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后，刑警前男友成了我邻居》 第1 章 重逢

  • 秘密

    第2章 不认识 “不，不认识！”黎安打断了他，急忙否认。 她怎么敢让人知道她文里的男主是以祁晏为原型的。 而且还是他的同事。 这让他以后怎么在单位待下去。 写的时候，黎安没有考虑这些，只是不自觉将他代入其中，毕竟她所有这方面的经验都是来自于他。 想着反正他也不会看到，她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改。 哪里会知道事情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黎安这会儿都后悔死了，恨不得穿越回去，一巴掌把当时的自己给打醒了。 喂，别写了，马上就要被抓了。 “也是，怎么可能。”李述嘀咕了一句，但越想越觉得事情好像有点儿太过巧合了。 不过他也没有再问。 倒是黎安试探性的问了一嘴： “您说的祁队跟刚才那个宋警官，他们……是……是一对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李警官哼笑了一声：“好奇心还挺重，先管好自己的事吧。” 说着，他把笔录拿给黎安： “呐，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在这里把这段话抄一下，然后签字。” “嗯。” 黎安扫了一眼，按他说的做了。 “行了，走吧。” “我现在就可以走了？”黎安不确定的问。 “怎么？还不愿意？想留下来多待几天。” “不……不是……” 她是疯了，才会那么想。 “念在你情节较轻，认错态度还算不错的份上，这次就这样了，但是再有下次的话，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不会，不会有下次了。” 这一次她就丢尽了脸了，哪里还敢有下次，她收拾好证件，正要起身，李述又突然叫住她： “哎，你跟祁队真不认识？” “不认识，真的不认识。”说这话时，黎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诚恳。 “行了，走吧。” 黎安不敢再多逗留。 从警局办公楼里出来，微风扑面，暖阳从万里无云的晴空中倾斜而下。 她长舒了口气，有种又活过来的感觉。 从接到电话开始到现在，她一直都在焦虑，现在事情总算是解决了。 虽然过程里多了祁晏这个插曲，但至少是可以放下心来了。 没了心理负担后，脑袋也变得清醒了一些。 之前她还一直在纳闷怎么就会被人举报了呢？ 现在突然想起来，那天，她在评论区里跟一个读者吵了几句。 大概就是这么被举报的吧！ 反正不管怎么样，有了这次的教训，她是不敢再写了。 这种丢脸的事情有这一次就够了，还有这个地方…… 黎安回头看了一眼，以后……她也不想再来了。 这般想着，她快步走了出去。 只是刚出大院，一个熟悉的身影便闯入视线中。 刚刚平静下来的思绪，又一瞬间里变得慌乱，脚下的步子，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他背对着她，垂在身侧的指缝间夹着一根燃着的香烟。 手臂缓缓抬起，随后一抹似有若无的薄雾在空气中散开。 在一起的时候，她也看过很多次他的背影。 在宿舍楼下，等她下楼。 所以再次看到的时候，她竟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的画面开始与记忆中的重叠。 如果是从前，她这会儿已经蹑手蹑脚的过去了，打算趁他不备吓他一下。 可每次不管她把脚步放的多轻，他都会察觉。 不等她开始使坏，他就先一步转过身来，并借势拥她入怀。 她多半会打趣他一句： “不愧是学侦查的，警惕性这么高。” “你以为呢？”祁晏含笑将她抱的更紧一些。 “看我，好不好看？”她扬起脸把刚才精心化的妆给他看。 “让我等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 “好不好看嘛？” “好看，好看。” 他压根就没有仔细去看，一听就是在敷衍，黎安不满地瞪他：“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祁晏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失笑，随后便低下头在她唇间啄吻：“嗯，很好看。” “喂，你都把我口红弄花了！” 祁晏胡乱地在唇上抹了一把：“这样刚好。” …… 笑意不自觉的爬向眼角眉梢，可等意识在回忆中抽离后，面上的温度又开始逐渐放凉。 那些早就已经是从前了。 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挖空了一样，一种深不见底的失落感，蔓延至四肢百骸。 黎安深吸了口气，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她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思索间，祁晏手里的烟已经抽完了。 黎安看着他又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烟盒来，取出一根，熟稔的放在唇间，然后点着。 隐约能看到有淡淡的烟雾，自他面前不断地盘旋、扩散。 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上前跟他打声招呼。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既然见到了，又躲不开，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打声招呼。 她缓步过去，刚在他身后站定，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祁晏却突然转过身来。 他还是像从前一样警觉，可面上情绪却找不出从前的痕迹，也不似方才同宋伊说话时的那样柔和。 眉头微拧着，视线在她面中定格，眸中的冷意，让黎安原本想要说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视线也只在她面上停留了不久，接着他便将手里才吸了半截的烟在垃圾桶上按灭，然后大步离开。 像是唯恐会跟她扯上关系一般，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 第3章 小心她把你带坏 “头儿，你这好不容易休次假，怎么还来局里？” 祁晏刚进局里大院，徐健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蹿到他跟前。 “有事。”他沉声应道。 徐健微微颔首回应了一下，接着挑了挑眉，神色戏谑：“头儿，刚才……在外面那个美女，跟你是什么关系？你什么时候背着我认识了这么好看的姑娘。” “你很闲是吗？”祁晏语气森寒。 “我这不是刚才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嘛，你跟人吵架了？” 他观察着祁晏的面色，又继续说：“头儿，你这样可不行，整天凶巴巴的，哪个女孩敢……” 话还没说完，祁晏一记眼刀射了过来，徐健的喉咙顿时像是被掐住了一般，神色也定格在刚才的瞬间里。 “我错了，我错了。” 自知再待下去，他就该倒霉了，连忙灰溜溜地逃走。 外面 祁晏走后，黎安又在原地愣了半晌，她深吸了口气，抬手按了按有些酸涩的眼角。 祁晏会这样，她不意外。 他们分开并不体面，分手的时候，说尽了难听的话。 他会讨厌她，这很正常。 来时，她把车子停在了附近的停车场里。 走路过去，找到自己的车子，上车。 驾驶室的储物盒里，还有她之前放在这里的半盒香烟。 刚才看着祁晏抽烟，也把她自己的烟瘾给勾了起来。 她取出来一根，轻轻夹在指间，然后缓缓凑近唇边，点着。 吞吐间，白烟袅袅升起，在眼前散开来，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密闭且狭小的空间里，很快就斥满了薄雾，整个人都被笼罩其中。 黎安倚在驾驶座的后背，微仰起头来，闭起眼睛，凭着本能将剩下的半截香烟抽完。 尼古丁的味道，在鼻翼间萦绕。 脑海里不自觉的又闪过刚才的画面，除了那时的难堪外，她还想到了祁晏和那位宋警官。 虽然李警官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黎安想，他们应该就是情侣吧。 不然祁晏怎么会去她的家里。 应该是快要结婚了吧，都已经见过家长了。 也是，他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 他们一样的职业，想来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身高，长相也都很般配。 说起来，这些也不是她应该考虑的，那都是别人的事了，跟她没有关系。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会去想。 她跟祁晏分手已经五年，黎安有预想到他已经有了新的爱人。 只是骤然碰到，还是会有些猝不及防的感觉。 心脏里像是刚刚下过一场雨一样，潮湿，压抑，憋闷的喘不上气来。 她又点了根烟，良久后，才打开车窗，将车内烟味散掉，发动起车子。 初夏的风，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透过车窗在面上轻抚。 发丝和衣摆也在随风翻飞着。 车子兜兜转转，停在小区附近超市的地下停车场里内。 家里正好缺些东西，从这里经过，就顺路买回去了。 下车后，她从包里取出香水来，喷在身上，还有车里，遮盖上面可能还残留着的烟味。 随后，便乘了电梯，去到楼上的超市里。 她最近迷恋上了烘焙，一有时间，就会跟着网上的美食博主，做一些甜品。 所以家里奶油，鸡蛋，还有面粉这些东西的消耗量很大，她都买了一些，然后又拿了两盒草莓，准备做蛋糕的时候做装饰用。 “黎安？” 东西都拿好了，正打算去结账，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黎安还以为是听错了，或者是跟她同名的人。 循着声音看过去后，看到不远处正朝着她走过来的那人后，她心头又是一颤。 今天也不知道的怎么了，她回北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之前都没有碰到过的熟人，竟然在这一天不到的时间里，接二连三的开始碰面。 看着那抹熟悉中又带着些陌生的身影，越走越近，黎安竟莫名的开始紧张起来。 表情似乎也已经不听她使唤了，她努力扯了下嘴角，挤出一个不自在的笑意来。 “还真的是你！”乔嫣走近后，打量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过来玩的，还是……” “在跟谁聊天呢？” 她话还没问完，就被随之而来的吴铮给打断。 他就拿个东西功夫，一转头，老婆就不见了，再一转身就看到她朝这边走着，便也跟了过来。 话音刚落，看到黎安，他微微怔了一瞬，随即面色就变了。 “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小心她把你也给带坏了。” 说着，他拉起乔嫣便走。 黎安知道他是在替祁晏抱不平，所以也并没有说什么。 “安安……” 乔嫣回头唤了她一声，但吴铮脚下的步子却没停，强硬的带她离开。 也是这时候，黎安才注意到，他另一只手上还牵着一个三四岁年纪的小女孩。 应该是他们的女儿吧。 时间过得可真快，她离开的北城的时候，他们才刚刚结婚，现在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女孩回过头来朝她看了一眼。 黎安还维持着方才的表情，嘴角挤出来的笑意，已经变得僵硬。 又往前走了几步后，他们停了下来，黎安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随后，便看到女孩朝着她跑了过来，脑袋两边扎着的小麻花辫，随着跑动，一跳跳的，可爱极了。 “阿姨……”她跑到黎安跟前停下，歪着脑袋冲着她笑，随后摊开肉乎乎的小手，里面是一颗糖：“给你吃。” 黎安接了过去，她捻在指间，垂眸看了半晌，随后缓缓在掌心中收紧。 等她再抬眼时，女孩已经离开了。 “爸爸……妈妈……” 她追上乔嫣和吴铮，背影里满是雀跃。 不知为何，看着这一幕，黎安的眼眶开始变得湿热。 见到祁晏的时候，她没有想哭，被吴铮那样说，也没有想哭。 可现在却被一个小朋友的善意，搞的泪流满面。 “姑娘，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许是见她哭的可怜，超市里面一个年长的阿姨，走过来问了她一声。 黎安强撑着露出一个笑脸来，摇了摇头，可眼眶里的泪水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往下滚落。 “哦呦呦，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哭成这样，可怜的嘞，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黎安摇头。 “失恋了？” 她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失恋了， 见黎安没有解释，阿姨便当她是默认了。 “嗨，不就是个男人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多了去了，这个走了，下一个才会来，回去吃点好吃的，再好好睡一觉就都过去了。” 阿姨拍了拍她的肩膀：“听阿姨的话，回去吧。” 黎安点头应着。 接着，阿姨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快擦擦，擦完就回家，哭成这样，你爸妈看到该心疼了。” 这话一出，黎安原本已经止住的泪水又婆娑婆娑的落了下来。 阿姨被她吓了一跳： “是不是阿姨说错话了？好了，阿姨不说了，阿姨不说了。” 第4 章 邻居 从超市回来，黎安先去洗了把脸。 出门时化好的妆，现在都已经花了，眼尾泛起的红色还带着哭过的痕迹。 收拾好，换了件居家的衣服，到床上躺下。 【好好睡一觉，就都过去了。】 刚才那位阿姨的话，还在耳边环绕，可她却迟迟没有睡意。 昨天晚上心里一直惦记着要去警局的事情，几乎没怎么睡，这会儿也已经很困了，可就是睡不着。 越是强迫自己入睡就越是难受，后来索性就不再睡了。 起来后，去洗了下手。 前两天，刚在网上看了一个巧克力软曲奇的视频。 一直想做的，但之前家里的巧克力都用光了。 刚去过超市，这会儿食材正是充足。 按着网上给的教程，把要用到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到餐厅的岛台上。 【现在我们需要把屏幕上打出的食材按照配比，混合搅拌在一起……】 手机上美食博主的声音徐徐流出。 黎安很喜欢这个博主，她不露脸，但是声音很好听，轻声细语的，很治愈的感觉。 按着视频里的步骤把曲奇面团做好，接着就放进烤箱里。 170度，要烤十五分钟。 趁这个时间，她去把客厅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沙发上面，有刚才脱下来的衣服，拿起来挂到衣架上。 还有进门后随手丢在茶几上的车钥匙，也拿去玄关的储物柜上放好，免得下次出门会找不到。 东西刚放下，门外传来些许动静，她不自觉又在玄关处多停留了片刻。 细听后，发觉是邻居家入户门开关的声音。 对门住的人很神秘。 黎安住过来已经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了，可对门住了什么人，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刚搬过来的时候，她有打算去拜访过。 还有后来，她想在门口安一个监控或者干脆换一个带监控的智能门锁，也有尝试去跟对方沟通过。 但两次过去，他家里都没有人在。 平时也几乎没有听到过他家里的动静。 今天还是难得碰到他在家的时候。 曲奇烤好放凉后，黎安装了一盒，拿着去敲了邻居的门。 想着趁他在家的这个机会，把装监控的事情敲定了。 不然她一个人在这里住，总会觉得不安全。 指节在金属质感的房门上扣响。 想到等一下要跟陌生人沟通，她还有些紧张，握着曲奇盒的手不断的收紧。 房间内一直没有动静，黎安又试着敲了几下。 难道是又出去了？ 应该不会吧？ 听到他进门到现在，也没有过去多长时间。 正想着，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你……” 黎安一句你好还没有说完，看到面前的人后，话音便戛然而止，剩下的话也都卡在喉咙里。 怎么会……这么巧的！ 祁晏看到她后，也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随后又将刚才迈出的一只脚收回到房内。 “祁晏，祁晏，你等一下！” 眼看着他就要关门了，黎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 情急之中，还拿手挡了一下。 祁晏大概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种动作来等到他反应过来时，黎安手指已经被门给夹住了。 “嘶……”指尖的疼痛让她不自觉的倒吸一口凉气。 祁晏蹙了蹙眉，停下动作来，房门也跟着再次被打开。 他应该是刚刚洗过澡，头发上的水珠还没有干，一身简洁的居家打扮，看起来清清爽爽，可眼神里却全是不耐。 透着一股违和的割裂感。 “对不起，我……” 对上他的视线后，黎安一阵心虚，下意识的就要道歉。 她刚才的动作，的确是太冲动了。 如果真的受伤了，对别人来说也是一种困扰，不怪他会这么反感。 “你来做什么？” 祁晏却不愿听她多说下去，冷声打断了她，接着又问：“你怎么会知道我住这里的？”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不是的，我不知道是你，我只是……刚好住对面。”黎安着急解释。 祁晏顺着她手指方向抬眼看过去，眸色微动。 他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问：“什么事？” 对哦！什么事来着？ 黎安的脑子突然一下短路了。 见她不语，祁晏的耐心耗尽，大概也认定了她是在故意骗他，眉宇间亦染上愠色。 “你先别走！”看着他又要回屋关门，黎安拉了他一下，手掌握在他的腕上，随后意识到不妥，又接着松开来：“我想起来了。” “我想在门口装一个监控。”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单是这件事，是怎么让她那么冲动的。 可现在，他们之间除了这件事，好像也没有别的事可以谈了。 “因为会拍到你门前的位置，所以想问一下，你介不介意？” “介意。” 祁晏拒绝的干脆。 “哦……好……” 黎安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张了张口，一个好字，过了半晌，才挤出来。 但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关门声和将视线隔绝开的金属门。 砰的一下。 耳朵都被震的嗡嗡的作响，头也跟着有些痛了。 黎安蹙紧眉，用手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缓了片刻才好。 看着眼前深灰色的金属门，她深吸了口气，然后转过身，讪讪离开。 回到家里，刚刚被门夹过的手指还在作痛，去水龙头下面，用冷水冲了冲。 好像是有那么点作用。 冲了好一会儿，等到没那么疼了，才从水流下拿了出来。 食指的指甲上挤出一块瘀血来，黎安看着，然后手贱的去按了一下。 “啊……好疼……” 黎安被自己的举动蠢到哭笑不得，可手指的疼痛又让她不得不放到嘴边用力吹了几下。 那场车祸之后，她就变得格外的怕疼。 医生说，这属于一种创伤后的应激反应。 大概吧！ 总之是挺丢脸的。 她背过身去，倚在洗手台上，轻轻叹了一声。 脑海里，刚才的情形又在不停的上映着。 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觉得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样？ 她竟然跟祁晏成了邻居！ 分手五年后，前男友成了她的邻居，这……也太……太狗血了！ 这处房子她交了一年的房租，要换地方至少也要等到一年之后。 这会儿，黎安就开始无比的庆幸起祁晏的工作忙来，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碰面的可能不多。 不然，就真的要尴尬死了。 从洗手间里出去，刚刚带出去又拿回来的饼干，被她随手放在了桌上。 她捏了一块，尝了一口。 还不错，跟外面卖的也基本没差。 遗憾的是并没有送出去。 不过也没关系的。 她去拿了些包装袋子过来，把饼干一块块的分装密封好，然后收了起来。 第5 章 黎安，这次，我真的要放下你了 晚上，黎安在书房写东西，编辑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她习惯在晚上工作，一是晚上比较安静，二是脑子会比白天更清醒，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可以用她需要工作来代替她失眠的事实。 编辑告诉她，她之前写的一本书，被一家影视公司看中了，并且给了一个很可观的价格，有些信息需要她填写。 这大概是这一天里，唯一一件能让她开心的事情了。 按照要求，把文件里的信息都填好后，黎安给编辑发过去，就把手机放到了一旁。 过了不久，手机又响了一下，她本以为是编辑还有其他事情没有说完，拿起来一看，却不是。 【黎安？】 一个头像是一家三口卡通图片的微信好友，昵称是欣欣妈妈。 如果不是之前的备注还在，黎安都差点认不出来这是乔嫣的号来。 曾经的经院一枝花，现在竟然变得这么接地气了。 她犹豫着怎么回才好，怕太过热情，会把别人吓到，更不好太过冷淡疏离。 删删减减，最后就只发了几个字： 【嗯，是我。】 后面配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乔嫣倒是很快又给她回了过来。 【没想到你还在用这个微信号码。】 有了开始，后面再聊就顺利的多了。 【是最近才找回来的。】她说。 【这样啊！】 【嗯。】 已经预想到会冷场了，可黎安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毕竟她们已经那么久没有联系过。 就算曾经几乎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可那么长时间过去，也找不出可以聊的话题来了。 她把手机拿在手里，过了片刻，见乔嫣没有再回复，便把它放了下来，倒扣在桌面上。 随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烟盒和打火机。 她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倚在窗边的墙上，取出一根烟来，夹在指间点着。 看着楼下的人影攒动，时不时还会传上来一阵孩童的嬉闹声。 就这么看着，好像她也在参与其中。 直至人群散去，对面楼上的灯光也一盏盏熄灭，她才作罢，又回到书桌旁继续刚才未完成的稿子。 睡觉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迟迟都没有睡着，她又起来，吃了点药，这才睡下。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做了一个梦。 “安安，抱紧我。” 老房子的卧室修的很小，通风也不好。 潮湿的味道混合着着荷尔蒙的气息充斥在狭小的空间里。 老旧失修的木质床板伴着人影交叠，发出“吱嘎”的响声，夹杂着粗重的呼吸声，听起来暧昧极了。 空调的制冷效果也不好，昏黄色的灯光下面，男人赤裸着身体的上布着细密的薄汗，衬得小麦色的皮肤像是敷了一层油脂，格外的性感。 鬓角上也有汗珠渗出，顺着面颊滑落。 黎安眼睁睁看着它，从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上滴下，落在她的脸上。 汗珠温热触感让她不自觉发出一声嘤咛。 “祁晏……” 她含糊不清的唤他。 “我在，安安，抱紧我！” …… 可随即，画面一转，梦境又换了一副场景。 他们到了一处空旷的地界，周围什么都没有。 祁晏冷冷看着她，如上午她见到的那般如出一辙。 “黎安，这一次，我真的要放下你了。” 梦境里，黎安像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一幕一幕在眼前上演。 她想要开口解释，想要让他别走。 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发不出声音来，伸出的手也落空了，掌心里只留下一片虚无。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祁晏从她面前离开，然后越走越远。 “祁晏，别走……” 她在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喘着粗气。 天光已经大亮，明媚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在房间内洒下一地金黄。 骤然间的明亮，眼睛有些不适应，她用力睁着，缓了许久才适应过来。 然后渐渐区分开来刚才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头疼的厉害，快要炸开一样。 她起来，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一口气喝下去半瓶，之后，才缓解了一些。 客厅墙上挂的钟表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 马上就到中午，睡是不可能再睡了，黎安到沙发上坐下，揉了揉还在胀痛的眉心。 那天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见过祁晏。 他又恢复到从前的状态，忙的早出晚归。 开始，黎安还有所顾忌，担心见到他会尴尬，所以便减少了外出的频率。 后来，一直没有碰到过他，索性也就不再顾忌。 每天正常进进出出的，好似对面压根没有住人一样。 再见到他，已经大概是十几天之后了。 这天，黎安到小区外面的商店里买烟。 商店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微胖，脾气不错，见谁都乐乐呵呵的。 “来了……” 黎安撩开帘子进来，老板热情的招呼着，脸上肉比较多，一笑眼睛几乎就看不见，不过看起来还挺喜庆的， “嗯。”黎安也跟着笑了笑。 “还跟之前一样？” 搬过来之后，她每次买烟都是在这里，老板已经跟她很熟了。 “是。”黎安应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今天拿两盒吧。” 免得老是要过来买，两盒应该够她抽四五天的了，省着点说不定一周也能够。 “行。”老板应着，想了想又说：“那你干脆买一条好了，还能便宜点儿。” “算了，就两盒吧，家里放太多的话，会控制不住的抽很多。”说起来，黎安有些不好意思。 “是这个道理。”老板倒是深有感触：“所以像我，压根就不可能把烟戒了，我也懒得去戒了。” 说完，他转过身，在身后的货架拿烟。 黎安趁机扫码把钱付了。 “给，姑娘。” “谢谢。”黎安接过烟来。 “别客气，慢走哈。” “嗯。”黎安一边应着，一边往外走。 正要出门，门口的帘子突然被人从外面撩起，祁晏进来。 看到黎安，他脚下的步子一顿，黎安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这段时间里，她想过很多次跟他再见面的可能，可还是没有想好应该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他。 毕竟他们的关系，太尴尬了。 而且现在又很突然，她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面部表情像是失去控制了一般，她扯着嘴角，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来。 祁晏并未理会她，除了刚开始那个顿了一下动作外，他没再有任何反应。 大概是将她当成空气了。 倒是从她身边经过时，他视线似乎往下看了一眼，在她手里的烟上停留了一瞬。 “来了。”老板同样热情地招呼着他。 “嗯，拿一盒炫赫门。” “好嘞。” 第6 章 跟你有什么关系？ 黎安听着他应该快要买完了，怕再跟他碰面，忙抬脚走了出去。 快步走出一段距离后，才放缓了步子。 香烟一直攥在手里，这会儿才有机会放进外套的口袋中。 想到刚才祁晏看的那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竟觉得有些心虚。 但很快她便晃晃脑袋，将这种念头从脑海中甩走。 不应该的，又不是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了。 现在别说她是抽烟，就是抽大炮，他也不会管了。 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将地面染成金黄。 伴着太阳的降落，温度也比白日里低了一些。 她近几年身体不太好，这种情况表现的很明显一点就是怕冷。 都这个季节，别人都已经开始穿短袖，她身上还有一件薄外套在，竟还感觉到些许的凉意。 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又快了几分。 一进家门，先是在玄关处把鞋子换好，身上外套也脱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电梯抵达楼层的叮咚声，让她的神经蓦地绷紧，不自觉的竖起耳朵来去听门外的动静。 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后，传来入户门开关的声音。 是祁晏回来了。 过了片刻，没再察觉到动静后，她绷紧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 她没有吃晚饭的习惯，也就没有做，只等着那个时间过后，又下楼去走了走。 她其实很不喜欢出来的，但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出来，不然她可以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从外面的路，一直往前。 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看看道路两旁门店里的热闹与喧嚣，如同走马观花一般。 路过附近的公园，她也进去坐了坐。 回去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刚上楼，就看到祁晏正好从家里出来，看衣着应该是要出门。 这次再见到他，黎安比之前要淡定的多。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啊！” 她当作是跟普通邻居见面那般，随口问了一句。 祁晏斜睨了她一眼，冷冷开口：“跟你有什么关系？” 黎安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再回头，祁晏已经进了电梯里，开始下楼了。 她轻轻叹了一声，故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接着便回家了。 她换下衣服，去洗了个澡，手机放在了浴室外面。 出来的时候，上面多了几条未接电话。 看着大红色的提示，黎安心里莫名多了一阵烦躁。 她坐下来，握着手机，静了片刻，整理了下情绪，才点开，回拨了过去。 几乎是在她拨出去的同时，对面就接通了。 “安安，你怎么不接电话啊？你知道妈妈多担心吗？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吓死妈妈了。” “妈，我没事，刚刚去洗澡了，没有听到。” “这样啊！”对面明显的松了口气，随后又问：“怎么这么时间才洗澡了？现在还是睡不着吗？最近吃饭怎么样？还……” “妈……”黎安无奈地打断了她，她不是很想讨论这个话题。 “好，妈妈不问了，妈妈不问了，安安，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嗯。” 黎安应了一声，话落，电话里沉默了片刻，一阵尴尬的寂静过后，薛文丽又试探性的开口：“安安，妈妈还是想问你一句，你见到他了吗？他现在……” “妈，我回来不是为了找他，我只是……”黎安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几分，不只是薛文丽就连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好，妈妈知道了……” “对不起，妈妈。”冷静下来后，她开始道歉。 “别这么说，是妈妈不好。” “给我吧，我来说。”何振东从薛文丽手里把手机拿了过去。 薛文丽看向他，神色复杂。 何振东微微颔首，示意她安心。 “安安……” “何叔……” “你在外面照顾自己，你妈挺好的，有我在呢！你不用担心。” “麻烦您了，何叔。” “别这么说。” “何叔，不如我给您和妈妈报个团，你们出去玩玩吧。” “不用，花那个钱做什么，我们要想出去了，我们会自己看着安排的，你不用操心我们的事。” “没关系的，我一直也想带妈妈出去逛逛的，可是……”她欲言又止：“您就当是帮我的忙了，何叔，拜托您了。” “那行吧，那就听你的。” “嗯，那我弄好之后，就发给您。” “行，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嗯，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那我就先挂了。” “唉……”薛文丽还想说什么，何振东已经抢先一步把电话挂掉了： “怎么这就挂了？我还有话没说呢！也不知道安安最近身体怎么样。” 何振东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宽心，安安已经成年人，她知道照顾自己。” “你不是不知道她现在……” “医生说过，让我们学会闭嘴。” 薛文丽神色一愣，显然也记起什么，她无奈的叹了一声。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去休息吧。”何振东拥着她回房。 “老何，安安真的不会有事吧。”薛文丽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会的，不然过段时间，我们过去看看她。” “还是算了吧。” “那我跟小牧说一声，让他有时间了过去看看安安。” “也好。” …… 另一边，宋伊在屋里，听到门铃声后，过来开门。 “来的还挺快的嘛。”她抱臂看着门外的祁晏，打趣了一句。 “你就不能明天再找人换吗？” 祁晏一边进门，一边抱怨道。 他难得早下班一次，本来以为可以早点睡的，谁知道还要被她叫过来当苦力。 就为了换个灯泡，让他大老远的开车过来。 “当然不能了，我晚上用洗手间怎么办？” “手机上有手电筒。”祁晏很好心的提醒她。 “不方便嘛，再说了，你来都来了，怎么还这么多废话？快点儿弄吧。” 祁晏一时语塞：“洗手间在哪儿？” “那儿……”宋伊给他指了下。 “去搬个椅子过来。” “知道了。” 祁晏刚才在商店里买了灯泡，先去洗手间看了一眼：“电闸呢？” “门口。” “去关了……”说完，他想了想又改了口：“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用手机帮我照一下。” “好嘞。” 祁晏去关了电闸又回来，借着手机上的灯光，三下五除二的将灯泡了换好。 “行了，去推上去吧。” 宋伊小跑过去，伴着啪的一声，洗手间里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可以啊，祁队。” “还有别的事吗？”祁晏从椅子上下来，将它搬回到客厅里。 “嗯……”宋伊想了想：“好像没什么事了。” “那我回去了。” “都已经很晚了哎。”宋伊边送他出去，边随口说了一句。 祁晏冷笑了声： “知道很晚了，还叫我过来？” “不然……你干脆就别回去，留下来住好了。” 第7 章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祁晏：“别开这种吓死人不偿命的玩笑。” 宋伊撇了撇嘴，没再说。 祁晏倒是想到些什么：“以后不是必要情况下不要再叫我过来了，东西坏了就找物业或者修理工，大姐，我也很忙的。” “行吧。”宋伊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表示。 “还有，也不要再到处跟别人说我是你男朋友。” “可是让他们老是要给我介绍对象，很烦的。” “我要一遍遍跟人去解释也很烦。”祁晏说。 “那你就不能解释啊！” “不能，而且我不喜欢。” “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这样去说啊！”宋伊问他。 “都不喜欢！” 他说的直白。 “你！”宋伊一时语塞，提着一口气，不满的瞪着他：“太扎心了！不是，我到底哪里配不上你了？是我不漂亮吗？还是我不优秀！” “跟这个没有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系？” “我自己。”祁晏说。 “那你对我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点儿都没有！” 宋伊吸了口气，气鼓鼓地瞪他：“那你今天为什么还要过来？” “你知道的。” “就只是因为那个？就没有别的了？”她不死心的又问。 “没有。” “你！”她被祁晏气的快要炸了，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下来，她打量了他一番，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该不会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吧！” 祁晏眸中一暗，唇角微微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 “不是吧，你真有喜欢的人了！”宋伊当他是默认了：“谁？我认识吗？也是我们局里的？还是不是？你说话啊！到底是谁？” “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有关系了！我至少要知道我输给了谁！她要是不如我，我可不会答应的。” 祁晏不免觉得好笑：“我的事，什么时候需要你来答应了。” “是不需要我来答应，可我是不会接受自己输给一个不如我的人的。” “那我就再提醒你一遍，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说完，也不等宋伊回应：“走了。” “哎……我还没有说完呢！” 祁晏没有理会。 “你等一下！我真有事！很重要的事！” 宋伊追出去，到电梯口。 “什么事？” “我想养只狗，但又没有信心会照顾好它，所以，你能不能把布丁交给我，让我带几天试试？” 祁晏考虑一下：“过段时间吧，等我什么时候去出差了，你帮我带它。” “好啊，那到时候你跟我说，我去接它。” “嗯。”说完，祁晏又叮嘱了她几句：“不要乱给它吃东西，没事多带它出去溜溜，还有，你要是烦了，就把它交给徐健或者吴铮，不准打它，不然……” 祁晏比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不知道还以为那是你儿子呢！” “布丁本来就是我儿子。” 宋伊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刚想笑他，可见他面上却没有半点玩笑的痕迹，就只是哼笑了一声：“你儿子？它叫祁布丁啊！？” 闻言，祁晏神色一滞。 这个名字他在另一个人口中也听到过。 [就叫它祁布丁好了！] [为什么要叫祁布丁？] [孩子一般不都是随爸爸的姓嘛！可是好难听啊！黎布丁？也不好听，算了算了，还是叫布丁吧！] …… 他其实已经有很久没再想起从前的事情来，可这段时间却总是频繁的记起。 大概是又见到黎安的缘故。 “喂……”察觉到他的愣神，宋伊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没什么。”祁晏回过神来，刚到电梯也已经到了：“走了，回去吧。” 从宋伊家里离开，回到安和院子。 上楼后，祁晏看了眼时间，都已经快一点了，这一来一回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眼睛涨的酸痛，祁晏抬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放下手来，正打算开门，手指还没落在密码锁上，他动作一顿，又收了回来。 他转身看向对面紧闭的房门，脚下的步子挪动了些，朝对面靠的更近了些。 他侧耳听着，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倒是看到了她门口墙上贴着的卡通牌。 蜡笔小新一家人和她的门牌号码。 祁晏伸手将它扯了下来，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 兀自冷哼了一声，还想要装监控呢！ 他看，她是生怕不被坏人给盯上！ 接着又想到了，那天在警局碰上她的时候。 现在都开始写小黄文了！ 呵…… 他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她还真是一点儿安全意识和法律意识都没学到。 他转身看了眼四周，没有找到可以丢这个门贴的地方，便将它带回了家里。 客厅的茶几旁边放了一个垃圾桶，他拿过去，可在要松手的刹那里，却又犹豫了。 神色微凝着，愣了半晌，最后还是缓缓将手指松开了。 接着，抬脚将垃圾桶往一旁踢了踢，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 时间不早了，他脱下外套来，随手丢在沙发上，继续脱着里面白色T恤衫，然后往浴室里走。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让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是吴铮。 祁晏接起：“有事？” “还没睡？” “没有。” “欣欣生病了，乔嫣一个人带她去医院，我担心她弄不过来，你要是……” 祁晏知道他的意思，便打断了他：“我知道了，在哪家医院？” “市人民医院。” “好，我现在就过去。” “谢了。” “废什么话，挂了。” 电话挂断，他把刚才脱了一半的T恤穿了回去，然后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便出门了。 到医院之后，祁晏才知道黎安也在。 第8 章 小祁同学 “乔嫣，已经挂好……号了。”黎安刚挂完号回来，看到他也是愣了一下。 不过最尴尬的应该要数乔嫣了，她不知道，他们其实早就见过了。 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让这两个已经分手五年的怨侣又凑到了一起。 她看了眼祁晏，又看了眼黎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是讪讪笑了笑。 最后还是祁晏出声，打破了这种尴尬。 “现在怎么样了？” “人太多了，那个……安……安安她刚挂上号。” 到医院之后，乔嫣才知道最近又爆发了新一轮的流感。 儿科急诊室里，人满为患，随处都能听到小朋友的哭声。 欣欣本来就生病，到了这种环境里，也跟着哭闹不停。 她实在没办法了，才尝试联系了黎安。 接到乔嫣打过来的语音的电话的时候，黎安正在写文，突然看到乔嫣的来电，她还愣了一下，随后才点了接通。 “乔嫣……” “安安，你还在北城吗？”乔嫣火急火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在，怎么了？” “欣欣生病了，哦，就我跟吴铮的女儿，吴铮今天值班回不来，我妈又刚好回家了，我一个人在医院里带她，有点儿吃不消，你能不能……” 毕竟她们之前五年都没有联系过了，现在突然就要拜托她这种事情，乔嫣有些不好意思，黎安也知道，所以便抢在她把话说完之前，应道：“好！” 闻言，乔嫣如释重负一般：“谢谢，谢谢。” “没事的。” 黎安没敢多耽搁，问清楚地址后，随即便开车赶了过来。 到了之后，乔嫣照顾欣欣，她去帮忙挂了号，刚回来便看到了祁晏。 视线短暂的碰撞后，黎安垂下眼来，装作若无其事的从他身旁越过，挨着乔嫣坐下。 周围已经没有空位了，祁晏就只能站着。 他倚在对面的墙上，垂眼看着脚尖。 黎安也同样的不敢抬眼。 乔嫣时不时的就偷偷瞥一眼二人。 总之各怀心事，气氛又陷入到诡异的尴尬里。 明明周围吵的不行，可他们这巴掌大的地界里，却像是被笼上了一层结界。 安静的可怕。 良久后，乔嫣清了清嗓子，试探性的开口，打破这种尴尬。 “你……你怎么知道的？是吴铮告诉你的？”他问祁晏。 “是。” “哦……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我没有接到。” 所以吴铮也不知道，她叫了黎安过来。 “嗯。”祁晏又是淡淡应了一声。 “我本来是想要找你的，但看你在宋伊那里……” “宋伊？”祁晏反问了一句，似是不解。 “对，她朋友圈里发的说你在她那里，所以我就没有跟你说，刚好安安……她在北城。” 祁晏微微颔首，没有再问。 黎安侧耳听着，心下了然。 难怪他那么晚还要出去呢！ 原来是去宋伊家里。 如果不是吴铮打电话让他过来，他今晚应该会在那里过夜吧！ 随即，黎安又自嘲般的扯了扯嘴角。 这也很正常啊！他们是情侣！ 再说了，她想这些做什么呢？ 别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哪里轮的到她来想这想那的。 “我去个洗手间。”她跟乔嫣说了一声。 “嗯，去吧。”乔嫣点头应道。 欣欣这会儿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而且有祁晏在这，应该可以照顾的来，黎安就没有着急回来。 外面起风了，有点儿想下雨的意思，黎安裹紧外套，快走了几步。 在医院附近找了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盒烟还有打火机。 出来后，又顺着路往前走了走。 她取了根烟，含在嘴里，想了想又取了下来。 怕带一身烟味回去，会对小朋友不好，便只在外面吹了吹风。 回去的时候，乔嫣不知去哪儿了，祁晏抱着欣欣坐在她的位置上。 听到动静，祁晏抬眼看了过来，见是她，又垂下眸子逗弄起抱在腿上的欣欣。 看的出来，欣欣挺黏他的。 “乔嫣她……” “妈妈去厕所里嘘嘘了。” 是欣欣回应的她。 “嗯。”黎安笑了笑。 她刚才的位子还空着，犹豫了一番，黎安还是走了过去，坐下。 动作间不经意碰到祁晏垂在一侧的手，指尖微凉，沿着她的手臂轻轻划过。 黎安呼吸一滞，心头也不自觉的闪过一丝悸动。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祁晏，见他没有反应，似乎并没有察觉，这才松了口气。 大概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同他这般坐在一起过了，也可能是他现在对待她的态度。 黎安竟有些紧张。 她极力的想要忽略他的存在，却又不由自主的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各个感官似乎都比平常里更灵敏了些。 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烟草气息，不停的在鼻尖下萦绕。 她听着欣欣唤他：“小祁叔叔……” “怎么了？” 欣欣只是笑。 她还在发烧，没太有精神的样子，可笑起来还是很甜。 黎安瞥了一眼，便将视线收回。 欣欣的称呼又让她想起从前的一些事情来。 她跟祁晏在一起的时候，多是连名带姓的叫他，偶尔开玩笑或者打趣他的时候，也会叫他，小祁，小祁同学。 【小祁，小祁，你生气啦？】 【小祁同学，你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眼了！】 【真生气了？】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是不是笑了？别装了，我都看到了！】 …… 回忆像是一场下过的大雨，每一次想起的时候，心底都会染上一层潮湿。 “阿姨……” “她在喊你。” “啊？”直到祁晏出声提醒她，她才回过神来：“哦……” 见欣欣冲她张开手，黎安先是看了祁晏一眼，想知道他对此是什么态度。 他没太多情绪，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也看不出什么来，欣欣还冲她张着手，她也就没再考虑这些，伸过手从他腿上把欣欣抱了过来。 “阿姨……” “怎么啦？” 和小朋友说话好像就会不自觉的把声音夹起来。 接着，一只小手在她面前摊开，里面放着的是跟上次一样的小糖果。 “给我的？” “嗯。” 黎安拿了过来，她应该攥了很久了，包装纸上微微沾了些手汗：“谢谢。” “你吃。” “要我现在吃吗？” 她点了点头。 “好。” 黎安拆开包装，把糖果放进嘴里：“很甜。” 祁晏也听到了，顿时觉得有些无语。 他刚才逗了她那么久，她都没有把糖给他，这会儿倒是这么轻易的就给了黎安。 “还难受吗？”他听着黎安又问。 “嗯。” “睡一会儿吧。” 欣欣听话的闭起眼睛来。 她睫毛好长啊！ 对于黎安这种短睫星人来说，是要贴假睫毛才能到达的程度。 而且呈自然向上的弧度，好像个洋娃娃。 黎安眉眼低垂着，打量着她，托在她身下的手轻轻拍打，另一只则缓缓抚摸着她的额头。 这一幕衬得她都多了几分温婉，祁晏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 他不禁在想，如果当初他们没有分手的话，现在孩子应该也有欣欣这么大了。 可继而又想到，她动作这么娴熟，该不会是…… 这么想着，眸色倏地便沉了下来，再看这一幕，便越看越觉得刺眼。 第9 章 你有宝宝了吗？ 乔嫣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惊讶：“她睡了？” “嗯。” “也好。”睡着了应该就没那么难受，乔嫣也算松了口气：“给我吧，她挺沉的。” “没关系的，先让她睡会儿吧。” “嗯，你要是累了，就把她给我。” “嗯。” “坐。”祁晏起身把位子给她。 “不用。”黎安另一侧刚好空出来一个：“我坐那儿吧。” 祁晏微微颔首，又坐了下来。 乔嫣也过去坐下：“真没想到，她会这么喜欢你。” 黎安也是，毕竟她们也只见过两面而已。 “那天在超市碰到你，本来我们……” 想到那天吴铮拉着她离开，还说了那样的话，乔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本来……要回家了，欣欣突然说，阿姨要哭了，她想把她的糖送给她。” 黎安这才知道，原来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现在再提起来，眼眶还是会变得湿热。 她垂眸凝视着欣欣的睡颜：“你们把她养的很好。” 乔嫣也看向欣欣，眸光柔和缱绻：“其实刚开始知道怀孕的时候，我都快要烦死了。”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神色微囧：“我跟吴铮都没想这么早要孩子，怀孕是……意外。” 黎安点头，表示理解。 “我当时想，自己还这么年轻就要当妈妈了，有了这个小拖油瓶以后很多事情都不能做了，真的好烦，可等到真正生下来了，又觉得她真的好可爱啊！” “嗯，是很可爱。” “那你……”乔嫣犹豫了下，还是试探性的问：“你现在……也有宝宝了吗？哦，你别误会，我是看你……带小朋友……好像挺熟练的。” 话音入耳，祁晏心头一颤，后背也跟着绷紧了。 “没有。”黎安笑了笑。 祁晏后背舒缓了些，可突然又想她的话能信吗？ 如果没有，她这般娴熟的动作又该作何解释？ 乔嫣倒是没有再多问，她点了点头，随后又问她：“你这次回北城会待多久？” “还不知道，应该会待一段时间的。” “过来工作的？” “算是吧。” “欣欣现在睡着了，你们……如果明天还要上班的话，可以先回去，留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 “我现在还没有开始上班。”黎安说。 说是工作，不过是搪塞的话罢了，至于写文，也并不急于在这一时。 倒是祁晏，他不是一直都很忙的吗？ 虽然是周六，但按他的职业来说，也很少会有休息的时候。 可他却像是没有听到乔嫣刚才的话一般，没有反应。 过了片刻后，他站起身来：“我出去一下。” “哦……”乔嫣以为他是要走了，见不是，还有些意外：“好。” 她和黎安对视了一眼，讪讪笑了笑，也没有再多说。 “还是把她给我吧。”她把欣欣从黎安怀中接了过去：“手酸了吧。” 黎安笑笑：“还好。” 门诊大厅里，还在不停的叫着号码，有家长和小朋友陆陆续续的从这里离开。 人太多了，欣欣挂的号比较靠后，还得要一段时间才能到她。 过了片刻，祁晏便回来了。 手里还拎着一袋子东西，走过来后，他从里面拿了一瓶水，剩下的便一股脑都给了乔嫣，随后便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动作间，他手臂外侧轻轻擦过黎安的肩头。 黎安面上不动声色，呼吸却在那一瞬间里一滞，垂在膝头的双手也倏地收紧又缓缓松开来。 他好像去抽烟了，身上的烟草味道似乎更浓郁了些。 另一边，乔嫣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里面除了给欣欣买的一些零食外，还有两瓶水。 祁晏的他已经拿走了，剩下的这两瓶，刚好她跟黎安一人一瓶，也顿时明白了祁晏的意思。 她暗自叹了口气，这俩人可真够别扭的！ “喝水吧。”她拿了一瓶，递给黎安。 “谢谢。”黎安接了过来。 是冰的，她就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 祁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又迅速的收回。 紧接着脑海中闪过几个荒诞的想法。 比如，东西又不是乔嫣买的，她跟她谢个什么劲儿！ 再比如，她为什么不喝？是因为他买的，所以才不喝的？ 不过很快，他便清醒了过来，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为什么要想这些？有病！ 他们早就已经分手了，她怎么样，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不想将注意力都落在她身上，祁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看了几个微信群里的消息，随后又久违的打开了朋友圈，百无聊赖的往前翻了翻。 像他这个年纪的，周围的人很多都成家了，已经很少会发朋友圈。 不像是上学的时候，屁大点事都要发到网上。 有发的也多是些工作相关的内容，偶尔会有一条晒晒美食，晒晒家里人。 祁晏都快速的划了过去，直到看到宋伊晚上发的那条拇指才停了下来。 呵，他这才知道乔嫣刚才为什么会说她是在朋友圈里知道他在宋伊那里的。 听到他的冷哼声，黎安下意识的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视线将目光落在他手机上。 她知道这样窥视别人的隐私很不道德，可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尤其是在看到屏幕上的内容后。 【修理工小祁师傅今日上线。】 很小女生的语气，迫不及待的将喜欢的人炫耀给全世界看。 下面的配图是祁晏伸手在换灯泡的照片，一束光自下而上的打在他的脸上。 有种……说不上来的温馨。 祁晏的手指动了下，担心会被发现，黎安迅速的将眼睛别开。 把视线收回后，她垂下眸子，盯着搅在一起手指，心底深处开始浮现出一股失落，无所适从的情绪来。 又过了片刻，终于在播报声中听到欣欣挂的号码。 乔嫣叫醒了她，带她过去看诊，怕她自己照应不了，黎安也跟了过去。 没什么大的问题，就是流感引起的发热。 医生给开了药，之后，便去输液室里开始输液。 吴铮是在输液快结束的时候才赶过来的，届时，天已经快亮了。 看着他的身影在输液室的门口出现，乔嫣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心底也开始泛起些酸意。 她目视着他走近，眼眶微湿，眼神中也带了几分幽怨。 吴铮过来，将她拥入怀里。 “对不起。” 一瞬间里，乔嫣的眼神便流了出来，她捶打了他几下，最后还是将脸贴在了他的肩上。 他懂她的委屈，她也知道他的无可奈何。 黎安深吸了口气，原来看到别人的幸福，也会有想落泪的冲动。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着别人同时，祁晏也在看着她。 他竟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艳羡。 这怎么可能？ 经过今天乔嫣的事，她更应该庆幸才对。 庆幸没有将自己也落在跟她同样的境地里。 分手的时候她不就已经说过了嘛，她早就受够了这种生活，受够了他们总是聚少离多，受够了他没有很多时间陪她，受够了她要自己应对很多事情。 她说，她已经可以无间道他们婚后的生活了，她才不要将自己置于那么可怜的境地！ 又怎么可能会羡慕。 一定是他看错了。 短暂的拥抱后，吴铮松开乔嫣。 他冲祁晏点头打了个招呼，接着又看到黎安，神色中明显的闪过一丝怔愣。 “哦……”乔嫣擦了擦眼泪：“是我让安安过来的，欣欣开始一直在哭，我一个人顾不过来，就让安安过来帮我了。” “嗯。”吴铮浅浅应了一声，他唇角动了动，纠结了片刻，才有些不自在冲黎安道了声谢。 “没关系的。”黎安笑笑：“那我就先回去了。” 吴铮：“好。” 乔嫣：“快回去休息吧，辛苦你了，安安。” “没事的。” 说完，她又跟俩人示意了一下，随后拿起座位上的包包，从输液室里往外走。 至于祁晏他要不要走，她没有去关心，也没有跟他打招呼。 一连碰了几次壁了，她清楚的意识到祁晏现在不想跟她扯上任何关系。 所以以后还是当作陌生人好了。 不是都说，一个好的前任，就应该当自己已经死了。 他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从输液室出去，沿着大厅往门诊楼外面走。 正走着，突然有人唤她。 “安安……” 是何牧。 现在碰到他，黎安才想起来，他就在这家医院里上班。 “怎么来这里了？不舒服？”他朝她走近了。 “没有，是……朋友的孩子生病了。” “严重吗？用不用帮忙？” “流感，已经在打吊瓶了。” “那就好，哦，对了……”何牧还想说什么，不远处一名护士唤了他一声，他便没有再说。 “我还有事，改天再聊。” “嗯，好。” 黎安不着急回去，就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开。 随后，身后的压迫感，让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对上祁晏的眸子，黎安吓了一跳，笑意也瞬间凝固在嘴角。 第10 章 还是什么都没有变 她不知道他是刚过来，还是已经站了一会儿了，又看到了或者听到些什么。 祁晏凝视着她，眸光晦涩难懂，似乎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像是要透过她的神情窥到些什么。 黎安被他看着有些发毛，她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你……” 不等她的话说完，祁晏已经越过她继续朝前走，背影渐行渐远，直至在门口消失。 黎安蓦地松了口气，随后又觉得他很莫名其妙。 从门诊楼里出去，外面果真下起了雨来，这会儿下的还不小，一时半会儿的应该也停不下来。 她就没有再等，直接冒雨走了出去。 停车场里 祁晏透过车窗，看着她不紧不慢的走着，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股火气。 她是不是蠢？ 下这么大的雨，还不跑起来，到底在磨蹭些什么？ 是生怕自己不会生病吗？ 不是，她生不生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刚才跟她说话的那个医生呢？怎么不来给她送伞？ 左右脑不停的互搏着，心底像是长了草一样，乱成了一团。 “艹！”祁晏烦躁的抓了把头发，低骂了一声。 随后，便抄起雨伞，把车门推开，闯进了雨里。 黎安远远看着他跑过来，还以为是他落了什么东西，要回去取。 所以当祁晏把伞塞进她手里的时候，她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走了。 黎安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手里的握着的雨伞，心里五味杂陈，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将它撑开来。 祁晏回到车上，看着她撑着伞往这边走着，虽然还是走的很慢，可他却蓦地松了口气。 刚才这一来一回的，头发都已经被淋湿了，他抽了几张纸巾，胡乱的擦了下，随后便启动车子从医院里离开。 一到家，刚进家门，就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下来。 刚才沾了些雨水在上面，潮乎乎的，一路上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把脏衣服都塞到洗衣机里洗上，接着又去浴室冲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过去，拿起来看。 是宋伊。 【你也太不讲究了吧！大半夜的给我发消息，也不怕把我给吵醒了，一点儿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祁晏困的厉害，没功夫跟她废话，几乎一夜没睡了，这会儿开始休息的话，也就堪堪能睡两个小时。 他把之前发的信息又复制了一遍给她发过去。 【把朋友圈删掉！】 【不删！】宋伊也很强硬。 【删掉！】 【好吧，好吧，我删就是了。】 祁晏把手机又丢回到茶几上，也没有去管她是不是真的删了。 刚想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没等他躺下，房门被人敲响。 他大概猜到了是谁。 门外 黎安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将门敲响。 等他开门的过程里，内心一直在忐忑，她现在每次要面对他的时候都会觉得紧张，甚至还有一丝恐慌。 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他对她会是什么态度。 黎安深呼吸了口气，手指不安的搅在一起。 等了片刻，见一直没有动静，她刚抬手才敲一次，房门从里面打开。 “那个……” 他应该早有预料，伸过手来把伞接了过去，接着就又将门关上。 黎安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本来想跟他道声谢的，也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她还以为已经不一样了，原来什么都没有变。 黎安转过身来，将后背贴在墙上，微仰着头，无意识地看着对面。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有想，就这么呆呆的站着。 熬了一晚上的夜，眼睛酸疼的厉害，拇指和食指落在眉心处，揉了揉，又往下来。 视线微微侧了侧，瞥向隔壁的那扇门，它依旧紧闭着。 有点儿想抽烟了，她摸了下口袋，空的。 在医院买的那盒，刚才落在了车上。 黎安深呼吸了一口，收敛了心底的诸多情绪，然后往自己家里走。 因为下雨，腿上的伤口又开始疼，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有迹象了，这会儿好像更严重了。 不太敢用力，步子放的很慢。 好在就在对门，也用不了几步。 把门锁解开，正要进门，黎安又退了回来。 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现在再看才确定刚才她没有看错。 之前贴在墙上的那个卡通门牌号不见了！ 她低头扫了一眼，也没有掉在地上。 难道是被人给揭掉了？ 不应该啊！ 昨天晚上她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还在的，现在这个时间打扫卫生的阿姨都还没有上班。 她看了眼对面。 总不会是祁晏吧！ 怎么可能？ 难道是昨天晚上家里进了小偷？ 但小偷也不能连这个都偷吧！ 但不管怎么样，黎安还是忙进屋去看了一下。 屋内没有什么异样，重要的东西也都还在，她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那个门牌到底去哪里了呢？ 总不见得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吧！ 这会儿烟也已经不想抽了，换好衣服，去上网搜了下监控摄像头，综合了下评价，下单买了个相对评价比较好的。 门口的监控既然装不了，就先在客厅里装一个好了，这样她能安心些。 下完单，黎安去柜子里拿了一个热敷包，随后沙发上坐下来。 卷起裤脚，露出小腿上狰狞的疤痕。 看的时间久了，也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觉得恶心，瘆人了。 拿起热敷包绕在小腿上，贴好，把裤角又落了下来，借势就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 外面的雨，断断续续的一直快到傍晚才彻底的停了下来。 天空借着夕阳的余晖开始放晴，蝉鸣，鸟叫又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小区里有几只流浪狗，流浪猫，黎安平时会给它们送些吃的。 中午的时候，她出来了一趟，不过没找到它们，可能是因为下雨，藏到别处去了。 她就只在它们之前经常出没的地方放了些吃的，这会儿再出来看东西已经没有了，应该它们有过来吃过。 黎安又放了一些，等了片刻，一只只小家伙陆续冒出头来。 看着它们吃完，她才离开。 正打算上楼，突然单元楼正对面的绿化区里，几个人围在那里，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第11 章 有男朋友了吗？ 黎安本来没想凑这种热闹，可隐约听到几声猫叫，她才走近了看了看。 “这腿估计得残了，可怜的哟。”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没人出来找，也没人管吗？” “我下午过来的时候就在这了，这会儿还在这，估计是没人来找，刚才倒是有个小伙子过来，看它这样，说要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谁知道这小东西，脾气大的很，都还没碰到它呢，就开始张牙舞爪的要去抓人家，人家一看，也就不管了。” 阿姨连说带动作的，描述的绘声绘色。 接着就有另一位阿姨接上话茬： “猫啊就是这样！”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的火热，也把那只小猫挡的死死的。 “阿姨……”黎安唤了一声，几个阿姨也不知道她喊的是谁，纷纷回过头来。 “怎么了？姑娘。” “这是你的猫？” 黎安：“不是，我想看看它，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 “过来看吧，姑娘。” 阿姨们给她让出一个空来，黎安过去。 一只奶白色的小猫，藏在草坪的冬青树下面，其中一条后腿上的毛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上面还沾了些干草和泥土之类的东西，看起来脏兮兮的。 也不知道是被什么给夹到了还跟其他小猫打架变成的这样，总之是伤的挺严重的。 时不时的能听到它从嗓子眼里发出几声含混的低叫声，很痛苦的样子。 黎安蹲下来，想要仔细看看它的伤口，只是还不等她靠近，它就开始炸毛了。 伴着一声凄厉的尖叫，挥着两只前爪，冲着她呲牙咧嘴的。 它戒备心很重。 阿姨也说：“姑娘，你别靠它太近了，别让它真给抓到了。” “刚才那个小伙子过来的时候也这样，差点儿就让它给抓了。” 黎安回头冲她们笑了笑，不管怎么说阿姨也是为了她好。 可是回过头来，她又开始发愁。 天气已经很热了，小猫的伤口如果不处理的话，很容易发炎。 到时候，可就严重了。 黎安想着应该怎么帮一下它才好。 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条小生命，让她放任不管的话，她有些于心不忍。 “阿姨，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麻烦你们再看一下它。” “行，那你去吧。” “嗯。” 黎安走后，几个阿姨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嘀咕： “这姑娘也是个倔的。” “可不嘛，不听劝。” “由着她去吧，等什么时候吃了亏，就知道后悔了。” 闻言，余下的人跟着笑了笑。 …… 祁晏下班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黎安从楼里出来。 今天周六，他下班下的比平时要早。 黎安手上还拿着一个盒子，步子不快，面上却显得有些焦急，连从他身边经过，都没有注意到他。 祁晏看着她到了对面的绿化区里，不知道是要去做些什么。 再转念一想，她做什么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清冷的眸色一沉，随后将视线收回了，继续往楼里走。 只是刚一抬脚，他又停了下来，接着便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 黎安回来的时候，草坪上的人已经走了一些，只剩下两三个人在。 见她过来，他们还给她让了让位置。 “姑娘，你这拿的是什么东西啊？” “是个医药箱。”黎安边说着，边把盒子打开。 “医药箱？你不会想自己给它包扎吧？” “它都不让你碰，怎么给它包扎啊？姑娘，阿姨还是劝你，不要管这种事情了。”另一位阿姨接话道。 “我想试试看。”黎安笑笑。 其实她也没什么把握。 之前是有帮小区里的流浪猫流浪狗处理过伤口，但它们不像它这么严重，也已经跟她熟了，没有这么抵触。 “那你可得小心点。”阿姨提醒她。 “嗯，我带了这个。” 她语气里隐隐带着些许得意。 不是会被抓伤吗？那戴个手套不就好了！ 本来是想找个皮的，可是没有找到，也可能是压根就没有。 翻箱倒柜的找了一番，最后只找到了一副冬天戴的毛线手套。 反正就凑合着用吧。 阿姨被她的语气给逗笑了：“行，那你就试试吧。” “这姑娘心眼就是好。” “可不是嘛！” “姑娘，你结婚了吗？” “还没有。”黎安一边从医药箱里把等下要用到的东西拿出来，一边应道。 “那有男朋友了吗？” “没。” 说完黎安就开始后悔了，阿姨不会是要给她介绍对象吧？ 祁晏自然也将她们的对话尽收在耳底，他抿了抿唇，眸光微动。 “我一朋友的儿子，今年三十二岁，也是单身，名牌大学毕业的，现在在律所上班，人长的不错，阿姨觉得你也挺好的，长的好看，还这么善良，我介绍你们认识好不好？两个人聊一聊，说不定就有缘分呢！” 果不其然…… 她这会儿已经后悔死了，她干嘛要说没有啊！这张臭嘴，怎么就那么快呢！ “不用了阿姨，谢谢您的好意，我现在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这样，不过阿姨还是得劝你一句，不趁着年轻把自己给嫁出去，等到年纪大了，想结婚了，好的就都被人给挑走了。” “就是啊！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知道都怎么想的。” 几个阿姨你一句，我一句的，倒是省了黎安自己回答了，她继续忙着手里的事。 “你别怕，我不是要伤害你，我会轻轻的，你别害怕。” 阿姨笑她：“你跟它说这些，它能听的懂吗？” 黎安尴尬地笑了笑，她也知道它听不懂，但除此之外，她一时也想不到其他方式让它放下戒备。 见小猫没有反应，她尝试地伸过手去：“那我开始咯……” 见它好像不是很怕了，黎安便大着胆子把手伸了过去，可等到手里的棉签碰到小猫腿上的伤口。 它突然就开始应激，猛地一下朝黎安扑过来。 祁晏看在眼里，心头一紧，想要阻止时，已经晚了。 第12 章 她到底有没有脑子 小猫的动作很快，它张口就把黎安的手咬住，爪子抓在她的衣袖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尖利的牙齿穿透手套，陷进皮肉里。 “嘶……” 黎安倒吸了口凉气。 还真是千防万防，防不胜防，防住了它的爪子，没有防住它的牙齿。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小畜牲，就不能对它太好了。”围观的阿姨说。 “应该是我把它给弄疼了。”黎安笑笑。 她始终认为小猫的抵触心那么重，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可能是之前有人伤害过它，又或者它现在的伤就是某个人造成的。 倒是她自己，被咬了这一下后，反而没有那么怕了，想着再痛应该也就这样了。 她大着胆子，再次伸出手去，可刚一动作，手腕突然从身后被人握住。 黎安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猝不及防的撞上祁晏看过来的眼神。 他眸光淡淡，分辨不出情绪来，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四目相对，黎安呼吸一滞，心跳似乎都漏了半拍：“祁晏……” “回家。”祁晏沉声开口。 旁边的阿姨也注意到黎安的白色手套上有被血染红的斑斑点点： “哎呦，都流血了，姑娘，快回家吧，回去拿肥皂水好好的冲一下。” “被猫咬了可不是小事，要是处理不好的话，会很严重的，尤其这种流浪猫，也不知道之前有没有打过疫苗。” “我之前在网上看的，有个人就是被猫咬了，没放在心上，后来都被截肢了。” “没错，没错，我也刷到过，说是小猫嘴里的细菌多的很。” …… 祁晏的面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又重复了一遍：“回家。” “我知道，我等下就回去了！” 黎安来不及去想些什么，只下意识的回应着。 就这样放弃的话，那她刚才那下岂不是被白咬了。 “这里我来弄。”祁晏说。 “我还想再试一次。” 毕竟她已经积累了一些信任，现在换人就相当于又重新开始了：“就再试一次，如果还不行，我就回家。” 她跟他商量起来。 祁晏凝视她半晌，随后缓缓松开手。 黎安忙继续起刚才的动作。 “你看，你刚才咬了我，我都没有打你。”她说的很小声，大概是觉得难为情，但祁晏还是听到了。 这次，小猫的反应也的确没有之前那么强烈，就只是哀嚎了两声。 涂完药后，黎安甚至还摸了下它的背。 祁晏看着却气不打一处来。 她还有闲情逸致做这个？ 好像刚才被猫咬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是阿姨们说的还不够严重吗？ 她竟然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 到底有没有脑子！ 他紧抿了下薄唇，随后蹲下身来，三下五除二的帮她东西收拾好，一手拎着医药箱，另一只手拉起她便走。 “祁晏……” 他本来腿就长，又刻意走的很快，黎安两条腿都是正常的情况下都很难跟的上，更何况她现在几乎是半残的状态，跟的更是吃力。 “祁晏……” “你走慢些……” 她一边忍着痛意不停地倒着两条腿被迫跟在祁晏身后，一边提醒他。 祁晏却充耳不闻，仍大步走着。 黎安腿上的伤让她快走的每一步都像针扎似的，踏上单元楼前的台阶时，她终于忍不住告诉他实情。 “祁晏，我腿疼。” “真的！” 怕他不信，她又补充了一句。 祁晏这才放缓了脚步，视线在她微坡的右腿上扫过，眉头紧跟着蹙起：“腿怎么了？” “就……之前……不小心碰了一下。” 黎安心虚的扯了个谎。 好在祁晏也没再问，他垂下眸子，敛下眼底神色，虽然还在继续往前走着，但步子却比方才又慢了许多。 到了电梯口，电梯正好下来，等着里面的人出来后，祁晏拉着她进去，按下对应的楼层。 电梯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之前来不及多想的东西开始在脑海里滋长。 抛开刚才的经过，只是跟他这般独处，黎安也已经尴尬的无所适从，更何况她的手腕还在祁晏的掌心中握着。 他是不是忘了？ 黎安轻轻扯了下手臂，想用这种方式来提醒他。 可祁晏却像是没有察觉，仍攥她攥的紧紧的。 “其实……我自己可以的。” “你不用……” “闭嘴。” 这两个字让他说的云淡风轻，毫无威慑力，可黎安还是把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叮咚一声提示音后，电梯门打开，祁晏牵着她出去，径直奔向他的住处。 手指搭在门锁上，房门快速解锁，他推门进去。 黎安却停了下来。 祁晏察觉后，蹙了蹙眉回头看她：“要我请你进来吗？” 他们以门框为界限，一个在外，一个在内。 “不是，我回自己家就可以……” 如果他们只是单纯的前男女朋友，她进去也没什么，可现在他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她应该要避嫌的。 “进来！” 他依旧是轻飘飘的语气，眼神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眉眼间也染上些许不耐。 黎安心里咯噔一下，她踌躇着，还是抬脚迈了进去。 第一次进他家里，她不自觉的四处打量了一眼。 大致看过去，他们两户应该是一样的户型，但装修就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祁晏这里是黑白灰的冷色调为主，除了必要的家具外，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 还想再多看几眼时，祁晏已经拉着她进了洗手间里。 第13 章 对不起 洗手间里，祁晏将她的手套扯掉，内侧的毛线摩擦过手背上的伤口，黎安不自觉的轻嘶了一声，随后咬紧了牙齿。 闻声，祁晏的动作一滞，视线在她手背上多停留了一秒。 大概有三四处破皮的伤口，不大，但应该挺深的，这会儿手背已经开始有要肿起来的迹象了。 祁晏眸色一暗，压抑着胸口翻涌的怒气，斜睨了她一眼。 黎安被他看过来的眼神吓到了，身子不由得往后瑟缩。 祁晏看在眼里，微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随后便打开水龙头，抓起她的手放到水流下面。 接着用手指便捏住她的伤口用力一挤，试图用这种方式将伤口里小猫残留的唾液挤出。 “啊……”猝不及防的疼痛，让黎安痛呼了一声。 祁晏手上的力度却丝毫未减，隐隐觉得好像还加重了一些。 黎安疼的都快哭出来了。 “你轻一点……” “好疼……祁晏……你不要这么用力……” “啊……” 她声线娇软，又带着些泣音，听起来特别像是在…… 呻……吟。 祁晏面色一沉：“别叫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叫些什么？ 在一个成年男人家里发出这种声音，是笃定了他不会对她做什么，还是连最基本的防备之心都没有。 黎安正要脱口的声音戛然而止。 干嘛这么凶啊！ 随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些话有多暧昧。 知道的是祁晏在帮她处理伤口，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在……做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她面上烧的厉害，咬了咬牙，不敢再发出声音来。 只时不时的还是会从牙缝中挤出一两声闷哼。 好在是没过多久，祁晏便松开了手，随后又拿了肥皂在她伤口处搓洗。 这些都弄好之后。 “把手放在这里冲至少十五分钟。” 黎安点了点头，她在心底默数着时间，觉得应该差不多了，抬头看了眼祁晏，用眼神询问他：“可以了吧？” 祁晏看了下表，把水龙头关了，接着从洗手台上的挂钩上，取下一块毛巾，擦了下手。 又自顾自地拉过黎安的手来。 黎安呼吸一滞，想要拒绝时已经晚了。 就这么任由他将自己的手擦干。 他动作看似随意，可毛巾却精准的避开了她的伤口。 随后，他把毛巾又挂了回去。 黎安低头看了一眼，无措的垂在身前的双手，手背上他指尖的温度似乎还在。 她抿了抿唇，喉头又是一阵发紧：“谢谢……” 说着，她咳嗽了一声：“那我就……先回去了。” 祁晏没有应声，就只是看着她，面容冷淡，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黎安等了半晌，见他还是没有回应，她轻轻扯了扯嘴角，跟他示意了下，便匆匆从洗手间里出去，然后往外走。 可紧接着身后却有脚步声响起。 开始黎安并未放在心上，只当他是要去忙自己的事，直到她祁晏家出去，脚步声依旧未停，她这才回过头来正视他。 “你……” 祁晏同他一起出来，将门关了过去： “回家拿上身份证或者医保卡，我在这里等你。”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你的腿还能开车？”他低头扫了一眼。 应该不能吧！黎安也不太确定，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开的好。 “我打车过去。” 祁晏微微颔首： “你也可以选择把钱给我，给你打八折。” 明明像是在开玩笑，可他的语气里却听不出半点儿玩笑的意味。 黎安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犹豫了下，她还是开门回家去换了件外套，拿上包包。 出来的时候，祁晏倚靠在对面的墙上，手里捏着一根香烟，随意的把玩着。 看见她，他站直了身子，把烟收起来，随后往电梯口走，黎安跟在后面。 祁晏的车子停在了小区里面，就在他们这栋楼前面的停车位上。 黎安跟着他过去，祁晏在前面拉开驾驶室的车门，她也把手放在后排车门的把手上，不等她开始动作，祁晏突然回过头来。 “后面放了东西，到前面来坐。”他说。 “哦……好……”黎安应着，只好把手又收了回去。 她小口的呼了口气，然后，绕到了另一侧，坐进副驾驶里。 眼角的余光下意识的往后瞥了眼，后座上就只有他的一件外套在上面放着。 难道他说的东西指的就是这个？ 不过，黎安也没有再问。 反正都已经坐过来了。 “系安全带。”祁晏提醒她。 “嗯。” 黎安才发现右手这会儿已经肿的很高了。 而且手指一动，手背就会跟着胀痛。 她就只用了左手来系，有些吃力，也有些不习惯。 突然啪嗒一声响起，接着身前便被一片阴影覆盖。 黎安下意识的转过头来，鼻尖蹭到祁晏的侧脸。 一股温热的触感和淡淡的香气在鼻尖上残留。 她呼吸一紧，大气都不敢出。 也是保持这个姿势，任由祁晏从她手里拿过安全带的卡扣来。 他用力扯了下，塞进卡槽中。 随后便坐回到座位上，将自己的安全带重新系好了，发动起车子。 车子从小区里出去，沿着前面路，渐行渐远。 黎安方才一直绷紧的身体，这才缓缓放开，但她还是直直的看着车外，不敢偏头多看一眼。 一路过来，两人都沉默着，一言未发。 过了良久后，祁晏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做好事是去做自己能力范围的事，否则就是自不量力，帮不了别人还会给人添麻烦。” 他突然说这些，黎安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她本来想说，她没想给别人添麻烦，是他自己非要带她去的。 至于会被咬伤，是在她做事之前的预料之中，也是在她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但她不能这么说。 所以最后说出口的就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虽然不是她的本意，但还是给他带来了麻烦。 祁晏侧过脸看了她一眼。 她低垂着眉眼，看不清楚神色，只眼尾处晕开了一抹红色。 祁晏看着胸口堵着的那团浊气莫名的开始消散，可紧接着又被另一团火气所代替。 他讨厌极了她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好像是他欺负了她似的！ 她是不是忘记了，当初跟他分手时那副颐指气使的嘴脸！ 祁晏深吸了口气，敛下心底的诸多情绪，专心开着车子。 不多时，到达医院门口，他找了处空着的停车位把车子停好。 “用我陪你进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黎安礼貌地笑了笑。 祁晏唇角好像动了动，却也没说什么。 但黎安总觉得，她这么说了之后，祁晏有些怪怪的。 又说不清楚具体是哪里不对，好像周身气压一下子沉了下来。 只是她也没有时间再去深究这些。 “我先去了。” 等了片刻，没有等来他的回应，黎安尴尬地扯了下嘴角，随后便推开车门来，下车。 祁晏闷声在里面多待了片刻，接着也从车上下来，将车门关的砰砰作响。 第14 章 为什么不叫我 黎安隐约听到些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祁晏在车旁站着，没看出异样来，就继续往前走着。 祁晏烦躁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来，取了根烟含在嘴里，点着了，深吸了两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 难道就只是因为她没有要他陪她一起进去？ 她一个成年人什么做不来？他都多余载她过来！ 他自觉不是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可重逢后每一次面对她时，他都觉得自己像个暴躁狂。 黎安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起他的情绪。 她大概是克他！ 进了医院，黎安先去挂了急诊。 还算顺利，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就排到了她的号。 医生先是检查了下她的伤口。 “伤口已经处理过了？” “嗯。” “自己处理的？” “是。”黎安应道，没有多做解释。 “怎么做的？”医生又问。 她便把之前祁晏做的那些步骤跟医生讲了一遍。 “伤口处理的不错。” 随后，他又问了问小猫的情况，黎安也都一一作答了。 “你这属于三级暴露了，除了得打疫苗外还得打免疫球蛋白。” “好。” 黎安也不太懂这些，医生既然这样说，那她这样做就是了。 “这个针会比较疼，到时候多忍忍。” “嗯。” 这时候，黎安还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她心想能有多疼啊！ 打个针而已，她就算再怕疼，也不至于连这点儿都受不住。 可等真正开始打针的时候，她才知道医生的话没有一句是白说的。 他说疼，那就真的很疼。 针刚扎下去，黎安的眼泪就出来了，怎么会这么疼呢？ 但又不好意思哭出声来，毕竟她这么大人了，还因为打针哭鼻子，太丢人了！ 不过护士对此却早就见怪不怪了：“很疼是吧？” 黎安流着泪尴尬地笑了笑。 “疼就哭出来或者喊出来，没关系的，这里经常会有人这样。” “嗯，还没打完吗？” 怎么这么久，她现在只盼着可以快点结束。 “这针马上就好，不过，还要再打三针。” 这下黎安是彻底的傻眼了：“啊？” …… 祁晏在外面等了很久，见黎安一直没有出来，担心出了什么事情，就进来看了下。 他在接种室外面，找到黎安。 “怎么这么长时间？” “打了很多针，还要再留观。” 她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祁晏这才发现她眼睛也红红的。 “哭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黎安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流了下来。 “你说的对，人是不应该去做超过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 她有点儿后悔了！ 只知道要打针，可哪里知道这个针会这么痛！ 祁晏听着忍不住想笑，但又见她哭的这么可怜，便只是勾了勾唇，接着便放了下来。 他掏了掏口袋，想找张纸巾给她，不过掏了半天，最后也只掏出来半盒烟和一个打火机。 黎安意料之中，以前他也是这么糙。 包里装了纸，她抽了一张，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坐吧。” 这个时间医院的人不多，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在人，位子多的很。 祁晏挨着她坐下： “医生怎么说？” “说你把伤口处理的很好，谢谢。” 她又一次的郑重的跟他道了声谢。 “怎么肿的这么厉害？”祁晏没有应她刚才的话，视线落到她搭在膝头的手上。 黎安也低头看了眼：“可能是刚刚打的针还没有吸收掉。” “不是打在肩膀上？” “狂犬疫苗是打在肩膀上，还有免疫球蛋白是打在手上的。” 原来是这样！ 也怪不得她会这么疼！ 祁晏原本就皱着的眉头，蹙的更紧了些。 “为什么不叫我？”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可说完后就后悔了。 她为什么要叫他？ 他们什么关系啊！ 黎安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早就已经分手了，他也已经有了新的感情。 她又有什么资格，以什么身份叫他过来？ 他们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 这会儿静下心来，她才开始重新审视起整件事情来，然后意识到这样有多不妥。 “你回去吧，我不想让宋警官误会，她会不高兴的。” 她笑着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宋警官？”祁晏意味不明的反问一句。 “嗯，你们……不是……” 祁晏知道她误会了什么，却并不打算解释：“她没有那么小气。” 是吗？ 闻言，黎安垂下眼来，敛去眼底的落寞。 好吧，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便也不再说什么。 身后的接种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两人扭头看了一眼。 开始祁晏还有些诧异，随后却又想到了什么。 “你刚才也这样？” “嗯……没有……”倒没有这么夸张，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黎安并不想承认。 干嘛要问这个啊！ 她抬头瞥了他一眼，眼神里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嗔怪。 不知为何，因为她这一眼，祁晏却莫名觉得心情舒畅了几分。 “留观结束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他又问。 “还要再打一针破伤风！” “还要再打？” “嗯。” “等下我陪你进去。” “不用了。” “怎么？还要再逞强？”祁晏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不是的，要打的部位会很特殊……不太方便。” 护士刚才跟她说过了要打的部位，说起来，她也好久没有往那个部位打过针了，怪尴尬的。 祁晏听她这么说，也想起来了。 他轻哂了一声，也是，怎么都把这个给忘了。 不等他再说什么，后面接种室的门被打开，接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从里面出来。 女孩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 出来后，两人在他们旁边的座椅上坐下，女孩还在哭，男生一直在安慰着她。 “别哭了，等下结束，带你去吃好吃的。” “买你喜欢吃的蛋糕！” “草莓的。” “一层蛋糕，一层草莓果酱，外面再裹上厚厚的奶油，哦，最上面再放一层新鲜的草莓。” 他描述的绘声绘色的，黎安听着都觉得那个蛋糕好像就在眼前一样，都能闻到味道。 “嗯~好香啊！不想吃吗？真的不想吃吗？那我自己吃了。” “我吃了，我真的吃了，啊呜……啊呜……” 他真就假装捧着一块蛋糕吃了起来，还故意做出滑稽的动作。 女孩终于破涕为笑：“讨厌！害的我鼻涕都要出来了！都怪你！” 黎安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了下。 可笑过之后，心底却涌起一阵悲凉。 如果要说她一点儿都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她跟祁晏也有过很好的时候，只是那些早已经是从前了，现在只余下怅然。 第15 章 生气 “好，都怪我，都怪我。”男生拉过女孩的来：“还疼不疼了？” “怎么不疼！” “我给你吹吹，呼……呼……”男生低头凑过来吹了两口：“有没有好一些？” “没有，继续吹！” “好，我继续……” 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着。 与祁晏和黎安这边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他们无意窥探别人的爱情，却又在被动的感受着，彼此沉默，谁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祁晏下意识的看了眼黎安还在肿着的手，视线停留了片刻。 与此同时，他垂在大腿外侧的手指缓缓蜷起来捏紧裤子的布料随后又松开来。 黎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未察觉， 紧接着一道开门的声音，将她拉回到现实。 “可以进来了。”护士从接种室里探出头。 黎安站起身来：“好。” “那我进去了。”她跟祁晏说了一声。 “嗯。”祁晏淡声应道。 黎安进到接种室里把门带上。 “怎么样？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嗯，没有。” “那就好，坐吧，我马上就好。” 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黎安还是有些尴尬：“嗯。” “不用不好意思，这很正常的。”护士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黎安讪讪笑了笑，随后在凳子上坐好。 紧接着，护士就拿着针管过来，绕到她身后，将她的裤腰往下褪了褪。 针头靠近皮肤的时候，黎安像是有感应一般，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不用紧张。”护士笑道。 “嗯。”黎安又是一阵尴尬。 针头落下来后，没有想象中那么疼，有了打免疫球蛋白时的疼痛在前，这个跟它比起来简直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可以了。” “谢谢。” “不用谢，回去吧，别忘了后天再过来打第二针的疫苗。” “嗯。” 黎安应着，然后开门出去，门一打开就对上门外站着的祁晏。 “打完了？”他问。 “嗯。” 他打量了她一眼，黎安下意识的用手捂在身后，警惕的看着他：“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祁晏别开视线，不自在的摸了鼻子：“走吧。” 说着，他便开始往外走。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路灯还有街边建筑上的霓虹灯都已经开始亮起来，但周围的喧嚣却不减。 黎安还是喜欢北城的夜色，川流不息的车辆伴着人声鼎沸，一派繁荣，向上的景象。 她不由得就多看了几眼。 祁晏到了停车场，才发现她没有跟上来： “愣着做什么？走了！” “哦……好……” 看着她慢吞吞的过来，虽然知道是因为她腿不舒服，但祁晏心底还是涌起一阵烦躁。 这五年，她是把魂都丢了吗？ 怎么做什么都像是缺根筋一样！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才会回来？ 当初干脆利落的甩掉了他，现在碰了壁，就又要回来，她到底拿他当什么了！ 所以等到黎安过来时就发现祁晏看她的眼神跟刚才有些不一样了。 多了几分审视和冷厉！ 他生气了？ 是因为她走的太慢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情绪所感染，黎安的心情也莫名变得很低落： “对不起，我……” “上车吧！”祁晏打断了她。 “好……” 话音未落，祁晏已经拉开在车门上车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的回应。 黎安耸了耸肩，轻叹了一声。 这次没用祁晏提醒，她自觉坐到了副驾驶上。 祁晏也没等她吃力且笨拙的开始系安全带就先一步伸过手来，给她系好了。 “谢谢……” 黎安知道他肯定听到了，不过他还是没有回应，之后，也一直是沉默着一言未发。 车内的氛围变得有些压抑，这让黎安有些忐忑。 手指无意识的蜷起，攥紧，大气也不敢出，怕自己又做了什么，惹他不快。 她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祁晏一眼。 他面色依旧蹭的紧紧的，下颌线的轮廓显得尤为清晰。 其实他不笑，沉着脸的时候，真的挺吓人的！ 像她爸爸一样。 小的时候，每次犯了错，不用等爸爸开口说什么，他只要做出这个表情来，她就已经怕了。 可是她已经好多年都不曾见过爸爸的这个表情了，甚至连记忆里他的模样都已经变得模糊。 心底一股涩意涌起，眼眶也开始变得湿热，她垂下眼，将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 再抬起头来时，只眼尾还带着些未散尽的红晕。 也是这时候，黎安突然发现他们现在走的路并不是来时的那条。 应该在刚刚过来的那个路口左转才对，祁晏竟直直的开了过来。 他不可能不知道的，只会是有意这样。 “现在是要去哪里？是有事要处理吗？”黎安犹豫着，开口问了他一声。 “嗯。”祁晏淡淡应了一声，并未多做解释。 “那你在前面把我放下就好了，我打车回去。” “你不吃饭？还是怕我要你付钱？” “不是……” 所以他现在是要去吃饭！ 可是干嘛不好好说呢！非要这么呛！ 刚才的气都生到了现在还没有消？ 不过也是，这么晚了，是该要吃饭了。 黎安本来是没有打算再跟他一起吃饭的，但现在提到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反正，都已经待了那么长时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况且，他今天这么帮她，她也应该要有所表示的。 “是该我请客的，谢谢你今天载我过来。” “你应该说过很多次了！”祁晏冷声开口，语气里掺杂了些不耐。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她第四次跟他道谢了。 他们在一起四年多，她跟他说过的谢谢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 重逢后，她跟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谢谢。 什么时候这么礼貌了！ 如果要评文明标兵的话，他可以投给她一票。 黎安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张了张口，过了半晌才挤出来一个：“哦……” 第16 章 为什么回来？ 吃饭的地方是祁晏找的，一家家常菜菜馆，开在某个小区外面的门头房里，上下两层。 现在这会儿吃饭的人很多，不等进门，店内喧闹声便扑面而来。 “你好，两位吗？” “是。” “看看坐哪里？” 大堂里就只剩零星的几个空位，祁晏扫了眼，找了个在角落上的位置。 “吃点儿什么？” 服务员跟着过来，把菜单放到了两人中间，祁晏伸手推给了黎安。 黎安也就没有再推辞，她按着从前的习惯点了几个菜，接着又把菜单给了祁晏：“剩下的你来点吧！” 看着菜单上面刚刚点好的菜，祁晏勾唇冷笑了一下。 她还真是了解他，点的都是他喜欢的。 可他，却从来都没有真正看透过她。 祁晏只点了个汤：“可以了。” “好，二位请稍等。” 服务员带着菜单离开，余下两人面对面四目相对着。 还是会尴尬，尤其是对上祁晏没有太多情绪，隐隐还带着些探究的眼神后。 她会觉得心虚，觉得难堪，还有无地自容。 黎安错开眼，从包里掏出手机，随便打开一个app，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转移掉注意力。 她机械性的不停的刷新着页面，但实际却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为什么要回来？” 祁晏低沉的声音在店内的嘈杂中却显得尤为清晰，只是他突然出声，黎安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下意识抬头看他，神色中却带着些迷惘！ “为什么要回来？”祁晏又重复了一遍。 从在警局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想问的问题，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就……”黎安抿了抿唇，原本那些想要隐藏的情绪开始变得无处遁形，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做出这么多的小动作来：“咳……就是……想要回来了。” 说完，她迅速的低下头来，她不敢去看祁晏的反应。 很怕从他眼神中看到失望，哀伤，甚至厌恶这种情绪。 但他也只是静静注视着她，好似在等她的下文，不过回应他的就只有久久的沉默。 祁晏敛下眸子，隐去眼底的苦涩。 这不是在意料之中的答案吗？ 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你好，上下菜。” 小馆子，菜上的倒挺快的。 祁晏点头示意了一下，服务员把菜放好后又离开。 黎安仍低着头，双手不安地搅在一起。 呵，她做出这副样子，又是在做什么呢？ 明明被甩的人是他，一直放不下的人也是他，要难过，也应该是他才对！ 心虚吗？那是应该的！ 祁晏深吸了口气，又在鼻腔里呼出：“吃饭吧！” 他已经不觉得生气或者烦躁了，只余下心脏被挖空后那种空落落的感觉。 他语气平静，就好像并未有过发生刚才的那一遭。 也可能他并不是很在意，她为什么会回来，毕竟他都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 这样想着黎安的心里的负担就没有那么重。 “哦……好……” 但却又有另一种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在心底不停的作祟。 “用勺子吧！”祁晏又说。 她那手也不知道还用不用得了筷子。 “好。” 黎安把刚刚拿起来的筷子又放了下来。 菜陆陆续续的上齐。 黎安每样都尝了尝，盛了半碗汤，喝了几口。 怕吃完的太快，就要坐在那里干等着，也会让对方不自在，她尽量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恨不得每一口都要嚼上百下。 “吃不惯这里的菜吗？” 祁晏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吃个饭也像是小鸟啄食一样。 “不是，不太饿。” 不想被他看出异样，黎安又强忍着多吃了些。 过了片刻，她实在忍不住了。 “我去下洗手间。” 跟祁晏说了一声，便匆匆站起身来，照着指示牌往洗手间走。 走出他的视线范围后，更是小跑了几步。 跑进洗手间里将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最后连胃里的胃液都吐了出来。 “这是喝了多少啊！”期间有其他的顾客进来，见她吐成这样，还嘀咕了一句。 黎安也无力去解释什么，胃里还在难受，头也有些晕，她扶着洗手台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随后用手捧了些水，漱了漱口，又从包里拿出漱口水来，漱了几次。 往掌心里哈了口气，闻了一下，没有什么异味，只有漱口水留下来的蜜桃香气，她这才放下心来。 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正准备出去，视线瞥到镜子里的影像，她又停了下来，默默端详着里面的人。 有一瞬间黎安都差点认不出来那是自己，面色惨白，眼窝深陷着，黑眼圈明显。 太丑了，像鬼一样。 她涂了点腮红在脸颊，唇上也抹了些口红，不过又擦掉了，只留下些淡淡的印记，能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一些，又不至于太过突兀。 不然她该怎么解释，进了趟洗手间还化了个妆。 做完这些，她才从洗手间里离开。 回到位置上坐下，整理了一下衣服，再一抬头就对上祁晏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神。 黎安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难道被他看出什么来了？ “怎……怎么了？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祁晏眸光动了动，隐去些凌厉：“怎么去这么久？” “哦，里面有人，等了一会儿。” 她现在说起谎来是越来越熟练了。 这样很不好。 “嗯。”祁晏应了一声，没有再问。 黎安这时候才发现，桌上莫名多出来一块蛋糕。 一块黑森林切块。 “怎么会有这个？” “老板送的。” “是吗？”说着，黎安环顾了眼四周：“只有我们有吗？” 她好像没有在其他桌上看到，还是他们已经吃掉了！ “嗯，老板看你长的好看，单独送你的。”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玩笑的话，黎安没忍住低声笑了笑。 “不想吃就算了。”他又说。 “不是。”她喜欢一切巧克力制品，只是刚刚才吐过，这会儿实在是吃不下去：“我想带回去吃。” “随你。” “你要不要尝一下？” 祁晏摇头。 是的，他不喜欢吃甜的东西，黎安也知道。 “不吃了吗？”祁晏问。 “嗯，你慢慢吃，没关系的。” 祁晏拿起桌上的手机，随后站起身来：“走吧。” “真的没有关系的。” “嗯。”他淡声应道，然后继续往外走着，意思也很明显。 “那我去结账。” 到前台问了之后，黎安才知道祁晏已经结过了。 第17 章 别说话 “这样啊……” 既然都已经付过了，干嘛不告诉她！还要让她白跑一趟！ 祁晏这会儿已经出去了，站在路边抽烟，见她出来，他把手里的烟灭了。 “服务员说，你已经结过账了！” “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你不也没问。” 他回答的理直气壮。 黎安一时气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还真是……越来越知道……怎么气人！ 好吧！ 他说的也对！ “不是说好了我请的吗？” “我什么时候让你付过钱？” 祁晏是有些大男子主义在身的，在他的观念里，让女人来付钱是种很丢脸的行为。 所以，从前他们的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是两人的共同花销，他从来没让黎安插过手。 只是现在再提起这些来，不免就有些尴尬。 祁晏面上也闪过一丝不自在，他别过脸去，轻咳了一声：“走了……” 回去的路上，有些塞车，周六的缘故。 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硬是用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家。 把车子停好后，祁晏解开安全带正想开门下车，见黎安没有动作，他这才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手臂伸过去，不等落到她身上，他又收了回去。 昨天晚上，他们都几乎一夜没有睡，今天白天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 这样都能睡着，想来应该也没有睡太长时间。 算了！ 还是让她睡吧！ 祁晏也不再着急去下车，他靠在椅背上，漫无目的地看向车外，视线却不由自主的往旁边瞥。 在眼睛又一次的看过去时，他终于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她来。 车里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祁晏得以看清楚她的五官和神态。 她瘦了很多。 黎安以前其实是有点儿婴儿肥的，那时候她还一直在苦恼，不管再怎么减肥，脸上的肉都还是很多。 祁晏倒是觉得挺好的，可爱极了，捏起来手感也很舒服。 可现在，她瘦的脸颊都快要凹进去了。 脸都瘦成这样，身上应该就更不用提了。 难怪现在他每次见她，都会觉得一阵风都可能把她吹走。 她到底在搞些什么？ 难道一定要瘦成这样，才觉得好看吗？ 还是…… 祁晏不愿去细想那些。 她离开他，不是为了去过她想要的生活吗？ 又怎么会过的不好！ 将视线移开后，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来，拿了一根，叼在嘴里。 刚想点，动作又蓦地停了下来。 随后，开门下车，从后排车座上拿了件外套，给黎安盖在身上。 睡梦里，她似乎有所察觉，哼了一声。 祁晏不敢再有动作，屏息凝神看了她半晌，见她没有醒过来，这才放心的下车，去点了烟。 有风，点了几次才点着。 他斜倚在车身上，猛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 这几年，他烟瘾挺重的。 尤其是晚上。 白天的忙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但一到了晚上，尤其是入睡前，就要抽很多烟才行。 …… 黎安不知道自己是睡了多久才醒的。 只是一睁眼，便看到祁晏的侧脸。 不等她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祁晏便像是有所感应一般，他睁开眼，缓缓侧过头来，看向她。 昏暗的光线下，他眸光凝重的像是一汪深不见底潭水，里面有她读不懂的悲伤，黎安心里蓦地疼了一下。 又似乎有什么魔力，让她忘记了思考，只一瞬不瞬的同他的对视着。 视线开始变得粘腻，其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黑夜本来就是滋生暧昧的温床，更何况他们还是在这样狭小密闭的空间里。 黎安看着祁晏俯下身来，缓缓朝她靠近着，心跳如擂鼓一般，她几乎已经可以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 祁晏的五官已经近在眼前，粗重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 黎安不自觉的将眼睛闭起，可突然脑海里闪过些什么，她又猛地将眼睛睁开！ 怎么可以呢！ 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祁晏……” 闻声，祁晏也清醒了些。 原本要落在她的唇间的吻，随着他的侧头，落在她的脸颊，又顺着往下滑落，一直到她的脖颈上才彻底停下来。 微凉的薄唇留下一连串的触感。 之后，他便就着这个姿势靠在她的身上。 不是拥抱！ 他双手垂着，只是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上半身严丝合缝贴在她身上。 “祁晏……” 心脏的悸动是让黎安怀疑自己得了什么病的程度，缓了许久，她才出声又唤了一遍他的名字。 “别说话。” 他没想这样，本来清醒过来之后，就打算起身。 可在嗅到她身上不管过去多久，他都会觉得熟悉的气味后，却又舍不得了。 他像个饥渴症患者，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心脏被挖空的部分慢慢被填满，可与此同时，它却又像是被人拿着在钉板上滚过一样，密密麻麻的痛着。 痛到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别说话！”他又喃喃重复了一遍。 说这话时，黎安能感受到他柔软的唇瓣贴在她皮肤上蠕动，亦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上面。 触感酥痒，难耐。 身体不由得战栗了一下，随后更是抑制不住的从唇间溢出一声低吟： “嗯……” 娇媚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黎安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只是还来不及脸红，便看着祁晏从她身上移开些距离，但还保持着俯身的姿势。 他直勾勾看着她，眸中带了几分危险的意味，两只手用力掐住了她的腰身。 黎安忐忑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他却停了下来。 祁晏皱了皱眉，神色中闪过一丝怔愣。 他知道她瘦了很多，但等自己的手真正贴在她身上去感受到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惊讶。 她怎么会瘦成这样！ 他这样掐着她，好像一用力就能把她的腰给折断。 第18 章 又一次对他产生贪恋 眸中的欲色慢慢褪下，转而被痛意所替代，手上的钳制刚想松开，耳边又响起，女人娇软的声音： “啊……好痛的……” “艹！”祁晏低骂一句，方才的欲火又卷土重来，手上的力度不光未减，反而更加深了些。 她是一定要逼他对她做些什么吗？ 还是她对他的自制力有什么错误的判断！ 就算是有，他素了五年了，这会儿也已经聊胜于无。 而且她明明知道的，他对她的声音没有什么抵抗力。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他把她惹生气了。 黎安就会故意凑到他耳边发出各种暧昧的声音，将他撩拨的欲火焚身，然后又不让他碰。 说实话，黎安这会儿还真没想到这些，只觉得有点儿委屈。 干嘛要骂人嘛！ 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是真的很痛！ 她现在本来就怕痛，他手劲还那么大。 骨头都快要被他捏散架了！ “祁晏……” “闭嘴，不想我在这里对你做出什么来，就不要再出声。” “哦……”黎安张了张口，察觉到眼神中的威胁后，又把话音咽了回去。 祁晏继续注视着她，眸中似有东西不停地在翻涌，呼吸声也变得越发粗重。 黎安身子绷的紧紧的，一声也不敢再出。 良久后，他眸中的波澜开始变弱，直至平静，周身上笼罩着的那股气压也逐渐的散开了。 他松开嵌在黎安腰间的手，坐直了身子，默了半晌，随后开口：“回家。” 他语气平平，听不出情绪。 黎安借着车里的灯光，打量着他的侧脸。 从他身上已经找不到刚才的半点儿痕迹，好像那些都只是黎安的幻觉而已。 “好。”黎安应了一声，然后开门准备下车。 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盖着一件外套。 虽然光线很暗，看不太清楚款式，也能辨认出来这是之前她在他车子后座上看到的那件。 “那个……我把它放这里了。”她跟祁晏说了一声。 见他点头，黎安把外套折了一下搭在了副驾驶的靠背上，然后才下车，也没忘了把那块从餐厅带回来的蛋糕拿上。 祁晏在路边上等了她一会儿，等她过来，把车子锁了，然后开始上楼。 一路回去，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从电梯里出来，便各自转身朝向自己家里的方位。 明明他就在对门，可开门的时候，黎安却突然鼻尖一酸，眼底涌出一抹涩意。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们共同走了很长时间的路，到这里就要结束了。 之后纵是山高路远，也只有她一个人去走了。 黎安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祁晏竟也朝她看了过来。 “还有事？”他问。 “哦……没有……”她尽量放慢了语速，不让他听出里面的颤音，可一转过身，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不想被他看到，她迅速地推开门进到屋里。 房门一关，顿时便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 她背过身子，靠在门上，无声地落着泪。 她完蛋了！ 只是相处了不到一个晚上，她竟又一次对他产生了贪恋！ 可是怎么可以呢？ 他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也有新的恋人，甚至都快要结婚了，她怎么可以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还没有女朋友，她当初那么对他，他们也不可能了。 她很清楚，今晚短暂的相处，是她偷来的时光。 再也不会有了！ 她早就已经失去他了！ 从心底蔓延开的绝望和无力感，在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里游移，慢慢的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掉。 情绪变得无处安放。 怎么会突然觉得好冷？ 是那种心理上的冷！ 身体贴着门，缓缓往下滑落，直至她整个人都跌落在地上。 她蜷起腿，手臂环住膝盖，抱紧了自己。 黎安哭了好久，哭到最后眼泪都快要流干了。 情绪似乎也没有那么低落了，不过，黎安知道它们并没有因此消失，只是都被她藏了起来，然后不停地累积，发酵，等待下一次的破土而出。 但也没关系，至少在这一刻里，她看起来是正常的。 黎安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腿有些麻了，她撑着地面，站起来，缓了一会儿。 随后又俯下身，把刚才顺手放在地上的小蛋糕拿起，带到客厅的茶几上。 从餐厅里一路带回来，又在车里放了那么久，样子已经不太好了。 打开包装后，用里面自带的叉子，叉了一块儿放进嘴里。 不是很甜，巧克力微苦伴着樱桃酱的酸甜。 挺好吃的。 只是吃不了太多，吃了两口，就拿去放进冰箱了。 然后去洗手间里洗了把脸。 打疫苗的时候，医生说24小时不能洗澡，黎安就只拿毛巾擦了擦。 “啊……”动作间，腰上在隐隐作痛。 她去试衣镜前照了一下，这才发现上面都青了，两侧腰身上都能看出他手指的印记。 怪不得她当时会觉得那么痛。 黎安透过镜子打量着身上那些痕迹，不可避免的又想起车上的事情，心底又是一阵悸动。 她有一个荒诞的想法，想要用什么办法把这些印记留的更久一些。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跟他扯上关系的东西了。 用纹身？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就被黎安否决了，不行，她怕疼！ 随即又想，还是算了，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况且，这又是什么光彩的东西？ 她差点就成了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 自小受到的教育是不允许她这样做的，可今天，刚才，她差一点点就做了。 如果不是祁晏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如果不是他一直隐忍着欲望。 如果他真的要对她做些什么，黎安没有把握自己会推开他。 甚至现在，她还对着身上这些的印记开始怀念起来，并试图将它留住 她怎么可以这样呢？ 怎么对得起那位宋警官！ 她应该从一开始他要帮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就明确拒绝的。 可为什么没有？ 她现在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坏的人。 然后就开始陷入到深深的自责，内疚和自我厌恶中，总之是很多种负面的情绪乱成了一团。 看样子，明天她又该去看医生了。 吃了药，有缓解了一些，但程度有限。 尤其是躺到床上之后，这种情况就更加明显。 真是奇怪，刚才在车上都能睡着，现在舒舒服服的躺在这里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她不禁又在想，祁晏那样做又是为什么呢？ 他不是那种会脚踏两只船的人。 开始，她还可以理解为是他人好。 那后来呢？ 是报复吗？ 还是只是荷尔蒙的一时爆发？ 想不清楚。 越想反倒是越觉得烦躁，不安。 像是有小虫子在身体里乱爬，但又没办法去挠，那是一种从血管里透出来的痒意。 难受的要死！ 意识到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她起身爬上顶楼的天台。 第19 章 从前 天台风大，长发被风卷起，摩擦过脸颊。 她只穿了睡衣就上来了，春秋款的长袖长裤。 自从腿受伤了之后，黎安就没有再穿过裙子了。 腿上的那道疤，还是挺丑的。 夜色像是一张巨大的深色幕布，沉甸甸地包裹在上空。 她抱臂往远处眺望着，一阵强烈的孤寂感油然而生。 天台上有放几张长椅，平时会有住户上来晒晒被子，晾晾东西。 这会儿就都是空着的。 黎安侧躺下来，蜷缩成一团，抱紧自己，万籁俱寂，仿佛天地万物都消失了一般，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回忆就是在这种时候找上门来的。 …… 某一天夜里 【祁晏，你睡了吗？祁晏，小祁，小祁，你睡了没有啊？】 【你说呢？】 祁晏睁着惺忪的睡眼，把在他怀中作乱的女人搂的更紧了些，语气无奈中带着刚睡醒时的慵懒。 【我睡不着。】 黎安窝在他怀中，手指在他胸口上随意地画着圈圈。 【睡不着？】一听这个，祁晏来劲了：【那再来一次，正好，我还没有吃饱。】 【不要了，都有点儿疼了。】黎安娇声抱怨。 【我看看。】 【哎，你别闹。】黎安伸手拉住他，制止住他的动作。 【不是你说的疼了吗？】 【只要你不再弄了，就没有事了。】 【好，我不弄了，明天要还是疼，一定要跟着说。】 【嗯。】 祁晏躺下来，揽着她：【跟着说说，怎么睡不着了？】 【不知道，你讲故事给我听好不好？】 【讲故事？】 【嗯，讲嘛！】 【讲什么好呢？让我想想！】 他摩挲着下巴，做认真思考状。 黎安眼巴巴的等着他。 几分钟后 【想好了没有啊？】 【还没睡着呢！】 黎安这才反应过来，他故意的：【好啊！你耍我。】 作势便要打他。 【好了，好了，我讲，我讲……】 【快点！】 【从前呢，有一个人，他在山上学武功，学的是铁头功，学了很多年，有一天，师傅跟他说，你现在已经学成了，我也没什么能教你的了，你可以下山了，然后，他就拜别了他师傅，到山下去了，问题就来了，他到山下之后，突然就不见了，你猜猜看，是为什么？】 【嗯……因为，他被人给杀掉了？】 【不是，再想！】 【那是……他掉到水里去了？】 【不是！】 【哦！我知道了，他想要隐居，故意藏起来了，不想让人找到她！】 【不对！】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嘛？我猜不到！】 【他练的什么功？】 【铁头功啊！】 【嗯，铁头功！】一想到接下来要说什么，祁晏便忍不住想笑。 【你快说啊！】 【他练的是铁头功，所以……下山之后……就被吸铁石给吸走了……】 祁晏强忍着说完，终于可以放声笑出来了。 【什么嘛！有病！这下我肯定更睡不着了！】 两人闹了一阵，又躺下。 【怎么办？更睡不着了！】 【我给你数羊。】 【嗯。】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五只羊……一百只羊，一百零一只羊……安安，睡着了吗？】 【不要说话了，好困。】 【睡吧。】 他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 同样是失眠的夜里，现在，她却只能靠一遍遍反刍着回忆过活。 其实，祁晏也没有睡着。 五年了，没想到分手五年，他们还能有像今天这样的时候。 他不像黎安，把从前的事情都记得那么清楚，他很多都已经变得模糊了。 记忆像是一个沙漏，不停地往外流失着，他绝望又无力的看着里面的沙子越来越少，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也早已经预想到了结局，沙漏里的沙子迟早会全部流失掉的。 关于她的记忆，他终有一天会全部忘记的，然后什么都留不下。 可就在今天，沙漏里的沙子又被人填了些进来。 他好像看到了转机。 可另一面他又不停的在唾骂着自己。 他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她一回来，他就忘了她之前是怎么对他的？ 忘了他这五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是早就告诉过自己的吗？ 要离这个女人远一点！ 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她被猫咬了，那是她活该！ 谁让她自己逞强的！ 就算有得骨髓炎，有被截肢的风险，那也是她自己…… 不行，截肢不行！ 但总之，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一个成年人什么事做不来！ 他为什么要多事，非要凑上去管？ 内心里早已经山呼海啸，表面上却还是一脸平静。 他单腿曲起，坐在床上，视线直直地注视着卧室的房门。 上面贴着的赫然就是他从黎安门口扯下来的那个卡通门牌。 蜡笔小新一家人。 没错，被他扔进了垃圾桶，但后来又拿了出来，然后贴在了这里。 …… 次日，祁晏刚到局里，正好碰到徐健跟他一起进门。 “早啊，头儿。” “早。” “吃饭了吗？我带了早餐，我妈自己包的！”他晃了晃手里的包子：“要不要分你一个？” “不用，我吃过了。” “那我可就自己去吃了？” “嗯。”徐健刚想走，祁晏又叫住了他：“等一下！你那个……咖啡，还有吗？” “有啊。” “拿一包给我！” “昨天没睡好？” “别废话了！” “我再说一句，就一句，头儿，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祁晏轻咳了一声，既怕他看出什么来，又盼着他能说出些什么来。 第20 章 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徐健绕着他转了一圈，打量着他：“头儿，你最近是不是在健身！我怎么觉得，你手臂上的肌肉越来越明显了！” “滚！” 他就不应该对他有些太多期待。 “真的！尤其是这里！” “滚！” “得嘞，那我滚了！” “咖啡！” “马上！” 徐健去自己工位上拿了两包速溶咖啡，给祁晏送过去。 并且很有眼力见的，拿了祁晏的杯子，给他泡上：“头儿，咖啡！” “放这里吧！”祁晏整理着办公桌，随口应道。 “对了头儿，那个无名女尸有线索了。” 闻言，祁晏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向徐健：“说。” “昨天下午你刚走，我们就接到电话，是一个表行的门店经理打过来的，说是他们店里有个员工从月初开始就失联了，她提供的信息跟死者的特征也基本能对的上。” “失联了这么长时间，之前怎么没报案？” “说是，她本来想离职的，但店里一直没批，后来她没去，店里也联系不上她，就以为她是故意旷工，也就没放在心上，是昨天看到了我们发的通报，这才觉得不对劲，资料我已经发你了，你看一下。” “嗯。” 祁晏调出来，仔细地看了看。 “她是被收养的。” “没错。” “跟她养父母联系过了吗？” “联系过了，不过没有联系上。” 祁晏又继续往下看，直到看完。 “走吧。” “去哪儿？” “先去见一下报案人，路上你再跟她养父母联系一下。” “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我这饭都还没吃呢！” “带上，路上吃！” “路上吃容易积食。”徐健一边低声抱怨着，一边拿了包子，跟了上去。 “对了，把我咖啡也带上。” “得嘞！”他只好又回去，拿上祁晏的咖啡。 几分后，一辆车子从市局里驶出。 车内，徐健瞅了眼副驾驶上吃着他的包子喝着他给泡的咖啡的祁晏，撇了撇嘴。 真香啊！ 他本来就还没吃早饭，这会儿闻着包子的香味，就更饿了。 徐健默默咽了口口水： “头儿，你不都已经吃过饭了吗？” “嗯，没吃饱，怎么了？不是你让我吃的吗？” 是，他也是欠！ 祁晏都已经说过不吃了，他非得劝他尝一下。 不是，他说的是让他尝，可没说让他都拿走！ “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好吃？这可是我妈起了个大早，亲手给我包的！您看是不是……” 他都这么说了，祁晏应该会懂他的意思吧！ 但没想到他并不接他的话茬： “嗯，替我谢谢阿姨，阿姨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谁跟他说这个了，徐健都被他给气笑了，但也是敢怒不敢言。 “您是不是多少给我留一点？我可一口还没吃呢！其实最主要的吧！我怕您吃那么多，会撑到！” “不会！” 不会？ 徐健气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真想朝着前面那棵树，就这么给撞过去。 “那您……慢点儿吃，别噎着了。” “我有咖啡！” 没错，还是他给泡的，徐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嗯，真好。” 他憋着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来。 这会儿他都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让他欠！让他欠！ 祁晏不紧不慢的吃着，一段时间后，终于吃饱了，也喝足了。 “快到了吗？” “嗯。”徐健看了眼空空如也的袋子，闷声应道。 “怎么了？你不高兴了？” “没有！” 他哪敢啊！ “那就好！” “呵呵……” 祁晏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活该！让他整天废话那么多！ 另一边，黎安跟心理医生约了上午的时间。 刚到，前台工作人员查了她的预约记录，然后带她去治疗室里。 治疗室的门开着，里面顾安和拿着小喷壶在给花喷水。 工作人员在门上敲了两下，他闻声回过头来。 “顾医生，黎小姐来了。” “快请进吧！” 工作人员跟她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 黎安进去，顺便把门也带了过去。 “先过来看看我养的花！” “好。” “怎么样？好看吗？” “嗯，很漂亮！” 花朵饱满旺盛，正是开的最好的时候。 刚才喷上去的水滴颤颤巍巍挂在花瓣，就像是清晨露珠，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这花叫什么名字？” “海芋，网上说它是我这个生肖的开运花。” “你还信这个？”黎安笑笑，有些意外。 “这种东西就跟许愿一样，属于零成本的投资，没用也没什么损失，如果有用，那不就是赚了。” 这么听起来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你也可以试试看。”顾安和又说。 “嗯。”黎安应道。 “坐吧。” 她坐下来，顾安和接了杯水给她：“谢谢。” “这么着急见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是有遇到些事。” “说说看。” 黎安便把昨天她跟祁晏之间的事情都跟他说了。 听完之后，顾安和才开口： “所以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嗯……算是吧！不过，他有靠在我的身上，把脸，还有……他的上半身。” “这是他主动的，但你没有。” “嗯，对。” “这说明你的自制能力很强！” 黎安没想到他是这么理解的，笑了声： “还可以这么想？” “当然！” “可是，我并没有推开他，而且，如果他当时没有停下来的话，我也没把握自己会拒绝，不，我肯定不会拒绝的，其实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里，我竟然……竟然在期待着他对我做点儿什么。”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的确就是这样的。 “不用去预设没有发生的事情，事实就是你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不是吗？ “至于你说的其他的，人都会有欲望，会有各种想法，就拿我来说，我看到街上的美女，我也有欲望，会有一些想法，但只要我没有去做，就没有人会管我都想了些什么。” “可是，我会觉得……”黎安双手无意识的颤抖着：“觉得对不起我爸爸，他从小教育要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我怎么还可以有那种想法呢！我觉得自己潜意识已经是一个破坏别人感情的人了，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坏人，一个不道德的人，我觉得我给爸爸抹黑了，我不配做他的女儿！” 第21 章 我还能好吗？ “喝水。”顾安和把水杯往她跟前推了推。 “谢谢。” “所以你觉得我也是个坏人，一个不道德的人了？” “不，不是。”黎安忙道。 顾安和笑了声： “那我问你，假设，假设你现在有了一个孩子，你最希望他的会是什么？现在可以闭起眼睛来，好好想一想，你可能会有很多种想法，在里面选一个你认为最重要的。” 黎安将眼睛闭起，设身处地的去想，如果她有一个孩子她会怎么样。 会希望她有一个很好的未来，会希望她是一个三观正直的人，要善良，要乐观，要积极向上。 但这些好像又都不是最重要的。 “我希望她可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就算平庸一点也没有关系，就算偶尔犯点小错，也没有关系，只要她平安健康。 “你爸爸也是这么希望的，你可以再想一下，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爸爸已经不在很久了，她只能在记忆里提取出从前的片段来。 【爸爸给你取名叫安安，就是希望你可以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 …… 【不过就是考试没考好，这也值得你生气成这样！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这还不是事啊！她马上就初三了！考成这样，她还要不要中考了！】 【这算什么事！只要女儿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的那不就够了，成绩这都是次要的。】 …… 【爸爸只希望我们安安，可以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 …… 原来他说过那么多次，希望她快乐，平安，健康。 如果被他知道了，她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一定会伤心死了。 眼泪从闭紧的眼眶里流出，顾安和递了纸巾给她： “他也希望你健康，身体的健康，心理的健康，还有道德品质的健康，而不是想让你把它变成一个枷锁，在我看来，你现在就已经把它变成了一个枷锁了，你对自己要求太苛刻了，试着给自己松下绑。” 说着，他拍了拍黎安的肩膀，把空间留给她自己，等到她的情绪稳定下来，他才回来。 “好点儿了吗？” “嗯。”哭了一场之后，刚才去洗了一把脸，这会儿眼睛还有点儿红红的。 顾安和又看似随意的跟她聊了一会儿。 聊完，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着急，可以再坐下来喝杯水。” “不用了，就不耽误您时间了。” “好，有什么事再随时跟我联系。” “嗯，好。”黎安起身往外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那个……安眠药现在的剂量好像对我已经不起作用了，能不能再给我多开一点儿？” 顾安和略微思索了一番：“好吧。” 他调整了下剂量：“这段时间就按着这个剂量来吃。” “嗯。”说完，黎安并没有立即离开，她踌躇了片刻，犹豫着开口：“顾医生，我还能好吗？” “当然！” …… 表行里，祁晏和徐健的问询也接近了尾声。 “那……那个尸体到底是不是林青？”门店里的经理问。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认，我们还要再进一步的调查！”祁晏说。 “这样啊……” “后面如果有需要，我们还会再跟你联系的。” “明白，我一定会积极配合的。” “嗯。”祁晏跟徐健示意了一下，随后两人就从表行里离开。 “头儿，接下来咱去哪儿？是回局里？还是……” 徐健问。 “先找个地方去吃饭吧！” “在这儿吃啊？”徐健往周围扫了一眼，市中心，在这吃肯定不便宜，他每个月就这点儿工资，还得还房贷，还得攒钱娶老婆，压力很大的：“还是回局里吃吧！又便宜量还大！” “也行！本来还想请你吃饭的，那就算了，还是回局里吃吧！” “别啊！”请吃饭的事，咋能算了呢：“局里的饭是便宜，但便宜没好货，咱还是在这吃吧！” “吃什么？” “只要是你请客，我什么都行！头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好？” “不，以前也好，但现在更好！不过头儿，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吃饭了？” “总不能白吃你的包子。” “嗨，就几个包子！” “哼！就几个包子？”祁晏冷哼一声：“刚才你可不是这么想的吧！” 徐健尴尬地挠了挠头：“误会，误会！明天，明天再给你带！给你多带几个！” “行了，别贫了，快找地方吃饭吧，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做。” “好嘞！” 附近商超比较多，各种吃饭的地方也很多，徐健看的是眼花缭乱的。 “辣嘟嘟水煮鱼，吃这个怎么样？” 说完后，见祁晏一直没有回应，他侧头看了一眼。 这才发现，他人不见了！ 再转身一看，他在后面站着，愣神看着对面的某一处位置，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徐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优眠……心理……门诊，这不是医院吗？也不是吃饭的地方啊！头儿，你眼花了吧！” 祁晏并未理会他的调侃，过了片刻，才把视线缓缓收回了：“走吧。” 他好像看到了黎安从那个诊所出来，但没有看太清楚，只觉得那个身影很像她。 “得嘞。” 第22 章 一个陌生人，你就敢给他开门？ 黎安从心理医生那里出来，网约车刚好也到了。 腿还是有些不舒服，她没敢自己开车，回去的这个时间又正好是中午，打车的话，可能不太好打，她就提前预约了网约车。 现在看来的确是个明智之举。 到小区后，也不知道昨天那只小猫，现在怎么样了？ 上楼前，她先去昨天小猫待的那个位置上看了一眼。 但过去之后，却没有看到它。 想着它腿受着伤，应该不会跑太远，黎安就在附近笑了笑，不过没有找到。 “姑娘……” 这时，有个阿姨看到了她，喊了她一声。 “昨天是不是也是你？让那个猫给咬了一口！” “是我。”黎安讪讪笑了笑。 “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已经打过针了。” 阿姨瞥了一眼她的手：“哎呦，都肿成这样了，以后可得注意。” “是。”黎安应着：“对了阿姨，那个小猫您今天有看到它吗？它好像不见了！” “我这不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呢！今天上午，隔壁乐园里的一个小伙子过来把它给抱走了，说是他家的猫，前两天自己跑出来了，一直没有找到。” “这样啊！” 这样黎安就放心了，想来它的伤口也会得到专业的治疗了。 “那个我把昨天的事也跟他说了，他留了一个联系方式，让我再碰见你的时候给你，让你跟他联系一下，他好谢谢你，还有你打针花的钱，他也好转给你，你等一下，我找找。” 说着，阿姨就从她口袋里拿出手机来。 “不用了阿姨。” 黎安这会儿突然又觉得就算被咬了好像也值了。 大概是时间将她打针时的疼痛给淡化了。 她就又觉得自己行了！ “怎么能不用呢！打针得花不少钱吧！” 是不少，但是这件事是自己主动去做的，用祁晏的话来说，是她故意逞强，自不量力，相应的结果，自然也该她自己来承担，怪不得别人。 “阿姨，谢谢您，我先回家了。” 说完，阿姨示意了一下。 “哎……” 阿姨还想再劝她，见她已经走了，也就没有再说。 晚上 黎安又下楼去走了走，回家之后，正要去洗澡，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开门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年纪看起来应该跟她差不多大的样子。 见她出来，对方先是跟她打了声招呼。 “你好。” “你好，你是？” 黎安话落，电梯的提示音响了一下。 她下意识的看过去，接着，便看到电梯门打开，祁晏从里面出来。 视线猝不及防的碰在一起，黎安顿时又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哦……我是这个小区乐园的住户。”男人的声音，将她从愣神中拉了出来。 “是有什么事吗？” “你昨天救治的那个小猫，是我养的。” “原来是你，它现在怎么样？” 两人说话间，祁晏已经走到了自家门口，他假装在开门，耳朵却竖的直直的，将二人的对话都收在耳里。 “我已经带它去看过医生了，没什么大问题，你等一下……”他把刚才拍的照片找出来：“你看这个……” 黎安凑过去看了一眼，医生已经给它进行过专业的包扎了，照片里它委屈巴巴的看着镜头，没有了昨天那个凶巴巴的样子，现在看起来还挺可爱。 “那就好。” 祁晏听着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让他心梗的一幕。 才第一次见的人，她为什么要对着他笑？ 还靠的那么近！ “我听楼下的阿姨说，是你给它包扎的伤口，还被它给咬了一口，哦，也是阿姨告诉我你住在这里的。” 黎安点了点头，心下了然。 又有些意外，阿姨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怪不得的都说，小区里的阿姨，都是这个小区情报中心的一员。 “实在不好意思！这个你收下。” 黎安刚才就看到了他手里有拎着东西，这会儿细看了一眼，才发现是一箱牛奶和一个果篮。 她忙摆手： “不不不，我不能收的。” “收下吧！对了，还有医药费，你看我怎么转给你比较好？” “真的不用，它不是故意咬我的，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不好意思的。” “可是……” 对方也很为难。 “不然这样，这个我收下了。”黎安把牛奶接了过来：“医药费就算了。” “你就都收下吧。”那人把果篮也放下：“要不我也觉得过意不去。” 黎安想了想，也没再推辞：“那好吧。” “那我就先走了。” “嗯，你慢走。” “你进屋吧。” 黎安点了点头，但还是目送着他离开。 看着他进了电梯，她才打算回屋，刚一转身，祁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一个陌生人，都不了解清楚，你就敢给对方开门？” 刚才一直跟那人说话，黎安没太注意，还以为他早就回家了。 现在突然出声，她没有准备还吓了一跳。 先是激灵了一下，然后才开始回答他的话：“我刚才……没有想到这些。” 祁晏提了口气在胸口，克制着想要跟她生气的冲动。 “我下次会注意的。”黎安观察着他的面色，又补充了一句。 “之前不是说想装监控嘛，装吧！” “你不介意了？”听他这么说，黎安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说完，她就后悔了！ 祁晏也被她气到冷笑了一声，她是傻吗？ 他这话什么意思还不够明显？ “你如果不想装，那就算了！” “不不不，我想装的。”黎安忙道：“谢谢啊。” 祁晏斜看她一眼，没有回应。 “那个……这个……”刚才那人拿过来的果篮，黎安本来想说让他拿一些去吃，算是她借花献佛，谢谢他愿意让她在门口装监控，也免得她吃不完，会浪费。 只是她才刚开口，祁晏就打断了她： “自己留着吃吧。” 说着，他就开始往家里走了，黎安也打算回屋，只是刚一动作，祁晏却又停了下来。 他转身打量了她一眼：“你今天……去看门诊了吗？” “啊？”闻言，黎安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没有啊！疫苗要明天才去打！” “我说的不是这个。”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祁晏默了半晌，才说。 大概是他看错了吧！ 那人的衣服跟她现在穿的也不一样。 “那我先……先进去了。”黎安跟他说了声，便进屋了。 将门关好，她倚在门上，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她又撒谎了，好烦啊！ 也不知道祁晏有没有听出来。 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她呢？ 难道是他看到了什么？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黎安不知道的是，更巧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 装监控的事情，黎安想了想还是选了带监控的智能门锁。 第二天一早 她就在平台上约了师傅上门，品牌和型号是之前就看好的。 九点多钟师傅过来，把之前的门锁拆了，装上新的。 “这样就可以了？” “可以了，密码，指纹都在app上设置就行，用不用我跟你说一下？” “不用了，我等下自己看看。” “也行，要有什么问题再问客服也行。” “嗯，谢谢啊！” “客气了，要是方便，麻烦在平台上给我个好评。” “好，没问题。” 话音刚落，另外一道声音响起： “安安……” 第23 章 要不咱俩好吧 黎安闻声看过去：“你怎么来了？” 是何牧，他刚从电梯里出来。 “那我就不打扰了。” 安装师傅见状，跟她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干嘛的？” 何牧过来，两人刚好擦肩而过，他看着师傅的背影，问了一句。 “我换了个带监控的门锁，师傅过来帮我安装。” “哦，装上了。” “嗯。” 之前她有跟何牧提过这事，门锁的品牌和型号也是他给推荐的。 “邻居怎么说？”他扬扬下巴，朝对门祁晏家里示意了一下。 “跟他说过了，他不介意。” “嗯。” “快进来吧。”黎安招呼着他进门。 “给你买了点水果，记得把它都吃了。” 黎安看着他放在桌上的袋子，皱眉哀叹了一声：“啊~” “怎么了？嫌少啊！” “不是，昨天刚收了一个果篮，你又买了这么多，我得吃到什么时候？” 她现在看着这些直犯愁。 “那就慢慢吃，先把不好放的吃掉。” “嗯。”也只能这样了：“要不你走的时候再带些回去？” “不瞒你说，我刚才看着挺新鲜的，也给自己买了一份，放车上了。” “好吧。” “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了？” “没问什么啊？哦，你说在外面的时候啊，我问，你怎么来了？” “我爸和薛姨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看看，正好今天休息，我过来看看。” 黎安敛下眉眼，哼笑了一声：“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你说他们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他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黎安低头笑了笑，没有接话。 “最近吃饭怎么样？” “挺好的。” 何牧打开她的冰箱看了一眼：“这就是你说的挺好的？” 里面除了一些水果外，就剩下几瓶水了。 照她说的，水果应该也是昨天才放进去的。 “黎安，如果你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会跟阿姨建议让你强制住院的。”何牧正色道。 “我真的有在吃，我一个人又吃不了很多，就边买边吃了。”她凑到何牧跟前：“你看看，我最近气色是不是都好多了。” “起开！要没有镜子，我可以去给你买一块儿！” “好了，好了，喝水，喝水。” 黎安从冰箱里拿了瓶水给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何牧知道她的意思，睨了她一眼，也没有再继续说。 又看了眼黎安的冰箱，里面有块蛋糕，已经吃了一半，也不知道剩下的这点儿被她放了多久，看样子时间应该不短了。 “这个蛋糕我给你扔了，不能吃了。” “等一下！” 他刚拿起来，黎安就眼疾手快的制止了他。 “怎么了？” 何牧被搞的一头雾水，一块儿破蛋糕而已，她至于这么激动吗？ 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宝贝。 黎安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好像有点儿大了，她讪讪笑了笑：“那个……先在里面放着吧，等我下楼的时候自己扔。” 何牧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再问。 黎安趁机从他手里把蛋糕接了过来，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上次都忘了把钱给他了。”边放边低喃了一句。 “什么？” “哦，没什么。”她只是突然想起来，那天说好的要付给祁晏车费的，后来就把这事给忘了：“对了，我刚才烤了饼干，你过来尝尝。” 何牧跟着她过去，刚到餐厅门口，就一阵糕点的香气扑面而来。 “还挺香！” “是吧！” 进去一看，厨房的桌子上放着的不光有饼干，还有一些小蛋糕。 何牧捏了块饼干，尝了尝：“还不错，挺好吃的。” “那我给你装点，你走的时候带回去。” “行，不过，你三天两头的烤这些，自己又不吃，都扔了吗？” “怎么会？分出去了，小区的保安，打扫卫生的阿姨，这些要带去给福利院的小朋友的。” “安安，要不别让我爸跟阿姨好了，咱俩好吧。” “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我真觉得你挺好的，上哪去找你这么善良的女孩。” “那你去跟何叔说啊。” “那还是算了吧！我爸还不得把我腿打断！” 黎安笑了笑，她就知道。 “说正经的，我爸跟薛姨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薛姨给我爸个名分？” “怎么是我？他们要结婚的话，我又没有意见！” “但我看薛姨的意思，是担心你会不同意。” “怎么会，不过，你没有意见吗？我现在……” 她话没说完，何牧就打断了她：“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有意见？我巴不得，他们可以早点儿结婚，也省的我爸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那我改天跟她说一下。” “嗯。” “哎，你帮帮我，把这些都装起来！” 这会儿那些小饼干和小蛋糕都已经放凉了。 “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好意思指使我给你干活？” “怎么不好意思？又不是外人，我们不都快成一家人了。” “也是，怎么弄？” “把饼干装进这个袋子里，然后用这个来封口。” “这样？”何牧试了一个。 “嗯，孺子可教也。” 何牧哼笑了一声。 见他已经开始做起来了，黎安出去从冰箱拿了盒奶油，还有一些水果过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何牧问。 “做个生日蛋糕。” “谁过生日？” 第24 章 熟悉的身影 “福利院的一个小朋友。”说着，黎安想到了什么：“对了，今天就不能留你在这里吃饭了，我得去福利院跟小朋友们一起吃。” 闻言，何牧笑了一声：“你就是想留我在这里吃，也得有的吃啊！” 总不能就吃那堆水果和这些蛋糕，饼干的吧！ “又没非要你在家里吃！可以出去吃啊！改天吧！改天我请你吃好吃的！” “那我可当真了。” “当然是真的了。” “你手怎么了？”何牧这才看到她手背上的伤。 “哦，被楼下的小猫给咬了一口。” “所以果篮就是这么来的？” “嗯。” “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天。” “疫苗打了吗？” “嗯，打过了，你不要跟我妈还有何叔说。” “我知道，你也自己注意着点儿，真的是。”何牧无奈地叹了一声：“你怎么把把自己搞的浑身都是伤。” 黎安笑笑：“谁说不是呢！哎，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给我换具身体呢？我不想要现在这个身子了！” 千疮百孔，破破烂烂，她现在就是这样。 很多伤都是不可逆的，就算有一天，她会好起来了，也不知道这具身体还能撑多久。 “少想这些有的没的，自己吃好喝好睡好比什么都强。” “你研究研究呗，何医生，任重而道远啊！”黎安玩笑道。 何牧也笑：“行，我研究，你等着哈。” “好。” 何牧打量了她一眼： “我看你现在状态还不错。” 黎安嘴角的笑意慢慢冷了下来：“我也不知道，时好时坏吧，白天会好一些，晚上就不太好。” “慢慢来，别着急。” “嗯。”黎安点了点头。 她这边把蛋糕做好，何牧也把饼干都分装好了。 “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不还要去福利院，早点过去吧。” “嗯，我送你。” “送什么送啊，忙你的吧。” “那好吧。” “走了。” 何牧快要出门的时候，黎安才想起来，刚才说好让他带走的饼干和小蛋糕还没给他。 她胡乱装了些，然后追了上去。 “等一下。” “怎么了？” “这个给你。” “我都忘了。”何牧接过去。 “你放办公室里，值夜班的时候吃，吃完了跟我说，我烤好给你送过去。” “安安，要不，我还是跟老爷子说一声吧，让他跟薛姨分手，咱俩在一起。” “好了，别闹了。” “走了。”何牧笑道。 “嗯。” 看着他进了电梯，黎安便回去了。 把东西都打包装好，然后带着去了福利院。 腿好多了，她就自己开车过去的，但路上堵车堵的厉害，到的晚了点。 进了院子，院长刚好在外面，见她拎着东西过来，她迎了过去。 “黎小姐。” “您叫我安安就好。” “好的，安安。”院长笑了笑：“孩子们已经在餐厅了，我们直接过去吧。” “嗯，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 “没有，他们也刚过去。” 这里的孩子年纪都不是很大，最大的也就十二三岁。 黎安来之前，他们都还在餐厅里整整齐齐的坐着，安安静静地等着开饭。 一见她进来，眸子倏地就亮了起来：“安安阿姨。” “要叫姐姐！”黎安佯装生气的样子。 “安安姐姐！”他们嘻嘻笑了笑，然后改了口。 轩轩：“安安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会？上次我们不都说好了，今天要来给你过生日的。” 轩轩：“嗯。” “我做了蛋糕。” 轩轩：“谢谢安安姐。” “别客气。” “哦，对了，我还带了这个，是我自己烤的，没有放很多糖。”说着，她把带的那些饼干什么的，拿给院长看了下。 “你有心了，杨桃，团团，你们帮着安安姐把东西发下去。” “好嘞。” 同时，黎安也把生日蛋糕拿了出来，还有她提前在网上买好的碟子，叉子，生日帽。 等着杨桃和团团把东西分完，黎安也把蜡烛插上。 “院长，我们现在开始吗？” “开始吧！你来主持。” “不不不，还是您来主持。” “那好吧。”院长便也没再推辞。 “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安安姐姐给我们带了生日蛋糕，那大家知道今天是谁的生日吗？” “是轩轩。”众人异口同声。 “没错，是我们轩轩的生日，那现在我们轩轩的生日会就正式开始了，大家鼓掌。” 黎安把蜡烛点着了。 “许个愿吧，轩轩。”院长说。 在大家的生日快乐歌中，轩轩闭起眼睛，双手合十，光影里，神色认真而又虔诚，他在心底默念一番，接着睁开眼睛吹灭蜡烛。 “好了，你来给把蛋糕给其他孩子分一下。” “嗯。” 生日会过完，吃完午饭， 下午，孩子们要午休，黎安跟福利院的工作人员还有院长陪着他们一起过去。 “院长妈妈，我们今天能不能不午睡了？” “不可以啊，要保证充足的睡眠，下午才有精神干别的。” “啊~”休息室里顿时哀嚎声一片。 “那安安姐你什么时候走？”团团又问。 “嗯……”黎安想了想：“等你们睡醒，我应该还在的。” “真的？” “嗯。”黎安点头。 院长：“现在可以放心的睡觉了吧？” “嗯嗯。”孩子们笑着应道。 “好了，快睡吧。” 安排他们睡下后，黎安和院长他们就出去了。 边走着，院长边跟黎安随口闲聊了几句。 “他们是怕你走了。” “嗯。” 黎安理解，这些孩子在这里很少能见到外人，她虽然经常过来，但也不是每天都在。 他们难免会对她产生一些不一样感情。 她刚来的时候，院长就问过来她，能不能长期过来？如果不能就不要靠近那些孩子，不然他们会对她产生依赖的。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才让她跟孩子接触。 “安安，我一直都想跟你说的，谢谢你，我替那些孩子们谢谢你。” “不，您别这么说。” 她其实也有私心的。 跟这些孩子们在一起，可以让她的心态变得平和。 刚开始生病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就整日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门也不出。 是心理医生告诉她，她要走出去，病才有可能好起来。 要试着去找一个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去做。 可做什么好的？ 她什么都不想做，又觉得自己是个病人，什么都做不好。 直到有一次，她跟人到福利院做义工，才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有用的人。 后来，开始跟孩子们接触，她发现跟他们在一起，也能让她短暂的忘掉那些烦心事。 所以，她的目的并不纯粹，又哪里担的上院长的谢字。 趁着孩子们午休的时候，黎安跟工作人员一起把福利院的卫生打扫了一下，孩子们用的东西，进行了清洗消毒。 等他们睡醒，又陪他们读了会儿书，讲故事给他们听。 “安安姐姐，你能不能陪我们玩会儿游戏？” “好啊，玩什么？” “玩老鹰捉小鸡吧，安安姐，你当母鸡，先让轩轩当老鹰，我们当小鸡。” “不过我跑不快，你们可得让着我。” “行！”他们斩钉截铁的应着。 “那走吧。” “走咯。” 黎安像个孩子王一样，带着他们一群小朋友，满院子里跑。 不过没过多久，她就有点儿吃不消了，现在这副身体还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我不行了，休息一会儿吧。” “这才玩了多久啊！安安姐怎么这就累了？” “安安姐，你可不准偷懒，我们都还没累呢！” “安安姐，再玩一会儿吧。” “是啊，再玩一会儿吧！” 对上他们期待的眼神，黎安说不出拒绝的话：“那好吧，那再玩一次，就让我休息一下，你们自己玩。” “好，没问题。” 他们摆好架势，刚要开始，黎安视线里突然闯进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