上完摩天轮后，刚好满一轮，下一批就轮到了他们。 晚上温度骤降，风大，就算穿了宋游的外套，沈琇还是觉得有些冷，往手心中哈了几口气。 宋游见了，说：“琇琇，我去给你买杯热饮暖暖手。” 沈琇看了眼手表，摩天轮运行的时间是半小时一趟，此时已经过了二十分钟，宋游回来可能赶不上下一趟摩天轮了。 “算了吧，摩天轮快转完了。”沈琇说道。 “没事，热饮摊就在对面，我很快就回来。”宋游说完就跑向了热饮店。 柳喻趁机上前，站在了沈琇身后。 他们俩站得很近，柳喻一低头就可以闻到沈琇身上的香味。 沈琇不动声色地望前挪了半步，柳喻继续跟上。 “我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沈琇没有转过身，背对着柳喻。 “很清楚。我现在也没有做什么。”柳喻回答。 沈琇便不再去理会他，心中默默祈祷宋游可以快点回来。虽然宋游也很难缠，但至少不会像柳喻一样强人所难。 不知为何，原本三十分钟才转完的摩天轮提早停了，宋游还没有回来。沈琇有些犹豫，想着等下一趟算了——柳喻却忽然发了难，从背后一把搂住了沈琇的腰。 强壮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箍着沈琇纤瘦的腰，似乎是怕沈琇跑了一般。柳喻手上戴的佛珠硌得沈琇难受，沈琇气急败坏，掰他的手，嘴里骂道“你现在这样做是干什么，你对得起你哥吗”。听了这话，柳喻搂得更紧了，将沈琇带上了摩天轮的轿厢，反锁了门。 上了摩天轮，柳喻就将沈琇放开了。摩天轮慢慢运行，升在了半空中。狭小密闭的空间让柳喻的压迫感更加明显，沈琇抿唇，坐在柳喻的对面，倚靠着轿厢门。 给宋游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上了摩天轮。 宋游没有回，不知道是否还在热饮店排队。 摩天轮的位置很好，升在空中，能看到大半个津州的万家灯火。 沈琇不知道能和柳喻说什么，只好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柳喻像是不知道自己讨嫌一样，坐在了沈琇的身旁。 “你现在这样又是什么意思呢？”沈琇问柳喻。 他忽然有些疲惫，不知道是因为沈家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因为需要应付的柳家三兄弟。 柳喻的手搭在沈琇的肩膀上，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我们高三那时候也一起坐过摩天轮。” 他垂眸看着沈琇，一字一顿地问：“你那个时候说，摩天轮升到最高处，与恋人接吻可以永远在一起。” “沈琇，这句话是骗我的吗？” 沈琇咬紧下唇，没有说话。 柳喻将他拥进怀中，握住他冰凉的双手。 “其实我很多次都在后悔。” “是不是我没有对你告过白，所以我们算不上恋人，那句话自然也就不成立。” “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心意，所以我一直都没有说。” “我爱你，沈琇。” 迟到了六年的告白摆在了沈琇面前，沈琇闭眼，轻声呼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哑——这是他落泪的前兆——他开口说：“你现在才说这些，已经迟了。” “迟了吗？”柳喻反问，“或许我也应该放低我的道德标准，做你的第三个丈夫。” “既然我们都离不开柳家，那不如一起沉沦吧。” 沈琇猛地抬头看他，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嘴唇轻张，半晌后才说：“你没必要为了我这样子做。” “可是我放不下你。” 柳喻捏住沈琇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他搂着沈琇的腰，不给他躲开。佛珠硌着他的手腕，也硌着沈琇的腰。 摩天轮升到了最高处，窗外寒风凛冽，轿厢在风中似乎摇摇欲坠。万千灯火与喧嚣人间被锁在门外，而今这一方小天地中，只听见两人接吻的水声。 沈琇闭眼蹙眉，眼睫微颤，一滴泪悄然落下，砸在柳喻的手背上，如十八岁雨季的第一滴雨那般冰凉。 第11章 沈琇1 22 沈琇是沈家的私生子，前七年沈家对他不闻不问，亲妈也不乐意带着他，觉得他是个拖油瓶。 他妈是酒吧的陪酒女，怀揣着“嫁入豪门实现阶级跨越”的梦想，机关算尽最后怀上了沈琇，本以为可以靠着沈琇的性别鸡犬升天，没成想沈琇他爹是个处处留情的种——种马的种。 沈家主家的男丁不少，认回去的私生子也有许多，沈琇对于沈家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沈琇他妈抱着沈琇去沈家大宅外认亲，最后只拿回了一张十万的支票。 实现阶级跨越的梦想破碎了，沈琇他妈对沈琇实在是没有母爱，在自己的家乡找了住在小河村的远房表亲，给了点钱，让他们一家帮着照顾沈琇，自己又出去工作了。 她走得匆忙，或许是急于去找另外一种实现阶级跨越的方法，连沈琇的名字都没给取。 远方表亲一家没什么文化，让沈琇跟他妈姓，取了“王秀”这个名字给他。 - 沈琇在七岁以前，都是被当女孩子养。 远方表亲家里的小孩很多，老母猪下崽似的一个跟着一个，前五个都是女生，最后一个是男的。 沈琇年纪尴尬，去到表亲家里时，那男的刚出生。表亲家里穷，沈琇他妈给的钱没多少用在沈琇身上，全拿去补贴自家家用了。 于是沈琇只能捡上头姐姐的衣服来穿。印有美羊羊的T恤、带有花边的牛仔裤、粉色的凉鞋，偶尔还有一两件赶集时特价处理的小吊裙。 很幸运，沈琇长相没随他那肥头大耳的亲爹，而是随了他妈。皮肤白，双眼皮，大眼睛，眉毛睫毛乌黑，看上去精致得很，穿着女装也不违和。 在小河村生活的日子，很难用“好”或者“不好”界定。表亲对沈琇并没有很关心，毕竟他们的孩子太多了，或许连自己的孩子都来不及一一关心完。 但在吃喝这方面上，表亲并没有苛刻沈琇。沈琇他妈留下来的钱不少，足够他们一家九口人每天能吃得上肉了。家里的大姐比沈琇大上个八岁，家务活差不多都是姐姐们干完了，也轮不到沈琇干。 沈琇打出生以来就没感受过什么母爱。三岁之前他妈带他，就像是养只小宠物一样，忙起来喂奶粉都不及时喂，沈琇常常被饿得哭得没声了他妈才给他冲奶粉。来到小河村后，沈琇居然难得有了被关心的感觉。 他的姐姐们对他都很好，帮他洗澡，帮他穿衣服，帮他扎小辫。没到上学的年龄，他的五姐姐就带他满小河村玩，带他下小溪摸虾，带他去打猪草，带他去村里的学堂外听课。 所以沈琇也说不上在小河村的几年生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或许当时是苦的，但在记忆的长河中经过一番淘洗后，时隔多年再次回想起来，只剩下微不足道的甜。 - 七岁那年，沈琇够年龄去上学了。表亲一家还算开明，家中适龄的儿童都被送去了村里的学堂念书。 沈琇继承了他三姐姐的旧书包，五姐姐的旧书本旧本子，开学前一天兴奋不已，和自己的姐姐们谈心谈到半夜才入睡，开学第一天放学，还没等打开家门，就在家门外叫着不要去上学了，老师会打人手板！ 推开门，发现表亲的小屋子里乌泱泱地站着一群人，他亲爹坐在家里的那把太师椅上抽着雪茄。 “就是他？呵，长得跟个小女生似的。” 亲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点评。 “算了，既然是那女的遗愿，那就认回去吧。” - 七岁那年，沈琇失去了自己的亲妈。 亲爹酒驾后撞了亲妈，亲妈病床遗留之际唯一的请求就是认沈琇回沈家。 亲爹难得善心大发，居然真的去小河村，带沈琇回了沈家。 沈琇亲妈努力了一辈子都没实现的阶级跨越，在她死后，她儿子终于实现了。 沈家倒是没开什么认亲宴，毕竟一年到头认回沈家的人也不少，不是什么稀罕事。 上户口的时候，给沈琇改了个姓，把王改成沈，名字亲爹懒得想，直接取了个“琇”字。 至于不小心将出生日期打多了一个数字，从5.2变成5.22，更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亲爹将沈琇带回了沈家，随便找了个佣人照顾他。他在沈家没什么存在感，生活在沈家大宅的一间小屋子里。照顾他的佣人是个五六十岁的妇女，对他不好不坏，拿着工钱办事，主人吩咐的事情办得利索，绝不亏待半分沈琇，但更多的什么关爱啊关心啊，那是一点都没有。 沈琇初到沈家，穿着半新不旧的公主裙，佣人也不知道究竟是要给他买女装还是男装，只好公主裙小西装一起买了回来，摆在沈琇面前，让沈琇自己选。 沈琇懂事以来少穿男装，回到沈家后也继续穿起女装来。倒不是什么性别认知障碍，他只是单纯觉得公主裙比运动T恤好看，所以他爱穿小裙子。 亲爹不管他，佣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上学之后得穿校服，男女的不一样，男生的是小西装，女生的是小洋裙。沈琇看着沈家其他女孩子穿小洋裙，心里很是羡慕，但或许是怕被老师打手板，他只能不情不愿地穿上小西装去上学。 头发倒是没剪过，留着学生头，发尾长达脖子。贵族学院，什么有个性的学生老师都见识过，对于沈琇留长发这个行为，老师并不在乎。 换一句话说，沈琇是一个存在感很低的人，在沈家是，在学校亦是如此。沈家对于这个认回的人漠不关心，同学对于这个半道转入的人也漠不关心。 虽然吃穿用度都变好了，但沈琇常常想念起在小河村的生活。 想念姐姐们带他去玩，教他认字，给他编各式各样的发型。 很偶尔想念一下表亲家做的饭菜。虽然比不上沈家的好吃，但是一群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沈琇很喜欢。 孤独贯穿了沈琇的整个八岁。他的头发从脖子长到肩膀处，又慢慢长到腰。在沈家呆了一年，他的皮肤白了很多，手上的茧子也慢慢退却，长相清丽精致，经过礼仪老师的教导后举止不再粗鲁，看不出他曾在小河村生活过。 沈琇本以为自己会如同沈家大宅其他认回来的私生子一样，按部就班地活下去，但在他八岁的时候，他亲爹把他卖去了柳家。 他亲爹得到了一笔价格不菲的报酬。 从十万支票到几百万的流动资金，从小河村到沈家大宅，最后到柳家老宅。沈琇如同一件价增一顾的商品，坐上了前往柳家老宅的轿车。 23 沈琇八岁那年，住进了柳家老宅。 那一年春末，柳家的掌权人在去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一辆大货车刹车失灵，将小轿车撞向高速公路的护栏上，司机与柳家夫妻俩当场死亡。 没过几天，十二岁的柳家大少柳冶文不知为何忽然一病不起，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 柳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了自己的儿子儿媳。大孙子卧病在床，集团又因为失去主心骨忙得一团乱，急得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根。 也是病急乱投医，向来不信鬼神之说的柳老爷子去找了个大师，来到柳冶文的病床前。 大师又是符纸又是桃木剑，嘴里念念叨叨许久，最后一脸高深莫测地写下了一个生辰八字，说柳大少此生会有两劫，唯有娶了这个生辰八字的人为妻才可破劫。 于是柳老爷子悬赏重金找人——只要求生辰八字相同，性别不限。这件事在津州上流社会流传甚广，沈琇他亲爹笑得很是开怀地将沈琇送去了柳家。 在柳家老宅里候着的人居然还挺多，男男女女都有，一群人闹哄哄地挤在柳大少爷的病床前，如同等待皇帝选妃一般候着。 沈琇被挤到最后面，仰起头，看向病床上的柳大少。柳大少的脸色很苍白，看起来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跑。 不知为何，沈琇的手心沁出了一丝汗。他当时还不太懂什么生辰八字什么破劫，只是隐约觉得自己的父亲在做一件不好的事。想到这，沈琇低下了脑袋，不希望被柳大少选中。 他宁愿回沈家继续当小透明。 柳大少爷被吵得睁开双眼，护工扶着他坐起了身。他病恹恹地扫了一眼周围的小屁孩们，不太明白这是在干什么。柳老爷子弯腰与他讲了几句话，催促柳大少赶紧选一个“童养媳”。 柳大少爷抬起手，指着人群边缘的沈琇，有气无力地说：“就他吧。” 于是沈琇就被他亲爹“卖”给了柳家，拿到了一笔可以解公司燃眉之急的流动资金。 - 那一年初夏，沈琇住进了柳家老宅。 冥冥之中不知是什么力量，沈琇住进老宅的第二天，卧病在床一个月之久的柳大少居然能坐起来，下地行走了。 他出了房间，准备去一楼的客厅。沈琇怯生生地站在楼梯平台上，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沈琇在家时都是穿着女装。他那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小睡裙，上面印着兔子图案，乌黑亮丽的长发垂至腰间，精致的脸蛋红扑扑的，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洋娃娃，很可爱。 柳冶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琇。” “哪个‘xiu’？” “王秀的那个琇。” “哦，原来是一块石头。” 柳冶文脸上没什么表情，平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越过沈琇，下了楼。 八岁的沈琇不懂琇和石头有什么联系，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索性不再去想。他像是没感受到柳冶文不耐烦的态度一样，蹦蹦跳跳地也下了楼，坐在柳冶文身边。 “你跟着我干什么？”柳冶文问他。 “我是你的童养媳啊，柳爷爷叫我要和你培养感情。”沈琇老实回答，抱着柳冶文的手臂，抬起头望着柳冶文，“大少爷，你为什么要说我是一块石头啊？” 柳冶文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又问：“你为什么要穿裙子？” “因为裙子很好看呀。”沈琇站起身，转了个圈给柳冶文看，“你不喜欢我穿裙子吗，柳大少爷？” 柳冶文垂眸，喝了口热茶，说：“随便你穿什么，与我无关。” “可柳爷爷说我们以后会结婚，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不穿了。” 说出这句话时，沈琇是有些想哭的。他思想觉悟其实没那么高，并不想为了柳冶文放弃自己喜欢的裙子，所以他内心在暗暗祈祷柳冶文可以拒绝他。 如沈琇所愿，柳冶文皱眉，说：“不需要，你继续穿着吧。” 沈琇于是欢天喜地起来，又抱着柳冶文的手臂，黏糊糊地讨好柳冶文：“谢谢大少爷，大少爷你真好。” 柳冶文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躲开了沈琇的手臂，任由沈琇靠着他，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 柳冶文对沈琇的不耐烦，沈琇并不是感受不到，但他还是装作不知道一般，天天跟在柳冶文身后。 柳家人丁稀少，柳老爷子的配偶只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与小儿子的关系并不好，小儿子成年后就搬出了柳家老宅，大儿子上任柳氏集团CEO后也搬去了城郊新建成的一处别墅居住。 柳冶文原本也是住在城郊的别墅的，只不过是生病了，搬来老宅短暂地住一段时间，调养身体。 前几年，柳老爷子的配偶去世后，柳家老宅又冷清了几分。老宅里的佣人很少，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沈琇和他们没有话讲，只能跟在柳冶文身后当柳冶文的跟屁虫。 对于沈琇，柳冶文并没有明确地表达自己出的喜恶，大多数时间都是把沈琇当成空气，很偶尔用“嗯”“哦”等单音节词回应一下沈琇。 沈琇并不介意柳冶文的态度。他在沈家当小透明已经当习惯了，如今只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当小透明。他亲爹回沈家之前还细细叮嘱过他，伺候好柳冶文，后半生荣华富贵不用愁。 怎么个伺候法，沈琇并不太清楚。他是从小河村里出来的，小河村表亲家里讲究人人平等，每天做家务都是前一天晚上就分配好了的，没有谁伺候谁的说法。 想不明白的事情，沈琇就不去深想了，反正跟在柳冶文身后准没错。 柳冶文大病初愈，一脸病容，身体机能尚未完全恢复，每天最喜欢干的事情是坐在书房里看书。 柳冶文看的书，内容对于沈琇来说十分深奥。沈琇算半个文盲，在小河村只看过那几本教科书，回到沈家后看的书也不多——大多是跟着沈家的同龄女生看些童话故事、换装书本。 看书这项活动，对沈琇来说属实是过于无聊，偏偏柳冶文一看就能看上两三个小时。沈琇只能坐在柳冶文脚边的地毯上，靠着柳冶文的腿，装模作样地翻起不知道讲的什么的书本，没过多久就缓慢地倒在羊绒地毯上，酣然入睡。 柳老爷子不赞成柳冶文的这项爱好，他觉得柳冶文大病初愈，应该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柳冶文不愿意，说自己身体还没恢复好，走起路来很累，于是柳老爷子就给他备了一架轮椅，让沈琇有空就推着柳冶文去花园里晒晒太阳。 柳老爷子只是开玩笑，毕竟沈琇的小身板，怕是推不动柳冶文。沈琇却当了真，趁柳冶文坐在轮椅上在老宅里四处转悠的时候，踮起脚握着把手，哼哧哼哧地把柳冶文推到了花园里。 花园铺设了青石板地砖，罅隙里填充鹅卵石，整条路表面十分凹凸不平，沈琇使出了吃奶的劲去推轮椅才推得动。 他今天穿的是碎花小洋裙，配着一双白色的凉鞋，柳老爷子还给他扎了两个小辫。柳冶文侧过身低头看他，看着他脸红扑扑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 他也没好意思欺负沈琇，于是开了金口：“好了，不用你推了。” 沈琇摇摇头，说：“不行呀，这里没有太阳呢。爷爷叫我推大少爷去晒太阳。” “爷爷那是逗你的。”柳冶文有些无奈。 沈琇没有听他的，继续用力推着，一个不小心，轮椅卡着一块石头，翻到了一边去，把柳冶文也给摔了下去。 柳冶文被摔得眼冒金星，艰难爬起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琇又扑到他身上，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大少爷你没事吧，呜呜呜……大少爷你打我吧，是我害你摔了。”沈琇哭得很伤心，柳冶文看着，不忍心再说他什么了，抱着他去到花园里的秋千上，哄了许久才把他哄好。 八岁时的沈琇，有时候确实是烦人。柳冶文虽然早熟，懂得不和小屁孩计较，但有时候还是会被他气得哭笑不得，也亏得沈琇长了张好脸，不然柳冶文还真忍不了他。 本来是想在老宅安静地修养一段时间的，但沈琇在，“安静”的这个前提就不存在了。想到这，柳冶文就断了修养的心思，病好的一个星期后就带着沈琇回了城郊的别墅。 第12章 沈琇2 24 柳冶文原本是不打算将沈琇带回别墅的。 他觉得沈琇这个“童养媳”的身份，实在是有些荒谬，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这种说法。他并没有把柳老爷子的话放在心上，也没有像柳老爷子说的那样与沈琇“培养感情”，没给沈琇说一声就收拾完行李准备一个人回别墅了。 他行李不多，没多久就收拾完了。外面天微微亮，管家帮他拎着行李去到车库。 这个时间点沈琇应该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呼呼大睡，柳冶文心想，不知道他醒来看到自己不在老宅了会是什么反应。 其实也没必要这么早出发，像逃难一样。只不过柳冶文怕等沈琇睡醒、当面和沈琇说了，沈琇又会哭。 他不知道怎么哄人，看着沈琇哭得可怜只觉得手足无措。从小到大什么都是做到最优的柳大少爷拿一个八岁的小孩没办法，说出去不知会跌破多少人的眼镜。 司机在车上候着，管家将柳冶文的行李放上了后备箱，准备替柳冶文关车门的时候，沈琇忽然从电梯跑了过来，跑到柳冶文面前。 沈琇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头发乱糟糟的，或许是跑得太急了，脚上的拖鞋都跑掉了一只。 “大少爷要去哪里？”沈琇委屈地问，语气里带着哭腔。 其实沈琇知道柳冶文是要回别墅去，前一天晚上他在书房外偷听到了柳老爷子和柳冶文的谈话，柳冶文话里话外都是不想带着沈琇。 柳老爷子拿他没办法，只得答应柳冶文。沈琇在门外听完后，急得直啃手指。 他在柳家唯一熟悉的人只有柳冶文，现在柳冶文不带着他了，他很心慌。晚上睡前都在思考要怎么请求柳冶文，柳冶文才肯带他一起走。 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一夜都没睡好，做梦都是梦见柳冶文不告而别。沈琇被梦吓醒，偷偷跑去柳冶文的房门外探头探脑，发现柳冶文真的收拾完行李走了。 沈琇：…… 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好，沈琇就跑去了地下车库，发现柳冶文还在车库里，这才松了口气。 一瞬间，莫名的委屈袭上沈琇心头。如果可以，他宁愿回小河村生活，虽然生活条件比不上沈家柳家，但至少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不用每天担惊受怕，害怕自己被赶出大马路沦落街头。 柳冶文沉默地望着他，没有说话。沈琇上前扑进他怀里，抽抽噎噎地说：“大少爷带我一起走好不好，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柳冶文整个人都僵住了，沈琇温热的泪水洇湿他的衬衫，他呆滞了许久，才抱着沈琇回到老宅一楼。 盯着沈琇洗漱完换衣服，吃完早餐，又让佣人去给沈琇收拾了行李。 沈琇的东西有点多，虽然才来柳家一个星期，但老爷子很宠他，给他买了许多应季的衣服裙子，加上配套的各类鞋子头饰，零零碎碎的居然也塞满了两个行李箱。 难得的，柳冶文主动牵住了沈琇的手，带他上了车。 沈琇抬起头，对柳冶文笑得很灿烂 25 柳家夫妇车祸去世后，城郊别墅就只剩下柳家三兄弟居住了。 柳家老二叫柳喻，和沈琇一样年纪，柳家老三叫宋游，和柳冶文柳喻不是同一个妈生的，随他妈姓，比沈琇小三岁。 柳冶文和他家里人关系似乎并不怎么样，在回别墅的车上谈起他们，情绪没有多少起伏，说到父母下葬后第二天他就开始生病了，语气平平，似乎埋在土里的是与他无关的陌生人。 沈琇抬起脑袋，看着面无表情的柳冶文，忽然伸出手抱住了柳冶文的腰。 “大少爷，不要难过。” 柳冶文身体又僵住了——他实在是不习惯被沈琇抱着。 沈琇身体很软，像一团云一样软软地包裹着柳冶文，柳冶文从小到大没碰到过这么喜欢和他撒娇的孩子，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过了半晌，他才没什么情绪地说：“我没有难过。” 由于是家族联姻的缘故，他父母的感情一般。柳冶文出生那会，公司忙，柳父十天半个月不回一次家，孩子都没抱过几次。柳母对柳冶文也没有多少母爱，大多时间都是保姆照顾他。 再大点，柳冶文去上学了，柳父柳母对他的要求十分严格。从学习成绩，到兴趣爱好，甚至人际交往，全部都是有标准的。成绩要考年级第一，兴趣爱好要广泛且样样精通，人际交往要为之后铺路……于是柳冶文往家里拿回一张又一张的奖状，在周末时背着重重的书包，像个小陀螺一样，穿梭在各大兴趣班之间，脸上永远带着温和的微笑与他人交谈。 父母死讯传来的那一天，他刚从兴趣班回到家。柳喻在客厅里打电动，宋游不知道房间里做什么。管家匆匆地跑进别墅里告诉他们这件事，当天是什么心情柳冶文忘得已经差不多了，后来柳老爷子赶到了，处理了后事。 再后来，柳冶文病了，柳老爷子带他回老宅养病。 柳冶文其实对他父母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父爱母爱之类的东西，他少有体验过。如今父母不在了，他最大的感受就是一直在催促他不停旋转的鞭子消失了。 所以沈琇没有必要一脸同情地抱着他，安慰他不要难过。 柳冶文心想。 毕竟他确实也不怎么难过。 于是他又说了一次：“我没有难过。” “你不用安慰我。” 沈琇听了这话，不但没有松开抱着柳冶文的手，反而搂得更紧，整个人都快钻进柳冶文怀中了。 柳冶文拿他没有办法，只能让他就这么抱着。 车子开得很平稳，柳冶文起得早，在车上有些犯困，于是就将头靠在沈琇身上，打了个盹。 半梦不梦中，沈琇忽然小小声地说了一句：“大少爷，以后可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吗？” 柳冶文脑子有些混沌，思考了许久，才回答：“其实你呆在老宅会更好。” 别墅里冷冰冰的，三兄弟平日里看起来和陌生人差不多。沈琇去到别墅里，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他们之间的相处氛围。 不如留在老宅，反正柳老爷子疼他，而且在照顾孩子这方面，柳老爷子也更有经验。 这些考量，柳冶文都没有和沈琇说，沈琇也不清楚。 沈琇只知道自己被卖给了柳家，他的任务就是要“伺候”好柳大少爷，如果柳大少爷不让他跟着，那他就完不成任务。 完不成任务=沦落街头。 或许他可以偷偷跑回小河村去，但小河村太远了，光靠走路是走不回去的，得坐很久的车。 不过他口袋现在一分钱都没有。 所以还是得扒着柳大少爷，等以后赚到钱了，再坐车回小河村。 想到这，沈琇的眼珠子转溜得更快了，夹着嗓子，可怜兮兮地说：“可是我就是想跟着柳大少。” “好不好嘛。” 柳冶文摸着他的长发，最后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沈琇惊喜地抬起脑袋，笑得很是开心：“那柳大少爷和我拉勾好不好？” 这种无聊的事情，柳冶文没有试过，但是看着沈琇期待的表情，他就拒绝不了。于是伸出了小拇指，与沈琇的小拇指勾在了一起。 沈琇很认真地念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然后用大拇指跟柳冶文盖了个章。 解决完一大烦心事后，他终于消停了下来，趴在柳冶文怀中沉沉睡去。 至于未来，这个承诺会不会有变，尚且不在年幼的沈琇的考虑范围中。 26 沈琇与柳喻第一次见面，并不怎么愉快。 那天沈琇身上穿着一件浅绿色的蓬蓬裙，脚上踩着一双棕色的浅口小皮鞋，像夏天里一株生机勃勃的小草。 他跳下车，跟在柳冶文的身后，有些吃力地拽着自己的小行李箱。柳喻站在别墅前的阶梯上，抱着双臂，懒洋洋地看着他们。 柳冶文掀起眼帘，说：“不会来帮忙？” 柳喻“嘁”了一声，下了楼梯，善心大发似的准备帮他们拖行李箱去电梯上。 看到沈琇后，柳喻脸上酷酷的表情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 “靠。”他说，“柳冶文你怎么带了个小女孩回家。” 沈琇听到这话，皱了皱小脸，偷偷瞪了柳喻一眼，有些生气地说：“我是男生！” 柳喻似乎并不相信沈琇这话，此后好几天，总是时不时偷瞄沈琇，发誓要找出沈琇是女生的证据。 他鬼鬼祟祟地跟在沈琇身后，观察沈琇的一举一动。沈琇头发这么长，长得又这么可爱，是女生的证据 1；沈琇吃饭很斯文，是女生的证据 1；沈琇身上总是香香的，是女生的证据 1；沈琇喜欢玩换装小游戏，是女生的证据 1…… 柳二少在心中自欺欺人地按照刻板印象，给“沈琇是女生”这个猜测不断加分，连最近迷上的电子游戏都不玩了，只顾着观察沈琇。沈琇和他对视，疑惑地看着他，他的脸总会变红，但还是保持冷酷的表情，继续严肃地观察下去。 直到看到沈琇站着尿尿，柳喻才不得不颓败地接受“沈琇是个男生”的事实。 沈琇觉得柳喻有些莫名其妙。他在小河村时，村里人对他都挺好的，他那个时候年纪小，没有人会因为他穿小裙子而嘲笑他。后来去了沈家，沈家的人都把他当空气，穿什么也没有人理会他。 他第一次碰到柳喻这种质疑他性别的人，有些生气，不太想和柳喻有过多的交流，柳喻说要带他出去玩，他也拒绝了。 家里的柳冶文和宋游对柳喻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并没有在意柳喻每天的碎碎念。 柳冶文回到别墅后，就没有什么时间去理会沈琇了。他即将上初中，课业比家里另外的人都要多，加上各式各样的兴趣班，一周七天有六天是不在家的，剩下的一天在书房里听柳老爷子找来的金融老师讲课 。 至于还在上幼儿园的五岁的宋游，在沈琇面前总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看到沈琇会喊沈琇“哥哥”，又在沈琇拉着他玩过家家时快速溜回房间里。 别墅很大，冷冰冰的，沈琇支着下巴坐在饭桌上，感觉柳家比沈家还要无聊。 这个时候穿着一身运动服的柳喻出现了，他拿着一个足球，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取踢球？” 沈琇实在是无聊，最后勉强答应了。 “你会踢足球吗？”柳喻问他。 小河村没有足球场地，沈琇只和小伙伴一起踢过小石子，回到沈家后也没有人带沈琇一起玩，所以沈琇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哦，听说你是从村里出来的，不会踢很正常，小土包，我教你。”柳喻的发言十分冒犯。沈琇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柳喻是在嘲笑他。 小河村在南方，沈琇平时讲话会不自觉带上一些软绵绵的口音，刚去到沈家的时候偶尔会有人说他的发音不标准，不过倒是没有人笑他是个土包子。 沈琇第一次碰到像柳喻这么不友好的人，不知道该做何反击。 他有点不想和柳喻去玩了。 “你不能穿裙子去踢，不方便。”柳喻又说，“而且你头发太长了，得剪短才行。” 沈琇听完，撇了撇嘴，更不想去了。 柳喻见他脸色不对，赶忙劝道：“爷爷和我说了，你过几天要转来我学校上课，我学校是不给男生留长头发的，反正你早剪晚剪都得剪，不如就趁今天剪了。” 柳喻读的那一所学校，管理有些严格，男生多头发前不能过眉后不能过脖子。 沈琇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下定决心要去理发店把头发剪短。这时候柳喻毛遂自荐：“我来给你剪吧！” “理发店太远了，在家里剪方便一点！” 柳喻再三保证自己手艺了得，沈琇才忐忑不安地坐在柳喻跟前，将头发交给柳喻。 “咔擦”“咔擦”几声，沈琇蓄了很久的头发被柳喻三两下就剪完了，他得意洋洋地捧了一面镜子给沈琇，问：“怎么样，我手艺是不是很不错？” 看着镜子里自己疑似被狗啃过的发型，沈琇终于忍不住了，“哇”地哭了出来。 在书房里学习的柳大少爷都听见了沈琇的哭声，连忙出了房间。看见坐在餐桌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沈琇，又看着一旁一脸倔强的罪魁祸首，头开始痛了起来。 柳冶文叫了造型师上门替沈琇修好了发型，又哄了沈琇许久，沈琇才停止了哭声。 他抽噎地让柳喻把剪下来的长发还给他，柳喻说早就丢了，留着那玩意干什么。 沈琇又想哭了。 他想，柳喻真的是世界上最可恨的人。 那天之后，沈琇就和柳喻结下了梁子，此后的日子里，俩人明争暗斗，发誓绝不让对方好过。 第13章 沈琇3 27 沈琇柳喻两个人从小学一路斗到初中。小学的时候，在学校要比谁的成绩好，谁拿的证书多，谁今天又被老师表扬了。在家里就比谁的游戏等级高，甚至于回到别墅后养的金毛先跑去谁的脚边，也要拿来比较。 到初中后，两个人又开始无聊地比起谁更加受欢迎，谁收的情书最多。 十四岁那年的圣诞节，两个人拖了一堆礼物回到别墅。雪纷纷扬扬地从空中落下，在路灯的照耀下，给人一种晶莹剔透的错觉。 沈琇鸦黑的睫毛上盛住了几片晶莹的雪花，他眨了眨眼，雪花又落在了他的脸上，融化成一小片水。 小学时两个人的身高差还不明显，上了初中后，柳喻猛地窜高，比沈琇高了一个头不止。他垂下眼帘，很轻易就能看到沈琇脸上那潮湿的一片，他看得很认真，在沈琇抬起头看向他的时候，又移开了视线。 沈琇的皮肤很白，被冷风吹过，泛出一片淡淡的绯红，给他清丽的脸添上了几分风采。 他此时是一派天真的模样，狐狸眼中蕴着几分笑意。 “柳喻，你今天收到的礼物肯定没我的多。” 柳喻哼笑一声，说：“回客厅里数一下不就知道了？” 两个人的赌注是柳老爷子给他们带回来的最新发行的游戏卡带。回到别墅，沈琇脱了鞋子，拖鞋都顾不上穿，就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算起了礼物的数量。 两个人成绩优异加上长相好，在年级里是比较出名的，圣诞节收到的礼物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上百件了。 “……一百零八，一百零九。柳喻，你输了，我比你多两件礼物！”沈琇算完后，得意洋洋地站了起来，站在柳喻跟前，伸出手，让柳喻把新游戏卡带给他。 沈琇的手骨节分明，手指很纤细，指甲圆润，显露出健康的粉色。柳喻盯了许久，才将书包里的游戏卡带放在沈琇手中。 和沈琇比起来，柳喻的手就要大上很多。由于保持着常年户外运动的习惯，他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手背青筋凸起，看上去很有力量，柳喻觉得自己一只手能轻松的包住沈琇的两只手。 “待会让我和你一起玩呗，反正可以开双人模式。”柳喻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微笑。 沈琇拿到卡带之后就跑回房间准备洗澡了，根本没有理会柳喻的要求。他不喜欢和柳喻一起打游戏，因为柳喻总是会笑他玩得烂。 别墅里供暖了，很暖和。沈琇洗完澡后穿着一件深紫色的吊带睡裙出了房间。他上小学之后，就很少穿裙子了，不过偶尔还是会在家里穿穿睡裙。 他有一种少年人特有的瘦，露出在空气中的后背，蝴蝶骨特别明显，肩膀也挂不住一点肉，整个人看上去很单薄。 他坐在地毯上，兴致勃勃地将游戏机连上了电视，柳喻坐在一旁盯着他莹白的后背。 “你平时吃的肉都哪里去了？怎么这么瘦。”他温热粗糙的手指碰上了沈琇的蝴蝶骨，沈琇被吓了一跳，转过头瞪他，狐狸眼瞪得圆圆的：“你干什么呀？害得我都输了！” 电视上出现一个大大的“game over”，沈琇气急败坏，起身，提起沙发上柳喻的书包砸了一下柳喻。 柳喻书包里藏着三份别人送他的礼物——份量不小，柳喻被砸得闷哼一声，沈琇疑神疑鬼地看着他，问：“你书包装了什么，好重啊。” “没什么。”柳喻抱着书包回了房间。 沈琇便不再注意这件事，把精力全放在游戏机上了。 他在游戏上没有什么天赋，好不容易快将游戏玩通关了，玄关处忽然传来了开门声，下一秒，一身风雪的柳冶文推开了大门。 十八岁的柳冶文，眉眼间已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他今晚去参加一个宴会，所以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衬衫袖口上的宝蓝色袖扣在顶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那是沈琇送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沈琇抬头扫了他一眼，又将视线放回电视上。 柳冶文解下大衣，挂在架子上。在路过沈琇的时候，淡淡地说了一句：“沈琇，打完游戏来书房。” 说完人就走了，只留身上的木质香在客厅中。 沈琇两眼一黑，只觉得双手隐隐作痛，好不容易快通关的游戏又输了。 - 柳家没有什么“棒棍底下出孝子”的说法，柳冶文喜欢打沈琇手板的这个习惯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 可能是沈琇太会撒娇了，平时做错了事，柳老爷子要教训他，他撒个娇，就可以糊弄过去，所以很多时候，沈琇都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教导沈琇这件事，便理所当然地落在了柳冶文身上。 书房里很安静，沈琇推开门，不情不愿地走进去。 柳冶文不知道去了哪，沈琇看见前几天自己看到一半的漫画书还放在他的桌面上，于是又趴在桌子边津津有味地看起漫画来。 “沈琇，站好。手伸出来。” 柳冶文不知何时进了书房，手中还拿着一根铁尺。 沈琇磨磨蹭蹭，并不是很想伸手出去，于是他问：“大少爷，为什么又要打我呀？” 语气很委屈，很可怜，仿佛柳冶文是个无理取闹的人一样。 他堪堪到柳冶文的肩膀处，柳冶文站在他面前，他觉得有些压迫感，于是悄咪咪地往后退了几步。 柳冶文语气毫无波澜地说出他的罪行：“明知道自己身体差，前两天为什么还要跟着柳喻半夜出去飙车？” 这个车指的是车库里停着的那辆宝马机车，属于沈琇和柳喻的共同财产——柳喻占大头，沈琇占小头。 前一段时间，沈琇莫名迷上了机车。他的零花钱不多，一拿到手就去买了各式各样的玩意，思前想后，他去怂恿了柳喻出钱，和自己一起买了一辆机车。 机车到手后，俩未成年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半夜偷摸出去，在盘山公路边上兜风——很刺激，且不良，且违法。 柳冶文高三，每天忙得要命，根本不知道两个混世魔王在家里做什么。还是管家发现了不对，偷偷给柳冶文打了小报告。 柳冶文在宴会上看到管家发来的消息，连微笑都维持不住了，提早回了家。 去年冬天，沈琇和宋游被歹徒绑架。虽然说出警及时，但他们俩还是吃了不少苦头，沈琇身体也因此落下了病根，天一凉，就容易感冒。 津州这几天都在下雪，盘山公路旁边又是悬崖，机车稍微一打滑，很容易就连人带车一起摔下悬崖。 柳冶文回到家，等着沈琇跟自己认错。没想到沈琇压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也有可能是犯的错太多，不知道从何说起。 沈琇有些心虚，不知道这么秘密的事情柳冶文是怎么清楚的。 柳冶文面无表情，拿着铁尺，连着打了他的掌心三下。沈琇的掌心通红，从指尖一路麻到手心。 他鼻尖眼皮也红红的——准备哭了，柳冶文狠下心来，没有去安慰他，毕竟半夜出门飙车这件事太危险，不让沈琇长点教训，沈琇下次还敢和柳喻这么做。 柳冶文捏了捏眉心，让沈琇呆在书房里反思，自己出去找柳喻谈话。 沈琇手心火辣辣得痛，红着一双眼睛，难过地往手心里呼气。 还是宋游比较贴心，偷偷带了药膏来书房，帮着沈琇上药。 没过一会，柳喻也进了书房，把宋游赶了出去，自己拿过药来帮沈琇涂。 “柳冶文好烦啊。”沈琇生气，小声骂道——他怕被柳冶文听到，又打他手板。 柳喻难得安慰他：“你都这么大了，大哥还打你手板，确实不对。 ” “对啊对啊，他又不是我家长，凭什么这样管我！”沈琇持续输出，“而且我也没有感冒呀，干嘛要这么凶嘛……” “他就仗着你是他童养媳，有爷爷给他撑腰，他才敢这样。”柳喻说，“你以后和他结婚了，他肯定会管你管得更厉害。” 柳喻最后一句话，沈琇赞同。 不过柳冶文老是在家里说什么恋爱自由，沈琇也不清楚柳冶文到底会不会娶他，反正他是不想和柳冶文在一起的。 还没结婚就管这么宽，要是结婚了还得了？！ “我才不和他结婚。”沈琇撇嘴。 过了一会，沈琇又说：“而且你哥根本就没有把我‘童养媳’的身份当回事，你老说这个干嘛呀！听着烦死了。” 听完沈琇这话，柳喻笑得很开心，笑得沈琇心烦，踹了他一脚，气呼呼地回卧房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去到车库，发现机车被柳冶文拿了几把大锁锁了起来，沈琇心情更差了，也更加坚定了以后绝对不和柳冶文结婚的决心。去到院子里捏了个雪球，砸在跟在他身后的柳冶文身上。 那天的天空很暗，白茫茫的一片，压着整个津州。沈琇在院子里捏雪人，捏了好多个，摆在客厅的窗台下。 他玩不了多久，又被柳冶文劝回了别墅里。津州的冬天于他而言确实是太冷了，每到冬天，他总是会想起温暖的小河村。 第14章 沈琇4 28 十五岁那年，津州的春天来得很晚。三月末才迟迟有了些暖意，四月初又忽然还寒，霜凝在路边垂柳的柳叶上，像覆盖了一层雪。 天气骤然变化，沈琇不出众人所料，感冒了差不多一个月，每天鼻尖眼皮红红，看上去很可怜。 这一年，沈琇和柳喻的关系有所缓和，两人签署了“停止内斗，一致对外”的和平协议。 这个“外”指的是这个学期新转入他们班的一个富二代。 他们没有去私立中学念书，而是选择了市里第一的公立中学。这所公立学校里大部分学生是靠优异的成绩考进去的，也有些是塞钱塞进去的——那个富二代据说就是塞了一个美术馆进来的。 虽然俩人和富二代一个班，但他们没有什么交集。沈琇柳喻俩人在学校很低调，同学们都以为他们只是家境好一点，没把俩人往柳氏集团上面想。富二代在班上只跟其他的富二代玩，没和俩人说过话，俩人也不会主动去理会他。 直到三月份，市里举行了一个作文比赛，打破了这份平静。 沈琇柳喻两人都在争这个比赛的第一名，虽然赌注暂时还没想好，但不影响他们各自给对方放狠话。 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富二代拿了第一名——他的作文题目是《我的企业家父亲》 柳喻和沈琇并列第二。 “我靠！我还‘我的企业家爷爷’呢！这人脑子真的有问题，一点脸都不要！”柳喻在车上看到那篇文章，当场爆发，骂骂咧咧，把富二代从头到尾贬了一遍，“我平生最恨这种搞特权的人了！” 沈琇难得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一脸忿忿不平，带着浓重的鼻音怒斥：“居然让这种作文拿了一等奖，看来以后没有必要参加这个活动方举办的任何比赛了！” 这次比赛之后，俩人看富二代十分不顺眼，对此人的印象十分不好。 没想到富二代却经常往俩人跟前凑——主要是沈琇的跟前。 沈琇向来是将自己的情绪写在脸上，看着富二代跟他搭话，嘴里莫名其妙冒出来几句酸诗，只觉得烦躁，没有耐心听完就走了。 他在柳家，除了柳冶文，没人能管得住他，无法无天惯了，不懂得什么叫作委婉，也不想对这种小人委婉！ 沈琇觉得自己没有当场翻白眼已经够客气了！ 班上的同学大多都是知道沈琇的脾气的，也亏得沈琇长得好，同学们也不跟他计较这么多。 富二代是新转过来的，不知道沈琇的脾气，有一种愈挫愈勇的倾向，沈琇不理他，他反而更起劲。 如果只是这样，那沈琇还能忍受，毕竟人的一生中总会认识几个奇葩同学。 但四月中旬的数学竞赛，富二代拿了第一名，这是沈琇柳喻无法接受的。 倒不是说俩人心胸狭窄看不得同学好，要是换其他认拿了第一名，他们都可以接受，毕竟俩人数学方面确实是稍微薄弱一点。 但是班上数学好的多的是，怎么都轮不上富二代这个入学考试数学只考了三十二分的人拿第一名吧。 尤其是富二代领完奖回到班上后，还得意洋洋地把奖状拿到沈琇柳喻俩人面前炫耀。 柳喻按捺不住脾气，猛地站起来，提着富二代的领子，把富二代拽到自己跟前，恶声恶气地说：“靠作弊拿来的奖，你有什么好炫耀的？” 沈琇站在一旁，抱着肩膀，美丽的脸上满是不屑，嘲讽道：“又靠着你的企业家爸爸拿奖了，好了不起哦。” 富二代笑得有些贱，说：“怎么办呢？我就是靠我的企业家爸爸拿到了奖。” 柳喻当场给了他一拳。 俩人在教室扭打起来，撞翻了沈琇的桌子，沈琇气得上前踹了富二代好几脚。 这件事过后，三个人算是彻底结下了梁子。班上的好学生也挺不满意富二代这次的行为的。班上的学生分为了两派，一派以不知廉耻的富二代为首，参与人员有混吃混喝游手好闲的有钱人若干；另一派以柳喻沈琇为首，参与人员为各路正义人士。 那段时间，班上的氛围很僵，两个派别随时随地都会吵起架。沈琇柳喻和富二代针锋相对，各种互相打击。 渐渐的，富二代不再满足于光明正大地喝俩人对着干，他阴暗到找了个私家侦探跟着俩人，想要挖点“劲爆”的料。 还真的给他挖到了。 私家侦探偷拍到了沈琇穿裙子出门逛街的样子。 - 沈琇喜欢穿裙子，虽然上学期间他不怎么穿，但放假了，偶尔会穿上裙子出门玩。 柳家人清楚这件事，每个季度都会给沈琇订上几件应季的裙子送到别墅里。 五月的一个周末，他兴致勃勃地穿了一件及脚踝的藕荷色连衣裙，让柳喻陪他出去逛街。 要是放在平时，柳喻是不会答应他的。因为沈琇出门逛街，就是要去买漫画书，柳喻跟着他去就是当苦力，给他提书。 柳喻想用“要去打篮球”这个理由拒绝沈琇，没想到沈琇细眉一挑，问：“你和我还是不是同一战线的了？” “是，但是……” “那还啰嗦什么？快走吧。”沈琇拉着他的手臂，怕他不答应，又赶紧补充，“求求你了。” 柳喻就稀里糊涂地跟着沈琇出门了。 他们出门出得急，没来得及带保镖，于是沈琇穿裙子的照片就被私家侦探给拍下来了。 那张照片拍得很清晰，被富二代发到了学校的论坛上，标题是“原来火箭班的某学霸私下还有女装的爱好啊==” 底下一堆人跟帖，也不知道是富二代买的水军还是怎么样。 “哇呃，平时就感觉他娘娘的，这样看来还真的是啊” “好变态啊，明明是男的还穿裙子出门……” “柳喻和他什么关系啊，怎么看他俩一天到晚都呆在一起？” “俩人是男女朋友关系吧（笑）” “天，好变态。” …… 帖子很快就被顶上了热门，沈琇柳喻在家里不怎么用社交软件，所以并不知道。等回到学校时，被众人打量的目光看得不舒服，才后知后觉不对劲。 和他们玩得比较好的同学将帖子给他们看了。 沈琇看着跟帖里一水的“变态”，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心神不宁回到座位上，根本听不下老师讲的内容。 柳喻在一旁轻声安慰他，让他不要担心，他会去处理这件事的。 下课后，柳喻和富二代又打了一架。柳喻把富二代拖到教室的走廊外，没有多说一句废话，把富二代摁在地上，对富二代进行单方面的殴打。 大课间，休息的时间有二十分钟，柳喻就把富二代打了二十分钟。他用了阴招，专挑不显眼的地方打，拳拳到肉，把富二代打得无力还手。 “把帖子删了，然后和沈琇道歉。”他阴沉地说。 富二代喘了几口气，忽然大声地说：“我说沈琇是变态，我有说错吗？他一男的穿裙子不是变态是什么？” 周围围观的学生很多，听到富二代这话，开始窃窃私语。 沈琇站在教室门口，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他听到了富二代说的话。 富二代扭头看向他，咧嘴笑道：“沈琇，我说你是变态，我有说错吗？” 沈琇没有给出他回应。 因为他晕过去了。 - 这件事，最终还是由柳冶文出面解决。 怎么解决、处理结果是什么，沈琇不关心。他被送回别墅后，一直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柳喻站在他的房门外，抿唇，英俊的脸上满是焦急，无论怎么喊，沈琇都没有给出回应。 房门钥匙不知道被沈琇藏去哪里了。 最后还是柳冶文强硬的撬开了房门，将烧得一塌糊涂的沈琇抱上了床，又找了家庭医生过来。 他的脸色很差，在睡梦中也不安宁，眉毛难受得皱了起来。 两三天后，沈琇才退了烧。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神涣散，过了许久，他起身，赤脚下床，去了衣帽间，将自己的裙子一点一点地抱了出来，从卧房的小阳台往院子里丢下去。 柳冶文坐在他的床边，一言不发。 最后，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到沈琇身后，轻声地说了一句：“沈琇，衣服是没有性别的，你喜欢穿裙子，那就穿。” “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 沈琇微微停顿了一下，还是将手中最后一件裙子往院子里扔去，然后出了卧房。 柳喻也请了假，没有去学校。他坐在客厅中，看到沈琇慢吞吞地下楼，连忙迎了上去。 俩人去到院子外，柳喻看到满地的裙子，有些手足无措。 “帮我堆在一起。”沈琇指挥他。 柳喻没有问他要做什么，沉默地帮他把裙子堆在了一起。 沈琇拿着从客厅带出来的打火机，点了一把火，将裙子烧了。 裙子冒出的烟袅袅升起，一直飘到天空中，化成一朵沉重的云。 柳喻忽然伸出手搂住了沈琇的肩。 沈琇没有挣扎，安静地靠在他的怀中。 柳冶文站在小阳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在院子中搂在一起的俩人。 某个时刻，沈琇抬起了头，眼睛里波光粼粼。 于是，柳冶文便知道，沈琇哭了。 - 从那之后，沈琇就不再喜欢穿裙子了。 第15章 沈琇5 29 五月份之后沈琇就休了学，直到九月份他才重返校园，在休学期间沈琇很少出家门，就连柳冶文说要带他去旅游，他也是兴致缺缺地拒绝了。 柳喻倒是也想休学在家里，但是被柳冶文骂了一顿，只能不情不愿地回学校上课。 八月末，沈琇说他想回学校上学，柳冶文就给他办理了转学。柳喻说在学校没有沈琇和他斗不好玩，也跟着沈琇一起转学了。 初三开学，柳喻和沈琇去了新学校报道。新学校是一个私立的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家里差不多都是有钱或者有权的，有不少柳喻的熟人。因为学校离别墅比较远，所以两个人选择了住宿。 贵族学校的宿舍条件并不差。公寓布局，四人间，上床下桌，配备有洗衣机、空调、冰箱等电器。 沈琇和柳喻比较幸运地分到了一个没人住的宿舍。 学校占地面积很大，各栋建筑之间距离很远，柳喻就买了一辆平把公路车出行。 沈琇懒，不想自己骑车，每天出门就蹭柳喻的车。 一开始平把公路车是没有后座的，沈琇蹭柳喻的车都是站在后轮两旁的凸起上。 他站在车上时，老是喜欢趴在柳喻肩上，在柳喻耳边叽叽喳喳地说新学校怎么样，新同学怎么样。 平时这些话他都是在家里吃晚饭的时候说的，不过现在住宿了，没有这个条件，只能勉为其难地和柳喻这个唯一的听众讲。 柳喻骑着车，还得分心去接沈琇的话茬，有时候回应得晚了还会被沈琇拧。 过了两天之后，沈琇不乐意了，说这样自己容易吃风进肚子里去，不舒服。 柳喻骂骂咧咧，说他活该，谁让他站在车上的时候还要说话。 当晚晚自习的时候，柳喻就请了假，推车出去安后座。 沈琇看到安上去的后座，并不是很满意，撅着嘴问：“为什么不安那种带坐垫的呀！这种后座很硌人的。” 柳喻沉着脸，将车把手往沈琇手中一塞，坐在后座上说：“那你来载我吧，我不怕硌屁股。” 本来柳喻是想恐吓一番沈琇，让他别再那么多事，安安静静地坐在后座上就行。没想到沈琇还真的上了车，跃跃欲试地载着柳喻回宿舍。 沈琇并不是很会骑自行车，在校道上骑得歪歪扭扭的，看得路人心惊胆战，纷纷远离他们。 不出众人所料，沈琇最后带着柳喻翻到了一旁的花丛中。 他连人带车压在柳喻的身上，柳喻被砸得痛得说不出话。沈琇移开车，蹲在柳喻的身旁，泫然欲泣：“柳喻，你没事吧？你怎么不出声了，你该不会被摔死了吧。” 柳喻没有理会他，躺在花丛中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沈琇越说越起劲，已经开始对柳喻的遗产进行分割：“你死了之后你房间里的漫画可以给我吗？还有你的游戏机也给我，好不好？” 柳喻“草”了一声，伸出手拽了一把沈琇，沈琇将肩膀靠过去，让柳喻扶着他起身。 “我真的是欠了你的。”柳喻咬牙切齿，最后还是又去买了坐垫安在后座上，每天勤勤恳恳地载着沈琇去到校园的各个角落里。 - 转眼间，津州入了秋。校道两旁的红枫落了满地叶，厚厚的一片铺了满地。 自行车的轮子碾过红枫叶，红枫叶发出沉闷的响声。柳喻的朋友骑车路过俩人时，总是会笑柳喻：“柳喻，你又在给沈琇当车夫了？怎么不让沈琇自己买一辆车骑？” 沈琇坐在车后，一只手拽着柳喻的衣角，悠哉地数着枫树上残余的枫叶，并不理会柳喻的朋友们。 柳喻哼笑，说：“怎么，你当不成车夫你急了？” 柳喻的这些狐朋狗友天天嘲笑柳喻任劳任怨地载沈琇出门，一副看不起柳喻被沈琇使唤的模样。结果前几天，沈琇和柳喻吵架了，不肯坐柳喻的车去教室，闹脾气自己走去教室，被他们瞧见了，一个两个都争着要载沈琇上教室。 沈琇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心理，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内心嘀咕着，柳喻不仅给我当车夫，柳喻还给我当保姆呢。 柳喻给沈琇做保姆这句话属实。 自从七岁被认回沈家之后，沈琇就没做过家务，生活自理能力基本为0，属于是觉得自己将衣服塞进了洗衣机里就很了不起的人物。 柳喻也不怎么懂家务事，但没沈琇这么离谱。刚开学那会，由于生活经验不足，两个人在宿舍里闹出了不少麻烦——诸如忘记了按洗衣机的启动键导致衣服没洗没衣服穿等此类问题，柳喻摸索了很久，俩人的住宿生活才步入了正轨。 他后来教了沈琇许多次生活常识，发现沈琇都做不好，好像是听不懂的样子，最终发现沈琇最主要是懒得学。 沈琇的原话是这样的： “我学习了一天已经很累了，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呀。” 他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似乎是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做扫地、擦桌子、晾衣服等这类家务事不可。 “而且你帮我做不可以吗？”沈琇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柳喻被沈琇的语气震惊到了，不明白沈琇是怎么能说得出这种话的，大家都是学习了一天，感情就只有沈琇学习会学累。 沈琇其实不是柳冶文的童养媳，柳喻边晾衣服，边想，这小土包其实是我的祖宗吧。 沈琇宁愿花时间在请求柳喻帮他做家务上，也不肯动动手，自己稍微干点活。 但柳喻拿沈琇没有办法，毕竟沈琇很少在他面前示弱，现在难得能见沈琇这么低声下气，柳喻心情大好，大发慈悲地把他那份活也一起干了。 于是柳喻伺候了沈琇整整初三一年，甚至沈琇的床铺都是柳喻帮忙整理的。 柳喻在忙活的时候，沈琇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明亮的狐狸眼中带着一丝狡猾的笑意，看起来像一只诡计得逞了的小狐狸。 柳喻自然是不知道沈琇的内心的想法，只是偶尔会怀疑自己最初跟着沈琇转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是来伺候沈琇。 反正不管怎么样，初三这一年都过完了。初夏时蝉鸣偶然在树林间响起，俩人走出中考考场，踏在蝉鸣间，结束了他们的初中生涯。 第16章 沈琇6 30 中考完后的那个夏天非常炎热，天气预报每天都在播报“今日温度是津州百年来夏季的最高温”，一连持续了好多天。阳光似乎停滞在了树梢之间，无止休地炙烤着整个津州。 七月份，沈琇和柳喻宋游去新西兰玩了半个月。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泡在雪山上，沈琇一般是待在酒店里，坐在酒店的大堂中，捧着一杯热可可，望着落地窗外的雪景发呆。柳喻宋游说要带他去滑雪，他去过几次，但都滑不好，还被柳喻嘲笑了，沈琇就不太乐意去滑雪了。 回国前一天晚上，三个人非常幸运地看到了极光。沈琇站在极光下，满天的光辉落在了他的眼眸中，宋游拿着单反偷偷给他拍了很多照片。 回国之后，宋游就去上了补习班。他的成绩不如沈琇他们三个的好，柳喻每次看完他的成绩单，脸上都会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问宋游考试的时候是不是没有带笔去。 天气持续干燥且高温，就连柳喻都提不起去户外玩的兴致了，在家里陪沈琇打游戏。 柳冶文暑假要去公司实习，每天都很忙，经常半夜才回家，或者不回，直接去市中心的公寓里住着——那里离公司很近，方便他上下班。 管家上个月退休了，新管家被沈琇“收买”，不允许他给柳冶文打小报告。 于是那一整个暑假，别墅里都弥漫着一股碳酸汽水的气味，酸酸涩涩的。沈琇喜欢喝饮料，但柳冶文不给他多喝，如今柳冶文忙，管不到他了，他自然是准备将柳冶文不准许的事情通通都做一遍。 那个假期，经常能看见沈琇穿着一件纯白的T恤，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仰起头，看着电视，一脸认真地通关对于柳喻来说简单得不得了的游戏。 他在新西兰防晒措施做得很好，加上不经常出酒店，所以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白到几乎透明。而柳喻因为不喜欢抹防晒霜，且经常在滑雪场上呆着，被晒成了古铜色，回国许久都没有养白一点。 趁着沈琇在专心玩游戏，柳喻状似不经意地轻轻用手环住了沈琇纤巧的手腕。沈琇的手腕很细，柳喻觉得自己一只手能握住他的两只手腕，然后举过他的头顶—— 接下来要干什么，柳喻还没有想好。 总之就是想多碰碰沈琇。 柳喻觉得自己中了邪，目光老是忍不住追随这沈琇，等回过神来，又十分懊恼，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沈琇在柳家十分不注意个人形象，在沈家学的礼仪应该是通通忘光了。白T恤是柳喻穿不下的旧衣服，他觉得穿得很舒服，就拿过来穿了——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他也不在乎那么多。 T恤宽大，沈琇又喜欢坐在地毯上，所以坐在沙发上的柳喻只需要微微垂眸，就能很轻易地看到沈琇伶仃的锁骨。 沈琇打输游戏后，整个人丧气地躺在地毯上，T恤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掀起，于是他的腰也一起暴露在了空气中。 少年的腰犹如春日新抽出的柳条一般，那么细，那么柔韧，似乎可以随着风，摆出任何姿势。他躺在深色地毯上，那一截腰被衬得犹如一块美玉。柳喻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也一起坐在了地毯上，伸出手，摩挲了几下沈琇的腰。 沈琇的腰上有痒痒肉，被柳喻一摸，忍不住笑了。偏生柳喻不肯放过他，欺身而上，微坐在沈琇的腰身间，伸出了双手，环住沈琇的腰。 因为不爱运动，沈琇的身上没有什么肌肉，但他的身体线条很流畅，腰线很美，带有少年人特有的青涩。柳喻古铜色的手搭在沈琇玉一般的腰间，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似乎自己的双手只需微微一环，就能够完全环住沈琇的腰。 柳喻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沈琇的柔软，有些沉迷这种掌控沈琇的快感了。他对于这个新到手的玩物比较满意，揉捏了好多下，认真感受着沈琇腰间的温度。 沈琇十分不满意柳喻的动作，他一被柳喻摸腰就忍不住笑，笑得有些难受了，明亮的眼眸中像是蓄着一池春水。他伸出手推了一把柳喻，问：“柳喻，你干什么啊？” 进了青春期后，沈琇的嗓音不像其他男生一样变得沙哑低沉，还是一如既往的清亮。他刚刚笑完，没有什么力气，因此语气听起来十分的软——十分的好欺负。他张着唇，微微喘息着，红软的舌头藏在贝齿之后，时不时露出在柳喻的视野之内，柳喻没有回答沈琇的问题，盯着他的唇，动作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沈琇很不喜欢柳喻看他的眼神，像是一匹饿狼在看自己的猎物，于是他又用力推了柳喻一把，嘴里嘟囔道：“我要玩游戏了，你滚开呀……” 沈琇本以为柳喻还要闹上一段时间，准备侧身把柳喻摔下去，没想到柳喻忽然“草”了一声，像是见鬼了一般，起身火急火燎地回自己的房间了。 留下沈琇在原地，满头雾水，不知道柳喻又抽了什么风。 柳喻觉得现在的情况比见鬼还离谱。 他刚刚对着沈琇石/更了。 31 柳喻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对沈琇起反应，也不好再天天跟沈琇腻歪在一起，怕在沈琇面前出洋相。所以假期剩下的那些天，柳喻选择和狐朋狗友去泡酒吧俱乐部，偶尔去去赛车场，总之能不在家里待着就不在家里待着。 三兄弟各有各的事情忙活，别墅里就剩下沈琇一个人，沈琇游戏玩腻了漫画看腻了，也想跟着柳喻一起去酒吧玩。 这类鱼龙混杂的地方，柳冶文是不允许沈琇去的。柳冶文对自己的亲兄弟并没有很上心，通常只管教沈琇。因为沈琇被绑架过，那之后沈琇出门的行程都会被司机报备给柳冶文——沈琇认为这简直就是毫无**可言。 他对于柳冶文的管教有一种天然的反抗情绪，类似于家里的猫总是故意干坏事惹恼主人。想着柳冶文最近这么忙，应该没有时间管自己这么多，沈琇便决定偷偷去一回酒吧。本来只是打算一个人悄悄干坏事，这样被发现的几率会小一些，但他对于这类玩乐场所并不熟悉，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去问柳喻能不能带自己一起去酒吧。 沈琇选择在周五的晚上等候柳喻——原本是呆在一楼的客厅等柳喻的，后来太晚了，被管家劝回了楼上的房间。柳喻最近早出晚归，还经常不回沈琇的消息，沈琇就决定去他的房间堵他。 和往常一样，柳喻回来得很晚，凌晨一点还是没有回家。沈琇一开始坐在他的书桌前，在他的书本上写写画画，后来又玩了一下柳喻摆在玻璃展示柜里的模型，最后实在是撑不住了，“啪叽”一声躺在柳喻的床上，内心默念着“等柳喻回来我就快速起床不被他发现”。 之前沈琇进柳喻的房间拿东西时，不小心撞掉了他的一架限量版模型——据说全球只发行了十架，十分珍贵。模型摔在地上，有一处零件被摔断裂了，最后柳喻只能用胶水粘上，十分不美观。 在那之后，柳喻就不允许沈琇进他的房间里了，甚至在卧房门上贴了一张“沈琇不允许入内”的告示，而沈琇因为愧疚，也真的就不怎么进柳喻的房间里了。 我今天是有原因才进他的房间里的。沈琇默默地想。 房间的床很软，空调的温度刚刚好，不冷也不热，是一个很适合入睡的温度。沈琇没有撑住，最终还是陷入了黑甜乡中。 凌晨三点，柳喻才回到别墅里。看到他上了楼，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外，看到门缝里微微透出的光，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发现穿着睡衣的沈琇睡在了他的床上。 柳喻翻了翻书桌上被沈琇打开的教材，发现沈琇果不其然在上面留了批注。沈琇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总是喜欢在别人的书本上乱涂乱画，虽然目前这个坏习惯的受害者只有柳喻一个人。 他这次是在高一的数学教材上留下的批注。柳喻前几天闲着没事在新买回的教材上写了几道题，沈琇就用红笔给柳喻打分，还在一旁的空位上留下了诸如“要好好练一下字了”“这么简单都能做错吗”的此类评语。 柳喻收拾好书本，回到床边，坐在沈琇的身旁凝视着他。沈琇没有盖被子，因为呼吸而不断起伏的身子就这么暴露在了柳喻的眼睛中。 房间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昏黄的灯光缭绕在沈琇的眉目间，给沈琇添上了一丝温顺。 沈琇身上常年散发一股淡香，柳喻觉得有点熟悉——或许是家里的沐浴露的香味，不过大家都是用那款沐浴露，也不知道沈琇是怎么能够留香这么久的，难不成是用得非常多？ 或许也不是，因为这二者的味道闻起来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如今这香味萦绕在二人之间，二人又是待在床上，平白无故地多了几丝暧昧。柳喻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用眼神一点一点地勾勒沈琇的身体轮廓，似乎是在透过那层薄薄的衣裳，用目光舔舐沈琇的皮肤。半晌，他才伸出手，捏住了沈琇的鼻子，不给他呼吸——在学校他一般也是这样叫沈琇起床。（你好，这里两个人什么都没做） “起来，回你自己的房间睡。”他冷漠地说。 沈琇睡得迷迷糊糊，自然是不肯起床的。他扭头躲开柳喻的手，但柳喻伸手摸他的脸时，他又乖巧地靠在柳喻的掌心间。 他的皮肤很嫩，很柔软，柳喻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这种感觉。感受到掌心间的温度，他起了坏心眼，大力地揉捏了几下沈琇的脸，最后大拇指停在沈琇的红唇上，轻轻地摁了一下。 沈琇还是没有醒，早已将自己睡前的计划忘得一干二净。 柳喻无奈，只能将他抱回了他自己的房间里，给他调了空调温度，又帮他盖好被子，才离开。 第17章 沈琇7 32 第二天沈琇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这个点柳喻一般已经不在家里了。他不免有些懊恼：不小心睡过去了，又没有堵到柳喻！ 带着微微失落的情绪，洗漱完他便下楼去饭厅中吃早饭了。饭厅设在落地窗旁，落地窗外是别墅带的花园，此时窗外的花园里绿荫浓茂，一团跟着一团浅紫色的绣球花在盛夏中热烈地盛放。别墅里的采光很好，阳光很轻易就能照到室内，沈琇坐在窗旁，阳光穿过庭院中高大繁密木槿树，落在他的身上，金毛奇奇在庭院中看见沈琇，欢快地跑进屋里，趴在沈琇的身边。 柳喻不知何时出了房间，站在楼梯上，看着沈琇被身后一片繁花围绕的这一副场景，像是在看一幅安静的油画。 沈琇正无精打采地啃着一块吐司，抬头看见了柳喻，一脸惊喜，脸上的神情明艳动人。 他放下吐司，跑到柳喻身边，微微仰起头，说：“原来你还在家啊！你今晚去酒吧带我一个呗。” 柳喻盯着他看，不自觉地伸出右手，捏住了沈琇泛着红晕的脸颊：“你为什么要去酒吧？” “我好奇啊。”沈琇微微皱眉，拍开了他的手，“我还没去过酒吧呢。” “大哥不让你去，我要是带你去了，到时候他连我一块罚。” “不被他知道不就行了嘛——”听着柳喻这个意思是不想带着他去，沈琇有些着急了，说话又带上了点口音，尾音拖得长长的，像是在撒娇一样，“求求你了，柳喻，你带我去嘛。” 沈琇这招“求求你了”是和柳喻学的。柳喻此人为达目的经常无所不用其极，上到威逼利诱，下到软磨硬泡，哪招对沈琇有用就用哪招。有一段时间他喊沈琇做事，沈琇不肯，他就扯着嗓子说一句“求你了小土包我这辈子没求过别人就求过你”，之后再胡乱地夸一通沈琇，沈琇听得身心舒畅，不小心就着了柳喻的道。 后来沈琇学会柳喻这招了，出口转内销，将这招升级了一番又用在柳喻身上，一句软绵绵地“求求你了柳喻”，把柳喻哄得不知天南地北，稀里糊涂就答应沈琇的请求了。 如今沈琇又用上这招，柳喻思考片刻，不知道又是起了什么坏心思，勾起嘴角笑笑，答应了沈琇。 - 沈琇出门前在衣帽间里挑了很久，想要打扮成一副看起来就很不良的样子，柳喻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等得不耐烦了，抄起放在一旁的头盔，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衣帽间，把头盔往还在挑衣服的沈琇头上一套，揽着他的肩膀就出门了。 俩人一起买的那辆机车至今仍被几/把大锁锁在车库的角落里吃灰——柳冶文说他忘记钥匙放在哪里了，且严肃警告了一番柳喻和沈琇，未成年之前不允许开机车，否则就扣零花钱。 柳喻每年年底都能拿到公司的分红，不在乎柳冶文每个月发的几千零花钱，但沈琇听到这个警告后大惊失色，发誓成年之前绝对不碰机车，还义正言辞地劝了很久想要拿锯子锯开大锁的柳喻，让他不要知法犯法，小心被送去少管所。 也不知道当初叫得最欢说要买机车的人是谁。 别墅区难打车，柳喻出去厮混也不好叫司机接送，所以前一段时间他买了一辆电动车，最高时速五十千米一小时，在柳喻看来属于龟速，不过好过骑自行车带沈琇。 电动车停在别墅外，俩人偷偷摸摸地出了门，怕被管家看到给柳冶文打小报告，幸运的是直到柳喻启动了小电驴，他们都没被管家发现。 柳喻常去的那家酒吧位于市中心，名字叫“深藏blue”，是他认识的一个朋友开的，他们一群人经常聚在酒吧里，打牌吹牛喝酒，偶尔点上一些特殊服务——不过柳喻不参与他们的这类活动，他连酒都不怎么喝，因为回去得骑小电驴，喝了酒就是酒驾。 酒吧里音响很吵闹，沈琇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一堆男女在舞池里跳舞，五光十色的球形顶灯不停地闪烁。 人很多，沈琇怕被挤散，抓住了柳喻的衣角，灯光晦暗不明，照在他的脸上，柳喻低头看了他一眼，嗤笑道：“没见识的小土包。” 沈琇不理会他的嘲笑，四处张望着，有些失望地发现酒吧好像也就不过如此，于是他凑近柳喻耳边，说：“好像有点无聊，我想回去了。” 柳喻额头青筋暴起，说：“你溜我玩呢？”说完，他带着沈琇进了个没有人的包间，让沈琇自己点酒喝。柳喻那一群狐朋狗友不知道怎么这么眼尖，在漫漫人海中这么精准地发现了柳喻和沈琇，不多时也进了包间里。 他们进包间那时候，沈琇正一脸认真地在打着手电筒研究酒单。 他一边对比着各种酒的颜色，一边问柳喻： “你觉得这款酒好喝吗？” “这款酒怎么样？” 柳喻来酒吧没怎么喝过酒，除非是打车来打车回才会喝一点，不过他依然是一副不屑的神情，回答沈琇： “这些喝起来都是甜水味，不怎么样。” 推门而入的酒吧老板齐景明听到柳喻这话，笑了出声，故意说道：“柳老二，你喝过我店里的几款酒啊，就敢说全都是甜水味。” 柳喻皱眉，问：“你们进来干什么？” “人多热闹点嘛。”齐景明笑嘻嘻地说。 一群人声势浩荡地进了包间，坐满了包间的沙发。 他们大多都是和沈琇一个初三学校的，沈琇对他们有印象，不过人和名字对不上号。 齐景明穿着一件花衬衫，纽扣扣到倒数第三个就没有扣了，微微露出精壮的胸膛，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轻佻。他之前住柳家旁边，和柳喻从小认识，后来搬家了，不过友谊倒是一直延续了下来，在学校里他就经常打趣柳喻是沈琇的车夫。 沈琇对他印象深刻，因为在学校，他老是趁柳喻不在沈琇身边，就过来和沈琇搭话。他长得英俊，但是为人比较“不拘一格”，常常做出一些冒犯沈琇的行为，比如说忽然碰一下沈琇的手之类的，沈琇不是很喜欢他，也不想和他说话，经常将他忽略。 齐景明倒是不介意沈琇的冷淡，十分自来熟地坐在沈琇身边，对沈琇热络地说：“沈琇，我给你免单，你要喝什么随便点。” 他的手搭在沙发地靠背上，从某个角度看去像是搂着沈琇。周围的朋友起哄道：“齐老板，怎么平时不见你对我们这么大方？” 齐景明的手在沈琇的肩上不轻不重地点了两下，漫不经心地说：“你们有沈琇长得好看吗？” 听到齐景明这话，众人的眼神落在了沈琇的脸上。 包间里的灯光昏暗，给沈琇那张清丽的脸添了几分说不清的暧昧意味。感受到众人打量的目光，沈琇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没有接齐景明的话茬，整个人不动声色地往柳喻身边靠过去。 柳喻将手搭在沈琇的肩上，有些不悦，开口说：“不用，柳家不至于连杯酒都喝不起。” 齐景明“哈哈”笑了一声，没再纠缠沈琇，从桌上拿出了一副牌，说要玩□□。 沈琇自顾自地起身，换到了一个人少的角落，不理会和他搭话的人，继续研究酒单，最终点了一杯爱尔兰咖啡。 这款酒喝起来甜甜的，符合沈琇一贯的口味。他一边喝一边偷偷打量在牌局上的柳喻，柳喻今晚的运气并不怎么样，此时正微皱眉头，聚精会神地看着桌上的牌。 有个人朝他递了根烟，他接过，叼在嘴里，点燃了。 这段时间，柳喻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沈琇还以为是自己闻错了，原来并没有。沈琇不喜欢烟味，于是便端着鸡尾酒凑近他身边，轻声地说：“柳喻，你能不能不抽烟。” 柳喻睨着他，问：“为什么？” “抽烟对身体不好啊，”沈琇说，“而且我不喜欢烟味。” 柳喻清楚，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齐景明能够听到他们的谈话，似笑非笑地往他们这边看。柳喻莫名感到烦躁，语气恶劣地回答道：“你不喜欢关我什么事？” 沈琇抬起头看他，或许是灯光问题，沈琇觉得此时的柳喻有些陌生，似乎和周围谈笑风生的那群狐朋狗友一样。沈琇的心忽然强烈地跳了几下，内心不知道为何有些害怕，难得没有和柳喻斗嘴，沉默不语，又端着酒杯回了角落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酒。 柳喻被沈琇一搅和，心思早已不在牌局上，余光瞥到沈琇一脸委屈的模样，内心忽然升起了一股无名火，看着齐景明也往沈琇那边看去，愈发觉得齐景明十分碍眼。他不耐烦地将手中的牌摔在了桌上，不顾众人不满的唏嘘声，拽着醉醺醺的沈琇出了包间，想要带他回家。 沈琇早就已经醉了，脚步踉跄，勉强走了两步就走不动了，柳喻便搂着他往前走。齐景明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出了包间，一脸为他俩着想的样子：“要回去了？看沈琇这个样子，坐在你那小电瓶后面也坐不稳，我叫老赵送你们回去吧。” 确实，沈琇的酒量并不好，喝完那一杯鸡尾酒后，整个人有点神志不清了，也不计较柳喻身上的烟味了，迷迷糊糊地用力抱着柳喻的腰，生怕柳喻丢下他不管。 站都站不稳，柳喻只能伸出手环着他。 齐景明又盯着沈琇看。 柳喻握紧拳头，忍着脾气，问：“你怎么这么关注沈琇？” “哦，你今晚原来在不爽这个。”齐景明听了这话，嘴角带上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我只是觉得他看起来很欠cao而已。” “你不觉得吗？” 听完他的回答，柳喻大脑一瞬间空白一片，半晌，他忽然上前给齐景明的脸上来了一拳，他用了很大的力气，齐景明被打得退了几步，左侧的脸颊迅速肿了起来，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淤青。 他摸了摸肿起来的地方，“嘶”了一声。 柳喻语气平淡：“以后别让我再听到这种话。” 不知道是理亏还是怎么样，齐景明没有还手，只是哼笑了一声，说：“我想你装不了多久的君子。” 柳喻还想说什么，沈琇已经将脑袋埋在了他的怀中，难受地哼唧起来。于是他没有再理会齐景明，半搂半抱地带着沈琇出了酒吧门，打了辆出租车回了别墅。 - 下了车，柳喻将沈琇打横抱起。沈琇比同龄人轻很多，也不知道吃的东西都跑哪里去了，柳喻抱着他很轻松地上了楼，将沈琇送回卧房里。 柳喻拿了一条热毛巾给沈琇擦了脸，站在床边做了许久思想斗争，还是觉得给沈琇换一套衣服比较好。 他伸出手，虚虚地搭在沈琇的衣服上，缓慢地解着沈琇衣服上的扣子。 不过多时，沈琇白皙无瑕的身子就暴露在空气中。 沈琇的腿很长，又直又白，他整个人都很瘦，但是大腿根却意外的有些肉嘟嘟。 柳喻下/身早已起了反应，他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入了魔一样，将手虚虚地搭在沈琇的腿上，用力地揉了一下。 雪白的皮肤上很快泛起红来，斑驳的红痕让人凌/虐感更甚，而沈琇却无法反抗柳喻趁人之危的行为，只能在睡梦中难受地哼唧了几下。 柳喻的喘息重了几分，心想，自己确实是想cao沈琇。 第18章 沈琇8 33 宿醉的滋味并不好受，沈琇醒来后头痛了一天，从此将酒吧拉进了黑名单。 那天柳喻在酒吧里睨他的那个眼神让他觉得很陌生，也有些害怕，所以连着好多天，沈琇都没有主动去找过柳喻。 偶然间又想到柳喻在客厅抓住他的腰不让他起身这件事，沈琇后知后觉，发现柳喻这个假期都怪怪的，于是便不太想理会柳喻了。基于某种趋利避害的直觉，他不敢和柳喻单独待着，在客厅打游戏时，看到柳喻下楼就拿着游戏机，蹿回自己的房间里锁上门。 沈琇说不清楚柳喻究竟是哪里变了，反正就是和之前不一样。虽然之前柳喻也是一副不良学生的模样，但不会给沈琇这么强的压迫感，以及……侵略感。 沈琇不喜欢柳喻用看猎物的眼神看他，这种眼神让他想起了齐景明，想起了那天晚上在酒吧包间里的那群狐朋狗友。 想不通柳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沈琇索性就不去想了。他一向是鸵鸟精神，不喜欢面对难题，只喜欢逃避问题——逃避可耻但有用。 不知道为什么柳喻不出门玩了，一天到晚都在家里。沈琇无奈，只好整天闷在房间里打游戏看漫画，玩腻了就学习一下，吃饭也是让佣人送进房间里，总之能不和柳喻对上就不和柳喻对上。 柳喻不清楚沈琇到底怎么了，在房门外喊他，他不回复，心想，开学之后回到学校柳喻或许会恢复正常，到时候再和柳喻说话。 烦死了，都怪柳喻忽然不正常，搞得他现在和做贼一样，每天在家里都要小心翼翼的。 沈琇心情烦躁，无比期盼这个假期快点过完。他偶尔会端着气泡水去房间里的小阳台坐着，揣着手，像一只懒洋洋的猫一样，晒太阳。 柳喻不知道抽什么风，每天下午都会在花园里浇花，沈琇在小阳台晒太阳时，往楼下看，总能看到柳喻。 柳喻叼着一根烟，站在楼下的花园里拿着水管，漫不经心地给绣球花浇水。绣球花被大水漫灌，从生机勃勃变得奄奄一息，柳喻还不停手。奇奇在他的身边追着一只蝴蝶，看到二楼探出身子的沈琇，激动地叫了几声。 柳喻顺着奇奇的目光往二楼看去，看到趴在围栏上往下看的沈琇。 一人一狗，物种不同，神态却挺相似的。 天气很好，柳喻的视力也很好，在楼下可以很轻易地看清楚沈琇脸上闷闷不乐的表情。他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沈琇的脸，沈琇眼神飘忽，不太敢和柳喻对上视线。 “喂，沈琇，你最近发什么疯，一直呆在房间里不出来。”柳喻喊他，把水管口对准二楼的小阳台，水管喷出的水有一些溅到了阳台上。 沈琇“哼”了一声，说：“你每天这个点在花园里浇花，都快把绣球花淹死了！” 说完，他就把脑袋缩了回去，没有再和柳喻说话。 - 八月中旬，柳冶文在工作闲暇之余，查看别墅大门的监视器录像时，发现了沈琇跟着柳喻去酒吧的这件事。 认真算起来，柳冶文也快有一个月没有回家了，沈琇本以为自己侥幸逃过一劫，没想到时隔两个星期后还是要接受柳冶文的铁尺教育。 柳冶文是应酬完之后才回了别墅，沈琇那时刚好在楼下的厨房里，打开冰箱偷吃柳喻买回来的小蛋糕。 蛋糕是在近市中心处的一家蛋糕店买的，味道很好，但没开通外送服务。店家靠蛋糕的好味道加饥饿营销，在津州小有名气，每天还没开店，店门外就排起一条长队。 沈琇很喜欢吃他们家的蛋糕，念初三的时候每周末雷打不动拽着柳喻去买。这个暑假他因为懒得早起去排队，所以没有吃到过。柳喻为了哄他出房间，在网上找了个黄牛代购回来。拿到手后，柳喻拍了张照片发给沈琇，让沈琇下楼吃蛋糕，但沈琇硬生生是忍到半夜，等柳喻去睡觉了，才跑下楼偷吃。 他吃得不亦乐乎，柳冶文站在他身后，他都没有发现。等柳冶文开口叫他，他才意识到身后多了一个人。 沈琇被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向柳冶文，眼睛瞪得圆圆的，嘴角还沾有一点白色的奶油。 “柳冶文，你怎么这么晚还回别墅啊？”他放下叉子，乖乖地在柳冶文面前站好。 柳冶文低头看向他，低声问：“你也知道很晚了，为什么不在房间里睡觉，跑出来吃蛋糕？” 沈琇支支吾吾，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回答柳冶文才会满意。 柳冶文看到沈琇赤着的双脚，拧眉，又说：“跟我来书房。” 听到这话，沈琇不高兴了，有点气急败坏，抱怨道：“干嘛一回来又要打我啊？我最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一直呆在房间里没出过门！” 本来柳喻不正常已经够烦人了，没想到柳冶文难得回家一次，又要打他，沈琇觉得自己委屈死了，这俩个人干嘛要这样对自己。 “八月三号那天晚上，你跟柳喻去了哪里？”柳冶文抽了张纸巾，帮沈琇擦掉了嘴角边上的奶油。 沈琇语塞，低头不出声了，垂头丧气地往三楼的书房走去。 柳冶文被他这幅认命的样子气笑了。他其实也不想做一个扫兴的家长，但是沈琇或许是被保护得太好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太过于天真，这类鱼龙混杂的地方，一点也不适合他。如果柳冶文不好好管教他，他下次可能会自己偷偷去，到时候会发生 拿起铁尺的时候，沈琇小声地问：“我以后再也不去酒吧了，你这次能不能别打这么用力啊？” “求求你了，柳大少爷——” 沈琇企图靠撒娇来逃脱这一次挨打，但柳冶文是铁石心肠，没有等沈琇说完话，“啪啪”两下，就将沈琇的手掌抽得发红发麻。 沈琇眼眶迅速红了，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他本来之前还在想等柳冶文回来了可以管管柳喻，让柳喻正常一点，没想到柳冶文回家只会管自己。 他一点都不希望柳冶文回家了。 但是这里是柳家，沈琇没有资格决定柳冶文的去留。 想到这里，沈琇更加委屈。 往常被柳冶文打手板，沈琇都是强忍泪意，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哭出声，但是最近他实在太委屈、也非常没有安全感，所以这次他忍不住就在柳冶文的书房里哭出声了。 “我讨厌死你们了，我不想待在柳家了。”沈琇一边哭一边说，泪水盈在他的眼睛里，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异常透亮。 柳冶文放下铁尺，掐了掐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实在是拿沈琇没有办法，沈琇比公司的业务还要棘手，难以对付。 他揽住准备回房间的沈琇，去到书桌前，拿着纸巾将沈琇脸上的泪水擦干净，耐心地哄道：“为什么最近一直呆在房间里？” 沈琇的情绪还没平复，听到柳冶文的询问又开始哭了出来，他觉得有些丢人，索性将脸埋到柳冶文的胸膛里，抽抽噎噎地说：“讨厌你，讨厌柳喻！” “我不要住在这里了……” “柳喻他抽烟，我让他别抽他还凶我……” “你一回来就打我。” 他说话语序有些颠三倒四，说到最后情绪有些崩溃，泪水打湿了柳冶文的衬衫。柳冶文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居然伸出手捂住沈琇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了。 “好了琇琇，别哭，等明早我去和柳喻说，让他不要再在你面前抽烟，好吗？” 沈琇鸦黑的眼睫上挂着几滴泪珠，瓷白的脸因为情绪激动浮现了淡淡的红晕。他眨了眨眼，眼睫毛上的泪珠滚落在柳冶文的手背上。 见沈琇不再哭，柳冶文才将捂住他的嘴的手放下，让沈琇回房间睡觉了。 - 柳冶文信守承诺，第二天一早就把柳喻喊起来，批评了一顿。 他也没忘记沈琇说的不想住在别墅里了，思考良久，决定让沈琇跟自己回公寓里住着。 听到柳冶文这个决定，沈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柳喻倒是炸了起来：“为什么要带沈琇去你公寓里住？” 沈琇站在柳冶文身后，见到柳喻脸上阴鸷的表情，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躲在柳冶文背后，不和柳喻对视。 柳冶文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不想参与初中生的斗嘴，说了一句“就这么决定了，我去帮沈琇收拾行李”就上了楼，留下沈琇和柳喻大眼瞪小眼。 柳喻强忍怒火，上前拽着沈琇，不给他走。 他英俊的脸上带着些许不耐烦，凶巴巴地问沈琇：“小土包，你最近中邪了？整个人这么反常。” 沈琇被他抓着有些痛，瞪了他一眼，回嘴：“反常的明明是你！” 说完，他没有再去看柳喻脸上的表情，挣开柳喻的手，上了楼和柳喻一起收拾东西。 等开学回到学校，柳喻接受了学校的洗礼，应该就会变得正常了，在这之前，自己就先去柳冶文的公寓里，减少和柳喻的见面次数。 沈琇乐观地想，似乎已经能看到开学之后柳喻恢复正常地场面，心情有些雀跃，欢快地收拾完行李和柳冶文回公寓里了。 第19章 沈琇9 34 柳冶文买的那一套公寓不算很大，三房两厅，配有一个小阳台，沈琇住进了靠着小阳台的客房。 公寓整体的装修是冷灰色，柳冶文常在公司里忙，所以公寓看起来很冷清，没有什么生活气息。 因为柳冶文不在公寓里吃饭，所以厨房里的冰箱也是空荡荡的。搬去公寓里住的那一天下午，沈琇就去楼下的超市买了一堆饮料零食回家填满冰箱。 他付款用的是柳冶文给他的银行卡，因此买起零食来毫不心疼，将柳冶文出门前嘱咐他的“不可以买太多的零食和饮料”抛之脑后，在超市的零食区里泡了很久，认真严谨地对比各类垃圾食品的口味，买了整整两个购物车的零食，提不动，最后还是让超市的员工帮忙送上门了。 买完零食后，沈琇花了一个傍晚的时间，来探索柳冶文的这套公寓，企图能发现一些好玩的东西，最终发现这套公寓干净整洁且板正得和样板房差不多。如果不是柜子里还摆有几套柳冶文的衣服，这套房子看上去就像是没人住一样。 沈琇顿时觉得无趣，刚好柳冶文给他点的晚饭到了，他便回到客厅，坐在电视前，一边吃着饭一边看游戏解说视频。 晚上，柳冶文难得按时下班回家，还没开门就已听到沈琇放的摇滚乐，只能庆幸这栋楼房的入住率不高，上下两户和隔壁都没有住人，不然今天下午就得有人向物业投诉沈琇扰民了。 沈琇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张瑜伽垫，跟着电视上的健身视频一起做动作。他把音响开得很大声，音乐声掩盖了柳冶文开门的声音。等他练完一套基础动作，拿起茶几上的饮料准备喝时，才发现柳冶文不知何时回来了，正站在玄关处盯着他看。 沈琇身上穿的是柳喻的那件旧T恤，领口有些大，因为刚刚运动完，动作有些大，衣服的领口直接滑到了右肩膀处。 柳冶文看着沈琇瘦削、白皙的肩膀，又想起了刚刚沈琇跟着视频里做的一连串动作。 沈琇的身体似乎很软，每一个动作都能很轻易地完成。纤瘦的脖子，柔韧的腰，无一处不吸引柳冶文的目光。柳冶文扫过沈琇带有红晕的面容，后知后觉地想起，沈琇是他名义上的“童养媳”。 许是夏日过于炎热，柳冶文莫名觉得身上有些燥意，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起“童养媳”这一茬。他一个二十来岁的成年人，对着沈琇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想起这个，实在是过于畜牲。 沈琇看到柳冶文回来了，慌忙把音乐给关掉。柳冶文并不喜欢摇滚乐，沈琇如今住进了他的公寓里，今天下午还买了这么多零食，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他走到柳冶文面前，乖乖地说了句：“柳大少爷你下班啦。” 柳冶文“嗯”了一声，伸出手，帮沈琇把衣服整理好。他干燥温热的手指擦过沈琇的肩，沈琇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我不是说过你不可以喝太多饮料吗？”柳冶文想起他刚刚在喝饮料，于是便问他。 沈琇有些心虚，低下脑袋，莹白的后颈暴露在空气中。他小声地说：“我今天就喝了一罐饮料而已……” 柳冶文瞥了一样他的后颈，又快速地移开目光。他并不是很相信沈琇说的话，亲自去打开冰箱检查。如他所料，冰箱里摆得满满当当的碳酸饮料，他皱起了眉，一言不发。沈琇站在一旁，伸出双手，软绵绵地抱怨道都怪柳冶文打他，搞得他今天下午提零食回家的时候手痛得要命。 他小声抱怨的同时，悄悄掀起眼帘偷看柳冶文，观察柳冶文的表情。他希望以此来唤起柳冶文的良心，让柳冶文不再和他计较他买零食买超标的这件事。 柳冶文被沈琇打断了思绪，顺着沈琇的话看向他的手。 沈琇双手朝上，摊在柳冶文面前。他的手十指纤细，除了右手中指侧有一个握笔握久了磨出来的茧子外，没有任何瑕疵。因为刚被柳冶文用铁尺抽完不久，所以他的掌心仍然是一片泛红，右手甚至多了一道勒痕——下午他急着吃零食就自己先提了一袋子上来，没想到勒痕现在还没消。 柳冶文盯着他的手看了许久，什么话都不说。沈琇被他盯着有些忐忑，搞不清楚柳冶文到底还打不打算和他计较买多了零食的事情。好在最后，柳冶文只是哼笑一声，没有再计较这件事，不过他又管起别的事情来了。 “公寓没有铺地毯，在公寓里要穿拖鞋。”柳冶文视线朝下，扫了一眼沈琇光着的脚。 沈琇在家里不喜欢穿拖鞋，柳冶文训了他很多次，他也不肯改，依然我行我素。 地板凉，柳冶文怕他生病，最后妥协了，在别墅大部分地板上铺了地毯。 沈琇见自己的零食逃过一劫，有些开心，放下手“哦”了一声，乖乖地去玄关处穿上拖鞋。 - 沈琇以为搬到公寓里还能过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日子，没想到柳冶文七点半就进了他的房间，把他给喊醒了。 “起床吃早餐，上午十点半你得去楼下的健身房上游泳课。”柳冶文将房间里的窗帘拉开，窗外大片的阳光倾洒在灰色的地板上。 沈琇呆坐在床上，睡眼惺忪，乌黑地头发凌乱地搭在他清丽的脸侧。他半晌才有些疑惑地问：“我昨晚睡前不是锁门了吗？” “我有房门钥匙。”柳冶文答。 沈琇反应了好一会，又问：“我没有报名游泳课。” “嗯。”柳冶文替他捡起掉在床下的被子，“我昨天替你报的。” “哦……”沈琇慢吞吞地说，“那我睡到十点再起床。” 说完，他又缓缓地躺回床上，扯过柳冶文捡起的被子盖回身上。 柳冶文站在床前，一把掀开沈琇身上的被子，有点严肃地说：“快开学了，你要把你的生物钟调过来，上了高中后，我是不会再帮你向你的老师请假了。” 沈琇初中时，每个假期结束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会因为调不过生物钟，早上起不来，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给柳冶文或者柳老爷子打电话，让他们帮自己请假。 柳冶文当时高中，没少在上课的时候还要因为沈琇而绞尽脑汁去编谎话来请假，还得在家长群里承受沈琇班主任发出来的诸如“沈琇这孩子未免有些体弱多病了”此类的阴阳。 为了让沈琇改掉这个坏习惯，柳冶文决定在假期的最后两周让沈琇回到开学时的作息时间。 因为换了个新环境，沈琇不太适应，所以昨晚很晚才睡着。面对柳冶文的威胁，他在内心权衡了一番，最终觉得还是先睡饱觉比较重要。于是他将被子重新卷回来，整个人埋在被窝里，只剩下一小丛乌黑的头发露在外面。 “不帮我请假就不帮，随便你好了。”他在被窝中含糊地嘀咕着，又准备睡过去。 “那你开学之后的生活费下调百分之三十。”柳冶文下定决心要治沈琇这个坏习惯，“我会帮你充好饭卡，你不用担心没钱吃饭。” 一开始，沈琇他们三个的零花钱是由柳老爷子发放的。柳老爷子很宠沈琇，小学那会，柳喻每天的零花钱是一百人民币，沈琇能拿到两百元。后来念初中了，柳老爷子每个月给的零花钱是以万为单位的。 沈琇没有存钱的习惯，一拿到钱就去买各类东西。零食，漫画，游戏卡带，各类游戏联名的周边，有时候还会和柳喻飞去其他地方只为一品当地美味佳肴。如果只是这些，柳冶文不会去管他们。但自从沈琇拿钱去买机车且做出了雪夜在悬崖边上飙车的危险行为后，柳冶文就接管了发零花钱这一职责，严格管控起沈琇的零花钱额度。 沈琇平时大手大脚花钱习惯了，零花钱骤然减少了一倍多，并不习惯，好在饭卡是开学就已经充好的，沈琇只是生活质量下降了许多，并没有出现过饿肚子的情况。 减少零花钱这一威胁很管用，沈琇在被窝里思考了一下，想到减少零花钱之后他可能连喜欢吃的蛋糕都吃不起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连忙从被窝里出来。 “唉，手心朝上的日子果然不好过。”沈琇可怜兮兮地抱怨了一句。 可惜柳冶文的铁石心肠并不为他的委屈所动，为了防止沈琇睡回笼觉，他甚至在出门时要求沈琇每半个小时都要向他汇报一次正在做什么，并且需要附上一张自拍。 沈琇唉声叹气地吃着早餐，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和柳冶文住在一起也这么不好过，莫非柳家天生克他？ 第20章 沈琇10 35 柳冶文怕沈琇提早拍好照片又回去睡回笼觉，于是在出门后发了一条消息给沈琇，要求沈琇自拍时需要用公司内部的打卡软件。 沈琇花了十五分钟在公寓里的各角落自拍了一番，末了看到柳冶文的这条消息，气得直跳脚。怒气冲冲地坐回餐桌旁，戳着柳冶文给他煎的荷包蛋，磨磨蹭蹭吃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吃完。 八点半的时候，沈琇打开了打卡软件，趴在餐桌上，露出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打卡软件拍出的照片上，沈琇皱着秀气的眉毛，明亮的眼中泛出几滴泪珠，红润的唇微微张着，露出雪白的贝齿。 照片的左下角附着时间和定位，以及今天的天气，晴。 可惜沈琇的心情并不晴。 沈琇将照片发给了柳冶文，又发了一条消息： “柳大少爷，你煎的蛋不好吃，我吃不下。” 柳冶文正在看合同，收到沈琇发来的短信，先是回复了沈琇： “不要挑食，快点吃完。” 而后才打开沈琇发来的照片。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半晌后大拇指在手机屏幕长按，点了点“保存”选项。 接下来沈琇发来的每一张照片，柳冶文都保存了下来。 沈琇并不知道柳冶文的所作所为，他时隔十多分钟就要给柳冶文发一条消息，柳冶文不回他，他就不依不饶地接着发，直到柳冶文回了消息他才肯罢休。 他其实有些粘人，特别是喜欢粘着柳冶文，不过他自己并不是很能感受得出来。或许是因为柳冶文是将他带回柳家的人，所以他对于柳冶文有一种天然的依赖感，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柳冶文。 小学的时候，在外面摔了一跤，站起身拍净身上的尘土，强忍着泪意，等回到别墅看到柳冶文，才扑到柳冶文身上哇哇大哭；每次和柳喻吵架了，就跑去找柳冶文，让柳冶文给自己主持公道。 不过后来沈琇长大了，慢慢地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份在柳家其实是有些尴尬的，也不太好意思什么事情都麻烦柳冶文。再加上青春期的到来，沈琇的叛逆期到了，开始不服气柳冶文的管教，也不再喜欢跟在柳冶文身后了。 沈琇认为自己这样发骚扰信息会烦到柳冶文，不免有些洋洋得意，特别是当看到柳冶文的“我正在忙”的回复，他变本加厉，又接连发了很多条消息。 “柳冶文，我要睡回笼觉了。”他发了一张被窝的照片给柳冶文。 “骗你的，其实我在打游戏。”下一秒，沈琇又发了一张拿着游戏手柄的自拍。 “我在书房，我要窃取你公司的机密。”配图是沈琇站在书房里笑得眉眼弯弯的自拍——他还没有在公寓里的书房被柳冶文抽过手心，因此对这个书房尚未产生心理阴影。 柳冶文确实很忙，不能及时回复沈琇的消息。开晨会的时候，下属在上面汇报工作进度，沈琇给他发信息，他过了很久都没有回，于是就收到了沈琇一连串的信息轰炸。 没有办法，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沈琇的消息。 好不容易，到了沈琇该去上游泳课的时间，沈琇终于停止了他的骚扰行为，穿着拖鞋就去了楼下的健身房。 - 沈琇还在小河村的时候，去小溪边玩被水淹过，因此对于“游泳”这项活动是有些恐惧的。不过年岁渐长，恐惧心理慢慢褪去，加上每次去海边度假时柳喻都笑他不会游泳，他便有了学游泳的心——只不过他拖延症很严重，从初一暑假开始说要学，一直拖到初三暑假，都还没开始实行，或许是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学习计划。还是柳冶文帮他记得，在沈琇来公寓住的那天下午就去健身房办了卡。 工作日的早上，健身房并没有什么人。柳冶文办的是VIP卡，教练一对一教学指导，沈琇练了一个半小时，觉得自己有很大的进步，下课后又发了一张自拍给柳冶文，有些得意地说： “感觉明天我就可以摘下浮板了。” 他刚在健身房的浴室里洗完澡，头发没有吹干，乱糟糟地搭在脸上，还往下滴着水，脸上也有许多水珠，配上他这一张笑吟吟的脸，有一种雨后初霁的明朗感。 柳冶文这次回消息倒是很快，他毫不吝啬地夸赞了沈琇一番，坚称沈琇只要保持下去，成为游泳健将指日可待。一番马屁把沈琇拍得心花怒放，恨不得再回到泳池里游上几个小时，不过很可惜此时饥肠辘辘，恰巧柳冶文又说帮他定了午饭，让他快点回家吃饭，他只能依依不舍地回了公寓。 上课第二天，沈琇按时去了健身房报道，成功摘下了背上的浮板。 上课第三天，沈琇在家里磨磨蹭蹭，不太想出门，犹豫了许久，还是下了楼。 晚上，他抱着一桶冰淇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柳冶文回家。柳冶文回来得很晚，沈琇坐在沙发上哈欠连天，好不容易才等到柳冶文回家。 沈琇穿着无袖T恤和一件黑色短裤。他的腿很直，很白，被客厅里的灯光染上一层暖意。柳冶文随意地瞟了一眼，又移开了目光。 “柳大少爷，你回来啦——”沈琇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柳冶文觉得听上去比他手中的冰淇淋还要甜腻。 沈琇放下冰淇淋，走到柳冶文身边，殷勤地接过柳冶文手中的公文包。 柳冶文内心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淡淡地“嗯”了一声，问：“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没等沈琇回答，他就走进了客厅，拿起沈琇没吃完的那桶冰淇淋放进了冰箱里。 没有询问过沈琇的意见，十分的独裁专断，沈琇的目光黏在那桶冰淇淋上，依依不舍。 被柳冶文这么一打岔，沈琇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柳冶文问他坐在客厅里干什么，他支吾了一下，就回了房间睡觉。 上课第四天，是周六，柳冶文难得没有去加班，说要一起去健身房，看看沈琇的训练成果。 结果沈琇闹脾气不肯早起，也不愿意下楼去健身房了。 “今天是周六，为什么周六我还不能睡懒觉！”柳冶文掀开他被子时，他有些气急败坏，蹬了柳冶文一脚。 昨晚沈琇等柳冶文回家，就是为了和柳冶文说自己不想去游泳了的这件事，奈何被柳冶文打了岔，忘记说了。 “都快十点了，还不算睡了懒觉吗？”柳冶文有力的手握住了沈琇的脚踝，小声的呵斥他：“做事情要有始有终，你不能每一次都是这样半途而废。” 柳冶文此话并不是空穴来风，沈琇是有过“前科”的，他的三分钟热度柳家上下有目共睹。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非要和柳冶文一起去学跆拳道，没过几天，捂着身上有淤青的地方，说练跆拳道好痛，不愿意去了。 实际上，是因为练跆拳道的那段时间刚好和动画片播出的时间重合了，沈琇想要待在家里看动画片，便不肯去学习跆拳道了。 小学三年级，他和柳喻一起去学习西洋棋，练了几天，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已经会了，柳喻下棋都下不过他，他不用再去兴趣班了。实际上沈琇是个臭棋篓子，和柳喻下棋时没走两步就要悔棋，柳喻烦他，不想和他下了，他还不依不饶地拉着柳喻，直到柳喻故意输给他，他才心满意足得放柳喻走。 小学六年级，沈琇忽然说要去学画画，在学校都画室里学习了一个月之久，久到柳家人都以为沈琇终于有一项能坚持下来的爱好时，沈琇又忽然不去了，画板扔在家里吃灰。 后来柳冶文才知道，那段时间学校里来了一位很帅气的美术老师。沈琇一星期只有一节美术课，为了能天天看到那位美术老师，沈琇报了学校的画画班。不过那位美术老师很快就被调走了，沈琇就没有兴趣再去画室了。 ……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柳冶文对于沈琇的三分钟热度不做评价，但是在游泳这件事情上，他有着别样的坚持。 他本以为两个星期的游泳班，时间已经够短了，或许沈琇能坚持下来。没想到沈琇第四天就不愿去了。 “这是一项生存技能，还是得学一下的。”柳冶文一锤定音，强势地将沈琇从床上拉起身。他们俩的距离很近，柳冶文能够闻到沈琇身上的那股香味。 “你身上怎么这么香。”柳冶文有些恍惚，轻声地呢喃了一句。 他的声音很小，沈琇没有听清。沈琇问柳冶文在说什么，柳冶文又不肯回答。 沈琇不满地换了衣服去吃早餐，一边吃一边思考该如何逃掉接下来的游泳训练。 然而很可惜的是，柳冶文亲自将他送到了健身房，差不多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沈琇，沈琇想中途溜号都找不到机会。 上课上到一半，沈琇有些累了，在泳池边上歇息，柳冶文坐在一旁，夸奖他：“你的游泳姿势很好看。” 沈琇认为柳冶文是在嘲笑自己，愤怒地掬起一捧水泼在柳冶文身上。 柳冶文没来得及躲，被打湿了衣服。 他今天穿的是白色的衬衫，被打湿的衬衫紧贴皮肤，身上的腹肌若隐若现。 沈琇知道柳冶文一直有健身的习惯，但他没有看过柳冶文的腹肌。他好奇地伸出了手，摸了一把柳冶文的肌肉，有些流氓地夸道：“柳大少爷，你腹肌练得不错。” 他差不多是趴在了柳冶文的□□，微凉的手指碰上柳冶文的那一刻，柳冶文浑身都僵硬住了。柳冶文从上往下看去，目光落在了沈琇柔润的红唇上。 柳冶文喉结滑动，飞快地扭过头，不再去看沈琇，一言不发，有些狼狈地起身离开了。 留下一头雾水的沈琇在泳池里，不知道是该逃课还是继续学习下去。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柳冶文忽然变忙了许多，不再能及时回复沈琇的消息，早出晚归，沈琇都见不到他人影。 和这个假期某段时间的柳喻有点像，沈琇将他们俩的行为举止对比了一番，断言这是柳家人的遗传疾病。 不过他也乐得柳冶文没时间管他，每天除了去学游泳之外，其余时间都呆在柳冶文的公寓里，乱七八糟地折腾着。 他一开始带来的行李并不多，衣服都没带有几套来。不过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短短两个星期，整个公寓里都布满他的东西了。 网购回来的漫画书和游戏卡带在公寓里随处摆着，超市打折的抱枕买了好几个回来堆在沙发上，楼下花店买的小盆栽养在阳台的角落里。 书房的桌子上堆了一罐子的星星和千纸鹤。沈琇买了折纸书回来，学了许久，发现自己还是只会这两样东西，不免有些泄气，不再学了，折了一堆千纸鹤串起来，挂在柳冶文的房间门框上。 后来沈琇开学，去学校前忘记把那几串千纸鹤拆下来了。柳冶文也没去管它们，任由它们就这么在房间门口挂着，直到很久以后，那几串千纸鹤都褪色了，依然还完好无损地待在原地。 第21章 沈琇11 36 度过了较为充实地两个星期后，漫长的三个月的假期终于结束了。 沈琇和柳喻初中毕业后直升上了本校的高中部。高中部在另一个校区，距离市中心有些远，占地面积也更大。 开学那天，沈琇没有回别墅，而是直接被柳冶文送去了学校，行李是管家帮他收拾好之后运去学校的。柳喻气沈琇后两个星期没主动和自己联系，也赌气不去发消息给沈琇，因此直到沈琇回到了学生公寓后，才发现他们俩并没有分到一间公寓，也不在同一个班。 和初中一样，学生公寓是四人间。沈琇看着公寓里陌生的三个同学，有些闷闷不乐，拽着柳冶文的衣服，凑近他的耳朵旁，小声地说：“柳大少爷，我要转去柳喻那个班。” 他呼出的气息氤氲在柳冶文的耳侧，柳冶文不自在地将头转向另外一侧，问：“为什么？” 沈琇当然不会和柳冶文说柳喻不在就没人给他当保姆了。他顾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来。 柳冶文只当他是刚开学，身边没有熟人还不太适应，于是摸了摸沈琇的脑袋，安慰他：“有些不适应是很正常的，过几天认识班上的新同学就好了。” 管家早已把沈琇的床铺整理好，床位这边的卫生也搞干净了。柳冶文安慰了许久沈琇，后来急着回公司上班，给沈琇的银行卡转了一笔钱过去，又摸了一把沈琇毛茸茸的脑袋便走了。 新同学问沈琇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沈琇想起饭堂人挤人的盛况，坚定地挥挥手拒绝了，慢吞吞地爬回床上，看着入账短信上的数字金额，心里有些美滋滋的，火速下单了在购物车呆了许久都没舍得买的球鞋，然后将截图发给柳喻。 柳喻秒回：？ 沈琇：柳冶文给我转了好多钱哦 柳喻：哦。 沈琇：你在哪间公寓呀？ 柳喻：不告诉你。 过了几分钟后。 柳喻：在你隔壁的隔壁，你没看官网上的表格吗。 沈琇：好吧ε=(?o｀)我还没有吃晚饭 柳喻：津州第二中学高中部招生简章.pptx 沈琇：干嘛 柳喻：地图.jpg 柳喻给沈琇发的是在PPT里截出来的学校的地图，特意拥红笔圈了几处建筑出来。 柳喻：这几个是饭堂，你照着地图走就行了。 沈琇：(||?_?) 九月初，津州秋老虎盛行，又热又燥。沈琇下床，打开阳台门，感受了一下室外的温度，而后唉声叹气地回了室内。 初三的时候，沈琇都是待在学生公寓里等着柳喻给他带饭回来。饭堂虽然也开了空调，但是人多，沈琇十分受不了人挤人的那种感觉。 沈琇：帮我带一份饭回来，好不好嘛，柳喻，求求你了 柳喻：……不要。 沈琇又叹了口气，坐在桌子旁支着下巴，思考自己的晚饭到底要如何解决。 还没思考出什么来，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打断了他的沉思。 沈琇去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是提着饭的柳喻。两个星期不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打了耳洞，右耳耳骨上戴了两个明晃晃的耳骨钉，折射着走廊顶上的灯光。 他的长相本来就带有点侵略性，配上耳钉，又多了一丝匪气，校服穿在他身上都压不住他浑身的痞，不像个高中生，像道上混的大哥。 不过要是从小学算起，柳喻确实当过道上的大哥没错。 沈琇躲在门后探头探脑，柳喻和他的眼神对视上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小土包，不是让我给你带饭吗？不打算让我进去？” 眼前的柳喻虽然凶凶的，但是并不像在别墅里让沈琇感到害怕，沈琇有点开心，心想柳喻终于恢复正常了。他连忙将大门打开，把柳喻迎进来。 “谢谢你，柳喻。”沈琇表情浮夸地道谢，接过了饭盒放在桌子上，“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买到了饭！你好厉害！” 柳喻“呵”了一声，没有回应沈琇夸张的夸奖。沈琇不在意，几句马屁就可以换来一份晚饭，他又不吃亏。 不过沈琇没着急吃饭，而是一直往柳喻的右耳朵上看，柳喻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耳朵边缘居然变红了。于是柳喻恶狠狠地看回去，故意压粗声音问他：“看什么看？” 沈琇说：“你耳骨钉好酷，能让我摸一下吗？” “不可以。”柳喻冷漠拒绝，“我们貌似不是很熟吧。” 柳喻记恨沈琇莫名其妙地搬去柳冶文的公寓住，暑假后两个星期一直在惦念沈琇，玩也玩得不尽兴，晚上睡觉做梦都是梦到沈琇。偏偏沈琇这个没心没肺的人乐不思蜀，一次消息都没给柳喻发过，倒是天天更新自己的社交软件。 今天打了什么游戏，打到了第几关，大哥带他去了哪间餐厅吃饭，游泳可以摘下浮板了好开心…… 平时有求柳喻的时候就在柳喻身边叽叽喳喳一大堆，讲个不停，等到不需要了，一条消息都没发过。 沈琇被柳喻拒绝了，却还没有死心。他有翻阅时尚杂志，以此来及时更新自己衣帽间的习惯。最近的时尚杂志的封面图上，穿着潮流的模特总会在耳朵上扣着各式各样的耳环耳钉，沈琇看后很是心动。但他怕痛，下定不了决心去打耳洞，只能沮丧地在社交软件上抱怨一番。 如今见到柳喻耳朵上的耳钉，他是真的有些心痒，因此趁柳喻不注意，伸出手，摸了一把柳喻的耳朵。 他扬起手时带起了一阵香风，微凉的手指触碰到柳喻的耳朵时，柳喻感觉一阵烈火从耳朵一路烧至心间，心脏猛烈地跳动了几下。 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环绕，柳喻忽然想到了假期里做的那些梦，梦中的沈琇也是这样主动地摸上他。 像是一阵微风拂过自己的耳畔，然后又毫不留情地离开。下意识的，柳喻迅速地握住了沈琇的手腕，又不受控制地用力摩挲了几下。他的力气很大，又因为常年运动，手很粗糙，似乎可以将沈琇细嫩的皮肉蹭破。 沈琇手腕被他蹭红了，有些生气地瞪了他一眼，恶人先告状一样，问：“你干嘛啊，捏得我好痛。” 柳喻没有回答沈琇的问题，眼神停留在了沈琇饱满的、红润的唇珠上，又露出了那种很奇怪的眼神。沈琇被他这么看着，有些害怕，不知道柳喻这又是犯什么病了，看上去似乎就要在自己身上咬下一口肉一样。 他整个人被柳喻堵在桌子前，想走都走不了。柳喻的身体微微贴着他，身上的温度透过一层薄薄的衣服烫到了沈琇，沈琇不太敢说话了，怕惹怒柳喻。于是双方就这么沉默着，只能听到空调运行的轻微的嗡鸣声。 进门前不是还挺正常的吗，为什么现在又忽然变得这么可怕了？沈琇在心里难过地想，本来还想问问柳喻能不能搬到自己的公寓里，但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他真怕哪天柳喻狂犬病发作给他来上一口。 他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柳喻看他这幅神游的样子，有些牙痒，想要咬一口沈琇。 但只敢想，没敢这么做。要是真咬了沈琇，不知道沈琇又要哭多久，会不会又跑去和大哥告状，麻烦得要命。 真的是请了个活祖宗回柳家。 “我饿了，我想吃饭。”沈琇低声下气地请求柳喻放他去吃饭，“柳二少放开我好不好。” 语气很委屈，但脚下的动作却不是那么客气——他轻轻地踹了一脚柳喻。 力气不大，像小猫踩人。柳喻被他的动作逗笑了，顺着沈琇的手腕往上探，牢牢地扣住了沈琇的手，哑着声音问：“怎么手这么凉？” 沈琇见柳喻终于能正常说话，松了口气，用力地挣开柳喻的手，推了柳喻一把，柳喻被他推得后退了小半步。 “你快走吧，我室友要回来了，你在这里很碍位置的。” 在被柳喻握住手腕的这一小段时间里，沈琇想了很多，最终决定高中不再依靠柳喻，所以对柳喻说话也不客气了起来，恶声恶气地开始赶人走。 没给柳喻反应的时间，沈琇就把他往门外推。柳喻觉得沈琇很不可理喻，一气之下自己往门外走了，边走边说：“你最好别有事情来求我！” 这种吵架的情况时常在俩人之间发生，一般谁先沉不住气谁就先去道歉——大部分情况是沈琇先道歉，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是沈琇引起的争端。 但沈琇不认为是自己错了，他只是有事需要柳喻去做，所以暂时地妥协。等不需要柳喻了，他又跟柳喻翻脸。 认错的招数沈琇已经有了心得，放在柳喻身上很管用，百试百灵，就像训奇奇一样给柳喻训出了条件反射。先认错，句式为“xx事情确实我有错，我不应该……”；再道德绑架，句式为“不过我认为你也不太对……”；最后再服个软，句式为“柳喻，求求你了，这件事情我一个人做不来……”。 一连招下来，柳喻先是耳朵微动，接着在沈琇认错的时候微微颔首——认同沈琇说的话；接着在沈琇道德绑架的时候皱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最后听到沈琇服软的话语后，眉头舒展，心情愉悦——他看到沈琇这幅乖巧的模样心情总会很好。这个时候的柳喻，属于是沈琇指哪他打哪都这么一个状态。 不过这次沈琇决定不再主动去认错，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他也不要和柳喻再见面了。 第22章 沈琇12 37 没有柳喻的日子，沈琇其实不太好过。就算室友好心喊他起床，他醒来后又会再次睡过去，早上经常会睡过头。而且丢三落四，忘记带各种东西。开学没几天，沈琇就去补了好几次校卡以及饭卡。 出行蹭不到柳喻的车了，沈琇只能靠走路。他其实犹豫过要不要买一辆自行车来通勤，但是他车技并不怎么样，在人流多的地方骑起车来速度还不如走路，于是便放弃了。 二中高中部的占地面积比初中部大上一倍有余，各栋建筑之间相隔甚远，就算九月下旬的津州已经有了些许凉意，但沈琇气喘吁吁地跑进教室时，额头上总会沁出些许汗珠。 他长得很好看，就算是狼狈的样子也很吸引人。在新班级里，关注到他的同学并不少，男男女女都有，每次他进教室门时，总会有很多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或是单纯欣赏的，或是带有某些狎昵意味的。 对于同学们的心思，沈琇通通都不知情。他在待人方面有些迟钝，也有些傲气。 柳家人给柳冶文找“童养媳”的这件事当年在上流社会里流传颇广，不过倒也算不上什么新鲜的事情，在“买”下沈琇后，柳家也没有大肆宣扬，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清楚沈琇和柳家是什么关系，大多数都以为沈琇可能是柳喻的什么亲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确实是。 姣好的面容、优异的成绩以及貌似不错的家境让沈琇在人际交往上受了不少优待，不过沈琇在柳家被宠习惯了，虽然不至于认为这些优待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也不会多热情地去感谢同学。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柳冶文并没有去教导过沈琇在学校要怎么人际交往。柳喻一直与沈琇同一个班，和同学一起玩的时候也会带上沈琇，所以沈琇从来没有因为人际交往这件事情苦恼过。 他有自己的一套交友理念，喜欢用第一印象作为评判标准，少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主动来找他玩的同学很多，但他会积极回应的很少，不会很冷淡但也不会很热情，且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态度有什么错。可能是因为他的态度过于理所当然，同学们也稀里糊涂地原谅了沈琇对他们的懈怠——优秀的人多少会有点怪脾气，而且沈琇长得确实不错，有点小脾气也是人之常情。 暑假过后，沈琇如同柳枝抽条般长高了许多。由于身上挂不住肉，所以新买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风一吹，纤瘦的腰肢便被校服裹住，显露出来。 像是一株含苞待放的花，无知无觉地对外界展现自己的身姿。 这个年纪的富家子弟，玩得花的有很多，男女不忌的也有不少。班上经常混夜店的那几个男同学，每次都会在沈琇微微喘气跑进教室时，相互对视，然后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 他们和柳喻没有什么交集，只是隐约知道有这个人，所以不知道沈琇和柳喻的关系。开学没几天后就尝试向沈琇搭话，沈琇被他们的眼神看着不舒服，并没有回应他们的搭话。 他坐在窗边的位置，晨曦落在他的卷翘而浓密的睫毛上，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几个人并没有因为沈琇的冷淡而退缩，反而觉得沈琇这个样子更加吸引人，继续和沈琇说着不三不四的话，沈琇听着皱起了细眉。 美人就算是蹙眉，也是极为好看的。只是轻飘飘地瞪了几个人一眼，就足以让几人神魂颠倒，更别提沈琇身上带有的似有若无的淡香，一直萦绕在几个人的鼻息之间，带有些说不上的意味。 有个卷毛按捺不住，当场上手碰了碰沈琇的脸。沈琇的脸很小，卷毛的手搭在他白皙细腻的皮肤上，轻轻一捏，就留下了红痕。 沈琇“啪”地拍开了他的手，有些生气地问：“你有病吗？” 就算是骂起人来都是这么……招人。 剩余几个同学有些心痒难耐，目光舔舐上沈琇如玉的脸，落在沈琇暴露在空气中的锁骨上，似乎下一秒也要上手一样。 平时柳喻跟在沈琇身边，沈琇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一时居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到最后居然还是齐景明走过来，将几个人打发走了。 “柳喻的人，你们也敢动？”齐景明双手抱臂，倚在沈琇的课桌旁，似笑非笑地对着几人说。 齐景明不是个善茬，他开口赶人，几人只能悻悻离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见人走了，沈琇松了口气，拿出教材摆在桌上。 齐景明垂眸看他，有些轻佻地问：“不打算感谢一下我么？ 他这个学期和沈琇一班。看到分班表时，沈琇暗暗叫苦。沈琇对于齐景明的印象实在是不怎么好，柳喻喝酒打牌抽烟指不定都是和这个人学的。 今早沈琇走来教学楼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打过照面了。那时齐景明将车横在沈琇身前，问要不要载沈琇一程。沈琇抓着书包带子，估算了一下走到教学楼需要的时间，其实有些心动。但是齐景明骑的是山地车，并没有安车后座，沈琇得站在车后面扶着他的肩。 沈琇不想和他有太多身体接触，只能遗憾拒绝了。 如今看到齐景明这轻佻的模样，沈琇忽然有些火大，抱怨地说：“你以后能不能离柳喻远点。” 齐景明轻笑一声，问：“为什么？” “都是你把柳喻带坏的！”沈琇听到他这么问，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看柳喻抽烟喝酒都是跟你学的，他本来不做这些事情的。” 沈琇话音刚落，齐景明就忍不住放声大笑。这时是早读时间，班上的同学都在无精打采地念着课本，听到齐景明放肆的笑声，都齐刷刷地朝俩人看了过来。 实在是有些丢人，沈琇慌忙将书本竖起来，挡住自己的脸，在桌底下踹了齐景明一脚，问：“你笑这么大声干什么？” “你以为柳喻是什么好人吗？”齐景明收敛了笑意，漫不经心地把沈琇拿着的书摁到了沈琇的脸上，“你别哪天被他吃干抹净了还帮他数钱就行……呵。” 沈琇只相信眼见为实，不接受齐景明的挑拨离间，挥着书本把齐景明赶走了。 - 也不知道是柳喻的名头起了作用还是怎么样，那几位公子哥虽然看向沈琇的目光仍然带有**意味，但不敢靠沈琇太近了。 沈琇乐得没人烦，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 柳喻在沈琇隔壁班，班级位置在电梯上来后的第一间教室。开学第一周后，柳喻被掉到了靠着走廊窗边的位置坐着。 沈琇从电梯走回教室，需要经过柳喻的班级。自从柳喻坐在窗边后，沈琇每次回班上的时候，都能感受到柳喻盯着他的目光。 他们的冷战已经到了第二个星期，在过去几年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沈琇没打算和柳喻说话，柳喻看起来也不会主动低头，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第二周过完后，柳喻仍然坐在原位，沈琇实在是受不了柳喻看他的眼神，于是换了另外一个楼梯走。 另外一个电梯在走廊的另一边，距离沈琇的教室有一段距离。沈琇本来每天要走这么长的路到教学楼就已经有怨言了，现在还得绕远路回教室，更是雪上加霜。 都怪齐景明！要不是齐景明带坏柳喻，他也不至于要走路去教室。还有柳喻，为什么要跟着齐景明学坏！ 每天气喘吁吁地回到教室时，沈琇都会在心中将俩人骂一遍。 如果只是稍微累一点还好，但是周三发生的一件事，让沈琇不再敢走远一点的那条路了。 那条路比较偏僻，靠近学校的围墙，附近有一片小林子。周三那天放学后，沈琇从那一条路回宿舍，被班上的几个人拦住了。 两周多下来，沈琇已经记住了他们几个的名字。卷毛叫应无落，戴眼镜的那个叫林暮柏，头上有一缕白色挑染的叫韶弘，最矮的那个叫严乐从。 几个人的长相还算符合沈琇的交友审美，但是看沈琇的眼神沈琇实在是很不喜欢，不管几人如何讨好沈琇都不去理会。 安静了几天，几个人见柳喻和沈琇日常并没有什么交集，停歇下来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他们不敢在教室做得太过分，因为齐景明会过来多管闲事，于是便在放学时堵在了沈琇回学生公寓的路上。 沈琇走路的时候不喜欢东张西望，因为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鬼鬼祟祟的几人，等被应无落拽进了林子里，整个人被摁在了一棵树上，才懵懂地想：我是要被他们群殴了吗？ 林暮柏掐着沈琇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琇，眼镜折射着日落的微光。 几个人的表情晦暗不明，沈琇被呆呆地掐着，半晌才鼓起勇气问：“你们要干什么？” 沈琇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不在教室，没有人来帮他，他需要适当示软。 “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罢了。”应无落目光灼热，将沈琇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津州入了秋，天凉的快，沈琇已经将自己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脖子以上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 那一小片肌肤显得格外珍贵，应无落忍不住将手放在沈琇的脖子上，感受着沈琇的温度。 第23章 沈琇13 38 下巴被林暮柏掐着，脖子又被应无落碰着，沈琇觉得很不舒服。他好声好气地问了一句：“你们可以放开我吗？这样子很不礼貌。” 他说完后，林暮柏嗤笑一声，松开了钳着沈琇下巴的手。 沈琇霜色的肌肤上被掐出了红色的印子，看上去有些刺眼。应无落并没有听他的话，甚至更加过分，手带上了点力度，摩挲着沈琇脖子上青色的血管，眼神停留在他微张的红唇上，问：“考虑得怎么样？” “柳喻他不要你了无所谓，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沈琇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不知道应无落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柳喻不要他了”。 忽然又想起齐景明好像也说过自己是“柳喻的人”。 自己什么时候是从属于柳喻的了，这难道是柳喻在外面造的遥吗？ 好可恶啊，这样听起来显得自己很惨，柳喻这是什么恶趣味啊！ 沈琇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想的和应无落说的不是同一个意思。虽然从小就被说成是柳冶文的童养媳，但实际上沈琇对于什么喜欢啊爱情啊，还处于懵懂的阶段，也从没有想过同学朋友会对自己抱有不清不楚的心思。 他有着小动物般敏锐的直觉，对于应无落他们的眼神，他能够清楚的意识到那并不是什么友善的眼神，但是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沈琇从来没有去深究过。 思考片刻，沈琇认真回答道：“柳喻能给我的，你们给不了。” “你们其实不符合我的交友标准，我是不会跟你们做朋友的。” 语气十分斩钉截铁，不难听出沈琇对于四人的嫌弃。 说完之后，沈琇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忘记了此时他正处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语气过于强硬了。于是他抬起眼，飞速地观察了一番四人的表情，发现除了应无落之外，其他三人的脸色并不太好，又连忙补充说道：“但如果你们真的很想跟我做朋友的话，那就改掉你们不好的行为，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沈琇认为自己的这番话已经是很退让了，实际上在四个人听来，他的语气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像是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名贵的猫，习惯了娇生惯养，哪怕是在落魄地流浪，也不懂得放下自己的姿态去讨好别人。 应无落却是很喜欢他这一副模样，于是耐心问道：“那你觉得，我需要改掉什么坏行为才能和你做朋友？” 沈琇听到他的发问，认为觉得是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 他清了清嗓子，说：“首先，你应该放开你的手，你摸得我很不舒服。” 于是应无落就真的将手从沈琇的脖子上拿开，而后示意沈琇继续说。 韶弘站在应无落身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喂，应无落你不是吧，这么听他的话？” “他早就被这小美人迷住啦，小美人屈尊纡贵，愿意和他做朋友，他怕是高兴得要发狂了。”严乐从笑嘻嘻地打趣道。 应无落没有在意他们说的话，眼睛死死盯着沈琇，问：“然后呢？还需要怎么做？” 他用手肘支着树干，微俯下身，将沈琇困在一方小天地之中，贪婪地嗅着沈琇身上的香味。 沈琇伸出手轻轻推了他一把，说：“然后离我远一点，我们还不是朋友，你这种行为很不礼貌。” “抱歉。”应无落彬彬有礼地后退半步，“还有什么吗？” 沈琇见他这么听话，内心有些窃喜，拽着衣角，试探性地往旁边走了两步，见应无落并没有前来阻拦，更有了底气。 “嗯……然后你们得让我走了。”沈琇小声地说，“我要去吃饭了，如果你们真的想和我做朋友的话，不应该这样子的。” “那应该怎么样呢？”应无落顺着沈琇的话，耐心地问。 沈琇狡黠地笑了：“你自己想啊，想要和我做朋友可没有这么容易哦。” 说完，没等应无落反应过来，沈琇拔腿就跑。 严乐从想追上去，但却被应无落制止了。 “不要吓到他了。”应无落说。 严乐从受不了他这幅模样，做出了个“呕”的动作，说：“应无落你可以别这么恶心吗？” 应无落没有理会他，将目光放在了沈琇的背影上。 少年在落叶纷飞的道路上奔跑着，风灌进他宽大的校服外套里，他的影子在夕阳下斜成长长的一片。 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 虽然那天有惊无险地逃离了一场围殴，但沈琇还是对那片小树林，甚至是那段路有了心理阴影，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又垂头丧气地从柳喻班级前经过。 除了应无落外，剩下三个人好像对沈琇没有了多大的兴趣了，只有应无落还会坚持不懈地来找沈琇说话。沈琇要应付的人从四个变成了一个，也算是减轻了压力。 一天早上，沈琇从柳喻班级前经过时，想到柳喻极有可能在外造谣，莫名火大，在路过柳喻窗前时，忽然伸出手，往柳喻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把。 莫名其妙程度堪比家养小猫忽然跑过来踹飞主人的水杯。 柳喻却早已习惯沈琇的神经质行为，反应很快地抓住了沈琇的手腕。 他不耐烦地问：“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要来认错了吗？” “是你要向我道歉！”沈琇声色俱厉，没被抓住的左手伸进窗内，用食指点了点柳喻的右肩膀，“为什么要造我的谣？” 冷香从沈琇的手腕上飘出，柳喻拽着他的右手，微微贴近自己的脸，侧头嗅了嗅他的手腕，然后才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你好久没有和我说话了。” 他这幅模样有些可怜，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了的捷克犬。 走廊外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沈琇眼尖，瞥见了几个同班的同学从电梯里出来。他觉得这样被柳喻抓着，要是被同学看到了，会有些尴尬，于是便凑近了窗前，制造出一副在和柳喻说话的假象。 他们凑得很近，沈琇能在柳喻的眼中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下意识的，他右手手指微动，碰到了柳喻的脸，而后又赶紧移开。 柳喻歪头，将侧脸贴到沈琇的掌心里。 “你干什么呀……”沈琇小声嘟囔，看到柳喻这幅无辜的样子，他也不好继续说什么了，虽然他有点想继续为难柳喻，但现在只能故作大方原谅他，干巴巴地说，“这次就算了，我不和你计较，下次不可以再这样子了。” “你在外面胡说八道是会给我惹麻烦的。” 柳喻仍然不知悔改，看向沈琇，目光十分凶狠：“我没有在外面胡说八道。” “好吧好吧，没有就算了。”沈琇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距离早读铃响还有几十秒，只好敷衍一番柳喻，“我要回班了，你快放开我。” - 柳喻其实还想多留沈琇一会，因为他确实是许久没和沈琇讲过话了，也确实想再和沈琇多将几句话。 或者他不讲话，只听沈琇碎碎念，也可以。 一开始被沈琇赶出学生公寓，柳喻其实是很愤怒的，因为除了沈琇，没有人对他这样甩脸子过，少年人骄傲的自尊心让柳喻无法接受这件事，所以他下定决心除非沈琇来和他认错，不然他不会和沈琇说话的。 柳喻认为沈琇过不了多久就会来向自己道歉，毕竟沈琇是一个连整理床铺都不熟练的人，离了自己，沈琇能撑多久？怕是没几天久跑过来求自己载他来教学楼了。 他自信满满地在班上等了许久，然而好几天都没见到沈琇的身影。他自己却每天跟个变态似的，一有空就往沈琇教室门前经过。不过沈琇压根就没往走廊外看过，一下课沈琇的位子就被好几个人围着，柳喻连沈琇的脸都看不着。 柳喻心想，或许沈琇是没看见自己，才忘了要道歉的这件事，于是主动申请了坐在走廊窗外的位置，每天盯着沈琇上学放学。 没想到沈琇见到他像是见了鬼一样，每次都是死死低着头经过他，看也不看柳喻一眼。没过几天，沈琇甚至都不走这边的电梯了。 好吧。柳喻心想。 其实是我输了，可能相比起来，大概还是我更加想要见到沈琇、和沈琇讲话吧。 刚开始和沈琇冷战时，柳喻决定，要是沈琇来向他道歉的话，他要提出几个为难沈琇的要求，以此来让沈琇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一周后，柳喻悄悄地降低了难度，决定如果沈琇来向他道歉，他不提出为难人的要求了。 第二周，柳喻支着下巴，侧头，死死盯着从他班前路过的沈琇，眼神久久停留在沈琇红润的嘴唇，心想，如果沈琇来和他道歉，他一定要趁沈琇没有防备的时候，将他关起来。 关起来之后，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做的春梦就是很好的素材，他要在沈琇身上都试一一尝试。 想法很疯狂，然而等沈琇真的跑来和他说话时，他早已将自己的决心扔到十万八千里之远，只有贴贴沈琇的本能还存在。 - 见他没有反应，沈琇又催促了一下：“快放开我呀，我要迟到了。” 柳喻只能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沈琇的手。 “放学后等我，好吗？”沈琇临走时又匆匆留下一句，他怕听到柳喻的拒绝，没等柳喻回答就走了。 柳喻伸手去抓，只抓住一阵微风。 第24章 沈琇14 39 想到放学可以蹭柳喻的车回学生公寓，甚至还可以让柳喻去食堂帮自己排队买饭，沈琇心情大好，课间时间在面对应无落的打扰时，难得的给了应无落好脸色。 应无落以为是自己的坚持不懈打动了沈琇，想多跟沈琇说几句俏皮话，奈何课间时间太短，于是便打算在放学后和沈琇深入交流一番。没想到放学铃一响，沈琇就抱着几本书跑出了教室，没给应无落上来说话的机会。 柳喻正靠在沈琇教室前门的门框，齐景明路过他，和他打了声招呼：“哟，柳车夫又上线了。” 柳喻“啧”了一声，齐景明这几个星期没少因为沈琇不理他这件事挖苦他，因此他看齐景明十分不顺眼，没好气地说了句：“滚远点。” 看到从教室跑出来的沈琇后，他又迅速换了一副嘴脸。虽然还是一脸不耐烦，但是却站直了身子，不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还顺手捋了捋头发，将优越帅气的五官更完整地露出在空气中。 “呵，出息。”齐景明笑他。 沈琇走到柳喻身前，十分顺手地拉开柳喻背上的背包，将手中那几本厚厚的教材书塞进了柳喻背包里，然后瞪了齐景明一眼，对柳喻说：“你少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玩！” 齐景明耸耸肩，没有和沈琇计较，说了句“走了”就往电梯那边去了。 按照沈琇的分类标准也属于不三不四的柳喻“哦”了一声，因为刚和沈琇和好，他就没有跟沈琇呛声，顺手揽过沈琇的肩膀，也朝电梯走去。走了没一会，他掂了掂自己的背包，一脸不解地问：“带书回去干嘛，你中午回去不玩游戏机了？” “不是的。”沈琇半靠在柳喻怀中，微微憋气，直到确认柳喻身上没有烟味之后，整个人才放心地靠着柳喻，“我是故意带了几本最厚的书给你背着的。” “为什么？”柳喻哼笑，“待会我把包给你，让你自己背着。” “你敢。”沈琇往他腰间掐了一把，“我这是给你个小小的惩罚，让你以后能够谨言慎行！” 沈琇今早回到座位后，因为没有柳喻的干扰，所以自觉头脑清晰了许多，在草稿纸上认真排查了一番，最终还是觉得是柳喻在外面说了“沈琇是我的人”之类的话。 不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误会他和柳喻的关系呢？ 将逻辑理通的沈琇觉得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于是中午放学前想了个警戒柳喻的方法——带上几本厚厚的教材书，让柳喻背着，以此达到让柳喻反省的目的。 沈琇是个十分懒的人，认为每天都要背着厚厚的书已经是十分痛苦的事情了，因此他以己度人，心中暗想如果柳喻还不知悔改，那就让他每天都背着上下学。 柳喻问：“我到底在外面乱说什么了要被你这样对待？” 他一边说一边将自行车推出停车棚，而后将背上的背包扔给了沈琇，让沈琇帮他拿着。 沈琇抱着背包——十分沉，应该能达到让柳喻反省的目的——坐上了柳喻的车后座。 柳喻骑车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于是就让沈琇将前因后果讲清楚，还威胁沈琇要是不说清楚，以后每天往沈琇的背包里塞砖头。 他骑车的速度很快，沈琇得拽着他的衣角，防止自己摔下去。 沈琇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推理过程讲了出来，因为风声很大，所以他得凑得离柳喻很近，柳喻才能听清他讲话，到最后，他索性将脸靠在了柳喻的背上。 沈琇采用了“总-分”的形式，先说出了自己的结论，而后又分点讲了各证据。他着重讲述了自己是如何靠着妙语连珠躲过了一场群殴，文采斐然，让听众身临其境——唯一的听众柳喻听的过程中微微捏紧了车把手。沈琇说完之后，有些得意，戳了戳柳喻的背，问：“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不费一兵一卒就劝退了敌军。” 他坐在车后座上骄傲自满，企图得到柳喻的夸赞。因为之前碰到这类事情，大多都是柳冶文出面解决，偶尔柳喻**。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己处理这种矛盾，居然能够这么完美地安全处理。 很值得一个夸奖。 柳喻没有和他说话，一路沉默。自行车停在了学生公寓楼下，沈琇将背包放在车后座上，跑到柳喻面前，踢了踢车轮，“喂”了一声，满脸期待地问：“我是不是很厉害？” 沈琇已经在心里想了好几种柳喻夸他的方式了。 他是个很喜欢被夸奖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这个习惯的，大约是被柳老爷子宠出来的。日常生活的零碎琐事，柳老爷子都能找到夸奖的点。大到沈琇学习有进步了考试满分了，小到吃饭将饭碗里的饭吃得一干二净了，诸如此类的事情，沈琇都能获得夸夸。小学二年级的随笔涂鸦拿回家里，柳老爷子大夸特夸，说有毕加索的风范，当即把那张认不出是什么玩意的涂鸦裱起来，挂在了一楼客厅的墙上——一进别墅就能看见的位置。 这幅稚嫩的涂鸦现在依旧挂在原位，似乎也奠定了某种特殊的家庭地位。 受柳老爷子的影响，柳冶文对于沈琇，是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的。宋游这个小尾巴，也总喜欢扬起脑袋、扑闪着大眼睛，一句又一句地夸沈琇。 什么“沈琇哥哥你好厉害呀”“沈琇哥哥你好聪明”，反正能想出来的赞美之词，全都套用在沈琇身上。 唯独柳喻，从小和沈琇斗到大，是轻易不会夸沈琇的。 因此沈琇特别想听一下柳喻夸自己。 可惜柳喻并没有如沈琇所愿。他捏着车把手，脸色不是很好看，眼神怪异地看着沈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秋日正午冷冰冰的日光穿过树梢罅隙，落在他们身上，有一小部分溅入了沈琇的眼眸中，给沈琇的眼眸染上了几分潋滟之色。 沈琇不喜欢柳喻这种眼神，有些生气地戳了戳柳喻崩得紧紧的手臂，问：“你又要惹我生气了是不是？” “怎么会呢，沈琇。”柳喻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右手抚上了沈琇如玉的脸庞，从眉眼一路抚摸至唇间。 “他们碰你哪里了？”柳喻凑近沈琇，低声问。 他这幅要笑不笑的样子和柳冶文有些像了，沈琇眨了眨眼，一时之间不太敢回答柳喻。 萧瑟秋风萦绕树梢之间，柳喻的话音随着秋风消逝空中。沈琇微仰起头，呆呆地看着柳喻，隐约能感受到柳喻是有些生气的。 可是为什么生气呢？沈琇不能理解。 俩人沉默，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柳喻的大拇指还停留在沈琇的唇间，能够感受到沈琇呼吸间的潮湿，于是他下意识的用力摁了摁沈琇的唇。 燥热的手指似乎想要探进沈琇的红唇里，沈琇如梦初醒，皱眉，拍开了柳喻的手，唉声叹气地说着：“没有碰我哪里。” “你不要逃避自己的错误啊，柳喻。” 沈琇帮柳喻找了个借口，认为柳喻只是不想认错才转移话题。 “算了算了，那我原谅你，”没等柳喻开口，沈琇紧接着说，“唉，只有我才会这么轻易原谅你，别人是不会像我这么好脾气。” “所以你要对我好一点，知道了吗？” 沈琇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自己的小算盘，既然柳喻死活不肯认错，那他也只好不再追究。但道德绑架一番柳喻，还是可以的。 他此时的样子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自以为把心思藏得很好，然而柳喻和他相处这么久，一眼就能看穿他想做什么。 柳喻无奈，掐了一把沈琇脸上的软肉，又恢复了平日里桀骜的模样：“行了行了，知道了，我待会去帮你买饭。” “嗯嗯。”沈琇点头，又抓紧补充道：“不止买饭，还有帮我搞卫生、帮我换床单、帮我换被套……” 眼见沈琇有种滔滔不绝的趋势，柳喻眼疾手快，长手一挥，一把将沈琇勾进怀里，然后捂住了沈琇的嘴。 “我知道了，你别念了。”柳喻有些头痛。 - 在和柳喻复述他机智的劝导过程时，沈琇三番五次强调，让柳喻不许去找应无落四个人的麻烦。 柳喻打起架来很凶狠，沈琇不喜欢他去打架。毕竟打架这件事，打输了进医院打赢了进局子，沈琇虽然经常和柳喻吵架，但也不希望柳喻落到如此地步。 再说了，他自己能解决的事情，没必要让柳喻出面。 沈琇怕在车上时柳喻没有听清，因此在吃饭的时候又嘱咐了柳喻许多次，直到柳喻不耐烦地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他才放下心来，一点点地扒拉碗里的饭——他很挑食，正在苦苦搜寻饭里能入口的食物，还顺手将不喜欢吃的青菜夹到了柳喻碗里。 直到几天后，在应无落四人的脸上以及柳喻的身上看到伤口时，沈琇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柳喻从来都不是听话的性格。 于是刚和好没几天的两个人，又因为这件事爆发了一次争吵。 第25章 沈琇15 40 沈琇一直坚信柳喻此人有暴力倾向。小学时柳喻就热衷拉帮结派当老大，去给高年级学生下战书，初中之后打起架来凶狠程度更上一层楼。 柳老爷子觉得柳喻戾气太重，送柳喻去学习琴棋书画，希望能陶冶他的情操，别整天喊打喊杀——当然并没有什么成果。 优渥的家庭条件给柳喻撑腰，让他下手不知轻重，反正无论如何柳家都会给他兜底，所以他把人打进医院是常有的事。仗着学习成绩好老师不会重罚他，初中时他经常逃课，带领一大帮小弟去和隔壁中学的混混学生“抢地盘”。 沈琇跟着柳喻翻墙去过几次他们“抢地盘”的现场，当时双方打得不算太狠，柳喻挺有经验，只是背上被打了几拳，回去后还是沈琇给他上药。 后来有一次打群架，对面有人带了刀来，一大群人推搡着，带了刀的那个来到了沈琇身边，对沈琇扬起了刀。站在沈琇身边的柳喻眼疾手快，左手空手接住了刀刃，右手握住了水果刀的刀柄，一把夺过那把水果刀，扬手狠狠扎进了那人的肩膀中。 此过程里柳喻还十分好心地将沈琇揽入怀里，抬手捂住了沈琇的眼睛，只不过用的是接刀刃的那只手——血肉淋漓，流下的血糊了沈琇一脸。 沈琇眼前一片血红，血腥味充斥他的鼻腔，柳喻手中温热的血顺着他霜色的脸往下滑，又在下颚处滑落，坠到衣领之中。 血液似乎刺激了柳喻体内的暴戾因子，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再扎完对方一刀后，还想继续扎第二刀。 见到柳喻拔出刀后还想往下扎，沈琇猛地反应过来，抓住柳喻的手臂，哆哆嗦嗦地喊道：“别、别打了！柳喻！” 沈琇的声音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视线聚焦在了三人身上。在场的人年纪都不大，看见见了血，都挺害怕的，架也打不下去了，当场走人的有不少。 柳喻双目赤红，浑身沸腾的血液在看到沈琇满脸惊慌后才慢慢平息下来。他放开沈琇，抬起腿往那人的小腹上用力踹了一脚，将那人踹翻在地，而后拿出手机联系了柳老爷子的助手。 柳老爷子的助手处理起这种事已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到达现场后立刻将几人送进了医院，赔了医药费，和对方的家长私了这件事。 那次之后，沈琇好长一段时间都会做噩梦，梦到柳喻在打群架时被砍翻在地，浑身血流不止。梦醒之后，沈琇心想，要是任由柳喻这样发展下去，下次和柳喻再见面的场地要么是医院要么是警察局。 再说了，打架这件事毫无美感可言，像一群为开化的野兽在混战——相比起打架，沈琇更愿意看到柳喻弹钢琴。 于是他很严肃地要求柳喻，让柳喻别再去打架了。 柳喻自然是不会听沈琇的话，身上大伤没有，小伤从不间断。 每次打完架回来，他总是扯着沈琇，让沈琇给自己上药——这是他从小留下来的习惯。 “唉，柳喻，你为什么总是打架？”沈琇皱着鸦黑的眉，认真地给柳喻的伤口上药。顶灯的光是暖色调的，落在沈琇身上，让沈琇整个人看起来毛茸茸的。 鬼使神差，柳喻说：“可能是因为太无聊了吧。” 沈琇不懂柳喻是哪方面的无聊，思考片刻后说：“其实我有一项解闷的项目，比打架好玩多了。” “哦。”柳喻兴致缺缺。 “你要加入吗？”沈琇越想越可行，并不在意柳喻的语气，“我们开机车去兜风吧！” 柳喻并不是很感兴趣，拒绝了沈琇。 听到柳喻的回答，沈琇看上去有些难过，垂着脑袋，又叹了口气：“其实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 “每次你去打架我都很担心你的……” “你不听我的话，下次受伤我不会再给你上药了。” 听到这话，柳喻皱起了眉头。 “算了，那就去吧。”柳喻改了主意，“机车在哪？” 沈琇抬起头，脸上不见半点难过，笑嘻嘻地说：“还没有买！” - 自十四岁后，柳喻忽然改过自新，逃课打架频率大大下降，整个人变得纯良起来。他精力充沛，没有打架这一发泄途径后，加入了学校各大运动社团，常在校运会上为班级拿奖。 沈琇认为柳喻从良有自己的一部分功劳，也认为柳喻已经改邪归正，所以当齐景明告诉他柳喻一挑四后，沈琇的第一反应是：齐景明带柳喻去打的架？ 而后又怀疑齐景明在挑拨离间。 齐景明说：“你能别把柳喻想得这么天真无邪吗？” 于是沈琇便在傍晚放学时与柳喻对峙了。 柳喻对自己打架这件事供认不违，并没有在意沈琇严肃的语气，反而有些得意，说自己拳脚还没生疏，一打四也不落下风。 他们正站在学生公寓楼下，沈琇右手手指点着柳喻的肩，有些生气：“你为什么又要打架啊？” “我不都还是为了你吗？”柳喻不解，又有些无语，“哪个碎嘴的跑到你面前说这件事的？” 柳喻语气中毫无悔改之意，甚至隐约带有点为民除害的骄傲感。 “狗屁的为了我！”沈琇伸出素白的手，紧攥柳喻的领子，居然说了句脏话。 他把柳喻拽得弯了腰，一双水光潋滟的美目与柳喻对视，眼里带有怒火：“我不是说了我可以处理这件事？用得着你插手吗？” “你这么自以为是做什么？我有说过需要你帮忙吗？” 柳喻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伸出手握住沈琇的手腕，面色阴沉：“所以你是在嫌我多管闲事。” “没错。”沈琇迎着柳喻要吃人的目光，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此时是放学时间，学生公寓楼下人来人往。俩人吵架的动静不小，驻足观看他俩吵架的学生有许多。沈琇感受到别人的目光，觉得有些尴尬，咬咬牙，小声地冲柳喻骂了一句：“你想打架别拿我当借口，想打架你接着去打就好了，以后被打死了算你活该。” 说完就松开柳喻的衣领，提着柳喻去排队买的饭进了公寓电梯。 柳喻听完沈琇的话，被气得做不出什么反应，呆站在原地许久，愣愣地闻着沈琇留在自己衣领上的香味。半晌后往车把手看去，发现沈琇连他那份饭都给提走了。 “我草……”柳喻瞪大双目，眼神中带有些不可置信，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俩字。 妈的，这小土包为什么这么不知感恩？！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沈琇这么会算计、这么没良心、这么不可理喻的人？！ 就算吵架都要挑在自己已经给他买好饭之后才吵起来！甚至还把自己的那份饭也提走了！ 萧条秋日中，柳喻居然有一种要中暑了的眩晕感。行尸走肉般又去食堂买了份饭，食不知味地吃完，内心怒火愈演愈烈。 第26章 沈琇16 41 没有良心的沈琇不知道柳喻快被自己气晕了，回到公寓后才发现柳喻的饭也被他一起提了回来。 沈琇：。 ……这不是他的错，谁叫柳喻要把两份饭放在同一个保温袋里！ 刚对柳喻放下狠话，沈琇还拉不下脸去找柳喻，于是就把柳喻的那份饭放在一旁，想着等柳喻来找自己道歉了再让他一起带回去。 谁知道等到晚上了柳喻还没来认错，沈琇只好将饭放入微波炉热了热，当作宵夜吃掉了。 吃完后还严肃地做了一套瑜伽来消食。 沈琇有预感柳喻这次又要不理他了。不出他所料，第二天早上柳喻没有来喊他起床，也没有等他一起去教学楼。 他们和好的那几天焦不离孟，沈琇的公寓都快成了柳喻的公寓。沈琇的三个室友是靠成绩被录取进来的优等生，为了拿二中高昂的奖学金，每天在图书馆里废寝忘食，除了睡觉时间都不待在公寓——这也方便了柳喻鸠占鹊巢。 也不知道是太久没被沈琇使唤有点想念了还是怎的，和好的那几天柳喻将沈琇照顾得特别周到——沈琇想鸡蛋里挑骨头都挑不出一丝错处。 连来喊沈琇起床都是掐准了点，保证沈琇能多睡几分钟。 由奢入俭难，习惯了柳喻的照顾，于是和柳喻吵架后的第一天，沈琇再一次地错过闹钟，起迟了。 天气很冷，很适合窝在被窝里睡觉。沈琇看了眼时间，已经在上第一节课了。反正都已经迟到了，于是他毫无负担地让柳冶文帮自己请假。 柳冶文打了个电话过来，沈琇犹豫了一下，接通了。 “是生病了吗，怎么又要请假？”电话中柳冶文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依然很好听，很有磁性。沈琇听着他的声音忘记了回答，直到柳冶文喊了一句“琇琇”，沈琇才回过神来，慢吞吞地说自己起迟了。 “柳喻没去喊你起床？”柳冶文问。 沈琇开学时加入了辩论社，每周二周四晚，从辩论社舌战群儒回来，复盘完一遍辩论赛后，意犹未尽，认为没发挥好，又会打个电话给柳冶文，东扯西扯一番，零零碎碎地把自己一天都做了什么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 和柳喻和好这件事，沈琇也第一时间告诉了柳冶文。 “没有哦。”沈琇一边和柳冶文通话一边细细观察自己的手指，发现有个指甲的弧度不太完美，决定打完电话后用指甲刀修一修，“柳喻又不理我了。” 柳冶文对他们吵架已经见怪不怪，确认沈琇的身体无恙后，就挂了电话，帮沈琇请了一上午的假。 沈琇下床，修完自己的指甲，又回到床上捣鼓了一番，想要换床单被单。柳家每隔三天就要换一套床品，他把这个习惯也带来了学校。 上了高中的沈琇自力更生，学会了使用洗衣机，也学会了在公寓里小小的阳台寻找阳光晾晒床品。 可惜的是套被套铺床单对于他来说属于另一项大工程——具有些许难度，只好厚着脸皮让三个室友轮番帮忙。 本以为和柳喻和好之后，接下来三年这项大工程又可以重新交给柳喻，没想到柳喻又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风，搞得沈琇拆被套床单拆得满头大汗。 驯服柳喻为什么比驯服奇奇还要困难。 沈琇想。 本来以为刚到柳家的奇奇已经算是这个世界上脾气最古怪的狗狗了，没想到初中毕业之后的柳喻比奇奇还要奇怪。 -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放学，放周假了。司机在校门口等着俩人。沈琇没有和柳喻一起坐后座，而是跑去了副驾驶位。这是之前从没有发生过的情况，前几个星期，两个人虽然在冷战，但还是会坐在一起——两个人都在等着对方给自己道歉。 不过沈琇认为柳喻的自以为是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再和柳喻讨论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如今沈琇看到柳喻那张脸就生气，干脆坐去副驾驶座，眼不见心不烦。 柳喻坐在沈琇的侧后方，一脸阴沉地盯着沈琇的背影。沈琇莹白如玉的后颈露在空气中，柳喻的目光不断舔舐那一小截肉。 余光瞥到了沈琇的手机。沈琇正在看购物软件，手机界面停留在各类自行车上。 沈琇有些迟钝，没有发现柳喻正在偷窥自己，正在犹豫要买哪一款自行车。 他虚心征求了柳冶文的意见，又装作不经意地将自己银行卡的余额截图“误发”给了柳冶文，最后成功获得柳冶文的赞助，爽快地下了单。 数额对于沈琇来说不算小，沈琇是有些肉痛的。下单完之后沈琇偷偷往后座看了一眼，与柳喻对上了视线。 沈琇瞪了柳喻一眼，柳喻也凶狠地瞪了回去。 柳喻视力很好，将沈琇刚才流畅的下单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不难猜出沈琇早就有了想要买车的心思。柳喻在心中冷笑，觉得沈琇这一副利用完自己就一脚踹开的模样真的是十分可恨。 终于打算自己骑车上学了是吧？回学校他就把自行车的后座拆了！ 沈琇并不清楚柳喻内心所想，看到柳喻愈来愈黑的脸色，觉得柳喻莫名其妙。 各怀心事的俩人回到别墅后吃顿食不知味的晚餐，吃完后沈琇就回自己的房间里待着了。 柳喻去了健身房，对着吊起来的沙袋猛打了十来分钟，心中的火还是没消下去。 一想到没心没肺的沈琇此时可能正对着漫画书或者游戏机哈哈大笑，更加恼火。 心情烦闷地走出了别墅，去到庭院中，点燃了含在唇间的香烟，十分没有素质地站在花园里吞云吐雾。 抬起头就能看到沈琇屋子里的小阳台。沈琇将窗帘拉得紧紧的，只从窗帘缝露出一丝光，柳喻想看看他正在做什么都看不到。 最终柳喻还是熄灭了手中的烟，上了二楼，去敲沈琇的房门，想要进屋子里和沈琇说清楚，但是沈琇并没有给柳喻开门，柳喻喊他他也没有理。 初三那年柳喻偷偷去配了一把沈琇房间门锁的备用钥匙，备用钥匙柳喻放在了自己房间的书架上，本以为不会有用上它的机会，没想到还是用上了。 - 柳喻拿了备用钥匙开了沈琇的房门。他平时随意进出沈琇的房间惯了，并不觉得自己都行为有什么不对，反而是沈琇将他锁在门外才有古怪。 房间里静悄悄的，不知道沈琇又窝在哪一个角落去了。柳喻猜他在衣帽间试衣服，就去了衣帽间找他，但衣帽间里也没有人。 柳喻一头雾水的从衣帽间走出来，抬起眼，下一秒就和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沈琇对上了眼。 屋里开着暖气，沈琇没穿衣服，用浴巾草草地裹着自己的身子就出了浴室。浴室内还未散去的水蒸气氤氲在他的身边，他清丽的眉眼如同被云雾缭绕的远山一般，隐约若现又扣人心弦。 一股带有些许潮湿气息的香味不知何时蔓延到了柳喻身边，将柳喻围住。 这是独属于沈琇身上的香味，是柳喻整个初中、乃至于现在都无法弄清楚的——沈琇的身上，究竟是什么香？ 柳喻一下子就忘记里自己来找沈琇的目的，有些入迷了般，痴痴地嗅着空气中地那股香，眼睛落在离他几步远的沈琇身上。 暖光灯将沈琇瓷白的身体染上一层暖色。沈琇的身体很单薄，但是在尚未散去的朦胧白雾中，那伶仃的关节却又多了几分圆润柔软。 他还没有擦干身上的水珠，身上的水滴时不时滑落至深色地毯，将地毯洇湿。柳喻的目光跟随着沈琇锁骨上的水珠，从胸膛顺着下滑，滑到了纤细的脚踝上。 沈琇赤脚踩在深色的地毯上，朝柳喻走去。霜白的脚，脚趾尖却因为刚洗完热水澡染上了一抹红，在深色的地毯上格外扎眼，直直扎进了柳喻的脑海里。 他像是迷蒙春雨后一株旖旎多情的芍药， 随风摇曳的身姿总是多情，可自己却不知道现在的样子有多么招人。 柳喻许久没有眨眼，生怕错过沈琇细微的动作。 沈琇不知道柳喻心中所想，走到柳喻跟前，闻到了柳喻身上的烟味。他扬起脸，眉眼中带有愠色，质问柳喻：“你是不是又去抽烟了？” 他目光里谴责的意味过于强烈，柳喻不自然的侧过脑袋，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沈琇又问：“我明明锁了门，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是不是偷偷去配了钥匙？！” 柳喻没有说话，默认了这个答案。 “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沈琇有些生气，觉得柳喻这个行为有些不太尊重他了。 短短一个晚上就做了两件坏事，柳喻真的是太过分了。 他伸出右手，摊在柳喻面前，凶巴巴地对柳喻说：“把钥匙给我，然后出去！” 他身上的香顺着指尖溢到了柳喻的鼻息之间，像一条细细的线，将柳喻的心紧紧缠绕起来。 乌黑的头发软绵绵地搭在他微微泛红的脸侧，看起来很乖，很软，也很好欺负。虽然语气很严肃，但是配上这么一副形象，是没有什么威慑力的。红润的嘴唇张张合合，柳喻听不清沈琇在说什么，只能注意到沈琇说话过程中偶尔闪出的一小截红舌。 柳喻的眼神变得有些可怕，像动物世界里饿了许久的狼，看着沈琇，眼里泛着绿光。沈琇咽了咽口水，身上小动物的直觉给他敲响了警钟。他缩回手，泛着桃色的指尖拢了拢身上的浴巾，警惕地后退了几步，想要先去穿好衣服再来跟柳喻讲道理，在转身时却被柳喻一把拽住了手臂。 第27章 沈琇17 42 “跑什么？”柳喻左手环住了沈琇的肩，右手捏起沈琇的下巴，在看清沈琇脸上的表情后，他英俊的脸上带有点戾气，不耐烦地问道，“你一副嫌弃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隔着一层薄薄的浴巾，柳喻能感受到沈琇皮肤的温度。他的左手不受控制，从沈琇的肩膀下滑至了腰间，用力地摁住沈琇的腰，将沈琇往自己的怀里带。 平时柳喻没有少搂沈琇，可从没有出现过像现在这样心脏疯狂跳动的情况。沈琇看着瘦，可是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也没有少，抱在怀里软得像一团云。柳喻不敢太用力去碰沈琇的腰，怕碰坏。 沈琇被柳喻有力的手钳着下颚，看到他脸上的狠戾，有些怂了。柳喻没有打过沈琇，但沈琇见多了他不要命似的打人的场面，总会有些害怕的。 “嗯？说啊，什么意思？”见沈琇不回答，柳喻恶劣地掐住沈琇的脸颊，左右晃了晃。 沈琇被他掐着，嘟着嘴巴，含糊磕巴地认怂：“我、我没有嫌弃你……” 虽然说着没有，但身子很明显地往外退，并不想闻到柳喻身上的烟味。 “还说没有？”柳喻被沈琇这幅怂怂地模样逗笑了。他笑起来眉眼间没有平日里的那种戾气了，甚至可以说带上了点傻气，犬牙明晃晃地露在空气里，看上去与奇奇那条傻乎乎的笨狗有点像。 沈琇看着柳喻笑，还以为柳喻只是在跟他玩闹，放下心，也跟着笑了起来，甚至伸手去戳了戳柳喻右脸侧那个不明显的酒窝。 嘴里还嘀咕着：“你干嘛又吓唬我呀？” 按照惯例，这个时候俩人再打闹一下，就可以进入和好阶段了。谁知柳喻忽的侧了头，猛地咬住了沈琇的手指。 骨节分明的食指被柳喻叼在白森森的牙齿间。 柳喻觉得自己的牙齿肉有些发痒，也怪这阵香实在勾人，搞得他想要重重地咬上一口沈琇的手指。 但是不敢用力，怕惹沈琇哭。最后柳喻只是用牙齿细细啮磨沈琇的手指，像奇奇啃磨牙棒一样。 柳喻的牙齿很锋利，沈琇感觉任由柳喻这样咬下去没过多久他就会流血了，再加上这个行为实在是有些古怪，他实在是无法忍受，于是连忙将自己的手指从柳喻的唇齿间抽出。短短十几秒里，他的食指上面已经有了几个不是很明显的牙印。 “你怎么和奇奇一样？”沈琇微怒，像平日里教训奇奇一样，下意识地往柳喻脸上不轻不重扇了一巴掌。 这个动作用来教训宠物还好，放在教训人身上，就带有些侮辱的意味了。沈琇扇完后才想起眼前的是柳喻，不是爱捣乱的奇奇。 他有些尴尬，也有些害怕。手还停留在柳喻的脸旁，手指微微蜷缩，不知道该道歉还是怎么样。 “我不是故意的……”沈琇微微睁大了眼睛，慌忙解释道。 可是却没有说出道歉的话。 明明是柳喻先咬他手指的，他为什么要道歉？ 但柳喻现在的眼神好可怕啊，要不还是先服个软，等安全了在找柳喻算账。 还没等沈琇权衡完利弊，柳喻就有了动作——他抓住了沈琇的手腕，微微用力地握着。 沈琇全身汗毛竖起，一瞬间顾不上什么面子里子，拼命地想要挣开柳喻的手，慌慌张张地解释：“我不是故意打你的，你不要捏断我的手腕！” 柳喻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不屑地嗤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他的胆小。 “你为什么老是用这种眼神看我？”他哑着嗓子问，“之前也是。” “你很怕我吗，沈琇？” 他问完之后，没等沈琇反应，将一个又一个吻落在了沈琇的手背、手腕内侧。 “为什么要害怕我？” “我有打过你吗？有对你说过什么重话吗？” “你利用完就丢的习惯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他表情看上去吓人，语气却十分委屈，好像沈琇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沈琇，似乎在等沈琇的回答，沈琇却没有时间给出答复——柳喻的举动太过于唐突，沈琇正在思考是否要再甩一巴掌过去。 进入青春期后，因为有着“柳冶文童养媳”这个身份，沈琇曾认真查询过同性恋相关事宜。 沈琇并没有对谁心动过，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同性恋，他对于这类情爱方面的事情迟钝——但再怎么迟钝，也能意识到柳喻现在的举止并不对…… 在沈琇的认知里，这种行为一般是出现在爱侣之间的，柳喻和他并没有这层关系，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想到这，沈琇决定再扇柳喻一巴掌，让柳喻的脑子清醒清醒。 他扬起另外一只没被柳喻抓住的手，想要狠狠地往柳喻脸上扇，却在半空中被柳喻一把握住。 他的手腕很细，柳喻一只手就能轻松地将他双手禁锢。 “小土包，你未免太没良心了点。”柳喻咬牙切齿，维持不住好的语气。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柳喻微微低下头，像奇奇一样，用鼻尖轻轻碰了碰沈琇的侧脸。 沈琇心中警铃大作，后仰着脑袋，虚张声势地对柳喻说：“柳冶文今晚回来，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去找柳冶文告状！” 听到柳冶文的名字，柳喻握着沈琇手腕的那只手更加用力，在沈琇的手腕间留下了一道红痕。 “有没有点良心？嗯？还敢拿大哥来压我。” 沈琇抿嘴不语，见挣不开柳喻的手，就用身子去撞柳喻，企图将柳喻撞出自己的房间——不过在柳喻看来，沈琇这个举动就像是一只猫在用脑袋蹭自己。 草，沈琇这人怎么这么会卖乖。柳喻脸微红，将沈琇抱得更紧了。 沈琇见自己辛辛苦苦几分钟，一朝归来努力结果清零，十分愤怒，涨红着脸，低下头，用脑袋猛地朝柳喻胸膛撞去。 两人推推搡搡，不知怎的就去到了床边。柳喻怕沈琇撞出个好歹，急忙卸了力，沈琇的脑袋刚碰到他他就往床上倒了，于是两个人一起摔在了床上。 沈琇的床很软，两个人一起陷进了柔软的床垫中。沈琇趴在柳喻的身上，柳喻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纤细的腰，不让他走。 俩人额头抵着额头，柳喻语调温柔，轻声细语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但内容却不是那么温柔——他与沈琇算起了旧账。 “暑假莫名其妙不理我，开学后又对我甩脸色。” “还以为你一个人能活得有多好，结果被骚扰了都不会反击。替你教训人，你还不知感恩。” “大哥说你怕我。你怕我什么？从小到大，我有对你动过手？有对你大声说过几回话？那点心眼子全对付在我身上了，对我张牙舞爪，怎么对那群人就这么好声好气的？” “你怕我，那我给你晾衣服晾被子的时候怎么不怕？给你铺床单的时候怕我吗？给你买饭的时候你怕我吗？载着你满校园跑的时候你怕我吗？任劳任怨地给你当保姆，换来这个下场？” “怎么对的好你没记住一点？” “沈琇，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没良心？” 虽然语调温和，但不难听出话语中饱含的怒火。到后来，柳喻已分不清究竟是怒火还是谷欠火。 沈琇听着柳喻的质问，本来是很愧疚的，他也不是分不清好赖的人，不可能无动于衷。但后来被柳喻那处碰着大腿，愧疚忽然消失了，变成了惊慌。（审核你好，这里攻不小心碰了受一下，他们并没有做什么事情。） 这种反应他不陌生，青春期的男生早起后都会有的生理反应，但柳喻为什么会对自己……（审核，这段是受的内心独白，啥也没有。） 他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柳喻对他存在的是什么心思。 沈琇不是个蠢人，只稍稍一想，就能想通为什么从暑假开始，柳喻就这么奇怪。 但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未免有些迟了，沈琇已经踏入了柳喻的陷阱之中，任凭猎物如何挣扎，都是挣不脱捕兽笼的。 “我、我知道错了。”沈琇终于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支起身子，低声下气地道歉，“我再也不敢这样子做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美丽的双目中盈满了眼泪，眼泪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武器——一种能让柳冶文、柳喻妥协的武器。 可这种时候，他的眼泪对于柳喻来说，却是一种催情剂。 “放开我好不好，柳喻，柳二少爷。” 沈琇眨了眨眼，小声地请求着。泪珠挂在了他纤长的睫毛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 柳喻望着他的泪水，喘息声明显粗了许多。他没有理会沈琇的祈求，在沈琇眼眶中的泪水滑落时，他猛地起身，将沈琇压在身下，双手摁在了沈琇的肩膀上，俯下身，舔干净了沈琇脸上的泪水。 - 在沈琇心里，这种事是要和自己的另一半做才是对的。可他居然却因为柳喻的动作也起了反应。 “你滚开啊！”沈琇略有些崩溃，一边哭一边大声地骂道，“你是变态吗？好恶心啊！你离我远点！” 他用腿去蹬柳喻，换来的是柳喻更暴力的镇压——柳喻整个人骑在了他的身上，他被柳喻翻了身，脸埋到了被子中，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更遑论去踹柳喻。 身上的浴巾早在一番打斗中散落在地，此时的沈琇如同剥去蚌壳的蚌肉一样，柔软，脆弱。（审核你好，这里俩人其实是在打架） “我是变态，你怎么还被我蹭石更了？你也是个变态不成？”柳喻俯身，在沈琇耳边轻笑问道。 …… 柳喻不自觉的凑近，想要吻住沈琇。沈琇却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 “不、不可以。”沈琇的手指湿润柔软，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着满天繁星，“要相互喜欢的人才可以亲亲。” “要相互喜欢才可以！”他又强调了一遍，似乎是有什么期待。 柳喻望着他的眼，不知为何感到有些烦躁。 “我想亲就亲了，管你什么喜欢不喜欢地。”他咬牙切齿道，不顾沈琇的阻止，将沈琇的哭声封在俩人的唇齿之间。 柳喻很会接吻，沈琇被他亲得很舒服，于是便放任柳喻的舌头在自己口腔内驰骋。 来不及咽下的津液扯成一条细细的银丝，洇湿沈琇乌黑的发鬓。（审核你好，这里是在亲亲） 删掉一些不能在jj写的情节之后，主角们的互动也被删了，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沈琇17 第28章 沈琇18 43 临近晚上十点多，沈琇摆在床边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此时沈琇正被柳喻压在床上，微微扬起下颚，承受柳喻的亲吻。 沈琇被柳喻吻得浑身酥软，躺在床上，如同一滩融化的雪，早已失去了自己的神智。（审核你好，这里是在亲亲） 快感与痛感一同积累，沈琇又痛又爽，不自觉地流了泪，霜色的面容上，眼尾的一抹红格外刺眼。电话铃声响起，柳喻装作没听见，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亲着沈琇，惹得沈琇生气地咬了一口柳喻的唇角，让柳喻松开他。 猫儿似的力道，咬在人身上，跟玩闹似的，让人心痒痒。 沈琇给柳冶文设置的是单独的来电铃声，柳喻不用看来电人都知道是谁。他并不是很想让沈琇去拿手机，因此在离开沈琇的唇间后，他没有起身，反而是将脑袋埋在了沈琇脖颈间，压着沈琇也不让他起身。 灼热的气息呼在沈琇**的皮肤上，沈琇心跳有些不稳，不知道是不是被柳喻影响到了。 “柳喻，你干什么呀……”沈琇无力地抬起手，想要把柳喻的脑袋推开，却因为太累了没有力气，最终只能把手软绵绵地搭在柳喻的脑袋上。 看上去倒像是他正在抱着柳喻，不让柳喻走一样。 手机来电铃停了，又响了起来——柳冶文打了第二个电话来，钢琴声在室内来回响了许多遍。 - 单独的来电铃声，是沈琇给柳冶文的“特权”，整个柳家，只有柳冶文有这个待遇。 这段钢琴乐，是沈琇初一某个春日的午后，柳冶文在琴房里练琴的时，他在一旁无聊录下来的。 柳冶文没有什么音乐天赋，听柳老爷子说柳冶文小时候学钢琴时，弹出的曲子将好几位老师气得拂袖离去，声称柳冶文的存在就是在玷污艺术。 几位钢琴老师的评价并没有错，尽管柳冶文断断续续学了几年钢琴，但弹出的调子恐怕还比不上只学了一年不到的柳喻。 令人昏昏欲睡的午后，柳冶文弹奏的总是会缺几个音的《卡农》在钢琴房里回荡。沈琇本来说要给柳冶文画一幅画，但听着柳冶文弹的调子，手中的画笔落不下去了，笑了柳冶文许久，说不懂柳冶文是怎么用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弹出这么难听的调子的，最后还用手机将那段卡农录了下来。 后来沈琇换了许多部手机，这段卡农一直都存在在他的手机里，沈琇还特别坏心眼的将它设置成了柳冶文的来电铃声。 - “柳二少，帮我拿手机过来嘛。”沈琇的嗓音待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媚，他揉了揉柳喻的脑袋，像哄奇奇那样哄柳喻。 柳喻不情不愿地坐起身，长手一捞，将沈琇的手机拿了过来。 沈琇接通了电话，乖乖地叫了一声“柳大少爷”。 “怎么嗓子这么哑。”电话那头的柳冶文很轻易就能听出沈琇嗓子的不对劲。 沈琇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慢吞吞地说：“可能是刚刚打游戏喊得太厉害了吧。” 柳冶文正在写着论文，键盘的敲击声不听，他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说：“都这么晚了，怎么还在打游戏？” 沈琇没有搭理他这句话，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忽然质问道柳冶文：“你今晚不回别墅吗？” “嗯，学校的社团明天有事情。”柳冶文说，“你不用等我了，早点睡吧。” “我又没有在等你。”沈琇小声嘀咕，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生气，激动地提了两个音调，“那我的蛋糕呢？你明明答应过要带回来的！” 津州大学城里有一个蛋糕店，沈琇之前吃过一次，觉得好吃，之后常在周末时让柳冶文顺手带一个回别墅里。 “琇琇，下周再给你带，好吗？”柳冶文认错，“这次是我不对。” 沈琇生气地哼哼了半天，趁机提出了几个小要求，直到柳冶文都一一答应，他才勉为其难地原谅了柳冶文，说了句“拜拜”后就挂断了电话。 柳喻在一旁听着俩人的对话，表情很不好，沈琇挂了电话后他又凑上去，想继续亲沈琇。 沈琇连忙翻了好几个身，滚了好几圈，不让柳喻碰他。 他着急，一时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不适，等滚到了安全的角落后，才想起自己刚被柳喻折腾得浑身酸痛，顿时叫唤了起来。 柳喻失笑，上前将沈琇捞进怀里，替沈琇揉起了腰 “都怪你！”沈琇被柳喻抱着，很不安分地拱来拱去，哼哼唧唧，像一只在主人怀里钻来钻去的猫，“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快放开我！” 满怀的馨香馥郁，柳喻喉结上下滑动，将沈琇紧紧抱住。 “我有什么不对？”柳喻凶狠地说，“真以为我平时帮你做的那些事情是免费的？” “你是不是理所当然地觉得我会和柳冶文一样，无条件地对你好？” 他神情严肃，眼神凌厉，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地在向沈琇计较起从前做过的事情。 “你当初让我帮你干活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天底下是没有免费的午餐的。” 沈琇被他唬住了，一时说不出什么话。半晌后，他才委屈地说：“我没有理所当然地觉得……” 柳冶文哪里无条件对他好了！ 他来柳家不就是因为他可以给柳大少爷“破劫”么？如果不是有这个用处，他和柳家可能这辈子都说不上几句话。 但这种话，说出来没意思，沈琇说着也心虚，于是说了一半就不说了，将下巴抵在柳喻的肩膀上，“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那随便你，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你继续整我就行了，我被整死也是活该，反正是我欠你的！” 沈琇一边掉眼泪一边赌气地说，还在柳喻身上很不安分地蹭来蹭去：“你来呀，别让我吃免费的午餐。” 柳喻额头青筋暴起，扶着沈琇的腰，说：“沈琇，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 他刚说完，沈琇就抬起脑袋，扶住了他的肩膀，与他对视。 沈琇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头盛着怒火，美丽的脸上有亮晶晶的泪痕。他猛地低头亲了好几下柳喻的嘴唇，一边亲一边含糊地说：“还给你！还给你行了吧！” 柳喻尝到了一丝苦涩的味道——沈琇落下的眼泪，渗入了他的唇间。 44 柳二少爷嘴欠且拒不认错，心安理得地接受沈琇的亲吻，还煞有介事地说：“只靠这几个亲亲是不够的。” 沈琇听到柳喻这句话，亲也不是，不亲也不是。气得狠狠咬了一口柳喻的唇，把柳喻的唇咬破皮了，流出的血染上二人的唇。 他哭，其实是抱有着让柳喻能够愧疚的目的的，当然也伴有几分真情实感的难过。本以为和柳喻是朋友，谁知道到头来柳喻这么与他斤斤计较。 柳喻被沈琇这么一咬，“嘶”了一声，大拇指拂过被咬的地方，沾了一点血。 “沈琇，你是狗吗？”柳喻问他。 沈琇不说话，用眼睛瞪着柳喻，企图让柳喻回心转意。 柳喻的技术太差了，要是真的要沈琇用身体“还债”，沈琇不敢想自己要受多少折磨。 而且他们这样做也有悖伦理，要是被柳家其他人发现了，沈琇可以想象出是怎么一副鸡飞狗跳的样子。虽然柳冶文对于沈琇“童养媳”的这个身份不予评价，平时也压根没提起来过，但沈琇到底还挂着这么一个名头活在柳家，怎么能与柳喻做这样的事情呢？ 柳喻对沈琇眼中的愤怒与委屈视而不见，见沈琇不说话，他搭在沈琇腰间的手顺着沈琇优美的腰部线条下滑，停留在了沈琇的臀部，眼神里带有某种狠厉，似乎真的打算像沈琇说的那样“整死他”。 “柳喻，我用其他东西还债可以吗？”沈琇刚才说的只是气话，并没有真的想让柳喻继续那什么他。现在见柳喻好赖话分不清，只能慌忙的低声下气地请求柳喻，“不要继续这样做了。” 柳喻笑了一下，有些恶劣地问：“刚刚不是还让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吗？” “不行的。”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沈琇的羞耻心迟迟到来，说话的声音都低了许多。再加上此时他是浑身不着一物，而柳喻除了拉开的裤链外，可以说得上是衣冠整洁。 怎么看沈琇都是一副放//浪的模样。 意识到这一点后，沈琇有些尴尬，将脑袋埋在柳喻的怀中，快速地说：“我们年纪还小经常做这种事对身体不好的。而且做完之后我浑身难受，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平时我还要上学，你要是老做这种事，我身体也是承受不住的……” 沈琇絮絮叨叨，列举了很多坏处，甚至还拿出了手机，在搜索引擎里搜索了一番，将青少年偷吃禁果的坏处一一念了出来。 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样，有些吵闹。不过好处就是沈琇将心思放在了劝说柳喻上，因此暂时还算是乖巧地窝在柳喻的怀里，柳喻能够好好地抱着他了。 沈琇列举出来的众多坏处，柳喻都没有放在心上，让他耿耿于怀的是沈琇说的那句“做完之后浑身难受”，因此他一边敷衍地“嗯嗯”几声，应付沈琇时不时的“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的发问；一边用手揉着沈琇的腰，好像是希望能将沈琇的不舒服通通都揉掉。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个做法除了给沈琇的腰间又增多几道红痕外，没有起到什么好的效果。 沈琇念得口干舌燥，最后满怀期待地问柳喻：“所以，可以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吗？” 柳喻哼笑，一锤定音：“不行。” 沈琇真的有些生气了，拍了一巴掌在柳喻的肩上，不肯再让柳喻抱他，让柳喻赶紧滚出他的房间。 柳喻被打了，也不闹，心情还算得上愉悦。抱着沈琇去浴室里洗完了澡，又给沈琇上了药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29章 沈琇19 45 整个周末沈琇在身体不适中度过了，打游戏不敢坐在地板，只能安安分分地坐在沙发上。罪魁祸首柳喻没有悔过之心，反而总是往沈琇跟前凑，时不时在沈琇的唇上留下一个吻。 他亲吻沈琇时，喜欢先试探性地在沈琇唇上微微碰两下，而后才是缱绻缠绵的深吻。 沈琇被他扣着脑袋，想逃也逃不掉，只能呆呆地让柳喻亲自己。他操纵的游戏角色也呆呆地站在原地，不过一会就被怪物打到残血了。 一整个周末，沈琇都没有通关过一次游戏。柳喻总是会在他要赢的时候凑上来亲他，扰乱军心。 虽然没有特殊情况，佣人们都不会出来打扰他们，但是沈琇被亲吻的时候还是很紧张，很害怕被家里的谁看到。明明柳喻才是那个坏人，可沈琇觉得自己也成为了共犯。 长时间的亲吻让沈琇柔润的唇微微红肿，看上去有些色情。而柳喻嘴角的伤口也一直没有好——被亲得不耐烦、急着打游戏的沈琇会再一次地咬伤这个伤口，而后铁锈味蔓延至两个人的唇舌之间。 在家里无法躲避柳喻，哪怕是锁着房间门，柳喻都会拿着备用钥匙把房门打开，然后又对沈琇进行新一轮的骚扰——此过程中还振振有词，说是讨回利息而已。 不过好在柳喻只是停留在了亲吻，或者更过分一点，将沈琇浑身上下都摸一遍，并没有将事情做到底，没给沈琇的伤痛火上浇油。 被柳喻骚扰得不胜其烦的沈琇难得盼着工作日，在周日傍晚不用管家催促就主动坐上了前往学校的车。他想着去到学校之后柳喻就没有机会亲自己了，毕竟柳喻并没有自己公寓的房门钥匙。 去学校时，他和柳喻一起坐在后座上，俩人挨得很近。柳喻的左手与沈琇的右手十指相扣。他总是时不时地用大拇指摩挲沈琇的手背，还很霸道地不让沈琇甩开他的手。 沈琇十分艰难地用左手玩着手机，用左手缓慢地清着游戏日常，兑换道具的时候误点了好几次，把珍稀道具给用了。柳喻看着沈琇这么艰难地玩着游戏，非但没有体谅沈琇，反而是饶有兴趣地在一边指点，说“你不应该开这个道具”。 在不小心融了一把珍贵武器后，沈琇忍无可忍，右手狠狠掐了一把柳喻的掌心，让柳喻赶紧放开他。 “我不要。”柳喻气死人不偿命一样，沈琇小声地骂他，他就将头扭向窗外，装作听不到沈琇讲话——这招一直都是沈琇在用，没想到柳喻早已偷偷学会，还使用得炉火纯青。 沈琇被气得狠狠踩了柳喻几脚。柳喻穿的是很难才买来的、据说上面有某个球星亲签的球鞋，被沈琇踩了也不生气，还将另外一只脚也放到沈琇旁边，说沈琇要是没消气还可以继续踩。 这样厚脸皮的柳喻，沈琇是拿他无可奈何的，想着去到学校就不用看到柳喻这张烦人的脸，沈琇忍了，戴上耳机听歌，不再去理会柳喻的骚扰。 因为升起了隔板，不用担心被司机看见。所以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柳喻肆无忌惮，沈琇浑身上下可以说是被柳喻摸了个遍。 等终于熬到学校，沈琇迫不及待地下了车，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在柳喻地背上，然后跑上了学生公寓的电梯，没等柳喻就摁了关门键。 原以为有五天的清静可享，不用被柳喻骚扰。可沈琇没想到周一下午柳喻就搬去了沈琇的公寓里。 46 沈琇的自行车，在周一早上就被送到了学校大门处。沈琇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去拿，兴高采烈地从管家手里接过自行车。 因为“奴役”了柳喻一整个初三，所以沈琇的车技毫无长进，但好在时间还早，路上并没有什么人，沈琇就算骑得歪歪扭扭也不用担心撞到人。 只不过他的速度实在是有些慢，骑行到路程的一半时，柳喻骑车经过了他，吹了声口哨，扔了一瓶果汁一块三明治在沈琇的车篮子里，才超了沈琇的车。 沈琇看着柳喻嚣张的背影，有些生气，猛地蹬了自行车几下，上去别了柳喻的自行车，把柳喻挤进了一旁的草丛中。 这个行为有点像家养的小猫跑到主人身前飞蹬一脚主人的胸膛，然后又火速逃离案发现场。没有逻辑，全看小猫到心情。柳喻眼疾手快，刹了车，用腿撑住了快要倒下的自行车。 沈琇扭过身，看着柳喻一副吃瘪的样子，满意地哼了一声。 “沈琇，你脑子不正常？”柳喻踏上脚踏板，与沈琇并排骑着车上教室。 他骑车的位置很巧妙，将校道上的路人与车流都挡在了沈琇之外，沈琇就算骑得不好也不怕撞到别人，或者被别人撞到。 柳喻嘴巴欠，沈琇是一直都知道的，因此他并没有在意柳喻说他脑子不正常这件事，而是拧着眉看着车篮子里的三明治，一脸纠结地问柳喻：“果汁和三明治也会算在我的债务里吗？算的话我就不吃了。” “当然要算，你爱吃不吃，不吃的话就饿死吧。”柳喻说。 早上的食堂人多，开的窗口少，吃的时间也少，沈琇一般都不会去食堂吃早餐。 学校超市在早读之后才开门，课间休息时间短，沈琇也没有时间去买早餐吃。 他向来被照顾惯了，之前早餐都是柳喻给他带的，所以也没有提前备好早餐的习惯。因此高一开学，沈琇就有了不吃早餐这个坏习惯。 柳喻虽然嘴上说着难听，但他在教学楼楼下却是盯着沈琇一口一口地吃完了三明治才放沈琇走。沈琇觉得有些丢人，吃得很急，一吃就是一大口，像仓鼠一样，腮帮子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傻得可爱。 吃完之后，沈琇拽着柳喻的校服，逼着柳喻录了个音，直到柳喻说出了三明治和果汁不能算在债务之内，他才放心地回了教室。 - 下午放学，沈琇被老师留了十来分钟，讲竞赛的事情。等沈琇蹬着车回到公寓楼下时，不远处的食堂早已人满为患。 沈琇内心权衡了很久，在“人挤人”和“去十分钟车程外的校门口拿外卖”之间犹豫不决，因为他还不是很饿，所以最终选择了先上楼，觉得根据半个小时后食堂的人流量情况做决定。 从电梯出来，沈琇很轻易就能看见杵在自己门前的柳喻。沈琇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柳喻手中并没有拿饭，不免有些失望，闷不做声地上前推了柳喻一把，想把柳喻赶走。 意料之中，他没有推动。柳喻还以为沈琇是在和自己闹，顺手将沈琇环在了怀里。 “你站在我公寓门前干什么呀。”沈琇被他抱得喘不过气，在他怀里闷声闷气地说，“你知不知道你有点挡路？” 没想到柳喻却坏笑地在沈琇眼前晃了晃手中的公寓钥匙。 钥匙上面刻着公寓的门牌号716——那是沈琇这间公寓的钥匙。 沈琇有些吃惊，往自己的校服口袋摸去，一边摸一边谴责柳喻：“你怎么可以偷我的钥匙！这样做是不对的！” 钥匙还好好地躺在沈琇的口袋里，沈琇拿出来仔细确认了一番后，才放下了心。 但没过多久，他又皱着细眉，追问柳喻：“你是偷了我哪个室友的钥匙吗？” 柳喻弹了一下沈琇的额头——见沈琇光洁的额头浮现出红印后又慌忙用大拇指揉了揉——没好气地说：“什么偷不偷的，我搬来和你一起住了。” 柳喻打开了公寓门，搂着沈琇进屋子里。原本住着沈琇前桌的一号床位，现在已经摆上了柳喻的东西。 公寓里面没人，另外两个不出意外已经在图书馆里遨游题海了。柳喻抱着沈琇坐在椅子上，又开始亲沈琇。 他像有皮肤饥渴症一样，一边亲一边将手探入沈琇的衣服里，顺着沈琇的蝴蝶骨一路往下摸，宛若给小猫顺毛。 沈琇被柳喻抱着，一脸不情愿，趁亲吻的空隙，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校园霸凌不可取，就算你拳头硬也不能欺负同学。” 经过周末的事情后，现在的柳喻在沈琇心中不再是纯良的模样，沈琇自动将柳喻代入了靠拳头将自己前桌逼走的人。 越想越气，沈琇忽然拍了柳喻一巴掌。 巴掌擦过柳喻的脸，柳喻“啧”了一声，咬了一口沈琇的手指，不耐烦地说：“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 “你快说你是怎么搬来我公寓里的！” “我和你前桌说我跟你关系好，你离不开我的照顾，他听完后大为感动，自愿搬走了。” 沈琇一双漂亮的狐狸眼中充满了不信任，疑惑地瞟着柳喻。 “当然，不止是我感人至深的友爱之情，我还用了一些金钱去打动他。”柳喻揉了一把沈琇毛茸茸的脑袋，大言不惭。 第30章 沈琇20 47 对于柳喻这种充满铜臭味的行为，沈琇表示很不耻，问柳喻大概花了多少钱，柳喻伸出巴掌比划了一下。 “一千？”沈琇猜。 柳喻摇头，说：“一万。你那前桌说他的床位风水好，而且你们公寓人杰地灵，个个都排行年级前几，低于这个数他不肯搬。” 沈琇无言，看柳喻的眼神带上了点关爱，像是老父亲看着自己掉进杀猪盘被诈骗的傻儿子。半晌后他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问：“你想吃哪一家的猪脑，我请你。” 柳喻皱眉，不满地问：“你觉得我被骗了？” 沈琇责备他：“明知故问。” “我也觉得，”柳喻赞同沈琇的话，语气一转，“所以这笔钱算在你身上。” 这句话听上去只是玩笑话，一般人都不会当真，但如果说话人是柳喻的话，那沈琇不得不提起十二分警惕了。 柳喻有前科，加上现在看起来仍旧贼心不死，沈琇很担心自己的安危，并不是很情愿和柳喻一起住。但既然柳喻都已经搬进来了，现在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不如还是亡羊补牢。 沈琇这么想着，当天晚上洗完澡之后，就坐在开了台灯，拿出笔纸，与柳喻“约法三章”。 - 约法三章的内容很多，很零碎。什么“柳喻禁止随意增添沈琇债务”“禁止在室友面前做亲密动作”、“禁止随意亲亲”。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沈琇绞尽脑汁，将柳喻可能会做的事情全都写了一遍，然后加上了大大的“禁止”两个字。 在开始写之前，沈琇就立了规矩，不许柳喻干扰他写东西，让柳喻不许说话也不许动手动脚。整个公寓现在静悄悄的，只能听得到两个人的呼吸声，台灯柔和的灯光被沈琇微微颤抖的、卷翘的睫毛兜住。 柳喻不能抱沈琇，也不能摸沈琇，只好专注地盯着沈琇的睫毛看。柳喻心思根本不在沈琇写的东西上，约法三章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用，沈琇这招就类似于对家里叛逆的大狗立规矩，主人越不让干，大狗越要去做。 类似于什么“禁止半夜爬床”，柳喻压根就没想过这样干，但是沈琇一写出来，柳喻就想今晚实施一下了。 “柳喻，你有在认真看吗？”沈琇抬头，有些严肃地说，“一定要记住这些规矩，不然我就搬走，不和你一起住了！” 他尽量让语气变得严厉，但是说话又不自觉带上了点南方的腔调，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威慑力。柳喻耳朵动了动，懒洋洋地说：“听到了。” 今晚他就爬床。 沈琇不放心，又认真地一条又一条地解释起来。 柳喻问：“不在室友面前可以做亲密动作吗？” “不随意地亲亲可以吗？” 沈琇细眉一横，素白的手指用力地弹了一下柳喻的额头，说：“通通不行！” 刚刚洗澡的时候，沈琇照镜子，发现了自己额头上的柳喻手指留下的红印。他为了报今天下午柳喻的弹额头之仇，他弹柳喻额头的时候，手指特意带了很大的力气。不过柳喻并没有感觉到痛，反而又是抓住了沈琇的手，想要像下午那样再咬一口。 沈琇瞪着柳喻，食指直直地伸在柳喻脸前指着柳喻。 刚刚沈琇写的约法三章里，就有“禁止咬人”这一条，柳喻怕沈琇真的被逼急搬出公寓，自己得不偿失，最终忍住了“咬沈琇”这个想法，不情不愿地放开沈琇的手，“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听见了。 48 “柳喻将沈琇的话听进去了”这件事尚且存疑。不过在沈琇给柳喻立完规矩后，柳喻确实安分了不少，沈琇说不让抱，柳喻就放开了沈琇。见柳喻这么听话，沈琇暂且相信了他的改过之心。 闲着没事干，于是两个人就“食堂的红烧茄子好不好吃”这一话题展开了一场辩论。柳喻打嘴炮的能力向来比不上沈琇，战况呈现一边倒的情况，于是柳喻单方面宣布停战，进浴室洗澡去了。沈琇在小阳台将今早晾晒的被单被套收回来，呆坐在床上，犹豫了许久，纠结到底是使唤柳喻来给自己整理好，还是自己动手。 虽然很怕再次被柳喻抓住话柄，但是沈琇觉得让自己来套这玩意，自己估计能折腾到明天。 不……应该折腾不到明天，他会直接盖上被套，然后将被芯平铺在上，就这么将就一晚。 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又起身背了一个单元的单词，沈琇终于下定决心要套被套了。 不过很可惜的是，努力了几分钟，除了将被芯被套扭成了一团麻花外，没有任何成果。 沈琇只能叹气，抱着腿坐着，等待柳喻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柳喻洗完澡后，将沈琇和他的衣服拿出阳台，顺手丢进了洗衣机里。回到房间，没等沈琇叫他，他就上了沈琇的床给沈琇整理起床铺了。 整个过程十分温顺，十分自然，看不出一丝不情愿，也没有提什么“我可不是免费的”之类的话…… 床不算大，两个人一起待在床上就显得有些拥挤。沈琇坐在被单上，挡着柳喻的动作了，有些碍事，于是柳喻就将沈琇从床头驱逐到床尾，又从床尾赶到床头。 柳喻之前特意上网学习了一分钟套被套的方法，掌握技巧后，已经进化到了三十秒套完一张被子，三下五除二就将沈琇的被子套好了。 沈琇坐在一旁观看，肃然起敬，拍了几下手掌，大声夸赞：“柳喻！认真的男孩最帅气了！你帮我整理床铺的样子真的很帅！” 他夸赞起柳喻的时候从来都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一时间整个宿舍都是他的夸赞词。 柳喻听着沈琇的话，脸涨红了，“草”了一声，拿起被子将沈琇整个人裹了起来，只留下沈琇一张白净的脸露在空气里。 “你干嘛呀？”沈琇蹬了一脚，把被子蹬开。 “你夸我也没用。”柳喻故作冷漠，把沈琇的腿裹好，“我已经不吃你这套了，就算你夸我，我还是会在你身上讨回好处。” “什么！”沈琇有些伤心，“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一直都是这样。” 沈琇不死心，继续劝说：“我们之间就不能有纯洁的友谊吗？” 柳喻冷哼一声，很是高傲：“小土包也配和我做朋友？” 从小开始柳喻就常年在“沈琇快来我们一起玩”和“小土包你不配和我做朋友”的两种状态中来回切换，一开始沈琇还会因为他的挖苦伤心许久，后来发现柳喻单纯的就是嘴欠，沈琇要真不跟他玩了，他又凑在沈琇的跟前拼命刷存在感，久而久之，沈琇已经把他说的这种话当空气了。 “额好吧，我要将刚刚夸你的话收回。”沈琇猛地坐起身，把身上的被子往柳喻脑袋上一蒙，然后跳下了床，“你其实长得獐头鼠目，贼眉鼠眼，鼠目寸光，其貌不扬，千奇百怪……” 沈琇气都没换，说了一连串的词语。柳喻掀开被子，也跟着他下了床，坐在书桌边上，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看。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到最后沈琇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把自己笑倒在书桌上。 - 柳喻以自己自行车旧了为理由，强行占用了沈琇的自行车。沈琇反抗，但没有什么用，反而被柳喻抱着亲了很久，到最后沈琇只能含泪同意。 不过好在除了亲吻，柳喻平时也没有什么其他逾矩的举止了，日子和初三那会相比没有什么不同。沈琇被亲得很舒服，于是半推半就地就默许了柳喻的亲吻。 柳喻似乎感受到了沈琇默许的态度，亲吻得更加频繁。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会在另外两个室友都不在公寓里的时候接吻。柳喻会像一只大型犬一样，先是温柔地舔着沈琇的唇，而后才是缱绻缠绵的亲吻。 沈琇和柳冶文打电话的日子，柳喻亲吻的动作会凶狠许多，有时候还会将沈琇的嘴唇咬破皮，趁着沈琇被自己亲得浑身瘫软没有力气反抗，如同食肉动物一样，用舌头一寸一寸地舔着沈琇。 沈琇不知道柳喻为什么又忽然发疯，没有力气反抗，只能含着泪，抓着柳喻的头发，任由柳喻啃咬自己。细碎的、暧昧的伤口布满了沈琇的身体，沈琇戳着柳喻的胸膛教训过柳喻许多次，但柳喻仍然不知悔改，果然刚搬进来听话的样子只是装出来的。 书桌上的台灯开了又关，关走了许多个日夜。两个人又如同初三那样形影不离。柳喻下课后常往沈琇的教室跑，前桌很大方地让开自己的座位，留着给沈琇柳喻说话。 讲来讲去，也只不过是日常的一些细微琐事。学校花坛新换的花，公寓边不知道哪里跑来的一只流浪猫，窗边那棵树上多出的一个鸟窝，假期前总是满天飞的卷子……柳喻没有兴趣和别人说这些事，但是碰上沈琇，就忍不住说了又说。 有时候课间去了，沈琇趴着补觉，柳喻就不打扰他了，也跟着趴在桌子上，一根一根地数着沈琇的睫毛。 对于这个每天都雷打不动来班上报道的外班人，沈琇班里的人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习以为常，最后还有人和柳喻搭话。 柳喻人缘挺好，什么话题都能说得上几句，没过多久就和一帮男生称兄道弟上了，又收了几个小弟。 他们见柳喻老往沈琇身边跑，就开玩笑说柳喻是不是对沈琇有什么心思。 当然是有的，不过柳喻也不能说出来，只能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由着众人去猜。 沈琇被他们吵醒，迷迷糊糊中被一群男生围着叫嫂子，大脑运转不过来，也没有去反驳。等到反应过来想要拒绝这个称呼的时候，已经晚了，大半个班的人都知道了沈琇和柳喻“不一般”的关系，之后路过沈琇时都会嘻嘻哈哈地喊着沈琇“嫂子”。 沈琇无奈，狠狠地锤了几拳罪魁祸首，奈何罪魁祸首皮糙肉厚，这几拳起不了什么作用。 待在学校的日子里忙碌且有些枯燥，将许多个星期不断复制粘贴后，寒假终于在一场大雪中姗姗来迟。 第31章 沈琇21 49 高一那年的寒假，津州格外干燥，城外玉景山的山林里起了好几次山火。 柳家在十一月前竞拍下了玉景山的一块地，预备在玉景山的山腰处开发一处康复社区。十二月初，这个项目就开始动工了。 这是柳冶文进入集团内拿下的第一个项目，因此他十分重视，特意从学校请了假回来一路盯着。山火的起火地距离工地不远，项目的进程多少都是受了影响，施工速度慢了好几天。柳冶文为了整个项目忙前忙后，每天睡不够六小时，一有空就往玉景山上跑，一天下来身上的西装都是尘土水泥。 他一向是很重视自己形象的人，大学后找了造型师给自己设计在不同场合的发型，平日里去公司会把头发梳成背头，让自己看起来成熟，能够让人信服。 这么个连哪个袖扣和哪件西装外套搭配都要提前一晚想好的龟毛人物，如今每天回到家都灰头土脸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不太愿意让沈琇看到自己这幅模样，于是回到家后，总是在一楼的玄关处将脏掉的外套交给佣人处理，将乱掉的头发重新捋一遍，才踏进客厅。 不过他的行为显然有些多余，这个寒假，沈琇不常待在客厅，和柳喻待在房间里的时间更多一些。 柳冶文寒假早出晚归，回到别墅里也是进书房完成学业或者处理公司事务，几个人虽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见面的时间居然寥寥无几。 - 沈琇寒假过得算是滋润。柳喻打游戏愿意让着他了，对他算得上是百依百顺，除了天天粘着自己要亲亲之外，就没什么不好的了。 他们待在房间里，唯一会来打扰他们的宋游还在学校冬训，因此他们可以将大部分时间花在亲吻上。 冬天干燥，沈琇的唇有点开裂，于是时不时会从兜里一管润唇膏来涂。他用的是一款儿童型唇膏，外包装花花绿绿的，橘子香味，就算不小心吃进去也没有事。 柳喻不喜欢橘子，厌恶一切和橘子味有关的东西，但他一见着沈琇涂润唇膏，总是忍不住凑上去亲。 像条狗一样，搂着沈琇的腰，把沈琇刚涂上去的润唇膏舔得干干净净，橘子味的气息在二人呼吸之间蔓延，沈琇的唇被他舔得一阵刺痛，流了少许血。 “柳喻，你是发/情的狗吗？”沈琇被柳喻舔得气喘吁吁，整个人呗柳喻压在身下，推也推不开，只好抓着柳喻的手臂有些恼怒地问。 柳喻低着头看他，用手指将他唇间的的血拂去，然后才很认真地回答：“不是。”（这里攻只是在帮受擦掉嘴唇的血啊！什么也没有！） 柳喻认为这一切都是沈琇的错，怪沈琇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多情，身上的香味勾人，就连讨厌的橘子味唇膏，放在沈琇身上也好像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高中生的欲/望来得轻易也难消，柳喻抱着沈琇迟迟不愿意撒手，蹭着沈琇的腿间，嘴里还很有礼貌地问沈琇：“能不能让我干你？” 沈琇“啪”地拍了他一巴掌，怒骂：“你有病啊柳喻。” 柳喻舔了舔沈琇的手指，说：“不愿意就不愿意，你别老打人。” 柳喻只是问问，其实并没有打算尊重沈琇的意见。但是见到沈琇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柳喻又心软了，没有将事情做到底，最后只是将沈琇白嫩的腿间蹭得发红。 他这样和发/情的狗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沈琇大腿根痛了好几天，柳喻像是意识不到一样，总是忍不住蹭那处，搞得那一片总是好不起来。 这样重复了几次，沈琇觉得柳喻实在是太烦人了，但拿柳喻没有什么办法，毕竟他在体格上是没有优势的。 沈琇给自己上药的时候，被痛的泪眼汪汪，很担心继续和柳喻待着，他这一块皮肤这辈子都好不起来，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回到客厅的老位置打游戏。 在客厅里，柳喻的动作不敢太过分，虽然仍然是随着自己的心情去亲吻沈琇，但好歹没有什么搂搂抱抱蹭蹭的动作了。 寒假第二个星期的傍晚，沈琇与柳喻刚接完吻，唇上还是水淋淋一片时，抬起头，就看到了灰头土脸站在玄关处的柳冶文。 50 玄关处离客厅有一段距离，加上有沙发靠背做阻挡，柳冶文并没有看清他们在做什么。沈琇和柳喻接吻时，整个人被柳喻搂的紧紧的，只好趴在柳喻的身上。看到柳冶文后，沈琇掐了柳喻一把，让柳喻放开他，然后手忙脚乱地起身，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后，有些心慌又有些开心地跑到了柳冶文身旁。 他悄悄踮起了脚，从柳冶文那个角度望向客厅，发现并不能看到沙发后面的人在做些什么，而且柳冶文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异样，看来确实是没有看到俩人刚刚在做些什么。 沈琇微悬着的心放下了，扭头看向正在脱下西装外套的柳冶文，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 “柳大少爷，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呀。” “你这个寒假在忙什么啊，为什么每天都见不到你人影？” 相比起沈琇，柳冶文反倒是做了亏心事的那个人，侧着脸，没有去看沈琇，也没有回答沈琇的问题。 因为沈琇这个寒假不在客厅里待着了，所以柳冶文除了刚放假那会回到家会火急火燎地将自己收拾干净外，接下来的时间都没有这样做过了。往常他回来得晚，没撞上沈琇，今天按时下班了，不小心就被沈琇看到了他这幅狼狈的模样。 柳冶文不回答沈琇，沈琇也不生气，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柳冶文没理会自己。他眼尖，看到了柳冶文西装外套以及皮鞋上的尘土，有些吃惊地问：“柳冶文，你去工地啦？” 女佣过来将柳冶文脱下的脏外套拿走了，柳冶文装作不经意地抬起手，整理了一下发型，才扭过头，正脸看着沈琇，说：“嗯，每天上班就往玉景山哪里跑。” 沈琇长长地“啊——”了一声，眼神里带上了敬佩：“柳大少爷，你好辛苦啊。” “不辛苦。”柳冶文微笑，换了鞋之后往客厅走去，“琇琇这个学期很乖，我轻松了很多。” 沈琇跟在柳冶文身后，听到柳冶文这句话有些不高兴了。他想了想自己班上的男生在课间常玩的动作，尝试模仿了一下，踮起脚伸出胳膊，对柳冶文进行了“锁喉”这个操作。 “什么意思呀？难道我之前很烦人吗？”沈琇的下巴抵在柳冶文的肩上，凶巴巴地威胁柳冶文，“快道歉哦，不然我会一直锁你喉的！” “我身上脏。”柳冶文提醒沈琇，“你别染上灰了。” 沈琇没管，继续挂在柳冶文身上。 他语气凶狠，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柳冶文，反而是需要踮着脚才能锁着柳冶文的他有些失了气势。柳冶文往客厅走，他踮着脚踉踉跄跄地跟着，就是不肯放开手。 见柳冶文朝自己走来，柳喻从沙发上坐起身，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喊了声“大哥”，然后用眼睛看着在柳冶文身边转圈圈的沈琇，企图用眼神将沈琇从柳冶文身上扯下。 柳冶文“嗯”了一声，淡淡说道：“放假在家没事干的话可以去公司学习一下。” 柳喻撇嘴，不耐烦地说：“我现在才高一，急什么。” 柳冶文也只是随口一提，见柳喻这种态度，就不与他说下去了，准备上楼。 “沈琇，你不是说要玩游戏吗，还不快下来。”见沈琇也打算跟着上楼，柳喻拿起游戏手柄催他赶紧过去。 沈琇挂在柳冶文身上，手有些酸。他眼睛往电视机上瞟去，看着电视上“开始游戏”的字眼，有点要放开手的意思了。 但是他许久没有和柳冶文待在一起过了，难得柳冶文下班早，他还打算粘着柳冶文一会。 在心里斟酌了许久，沈琇还是没有想好是去和柳喻玩游戏还是继续粘着柳冶文。 柳冶文帮他做了选择。 他右手往后一托，托住了沈琇的臀，而后双手托着沈琇的大腿根，将沈琇背上二楼了。 事已至此，沈琇就不再纠结了，转过头冲还在盯着他看的柳喻说：“我晚点再下楼和你打游戏！” 柳喻“呵”了一声，没有接沈琇的话，自己开了游戏。 沈琇不在意，反正待会柳喻肯定还会和自己玩的。 “难道我之前很烦人嘛？”沈琇将注意力放在了柳冶文身上，戳了戳柳冶文的脸，不依不饶地问，一定要得到一个回答。 柳冶文不说话，将沈琇背回自己的房间里，想要放下沈琇。沈琇死死卡着柳冶文的脖子不肯松手，直到柳冶文喘不过气了，笑着说了好几遍“琇琇很乖很听话一点都不烦人”，沈琇才满意地将手松开。 第32章 沈琇22 51 将沈琇放在床上后，柳冶文就拿着浴袍去洗澡了。 沈琇躺在柳冶文灰色的大床上，很自然地在上面滚了几圈，滚到床头后，右手往一个印有兔子的小枕头下探——摸出了一台游戏机。 这台游戏机还是沈琇十三岁时拿来柳冶文房间放着的，已经是好几年前的型号了。 十三岁那年沈琇被绑架后，好长一段时间不敢一个人睡觉，半夜抱着枕头往柳冶文的房间跑，那段时间柳冶文的床有三分之二成了沈琇的领地。柳冶文有些强迫症，平时房间里所有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的，像是酒店。那时候沈琇将自己的漫画书游戏机教材书等睡前要用到的、玩到的东西一股脑往柳冶文床上摆，柳冶文居然也能忍受。 后来漫画书教材书沈琇都带回自己的房间里了，游戏机和枕头却没有带走。 初三后，沈琇就不常来柳冶文的房间了，也早已遗忘放在柳冶文床上的小兔子枕头和游戏机。刚刚进了房间，看着摆得整整齐齐的两个枕头，沈琇才隐约记起自己不见的那个游戏机大概是放在了柳冶文得房间里。 他喜欢将游戏机藏在枕头下，于是就按照之前的习惯往自己的枕头底下摸，没想到还真的找出了游戏机。 将游戏机开机后，沈琇发现游戏机的电量居然还是满格——柳冶文应该有定时给游戏机充电。 如同之前一样，柳冶文去洗澡，沈琇不敢一个人睡，就坐在床上打着游戏等待柳冶文。游戏机上的游戏都是好几年前的了，存档时间还停留在几年前。沈琇挑挑拣拣一番，找了一个休闲游戏开始玩起来。 这个游戏当年沈琇并不怎么喜欢玩，现在玩起来却有些上瘾。玩着玩着就忘记了自己来还呆在柳冶文的房间，趴在床上，接连换了好几个姿势，将柳冶文的床滚得一团糟。 在游戏里又结束一天的生活后，沈琇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收入，成就感满满，打算再接再厉。然而他刚点击完“新的一天”，下一秒，游戏机就被收走了。 沈琇不满地抬起头，想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打断他玩游戏。在看清柳冶文的脸后，沈琇脸上的愤怒立刻变成了乖巧的笑容，有些讨好地说：“柳大少爷，你洗完澡了啊！” 柳冶文刚洗完澡，头发没来得及擦，还是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有几滴滴到了沈琇的锁骨上。沈琇被凉得一激灵，赶紧坐起了身，怕柳冶文把床单弄湿，于是就把柳冶文推出到床边。 柳冶文顺着沈琇的力，退到了床边，低声提醒道沈琇：“别躺着玩游戏机，对眼睛不好。” 沈琇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乖巧地点着头，说：“我知道了。” 见他一副卖乖的模样，柳冶文觉得有些好笑，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就将游戏机还给了他。 柳冶文用浴巾擦了擦头发，打算去拿吹风机吹干，可这个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不知道又是什么文件发到了他的邮箱里。 应该是需要紧急处理的事务，柳冶文顾不上吹头发，坐在书桌前开了电脑，聚精会神地看起那封邮件来。沈琇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走到柳冶文身后，探着脑袋也跟着一起看起那封邮件。 邮件是全英文的，沈琇勉强能看得懂，但通篇用了太多的专业术语，所以沈琇并不是很能理解。他本来对公司的事情就没多大的兴趣，见看太不懂邮件，也就不继续看了，眼睛瞄到了柳冶文放在一旁的吹风机上，自告奋勇地要帮柳冶文吹头发。 柳冶文在忙，顾不上管沈琇。沈琇见自己说完后没有遭到反对，于是就兴冲冲地拿起了吹风机，对着柳冶文的脑袋就是一通乱吹。 他没帮过别人吹头发，因此没有什么要领，把柳冶文烫到了好几次。柳冶文一边处理着邮件，一边要忍受沈琇糟糕的吹头发技术，不是很好过。好几次，柳冶文皱着眉，假装要找书，悄悄地移开自己的脑袋，又被沈琇重新抓回去。 因为柳冶文不太配合，所以沈琇用左手摁住了他的脑袋，嘴里还”念叨着“就快干了就快干了，不要乱动”。幸好柳冶文的头发不算长，没几分钟后就吹干了。 只不过在沈琇的一通乱揉下，柳冶文的头发已经变成乱糟糟的一片，不再有平时的精英模样，看上去有少许少年气。 沈琇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品，拿着梳子给柳冶文梳了梳头。 “你刚刚帮我吹头发的时候把我当奇奇了？”柳冶文一边写邮件一边问。 沈琇拿着梳子的手顿了一下，有些心虚，但还是嘴硬地说道：“没有啊！我都没有帮奇奇吹过毛呢。” 其实是有的。刚刚柳冶文不太配合的样子和奇奇很像，沈琇不自觉就用了对付奇奇的方法，他自以为很隐秘，没想到居然还是被柳冶文发现了！ 52 柳冶文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要认真追究的意思，问完之后又写起邮件去了，任由沈琇拿着梳子、一脸认真的给他梳头。 沈琇原本是想给柳冶文梳个背头的，不过柳冶文头发的发质很软，沈琇尝试了很多次，发现如果没有发胶的辅助，恐怕是梳不出来的，沈琇无奈，只好放弃了这个发型，草草地给柳冶文梳整齐了头发。 将刘海放下来的柳冶文看上去少了平日里的精英气质，不再是公司里雷厉风行的“小柳总”，多了几分学生的青春气息。 问题看上去不太好处理，柳冶文的眉头皱起来了，不过卧室的暖光灯很好地将柳冶文脸上些许的冷峻掩去。 沈琇从来没有见过工作时的柳冶文，今天头一回见到，有些新奇，微弯着腰仔细端详了许久柳冶文的脸，把柳冶文看得回复邮件都写不下去了，手指停在键盘许久，最终还是关了电脑，扭头微笑着问沈琇：“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就是想看看而已。”沈琇有些不满地鼓了鼓脸，说，“难道看一下柳大少爷也要收费吗？” “当然不用。”柳冶文说。接连不断的工作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疲惫感，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在手尚且还在半空中时，整个人就“啪”地一声，往身后柔软的床上倒去。 他在沈琇面前，行为举止都是一板一眼地，那怕是少年时期，都没有这么“不拘小节”过。沈琇瞪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事情。 原来柳冶文也会伸懒腰！ 沈琇跑到床前，趴在床沿边，又继续盯着柳冶文看，想看看今晚还能不能发现柳冶文更多的“不一样”。 他目光灼灼，姣好的面容上满是严肃，似乎在干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今晚怎么那么粘人了。”柳冶文抬起手揉了一把沈琇的脑袋，笑他，“像初中那样，我去洗澡都要蹲在门外等我。” 沈琇晃晃脑袋，甩开了柳冶文的手。 “柳大少爷，你是不是很累呀？”沈琇伸出手，也学起了柳冶文，揉着柳冶文的脑袋。 虽然柳冶文并没有在沈琇他们面前表现出疲惫过，但今晚柳冶文反常的行为却能让沈琇很能清楚地感受出了他身上的累。 “有一些吧。”柳冶文轻声地说。 他似乎并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反问起沈琇：“你嘴唇有些开裂了，最近没有涂润唇膏吗？” 柳冶文转移话题的技术有些生硬拙劣，但是对沈琇有效就可以了。沈琇并没有意识到柳冶文是在转移话题，被柳冶文这么一问，就忘记是自己本来在问什么了。 “我有涂哦。”沈琇像是炫耀一样，从裤子口袋里套出那管被他体温捂热的润唇膏，在柳冶文面前完完整整地展示了一遍。 展示完后，沈琇拧开润唇膏的盖子，认认真真地涂起自己的嘴唇。淡淡的橘子香味弥漫在二人的鼻息之间，混着沈琇身上的香，嗅上去有一种酸涩的甜。 沈琇涂完润唇膏后抿了抿唇，接着又在柳冶文面前展示他亮晶晶的嘴唇：“看！我每天都有涂的！不过好像没有什么用……” “是不是这款润唇膏不好用。”柳冶文与他探讨起来，“我让管家拿一款我常用的过来给你。” 沈琇支支吾吾，没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润唇膏其实挺好用的，沈琇初三开始就是在用这一款，效果不凡。只不过这个假期他的嘴巴就没有歇过，隔三差五柳喻就要凑过来亲亲舔舔的，能好起来才奇怪呢。 这么想着，沈琇有些心虚，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实话了。 柳冶文的执行能力很强，没有等到沈琇点头答应就坐起身了，他准备打电话给管家，让管家去库房拿润唇膏上来。 手机刚刚被他搁置在了书桌上，他往书桌走了几步后，忽然觉得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间流下，滴落在地毯上。 跟在柳冶文身后的沈琇吃惊地喊道：“柳冶文！你流鼻血了！” 冬季干燥，流鼻血是常事，沈琇这幅大呼小叫的样子让柳冶文误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难以治好的大病一样。 “纸巾给你，你快仰起头……”沈琇手忙脚乱地扶着柳冶文坐在椅子上，指挥柳冶文仰头捏鼻子竖小拇指。 这幅咋咋呼呼的模样不难看出沈琇对柳冶文对关心。柳冶文有些欣慰，但沈琇一直在旁边念叨着，吵得柳冶文头脑都有些发晕了。 于是他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捂住了沈琇的唇。 “嘘，琇琇，别怕，我没事。”他瓮声瓮气地说着，温热的手掌贴在沈琇的唇上，沈琇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第33章 沈琇23 53 他的舌尖像一小片羽毛一样，轻飘飘地掠过了柳冶文的掌心，将柳冶文的掌心濡湿了一小片。 柳冶文觉得掌心痒痒的，像是被猫儿之类的小型动物舔了一样。他仰着头，余光中瞥到了沈琇皱起的眉毛，有些失笑地说：“怎么到处乱舔，跟小动物一样。” 沈琇正陷入自我怀疑中，他觉得自己是被柳喻带坏了，不然怎么会随便舔人呢？他想跑去和柳喻说这件事，责备一下柳喻。但被柳冶文的手臂勾着，他哪儿都去不了，只好乖乖地待在柳冶文的怀中。 过了好一会，柳冶文才止住鼻血。沈琇双手扒拉住柳冶文的手臂，嘴里不满地嘀咕着：“柳大少爷，你捂得太用力啦！我的唇膏全都染上你的手掌心里了！” 黏糊糊的唇膏确实糊了柳冶文一手。柳冶文毫无歉意，捏了捏沈琇的脸颊，很不诚恳地说了句“抱歉”。 见沈琇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柳冶文拿起沈琇刚刚随手放在桌面上的润唇膏，仔细地帮他又重新涂了一遍，这件事才算翻篇。 - 下楼吃晚饭时，沈琇打了一个电话给家庭医生，忧心忡忡地问柳冶文为什么会忽然流鼻血。 “津州冬季天气干燥，空气水分少，鼻子黏膜就容易干燥出血。”家庭医生说，“让柳大少爷注意保湿就行了。” “老方，你说他会不会是上火了啊？”沈琇追问。 那边的家庭医生犹豫了一下：“上火……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我觉得更有可能是天气原因……” 沈琇选择性忽略掉了家庭医生后面的那句话，挂了电话后在饭桌上宣布了柳冶文上火了的这件事。 柳喻瞟了一眼沈琇，问：“大哥上火，你为什么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沈琇说：“我哪有很开心啊？柳喻你能不能不要歪曲我。” 柳冶文吃饭时秉承“食不言”，没有去理会他们俩人的争吵。俩人越争越大声，管家佣人前来劝架，又把“柳大少爷上火了”这件虚构出来的事传了一遍又一遍，于是一顿饭下来后，连在花园里忙碌的园丁都知道柳大少爷上火了，纷纷来关心柳大少爷的身体。 柳冶文不知道沈琇为什么非得给自己安上这么一个设定，但看沈琇吃晚饭之后，一脸兴致勃勃地向做饭的王姨讨教吃什么才下火时，柳冶文心想，算了，反正被这么说也不会少块肉，沈琇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沈琇唇上的润唇膏在吃饭之前就擦掉了，柳冶文坐在沈琇对面的沙发上，盯着他的唇，想起沈琇的润唇膏好像不太有效的这件事，于是让站在一旁的管家去库房拿新的润唇膏过来。 柳喻坐在沈琇身旁，一脸无聊地听着沈琇和王姨聊天。他闲不住手，一会掐一下沈琇的腰，一会摸一下沈琇的头发。沈琇正认真地拿着小本本记录要点，被柳喻干扰也没有停下手中的笔。 柳喻摸着摸着，从沈琇口袋里摸出了那管橙子味的润唇膏。他很自然地拧开了润唇膏，掐着沈琇的下巴，帮沈琇涂了起来。 两个人似乎经常这样做，配合很默契，不用柳喻提醒，沈琇自己就知道该什么时候嘟嘴什么时候抿唇。 管家速度很快，将润唇膏送到了柳冶文手中。柳冶文无意识地攥住手中的润唇膏，看着俩人的互动，心忽地猛然坠了一下。 沈琇和柳喻关系好到这个地步上了吗？ 54 王姨是广越人，说起下火的方子一套跟着一套，沈琇小本本上记满了要点。 说完之后，王姨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柳喻将润唇膏塞回沈琇的裤兜里，想拉着沈琇出去外面逛一下。 别墅区附近有一个大型商超，俩人假期没事干的时候总喜欢往那跑，不厌其烦地在食品区排队等试吃。 管家曾以为他们是喜欢吃里面的东西，于是专门去采购了一番，将几个冰箱都塞满了。没想到买回来后两个人连冰箱都没打开过——纯粹是柳喻闲得没事干，喜欢拉着沈琇往外跑。 “听说商超今天有新品。”柳喻拉着沈琇的手臂，想要扯起靠在沙发背上的沈琇。 “我不想去。”沈琇背部贴紧沙发，很坚定地拒绝了，“外面太冷了，我不想走路。” “而且我对他们的新品并不是很感兴趣。” 其实是有兴趣的，只是沈琇不想在晚上和柳喻出门了而已。 寒假第二天后，别墅区到商超有一小段路的路灯坏了，晚上出去时柳喻喜欢带着沈琇往那段路走。 远处的灯光在层层树叶的遮挡下变得微弱，两个人只能隐约看得清脚下的路。在黑暗里，柳喻会紧紧扣住沈琇的手，然后微微低下头，像一条狗一样，靠着嗅觉找到沈琇的嘴巴，一点一点地舔干净沈琇嘴唇上的橘子味的唇膏。 沈琇会拿出润唇膏再次涂上，接着柳喻又凑过去舔干净，周而复始。沈琇嫌烦，柳喻却是乐此不疲，一条短短的路他们要走上十分钟才能走完。 一段路下来，橘子味的气息盈满二人的鼻息，沈琇怀疑柳喻其实根本不讨厌橘子，同时也担忧起柳喻的身体健康。 “虽然说是儿童款润唇膏，吃下去也没事，但是终究都不是吃的东西，你吃太多了会不会对身体不太好啊？”他对柳喻说。 柳喻对于沈琇的担忧嗤之以鼻，声称他再舔上几百次都不会因此中毒。 沈琇并不想被他再舔上几百次，柳喻叫他出门的目的性太强，今晚出去不知道又会在那段路上磨蹭多久。 商超十点半就关门了，等柳喻亲亲完都没有多少时间试吃了，还要在外面站着吹冷风，沈琇并不想自找苦吃。 “出了两款新口味的冰淇淋、一款新口味的酒心巧克力……”柳喻念着商超的新品，诱惑沈琇，“你真的不去吗？去到那里你想吃多少冰淇淋大哥都管不了你了。” “我可以开车载你过去。”柳喻接着说道，“三分钟就可以去到了。” 柳喻大声密谋，并没有避着坐在他们对面的柳冶文。 沈琇有些心动，因为冬天之后别墅里的采购单上就删去了“冰淇淋”这个选项，柳冶文早早就严令禁止任何冰冻零食进入别墅内。 在学校沈琇还可以偷偷买来吃，但放假后被管家盯着，偷吃变得困难起来。 虽然说也不是非吃不可，但是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吃过了，沈琇有些想念了。 而且柳喻开小电驴载他去的话，他就不用担心会被柳冶文拉到小路上舔舔舔了。 想到这，沈琇抬起头，悄悄看向柳冶文，想看看柳冶文有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没想到柳冶文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刚好被柳冶文抓包。 - 沈琇眼里想干坏事的意味太明显，柳冶文坐不住了，起身朝他们走去，站在沈琇身前，很自然地握住了沈琇被柳喻扯住的那只手。 柳喻掀起眼帘，瞥了柳冶文一眼，柳冶文也瞥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放在了他搭在沈琇上的手。 虽然柳冶文什么都没说，不过沈琇和柳喻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不满。沈琇一头雾水，柳喻倒是自觉，嗤笑一声，将自己放在沈琇手臂上的手松开了。 沈琇仰着脑袋，愣愣地看着柳冶文，不明白柳冶文的情绪为什么会变差。柳冶文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让沈琇有点害怕柳冶文会突然喊自己去书房。 他是想做点坏事不假，但他都还没开始实施，再说了，主犯是柳喻，又不是他，柳冶文有什么理由把自己喊去书房！ 想到这里，沈琇又不慌了，抬起胸膛，由着柳冶文握住自己的手，一脸老神在在的模样。 柳冶文不知道沈琇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沈琇一会担忧一会淡定的表情很好玩，很可爱，心中那股不知从何而起的烦躁情绪也好了许多。于是他笑了笑，将手中的润唇膏放在沈琇的手中。 “天气冷，琇琇坐在你那小电瓶上不知道得吹多少冷风。”柳冶文这句话是对柳喻说的，但他并没有看向柳喻，目光依然还是放在沈琇身上。 柳喻“哦”了一声，说：“我在前面加了防风布。” “恐怕用防风布将整部车围起来才有用吧。” 沈琇没有关注他们的谈话，他注意力放在了新的润唇膏上。他好奇地拧开盖子，嗅了嗅润唇膏的味道。 什么味道也没有，沈琇有些失望了。 他低头嗅东西的样子也很像小动物，柳冶文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将手放在他的脑袋上摸了摸。 “这款润唇膏是没有味道的。” “我知道啦，谢谢柳大少爷的赏赐。”沈琇一脸郑重地收好润唇膏。 “冬天之后有吃过冰淇淋吗？”柳冶文顺势坐在沈琇旁的沙发上，状似不经意地随口一问。 他紧挨着沈琇，虽然脸上一副温和的模样，但给沈琇的压迫感有些强。沈琇眨了眨眼睛，信誓旦旦地回答道：“一次都没有吃过！” 柳冶文不太相信，但是也找不出什么证据，只好让沈琇发誓要是偷吃过冰淇淋以后打游戏就会一直输给柳喻。 柳喻说：“他本来就赢不了我。” 沈琇瞪了柳喻一眼。 这个誓言对于沈琇来说实在是恶毒，但要是不答应的话就显得有些心虚了。沈琇进行了很久的遣词造句，思考许久后才谨慎地说出了自己的誓言：“我发誓我冬天后没有偷偷吃过半根冰淇淋，不然我以后打游戏都输给柳喻。” 没有偷偷吃过冰淇淋，都是光明正大地在柳喻面前吃的。 沈琇为自己的聪明暗自窃喜了许久，自以为自己说的话滴水不漏，殊不知他的沾沾自喜早就暴露在了柳冶文的眼皮子底下。 小撒谎精。 柳冶文看着沈琇的笑颜，有些无奈地想着。 第34章 沈琇24 55 第二天早饭时间，柳冶文在下楼时又流了鼻血。沈琇这个假期难得早起，想跟柳冶文一起吃早餐。目睹了柳冶文流鼻血后，沈琇从饭厅跑到了柳冶文身边，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管家当机立断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准备为柳冶文安排一场全身检查。 听到动静，一众佣人都过来了，围着柳冶文，表情凝重得让柳冶文都怀疑自己其实不是流鼻血，而是得了绝症。他有些头痛地打发走了佣人们，然后制止了管家的动作，去冰箱取了冰袋，坐在沙发上冰敷了几分钟。沈琇亦步亦趋地跟在柳冶文身后，在柳冶文坐下后又站在柳冶文身旁，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柳冶文。 “难得见琇琇早起，”柳冶文微笑着问沈琇，“不去吃早饭跑来盯着我做什么？” “我怕柳大少爷血崩。”沈琇老实回答。 柳冶文失语。沈琇理由充足，柳冶文没有赶他回饭厅的理由，只好任由沈琇站在一旁。 好在沈琇的担心并没有成为现实，没过多久，柳冶文就止住了血。沈琇本以为柳冶文这下可以陪自己好好吃一顿早饭，但因为公司事情多，柳冶文很匆忙地吃了几口，就得赶去公司了。 柳冶文准备出门，沈琇扔下吃了一半的早饭，站在玄关处看柳冶文穿鞋。柳冶文顺手将领带递给了沈琇，让沈琇帮自己打一下领带。 初三之后的每个周一，沈琇他们都需要穿西服。一开始沈琇西服的领带是由柳喻来负责的，但柳喻只会给自己系领带，每次帮沈琇系的领带都像是在系红领巾。沈琇嫌柳喻系的难看，就找了个时间学习系领带的方法。 学会系领带后，每次看到柳冶文需要打领带，沈琇都会毛遂自荐，抢着要帮柳冶文系领带。 沈琇很顺手地接过了柳冶文递过来的领带，帮柳冶文打了一个温莎结。 系完后，他扯着领带的尾巴不放，不太想放柳冶文出门。柳冶文想着沈琇从昨晚到今早粘人的样子，摸了摸沈琇毛茸茸的脑袋，问：“琇琇要不要跟我去公司？” 想起之前去公司时跟着柳冶文忙前忙后的场景，沈琇皱着脸说：“还是不要了吧，我还没有吃完早饭。” 虽然很想和柳冶文多呆一会，但是如果代价是要忙忙碌碌一整天的话，那沈琇决定还是留在家里等待柳冶文回家好了。 见沈琇并不是很乐意跟着，柳冶文也不勉强沈琇。沈琇拉着柳冶文的领带，磨磨蹭蹭了许久，让柳冶文早点下班，听说公司楼下新开了一家西饼屋，让柳冶文带点好吃的回来。 一一嘱托完后，沈琇才松开柳冶文的领带。领带被攥得有些皱了，沈琇看着上面的痕迹，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柳冶文并不介意，一一应答了沈琇的话才出门。 沈琇站在玄关处，盯着柳冶文将车开出了别墅大门才关了门。外面风大，冷，沈琇站着吹了几分钟的冷风，回到客厅就当场打了几个喷嚏。 两个人刚刚的一举一动都被站在三楼的柳喻尽收眼底，虽然说距离远，并不能听清他们交谈的内容，但是光看两个人的动作就不难想出沈琇对着柳冶文撒娇的语气。 柳喻下楼，居高临下地盯着坐在沙发上的沈琇。看着沈琇这一副不舍的样子，他有些酸溜溜的开口问：“这么舍不得大哥，你干嘛不跟着他去公司？” “我不想去嘛，公司又不好玩。”沈琇有些可怜巴巴地说，“你干嘛一下楼就要凶我啊？” 柳喻捏着沈琇的下巴，一言不发，反正对沈琇稍微大一点声说话就已经能被沈琇归纳到凶他的范围里了，柳喻不介意自己再做些更加过分的事情。 被柳喻捏着脸，沈琇的嘴巴嘟起来了，看起来有些呆呆的。沈琇能感受到柳喻身上明显不太愉快的情绪，虽然不知道他的这股情绪从何而来，但是照这样看，他的怒火可能会波及自己，让自己吃些苦头。 一般柳喻心情不好时，和沈琇亲亲的时候总会将沈琇全身都啃咬个遍，沈琇得痛上好几天。 沈琇并不想让柳喻能够有借口对自己又啃又咬。于是他口齿不清地对着柳喻讨好地说道：“你为什么忽然生气了？不要生气了嘛，我们去吃早饭吧。” “吃完早饭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商超哦！” “分明是你自己想去商超罢了吧。”柳喻有些郁闷地说道，“大哥一回家你的注意力就全在他身上了。” 沈琇不说话了，歪着脑袋讨好地蹭了蹭柳喻的手臂。 被头发扫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柳喻一下子就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强装淡定地松开了沈琇的脸，跟着沈琇一起去饭厅吃早饭。 56 吃完早饭过后，柳喻就拉着沈琇出门了。室外的温度很低，津州这个冬天的雪一直下下停停，没下雪的日子比下雪时还要冷。今天虽然没有下雪，但是风大，沈琇裹了一件大羽绒服，仍然觉得冷，于是他便缩在柳喻身后，让柳喻给他挡风。 司机正在花园里和园丁闲聊，看到俩人出门后迎了过去，问需不需要载他们一程。柳喻想着和沈琇走路过去，就拒绝了司机。 但很显然沈琇并不是这么想的，他站在柳喻身后，拽着柳喻的衣服，把柳喻往小电瓶停车位那个方向推，推到那部安了防风布的小电瓶前，理直气壮地让柳喻开车载他。 因为身价不够，小电瓶痛失了进入别墅停车场的机会。柳喻将小电瓶安置在花园里的一个小雨棚里，沈琇贴心的拉了一盏灯进雨棚里——方便晚上柳喻在花园里找车。 “天冷，我不想走路。”沈琇将他出门前揣进口袋里的小电瓶的钥匙拿了出来，递到柳喻面前，“你昨晚说好的要载我去的。” 柳喻“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就这么娇气吗？” 沈琇心想，其实走路去也不是不行，但是在路上柳喻肯定要找机会亲他。他暂时还不想和柳喻亲亲，因为每次被柳喻亲完之后，他的嘴唇总会微微红肿，平时柳冶文不在家的话没什么，但是柳冶文今早刚答应他今天会早点下班，沈琇怕被柳冶文看出自己嘴唇的异常。 “哎呀，我们肯定要买很多东西的，难道你要让我提着这么重的东西走回来吗？”沈琇清丽的脸上带上了些许装出来的生气，“而且你昨晚明明说了要载我去的呀！” “麻烦得要命。”柳喻小声嘀咕着，但是看到沈琇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他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将后备箱里的头盔往沈琇头上一戴，载着沈琇去了商超。 几分钟的车程，到了之后也不用找停车位，在超市门外找个空地把小电瓶一锁，就可以进超市里逛了。 沈琇之前无聊的时候，专门研究过一条试吃的路线，能够实现甜咸永动，不怕出现吃腻的情况。 不过今天他们没有按照那条路线走，因为沈琇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不肯告诉柳喻自己要去干嘛，只是催促柳喻快带自己去试吃冰淇淋，吃完之后他要去干大事。 两个人轻车熟路地到了冰淇淋试吃位，因为他们这个假期经常来光顾，所以导购员早就眼熟他们俩了，没等俩人开口导购员就将装在杯子里的新口味的冰淇淋递给了他们。 “谢谢姐姐。”沈琇嘴巴甜，跟导购员的关系挺好的，“姐姐你今天戴的发夹好好看！” 导购员也笑着和沈琇说了几句话，之后又要去忙了。沈琇和柳喻站在一旁，尝起新口味的冰淇淋。 “你昨晚发誓你要是在冬天吃冰淇淋之后打游戏会一直输给我。”柳喻垂眸瞥了一眼吃得正欢的沈琇，坏心眼地开口说道。 沈琇顿了一下，抬起头认真回答：“我说的是偷偷吃才会输给你，我现在没有偷偷吃哦，我是光明正大地吃。” 反正怎么说都是沈琇有理，柳喻争不过这个辩论社的一把手。 杯子里的冰淇淋快融化了，柳喻挖了一勺。 沈琇表情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柳喻：？ “盯着我干什么？你想吃自己再去拿。”柳喻说。 沈琇摇摇头，低下脑袋没有再看柳喻了，认真、珍惜地吃起自己那份冰淇淋。 柳喻吃了一口冰淇淋后，英俊的脸扭曲了一瞬。 草，哪个神人研发出的薄荷橘子味？ 沈琇低着头，憋笑憋得浑身发抖，脸颊变得红润起来。柳喻捏了一把他的脸，没好气地说：“沈琇，你是故意的吧。” “没有啊。”沈琇被点到名，抬起脑袋，看着柳喻，表情十分无辜地说，“你这个假期天天吃橘子味的唇膏，我以为你已经能接受橘子了。” 沈琇以为自己的演技不错，但是眼里的狡黠将他出卖了。柳喻拿沈琇没办法，又捏了一把沈琇的脸后，把只吃了一口的冰淇淋给了沈琇。 沈琇毫不介意地通通吃光光了。 57 吃完手中的冰淇淋后，沈琇示意柳喻跟在他身后。他目不斜视地经过众多零食，目标十分坚定地朝三楼走去。 三楼有一个很大的连锁精品店，沈琇时该精品店的忠实拥趸者。精品店时常会更换店内主题，每次主题上新后，沈琇都会第一时间前来消费。 柳喻以为这次自己的任务还是同往常一样，帮沈琇提着他冲动消费之后的产物。他已经习惯了给沈琇做提包小弟，不过这次柳喻并不打算这么轻易帮助沈琇。 他脑海里已经备好了一系列的要求，诸如“我们回家后你要主动亲一下我”“不能天天粘着大哥”此类的话语，发誓要沈琇全部答应之后，他才帮沈琇拎东西。 想象了一下沈琇听到要求后，生气但是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委委屈屈答应自己的模样，柳喻自己把自己哄高兴了。沈琇转过头看了柳喻一眼，发现柳喻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啊？”沈琇问他。 柳喻收起笑容，装作淡定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柳二少爷时常抽风，沈琇对他的性格早有了解，见柳喻不说话，沈琇也没有去追问，只是催促柳喻走快点，他急着买完东西回家干大事。 虽然说今天是工作日，但是放了寒假，商超里的人还是有不少的。沈琇一个劲地往前走，又不断有路人从他身后经过，走在他身后的柳喻居然隐隐有要把他跟丢的趋势。 柳喻让沈琇走慢一点，沈琇不听。没有办法，柳喻只能快走了几步，上前一把握住了沈琇的手。 大庭广众之下，两个男生十指相扣，怎么看怎么奇怪。不过沈琇却是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还很亲昵地用手指点了点柳喻的手掌心。 柳喻觉得手掌心有点痒痒的，于是表情十分严肃地也点了点沈琇的手掌心。 周围行人对这一对长相出众还牵着手的男生频频侧目，两个人像是没有意识到一样，一路你碰一下我我点一下你，闹了许久才上到三楼。 - 精品店在三楼的北区，柳喻拉着沈琇向北区走去，等着沈琇开口使唤自己，没想到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那句音拖得长长的“柳喻——待会帮我提东西嘛。” 柳喻有些不解。 他问沈琇：“你不去精品店买东西？” 沈琇也不解：“我没有说我要去精品店呀。” 柳喻一头雾水，跟着沈琇七拐八拐，最后到了一家中药铺子前。 “柳冶文最近上火啦，我要煮凉茶给他喝！”沈琇宣布。 他甩开柳喻的手，拿出手机，认真看起自己昨晚记得笔记。 柳喻看着沈琇那认真的神情，一时有些气急攻心了。昨晚大哥回来之后，沈琇就忽然翻脸不认人，不仅不让亲亲了，甚至本来说好吃完晚饭后和自己打游戏，却又出尔反尔，不知道为什么又跑去大哥的房间里。 之前明明说过很讨厌大哥，但是看到大哥又会不由自主地贴过去。 还有大哥也是很过分的，暑假已经霸占沈琇两个星期了，现在寒假有似乎要有霸占沈琇的预兆。 越想越气，柳喻干脆站在原地不走了。 沈琇歪着脑袋看他，问：“柳喻，你又怎么了啊？” “我要被你气死了。”柳喻冷冷地说，眼睛里蕴含着一股怒火。 “哦。”沈琇点点头，小声祈求道：“先不要死好吗，等载我回到家后你再死。” “沈！琇！”柳喻忍无可忍，狠狠地掐了一把沈琇的脸，“我觉得我比大哥更需要凉茶！” “哦哦哦……！”沈琇被他掐着脸，口齿不清地说，“好的好的，我知道的！不要急！人人有份！” 柳喻并没有因为沈琇的话而消气，在原地对着沈琇的脸一顿搓圆捏扁之后，才大发慈悲地放开了自己的手。 58 被柳喻揉得脸通红一片，沈琇有些不太高兴，想骂柳喻，但又怕柳喻听到后更加过分，所以只敢小声地嘟囔了几句柳喻的坏话。 他们并没有在中药铺子里待太久，沈琇按照王姨讲的方子，严谨准确地买完需要的药材之后，就催着柳喻带他回家了——他急着回家煮凉茶。 - 回到别墅后，沈琇不顾王姨的劝阻，进了厨房，兴致勃勃地准备大展身手。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一个人，进了厨房，怎么看怎么危险，偏偏沈琇还不肯让王姨在旁边盯着。 沈琇在柳家的地位，佣人们都是知道的，虽说他与柳家并无血缘关系，但是在柳家的受宠程度怕是不比柳少爷们低。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没有人担得起责任。 没办法，王姨只好去求助了柳喻，让柳喻帮忙盯着点沈琇。 反正闲着没事干，也是怕沈琇真的在厨房犯蠢出事，柳喻没有什么异议，很尽责地坐在岛台边的椅子上，两只眼睛盯着沈琇。 沈琇脑子挺聪明，但是貌似并不在家务活上体现出来，偶尔偷吃个泡面都要使唤柳喻去洗碗倒开水，还特别理直气壮地说自己自己干不好这些事情，不会做。 本来还担心沈琇连打火都不会，但出乎柳喻意料的是，沈琇很顺利地打着了煤气灶的火，手脚还十分麻利地将药材统统洗好，放进砂锅里端上灶台去熬着了。 十分熟练，完全看不出平时是个连泡面都不会泡的人。 柳喻站起身，跟在沈琇身后转了几圈，又打开了砂锅的盖子看了一眼，评价道：“小土包，你熬药看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沈琇本来是想把跟在自己身后碍手碍脚的柳喻赶走的，但听了柳喻这话后，他一时高兴，就忘记要干什么了，站在柳喻跟前，微微仰着脑袋，有点得意地和柳喻说道：“我五岁的时候，大姐做饭，我就在一旁帮忙生火了！” 他的语气有些好玩，像是在模仿柳老爷子之前常在餐桌上回忆起年轻时奋斗拼搏的那种语气，说话时还颇为骄傲地挺起了胸膛，眼睛望着柳喻眨了又眨，似乎在等待柳喻的更多夸夸。 没想到听完沈琇的话之后，柳喻的语气却迅速冷淡了下来，“哦”了一声，说道：“那你之前说不会泡泡面原来是骗我的？” 沈琇没想到柳喻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脑子卡壳了一下，“啊？”了一声，有些磕磕绊绊地回答道：“什么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琇不敢和柳喻对视了，也不再是一副得意的样子，假装忙碌起来，让柳喻别再打扰他。 他在厨房里团团转，逐一检查了调料罐，最后往锅中加了少许水。 “其实你不是不会做，你只是懒，想要我伺候你。”沈琇装傻，柳喻可不打算放过他，一锤定音，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别想狡辩。”柳喻紧接着补充，语气铿锵有力。 沈琇警觉地朝柳喻看了一眼，见柳喻表情不太好，慢吞吞地后退了几步，退到岛台的另一边。 从表情上来看，沈琇似乎不是很想认账，柳喻觉得有些好笑，想要抓住沈琇，让他说清楚这件事。 也不是说不能帮沈琇做这些事，只不过沈琇老是喜欢骗人，这个习惯并不是很好，柳喻已经数不清自己被沈琇骗过多少次了。 沈琇反应很快，弯着腰想从柳喻身旁溜出厨房，柳喻比他反应更快，左手撑在岛台上，右手长手一捞，一把提住了沈琇的后领——居然直接将沈琇提到了自己跟前。 见柳喻的表情确实不是很好看，沈琇叹了口气，灰溜溜地在柳喻身前站好。 “沈琇，你是不是有些懒了。”柳喻垂眸看着沈琇，语气没什么起伏，看上去和柳冶文平时训人的样子有几分相像，一时把沈琇唬住了。 沈琇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还真的低下脑袋认真反思了好一会。不过没一会，他忽然想起现在站在自己身前的不是柳冶文，而是柳喻，于是他又理直气壮起来：“是又怎么样？我不是都让你亲亲了吗？有本事你这个寒假都别亲我，以后也不许亲！” 听起来沈琇的吻似乎有多么昂贵一样，柳喻居然一时找不到话语来反驳，沉默了许久，厨房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灶台上咕噜咕噜沸腾的水声。 沈琇戳了戳柳喻的胸膛，挑衅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柳喻抓住了他的手，英俊的眉眼中带着深深的无奈，咬牙切齿地问道：“凉茶什么时候熬好，我感觉我真的快被气死了。” - 黄连、黄柏以及各种苦寒的药材混在一起，熬出来的味道算不上好。王姨跟沈琇说了好几种凉茶配方，沈琇只买了最苦的那一种——他认为越苦起效越快。 煮好凉茶后，沈琇大发慈悲地让柳喻当了第一个品尝者，黑乎乎的凉茶盛在瓷碗中，柳喻拧着眉看了很久，都没有喝下去。沈琇站在一旁，看到柳喻这副犹犹豫豫的模样，有些不太高兴了，这人之前在商超时就一直催催催，没想到煮好后端到他跟前他就不喝了！ 他推了柳喻一把，气呼呼地说：“你怎么还不喝呀？” “你是不是怕苦！”见柳喻还没有动作，沈琇对柳喻使用了激将法。 柳喻并不想让沈琇小瞧自己，于是一口气闷了一小口。 苦涩的味道蔓延至整个舌面，斥满了味蕾。柳喻被苦得表情十分难看，沈琇在一旁嘲笑他：“你怎么连这点苦都怕啊。” 柳喻不说话，伸出手扣住了沈琇的后脑勺，将沈琇往自己身上带，低头亲了上去。 他们在厨房里，随时都可能会有佣人经过。一想到这，沈琇紧张地攥住了柳喻的衣服，想要让柳喻赶快结束这个吻。 可柳喻却没如沈琇所愿，他的舌尖粗///暴地撬///开了沈琇的牙关，肆意地///舔///弄///着沈琇口腔内的每一寸。苦意在二人的唇齿之间蔓延，沈琇被柳喻亲////得迷迷糊糊，大脑缺氧，整个人都////软////在了柳喻的怀中。他下意识用舌尖///舔////了///一下柳喻的舌头，混沌的大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好像确实是挺苦的。 （审核你好，这只是亲嘴） 缠////绵地亲///了很久，柳喻才结束了这个吻。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沈琇的唇，而后与沈琇额头抵着额头，问道：“是不是很苦？” “好吧，可能是有点。”沈琇承认了，“不过你不许浪费。” “你为什么不喝？” “哼哼，我又没上火。”沈琇端起柳喻放在桌上的凉茶，让柳喻跟着他去院子。 - 奇奇的小屋放置在院子角落的花坛边，沈琇走到小屋旁，蹲下身，将碗里的凉茶往奇奇的饭碗里倒了一半，然后才将碗还给了柳喻。 “好啦好啦，没有多少了，你快点将剩下的喝完吧。”沈琇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柳喻。 接着他又蹲下身，像哄柳喻一样哄奇奇：“奇奇，我看你舌头这么红，应该也是上火了，你也得喝点凉茶。” 奇奇嗅了嗅饭碗里的凉茶，扭过了头，沈琇居然能从它的脸上看出嫌弃的表情。 这个欠揍的神情有点像它的另一个主人，沈琇抬起脑袋，指责起围观的柳喻：“都怪你没有起个好头。” 刚刚趁沈琇不注意将凉茶倒进了花坛中的柳喻觉得自己很无辜，毫不心虚地向沈琇展示他干干净净的碗：“我已经喝完了。” “那你快和我一起劝奇奇。” 柳喻无奈，只能蹲下//身，看着奇奇无奈地伸出舌头将碗里的凉茶喝完。 - 一大锅凉茶，佣人们一人一碗，还剩下许多。王姨喝完后表示最正宗的广越凉茶也不过如此，沈少爷是带有点厨艺在身上的，把沈琇哄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冬训完的宋游回到别墅了，也没逃过一碗苦苦的凉茶。 宋游给沈琇带回了自己冬训基地旁边的特色小吃，没想到得到的报答居然是一碗黑乎乎的中药，大脑放空了好一会，才说：“我知道了，琇琇哥哥在以怨报德。” “宋游，你这成语水平，期末考试语文合格了吗？”沈琇问他，打开小吃的包装盒，一边吃一边监督着宋游。 宋游纠结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喝，放下瓷碗，说先要把客厅的行李箱带上楼。 沈琇说：“不行不行，你快点喝。” 没想到宋游动作挺快，根本没等沈琇说完话就去了客厅。 沈琇追着宋游跑到客厅，没找到宋游，反而撞到了下班回到家的柳冶文。 柳冶文手中还提着蛋糕，幸好他反应快，举了起来，不然就要被沈琇撞到地上了。 “冒冒失失的，跑这么快做什么。”柳冶文好笑地揉了揉沈琇撞红的额头。 沈琇被撞得头晕眼花，待在柳冶文怀里缓了好一会，才摇摇晃晃地将那碗凉茶从厨房里端出餐厅。 最需要喝凉茶的人回来了，沈琇就不再纠结宋游有没有喝了。沈琇把那碗原本是给宋游的凉茶推给了坐在餐桌上的柳冶文，自己则是坐在柳冶文的旁边，打开柳冶文带回来的蛋糕，大吃特吃了起来。 他吃甜品的时候总是会露出很幸福的表情，柳冶文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又拿着纸巾帮他擦掉了嘴角的奶油，才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凉茶，一口气喝光了。 沈琇很给面子地鼓了几下掌：“柳大少爷好厉害，居然一口气喝光光了。” 柳冶文被苦得一时说不出什么话，也不知道沈琇到底放了多少黄连进去。过了好一会才说：“有点苦，不过喝完之后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流鼻血了，谢谢琇琇。” 沈琇捂着嘴巴，笑得眉眼弯弯。餐厅没有开灯，很暗，唯一的光源来自于落地窗外。落日的余晖穿过落地窗，落在了沈琇的身上，沈琇整个人看起来毛茸茸的。 柳冶文没有忍住，揉了好几下沈琇的脑袋，然后将他吃了一半的蛋糕收了起来，说是吃完晚饭之后才能吃。 - 也不知道是沈琇煮的凉茶是真的有效，还是怎么回事，总之柳冶文之后都没有流过鼻血了。沈琇偶尔在橱柜找东西，看见还有一大包没有煮完的药材，感觉有些可惜，想要找个理由把剩下的药材全煮完。 不过最后柳冶文阻止了他，毕竟是药三分毒，没什么事情还是不要吃了。 柳冶文都发话了，沈琇只好断了这个心思，于是那一大包药材就尘封在了橱柜里，后来的某一天，不知道被谁拿走了还是扔了，总之就是彻底消失在了这栋别墅里。 59 宋游军训完回来后，每天下午的四点至六点，沈琇会去陪着宋游写寒假作业——原本这两个小时沈琇是用来陪柳喻泡在房间里玩各种无聊的小游戏的。 柳喻跟沈琇抗议过好几次，让沈琇不许再陪着宋游一起写作业了。沈琇十分为难，因为陪宋游写作业是早在放假之前他就答应宋游的了，他总不能反悔。 柳喻软磨硬泡了很久，最终沈琇无奈——伸出手像摸奇奇一样摸了摸柳喻的脑袋，然后让柳喻也拿着寒假作业一起去了宋游的房间。 于是每天傍晚三个人就凑在一起哼哧哼哧地写作业。 宋游对柳喻的态度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在柳喻进了自己的房间后，他就没给柳喻好脸色看过。柳喻忍了两三天，最终没忍住，还是和宋游吵了起来。 “宋游，你是弱智吗？写作业还要沈琇盯着。” “嗯对，我是弱智，没有琇琇哥哥看着我就写不出作业。”宋游不甘示弱，大方承认，伤敌零自损八百。 “赶紧让大哥去精神科挂个号带你去看看脑子吧。” “你去兽医那里挂个号看看是不是有狂犬病。” …… 沈琇皱起眉头，觉得两个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还是好声好气地开始劝起架来。 “柳喻，你不要跟宋游计较啦，他只是个初中生呢。”沈琇一边说着一边勾了勾柳喻的小拇指，但是柳喻没有停下。 沈琇不气馁，转而扯了扯宋游的衣袖：“宋游，不要再跟柳喻吵啦，快点写作业吧。” 宋游抿唇，尚且稚气的脸上写满了不服气，停了几秒钟又继续和柳喻吵了起来。 沈琇在二人之间忙得团团转，可惜他的劝架功力不深，说了许多句都没能够让二人停下，过了很久他们还在吵，到最后甚至将陈年旧事都翻出来了。 两个人吵架，居然吵出了菜市场的效果。沈琇说得口干舌燥，见没起到效果，只能托着脸，深深地叹了口气。干脆不再理会他们，低下脑袋翻看起寒假作业底部的脑筋急转弯、笑话大全以及歇后语。 他很快就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被上面的笑话逗得乐不可支，捂着嘴巴偷偷笑着，并没有发现柳喻与宋游之间的气氛逐渐剑拔弩张起来。等沈琇终于从翻阅完所有笑话后，他们之间的战况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指柳喻把宋游摁在地上打了好几拳，而宋游毫无还手之力。 “柳喻，你干嘛呀！”沈琇不明白两个人是怎么从文斗发展到武斗的，不过照柳喻这种打法，再不阻止的话宋游接下来的春节应该是要在医院里度过的了。于是沈琇慌忙地抱住了柳喻的腰，不让柳喻继续打下去了。 柳喻的身体僵了一瞬，而后又放松下来，默不作声地由着沈琇抱着他。 沈琇松了口气，以为这场打架到此为止，刚想开口教训柳喻，没想到宋游就在这时挣扎着起身，往柳喻的脸上揍了一拳。 一时间，沈琇和柳喻都愣住了。 下一秒，柳喻挣开沈琇的双手，扑上前，两个人又陷入了混战之中。沈琇在一旁焦急地劝架，却不慎被误伤——他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下巴磕到了书桌上。 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没能顾得上沈琇，沈琇痛得有点头晕眼花，坐在地板上缓了好一会神。 这场混战惊动了一楼的管家和刚回到家的柳冶文。柳冶文看着在地上扭打的俩人，又看到了坐在地上委屈地揉着自己下巴的沈琇，脸上少见的出现了很明显的生气的表情。 他没有理会打架的俩人，动作轻柔地扶起沈琇，像是怕吓到沈琇一样，就连询问的声音都放小了：“琇琇，除了下巴还有没有哪里痛？” 沈琇十分郁闷，摇了摇头说没有，又怒气冲冲地冲还在打架的两个人说：“你们打吧打吧！打死算了！我不管你们了！” 沈琇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受到牵连，现在他的心情十分糟糕。他本来就有些臭美，夏天脸上被蚊子叮几个包都要失落很久，更别提现在下巴多了一块淤青。 柳冶文让管家分开宋游和柳喻俩人，自己则是搂着沈琇去了客厅，找了药箱出来，小心翼翼地捏着他的下巴给他上药。柳冶文的手劲有些大，沈琇被他一摁，痛得一激灵，盈在眼眶中的泪水掉了几滴在柳冶文的手背上。 他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珠，眼尾因为流泪有些发红，一张清丽的脸因为那一抹红，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也是因着着抹红，上好药后，柳冶文捏着沈琇的下颚，盯着沈琇看了许久。沈琇乖乖地仰着脑袋没有动，后来实在是脖子有些酸了，才疑惑地瞄了柳冶文一眼，用手指戳了戳柳冶文。 柳冶文回过神来，用手拂去了沈琇睫毛上的泪珠，安慰沈琇：“不要哭，过几天淤青就会消了。” 沈琇本来不是因为这个哭的，但听柳冶文这么一说，想到自己不知道还要顶着这么难看的一块淤青度过多少天，眼眶里又盈满眼泪了。 柳冶文哄了许久，最终承诺今年新年不用去道观里住着，沈琇的心情才好了许多。 楼上的宋游和柳喻被管家带下客厅，柳冶文罚他们抄写五百遍“家和万事兴”，以及站着面壁思过一个小时。柳喻桀骜的脸上满是阴郁，一副不服管教的样子。沈琇坐在沙发上，靠在柳冶文的身上，听着柳冶文教训他们。 柳冶文向来只教训沈琇，沈琇都还没见过他训斥柳喻跟宋游，自然是不会错过这难见的场景的。柳喻歪着脑袋，拽得要命，沈琇看着他这副表情就来气，趁柳冶文不注意，轻轻踹了一脚柳喻的小腿。 还顺带踹了一脚在旁边神游的宋游。 他抬起脚的时候，宽松的裤脚滑到了膝盖处，骨肉匀称的小腿、纤瘦的脚踝以及白皙的脚就露在了空气中，落在了宋游和柳喻的视线里。 柔软的腿部线条一路往下，在脚踝处却又多了几分因为瘦而有的伶仃感；足部莹白色的皮肉，缀着几根淡青色的血管，在脚趾尖处又覆盖着几抹圆润的淡粉。 宋游盯着看了许久，脸微微红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难为情，就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柳喻倒是觉得有些牙痒痒，想要咬一口沈琇。他的目光侵略性十足，如有实质一般舔舐着沈琇的小腿，沈琇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连忙收回自己的脚。柳冶文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伸过手，帮他把裤脚整理好了。 在场的人都心不在焉，各有所思。柳冶文草草地训了柳喻和宋游几句后，就打发他俩各自去客厅里找个角落里面壁思过了。 柳喻不耐烦地“哦”了一声，在去找角落之前，弯下腰捏起沈琇的脸看了看，看着他下巴那块淤青，表情不太好，对沈琇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下次别这样犯蠢了。” 沈琇瞪大了眼睛，像是没见过像柳喻这么会倒打一耙的人，气得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话，愤怒地将柳喻的手拍开，扭头让柳冶文加重对他们的处罚力度。 - 柳喻说的话算是彻底得罪了沈琇，一旁并不怎么无辜的宋游也一同被记到沈琇的小本本上，沈琇决定傍晚的那两个小时将不再分给柳喻以及宋游二人。 恰好临近春节，柳老爷子提早给柳冶文放了假。柳冶文假期时除了应酬，一般都是待在家中，于是沈琇每天傍晚的那两个小时就陪着柳冶文去琴房练琴了。 60 柳冶文的弹琴技术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很大的进步，沈琇很难想象有人能将《克罗地亚狂想曲》弹得如此消沉落寞，每天傍晚听着柳冶文反反复复练习，感觉柳冶文此人有点亵渎艺术了。 所幸折磨耳朵的日子不算太久，很快就到了春节假期。 因着柳大少爷身上的那“两劫”，柳冶文十八岁之后，每年春节期间沈琇都得陪着他去大师所在的道观住上把来个星期。道观在隔壁云川市的墟光山上，地理位置十分偏僻，上山最后的那段路十分偏僻需要亲自拿着行李走上去不说——最主要的是信号十分差，沈琇在道观里基本上是属于失联状态，十分无聊。 身为一个冒牌货，沈琇每次去道观里见到大师时都十分心虚，是十分不情愿和柳冶文一起去的，可事关柳冶文的生命安全，沈琇不得不冒着被大师识破的风险陪同柳冶文去墟光山。 今年柳冶文不知道是怎么说服的柳老爷子的，他们不用去道观里住着了。 按照柳家惯例，过年时柳家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都得回老宅聚上几天。之前沈琇还不用去道观住着时，一般都是单独一个人待在市郊的别墅里。佣人们大部分都放了假，只剩下管家和两三个佣人陪着沈琇。 说不无聊是假的。在小河村的时候，家里虽然不算富裕，但每年过年的时候家里总会备上许多年货，沈琇能获得几件新的衣服裙子。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着还算丰盛的团圆饭，晚上不用早早睡觉，可以熬夜看春晚，还可以领到一份压岁钱。 喧嚣的人群、伴有鞭炮燃烧后的硝烟味的小河村，组成了沈琇对春节的所有印象，年幼时的沈琇是十分期盼过年的。 被带回沈家后，沈琇就不那么期盼新年的到来了，此后又是连续几年的一个人过新年，直到后来春节要去道观住，陪他过年的人就多了一个柳冶文。所以沈琇其实也说不上到底是陪着柳冶文去道观住更坏一点，还是一个人待在别墅里过年更糟糕一点。 不过现在认识的人多了，春节好像也不是只有别墅或者道观这两个去处了。前几天柳冶文哄沈琇，说今年春节不用去道观住了。沈琇当晚就熬夜写下了一连串计划，从大年三十一路安排到年初四的。 高中班上有几个同学是住在城郊这片的别墅区，和沈琇关系不错。沈琇特意将几人问了一遍，发现几人除夕夜都没什么事情干——和沈琇属于是半斤八两了。 津州这会还没禁烟花，于是沈琇当机立断拉了个小群，约好除夕夜拿了红包之后就出来放烟花。 大年初一，沈琇计划要去前桌家里。前桌是本地人，家里开水果店的，过年也不打烊。听说沈琇在家里没事干，很热情地给沈琇发了一连串的消息，邀请沈琇大年初一来水果店体验生活。 大年初二至初四，沈琇计划回小河村一趟。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小河村了。小学时和柳老爷子提过一次想回小河村看看，但柳老爷子似乎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沈琇就没再和柳老爷子说过了。初中时也和柳冶文说过，柳冶文虽然并没有什么情绪，但是到底也没有同意，那一段时间他还对沈琇严加看管，生怕沈琇下一秒就一个人跑回了小河村似的。 柳喻十分不能理解沈琇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回那个偏僻的、贫穷的山沟沟，沈琇跟他说不清楚，也懒得解释这么多。反正因为种种原因，沈琇找不到机会回小河村看看的机会。但今年不同，今年柳冶文不去道观住了，肯定是要回老宅的。 他在老宅肯定就管不了自己这么多。 那自己悄悄回一趟小河村肯定也不会被发现！ 想到这，沈琇的心狂跳了好几下，打开软件买机票的手微微颤抖。 小河村跟津州隔着好几个省，好消息是小河村所在的城市临浮市有机场，坏消息是机场距离小河村十分远，沈琇下飞机后还得坐两个小时的车才能回到小河村。 临浮市是个小城市，直达的航班公司不多，且因为临近春节，买票的人很多，软件上只剩下价格不算美丽的商务舱的票。 机票的钱对于柳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零花钱被柳冶文严格管控的沈琇来说，已经不算是小钱了！ 而且他回程也是需要买商务舱的票的！ 但按照以往惯例，除夕那晚柳老爷子会给沈琇发一个很大金额的红包给沈琇，所以沈琇没怎么犹豫就买了机票。 买完票之后，沈琇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做贼心虚，抑或是近乡情怯。内心忐忑不已，同时也很激动 ，就等着柳冶文他们启程回老宅了。 然而事与愿违，沈琇并没有等到自己一个人的欢乐时光。除夕的前一天，柳冶文忽然告知沈琇，今年春节他们将去法国的南部度过。 他们，指的是，柳冶文与沈琇。 终于搬完过来了[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沈琇24 第35章 沈琇25 61 柳老爷子在南法的科利乌尔小镇上有一处房产，之前曾带几个孩子们去度假过，沈琇对于这座色彩缤纷的小镇十分有好感，离开时依依不舍。 柳冶文将这件事记了下来，决定今年春节不回老宅，而是带沈琇前去度假，反正柳家老宅那边，他已经缺席很多次了，也不在乎这一次。 为了给沈琇一个惊喜，他还特意等到除夕前一天才将这件事告诉沈琇。 对于沈琇来说，惊是有了，但是喜却不是那么明显了。柳冶文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手机备忘录上一一记录下回小河村需要带的东西，听完这个消息，他的手不小心一抖，将自己写在备忘录的物品全部删除了。 “怎么了琇琇，身体不舒服吗？”沈琇脸色不是很好看，柳冶文有些担忧，用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柳冶文的手很暖，很干燥，沈琇条件反射般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而后才想起正事。 “没有不舒服啊。”沈琇收回脑袋，若无其事地问：“你春节不回老宅吗？” “回不回都无所谓。” “哦。”沈琇点头。 本以为沈琇知道这个消息后会很高兴，但他如今只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漂亮秀气的眉眼间带着些许忧愁，像是笼罩了一层薄薄的云雾，嘴角甚至往下撇了撇。柳冶文思考了一会，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猜错了沈琇的心思。 “琇琇不高兴吗？”柳冶文微笑着，蹲下身，握住沈琇的手，温和地问，“是不想去南法，还是不想和我一起去玩？” 沈琇的手指勾了勾柳冶文的掌心，不知道要怎么说。要是放在平时，沈琇是很高兴的。可他早已做好了自己的计划，现在因为柳冶文的临时起意，全都打乱了，这件事放在谁的身上都不会很高兴吧。 但沈琇不能这么跟柳冶文说，要是被柳冶文知道自己准备趁没人在家时回小河村，估计这个年他别想好过了。 他只能努力扯出个笑容，语气欢快地回答：“没有啊，我好开心，我去找管家帮我收拾行李了！” 说完，没等柳冶文回答，他赤着脚踩上了地毯，跑去楼上的房间去了 - 沈琇回到房间后，没有急着收拾行李，而是打开了聊天框，开始一一道起歉来。 他临时放鸽子的行为，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 首先是约好出来放烟花的同学们，他们在小群里狠狠地将沈琇谴责了一通。一个高瘦的男生打开视频，指着一整个库房的烟花怒道：“这都是给你准备的，你不来谁玩？！” “我也玩不了这么多啊……拿出去别人只会以为我们是去卖烟花的吧。”沈琇弱弱地说，“而且不是还有其他人嘛，大家分着玩就行了……” “如果不是为了见你谁想大冷天跑出去？”一个女生说。 这句话引起了众人的附和，他们“对啊对啊”了许久，而后又开始谴责起沈琇。 并表示要将沈琇不耻的行为挂在好友圈三天三夜。 沈琇在语音通话中可怜兮兮地道歉，祈求了很久，最后在众人的威胁下开了视频通话，双手合十，卖乖地拜了几下，众人才勉强同意将挂人的时长改为一天一夜。 其次不满的人，是他的前桌。在得知沈琇要去度假后，他在电话那头哀叹了很久。 “我还以为我年初一可以休息一下呢。” “现在再招人的话，时薪要给很高的欸！” 沈琇也不满了：“什么嘛，你原来只是想骗我过去做苦力。” “这怎么能叫苦力呢？沈少爷，这叫体验生活。”前桌狡辩。 沈琇不听信他的鬼话了，他发现前桌此人真的是特别狡猾，怪不得柳喻之前会被他狠敲一笔：“哼，我不和你说了，我回来会给你带纪念品的，再见。” 挂了通话后，沈琇打开订票软件退票。往返的机票，因为过了免退票费的时间，都要收取百分之五的退票费。四位数的退票费，沈琇看着一阵肉痛。 如果柳冶文能早点跟自己说要去南法度假，自己就能早点退票，就不会需要交这么多退票费！想到这，沈琇下定决心要学习前桌的狡诈，狠狠敲柳冶文一笔，把这笔钱补回来！ 62 虽然说要收拾行李，但沈琇认为自己并不擅长此事，于是在退完票后就让管家过来帮自己收拾了，他则是叼着一根棒棒糖，趴在床上打游戏。 他的房间门敞开着，路过朝房间里面一看就能看到他懒散的样子。 柳喻打完篮球回来上了楼，本来是想回自己的房间的，但往沈琇房间里随意地瞥了一眼，看到沈琇趴在床上晃着双腿打游戏的样子后，便脚步一转，进了沈琇的房间。 他理所当然地也趴到了沈琇的床上去，霸占了沈琇的一大半床位，把沈琇挤到了角落里。 沈琇被他掀着翻了个身，有些蒙圈，都忘记还在打着游戏了，傻傻地站在原地被对手打到残血。 他也顾不上打游戏了，有些愤怒地指责起柳喻，可因为嘴里含着东西，他说起话来含含糊糊，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柳喻！你打完篮球洗澡了吗！没洗不许上来！” 柳喻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只手环住了沈琇的腰，整个人贴了过去:“我打完球就在篮球馆洗了。” 他确实没有说谎，沈琇在他身上只闻到了薄荷沐浴露的味道，除此之外，连烟味都没有。沈琇挺喜欢这款沐浴露的香味的，反正管家在衣帽间里看不到俩人在干嘛，他便特地往柳喻怀里凑了凑，用力地闻了几下。 柳喻垂眸看着他的动作，忽然问：“你除夕准备和陈林他们去放烟花？” 陈林就是那个准备了一仓库烟花爆竹的瘦高个。 沈琇抬起脑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叹了口气，将嘴里的棒棒糖咬得咯吱响。 柳喻从他嘴里扯出那根已经光了的棒棒糖的杆子，随手往后一抛。他准头很好，不偏不倚地扔进了茶几旁边的垃圾桶里。 “好好说话，又点头又摇头的是什么意思？”他单手捏着沈琇的脸颊，面露凶相，那张英俊的脸一凶起来跟土匪差不多。 “唉……你在哪里知道我除夕要去放烟花的？”沈琇嘀咕着，晃着脑袋把柳喻的手甩开，又将头靠在柳喻的肩膀上，继续嗅着那股薄荷味。 柳喻拿出手机，打开好友圈递到沈琇面前——半个小时前陈林发了两张截图，一张是群内激烈的声讨现场，一张是视频通话中双手合十卖乖的沈琇。 配文是：临时放鸽子的下场！ 这条好友圈的点赞人数居然还有挺多的。 沈琇还没来得及看好友圈，不知道陈林说的挂人居然是这样挂！他有些沮丧，不敢想自己一副卑微的模样都被多少人看见了，也不敢想自己在同学心中的信用度跌到了多少！以后还约的到人出来玩吗？ 都怪柳冶文！ “本来是约好要一起去放烟花的，但是柳冶文今天忽然跟我说要带我去南法过春节，烦死了。”沈琇郁闷，用手指戳了几下柳喻的肩膀，“你赶紧把你大哥劝回老宅过春节吧。” “我哪里劝得动大哥。”柳喻睨着他，也有些不满，“他在柳家向来是很自由的。” 不过柳喻的重点不在柳冶文不回老宅过春节上面。 他忽然皱起眉头，指责起沈琇：“你为什么拉小群不带我一个？” 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跳跃，有点突兀，沈琇不知道为什么柳喻会这么问。思索了一番，试探地回答：“因为你不是我们班的？因为你除夕得回老宅待着？” 虽然柳喻经常串班，约等于半个二班人员，但是这个群里除了陈林，他和其他人都不怎么熟，沈琇旧没打算带上柳喻一起玩了。 再说了，柳喻除夕都回老宅吃团圆饭，哪来的时间出来一起玩。 柳喻不管这么多，非得强行加入他们：“那你也得把我拉进群里。” 他都这么要求了，沈琇也不好再继续拒绝他了，沈琇甚至有点可怜他：“你平时是不是被班里人排挤了，他们拉小群都不带你？好吧，我满足你这个愿望。” 说完沈琇就把柳喻的号拉进了群里，还把群名改成了景苑一号业主群分群。 “好了，这下你满意了吧！”沈琇说，“放心吧，被你班的同学排挤了也没事，你可以抱着我的大腿在我班上混。” 柳喻没有理会他。群里除了陈林，其他人他都没加好友，于是他拿着沈琇的手机，将另外几个人的好友圈认认真真翻了个遍，聚精会神的样子，比上课的时候还认真。 沈琇在一旁紧张地提醒道：“你可不要手滑点到赞了。” 柳喻不屑地“哼”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将男男女女的自拍照认真翻看了一遍，柳喻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松了口气。沈琇踢了他一脚，让他把手机还回来。 柳喻顺手将自己的聊天框置顶，然后才把手机扔回给沈琇，跳下床，说：“我去找大哥，我春节也要去南法度假。” 第36章 沈琇26 63 担心一个人的力量撼动不了柳冶文，柳喻特地打电话给还在篮球馆的宋游，让他赶紧回来一起去找柳冶文。 他们一起去书房找了柳冶文，要求此次的南法之旅一定要把他们也一起带上。沈琇看热闹不嫌事大，也站在书房外，探出脑袋，光明正大地听三个人谈话。 不出沈琇所料，柳冶文严肃地拒绝了俩人的要求。不仅拒绝了，他甚至当晚就喊了司机将两个人送回老宅。 柳喻几乎是被司机押上车的，一副十分不服气的样子。沈琇趴在二楼阳台的围栏上往下看，能将柳喻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看到柳喻脸上吃瘪的表情，他觉得有些好笑，在柳喻抬起头看他的时候，他还对柳喻挥了挥手，说了句“拜拜”。 沈琇的这个行为成功惹怒了柳喻，柳喻当即放下狠话，让沈琇开学等着。可惜的是还没说完他便被司机塞进了车里，并没有起到威慑的作用。 车子开出别墅区，很快就见不到影了。沈琇目送车子走远后，没有回到室内，依然趴在围栏上看着楼下发呆。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一小片雪花落在了沈琇精致秀气的鼻尖上，很快就化成了一小片水。沈琇皱了皱鼻子，打了个喷嚏。 站在楼下和管家谈着话的柳冶文听到声响后，抬起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原来沈琇还趴在栏杆上。 沈琇和柳冶文对视上，连忙将脑袋缩了回去，没过一会，又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观察柳冶文还有没有在看他。 柳冶文早有预料到沈琇并不会乖乖听话，因此还是维持着同一个动作没有动。见沈琇又探出脑袋后，柳冶文温和地说：“琇琇，外头冷，赶紧回室内去。” 沈琇“哦”了一声，把脑袋缩回去了。 柳冶文叹息，三言两语结束了和管家的谈话，上了二楼。果不其然，沈琇并没有回室内，而是坐在二楼阳台的那架秋千上赏雪。 冬天天黑得快，别墅区的路灯还没到时间开，再加上别墅区此时也没剩什么人了，往外面看去，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柳冶文拧着眉毛看了大半天，也没搞懂沈琇在看什么。 “琇琇在看什么？”柳冶文好奇地问。 沈琇瞥了他一眼，哀怨地叹了口气，说：“没有什么。” 只是在想自己逝去的机票钱以及信用度以及自由罢了！ 柳冶文不懂沈琇的烦恼，无奈笑笑，将沈琇拎回了室内，去吃晚饭。 今年春节别墅里没人住，柳冶文索性给家里的所有佣人都放了假。他刚刚在楼下就是在跟管家谈这件事，虽然声音不大，但沈琇还是隐隐约约听了一耳朵。 “柳大少爷，明天王姨回家了，我们吃什么啊？你要亲自下厨做年夜饭吗？”沈琇跟没骨头似的，下楼时靠在柳冶文身上，不怀好意地问。 柳冶文揶揄：“我厨艺不精，不过做点红烧牛肉、小鸡炖蘑菇、葱香排骨等口味的泡面，还是信手拈来的。” 沈琇干笑一声，已经做好了明天晚上出门觅食的准备。 - 佣人们在收拾完卫生后就放假了，别墅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柳冶文和沈琇两人，走起路来都有回音了。 沈琇觉得有点害怕，抱着自己的枕头毫不客气地去霸占了柳冶文的床。虽然和柳喻干过那档子事了，但在面对柳冶文的时候，沈琇没想这么多，也没什么心思，更加不认为柳冶文会对自己抱有什么心思。 他不请自来，柳冶文对此毫不知情，在书房里忙到了临近十二点，才回卧房休息。看到床上鼓起来的一片，以及沈琇露在外面的毛茸茸的脑袋，还以为是太困了出现的幻觉。 在柳冶文还没进房间之前，沈琇就听到了柳冶文的脚步声，像所有小孩偷完游戏不敢被父母发现一样，他赶紧退出了游戏把游戏机塞回小兔子枕头底下，开始装睡。柳冶文开了房间的灯后，沈琇装出一副被吵醒的迷糊的样子，扯过被子盖住脑袋，嘴里含糊地催着柳冶文快点关灯睡觉了。 等了许久，柳冶文都没有动静，沈琇又探出脑袋，疑惑地朝站在门口的柳冶文看去。 “柳大少爷，你还不睡觉吗？” 柳冶文问：“琇琇今晚怎么跑来这里睡了？” “我有点怕。”沈琇老实交代，“家里只剩我们两个了，人好少，我没有安全感。” “这样啊。”柳冶文点头，“那我今晚在沙发上睡吧，有什么事情喊醒我就行。晚安，琇琇。” 柳冶文房间里的沙发很大，睡下一个人绰绰有余。去柜子里拿了一张被子出来后，柳冶文就关了灯，真的去沙发上睡觉了。 他入睡得很快，安静的卧室内，沈琇能将他平缓的呼吸声听得一清二楚。 可沈琇睡不着了，有点想起床去把柳冶文摇醒。 他们并不是没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过，相反，睡在一起的次数还不算少，柳冶文从来没有表现出不情愿的情绪，所以沈琇从来没想过，这次柳冶文居然宁愿去睡沙发都不愿跟他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 我这是被柳冶文嫌弃了？沈琇想。 但是如果是真的嫌弃我的话，为什么又要单独带我去南法？ 我今晚没有惹他吧。 好莫名其妙啊！搞得好像是我不让他上床睡一样。 沈琇翻来覆去，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柳冶文那张在灯光下笑得温柔的脸，以及那句“那我今晚在沙发上睡吧”，越想越气，也不知道这股无名火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他有些恼怒地想，柳冶文这莫名其妙的表现，不是青春期推迟了就是更年期提早了。于是前半夜他在搜索引擎上认真查询“如何应对青春期的孩子”，后半夜在搜索引擎上求贤若渴般阅读“如何应对更年期男性”。 可惜的是，虽然有些症状对上了，但整体看下来，沈琇还是没能判断出柳冶文这般反常的状态到底是因为什么引起的，最后沈琇干脆一锤定音，判定柳冶文这样纯属是柳家特有的精神疾病，具体表现为无缘无故的冷漠，以及经常性的出尔反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沈琇26 第37章 沈琇27 64 因为柳冶文无缘无故的冷暴力——尽管他只是没有和沈琇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沈琇坚持认为这也是冷暴力到一种——沈琇本就不太好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坏心情从入睡持续到了起床，沈琇在梦中也不太安宁，做了好几个噩梦，早上被柳冶文喊醒时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柳冶文看沈琇精神萎靡，猜测他可能是昨晚认床没有睡好，便让他吃完早餐后去补觉。 早餐是柳冶文亲自动手做的——从冰箱里拿出了速冻食品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了一番，还煎了几个荷包蛋。相比起沈琇初三毕业后的那个暑假，他此时的厨艺明显精进了许多，荷包蛋没有出现煎焦了的情况。 沈琇坐在餐桌旁，因为没有睡好，所以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呆。柳冶文把什么放在他手边，他就拿什么吃，甚至连不喜欢的牛奶都多喝了几口。 一顿早餐吃了许久，沈琇这幅慢吞吞地吃着东西的样子实在是讨人喜欢，至少是讨柳冶文喜欢，柳冶文不自觉地就投喂了许多。 沈琇大脑混沌，对于柳冶文夹过来的食物来者不拒，吃到最后大脑都有些晕碳了，才发觉事情的不对劲，疑惑地瞄了柳冶文一眼。 柳冶文把最后一个荷包蛋夹进了沈琇的盘子里，见沈琇看他，他便放下了筷子，笑着问道：“怎么了？” “我好像吃撑了，有点想吐。”沈琇老实说道。 餐桌上大部分的食物都被柳冶文投喂给了沈琇，早餐他们吃的是饺子包子烧卖这一类东西，沈琇往常每样吃两三个就饱了，今早至少吃了往常的两倍之多。 “你想撑死我。”沈琇又说。 “抱歉，”柳冶文说，“这只是无心之举。” 最后柳冶文去找了消食片给沈琇吃。沈琇嚼了几下吞下去，犯困了，便上楼睡觉去了。 虽然现在是白天，不过他依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睡，而是继续霸占了柳冶文的床。柳冶文的衣柜里摆着一款木质调的香水，他的衣服上都有这股味。香水味的存在感很强，但是并不浓烈，沈琇挺喜欢这股香水味的，但是自己拿来用了后却觉得不太对劲，好像没有在柳冶文身上闻得好闻。 柳冶文的床上残留着这股木质香，沈琇嗅着这股香入睡了。 - 沈琇这一觉睡得很沉，也没有再做什么噩梦，就连午饭时间都睡过去了。不过柳冶文考虑到他早上吃得很饱，也就没有把他叫醒。 等到醒来时，已经是午后了。今天阳光挺灿烂的，午后室外的温度也不算太冷，柳冶文就让沈琇跟着自己一起去宠物店寄养奇奇。 他们常去的宠物店在别墅区外的不远处，距离说不上很远也说不上很近，没有必要开车去，但是沈琇也不大乐意走路。 于是柳冶文便征用了柳喻的那辆小电瓶，载着奇奇和沈琇一起去了宠物店。 挺接地气的，沈琇就没见过柳冶文开小电瓶，寄养完奇奇后又让柳冶文载着自己在别墅区转了一圈才回家。 沈琇已经做好了晚饭出去吃的准备，不过最后没有出去吃，柳冶文让酒楼送了菜过来，自己又亲自下厨做了两道简单的菜。 一道是番茄炒鸡蛋，一道是醋溜土豆丝。 番茄炒鸡蛋看上去无功无过，土豆丝切得大小不一，说是“土豆片”更为精准。 两道菜和酒楼送来的菜一起摆上了餐桌，尽管柳冶文还特别努力地对自己的菜进行了摆盘，不过对比起酒楼的菜，输得很彻底。 餐桌上，沈琇举着筷子，有些犹豫不决。 “这真的能吃吗？”沈琇认真提问。 柳冶文笑笑，说：“应该不会吃坏肚子吧。” 沈琇不好打击柳冶文的自信心，于是壮着胆子夹起了一块西红柿，放进嘴里。 嚼嚼嚼。 味道好像还可以。 醋溜土豆丝看着难看，其实还挺好吃的。 沈琇想了想今晚还得从柳冶文那里千方百计拿回退票费，应该得讨好一下柳冶文。于是他半是真情半是假意地夸了柳冶文：“柳大少爷厨艺好厉害，不输王姨。” 柳冶文笑笑，并没有接沈琇的话。他一直是秉承着“食不言”的原则的，沈琇知道他这个习惯，也没有再继续和他说话。 两个人安静地吃完了一顿团圆饭。 饭后的碗还是由柳冶文来洗，沈琇只留下了一句“我去检查一下行李有没有齐全”就跑回房间里了。 在逃避家务这件事上，沈琇很有心得。 不过柳冶文并不介意，将碗筷收拾好扔进洗碗机里，启动洗碗机之后就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沈琇回到房间里，打开自己的行李箱，认真核对了一番，该带的东西都带上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核对的。 时间还算早，没有到睡觉的点。柳老爷子那边应该是在忙，不知道今年的红包什么时候才会发过来。 按照一般的习惯，现在应该是全家人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的，但沈琇觉得春晚实在是没有看头，还不如去刷题。 不过要是除夕夜也在刷题就未免有些惨了。 想来想去，沈琇也没想好做些什么好。正当他犹豫要不要打开游戏机时，柳冶文发了信息过来，让他穿好衣服到院子里一趟。 第38章 沈琇28 65 屋里开着暖气，沈琇只穿了一件薄衬衫，他不知道柳冶文喊他去庭院里干什么，但估摸着不会待太久，也懒得再去找厚衣服穿，随手套了件搭在椅子上的毛衣就下楼了。 毛衣是前几天柳冶文买给他的。酒红色毛衣，看着特别喜庆，穿在沈琇身上，将沈琇那张小脸衬得更加生动明媚。 柳冶文站在院子里等沈琇。他像是特意打扮了一番，但好像又没有。深褐色的大衣很有质感，穿在他身上更显得他整个人身形高大。沈琇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没有搞清楚他的那状似不经意耷拉下来的一缕头发究竟是特意拿发胶做的造型还是被风吹的。 还没等沈琇想明白，柳冶文就喊了他过去了。沈琇磨磨蹭蹭，来到柳冶文跟前，问：“大少爷有何指教？” 柳冶文笑了笑，神神秘秘地说：“待会琇琇就知道了。” 沈琇想着反正也没有事情做，也不着急问了，慢吞吞地跟在柳冶文身后上了车。 柳家大少给他当司机，他接受得心安理得。汽车很快就驶出了别墅小区，开向市中心。 新年期间，津州的大部分外来务工者都返乡过年了，剩下的人这个点估计都在家里团聚。平日里热闹的津州大街如今冷冷清清的，只剩下三五个年轻人在街上闲逛。 不过越往市中心开，街上能见到的人就越多。大多数是打扮得精致的年轻人，成群结队地聚在一起，往中心大楼那边走。沈琇有些好奇他们要去做什么，就拿出手机，翻了翻本地的论坛，上面有人说今晚中心大楼上面的大屏会进行新年倒计时。 难道柳冶文也要带自己去倒计时吗？ 沈琇心想 好吧，也不是不行，不过现在离倒计时还有一个多小时，总不能就站在中心大楼下干等一个小时吧？ 沈琇对于中心大楼周围的商圈了如指掌，毕竟平时没少和柳喻逛过。新年期间百货大楼的营业时间会延迟至晚上的十一点半，既然还没到倒计时的时间，不如就去逛一下百货大楼。 他还要让柳冶文请自己喝最贵的、加完所有小料的奶茶。 沈琇飞快地再心里做完了一系列的跨年计划。 但柳冶文并没有停在中心大楼前。他仅仅只是路过，然后继续往前开。 于是沈琇也就错过了他的加完所有小料的奶茶。 专心开车的柳冶文没有注意到坐在副驾驶上的沈琇已然开始垂头丧气。 如果柳冶文带他去的地方很无聊，那他一定要小心地把柳冶文骂一顿！ 沈琇面无表情地想。 所谓的“小心地骂一顿”，是指一边阴阳柳冶文，一边观察柳冶文的神色，要学会见好就收。 毕竟待会还要找柳冶文要回机票钱，不见好就收是不行的！ 大约又开了半个小时左右，快到了津州另一边的城市郊区。郊区人烟稀少，车窗外偶尔闪过几栋还亮着灯的楼。 雪又下起来了，飘落在挡风玻璃上，没过多久就积了薄薄一层，雨刮刮干净后，很快又重新有雪落在上方。 沈琇觉得有些困了。车里暖气很足，他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在快睡着的那一瞬间，柳冶文将车停下了。 66 车停在了护城河边，柳冶文替沈琇开了车门，让沈琇下车。 河边的路灯昏暗，只能勉强将照亮脚下的路。沈琇打开了手机手电筒，拽着柳冶文的衣角慢吞吞地走到河边，不太懂柳冶文将自己带来护城河这里干什么。 河边上黑漆漆一片的，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知道柳冶文这是什么闲情逸致，大冬天地特地开车出来看一条光秃秃的河。 一阵冷风卷着雪刮来，沈琇被冻得哆哆嗦嗦。他的毛衣不算厚，在零下的室外不抗冻。 “柳大少爷，你带我来这里看什么呀？”沈琇的语气已经带上一点埋怨了。 还不如在中心大楼楼底下等倒计时呢！ 沈琇有点不想走了，风好大，外头太冷了。他已经不想知道柳冶文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他现在只想躺回自己的被窝，静静地等待柳老爷子发新年红包。 他想去牵柳冶文的手，让柳冶文给他暖暖。这个想法出现的下一秒，柳冶文身上那件带有体温以及木质香的大衣就披在了沈琇的身上。 很厚的一件大衣，搭在沈琇的身上，能将沈琇整个人全部裹起来。柳冶文揽住了沈琇的肩膀，很自然地握住了沈琇的手，似乎有些责怪的意味：“我不是提醒过琇琇，让琇琇穿好衣服了么？” 柳家三兄弟都跟不怕冷似的，一年四季手总是热乎乎的。 沈琇往柳冶文怀中凑了凑，撇撇嘴，不服气地说：“我又不知道我们要跑来这里！” 而且柳冶文明明都看到自己穿得这么少了，为什么不提醒一下自己？ 柳冶文轻笑，没有再说什么。 二人站在护城河岸边的栏杆旁，大眼瞪小眼。 “柳大少爷，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沈琇葱白的指尖在柳冶文的胸膛上点了点。 柳冶文垂眸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俩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他能将沈琇脸上那生动的、柔软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这样其实很不好。 但是柳冶文确实是放不开搂住沈琇的手。 沈琇抬起脑袋，盯着柳冶文，看看柳冶文到底能给出什么理由。 柳冶文此时正在单手回复消息。 沈琇：！ 大老远跑来护城河边居然只是在看手机吗？ 沈琇有些不太高兴了，壮着胆子轻轻地打了一把柳冶文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柳冶文这才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嘛。”沈琇嘟嘟囔囔地说，“问你话你也不回，就知道在那看手机！” “琇琇，抱歉。”柳冶文认错的态度很积极，“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但是预估的时间有些错误了，刚刚正在和秘书沟通。” “我听说你除夕夜本来的计划是和朋友出来放烟花的，只不过这个计划被我打断了。”柳冶文的语气很温柔，但是在凛冽的风中，听起来带上了一些冷感。 路灯很昏暗，柳冶文的脸处在背光处，晦暗不明，沈琇看不清他的表情。 柳冶文是怎么知道自己原本的计划的？ 那自己计划回小河村这件事柳冶文知道吗？ 哦，说起小河村，又想到了机票。现在票都退了，柳冶文会将扣的钱补回给自己吗？ 沈琇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不知道该回柳冶文什么。毕竟柳冶文是挺不喜欢他提起小河村的，沈琇不想惹柳冶文生气。 最后他只能干巴巴地指责了柳冶文：“你怎么大过年的还让秘书加班。” 柳冶文像是没有料到沈琇会这么回答自己，哭笑不得。 “好了，琇琇，不要胡说了。”柳冶文捏了捏沈琇的脸，示意他往河面上看，“我不知道你们准备了多少烟花，所以我打算……补偿一场烟花秀给琇琇。” 他话音刚落，一声尖锐的声音就从河对岸响起，一道光亮划破了夜空，随即是五光十色的烟花绽放在黑色的幕布上。 一发接着一发的烟花呼啸着升到空中，静谧的护城河在璀璨的烟花下波光粼粼。 沈琇仰起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夜空中绚烂的色彩，他白皙的脸庞也被染上了几分彩色。 他心想，柳冶文这个人，平时看起来挺沉闷的，没想到今晚居然会这么浪漫。 不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用到“浪漫”这个词语。 他和柳冶文不是这种关系。 那应该怎么说呢？ 好奇怪啊，为什么柳冶文会想出这种补偿方式呢？感觉浑身都不太对劲了。 沈琇有些难安，瞟了一眼柳冶文，和柳冶文对视上后，又慌忙地将目光放回到还未结束的烟花秀上。 奈何柳冶文给沈琇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就连那股淡淡的木质香嗅起来也有一种尖锐的感觉。 柳冶文全程都没有看向烟花，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沈琇。 他似乎十分在意沈琇对于这场烟花秀的评价，直到看到烟花秀结束后，沈琇嘴角带着的淡淡的笑意，他才松了一口气。 没烟花看了，沈琇又只能盯着柳冶文看。 他其实挺想拿手机出来的，但是被柳冶文搂着，不好行动。 柳冶文微微低下头，问沈琇：“琇琇满意这场烟花秀吗？” 他们的距离太近了，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气息，但沈琇并没有意识到。 他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诚恳地道谢：“谢谢柳大少爷，这是一场很精彩的烟花秀，我很喜欢。” 柳冶文颔首，没有接话，揉了揉沈琇的脑袋。 沈琇忽然一拍脑袋，惊呼出声：“我忘记拍照发好友圈了！” “不用担心，我已经嘱托过秘书拍下烟花秀全程了。”柳冶文宽慰道。 “好吧……那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不急，我还有个惊喜要给琇琇。”柳冶文示意沈琇去摸摸大衣的口袋，“在大衣右边的那个口袋。” 沈琇很听话地将手往口袋里一放，摸到了一张硬硬的卡片状物体。 ——一张银行卡。 “密码是你身份证的后六位。”柳冶文适时补充，“新年快乐，琇琇。” 简单粗暴的砸钱方式，把沈琇整个人都砸得晕头转向了。 这个惊喜可以说是很合沈琇的心意了！沈琇整个人明显都欢快了许多，没想到不用自己开口，柳冶文就早已猜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虽然暂时不知道银行卡里面有多少钱，但是柳冶文出手向来大方，必定不是小数目。 想到这，沈琇露出了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容，狠狠的抱了柳冶文一把，欢快地说：“谢谢柳大少爷！” 第39章 沈琇29 67 看完烟花秀后，已经是新的一年了。因为明天还需要早起赶飞机，所以二人也没有在护城河边停留太久，柳冶文揽着沈琇的肩上了车，开回别墅。 柳老爷子的红包直接打进了沈琇的银行卡里，金额不算少，够沈琇潇洒一段时间了。 沈琇连忙打了个电话给柳老爷子拜年，柳冶文在开车，没有空闲打电话，就顺便跟着沈琇一起对柳老爷子说了几句吉祥话。 没通话几分钟，柳老爷子就得去忙其他事情了。 挂断通话后，沈琇还得回复其他人的信息。 给沈琇和柳冶文发消息拜年的人不少，车内消息都提示声响个不停。沈琇打开聊天框，略过了群聊消息以及群发消息，挑挑拣拣地回复了一些人。 柳喻：小土包，新年快乐:） 沈琇：新年快乐(?ì _ í?) 柳喻：护城河那边刚刚有烟花秀，你有没有看到？ 沈琇：看到了=^_^=那是大哥特意给我放的 柳喻：…… 柳喻：哦。 沈琇：在现场看更好看，可惜你在老宅出不来(﹡???﹡) 柳喻没有再回复沈琇了。 宋游：沈琇哥哥，新年快乐！ 沈琇：新年好O(∩_∩)O 宋游：沈琇哥哥在干嘛？听说大哥给你准备了烟花秀？现在你们回家了吗？ 沈琇：在回家的路上了 宋游：可惜我不能跟着你们一起去玩［哭泣］ 沈琇：以后去玩的机会不少( ???)?(._.`) 沈琇：你要记得写寒假作业！你上一年都寒假作业就没写完，真是令人震惊！ 这下宋游都不回复沈琇了。 沈琇觉得有些无聊，离别墅还有好远，他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干。 柳冶文的手机还在响个不停，沈琇好心地问：“柳大少爷，好多人给你拜年啊，要不要我帮你回复信息？” 柳冶文瞥了他一眼，轻笑道：“没事，不用理会他们。” 不过他很快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要是想看的话，就拿去看吧。” 沈琇点点头，“哦”了一声，把柳冶文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开始翻阅起他的聊天框。 大多都是一些生意场上认识的人，一堆什么什么“总”，沈琇想着搞好关系对柳冶文以后的生意也会有好处，于是便开始认真地一条一条地回复起拜年信息。 他白皙的脸，差不多有小半张都被柳冶文的大衣领子遮住了，又因为偶尔颠簸的路段重新露出。乌黑的细眉蹙着，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该怎么回复。 柳冶文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中，会看向沈琇。沈琇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柳冶文的目光，又或许注意到了，只是因为在认真思考，所以并没有空去理会柳冶文。 回复消息与否，柳冶文其实不是很在意，偶尔给自己放一下假，无伤大雅。 他不希望沈琇过早的因为生意场上的人际关系而苦恼，但是看到沈琇为了他的事情费心神，柳冶文却又有一种奇特的满足感。 - 大年初一，柳冶文和沈琇离开了祖国的怀抱，踏上了南法的土地。 柳老爷子的房产置办在靠海的一个小镇上，面积不算大，但是采光视野很好，从屋里的客厅看向窗外，能很清楚地看到不远处的沙滩大海。 一整个冬天，津州的天都是雾蒙蒙的一片。沈琇或许是憋坏了，见到一片碧蓝的艳阳天，不用柳冶文催，自己就搬了张沙滩椅去沙滩上躺着晒太阳了。 打理屋子的佣人是小镇里的原住民，她的厨艺很好，人也很热情，美中不足的是人有点懒散，家务活干的不是特别好。 但她已经在这里干了许多年了，柳冶文也不想大费周章地去换新的人，于是很多家务活都是他亲力亲为。 他生活自理能力比沈琇柳喻他们强上许多倍，干起家务事的利索程度不输专业家政。每天一早起来就是晾衣服，吃完饭后又去洗碗。地每天一扫一拖，还得收拾沈琇弄乱的书架。 也不知道为什么，沈琇这会就不那么心安理得地坐在原位看柳冶文做家务了，居然会上前搭把手，跟着柳冶文一起做家务。也是幸好柳喻没看到，要是看到了，一定会在旁质问沈琇为什么要这么双标，自己干活的时候不过来搭把手，斥责沈琇在柳冶文面前“卖乖”，狠狠地鄙夷一番沈琇。 柳喻跟在家等主人回来的狗一样，每天定时定点，要打好几次视频电话给沈琇，打了电话过来又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盯着沈琇看。 他不说话，沈琇也不说，支着手机在一旁，自己跑去和沙滩上的人打沙滩排球了。 这是沈琇来到南法后迷上的一项新运动，他在打沙滩排球时，柳冶文就坐在他手机旁的沙滩椅上看着他，顺便看着他的手机，偶尔会处理一下工作文件。 柳冶文对柳喻“打视频电话过来又不说话”的这个行为很不理解，但是他选择尊重，并不会自作主张挂断电话，偶尔还会让柳喻帮忙处理一下公司的问题。 沈琇在沙滩上玩得不亦乐乎，他的法语不算很好，听别人说能听得懂，但是对话起来就有点勉强了。不过他长得好看，就算法语说着蹩脚也不露怯，很轻易就和沙滩上的法国人打成一片。 他之前也打过排球，只不过太久没有练过了，一开始上手时比较生疏，后来渐渐地就熟练起来。 连打了好几天排球，常在一起玩的几人也彼此熟悉了。沈琇与他们都是同龄人，共同话题还挺多的，几个人还在ig上互相关注了。 大年初五这天，沈琇照例来到沙滩上，柳喻照例打来视频电话。 沈琇一如前几天，将手机放在柳冶文身旁就跑过去找小伙伴了。其中的一个大高个见到他跑来，笑着说了句“笨猪”后，可能是觉得俩人比较熟了，还给沈琇来了个贴面礼。 被亲了两口的沈琇有些懵，就算是贴面礼，他们也没有熟到可以亲脸的地步，这大高个是什么意思？ 他擦了擦脸，有点不太想继续玩下去了，但是又觉得这样离开不太好，犹犹豫豫了小一会。 不远处的柳冶文和手机里的柳喻看得一清二楚。柳冶文的脸色不太好看，大步流星地走向前，将沈琇揽在怀里，语气温和但态度十分强硬地对着那大高个说了什么。 大高个听完之后脸色一下子变了，耸耸肩，态度十分差劲地和沈琇道了个歉就走了。 这件事过后，沈琇很害怕再被热情的法国人用嘴贴贴，不敢往人多的地方扎堆了，也放弃了沙滩排球这项要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活动。他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沙滩上巡视，一边走还要一边听着柳喻在电话那头怒斥他，说他只会窝里横。 最后他找到了一片比较安静的沙滩角落，买了两根鱼竿，带着柳冶文去钓鱼。 柳冶文对于沈琇安排的活动没有异议，提着饵跟在沈琇的身后。到地方后，俩人支开小板凳，准备钓鱼。 “你说这老外为什么就这么热情呢，随随便便就往别人脸上亲。”沈琇一边挂鱼饵，一边和柳冶文嘀嘀咕咕。 说着说着又想起那股感觉，连忙放下鱼竿搓了几把脸。 他的脸颊被搓得红通通的，柳冶文伸出手盖在上方，揉了几下。 “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么不礼貌。”柳冶文安慰道，“再有人想这样，下次直接拒绝就好了。” 沈琇蹭了蹭他的手，叹了口气，坐直身子把鱼竿甩进了海里。 等鱼上钩的时间很无聊，沈琇屏气凝神等待一会后就坐不住了，和柳冶文聊起天来。 他不知道怎么的，忽然问起柳冶文：“柳大少爷，如果有两个人，他们还没确定在一起就亲亲了，这样是对的吗？” 柳冶文本来是全神贯注盯着海面，听到沈琇这话，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将目光从海面上收回，斟酌了许久，最后才说： “这种行为是不对的，很不好。” “哦哦。”沈琇点点头，追问，“就算有好感也不行吗？” “不行。”柳冶文斩钉截铁地回答，“你不要学这种行为。” 沈琇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欲盖弥彰地说，“我没有想学，我只是好奇问问。” 他和柳喻不仅亲了，还和柳喻做了很多更过分的事情，可以说是很坏了。 柳冶文的道德标准也太高了，只是亲亲他都这么反对，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和柳喻之间的事情，自己的手不得被抽肿啊？ 这么想着，沈琇有些忧心忡忡了，害怕被柳冶文看出什么端倪来，慌忙假装起在认真钓鱼，不和柳冶文说话了。 沈琇是第一次钓鱼，有很明显的新手保护期，没过多久就钓上了好几条鱼，运气之好是柳冶文这个空军羡慕不来的。 不过好运气并没有持续多久，第二天再来时，沈琇呆坐了四个小时，一条鱼都没钓上。 他不信邪，接下来的假期雷打不动地跑来报道，就连柳冶文都有些腻了这项活动，他还是乐此不彼，发誓一定要再钓上一条鱼。 然而很可惜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被柳冶文的空军体质影响了，直至假期结束，要重返校园，沈琇都没有再钓上过一条鱼。 第40章 沈琇30 68 高一下学期开学后柳喻沈琇明显忙了许多。 他们是学生会纪检部的干部，加入学生会的初心很简单——单纯地想要逃掉早读晚读。 上学期是高二的学长学姐们值班，轮不到高一纪检部上任，所以每天早读晚读他俩都是大摇大摆地逃掉，沈琇跑去教学楼的天台上补觉，柳喻在旁边充当人肉靠垫。 高一下学期后得轮到高一的开始值班了，于是柳喻每周三周四载着沈琇去到教学楼放好书包后，又得苦哈哈地载着沈琇去校门口大门充当门神。 他们主要的职责是记录下没穿校服、忘带校卡以及迟到的学生的名字，完后交上去扣班级分。 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会被同学们记恨上不说，且一站就要站半个小时以上。天凉的时候还好，只是站在大门处被来来往往的学生看着有些丢人，在生理上没有多少不适。 天热的时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沈琇对气温十分敏感，太冷太热都不行，天稍微热起来，他就难受。 今年的津州一反常态，淅淅沥沥的春雨从三月一路下到四月。气温也比往年升得早，温热潮湿的天气持续了大概半个月。 迷蒙的细雨笼罩着撑着一把透明雨伞的沈琇，他清瘦的身形宛如云雾中的翠柳一般婀娜。 这种天气很适合植物生长，但是对于沈琇就不那么友好了，沈琇感觉自己像是蒸笼里的包子，闷得喘不过气。 他周二晚上把这个想法说给柳冶文听后，柳冶文安慰他，最算是包子，他也是最饱满最白胖好吃的那一个。 这并不是包子好不好吃的问题。 沈琇有些郁闷。 但是柳冶文并不能理解他，因为柳冶文高中时期也曾是学生会纪检部的一员，后来当上了纪检部部长，还被评为了最佳部长。 柳家卷王，恐怖如斯。 温热的天气持续到了四月中旬，而后便渐渐开始热了起来。沈琇在当门神的期间里只能自备一条小汗巾塞到后背去，坚决不让自己的衣服沾上一点汗。 在这里站着还不如回教室罚站呢！教室里面至少还有空调。 沈琇隐隐有些被欺骗了的感觉。 “这和你当初劝我加入学生会时的说辞不太一样。”沈琇趁人少的时候，挨着墙根歇息，指责柳喻，“你当初和我说学生会事少清闲，往办公室里一坐就是一个早读，为什么我们现在得在外面站一个早读？” 柳喻站得笔直，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从校门口进来的学生，不放过任何穿戴不合格的学生。 愣是没有回答沈琇的提问。 沈琇用脚尖轻轻踹了柳喻的小腿：“你说话啊，装傻有用？” 柳喻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误：“这种好事轮不到我们纪检部。” 于是沈琇开始思考起退学生会的可能。 据说退会得手写三千五字都退会申请，如果不写将会有被劝退会的严重后果。 这其中的逻辑关系，即使是辩论社顶梁柱的沈琇也没搞懂 “但我们周一周二周五都不用上早读。”柳喻趁着记名的间隙小声地冲沈琇说：“这意味着你周一到周五，有三天每天早上可以多睡四十五分钟。” 那可是四十五分钟，对于缺睡眠的高中生来说简直就是沙漠里的绿洲那样宝贵少见。 柳喻坚信沈琇无法拒绝。 最后沈琇确实也没有退出学生会，不过不仅仅是因为多出来的三天的四十五分钟睡眠时间。 五月中旬，学校积极响应德智美体全面发展的号召，有了跑操的要求，每周一三五的大课间学生们都得下去跑几圈。 纪检部成员可以免去跑操，只需要根据排班按时去维持跑操纪律就行。 这消息传到沈琇这边时，沈琇正在认真地写退会申请书，柳喻坐在他前面，支着下巴看着他。 消息的传播者是沈琇的前桌，他的消息来源一般都是十分准确，很少出现错误的。虽然沈琇并不清楚他是怎么打听到内部消息的，毕竟学生会这边都还没收到通知，但十有**是真的了。 柳喻有些欠欠地戳了戳沈琇的脸：“沈琇，你这退会申请书都写了一半了，还要不要继续写？” 沈琇没有回答，只是瞪大了双眼，望着作文本上密密麻麻的一片字默默崩溃。 和所有同学一样，沈琇不想跑操。况且所以应该是不会退出学生会了。 但如果这样，那他已经写了两千字的退会申请书该何去何从？ 这份退会申请书并不一般。出于某种执着，沈琇并不是上网随便抄几句就了事了，相反，他十分认真地进行了遣词造句，引经据典，博古观今，像是在考场上写作文一样那么认真。 柳喻还在戳沈琇的脸，沈琇心烦意乱，“啪”地拍开了柳喻的手。 柳喻的表情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了。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很能唬人，但沈琇并不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颇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我说要退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劝劝我？” “这又成我的错了？” “肯定啊！” 眼见两人之间的氛围越来越僵，前桌忙在一旁打起圆场来：“没事的沈琇，你都写了这么多了，你接着写完然后出给想要退会的人不就好了。” 沈琇乍一听，觉得还十分有道理。 柳喻却是直接拆场：“没有人会买的，因为没有人会傻到真到手写三千五字的退会申请。” 沈琇皱着眉，说：“我要去找部长换排班时间，以后我不和你一起值班了。” “不过这个方法确实也不错，说不定真的有人需要一份手写的退会申请书，你这还是自己想的内容，肯定很抢手。”柳喻连忙改口。 沈琇“哼”了一声，没有理柳喻，撕下那两页申请书准备随便找个地方塞着。 他自认倒霉了，要怪也只能怪学校藏消息藏得太深。至于代写退会申请书……他既没有缺钱到这种地步，也没有这么多时间，当个玩笑听听就算了。 在他准备把申请书塞进英汉词典时，柳喻先一步拿走了他手中的那两张薄薄的纸。 沈琇的手空了，柳喻想把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掌心中，不过因为手的大小差距太大，没成功。于是他反手一握，将沈琇的手紧紧握住。 “你干什么啊？”沈琇紧张地四处张望，害怕被别人看到他正在和柳喻手牵手，“把申请书还给我。” “我帮你保管着呗。”柳喻说。 沈琇想了想，无所谓地“哦”了一声。 放哪不是放，放在柳喻那里也好，他看不到就不会郁闷了。 “放开我。”沈琇食指挠了挠柳喻的掌心，小声地说，“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按理说他们并没有什么名义上的关系，班上男生跟男生之间也常有各种亲密举动，但沈琇就是莫名心虚。 前桌仗义地往俩人身前一站，安慰沈琇：“我给你们挡着，别人看不到，你们继续吧！” 沈琇：…… 第41章 沈琇31 69 三四月时春雨不停，到了五月份之后却是一片晴空万里。那一年初夏，津州的天蓝得如同一块毫无瑕疵的蓝宝石，映入沈琇晶莹剔透的瞳孔中。 津州二中的教学楼有六层，高一的教学楼又恰好建在了一个高坡上面，从天台往下看，整个学校的景色一览无余。 不用值班的日子，沈琇和柳喻不用跑操，就会去天台上躲着校领导的突击检查。 其实纪检部在学生会有个独立的办公室，但柳喻嫌办公室人多，太吵了，不愿意在办公室里面待着，偏要跑去天台上，还强迫在办公室和几个学姐相聊甚欢的沈琇也跟着他一起。 那段时间有一部韩剧在华国上映，题材新颖且十分催泪。沈琇每天下午放学后都不去看柳喻打篮球了，在公寓里抱着平板潸然泪下，直至深夜才依依不舍地关掉电量不足的平板。 学姐们也在追这部韩剧，沈琇就连提交扣分表那短短的几分钟都能和学姐聊得热火朝天，更别说闲在办公室了，直接把柳喻无视了个彻底。 接连几次被无视后，柳喻毅然决然地抛弃了有空调的办公室，拉着沈琇离开。 初夏微热的天气里，待在天台上远没有办公室舒适。但柳喻真的太烦人了，还威胁沈琇不跟着他，以后值班他就不让沈琇跑去偷懒了。 如此严重的下场，沈琇不得不重视起来，垂头丧气地跟着柳喻去天台待着。 大多数情况下，沈琇会躲在阴凉的角落里，抱着手机在刷论坛。柳喻挨着他，看着他刷。 “你能不能别挨我这么近呀？这么热的天，你想热死我吗？”沈琇嘀嘀咕咕地抱怨道，还把手机往一旁侧去，“不许偷看我手机！” 柳喻装作没听到，沈琇往旁边躲，他跟着往旁边靠，没过多久就把沈琇推到在地，整个人都压在沈琇身上。 比夏日更加灼热的，是柳喻的呼吸，不断地落在沈琇的脖颈之间，仿佛能在沈琇的身上打下烙印。 沈琇眨眨眼睛，推着柳喻，想要将柳喻从自己的身上推开。 “地面上好脏，你快点走开，不要压着我了。” 柳喻没说话，抬起脑袋，跟沈琇对视。 沈琇的眼睛很好看，很明亮，波光粼粼的犹如蓄了一池春水。柳喻能在他的眸中清晰地看到一望无垠的天空，以及他的身影。 他们有体型差，柳喻很轻易就能将沈琇整个人罩住，这样的沈琇看上去仿佛一整个都属于了自己，给柳喻带来了极大的满足感，所以他不愿意起身，整个人仍然是俯在沈琇的身上，只是怕真的把沈琇压出了个好歹，于是手臂微屈撑着地，没有再压着沈琇。 俩人之间的氛围多了几丝不可言说的暧昧，沈琇被热得脸微微红，摸了摸柳喻手臂上爆出的青筋，露出羡慕的表情。 而后，他开口说道：“柳喻，你核心力量真好，平板支撑居然能撑这么久。” 暧昧的氛围被打破。 柳喻被气得笑了一下，问：“沈琇，你故意的？” 沈琇拧了他手臂一把，理直气壮：“对，你还不快点起来。” 夏天真的是太热了，沈琇不想贴贴。 柳喻偏偏不如他的意，沈琇越不让他做的事，他越想做。 于是他右手捏起沈琇纤瘦的下巴，然后亲了上去。 黏腻的、潮湿的、灼热的吻，似乎是对这个春天的延续。 他们亲了许久，到最后变成了沈琇整个人趴在柳喻的身上。沈琇被亲得有些晕，将柳喻当成人肉垫子，一边趴着一边嫌弃柳喻。 “你全身上下怎么都硬邦邦的啊，都是肌肉。”他叹息，戳戳柳喻的胸膛，柳喻抓住了他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 “好热啊。”沈琇抱怨，“我明天不跟你来了。” 柳喻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不行。”他说，“那部韩剧到底有什么好聊的？那男主角颧骨高，脸还不对称，你为什么要保存他的图片，还要买他的杂志海报？” 沈琇其实也没有多喜欢那男明星，图片只是顺手保存下来忘记删了，杂志也是在买其他杂志的时候顺手带一本走。但听到柳喻这么说，他就不由得开口维护。 “你不要这么说啊！他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 “而且人家演技很好的好不好？你要是不服气的话你也去，到时候你所有的周边我都买个遍。” 柳喻冷哼一声，没有接话。他搂着沈琇的腰，不让沈琇起身。 “好热，好热……”沈琇动弹不得，只能乖乖趴着，在柳喻的耳边继续念叨。 柳喻对沈琇的埋怨不予理会，沈琇有点生气，又拧了一把柳喻。 接下来的两天需要去盯着跑操，两个人就没往楼顶上跑了。 没过多久就临近毕业季，学校为了给高三生营造良好的学习氛围，喊停了跑操活动。沈琇和柳喻的工作量少了，但是摸鱼时间也相应地变少了。 柳喻对此颇有微词，因为他能和沈琇粘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了。 沈琇痛失了几天的摸鱼时间，晚上在公寓里报复性追剧高强度追星，忙着给喜欢的明星做数据，根本没有空理柳喻。 甚至因为柳喻太烦人，就算沈琇没理他，他都能持续性打扰沈琇，沈琇因此躲进了被窝里，将每一个被角都压得死死的，坚决不给柳喻打扰自己的机会。 娱乐活动往往进行到半夜十二点，等沈琇从被窝里钻出来，整张脸都被热得红扑扑的了。 柳喻恨得牙痒痒，在楼顶上嫌自己挨着热，这会躲在被窝里又不觉得热了，普天之下，难以找到一个像沈琇这样双标的人。 沈琇觉得柳喻可能是得了皮肤饥渴症，不能理解柳喻为什么在夏天还会有如此强烈的粘人的情绪。 他虽然喜欢和柳喻亲亲，但是夏天实在是太烦人了，他已经在努力戒掉这个喜好了。 沈琇本以为柳喻的情绪也会被天气影响，但这么看下来，柳喻意志力还是很坚定的，完全不会因为热而放弃贴着沈琇。 沈琇清醒时不让柳喻挨着，柳喻没有因此丧气。等沈琇睡着了，柳喻就光明正大地跑去了沈琇的床上。 他们俩的床位是挨在一起的，柳喻很轻易就能爬到沈琇的床上去。 真正意义上的爬床。 同寝的另外两位室友学习到很晚，第一次看到柳喻爬床的时候大吃一惊，以为高校学子痛鲨室友案件即将在自己身边发生，纷纷停下了自己手中的笔盯着沈琇的床帘，屏气凝神，准备在听到沈琇的呼救声后第一时间上前援助。 不过好在并没有意外发生，第二天沈琇毫发无损地从床上下来，两个室友才放下心，虽然不知道柳喻跑去沈琇的床上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沈琇人没事就好。 后来次数多了，两个室友就见怪不怪了，甚至还会好心提醒柳喻，让柳喻爬床的时候别不小心压着沈琇的手。 柳喻整个人跟个大暖炉一样，还好有空调，不然沈琇不知道得被热醒多少次。 其实柳喻抱不抱着自己睡，沈琇是无所谓的，但是被室友知道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虽然两个室友不是八卦的人，但是沈琇总觉得有点尴尬。跟柳喻好好说，柳喻是不会听的，为此沈琇绞尽脑汁，想出了许多防止柳喻爬床的方法。 他一开始的对策是晚睡，自己熬到柳喻睡着，柳喻不就爬不了床了？然而他的精力还是不能和柳喻的比，他晚睡，柳喻能比他更晚睡，到最后沈琇实在熬不动了，就放弃这个方法了。 后来他尝试把蚊帐角塞到床垫下面，筑起物理隔离，加大柳喻的爬床难度。不过作用依旧不大，依然挡不住柳喻。 后续想出的方法也没有什么用，沈琇自暴自弃，索性就由着柳喻去了。 于是高一下学期后半个阶段，公寓里沈琇的床就成为了柳喻和沈琇的共同财产。 柳喻在床帘后的那一小方天地中，紧紧地搂住熟睡的沈琇，像是恶龙搂住了掠夺过来的珍宝一般。 沈琇身上的淡香萦绕着俩人，他的睡眠很深，柳喻这个时候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吵醒沈琇。但他最后也只是在沈琇的眉间落下一个吻。 第42章 沈琇32 70 高考完过后，没过多久就轮到了高一高二期末考。 在期末考之前，学校组织了高一的拍分班照。 他们在不久前选择了分科，高二上学期开学后会根据这次期末考的成绩进行分班。 拍照那一天，阳光格外灿烂，蝉早早就挂在树上，嘶鸣了许久。 分班照是每个班轮着去拍，拍完后再把所有的班级拼在一起。拍照的时间定在了第一节上课之后开始，所以早读时班上的女生都在班里化妆，老师来看早读时默许了，没有管。 有好几个女生在沈琇座位旁边化妆，沈琇有些好奇地看了几眼，其中一个卷头发的女生立刻热情地问他要不要也化妆。 “啊，不用了吧。”沈琇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要不要卷一下头发呀？”女生不放弃，拿出了一个卷发棒，“我帮你换个发型。” 沈琇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最后沈琇换了一个发尾卷卷的造型，卷卷堆着卷卷，有点蓬蓬的，柳喻来找他的时候上手揉了几下，说他像小绵羊。 前桌在一旁多愁善感地放着《同桌的你》，摇头晃脑地跟着唱了起来，还有些忧伤地问：“沈琇，高二我们还能做前桌吗？” 沈琇被逗笑了，说：“裴从夏，你不是也选了理科吗？你的成绩不也可以进实验班？” “但一共有三个理科实验班啊！万一我们分不到一起呢。” 柳喻“啧”了一声：“不就是分个班，至于这么伤感吗？反正我下个学期肯定和沈琇一个班。” “太自信了，柳哥。” “你学不来的。” 三个人吵吵闹闹，直到要去拍分班照了才停歇。 七月份的天，阳光一灿烂，就算是一种酷刑，热得能让人融化。但因为光线充足，照片拍出来的效果很好，沈琇痛快地花了两百购入电子版的分班照。 期末考之后就迎来了长达两个月之久的暑假。 如往常一般，三个不用在公司忙活的人去国外待了半个月，然后宋游就得回国上补习班了。 柳喻回国之后，整个人神神秘秘起来，每天早出晚归，一天到晚不着家。沈琇觉得一个人在别墅里太无聊了，闹着要跟着柳喻一起出去，被柳喻无情拒绝。 沈琇对柳喻无可奈何。 游戏晚了个遍，已经玩腻；追的漫画迟迟不更新；那部催泪的韩剧也早已播完，因为结局太惨沈琇暂时没有二刷的兴趣。 宋游基本也是一整天都不在别墅里，只有吃晚饭的时候才会回来。因为无聊，沈琇晚上还跑去盯着宋游学习。 宋游上完一天的补习班之后，回到家里沈琇还要继续给他补习一遍。 宋游虽然十分感动，但对于这个行为实在是无福消受，因为沈琇讲课是典型的学霸思维，完全不能理解宋游不懂的点。宋游被沈琇打击得眼冒金星，到最后含泪把沈琇推出了房间门外。 柳冶文这个暑假比之前更加忙碌，半个月不见他一次人影。他的康复社区项目声势浩大，虽然尚未建成，但是因为这个项目，柳冶文已被多家媒体采访。 柳冶文声称这个康复社区与传统的康复社区并不一样。玉景康复社区全方位接入了人工智能，能够更全面地满足康复者的需求。 那个时候人工智能在国内尚未全面普及，柳冶文的这个项目无疑成为了业内的风向标，加上津州政府也为这个项目背书，一时间柳冶文名声大噪，在多家媒体报纸上占据头条。 沈琇将采访柳冶文的视频来回看了许多遍，看着镜头里从容不迫、侃侃而谈的柳冶文，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陌生。 报纸上也刊登着柳冶文，沈琇专门去报刊亭里，把所有参访柳冶文的报纸都各买了一份，盯着上面意气风发的柳冶文许久，最后将所有照片都小心地裁了下来，和明星海报放在了一起。 71 假期还剩下半个月的时候，柳喻终于闲了下来。 沈琇睡到中午醒来，下楼发现他居然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一本杂志，有点惊讶。 “你这些天去哪里了？”沈琇凑到他身边，挡住他看杂志的视线，问，“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去了？” 柳喻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发型，帅是蛮帅的，但整个人面无表情的时候，看上去更凶了。 他没回答沈琇的问题，只是顺着沈琇葱白的指尖一路往上看，目光停留在沈琇殷红的唇上许久。 见他不回答，沈琇又伸出手，碰了碰他耳朵上面的新耳钉，笑他：“你是不是出去玩傻了啊，连话都不会说了。” “柳冶文上报纸了，你有没有看到？我特意放了一份在玄关处，供大家观看。” 温热的、柔软的手指尖一直停留在柳喻的耳旁，柳喻绷直了身子，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看上去并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 沈琇挑了挑眉，潋滟的眼中带上了些许不满：“你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哦’是什么意思？不想和我说话你就直说呗。” 柳家人精神状态堪忧，沈琇是知道这一点的。 但知道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包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平时沈琇对于他们偶尔的精神病发作表示理解，但这个假期沈琇觉得自己真的是受了挺多委屈的。 特别是在柳喻这里。 不同于上一个暑假的忽冷忽热，这个暑假柳喻差不多都是一直在冷着沈琇，根本就没对沈琇热情过。 沈琇不是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他觉得自己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柳喻整个人不知道在拿什么乔，和他说话他居然不回答，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 柳冶文都不敢这样对自己！ 想到这，沈琇的不满的情绪成功升级为生气。 柳喻伸手过来握住他，他反手挣开，甩了一巴掌在柳喻的手臂上。 “你别碰我，我现在也不想理你！”沈琇气呼呼地说。 只可惜的是沈琇的暴力在柳喻面前不值一提，柳喻觉得沈琇打人的力气还不如奇奇跑过来撞他的大。 他很轻易就能将沈琇整个人都抱入怀中——像是将一团冷香搂在了怀中——有些低声下气地道歉：“是我的错，可以吗？” 沈琇听完更加恼火了，什么叫“可以吗”？道歉还做出一副很委屈的姿态，表演给谁看！ “难不成还是我的错？”沈琇白了他一眼。 “我没有这个意思。”柳喻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道歉了你还生气？” “我没有生气啊！”沈琇嘴上说着不生气，其实正在找机会逃出柳喻的怀抱。 柳喻今天真的是太不知好歹了，沈琇决定他要冷落柳喻直到自己消气为止。 “那就好。”柳喻像是听不懂反话一样，搂着沈琇的腰，不让沈琇乱动。 他的手劲很大，沈琇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腰上肯定又多了几处淤青。 管家佣人都不在，柳喻的动作愈发大胆，凑到了沈琇的耳边，眼神专注地看着沈琇微颤的睫毛，说： “我要吻你。” 灼热的气息呼在沈琇瓷白的脸庞上，沈琇不受控制地红了脸。虽然手还抵在柳喻的胸膛前，想要推开柳喻，但实际上沈琇的腰已经软了下来，只能像一淌水一样化在柳喻的怀中。 （没有脖子以下的行为） 沈琇气哼哼地说：“我才不给你亲。” 然而很可惜的是，柳喻这句话只是一个通知，并不是在和沈琇商量。他并没有在意沈琇的回答是什么，在沈琇说完话的下一秒，他就凑近，吻住了沈琇的唇。 他们这个假期没有接过吻，所以尽管柳喻已经有在克制自己的动作，但还是没忍住咬伤了沈琇的唇。（审核员你好，这里只是在亲亲） 铁锈味在二人之间漫延，沈琇被痛得落了两滴泪，攀着柳喻肩膀的手用力，手指甲陷入了柳喻的肉中。 柳喻停下亲吻的动作，将沈琇唇上的血迹舔干净。 在沈琇开口骂他之前，他先一步认错：“对不起，我错了。” 这次的道歉倒是十分有诚意，因为柳喻确实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柳喻都道歉了，沈琇也不好再继续骂他，只能嘟囔了一句：“你是狗吗？” 柳喻没有回答，但是用手轻轻摸了摸沈琇的脸，表示自己正在听沈琇讲话。 “这个假期你们都好忙啊。”沈琇晃了晃脑袋，想要甩开柳喻的手，但很可惜没有成功，“柳冶文在公司忙就算了，宋游要去上补习班我也能理解，怎么连你都一天到晚不在家？” “问你去哪里你也不肯说……” 讲着讲着，沈琇把自己讲委屈了。 “我不在家难道不是很正常？”，柳喻故意气他：“你怎么变得这么粘人？” 在沈琇即将发怒时，柳喻又开始顺毛：“你很快就知道我这个假期去干什么了。” 沈琇将信将疑，瞥了柳喻一眼，警告他：“你最好不要骗我！” - 沈琇暂时把“柳喻这个假期究竟去哪里了”这个问题放在了一边。 柳喻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答应这半个月都会跟沈琇一起出门玩。 为了展示自己的诚意，他甚至做了一份计划表，上面细细地罗列出每天出去玩的地点、必玩的项目以及各种注意事项。 看上去十分用心，似乎是真的有反思自己的错误。 沈琇翻阅完那一小沓计划表后，抱怨道：“这么热这么晒的天，我出门会不会被晒黑啊？” 没等柳喻回他，他又自顾自地跑上楼，开始根据计划表上面的每天的项目，开始搭配起要穿出门的衣服了。 第43章 沈琇33 72 柳喻十分阔气地包揽了出门游玩的全部开支，以此来平息沈琇对他安排的游玩项目的不满。 沈琇见好就收，也有闷在家里太久的原因，所以也没有怎么挑剔，柳喻的安排基本上是全盘通过了。 他们去的地方并不是什么高消费场所，相反，可以说是十分“亲民”了。剩下的假期里，在保镖的暗中跟随下，沈琇跟着柳喻在津州的大街小巷逛了个遍。从动物园逛到植物园，再到海洋馆；吃饭的地方变成了人均消费三位数的餐厅，以及每个区的夜市一条街。 玩什么、吃什么，沈琇其实不太在意，但是这种消费降级的感觉，让他有点担忧。这种担忧持续到了一起去看电影，在柳喻只买了一份电影周边送给沈琇时，到达了顶峰。 往常柳喻也会买一份给自己的。 沈琇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柳喻，你们柳家是要破产了吗？” 可是他并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啊？ 柳喻将毛茸茸的挂件挂在了沈琇背着的小包拉链上，有些莫名其妙地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刚刚带我去吃饭的餐厅，是你之前十分不屑的那一家，你说他家的牛排是合成的。”沈琇说，“而且你没有发现吗，我们去玩的每个地方消费都好少啊！你居然还学会了提前买好食物带进景区，这也太诡异了。” “前天我们去野外烧烤，你去市场买烧烤材料就算了，你还进行了货比三家。” “如果不是柳家要破产了，我想不出你这么省的理由！” 柳喻勾着沈琇的肩往观影厅里面走，边走边说：“公司现在好着呢。” “那莫非是因为你又犯了事，所以零花钱也被柳冶文克扣了？”沈琇持续猜测，“可你不是有存款吗？不至于落到爆米花只能买一份最小份的地步吧？” 柳喻“呵”了一声，像是要吊沈琇的胃口一样，没有正面回答沈琇的问题。 沈琇被柳喻“呵”得摸不着头脑，用手肘顶了一把柳喻的腹部。 神神秘秘的，不肯告诉自己原因，但看起来十有**是被扣了零花钱，不仅如此，还不知道拿存款去干什么了。 整场电影下来，沈琇都在思考柳喻究竟拿存款去干什么了。虽然柳喻的存款和沈琇无关，但这并不妨碍沈琇的关心。 这么大一笔钱，柳喻该不会是拿去赌/博了吧！不然没理由穷成这样子啊！ 虽然柳家家大业大，不管柳喻怎么样，到最后肯定是能给柳喻兜底的，但是电影结束后，沈琇还是忧心忡忡地劝导起柳喻来了：“很多赌徒最后的下场都是家破人亡，你千万别沾不该沾的东西啊。” 柳喻“哦”了一声，并不把沈琇的善意放在心上。 好言难劝该死鬼，沈琇见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也有些生气了，又用手肘肘了一下柳喻的小腹。 柳喻揽住了沈琇的肩，不让沈琇乱动，有些神秘地说：“这几天出来玩花的钱，都是我的钱。” 沈琇瞟了他一眼，没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是你的钱啊，我也没说是我的钱。” 这个时候柳喻又不讲话了。 一个假期过去，柳喻不仅没钱了，就连语言表达能力都退化了，真的是可怜！ 想到这，沈琇就没再跟柳喻计较他的态度了，甚至在最后几天出门玩的时候，还主动帮柳喻省钱了。 因为他有点怕柳喻开学之后要找自己借钱！ - 直到高二开学不久后，沈琇才明白柳喻那句“都是我的钱”是什么意思。 那一年，由于智能手机和移动支付快速普及，网购场景从原来的pc端逐渐转移到了手机端。 沈琇要什么东西，也就是让管家打一通电话的事。但他对于一切新鲜事物都是抱有热情态度的，不出意外地沉迷在了网购平台上，什么零碎的东西都要网购，还要和班上的同学分享自己淘到的好物。 柳喻与裴从夏都分到了跟沈琇一班，柳喻坐在沈琇的后座，裴从夏坐在沈琇的前座。 他们的座位常被沈琇征用来放快递，柳喻还得负责帮沈琇拆快递，把拆下来的快递包装拿去扔掉。 回到公寓后，柳喻都会通过亲亲等各种方式，让沈琇支付他的劳动力。 他们靠得很近，沈琇注意到柳喻耳朵上的耳钉有许久没换过了。 虽然说开学之后柳喻并没有惨到要和沈琇借钱，但是沈琇还是坚持地认为柳喻应该是没什么钱了，只是好面子，不愿意承认。 不然为什么连耳钉都不买新的了？之前明明一个月换一次。 想到这，沈琇决定买一副耳钉送给柳喻，作为他平时帮忙拆快递的报答。 他照例打开购物软件，在搜索栏里搜索耳钉，很快就跳出了一堆五花八门的耳钉。 沈琇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挑选耳钉上，柳喻在自己身上啃来啃去都没去管。 他看东西的速度很快，“刷刷刷”地往下翻，在不经意地瞥到一个商品橱窗的模特图后，他霎时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仔细辨认了很久，最后拍了拍柳喻的肩膀，犹豫地说道：“柳喻，这个模特怎么和你长得这么像？” 柳喻凑过来看了一眼，“啊”了一声：“就是我。” 他像是有些邀功一样，继续说道：“我暑假就是去拍商品图，所以才经常不在家的。” 怪不得柳喻要说出去玩花的钱都是他的钱。 沈琇恍然大悟。 因为这笔钱和柳家无关，是柳喻自己挣的。 原来暑假柳喻偷偷跑去打暑假工，还不带上自己。 沈琇对柳喻进行了强烈的谴责。 沈琇：柳喻，你去发财为什么不叫上我啊[问号]虽然也没有很多财[哦哦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沈琇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