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剑出华山，我可不是魔头！》
第22章 他成不了
秘密
第23章 他真要是突破了，我们会死的很难看吧？
秘密
第24章 天地万物，皆可为剑！
秘密
第25章 万剑归一，剑血浮生！
秘密
第26章 小兄弟，你是哪里蹦出来的怪物？
秘密
第27章 踏通天之路！
秘密
第28章 你想要挽留？
秘密
第29章 挽留天涯挽留人，挽留岁月挽留你
秘密
第30章 激进派都觉得太激进了
秘密
第31章 你们应该会相信小僧的吧？
“几位，我们后厨的猪还未处理好，应该是要稍微多等一会，不如先坐下喝杯茶？”
见掌柜的跟他点了点头，小二咬咬牙，端着一壶茶水走上前来。
三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斟了三杯茶。
茶水已经凉了，能看出其中的敷衍。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正在被宰的那些客人喝剩下的。
“就算是黑店，是不是也有点太过敷衍了？”
赵敏忍不住吐槽道。
她来到中原这么长时间，也并非没遇到过黑店。
但这么不专业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茶水都不带多备两壶的吗！
“……”
小二机械般的抬头看着三人。
“既然知道是黑店，三位还敢进来，看来是有所依仗啊。”
掌柜站起身来的同时，从柜台后抽出一把长刀。
刀鞘已然被长年累月的血迹浸染成了黑色，隔着老远赵敏都能闻到腥味。
也不知这把刀下，惨死了多少冤魂。
“不怕三位知晓，这些年来，进了我这客栈的武林侠客也不知有多少，修为比我高的更比比皆是。”
“可他们最后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你们的依仗和他们一样，在我看来着实是有些可笑。”
小二也露出一抹淫笑，将茶壶放在一旁便要走上前来。
“又来了个仙女儿样的女人，掌柜的，今天咱们还真走运了。”
“赶紧出来吧，将这两个拖后面去，跟那秃驴一起杀了留着做包子，至于这女的，嘿嘿……”
随着小二的话音落下，后厨又走出五个人来。
见他们这满脸的淫邪，赵敏皱起了眉头，眼中皆是厌恶。
又是些恶心的淫贼。
不对，若是落到了这些人手里，结果可比落到寻常淫贼手里还要凄惨百倍！
“享受的事等晚上，先把他们拖后头去，今天运气好，说不定后头还有。”
掌柜走上前来，一刀便要剁下去。
按理来说，宰杀这种事不至于让他亲自动手，也不该在大堂动手，但这两个男子，让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为免夜长梦多，他选择先宰了再说。
然而他这刀挥到一半，那笃定的神情便破了防。
诸葛正我伸手便将朴刀夹在两指之间，刀身之上传来的血腥味让他眉头直皱。
这败类，兴许将这把刀上的血迹都当成了战利品。
“怎么回事！”
“时间应该到了才对！”
掌柜的神情变了。
要知道，这大堂里眼下可弥漫着他的药！
这药乃是当初用了大代价，才从某个西夏归来的人手中换来的。
号称无色无味，能够融入空气之中，在不动声色间便让人全身筋骨皆麻，连真气都无法调动。
并且这么多年用下来，也的确没出过问题。
甭管是凝气境还是真气境，乃至于现在后厨躺着正准备宰的那个还是真罡境，皆无反抗之力。
也正是有这名为悲酥清风的药，他才能将这家客栈开这么多年！
想到这里，掌柜的看了眼小二，眼神中的疑问很明显。
是不是忘记下药了？
小二眼神中的答案也无比明确。
如果没下药，刚刚那个秃驴是怎么拿下的？
这么短时间，药力是不可能散去的。
如果不是忘记下药，那能够不受悲酥清风影响的，怕是……
法相通玄！
唯有到了通玄一境，才能做到免疫空气中的悲酥清风！
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掌柜便毫不犹豫的松开朴刀转身冲向后厨。
可还未等他走出两步，武器匣中却早已射出一截长枪，枪尖透胸而出。
“尔等伤天害理，不知于此害了多少人性命，按律，格杀勿论！”
诸葛正我冷声道。
一旁的楚风跟赵敏却是看的连连摇头。
若所有作恶的人都能这么痛快的死去，那还真是不公平。
落在他们手中的人，都不知承受了多少恐惧与痛苦。
换到他们身上，却死的这么轻松。
“按我的理来说，这样的恶人，合该将他们千刀万剐，方才勉强能够安抚他们刀下的亡魂。”
这就是赵敏的看法，她自小便喜欢对人用刑。
寻常人她还不屑折磨，就爱折磨大狱里那些作恶多端者。
他们喜欢看人痛苦，那她便喜欢看他们痛苦，用刑的手段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只可惜条件不允许，否则她高低得让这些人品尝一番她独门折磨人的手段！
“哦？”
诸葛正我停下了追杀的脚步，转头看向两人。
这种事，他从前还真未想过。
楚风明白他的意思，抬手便是两道剑气斩出。
还未来得及逃到后厨的小二瞬间被斩断手脚，直接化为人彘。
一时间，惨叫声响彻整间客栈。
听着这撕心裂肺的叫声，跑到后厨那几人的脚步声更加急促。
“应该是有密道吧。”
诸葛正我抬手一挥，那被砍成人彘的店小二便被推到一旁。
楚风微微点头，率先走入后厨。
除却那几个匆忙进入地窖的贼寇，还有两人被绑在灶台边。
其中之一竟还是个熟面孔。
“王语嫣？”
“你表哥呢，被下锅煮了？”
楚风抬手，剑气斩出的同时，他侧目问道。
“表哥他……他疯了。”
王语嫣声音中带着悲戚，看到楚风，泪珠便止不住的滑落。
紧随其后走入后厨的赵敏恰好看到她这般模样，顿时撇了撇嘴。
狐狸精！
不知道为何，她就是对王语嫣生不出好感。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还未等楚风多问，一边那穿着僧袍的带发僧人便叫唤出声。
诸葛正我认出了他，上前两步便将他口中塞着的布条给拽了出来。
“大轮明王怎会在此？”
大轮明王？
听到这个名号，楚风立即反应过来。
吐蕃国师，鸠摩智！
他不由得侧目。
“小僧，小僧听闻杏子林中有道心种魔出世，小僧曾与慕容老家主坐而论道，听闻他对天魔策无比推崇，只可惜他英年早逝。”
说着，鸠摩智还无比真诚的一声叹息。
“小僧不过是想将天魔策取来，去他坟前焚烧，以告慰慕容老家主的在天之灵。”
说罢，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绝不是小僧自己想要，毕竟小僧乃是吐蕃国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修炼魔功。”
“你们应该会相信小僧的吧？”
第32章 两拳打碎切磋魂，帮主小僧出家人
楚风与诸葛正我面面相觑。
他们从彼此的眼中只看到两个字。
不信。
前者哪怕没见过面，却也对鸠摩智无比了解。
别说道心种魔，就是寻常江湖传闻中稍微顶尖些的武功，他都感兴趣。
单论天赋，鸠摩智定然属于最顶尖的那一批。
毕竟他与慕容复一般，都是一身武功杂乱无章，多而不精。
但无论是功力境界上，还是实战之中，他都能稳压慕容复好几头。
只可惜，天赋再好，依旧还是走错了路。
武功这东西，从来都不是越多越好。
首先得精，其次得相辅相成。
若不能满足这两个条件，即便是真正的神功，也只能是鸡肋。
至于诸葛正我为何认识鸠摩智……
他只能说，鸠摩智以吐蕃国师的身份造访大宋之时，是他负责招待与保护的。
那几日，他是真的心惊胆战，生怕这位国师把自己给玩死。
先找迷天盟七圣主索要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索要不成之后还想动手，美其名曰切磋。
若非他诸葛正我在迷天盟多少还有几分薄面，这位国师至少得分八段。
然而这边还没等他安抚好七圣主，那边鸠摩智又听闻权力帮李沉舟的翻天三十六路奇乃天下绝学，随心出招亦是精妙绝伦，威力惊世骇俗。
于是诸葛正我还在迷天盟客套的时候，他转头又找上了权力帮。
但凡李沉舟脾气稍微差上一些，那诸葛正我觉得自己赶到权力帮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可以为鸠摩智收尸了。
明明武功修为只能说是尚可，可他偏偏有种盲目的自信。
好像这整个天下，就没什么人能被他放在眼中了一般。
前脚要找关木旦切磋，后脚又要跟李沉舟过招。
等诸葛正我得到消息赶到权力帮之时，国师已经被两拳打碎了切磋魂，在那嚷嚷着小僧是个出家人。
翻天三十六路奇招式的确是精妙绝伦，威力也是如斯的恐怖。
两拳下来，国师被按在演武场上连抠都很难抠下来。
按着时间来算，他现在应该还在临安府中养伤才对。
不知为何，这作死的货竟然又跑这来了，还落到个黑店的手里。
但凡他们来的稍晚些，那吃了一辈子素的吐蕃国师，怕是就要被做成荤包子了。
“二位想来也应该是相信小僧为人的，只可恨，小僧伤势未愈，加上这帮歹徒不讲武德，还给小僧下了药，否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鸠摩智自顾自的说完，一抬头便看见两人脸上的质疑溢于言表。
怎么着，二位是不信小僧？
“小僧好歹也是跟李沉舟交过手的，那等强者都未曾拿小僧怎么样！”
说这话的时候，他反正是一点都不心虚，甚至还很骄傲的瞥了眼诸葛正我。
虽然差点被两拳打碎，但你就说小僧是不是跟他交过手，并且还活下来了吧！
诸葛正我：“……”
“人都跑了，还在这吹嘘呢？”
赵敏给王语嫣松绑后便走了过来。
那几人进入地窖后，脚步声越来越远，几乎已经不可闻。
“放心吧，跑不了。”
诸葛正我稍一抬手，枪尖便激射而出。
不消片刻，惨叫声便自地窖中先后响起。
他虽没有元限那数百丈距离亦能一击毙命的本领，但气机锁定之下，百步指哪打哪还是没问题的。
“解药在这，赶紧调息一番吧，这地方我不喜欢。”
赵敏从腰间取出个小瓷瓶。
“你竟然有悲酥清风的解药？”
诸葛正我有些惊讶。
这可是西夏的独门秘方，解药也是只此一家。
若赵敏连这个都有，那蒙元的手，伸的该有多长？
面对他的困惑，赵敏只是淡淡一笑。
“这种东西，即便是有我又怎可能带在身上？”
这玩意，也配让她特意配一瓶解药带身上？
“牛黄血竭丹，可解百毒。”
“还有九花玉露丸，同样有解毒功效。”
“……”
诸葛正我无言以对。
不管是牛黄血竭丹还是九花玉露丸，放在寻常江湖人身上都是求都求不来的。
结果在赵敏身上，却好像是能当糖豆吃一样。
用这么宝贵的药丸，他都觉得太瞧得起悲酥清风了。
这是真富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瞧了眼鸠摩智。
她是郡主之身，可你也是堂堂国师啊，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鸠摩智从他眼中解读出了这番话。
毫不犹豫从瓷瓶中倒出一枚丹药服下后才幽幽开口。
“吐蕃没那么富裕，很多百姓都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活，小僧说是国师，实则也就是一出家人，怎能去搜刮他们的血肉来填补自己的口袋。”
诸葛正我一时无言。
他没想到，这看似张扬且自大的吐蕃国师，竟然还怀揣着这样的心思。
难怪被李沉舟捶在墙上抠下来之后，他愣是一声疼都没喊过，也没给自己喂个什么疗伤的丹药。
原本以为他是不怕疼，现在看来，是穷啊！
“不舍得找百姓拿，可国师拿我的东西，可是丝毫没含糊啊。”
“鸠摩智，你可知我是谁？”
这奇葩国师的事迹，赵敏哪怕并未去过吐蕃，也听说过不少。
是个不错的和尚，不愧高僧之名，就是性格有些太过离奇。
至少除了鸠摩智之外，她是没见过其他能这么不要脸的出家人。
“绍敏郡主嘛，小僧随使者造访大元之时，曾远远的见过郡主之风采。”
“话又说回来，吐蕃好歹也还是大元的藩属国呢，郡主赐小僧些丹药疗伤，岂不是天经地义？”
诸葛正我：“？”
“国师，若我没记错的话，你拜访我朝天子之际，是不是承诺了吐蕃愿为我大宋藩属国？”
“你嘴里的话，变的是不是太快了些？”
还有一句实话吗！
为了鸠摩智这一句承诺，他便被指派贴身保护。
若非杏子林之事有蹊跷，他需要前来查探，恐怕现在还守在这大和尚身边呢。
结果这货竟然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混账！
“嘿嘿，一样，都一样的。”
“我吐蕃还是大明跟大唐的藩属国呢。”
“没办法，国弱而势微，多几个宗主也不嫌多不是。”
“几位，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小僧这便去了，小僧是真答应过慕容老家主，要练……啊呸，要将这天魔策带去他坟头烧了，以告慰他在天之灵的！”
第33章 这么多黑锅，慕容博那老肩膀真能背的动吗？
“大和尚，你拿不到天魔策的。”
一直沉默着的王语嫣，在又一次听到天魔策这三个字之后，总算是有了反应。
这刚一开口，泪水便再度止不住的滑落。
“庞斑已经走了，表哥……”
“慕容复，他杀了包大哥和阿朱、阿碧之后，跟庞斑一起走的。”
闻言，赵敏瞥了眼楚风。
玩砸了。
你随手留的布置，好像真成了伏笔。
慕容复那人，虽然天赋不如顶尖天骄，却也能称得上不错。
加上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子，真要是继承了庞斑的衣钵，将来的威胁怕是还真不小。
蒙赤行加上庞斑，这两人虽一心挑拨大元与其他王朝间的战事，可好歹在行事风格上还算有底线。
而慕容复。
为了能够让庞斑收下自己，忠心耿耿数十年的家仆说杀就杀。
怕是连带着这表妹也同样不想放过。
否则王语嫣方才也不会改口直呼其名。
“走，走了？”
“莫非是庞斑听闻小僧前来，自觉不敌而逃？”
“那也不该啊，小僧只想求一门武功，绝不会伤人性命，他为何要逃？”
听他这般笃定的语气，赵敏只想翻白眼。
最令她难以置信的是，这货竟然是认真的！
“大师，你现在要做的，是专心游历天下，凝聚属于你的法相。”
“武学再多，没有功力的支撑，也如无根浮萍，花哨且无用，你自己独门绝学已然很不错了，何必再去觊觎其他武功。”
诸葛正我不知该如何让他认清事实，只好无奈的拍了拍鸠摩智的肩膀。
他是真的不能理解。
明明鸠摩智的天赋不低，若真的肯下苦心不三心二意，或许已然凝法相，踏通玄。
可偏偏这货脑子里全是神功武学，反而将自己的修行给耽搁了。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武功，救不了吐蕃。”
楚风在一旁淡淡的道。
此话一出，鸠摩智的眼睛亮了亮。
这是第一次，有人能说出他这么做真正的原因。
身为国师，他游历吐蕃境内之时见过了太多苦难。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天赋不错，放眼整个吐蕃，也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但他也知道，这样的功夫，能称霸吐蕃，却救不了吐蕃。
于境内称霸，就如坐井观天。
想救吐蕃，想改变那些百姓的苦痛，想保护故乡不受袭扰威胁，他需要更强的武功。
所以他来到中原之后，虽一身武功，却从不屑欺负弱者，谁强，他就去找谁交换武功！
“还是这位少侠懂我！”
“少侠，你方才用的那招，是不是先天破体无形剑气？可否借小僧一观？”
“小僧发誓，绝不是自己要看，只是慕容老家主临终前曾遗憾大呼，此生若不见先天破体无形剑气，将死不瞑目。”
“小僧为了让他泉下安心，想要将这门武功带去他坟头烧给他！”
楚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大和尚。
他在思索。
这么多黑锅，慕容博那老肩膀真能背的动吗？
“若是少侠不舍，或是觉得不公，小僧可拿少林绝技与你交换！”
“实在不行，小僧的火焰刀亦可，同样无形无相，刀气可破体伤人，威力无穷！”
见楚风不答，鸠摩智急了。
“省省吧国师，先天破体无形剑气放眼天下，也唯有关七圣主一人练成，小兄弟这武功，可是要更精妙的多。”
听到这话，鸠摩智两眼都止不住的放光。
更精妙的多。
那也就意味着，比先天破体无形剑气更强！
关木旦凭剑气横行天下几无敌手，那更精妙的武功，他若学了，岂不是真就要天下无敌了！
“难怪慕容老家主临终前曾叮嘱过小僧，说江湖上有一门无名剑诀威力无比恐怖，他就是因不得所见，才死不瞑目，若是……”
“行了，慕容老家主背不动这么重的锅，国师你就不能坦诚点。”
诸葛正我哭笑不得。
他是真不能理解，为何这大和尚遇着什么想要的，张口就是慕容老家主。
慕容博那老东西再是作恶多端，也不至于给他扣这么多帽子吧！
“好吧，是小僧自作主张，想将这不知名的剑诀烧给他，让慕容老家主在九泉之下涨涨见识。”
“少侠，小僧就这么点虚荣心，可否满足，小僧愿以火焰刀交换！”
被戳穿了鸠摩智也不尴尬，直接改口。
别说为什么脸皮这么厚，脸皮要是不够厚，那他都弄不到这一身的武功。
“可以啊，我可以教你。”
“当真！？”
楚风这话一出，鸠摩智都快蹦起来了。
连带着一旁的诸葛正我和赵敏都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再不识货的人，看到杏子林楚风剑斩庞斑，一步步逼迫其吞下败果的场面，都能清楚的知道，这是一门了不得的剑法。
甚至于，可能令江湖人齐聚杏子林的道心种魔，也未必能比得上这门不知来历的剑诀。
到底得是多大的家世，才能将这样的剑法说给就给？
然而没等他们问出口，楚风便自顾自的接着开口。
“剑法名万剑归宗，欲练此功……”
“小僧可以自宫！”
鸠摩智已经学会抢答了。
高级的功法，修炼条件苛刻点理所应当。
他已经做好为武学而献身的准备了！
“需自废武功。”
“切就切，此乃烦恼……”
“等等，自废武功？”
鸠摩智顿在原地，右手扬起做手刀状，俨然就是迫不及待要先切以证明自己的决心了。
好在楚风说的够快，否则国师往后入宫应该就很方便了。
“自废武功？”
诸葛正我也忍不住侧目。
顶尖的武功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苛刻条件，他也同样能理解。
可自废武功，对于江湖人而言，跟死了也没两样。
鸠摩智应该是要放弃了。
他是想救吐蕃，而现在的吐蕃，可未必有让他从头再来的时间。
“想学么？恰好我也想看看，寻常人引剑入丹田成万气自生后，能否铸剑意。”
这是楚风当下很困惑的一点。
他能接受，没有天剑之境驾驭的万剑归宗威力不如那位武林神话。
可他不能接受为何自己连剑意都无法铸就，以至于杏子林最后的那一剑，他只能以魔意引剑气。
剑血浮生强吗？
的确很强，但强的不是万剑归宗，而是被邪王十劫勾动的魔意。
问题是这一剑连黄药师都得被抽干，更别说平日里的他自己了。
寻常时候，他就是空有剑气而没有剑意，虐菜还行，若是与同为天骄之人交手，这没有剑意加持的万剑归宗便会很吃力。
所以他需要找个小白鼠，不借外挂，从头开始引气入体，借此来找出其中问题所在。
面对他的灼灼目光，鸠摩智不着痕迹的扭过头去。
“小僧，小僧这一身修为来之不易，若要废去未免太过可惜，怕是要辜负少侠的一番好意了。”
从前他觉得，为了一门绝世武功，他能够豁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独门绝学和身为出家人的脸面。
现在他发现，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喜欢绝世武功了……
第34章 自宫可以，自废武功，不行！
对于自废武功的提议，鸠摩智连连摆手。
他这一身武功若是废了从头再来，再想触摸到法相通玄，那恐怕就是二三十年之后了。
那个时候他垂垂老矣不说，吐蕃真的还能等他那么长时间吗？
“国师，真不要？”
诸葛正我在一旁揶揄。
鸠摩智无比坚定的摇头。
自宫可以，自废武功，不行！
“我愿跟着公子，公子可否教我。”
“我未曾习武，也可免了自废武功这一过程。”
就在鸠摩智坚定拒绝之时，刚止住抽泣的王语嫣忽然出声。
她的话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直至此时，楚风才算用正眼瞧她。
灰头土脸都遮不住的清纯绝色，凌乱的发丝与脸上还未擦去的泪水透出一种支离破碎的感觉。
只要是个男人，怕是都忍不住对此番风景感到惊艳。
唯独赵敏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
“教你？鸠摩智好歹还有不错的武道天赋，而你呢？”
“习武是要自幼打根基的，自废武功废去的也只有功力而非根基，你这般的条件，纵是学了也不会有太大成就，为何要教你？”
虽然她不知道楚风为何会想着将这顶尖的武学外传。
但即便是要传授他人用以收买人心，那也该选个条件好的。
至少在她看来，王语嫣并不合格。
未曾打磨过身体，幼时也没拓宽过经脉，奇经八脉亦是不够坚韧。
这个年纪的她，绝对称得上一句习武废材。
听着她的话，王语嫣低垂着脑袋神情自卑，双手不安的揉搓着衣裙。
熟读琅嬛玉洞武学的她当然知道，若自幼没能打好根基，上了岁数之后想要习武，便是比登天还难。
“这个年纪真要习武的话，也未必不行。”
“传闻少林易筋经能够洗经伐髓拓宽经脉……”
鸠摩智在一旁插嘴。
对于他的异想天开，赵敏回了个白眼。
“易筋经这东西，少林都未必有人练成，你指望她？”
“更何况，那帮秃驴不会将这东西拿出来，我们也不会去少林。”
“别多想了，不过就是个狐狸精不甘心自己被抛弃，想习得武功后当面去质问的老套故事。”
这种事江湖上不知有多少，哪怕赵敏没见过，听也听过无数遍了。
这世上的一切都逃不过权衡利弊，被抛弃，就说明在对方眼中，你不值这个价。
就这么简单。
对于赵敏的话，楚风并未反驳，也没有再多看王语嫣一眼。
事实就是如此，这小白鼠，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走吧，这黑店也算是见识过了，先去临安府吧。”
“不过赵敏，有一点你说错了，我是要去少林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分食华山派的顶尖势力中，少林应该占了其中一席吧？”
走出后厨，楚风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
赵敏的脸色瞬间多了几分难看。
不是因为楚风驳斥了她，而是因为，楚风要去少林！
作为正在算计少林的幕后黑手之一，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少林的底蕴和实力。
哪怕是她，也只敢谋算大明那稍弱的北少林！
大宋这边的少林，谁也说不清他们究竟有多少强者！
留意到她表情变化的诸葛正我微微叹息一声。
“的确参与过，甚至还是南北少林联手，正大光明分了很大一块肉。”
“这件事没必要瞒着，只要踏上了这条路，他们逐渐都会知晓，到时候他们便都是敌人。”
“我倒是挺赞同小兄弟的做法，与其等敌人找上门来，不如主动出击！”
“毕竟少林还是要脸的，面对这么年轻的踏天之人，且还刚刚起步，老和尚们可没那个脸出手。”
旁观者清。
诸葛正我相信，这位足智多谋的绍敏郡主应该能明白其中道理。
可惜越是在乎的时候，便越难找到正确的答案。
亦或者，不愿找到正确的答案。
“是这样，另外还有一点是，我对易筋经也挺感兴趣的。”
楚风笑着道。
自幼老岳虽然也尽可能给了他最好的条件，不管是打磨肉身还是拓宽经脉，亦或者对于奇经八脉的洗涤都做到了华山派所能做的极致。
可说到底，华山派已然没落，纵使倾尽全力，比起顶尖门派也依旧有着极大的差距。
若是易筋经真能解决经脉问题，那剑冲废穴所能够吸纳的真气将会几何数倍的增加。
这玩意对鸠摩智有没有用不知道，但对他自己是真有用！
“……”
“小兄弟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真不敢保证那些老和尚会不会出手了。”
“你这不止是要踏天路，还要掘他们的根儿啊。”
诸葛正我掩面长叹。
虽然这一路能感觉出来，楚风跟寻常出身名门正派的弟子不同，口中时常会说出些魔门中人听了都摇头的话。
可听到他要算计少林的易筋经时，还是忍不住叹息。
无故算计其他门派的独门秘籍，寻常的魔门怕是都做不出这种事来！
“当年各大门派瓜分华山之际也没人打紫霞神功的主意，小兄弟，你若真要抢易筋经，那意义可就截然不同了。”
“他们是不想要紫霞神功吗？”
楚风冷声问道。
不想要吗？
看得上的，不敢抢。
敢抢的，看不上。
练此功法，动辄需要数十年才能够有些许成就。
若天资不够的，甚至还是白白浪费数十年光阴。
对底层门派而言，自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神功，可对少林这等顶尖大派来说，不过就是鸡肋。
是要一门鸡肋内功心法，还是维持自己光鲜亮丽的名声？
不抢，不是他们仁善，而是权衡利弊之下的选择。
不仅少林如此，其他顶尖大派也同样如此。
至于诸葛正我口中的掘他们根儿，那就更可笑了。
难道华山派的根儿，没被他们掘干净吗？
“……”
诸葛正我没话反驳了。
劝苦主放下屠刀，放下从前仇恨的事，他干不出来。
身为六扇门神捕，他遵循的理念就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他只能将劝说的希望寄托在赵敏身上。
“劝劝啊郡主，真这么干，会死人的。”
可惜他这希望寄托错了人。
赵敏在短暂的思索之后，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帮你打残少林。”
第35章 四大神捕的位置，这不是空出来两个？
两个月，打残少林。
听到这句话，刚走到门口的诸葛正我慌忙回过头来。
他不怀疑赵敏能否做到。
身为蒙元郡主，且还是汝阳王最疼爱的女儿，真要是豁出去，莫说打残少林，就是让少林鸡犬不留，都未必不可能。
可这也就意味着，蒙元与大宋之间再不复从前的边境摩擦，将真正开战！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很合蒙元那些主战派的心意，他们非但不会阻止，甚至还会多递几把刀出来！
只要这姑奶奶今天敢发这个疯，那庞斑明天就能跟她化敌为友，要不了几日，蒙赤行都有可能亲临大宋！
作为蒙元鸽派之首的汝阳王反水，绝对够这个牌面！
“这就没必要了吧？踏天路本是江湖事，江湖事就该江湖了，郡主你若拉来十万黑甲，那可就坏规矩了。”
“到时小兄弟想走完这条通天路，难度怕是要增加百倍不止。”
不仅诸葛正我劝，楚风也是有些困惑的看向赵敏。
在他印象里，赵敏应该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尤其是，她的立场，可不允许她做这种事。
“嘿，你用命保护我，难不成我还不能报答你了？”
“楚风，你救过我，我帮你灭个少林也是理所应当。”
“本姑娘的命，可不是区区一个少林能比的。”
面对楚风的质疑，赵敏双手掐腰，骄傲在她那绝美的脸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本就是那样光芒万丈的人，若非轻敌大意并未携带太多护卫前往大明，且又被庞斑算计的话，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不会这般乖巧的跟在楚风身后。
那放在江湖上举足轻重，甚至隐隐有争夺正道魁首资格的少林，在赵敏口中也只配得上区区二字。
“至于你说的蒙元与大宋之间的战火。”
“如若只是大宋的话，没问题的，这本也是我与父王能够做出的妥协之一。”
汝阳王不可能彻底挡住朝中那些主战派的热血，一旦需要做出妥协之时，大宋就是宣泄战火最好的选择。
有钱，没兵，皇帝与绝大部分官员的骨头还很软。
很大概率上会有一定收益的同时，还能将己方兵力折损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即便是灭了少林之后便开战，那也不过是将这时间往前稍微提上一提罢了。”
“你！”
诸葛正我瞪圆了眼。
这一路走来，他几乎真的要将这位绍敏郡主当成乖乖听话的小白兔了。
直至现在他才看清，只有在楚风身边，赵敏才是小白兔。
真要是将其给惹恼了，她便是九天神凰，随时便能够指定任何一个势力降下天罚。
这势力还不单指江湖门派，甚至还包括各大王朝。
以蒙元那些主战派疯子的性格，只要赵敏跟其身后的汝阳王不阻止，不管她指哪，那些人怕是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我什么？诸葛正我，你想杀我？你敢杀我么？”
面对诸葛正我的怒视，赵敏丝毫不带在意的。
归根结底的缘由只有一个。
这里是大宋，不是大明。
若是大明朝廷中人抓住了她，那倒霉的就是她。
可放在大宋朝廷，她只会被好吃好喝好住的招待一段时日，然后恭恭敬敬的送回去。
诸葛正我也同样很清楚这一点。
当下的朝堂之中，说得好听些就是主和派，说的难听些就是投降派盛行。
但凡让他们看到一丝一毫不用打仗的希望，他们都会将脑袋埋在沙子里当鸵鸟。
“郡主，江湖事就留给江湖不好吗？非得弄到战火连天，两国百姓皆民不聊生不可吗？”
强行按耐住心中的怒气，诸葛正我用尽可能冷静的声音道。
“呵，本郡主偏要……”
赵敏冷笑一声，正要再讥讽两句，忽然感觉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脑袋上。
“少说两句，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老岳也不会希望我走这种捷径。”
“他要的是堂堂正正，一旦涉足朝堂的力量，那即便走到了最后，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楚风淡淡的道。
没有黑化前的老岳，还是比较偏向正人君子的，想法也更接近于当下的诸葛正我。
如若让他知晓，自己走通天路的过程中借用了蒙元朝廷的力量，那估摸着真就要死不瞑目了。
赵敏闻言，当即小嘴便微微噘了起来。
本姑娘这分明是在帮你！
她怎么会不清楚楚风想要的。
真要以铁蹄踏平少林，她的确能做到，但那样一来，华山派也就基本上要从江湖正道除名了。
方才她说自己要调兵遣将，两个月打残少林，不过是在将诸葛正我架在火上烤。
诸葛正我只要不想让宋元之间开战，他就得想办法从中协调。
让六扇门出手覆灭少林多半不可能，但只要他肯出力，那至少在楚风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出手保其周全。
眼瞅着诸葛正我都要动摇了，结果这个死人非但不配合，反而还来拆台！
越想，赵敏便越是恼怒。
场面一度很是尴尬，直至走在最后的王语嫣幽幽开口。
“郡主姐姐也是太过关心楚风哥哥，毕竟少林一行很是危险。”
“若是诸葛神捕能相助，她兴许也就能稍稍放心了。”
赵敏默默的看了她一眼。
依旧是那么无辜，那么楚楚可怜的模样。
偏偏就是这么个单纯小白花，看明白了她的目的。
“若只是如此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回到临安府，我可以给小兄弟安排个六扇门的位置，有一层朝廷命官的身份，会安全很多。”
最重要的是，这层鹰犬的皮随时都能扒下来，不会影响往后的作为。
“寻常捕快的身份，可未必会让少林有多忌惮。”
还未等楚风开口，王语嫣又先一步递出了完美的助攻。
诸葛正我满脸无奈，正想说些什么，赵敏却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元十三限不是叛出六扇门了么？”
“懒残大师也犯事逃逸了吧？”
“四大神捕的位置，这不是空出来两个？”
你……
诸葛正我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憋过去。
真要这么贪吗？
“到了这个位置，可就不能无故招惹江湖帮派了，那一言一行所代表的，可都是六扇门的颜面！”
对此，赵敏却只是不屑一笑。
“寻常时候，四大神捕固然不能随意插手江湖事，但楚风不同。”
“他与少林之间乃是师门恩怨，身为传人，为师门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不是么？”
“可四大神捕的位置，已官至五品，我……”
“这边不必诸葛神捕操心了，我自然有法，你只要别阻挠就好。”
第36章 小白花切开多半都是黑的
诸葛正我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很高看赵敏的能量了。
可当他们一行从秦桧的宰相府中走出来时，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蒙元郡主的地位。
放在江湖中，她唯唯诺诺。
可一旦事关朝堂，尤其还是在这大宋，她几乎能够一手遮天。
寻常在朝堂上耀武扬威，谁都不放在眼中的宰相秦桧，在她面前就好像那耗子见了猫。
诸葛正我就没见过这么乖巧的秦桧！
他兢兢业业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六扇门神捕之位，放在楚风身上却只需要赵敏的一句话。
甚至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说实话，看秦桧那故作矜持，实则眼中写满了谄媚的模样，他感觉别说六扇门神捕的位置，就是赵敏再往高了要，秦桧都不带有半点反驳的。
这可是敌国郡主推荐的人！
秦桧都不怀疑她是在有意往朝中安插蒙元的暗子吗！
“怎会如此，怎能如此！”
诸葛正我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世界观，隐隐有种要崩塌的趋势。
明明在朝堂之上打压武将和他们这些武夫的时候，秦桧以及他的党羽是那般强势。
那等姿态，几乎将他们所有人压的喘不过气来。
只要是被他们盯上的，无论是武将，还是六扇门内的捕快，乃至于总捕，都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被收下当狗，要么辞官告老还乡。
为什么面对自己人姿态高傲到极点的秦桧党羽，见了赵敏，竟然连句重话都不敢说！
“你是觉得，他应该审查下我推荐的人？”
相府门前，赵敏带着不屑的冷笑瞥了眼身后一路送到门口的秦桧。
“难道不该吗？若是你借机往朝堂中安插蒙元的奸细又该如何？”
诸葛正我低声怒斥。
他不明白。
“你信不信，一旦宋元开战，秦桧转头就会是我大元最忠实的臣子，当大元铁蹄兵临城下，他会毫不犹豫的打开城门，迎接他即将效忠的新皇。”
“而他的那些党羽甚至都不用换，转头就会变成大元治理这河山的能臣干将。”
“如有必要，他们都会是我大元的暗子，你觉得，他还需要在意我往朝堂里多塞两个人吗？”
赵敏一边笑着，一边回身冲秦桧摆摆手。
看到这手势，秦桧遥遥行了一礼后才退回府中。
见状，诸葛正我的脸色更加难看。
宰相都是蒙元派来的奸细？
还有能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这可是一国支柱！
说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点问题都没有。
更别说那唯一在他之上的一人，还对他言听计从。
这样的人，若真是蒙元派来的细作，那他们这些年坚守边关的行为，岂不是成了彻头彻尾的小丑！
一直默默看着的楚风留意到了诸葛正我那几近破碎的状态，他想了想，准备开口安慰两句。
“你倒是也不用这么绝望，准确来说，秦桧并不是蒙元安插进来的细作。”
“哦？怎么说？”
诸葛正我连忙转头看向他。
“即便今日来的不是蒙元郡主，换成辽国公主或者金国皇子，结果也会是一样的。”
“他不是蒙元的狗，而是所有人共同的狗。”
楚风很是认真的道。
他可以是蒙元的忠臣，也可以是金国的。
这取决于他们其中的谁先打到临安府。
诸葛正我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
不是哥们，这也算是在安慰人吗？
“楚风哥哥的意思是，秦桧不是任何人的狗，他只是贪生怕死留恋权势，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会突然献城给哪一方。”
“他会做的大概是，等某一方攻破边关逼近临安府之后，便直接选择投降，在那之前，他还算是大宋的宰相。”
“而他之所以对郡主姐姐这般谄媚，多半也是因当下蒙元乃是外敌之中国力最强盛者。”
王语嫣轻声道。
如果要这么说的话，好像情况也的确没糟到那种程度。
诸葛正我稍稍松了口气的同时，对于这不声不响，一路跟到临安府的小姑娘生出了些许好奇。
不仅是他，连带着赵敏都深深的看了王语嫣一眼。
虽然知道小白花切开多半都是黑的，但这王语嫣，还真是有些不简单。
先前在黑店之时，就是她打了配合，这才让诸葛正我一步步妥协。
否则若是没有诸葛正我的配合，即便秦桧能够强行将楚风安插进六扇门，也未必能够起到应有的效果。
旁的不说，眼下这六扇门，真正算得上牌面的神捕只剩诸葛正我一人。
懒残大师犯事了，元十三限跑路了，天衣居士因一个约定受困白须园不能外出。
即便是进了六扇门，填补上了神捕的空缺，终究也还是要看诸葛正我认不认。
于是出黑店之时两人的配合，让诸葛正我捏着鼻子认下来这件事，也就至关重要。
这朵小白花如果能一直这么聪明的话，倒也不是不能用。
回客栈的路上，赵敏心中在衡量着利弊。
对于她的心中所想，楚风很清楚。
华山派的仇家太多，且实力强悍底蕴深厚的不知有多少，少林只能算是其中之一，还算不得最可怕的那个。
而在这江湖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凭一人一剑，身后势力提供不了丝毫帮助的情况下，很多时候就是会分身乏术。
他需要打造属于自己的人手和力量。
赵敏无疑是最合适的智囊人选。
可惜蒙元郡主的身份就注定了，她不能跟自己踏足江湖通天之路，否则两人都会有麻烦。
而王语嫣如果足够聪明的话，在某种意义上，的确能够作为赵敏的替代。
前提是，她真的能彻底放下慕容复。
回到客栈之后，楚风刚泡好一壶茶，赵敏便推门走入。
“你觉得，这朵小白花怎么样？”
楚风抬头，两人眼神交汇间都看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可以用，前提是得可信。
他可没有给别人做嫁衣的习惯。
“慕容复若真的被庞斑带走了的话，短时间内我也找不到他。”
“不过按理来说，被这般残忍的抛弃，甚至几乎身死，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回头的吧？”
按理来说，是这样没错。
不过这世上就是有人会不按常理出牌，有些恋爱脑是无论如何也叫不醒的。
就如同，面前的这位。
要么不动心，动心就只有一条路走到黑，哪怕是死。
楚风幽幽的看着赵敏，片刻之后才开口。
“我的确需要个人来尝试这门武功，我想看看，从头开始，她能否凝练剑意。”
“如果你觉得可以，我就让她试试。”
第37章 你笑起来很好看
王语嫣已经过了习武的年纪。
自小未曾打基础，往后她与人交手之际，很可能会因为肉身太过脆弱而被人抓住破绽。
更别说还有奇经八脉等等根基相比于其他江湖人都要逊色的多。
种种弊端是肉眼可见的。
所以哪怕很急切的需要找个小白鼠，楚风在一开始还是拒绝了她。
不过如果是作为智囊的角色，作为他不在的时候负责统领全局的角色，武功修为只是锦上添花的话，那倒是足够了。
毕竟自废武功这个前提摆在这，绝大部分有修为在身的人怕是都不会舍得。
因为在习练入门之前，他们不会知道，这门武功究竟有多强悍。
得到楚风这样的答案，赵敏嘴角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
“既然如此，我晚些时候去找她谈谈，如若我觉得她可信，会让她来找你。”
“没问题。”
“另外，你笑起来很好看，没必要天天板着个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楚风点点头，两人也算是共同面对过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至于后一句话，则是发自内心了。
赵敏笑起来的模样，比平时的她少了几分高贵，多了几分俏皮。
“跟你说正事呢，你在说些什么啊！”
赵敏娇嗔了一句，小脸微微泛红。
若是寻常人说这种话，她只会当成登徒子，然后安排下去，教训一顿扔出城自生自灭。
可这话从楚风口中说出，她却只有羞赧，以及那淡淡的小欣喜。
然而就在气氛有些旖旎之时，忽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自门外传来，紧接着便是急促的敲门声。
“楚少侠，有空吗？小僧有要事想与少侠商量。”
赵敏：“……”
她很想将这个气氛破坏者扔出客栈，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最好扔出临安府。
“进来吧。”
对于赵敏当下的想法，楚风倒是没看明白，但他还是应声道。
鸠摩智推门而入，见到赵敏也在，他丝毫不惊讶。
在他看来，楚风就是要走通天路的天骄，而赵敏就是他身边出主意，以及谋局的智囊。
这两人无论何时在一块，都不值得稀奇。
“少侠，小僧回去想了想，对于易筋经，小僧也闻名已久，且慕容老家主念叨过很多次，若是能借易筋经一观便此生无憾了。”
“小僧也想要一份，去他坟头烧了让他九泉之下瞑目！”
这番说辞，楚风已经听的耳朵要长茧子了。
他上下打量了两眼，鸠摩智身上多了几处伤势，看上去是伤于剑气，还有剑意残留。
“国师，你又去迷天盟作死了？”
鸠摩智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楚风竟然一眼便能看出他身上伤势的来历。
反应过来后，他连连摆手。
“江湖人切磋的事，怎么能算作死呢。”
“那关七圣主实力强悍，小僧仰慕已久，想与他切磋也是理所应当的，只可惜他太过小气，不愿与小僧交换武学，若是天下人都如楚少侠你一般的大方该有多好啊。”
说着，鸠摩智还无比惋惜的叹了口气。
“所以你还真敢去找关七啊。”
“国师，你是真不知道他的底细还是在装傻？”
赵敏都顾不得生气了，语气中只有惊叹。
“关七圣主的底细？他不就是迷天盟七圣主么，实力强悍，应当是法相通玄境的修为，还有啥？”
鸠摩智挠了挠自己本就不多的头发。
他不明白赵敏为何这般大惊小怪。
“法相通玄？你在说笑呢？”
赵敏冷笑一声。
“真武通玄，亦或者……更进一步。”
“关七可能脑子不太聪明，将迷天盟经营的不够壮大，但自身实力上，放眼天下，他也是站在山巅的存在。”
“国师，你运气不错，从他手上捡了条命，以后出门可以吹嘘了。”
鸠摩智：“？”
真武通玄更进一步是什么？
天地通玄？
那号称举手投足间便能够引动天地之力的境界。
他嚷嚷着要切磋的关七圣主，修为竟然这般的恐怖！？
如若赵敏所言是真，那好像还真是捡了条命！
“关七圣主，竟然有这等可怕的实力？”
鸠摩智的语气中有些难以置信。
“本姑娘没必要骗你，也就是迷天盟当初未曾对华山派下手，否则这通天路，我也不会让楚风去走。”
关七是个纯粹的武痴，早年就如现在的鸠摩智一般，满天下的到处跑，集百家所长来打造属于自己的武功。
后得到先天破体无形剑气之后，便一路闭关，再出关之时，便是剑气大成，凝法相迈入通天境。
“你对关七的实力了解的这么清楚？总不会他也是你的子吧？”
听着两人的对话，楚风有些奇怪。
他当然相信赵敏的情报能力，但像关木旦这样没有丝毫经营能力，脑子也算不上聪明的武痴，应该是不会被赵敏重视的。
关七再强，也只是一个人。
只有一种可能，会让赵敏重视关七。
那就是两者之间有联系。
“楚风，你真的很聪明，如若不是怕你分身乏术的话，我都感觉你身边不需要智囊了。”
仅凭短短的几句话，便能敲定其中的重点。
异位而处，赵敏觉得自己都未必能够敏锐的察觉到其中问题。
“机缘巧合之下，我算是救过温小白吧。”
“她逃离六分半堂后身中剧毒，我帮她解了毒，调好了身子，送回了关七身边。”
“……”
合着你抢了方歌吟跟桑小娥的活？
对此楚风倒是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若温小白被其他人救，那还真未必能调理的好她那身子。
即便是调理好了，她也未必愿意回去跟关七解开误会。
偏偏她就遇到了赵敏。
这么个小富婆，身上什么都不多，伤药一定是多的。
内伤、外伤、毒伤，甚至于胳膊腿断了在她面前都不是问题。
至于治好之后温小白不愿回去？
在赵敏面前，想不想回去可由不得她！
“所以关七就认下了这个人情？”
楚风眨巴着眼睛。
“不只是人情，他的原话是，只要我有所求，哪怕他力不能及，刀山火海亦不会推辞。”
“如果先前诸葛正我真不知变通的话，我会让他去少林走一趟。”
“那还等什么？小僧打头阵，楚少侠，郡主，咱们直接去将少林搬空得了！”
鸠摩智跃跃欲试。
“国师，本姑娘真要是用掉了这份人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什么力都不出，还想分一杯羹？”
第38章 将失去的东西，全数拿回来！
“这……”
鸠摩智当然也知道白嫖可耻。
可问题就在于，他还有什么？
他的独门秘籍火焰刀，在万剑归宗面前没有丝毫竞争力。
至于少林七十二绝技，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花哨有余，可若不尽心钻研，便没什么实用性。
再往后，也就只剩下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那门小无相功了。
他相信，这门内功心法扔到江湖上，定然能引来无数江湖人发疯般的争夺。
可对于楚风而言，这能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小无相功，应该更像是一块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也不可惜。
盘点清楚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后，鸠摩智为难的看向两人。
他啥也没有，但他想蹭蹭。
“别想不劳而获了，国师，这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
“关七圣主的确欠了我一次，但既然楚风已经如愿加入六扇门，且得到了诸葛正我的承诺，我便也不准备用这个人情了。”
“如果你想要易筋经，那就付出你的那份力，若是成了，自然人人有份，不成，你也别想抽身事外。”
赵敏淡淡一笑。
鸠摩智听明白了。
这是要拉他入伙的意思。
信不信楚风？
他想了想这一路听到的传闻。
斩田伯光，斩解符，破庞斑的大局，甚至一剑逼退半步真武通玄境的庞斑。
背负着华山派之名，踏上通天之路的少侠。
这样的人若是都不可信，那他还能信谁！
“小僧干了！”
“需要小僧做什么？”
“哪怕是要打头阵，小僧也绝无二话！”
鸠摩智下定决心。
见状，赵敏转头与楚风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笑意。
国师虽然脑子缺根弦，但如果只是作为打手，那还是没问题的。
“郡主有些事要去跟王姑娘谈谈，我们先下去吃些东西，等她们谈好之后，我们再做决断。”
楚风起身，拽着国师的僧袍走出房间。
王姑娘？
鸠摩智不解。
这种事跟那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姑娘有什么关系？
即便是真的从头开始习武，那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派上什么用场的。
好在他清楚自己的定位，楚风拽了拽，他便乖乖跟着走出了房间。
走下楼的那一刻，楚风能够感受到，不少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这是消息已经传开了？
“楚少侠不必惊讶，这种消息，传递起来自然是极快的，毕竟谁也不会愿意自家年轻人无意中踢到铁板。”
“不过这样一来，怀揣着恶意的人也会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华山派曾经树敌太多，少侠这条路，可不好走啊。”
鸠摩智扫了眼客栈大堂后低声道。
少林的僧人也来了。
楚风猜的没错，即便他不去找事，在得知华山派传人要走通天路之后，少林那些秃驴定然会找上门来。
而他们找上门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将楚风从这条路上，赶下去。
另外还有其他几个门派弟子，看服饰鸠摩智认不出来，但看气度，身后势力应当不小。
这不是什么来者不善，对于他们而言，楚风才是那个硬要挤上桌子的来者。
他们之中很大一部分人，应该都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树敌？那是华山派想树的敌人吗？”
楚风抬头，将那些目光一一回怼了过去。
“一帮豺狼虎豹，难道用些冠冕堂皇的言语，便能够美化他们强抢华山派的事实吗？”
“这……”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这些名门正派，当年搬空华山派之时，打着的旗号就是华山派孱弱，他们替华山保管。
结果这一拿，便再也没得还了。
“国师，不必在意这些人，去找小二拿纸笔来。”
“既然消息已经传开，我也该写封信回去了。”
下山历练的这短短时间，做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甚至还插手了法相通玄之间的交手。
楚风觉得，自己有必要写封信回去，安抚一番老岳和师娘。
顺带着，也表述一下自己的打算。
出门在外，不让身后的长辈担心也同样是作为小辈的责任之一。
鸠摩智闻言也是径直走向店小二。
然而还未等他拿到东西，便已有人挡在了楚风面前。
“贫僧前来救施主一命。”
看着面前这披着袈裟，冠冕堂皇的和尚，楚风眼中露出一抹厌恶。
“救我？你们少林会这么好心？我还当你是来杀我的。”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贫僧乃出家人，怎会伤施主性命，只是施主所为着实太过凶险，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强行要走，不仅伤己性命，更是会连累华山派百年传承一朝尽丧。”
老和尚语气诚恳，听着便让人有种想要相信他的冲动。
哄骗人的本领，大抵也能算作他们的独门绝学了。
看着他语重心长，一副为你好的模样，楚风心中暗暗冷笑一声。
既然你想演，那就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
“老和尚，你还不知道吧？嵩山派掌门左冷禅有野心，他要吞并五岳剑派，若是我不走这条路，那华山派才是真的再无希望。”
“若是少林能够出手匡扶正义，灭了嵩山派，阻止左冷禅的野心，那我以及华山派自然也就不必这般冒险。”
“如何？”
不如何！
老和尚心中麻麻批。
左冷禅的野心，就是大明北少林一手促成的，而在做这件事之前，双方也都通过气，他能不知道？
还出手匡扶正义。
匡扶正义能有什么好处？
真当少林是出来做慈善的呢！
“冤冤相报何时了，五岳剑派本就该是一体，左掌门这般做法，也是为了重现当年五岳的风采。”
“且左掌门也承诺过，届时这五岳盟主的位置能者居之，以少侠你的潜力，将来是有望能争上一争的，这件事对你华山派也是好事一件，何必阻止？”
对于这样的话语，楚风只是冷笑以对。
“重现当年五岳风采？老秃驴，摸着你的良心说，当年五岳是因谁而成名？”
“纵使华山派经历了剑气之争，若没有你们这些人的落井下石，即便维持不了顶尖势力的地位，至少也还算得上是一流门派吧？”
“可现在呢？”
“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左冷禅要做的可不是重现五岳风采，而是要给你们少林当狗才对。”
“如今我走上这条路，不是为了证明我了不起，而是要告诉你们所有人。”
“华山派失去的东西，我会一件件的亲手拿回来。”
“就从，你们少林开始。”
【大宋王朝系列任务初步完成！
奖励：十年精纯内力！
奖励：刀法第三式：四败皆空！】
【这是你作为江湖枭雄迈出的第一步。
他们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竟然还敢舔着脸让你放下恩怨。
作为枭雄，就是要亲手将失去的东西给拿回来，就是要踏平这通天之路！
这条路，自少林开始！
大宋王朝系列任务：剁了少林的爪子，将失去的东西，全数拿回来！】
第39章 四败皆空！
将失去的东西，全数拿回来！
这不仅是系统的任务，也是楚风心中所想。
作为华山派唯一合格的继承人，曾经华山派所拥有的东西，说一句都属于他，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站在楚风对面的老和尚也清楚这一点。
这等天骄，即便不走这通天之路，将来接手华山掌门的位置也是板上钉钉。
在某种意义上，曾经他们瓜分的，的确是这少年的东西。
只是那些东西，现在可都属于少林了。
这年轻人，是想从少林手里抢东西！
“若是施主一意孤行的话，贫僧怕是也救不了施主。”
“你会死在这条路上。”
楚风说出那番话之后，老和尚也干脆不装了。
真罡境巅峰的气势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猝不及防之下，几乎让楚风有种窒息的感觉。
老秃驴还真是够霸道的，说动手就动手，没有给丝毫反应的时间。
“楚少侠死不死，小僧不知道，但你们少林这些假和尚若是再这般的作恶多端下去，那你们才是真的要大难临头了！”
鸠摩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还未等老和尚动手，他便已挡在了楚风身前。
“空闻，小僧现在甚至都不愿称你一句大师了，因为你的所作所为，配不上大师二字。”
“若你找上门来，为的就是逼迫楚少侠放弃这条路的话，那小僧只能说，你还不够格。”
“毕竟，你连小僧这关都过不去，不是么？”
眼见有人出来碍事，空闻顿时露出不满。
看清来人之后，那张老脸更是皱巴成了一团。
鸠摩智。
他的确是看到两人一同下楼，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能搅和到一起。
“鸠摩智，你意欲以交流佛法之名窃我少林武功，被揭穿后不思悔改还想强抢，我少林高僧已然手下留情饶了你一命，如今你竟然还敢出现在贫僧面前？”
对此，鸠摩智只是冷笑。
“饶小僧一命？呵呵，小僧都不知你这老秃驴在说些什么。”
“这天底下，能够跟小僧打成平手的人寥寥无几，当下小僧交手的对象是李沉舟，是关木旦，你少林算哪根葱，还扬言饶小僧一命？”
一旁的楚风：“……”
所以被两拳捶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也算交手吗？
国师，这天下能恰好跟你打成平手的的确没有几人，但能打死你的可大有人在。
这话可不兴说啊。
不过这些事也只有自己人知道，不知内情的空闻显然是被镇住了。
李沉舟跟关木旦，那可都是站在个人战力巅峰的存在。
毫不夸张的说，这两人跺跺脚，整个大宋江湖都要颤三颤。
若鸠摩智真的隐藏实力，能够与这两人比拟的话，那……
不对，差点被他糊弄过去了！
空闻反应过来。
先前鸠摩智在少林露出马脚被抓住的时候，就是还未凝聚法相的真罡境巅峰。
这样的修为，跟李沉舟交手唯一活下来的可能，就是他那吐蕃国师的身份！
醒悟过来之后，空闻毫不犹豫一掌伸出。
大力金刚掌！
鸠摩智同样回以大力金刚掌，两人掌力碰撞的那一瞬，空闻毫无悬念的被轰的倒飞出去，整个人在空中狂喷好几口血。
“糟了，小僧不会把他打死了吧！”
鸠摩智先是一愣，紧接着连忙上前几步要查看，脸上也涌起了担忧之色。
他是真没想到，空闻竟然是个银枪蜡烛头。
更没想到，这样的废物竟然还敢抢先出手，害得自己一招之后就得跪在地上求他别死……
“打死了也无妨，佛祖若是得知少林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会原谅你的。”
楚风轻笑着道。
“我佛慈悲，出家人怎可杀生！”
“阿弥陀佛，空闻大师你可千万别死啊！”
说着他还想上前去查看。
然而还未等他走出两步，四周杀机再现。
倒飞出去的空闻也没有露出丝毫重伤的模样，眼中反而乍现凶光。
“阿弥陀佛，施主，你不听贫僧的劝告，贫僧也救不了你，只好请你应劫！”
即便鸠摩智真的成了楚风的人又如何？
这番邦和尚终究也只有一人，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在哪里都行得通。
更何况，拖住鸠摩智的，还远不止四手，足足五名真罡境强者的围攻，彻底断绝了他保护楚风的可能。
余下四名袭杀楚风的，也同样为真罡境修为，哪怕未至巅峰，可杀一个区区真气境的小辈，在任何人眼中都是绰绰有余。
空闻眼中已然露出满意之色。
原本杀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根本不需要他出手。
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一则是因楚风出身华山派，很多人都不能接受华山派再度崛起，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希望也不行。
二也是少林有段时间未曾在江湖亮相，加上杏子林对付庞斑并未出现少林的身影，不少人都对此有了些许疑议。
因此也需要他出面来向天下表明，少林实力依旧强悍，与少林作对者，依旧等同自取灭亡！
“楚少侠，快逃！”
见到这般状况，鸠摩智心中已经凉了大半截。
难道他刚做出决定，楚风就要死在他面前？
不会吧，小僧不会是扫把星吧！
他只能希望楚风能够于夹缝中摆脱这几人的攻势。
只要坚持片刻，诸葛正我定然能察觉到此地的动静！
“逃？秃驴，你当我们这些人都是废物不成？区区一个真气境，他拿什么逃？”
围杀楚风的四人之一冷笑着讥讽。
罡气在他那双拳头上流转，几乎就要砸在楚风胸口。
有罡气加持，真要是让这一拳砸实了，怕是连全尸都留不下来！
“你们不是废物？那又是什么呢？”
那边鸠摩智都快急疯了，却听到楚风冷笑的声音。
话音未落，剑气已聚于他右手凝为长刀状。
以魔意驾驭剑气，邪王十劫第三刀。
四败皆空！
这一刀并非纯粹的攻伐招式，在某种意义上，反而更倾向于攻守兼备。
刀意之中蕴含着破败崩坏的意味。
一刀斩出，面前之敌双拳上所附着的罡气迅速消融，直至化为空寂。
没有了罡气的加持与保护，即便是真罡境强者，被砍也是会流血，会死的。
一刀之下，那双拳与头颅同时冲天而起。
以真气境逆伐真罡境强者！
这一幕震惊了所有人。
这怎么可能！？
第40章 用他们的命，来替我向这天下宣布！
一刀枭首，直接让紧随其后的三人愣在了原地。
他们甚至都觉得自己未必需要出手，只要跟在后面划水，等为首那人将楚风击杀之后便撤走即可。
毕竟洪七公跟郭靖可是在武林大会上承认了，丐帮欠楚风一个天大的人情。
眼下他们出手的这些人虽然都已然定好，要同时承受将来丐帮带来的压力，但同样来自丐帮的压力也是有先后的。
亲手杀楚风者，背后势力所需要承受的压力理所应当是最大的。
在为首那人出招之后，其身后三人更像是装装样子，压根就没有出手的准备。
也正是因此，人头冲天而起之时，他们三人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这怎么可能！”
“魔意！？”
“这是什么魔功！？”
不仅他们三人惊呆在原地，连带着方才还在演戏的空闻都坐不住了。
这就是彻头彻尾的魔刀！
且这威力，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以真气境修为，一刀斩杀全力出手的真罡境强者。
放眼这江湖之上，又有几人能做到！
“施主，你果然已彻底入魔，如你这般的魔头，根本没资格踏足通天路！”
“若是让你活下去，假以时日定然会祸乱江湖！”
“诸位正道同袍，还请一同出手，诛杀这魔头！”
说话间，空闻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的同时冲上前去。
什么我佛慈悲这个时候已经彻底被他抛到脑后。
他只知道，潜力这般可怕的敌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扼杀在摇篮中！
不能给他成长的机会，否则华山派或许真的会有重新崛起的可能。
到那个时候也就意味着，少林吃下去的东西都得吐出来。
这是谁都无法接受的！
“魔头？”
“空闻，你这老秃驴也真是够无耻的。”
“楚少侠自下山以来，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做的都是正道大侠之事，你有脸说他是魔头？”
“相比于他这般光明磊落之人，你少林那光鲜亮丽的外表背后，才是真正的魔窟！”
鸠摩智怒斥出声。
他没有因楚风那邪王十劫表现出来的魔意改变丝毫看法。
在他眼中，除了非得杀人练功的魔功之外，余下的都没有正邪之分。
正道与魔门，说的从来都只是人，而非武功。
如若楚风这样的人都得被称为魔头，那这江湖上还能有几个好人！
“拦住他，堵住他的嘴，等解决楚风之后，贫僧亲自来收拾这番邦的和尚！”
空闻暴怒，但这个时候他也没心思去对付鸠摩智。
当下摆在他面前最重要的，就是杀楚风！
杀了这光芒万丈的，华山传人！
“老秃驴，真当你吃定我了？”
楚风抬手，剑气之中充斥着的魔意瞬间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破而后立的气息。
剑冲废穴！
随着话音落下，他的气息也开始猛然暴涨，几乎是眨眼间，真气的浑厚程度便已能够媲美真罡境强者。
虽真气还未能够化为罡气外放，但单论功力，他已不逊色太多。
就在双方要搏命之时，客栈外忽然响起如同炸雷般的一声冷哼。
“谁给你们的狗胆，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动我六扇门神捕？”
“空闻大师，你率人围攻大宋五品朝廷命官，是觉得少林近些年太过强势，甚至已经能压过朝廷了？”
听到这个声音，听到这番话，空闻脸色瞬间大变。
他知道这番话意味着什么。
“怎么可能？这楚风不过是刚刚来到大宋，于朝廷并无贡献，怎么可能拥有官身！”
“诸葛神捕，即便是你，应该也没资格许给他这个位置吧！”
嘴上在反驳，但空闻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停在了原地。
强行收回攻势的感觉并不好受，他丹田之内都有些躁动。
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楚风的身份！
诸葛正我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杀一个华山派闯通天路的弟子，于少林而言算不得什么大事。
纵使当街袭杀，也只能算是江湖仇杀，事后压根就不需要向朝廷解释。
可如果楚风有官身，且还是朝廷五品命官，那他们此举可就是死罪！
若真正要追究的话，甚至还得连累自己身后的势力。
刺杀朝廷命官，按律当株连满门！
“本捕的确是没资格，那秦相呢？陛下呢？”
“就在方才，秦相加急奏折递到陛下面前，由陛下亲批，许楚风神捕之位，赐官印、加官袍，赏府邸。”
“如今圣旨已下，本捕没资格，那空闻大师，你觉得陛下有没有这个资格？”
诸葛正我的话，直接让空闻心惊胆战，乃至于手足都有些瘫软。
袭杀朝廷五品大员，这可不是一句不知者无罪能解释的！
诸葛正我走入客栈，手中拿着已然拼好的长枪，眼中满是杀意。
他虽不齿楚风拿到这官身的手段，但律法就是律法。
不管这官身是怎么来的，都改变不了楚风五品大员的身份。
既然这些人选择了动手，那就该自己承担后果！
楚风散去四肢百骸中多出来的真气，靠在一旁等着看热闹。
他甚至都在怀疑，诸葛正我是不是一直在外头听墙角。
否则没理由出现的这么凑巧。
恰巧在他展现出自己的潜力与实力，挡住第一轮攻势，逼的其他人不得不全力出手袭杀之时出现。
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面对杀意凛然的诸葛正我，空闻没有丝毫反抗的勇气。
他的行为也代表了其他绝大部分人。
束手就擒，等着从轻发落。
少数自觉身后势力扛不住朝廷清算的人转身想逃。
可就在他们自窗户跳出之时，一朵枪花亦是无声无息的跟了上去。
刺杀朝廷命官，事发之后还想逃逸的，那就是杀无赦！
“这些人交给你处置吧，是杀还是放？”
将试图逃跑的人一一诛杀之后，诸葛正我将长枪插入地下，将剩下这些人的命运交到了楚风手上。
“放？你当我是以德报怨的蠢货呢？”
楚风冷笑道。
“恰好，就用他们的命来替我向这天下宣布，我楚风，将替华山派重走这通天之路。”
“让那些只敢躲在背后的宵小，洗干净脖子等着。”
第41章 难道我是正道中人，就应该当那以德报怨的冤大头？
“真的全杀，一个不留？”
“这样一来，你跟他们之间，可就真的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诸葛正我眨巴着眼睛。
在他看来，楚风应该是那种无论何时都能保证自身绝对理性的人。
不管面对何种情况，他都应该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破开庞斑针对大宋的杀局。
而眼下，在诸葛正我看来，最冷静，也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杀一批，放一批。
这些人也并非全部出自跟华山派有宿怨的门派，不少人只是被少林忽悠亦或利诱前来。
理论上这部分的势力和人手，是可以用手段拉拢，甚至可以作为不久后对付少林的盟友才是。
感受到他质疑的目光，楚风只是笑了笑。
“放心吧诸葛神捕，我脑子没坏。”
“如若是真正面对强敌的时候，我当然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做选择，可这些人，他们不配。”
“既然他们想杀我，那我杀他们，也是天经地义。”
杀人者，人恒杀之。
既然出手了，那就该做好自己被杀的准备！
见他这没有丝毫犹豫的模样，诸葛正我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劝说什么，片刻之后无奈的笑笑。
“还真是有够果断，说实话，若非知晓你出身华山派，我真觉得你这样的性子，该是哪个魔门出来红尘炼心的魔子。”
他在楚风这个年纪的时候，可还远做不到这般的杀伐果决。
也就是在六扇门干了些年之后，心性成长了不少，才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可楚风呢？
他似乎是才刚刚下山历练。
很难想象，这前面的十八年，他师父究竟是如何教导，才能这般的果断，这般的，令人惊艳！
“魔门？我可是正儿八经的正道传人。”
“难道我是正道中人，就应该当那以德报怨的冤大头？”
楚风抬手，剑气纵横。
“省省吧，没见这成天嚷嚷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秃驴们，为达目的也照样不择手段么。”
有人想反抗，但随着诸葛正我回身一眼看过去，所有人的真气都被死死压制在体内，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这才是寻常江湖人真正面对法相通玄境强者的表现。
不存在任何还手的余地！
方才只要是动手的，皆被剑气锁喉，一剑致死。
其中有不少人脸上已然露出了求饶的神色，但楚风却是半分都不在意。
他心里清楚，若今日赢的是他们，那他们下手之时，也绝不会有丝毫手软。
“心狠手辣，天资绝世，华山派运气是真的好。”
看着尸横遍地的模样，诸葛正我忍不住再度感慨。
不过相比起感慨，他现在更好奇一点。
楚风的那刀法，究竟是从何而来。
华山派，可从未修过魔刀！
楚风所料没错，他先前就是在客栈外钓鱼，就是在等所有袭击者出手，以此来达到最大程度上的震慑。
某种意义上，他的看法跟楚风一样，伸出来的爪子，就该全数剁个干净！
原本在五人拖住鸠摩智，另外四人出手袭杀楚风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准备救场了。
杏子林一战，楚风的底细他是清楚的。
借黄药师功力与落英神剑的剑意，再以自身魔意为引，剑气为骨，这才能斩出那堪称惊世骇俗的一剑。
没有了黄药师的加持，楚风真正的修为也不过真气境。
以真气境修为逆伐真罡境，这种事，他只在传闻中听说过。
如他师父韦青青青，如迷天盟七圣主关木旦，如权力帮李沉舟等等。
他们年轻之时或许能做到，可他们哪个不是名声响彻天际的江湖巨擘？
可以说，能做到以真气境逆伐真罡境，甚至战而杀之的天骄，皆是万中无一！
这等人物，只要不中途夭折，将来定然能占据巅峰之中的一席！
而这样的天骄，竟然就在他面前水灵灵的出现了！
这般场面，给诸葛正我的震惊丝毫不亚于杏子林一战楚风剑斩庞斑，甚至犹有过之！
毕竟这可是楚风自己的力量！
“想问什么就问。”
散去手中剑气，楚风转头看向满脸纠结的诸葛正我。
“那我可就问了，你那刀法，当真是华山派传承？”
“以及，你真的与魔门没有瓜葛？”
诸葛正我对于自己的眼光还是有自信的，更何况楚风方才斩出的那一刀，只要不眼瞎都能看出来，那就是彻头彻尾的魔刀。
那滔天的魔意几乎在瞬间便将对手护身罡气消融，这才能做到一剑枭首。
若华山派早些年有这等手段，也不至于被打压成如今这三流势力的惨状了。
“我只能告诉你，我师承华山派，现在是，往后也一样，但武功却未必。”
意思表达的很明确，刀法并非出自华山，但他是正儿八经的名门正派出身。
至于切实的来历，不便透露。
“如果不是知道你非走这通天路不可，我还真想将你留下来。”
对于他那有些糊弄的回答，诸葛正我并未在意。
这江湖上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若要追根究底，那未免活的太累。
只要楚风是正道出身，只要他没有杀人放火，没有危害大宋，那便没必要深究。
归根结底，对于大宋江湖来说，楚风只是个过客。
对于楚风而言，大宋也不过是个跳板，是通天之路的起点。
双方各取所需就是了。
虽然诸葛正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从楚风身上拿到什么，但事已至此……
“先找地方吃饭吧。”
“在屋顶蹲守了这么长时间，也着实是有些饿了。”
“另外，我还有一个忠告要给你，秦桧看上去对那位郡主言听计从，实则心里在盘算着什么，谁也说不好。”
“他能在大宋走到位极人臣的这一步，绝对不是只会当狗的，若你不加以防范，可能不知何时就会变成他手中的刀。”
“你我毕竟并肩作战过，我可不想有朝一日与你刀兵相见。”
朋友背叛的事，诸葛正我已经承受过一次了。
他希望，楚风不要走错路。
说话间，赵敏恰好从楼上走下来。
楚风回身，恰好对上她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
“江湖上的事，本姑娘的确帮不上太大的忙，可除却江湖事之外，余下的皆可不必操心。”
“有我在。”
第42章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郡主不回去了？”
给客栈老板赔了些银子，换了家酒楼坐下之后，诸葛正我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知道楚风会走通天之路，可却怎么也没想到，赵敏竟然会选择留下。
这位可不是寻常王朝的花架子郡主，甚至说她是汝阳王的左膀右臂都不为过！
这样的人，能安心留在楚风身边？
即便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可这不还没嫁出去呢么！
“回去？”
“诸葛神捕，你觉得我眼下回去之后能做些什么？”
“更何况，庞斑跟国师已然视我为眼中钉，至少在大元朝廷重新形成平衡的局面之前，我是回不去的。”
诸葛正我：“……”
你堂堂绍敏郡主，想回去还能回不去？
他相信，但凡赵敏开口，汝阳王甚至能调遣数万铁甲护送！
这分明就是赖在这不走的借口！
“信写好了，劳烦诸葛神捕找人送回华山派。”
“离开家这么久，得报个平安了。”
就在诸葛正我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楚风伸手将信封递了过去。
诸葛正我看的眼皮直跳，你们这帮人，将六扇门当成什么了！
“是得报个平安，有没有向你师父介绍本姑娘？”
“还记得初次见面之时，你我之间还有些误会，你可得帮我解释一二。”
“本姑娘可不想下次踏上华山，被你师父、师娘冷眼相看。”
赵敏故作不经意问道。
“没忘的，这条路一经开始，便不能回头，往后华山派还要劳你费心照看。”
楚风很是认真的点点头。
既然江湖规矩摆在这，只有认输才能回头，那他就得堂堂正正的走完全程。
“那是自然，本姑娘说过，你身后的事，皆可放心。”
赵敏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意。
“真要有人想拿华山派开刀，就得先跨过本姑娘的尸体！”
话音未落，楚风的手已经盖上了她的脑袋狠狠揉搓。
“休要胡说。”
看着这两人笑闹的模样，诸葛正我眼中闪过一抹追忆。
从前的他们，应该也是这般模样。
只是不知为何，竟是走到了如今见面就得分生死的地步。
良久之后，他叹息一声才开口。
“放心吧，你背负着华山派之名踏足通天路，只要华山派没有给予你任何帮助，那他们无论明枪还是暗箭，都只能对你出手。”
“这就是江湖规矩。”
哪怕是再小的势力，只要门下有弟子踏足通天路，在那弟子失败身死之前，可以对外出的门人动手，却不得对那势力本身出手。
虽然没有明面上的规定，但这么多年下来，大家都默认了这般规矩。
“所以，所有的压力都会在你这边。”
“所有的明枪暗箭，所有的算计，都会冲着你来。”
“今日这般的刺杀是第一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往后想杀你的人会越来越多，来杀你的人会越来越强，哪怕有四大神捕的官身，我也只能护你一时，而护不了你一世。”
几乎每个门派都会给自家出来闯荡的天骄配个护道之人。
同辈间的交手，护道者不会出手，唯有更强者出手袭杀危及性命之时，才会相救。
能够在最大限度上保证历练的同时，也能保护好自家的天骄。
可楚风没有。
诸葛正我倒是不介意暂时扮演这护道人的角色。
只是他自身一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还有身份限制，注定了他很多时候都不能出面。
至于华山派那点家底，掌门岳不群也就真罡境的修为。
真要是让岳不群来护道，那究竟是谁保护谁都说不好。
“那就让他们来吧，我无惧。”
这条通天路，说到底就是要打穿整个江湖。
除了那些顶尖势力中不出世，常年闭关谋求最后一步突破的老怪物之外，余下都是可能要面对的敌人。
如果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那也根本不可能走到最后。
从前，楚风觉得要改变华山派现状，要挽救华山派于水火，得按部就班慢慢来。
可现在，有系统加身，若是这都没有足够的底气，那他觉得自己也不用多想什么，回家养猪算了。
“有这般的信心是好事。”
“先吃饭，吃过之后，我带你们去见二师兄。”
“事先说好，不能动手抢，万一真要动手，也千万别说是我带你们去的。”
当年的自在门下，也只有二师兄许笑一还能说上几句交心的话。
如果不是杏子林之事楚风真的起了关键作用，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将二师兄给卖了。
“至于信，也交给我吧，十日之内给你送到。”
“不过回信的话可能要稍稍慢些，毕竟我六扇门的人也有自己的任务。”
诸葛正我拿起筷子。
反正他改变不了赵敏的决定，也改变不了楚风踏足通天路的事实。
甚至于自己隐隐都有种被绑上这艘船的感觉。
但，他也没什么办法反抗。
那还能如何呢？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
“你的意思是，风儿他初次下山便斩了大淫贼田伯光，后又斩了天命教解符？”
“然后去了大宋，还跟庞斑交手，乃至于将那位魔师都给击退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是岳不群的第一反应。
听到这些消息，他几乎能百分之百的笃定，自己是在做梦！
肯定是在梦里吧！
否则没法解释他回山之后宁中则跟他说的这一切。
可是，依旧不科学！
就算是做梦，他也没做过这么大胆的！
自家弟子是个什么状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相比起成天嚷嚷着要逍遥快活的令狐冲，楚风的确算得上刻苦努力。
问题就在于，这一桩桩一件件，已经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了。
不仅得自身天赋异禀，门派传承的武功也得足够强悍，才有机会能做到这些事。
而华山派的传承……
紫霞神功？
这玩意想有所成就少说得十几年光景，更何况他还未来得及将此门武功传给楚风。
细算下来，老岳得出了个结论。
自己这场梦做的可真大胆！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能晚些时候再醒过来。
武功什么时候都可以练，这千载难逢的美梦若是醒了，那是真要拍大腿的！
“老岳，你还在那愣着做什么，风儿托人送了封信回来，还不快过来一起看！”
第43章 这个梦也太不真实了些！
怎么回事？
这美梦，还有后续的？
我想象力这么丰富的吗？
看着正冲自己招手的宁中则，老岳狠狠搓了搓自己这张老脸。
他着实想不到，这梦接下来还会往何处发展。
难道还有比这些更好的消息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算真的是做梦，也该是有个限度的才对！
总不能是美梦到头了，接下来要来噩耗了吧？
“别愣着了，赶紧过来！”
宁中则那边已然拆开信件。
老岳连忙上前两步，看向其手中信件的目光透着紧张。
整封信看上去简洁明了，行文风格像是那小子的性子。
只是看完信中的内容之后，老岳越发的感觉不真实。
于临安府客栈斩杀包括空闻在内的十余名真罡境强者，以此举向天下宣布华山派的归来。
背负华山气宗之名，重走通天之路。
顺带着，还不知何时混了个四大神捕的位置。
这是他的弟子？
这能是他的弟子楚风！？
果然是在做梦吧！
不仅老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连带着宁中则眼中也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记得，在楚风下山之际，她还着重强调过，以增长见识为主，千万莫要主动招惹是非，无论面对何事都要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有哪一样是能保证自身安全的？
这小子，自从下山开始，就一直在刀尖上起舞，在悬崖上走钢丝啊！
“老岳，你亲自走一趟，去大宋带他回来，这条路走不通的。”
“天底下不知多少人想要我华山派死以安他们的心，他们又怎么可能容忍华山再度崛起？”
“消息已然传开，风儿怕是时时刻刻都处在危险之中，为今之计，只有让他回来。”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宁中则神情逐渐严肃。
正如楚风对她的了解，她不是什么争强好胜的性子。
楚风这般的优秀，相比于惊喜，给她带来更多的，反而是惊吓。
这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当然也希望能够稍稍出色些。
但也只是稍稍，如这般一飞冲天的架势，只会让她满心担忧。
老岳闻言抬头。
“啊？夫人，你在说什么，这不是梦吗？”
他此时还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中难以自拔。
唯一的差评是，这个梦也太不真实了些！
你但凡给点挫折呢？
就算是美梦，也该有点波折才对吧，这一味的都是好消息，没什么参与感啊！
“梦？梦你个鬼！”
宁中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拽着老岳的耳朵在他耳边冷声道。
“你少在这打马虎眼，我不管你有多想振兴华山，都不能让风儿这般冒险！”
“这些事定然是你从前教风儿的，若是他出了什么事，你我这日子，也就到头了！”
感受着耳朵传来的疼痛，老岳这才如梦初醒。
这TM不是在做梦，都是真的！
“疼疼疼，夫人，你轻些，这真不是我教风儿的啊！”
“不是你教的？若非你成天将振兴华山派挂在嘴边，风儿会做这些事？”
宁中则越说越气，恨的都想将这耳朵给拧下来。
“你现在去大宋，将他给接回来！”
“听见没有！”
往日里，宁中则是很温和的一个人，扮演的也都是个温顺的好妻子，温柔好师娘的角色。
可现在，她不想演，也演不下去了。
“我这就去！”
醒悟过来之后，老岳也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他虽然做梦都想着壮大华山派，却也是知晓轻重的。
这等天骄能够生在华山派，是他的福分，也是华山派的机缘。
可眼下楚风还太过年轻，不管是功力还是阅历，都远远不足。
他得将人找回来！
哪怕放弃了这次，往后楚风便不能再替华山行通天路也无妨。
这等天骄，只要能够成长起来，即便没有走过通天之路，无法重新回到顶尖势力的行列又如何？
老岳能够笃定，将来的楚风，定然能够撑得起整个华山！
“抓紧时间，千万要赶在少林下手之前将他给接回来，好断了少林下手的理由！”
宁中则不住的催促，回房草草的收拾了两件衣裳，带上一包馒头，便推着老岳上路了。
虽然空闻死在了楚风手中，可通天之路上，一切恩怨在回帮认输之后皆一笔勾销。
只要楚风放弃这条路回到华山派，那少林便也没有理由再来追究！
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愿意自己亲自去。
毕竟老岳的性子，天知道他到了之后会说些什么，是否能将楚风那孩子给劝回来。
但她也清楚自己的实力。
眼下不管是她还是老岳突然下山前往大宋，明眼人都能看出，定然是要去将楚风带回来的。
昔日华山派的那些仇敌，他们固然不愿意看到楚风走完通天路，却也同样不会想让这样一位天骄完好无损的回到华山派安心练功成长。
对他们而言，最好的结果就是楚风死在这条通天之路上！
因此这一路，怕是也不会平静。
老岳的实力更强，他去是最合适的。
临行之前，宁中则在山下为他整理好了衣裳。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弟子都忍不住感叹，师父和师娘的关系真好。
只有岳不群知晓，死死攥着自己领口的那双手，勒的自己都快喘不过气了。
“若是不能将风儿接回来，那你也别回来了！”
“千万别让我知道，是你在背地里鼓捣着他走上这条绝路的，否则老岳，老娘跟你没完！”
被称为江湖女侠的人，能有什么好脾气？
这么多年下来，宁中则跟老岳夫唱妇随，琴瑟和弦的模样，是她按住了自己的性子。
可现在，她按不住了！
她就是怀疑，楚风之所以踏上这条路，就是老岳在背后鼓捣！
“我若是知晓这小子有这等天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他这般冒险啊。”
老岳苦着脸，他身后已然准备了两匹好马，为的是能够日夜兼程，尽最快的速度赶到临安府！
这两匹马已然掏空了华山派仅剩的家底，但此时没人在意。
宁中则眼下只在意楚风的安危，而老岳则比她想的更多一层。
老二啊，你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你是我岳不群，是我华山派数十年之后的支柱啊！
第44章 女孩子的心思你别多问！
“挽留，说给你拿，就给你拿来了。”
“怎么样，本姑娘还算是讲信用吧？”
诸葛正我前脚将赵敏带到白须园，然而在门口的石凳上他屁股都还未坐热，就看到这位郡主堂而皇之的走了出来。
身后，许笑一一路送到了白须园门口。
从他脸上，诸葛正我看到了些许的无奈，但更多的是欣喜。
“难不成二师兄是疯了？这把宝贝的不得了的剑都舍得拿出来，还笑嘻嘻的将人给送到门口。”
“二师兄，你要是被威胁了就眨眨眼，师弟在这呢！”
许笑一目光被吸引了过来，看到他的时候，眼中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就知道，这位绍敏郡主是他带来的。
但他并不因此而恼怒，甚至还有些感激。
感激诸葛正我将赵敏给带来了，顺带着，给他也带来了个好消息。
“郡主，老夫不便踏出这白须园，恕不远送了，将来若有什么老夫能帮上忙的，郡主尽可以开口。”
没被威胁。
听这语气，挽留好像还是他自愿拿出来的！
“二师兄，这可不像是你的性子啊。”
“挽留可是师父留给你唯一的东西了，你竟然愿意将它拱手送人？”
诸葛正我有些困惑。
“我这一生，应该是不会再踏出这园子了，挽留跟着我，只能是白白埋没了它。”
“相反，跟着郡主口中的那位少侠，才有机会让它再显露锋芒。”
许笑一一副坦荡的模样。
越是这样，就证明背后越是有其他的缘由。
这世上能让二师兄这般在意的东西，还有什么？
想到这里，诸葛正我看向正与楚风炫耀的赵敏。
“郡主，你不会拿二师兄的儿子威胁他了吧？”
是偷、是骗、是抢，都是赵敏的本事。
许笑一弄丢了剑，那就是他自己菜。
可若换成以家人做胁迫，那，就太过可耻，也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然而并不需要赵敏自己多说什么，站在白须园门前的许笑一便替她解释了。
“郡主并未威胁，反而于天衣落险之时出手相助，从天下第七的刀下救了他一命。”
“此救命之恩，莫说一把挽留，总是倾尽所有，亦是毫不为过。”
又是个人情？
又是白捡的？
楚风看向赵敏的眼神中有些困惑。
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感觉这大宋，好像哪哪都是你绍敏郡主的人啊。
“庞斑有所布局，本姑娘当然也不会闲着。”
“他要搅乱这江湖，那我自然是跟在后头干些自己的事，顺手缝缝补补了。”
“有些人遭遇的事情背后有他的手笔，我自然要添个乱，有些人没有，我也不介意顺手捞一把。”
踏足江湖的这几年里，她赵敏顺手捞的人不知有多少。
但凡是看着顺眼的，亦或者跟庞斑有瓜葛的，她都不介意捞一把，或者坑一把。
“这把剑……”
从赵敏手中接过挽留，楚风细细打量了片刻。
这不是一把剑，或者说不仅仅是一把剑。
它带着些弧度的剑柄有些过于的长，也过于的锋利了。
若是如正常人般手握这剑柄与人剑锋，怕是还未伤到敌人，自己的手指倒要先保不住。
剑鞘形状也同样奇怪，并未完全贴合剑身，只是有个机关卡扣将其锁死在剑鞘之内。
这样的设计之下，即便是抽出长剑，将相反的一面放入剑鞘也依旧合适。
剑身埋藏于剑鞘之内，刀身锋芒在外，真要对敌之时，剑鞘反而成了最合适的刀柄，反过来亦是如此。
设计精妙，亦刀亦剑，且铸造之人工艺无比高超，无论剑身还是刀身，皆是锋芒毕露，吹毛断发。
这把剑，真的很适合当下的自己。
“喜欢么？”
见他看剑入神，赵敏在一旁笑着道。
“这可是我在记忆中翻找了不知多少神兵，这才选出来最适合你的一把。”
“不仅它本身适合你，它的名字，也是我最喜欢的。”
“挽留。”
“若将来有朝一日你我之间有了嫌隙，看在这把剑的面子上，你可千万记得要挽留我。”
“嗯？”
楚风有些不解的转过头来。
“如若真是有了嫌隙，那你自己也该是想要离开的才对，何必挽留？”
“笨蛋，女孩子的心思你别多问，只要记得就好了！”
赵敏银牙紧咬，那不忿的神情，看上去就像是要跳起来给楚风一个暴扣。
“女孩子的心思么，我记得了。”
楚风很是认真的点点头。
“千万要记得，本姑娘记性很好，将来若是你不记得，我会很生气！”
见他答应下来，赵敏眉目之中重新恢复了笑意。
这大宋一行，至少到目前为止都是顺利的！
“回客栈吧，王语嫣那边没问题了，你要拿她做什么，尽可以去做。”
“我确定，她不是那种被欺骗抛弃还会回头的猪脑子，曾经有多喜爱，如今就有多憎恶。”
“若有机会，她会亲手杀了慕容复的。”
“好。”
楚风点点头，两人并肩离开。
看着这两人的背影，诸葛正我眼中闪过一抹追忆，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以及曾经身边的那个人。
挽留啊。
如若当初他能懂这其中真谛，如若智小镜当初也跟他说过这么一番话，是否就不会有之后的那些误会？
“别看了，那不是年轻时的你，也不是年轻时的她。”
“有些时候，错过了就是一生，羡慕别人也没用，不如进来陪你师兄我多喝两杯酒。”
许笑一在身后白须园内幽幽的道。
对于诸葛正我的那份情缘，这世上应该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甚至于为了促成诸葛正我与智小镜，他跟织女之间都生出了误会。
只可惜，最后有情人终究未能成眷属，如今更是阴阳两隔。
“师兄，这个时候扎心，不好吧？”
诸葛正我默默回头看他，面上满是无奈。
“扎心？若非你不愿放下身段，如今会是孤身一人？我会被困白须园？元限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越说，许笑一便越是气不打一处来。
“行了，你走吧，这酒也是没心情喝了。”
“师兄，你这话说的，元限之事跟我可没什么关系，他自己野心太过，这才选择投靠右相蔡京。”
“即便没有那些误会，以他的性子，早晚也会生出变数，师父当年看人还是准的……”
对于诸葛正我的看法，许笑一并未反驳。
元限自小便很是偏激，长大之后更是不加收敛。
他并不喜欢这三师弟的性子，如此惋惜，或许也只是不忍看到手足相残吧。
“进来吧，你如今声望愈盛，不管是蔡京还是秦桧，怕是都容不得你太久。”
“这酒，怕是喝一顿少一顿了。”
第45章 国师，能不能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武功可以传你，但在你修炼之时，我需要与你一同内视，明白么？”
客栈房间之内，楚风淡淡的道。
内视就意味着，全身奇经八脉，包括丹田内力如何运转，以及体内何处有缺陷，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意味着，在楚风眼中，她的一切都将无所遁形。
对此，王语嫣只是短暂纠结便点头答应。
神功不可轻传。
尤其是这等堪称绝世的武功，莫说区区内视，就是更过分百倍的要求，怕是绝大部分人也趋之若鹜。
她本就已经过了习武的年纪，若还不愿放弃一些东西，那此生都将不可能有所成就！
“万气自生，剑冲废穴，归元武学，宗远功长。”
“四句总纲，便对应着四大篇幅。”
传授功法的同时，楚风也在仔细观察着王语嫣丹田处的变化。
引气入体，剑气自生。
初入门的篇幅并不算难，加上王语嫣虽过了习武的年纪，但资质却算是上佳。
短短数个时辰之内，便能看到其丹田处隐隐有一缕气机显现。
这本来是件好事，可楚风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伴随着那缕气机一同出现的，还有些许空灵的剑意。
他猜的没错，万剑归宗这门武功只需入门，便可借引气入体的过程显化出属于自己的剑意。
王语嫣感受到那气机之时，睁眼正要向楚风报喜，却看到对方脸色有些难看。
“怎，怎么了？是我天赋太差了吗？”
她不太了解自己这速度究竟是快是慢，见楚风这般神情，只当是自己太过让对方失望。
在她惴惴不安之际，楚风微微摇头。
“与你无关，只是我在想些问题。”
他方才再度以真气于体内走了个小周天，在细致入微的观察下，这才找到了问题所在。
丹田内的那缕剑气是会有剑意衍生的，但太过中正平和，以至于刚衍生出来，便会被魔意迅速吞噬。
长此以往之下，魔意越发的壮大，反倒万剑归宗空有剑气，却无法于体内蕴养剑意。
这不是自己的问题，也不是万剑归宗的问题，而是邪王十劫的魔意太过霸道！
除非他在剑之一道上，能够走到如无名一般的天剑之境，亦或者能够找到更刚猛的剑意，否则怕是都扛不住这霸道至极的魔意。
“公子，我已经找到这气机了，是否能够继续修炼下去？”
见楚风确实不是因自己而失望，王语嫣这才大着胆子问道。
“按部就班的来吧，先将气机稳定下来，于体内蕴养剑意，等凝气之后，我会教你第二篇。”
万剑归宗的第二篇剑冲废穴，至少也要达到凝气境，能够以真气护持周身经脉之时才能够尝试。
否则这招用出来，还未来得及伤人，自身反倒会先扛不住。
“明白，那语嫣这便接着练功了！”
王语嫣也并不急功近利。
她自己也清楚，习武这种事急不来。
当年她为了记下玉洞中的武功秘籍，都花了不知多少年的时间。
如今这点时间，她等得起！
走出王语嫣的房间，楚风正思索要如何解决这一问题之际，转角便看到赵敏跟鸠摩智等在楼梯口。
“楚少侠，好机会！”
“小僧得到消息，丐帮帮主乔峰原来是契丹人，被逐出丐帮之后，不知为何非但不逃，反而上了少林，将其寺内玄苦和尚给杀了。”
“眼下少林正召集天下群雄，意图讨伐乔峰，这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机会啊！”
见楚风出来，鸠摩智便着急忙慌的道。
一旁赵敏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你得到消息？国师，你这消息分明就是一刻钟之前刚从我这听说的。”
“能不能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鸠摩智：“……”
小僧不听！
“不过的确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乔峰要去找寻带头大哥的真相，而少林也要报玄苦和尚的仇，双方定会有激烈的冲突。”
乔峰虽还未彻底凝实法相，但也已迈出半步，说一句法相通玄之下第一人，应当没有太大问题。
这样的存在，不说将少林闹个天翻地覆，至少也能吸引极大一部分的注意。
而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那这场武林大会在讨伐完乔峰之后，多半转头就会将矛头对准他楚风！
在空闻出手的那一刻起，双方便已然撕破脸了。
当下只要等少林抽出手来，就定然不会放过他！
“机会当然是要抓住的，但只是如此的话，可还不够。”
若只有乔峰一人，那场面固然会混乱，却也会被少林维持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到时即便是横插一脚，再加上鸠摩智，也很难伤到其筋骨。
这可不是楚风的性子。
以他的性子来说，既然要动，那至少也得打断他们的腿！
“你还想做什么？”
赵敏问道。
“乔峰的结拜兄弟，段誉，你知道么？将少林要对乔峰不利的消息给他送过去。”
“他爹大理镇南王段正淳恰好也在大宋。”
“另外将消息也送去星宿派一份，告诉丁春秋，破解了珍珑棋局，得到无崖子传承的那小和尚，就在少林。”
既然要动手，那便让他们乱个彻底！
“好，我这便让人去安排。”
“大理天龙寺一脉，加上星宿派，以及丐帮之内可能仍旧忠于乔峰的部分弟子、长老。”
“这几方势力若真能联手，即便是少林应该也得全力以赴。”
“可这样一来，局势可就彻底无法预料了，凶险程度会暴增，你自己也千万要小心。”
对于楚风的决定，赵敏也不质疑，只是告知其中的危险。
她对于自己的定位很清楚，江湖中的事，她帮不上忙，也不会给太多建议。
只要楚风做了决定，那她就只需要乖乖听话，将一切布置尽可能完善即可。
“放心，当下少林在明，而我在暗。”
“场面越乱，我才越好动手。”
“否则只有乔峰一人的话，我跟国师都未必来得及找到少林的藏宝阁。”
踏上这条路之后，敌明我暗的日子，不会太多了。
当下既然还能有这样的机会，那自然要尽可能抓住，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先机！
“没问题，我的判断与你一致，想要收益最大化，就是得让少林更乱些。”
“我这里还有不少疗伤的丹药你都给带上吧。”
“九花玉露丸跟小还丹都是疗伤圣药，加上这黑玉断续膏，即便是四肢断了，也依旧能接的回去。”
“还有这……”
眼见赵敏从自己怀中以及腰间不断掏出小药瓶，甚至将自己发簪都取了下来。
看着她递过来的七八个小瓷瓶，鸠摩智咽了口口水。
不是，郡主殿下，这么富的吗？
这还抢什么少林，直接抢郡主的得了！
“杏子林你给我喂的那些，药力至今都还未彻底消化。”
“更何况，此番前往少林，只要一切顺利，应该不太需要与人交手，伤药就不必了。”
在鸠摩智满眼的悲痛与渴望中，楚风将那些小瓷瓶一个个塞回赵敏腰间。
少侠，你不要可以扔给小僧啊！
小僧想要啊！
第46章 我说它值多少，它就值多少
“郡主，不知这般急切的召集我等，是有何吩咐？”
赵敏的房中，两名做农妇打扮的女子神色茫然跪在床边。
她们是赵敏来中原之前，便在大宋扎下的钉子。
按理来说，她们应当是埋藏最深的那条线，若非十万火急的状况，都不太可能动用才对。
可眼下，她们得到赵敏的密令，火急火燎的赶到客栈之后，却只看到赵敏将自己整张脸埋在枕头里当鸵鸟的画面。
唔……
殿下这是想憋死自己吗？
两人相视一眼。
问一句都已然算是僭越，眼下不管赵敏想做什么，她们都只能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枕头里才传来了赵敏的声音。
“乔峰要上少林，针对他已然布下了天罗地网，我要你们在五日内将消息传递给这几个势力。”
说罢，她递出手中刚刚准备好的信件。
“切记，亲手交到段誉跟丁春秋手中，不得有误。”
直至此时，她腰间都还隐隐有些酥麻的感觉。
这死人，他难道不知道，女孩子的腰不能随便碰的吗！
从小到大，可从未有人敢如此大胆！
偏偏赵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是没有半分反感，甚至当时都忘了阻止。
直至回到房中，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整张俏脸都微微泛着桃红。
她不想以这样的姿态面对自己手下，便干脆将脸埋在枕头里。
“遵命！”
那两名女子虽不能理解赵敏为何头也不抬，但还是应了下来。
毕竟她们的郡主，不管做什么都似乎很正常。
自她们将消息带出临安府之际，继杏子林后，又一场风起云涌于大宋江湖展开。
亦或者说，这场风波本就是杏子林的后续。
楚风虽破坏了庞斑的谋划，但丐帮内部本就也有宵小在算计。
他们或许本意不是让大宋江湖混乱，而是谋夺帮主之位，亦或者争取一个自身地位上升的可能。
但不管他们自身究竟是怎么想的，这场混乱终究还是掀了起来。
在得知楚风不仅准备自己去少林浑 水摸鱼，甚至还出力将整个局面在原本混乱的基础上又添了一把火的时候，诸葛正我感觉自己脑子都快炸了。
六扇门当下的责任，除却监督朝中百官之外，更多还是要维持江湖的安稳。
如今楚风哪怕只是走个过场，好歹也是挂着六扇门神捕的名号。
你非但不制止这种乱象，反而还在底下添柴，生怕这火烧的不够旺！
这神捕之名，未免也太过不称职了吧！
当诸葛正我找上门的时候，客栈却已然人去楼空。
别说楚风、鸠摩智二人，就是王语嫣跟赵敏都不知所踪了。
闯了祸就跑！
这几个人到底是跟谁学的！
白须园内，听诸葛正我这般吐槽之际，许笑一甚至都懒得安慰，反倒在一旁幸灾乐祸。
“你可别忘了，当初年少之际自己有多能闯祸。”
“不过是从前有师父帮你擦屁股，如今独当一面了，自然也该享享师父曾享过的福。”
诸葛正我：“……”
原本他只是来吐槽两句，结果非但没有得到附和，反而绕到自己身上来了。
咋的，师兄，从前你就没惹祸？
“再者说了，你还真能不知道那几人去了哪？”
“人家一手缔造这般的局面，当然不会错过这场盛会。”
“至于那位郡主，她已然在秦桧那露过面，以当今圣上的秉性，定然是会给安排个令她满意的住所。”
“你若刻意去查，定然能查到其动向，但那又如何呢？”
“说到底，这般局面，应当也是你想看到的吧？”
“你只是气他们布局之际，未曾知会你一声罢了。”
见诸葛正我这不忿的模样，许笑一毫不犹豫，选择直接将其戳穿。
放在外头，六扇门的消息传递或许没那么快，也没那么精准。
可在临安府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逃的过诸葛正我的眼睛。
这把火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烧起来的，他若真半点不知情，那六扇门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要做的，从来都不是阻止这把火烧起来，也不是阻止楚风往这把火里添柴。
乔峰不是要上少林讨真相么，丁春秋不是要找小和尚么。
既然他们的目标都在少林之内，那便将动乱维持在这个范围里。
他要做的，就是将这把火控制住，让它在该烧的地方，烧的更久些。
江湖势大，朝廷想要管理便越是艰难，一旦双方冲突到了某个巅峰，便会彻底撕破脸。
而少林隐隐便已经有了这样的趋势。
他们想要的越来越多，身为和尚，贪念却是每一日都在增长，他们的手，已经开始伸向了不该染指的地方。
“你说的没错。”
诸葛正我饮下手中最后一杯酒。
“这的确是我想看到的局面，六扇门四大神捕分崩离析，只剩下我一人还在强撑，对于江湖的威慑力大不如前。”
“从前我没有理由，只能看着他们不断在边缘试探。”
“而现在，我是那小子手里的一把刀，他想何时出鞘，想对准谁，我都不管，我只负责剁掉他们的爪子。”
分析了当下的情况之后，这就是诸葛正我得出的结论。
他不明白那小子到底是哪来的胆量，竟然想将他当成刀。
偏偏，自己竟然也很是乐意。
“那你这把刀可要合格些，以及……”
“元限也可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想杀你，你若是陷入泥潭，他定然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他的那一箭，你千万要小心。”
这是许笑一唯一能给的忠告。
这是元限跟诸葛正我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他不会插手。
“伤心小箭是吧，我知道。”
“元限以小镜的血为这门武功开锋，我怎会忽略呢？”
“若他不出手也就罢了，真要出手，我与他的恩怨就会在少林做个了断。”
提到这两个名字，诸葛正我便控制不住情绪，手上的力气也大了几分。
看着被捏碎的酒杯，许笑一面不改色。
“我这酒杯，世间只这一个，五百两银子，概不还价。”
“？”
“师兄，你别逗了，这杯子是我给你送来的，菜市口十八文钱，我亲自买的。”
“谁跟你逗了，你将它捏碎了，所以我说它值多少，它就值多少。”
“……这对吗？师兄，我要去拼命，你却要先将我扒个底朝天？”
第47章 施主请自重！
“少侠，王姑娘为何会在你身边啊。”
“她表哥慕容复呢？是她表哥将她托付给你的吗？”
“你们此行是要去少林吗？在下也顺路，可否一路同行？”
说话间，段誉的目光不住的看向楚风身后的王语嫣。
那眼神，都快拉丝了。
楚风回头瞅了瞅，面对这毫不遮掩的目光，王语嫣眼中却尽是嫌恶。
经历过慕容复的背叛之后，她早已不相信所谓情爱。
在得到楚风传授武功之时，她便已经发过誓，此生这条命，都归楚风所有。
从前她还得为了维持自己表面的楚楚可怜装装样子，可现在，她完全没必要掩饰自己的厌恶。
两人的神情对比是那般明显。
一旁的鸠摩智都看不过去了。
他稍稍往右偏了两分，挡住段誉看向王语嫣的目光。
“阿弥陀佛，施主请自重。”
“自重？我怎么就不自重了，大和尚，你应该知道的呀，我跟王姑娘是认识的！”
段誉急了。
他不信鸠摩智会忘记自己，当初就是因这大和尚，为了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将自己掳走，这才在因缘际会之下，见到了王语嫣。
“小僧只知道，王姑娘并不想认识你。”
“另外还有一点，王姑娘已经是楚少侠的人了，还请施主自重！”
楚风、王语嫣：“？”
两股目光锐利如箭，同时射向鸠摩智。
秃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鸠摩智浑身一颤，但还是强装镇定的看着段誉。
“怎，怎么会这么快？”
“王姑娘不是心系她表哥吗？为何突然……”
在场众人仿佛都听到了心碎一地的声音。
段誉自认自己已经做到了最好，已经奠定了在王语嫣心中暖男的定位。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暖男竟然还要排在最近认识的陌生人后头！
难道不该是慕容复后面就轮到他了吗？
怎么又多了个楚少侠！
“休要再提慕容复，段公子，我与你也不过萍水相逢，也请你不要再纠缠。”
“如今，我的确是楚公子的人。”
在短暂的思索之后，王语嫣便干脆顺着鸠摩智的说法。
毕竟也唯有这个说法，能够彻底摆脱这块狗皮膏药。
段誉感觉自己彻底破碎了。
好在段正淳还在后头，见状况不对，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誉儿，不是说你的结义大哥被人冤枉，要去少林帮他洗清冤屈吗？”
“儿女情长说破大天也只是小事，先去帮你大哥为重。”
在段正淳看来，这种事讲究的就是个你情我愿，自己的女人可以好生安抚，可以去疼爱。
但不是自己的女人，也没必要太过纠结，这世间女子不知有多少，还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爹，我明白的。”
段誉在短暂的失落之后，重新收拾了下情绪。
他想好了。
既然从前能接受排在慕容复后面，那现在他也能接受排在这位楚少侠后头！
反正此行对方目的应该也是少林。
届时少林大乱之际，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一旦意外发生，那他甚至还有机会英雄救美，到时他就不信王姑娘会不动心！
“王姑娘，我会等你的！”
留下这句话，段誉头也不回，仿佛伤心欲绝。
他若是稍稍回下头，或许就能看到，王语嫣那眼中满满的嫌弃与厌恶。
她很厌恶被人缠着的感觉。
尤其是被一个不喜欢，甚至称得上讨厌的狗皮膏药粘着。
“怎么？想杀了他？”
从那厌恶的眼神之中，楚风甚至还看到了一抹杀意。
自从被抛弃后，她整个人的性子都变了。
亦或者说，这可能才是不再压抑之后，真正的她。
想来也是，这么聪明的女子，又怎会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
“他是大理世子，杀他会惹麻烦吧？”
王语嫣没有否定。
她方才脑海中的确是闪过了这一劳永逸的方法。
“你都说了是我的人，无论是真是假，他听去了，若还纠缠不清，那就是在打我的脸，你可以杀他。”
“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也没必要怕什么麻烦。”
“不过我不会帮你，你自己动手。”
楚风淡淡的道。
不主动惹事，可若是狗皮膏药再找上门来，那可就是对方主动的了。
王语嫣闻言默默点头。
以她当下还未凝气的实力，即便楚风准许，她也杀不了段誉。
想到这里，她摸上腰间的小瓷瓶。
两个药瓶，四粒小还丹。
虽药效不如大还丹，可若是全数吃下去，将药力彻底炼化之后，应当也能助她凝气。
这是临行之前，赵敏塞给她的。
如若此行没派上用场，那这四粒小还丹，便都是她的。
凝气之后，能调动内力护持经脉，她便能修炼万剑归宗的第二篇。
到时候，她才算是有了属于自己的实力。
鸠摩智在一旁听的满脸懵圈。
两位，怎么突然就讨论起杀人的事了？
“楚少侠，杀戮太过有伤天和，我们还是不要在这等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段王爷已经到了，丁春秋应当也差不多，大戏即将开幕，我们也快动身吧！”
他是真害怕，这两人再说两句就要对段誉动手。
不管怎么说，段誉是去搅乱少林的，若是半途将他杀了，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看着他焦急的神色，楚风忽然笑了。
“国师，急什么。”
“大戏还未开场，这些都只是不起眼的鱼饵罢了。”
“真正的大鱼还未咬钩，离我们出场的时候还早呢。”
“你且去看着，何时天下第七到了，那才是动手的时机。”
天下第七？
鸠摩智愣住了。
天下第七当然不是大宋江湖公认的第七，这是某个人自封的名号。
这个人，他也听说过。
元十三限的弟子，天下第七，文雪岸！
这个人出现，往往也就意味着元十三限的插手。
“元十三限也会对少林动手？”
“这不可能吧，他如今效忠于大宋右相蔡京，根本没理由对少林下手啊。”
虽然智商不高，但对于大宋势力的划分，以及那些强者的恩怨纠葛，鸠摩智还是知道不少的。
元十三限跟少林，那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
“国师，你操心的有些太多余了吧？”
“说好的，你乖乖听话，我带你拿易筋经。”
“现在翅膀硬的可有点早。”
第48章 我会有用的！
鸠摩智也不知道为何，明明自己功力更加高深，实力也更强。
然而在楚风面前，他就好像那个新兵蛋子。
他倒是想反驳，可问题就在于，他甚至都不知道楚风做某些事的理由。
就比如，他现在就不能理解，为何楚风这般笃定元十三限会横插一手。
靠那位绍敏郡主吗？
笑话，甭管那位郡主有多少神通，对元十三限这个近乎断绝了所有情感的疯子，都不会有任何用处。
莫说赵敏，就是蔡京也未必能够完全掌控这样的疯子。
鸠摩智就这么默默的看着楚风，仿佛是想从对方眼中找到答案。
可惜，无论他怎么努力，从对方眼中看到的，都只有死水般的平静。
眼见他还想再问，楚风抢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嘴。
“国师，若你着实信不过我，那你便自己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唯独一点，当文雪岸出现之时，你要回来，否则易筋经便与你无关。”
鸠摩智的性子，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功夫硬不硬不说，嘴一定是赢的。
这天底下，大抵没有几人的嘴能比他还硬了。
他若是不能打心底里认同，那任凭是谁也说服不了他。
而想让他心服口服，也不是凭嘴说就能做到的。
与其留他在身边满腹牢骚，倒不如让他出去撞个头破血流。
这样的结果，显然是鸠摩智想要的。
说到底，他就是对自己的实力蜜汁自信。
就如他自己所说的，这天下能跟他打成平手的没有几个。
区区少林，又有乔峰在明面上牵制，寺内还有人能挡住他？
笑话！
瞥见楚风眼中那一抹轻蔑，鸠摩智并未再多言，只是默默的点头后快步离开。
楚少侠，你未免太瞧不起小僧了！
你等着瞧吧，小僧定然将易筋经拿到手，到时你若不跟小僧服个软，小僧是不会给你看的！
“让他一个人去撞南墙，不会出问题吗？”
看着鸠摩智迅速远去的背影，王语嫣轻声问道。
与其说是问，反倒更像提醒。
她明白自己的定位。
只能算半个智囊，更多时候她需要做的，是劝楚风冷静。
只要楚风能冷静下来，那基本上就不需要她来出什么主意。
“死不了，好歹也是出家人，且还有一层吐蕃国师的身份，少林的老和尚不会杀他。”
“那若是他伤的太重而无法赶回，亦或者是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呢？”
“那就只能遗憾表示，他出局了。”
踏足这江湖，楚风不是来做慈善的，他也没有那个实力与资格。
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该为之付出代价。
“那我……”
“你去找阿朱，她若是还活着，就应该会在乔峰身边。”
楚风想了想道。
当下王语嫣在他身边能发挥的用处有限，倒不如去碰碰运气。
若是运气好，那易筋经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到手。
“若是阿朱不在呢？我自行决断可以吗？”
王语嫣点点头，后想了想又问道。
她觉得楚风应该是这个意思，可两人毕竟相识不久，她不太了解楚风的性子，保险起见还是问了一句。
“你跟鸠摩智一样，可以做你自己觉得于局面有利的事。”
“但有一点，你跟鸠摩智不同。”
“你是我的人，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便会一直在你身后。”
楚风本只是微微点头，但看到王语嫣眼中那一抹失落，便又开口补充了几句。
虽然鸠摩智的价值更高，但双方到目前为止都还只是合作关系。
而在这江湖上的合作，就是转头便能相互捅刀子的关系。
但王语嫣，已经能够算作自己人。
“好，我会尽我所能。”
“我会有用的！”
得到最后一句话，王语嫣眉眼间才有了几分喜色。
楚风救她性命，传她功法。
她希望自己能为楚风做些什么，也希望自己对于楚风而言，是与常人不同的。
在微微摆手之后，王语嫣亦是走向了另一条岔路。
只余下楚风一人停留在原地。
他没有隐藏身形，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官道边。
偶尔有江湖人从他身边经过，也压根不会将这靠着树坐在路边的年轻人，跟最近名动江湖的楚风串联到一块。
一眼看过去，他就如寻常刚下山历练的年轻人没有任何分别。
没有锋芒，也没有傲气。
相比于他，可能他手边那造型古怪的剑更容易吸引人眼球。
“阿弥陀佛，施主，此物杀意太重，常年留在身边害人害己，不如将其交给贫僧。”
“贫僧会将它带回寺中日夜诵经超度其上杀念，这才能化解这把兵刃上的凶性。”
就在暖洋洋的太阳晒的楚风都有些困意之时，三道阴影挡住了面前的光。
睁开眼，三颗锃亮的脑袋就站在前方。
其中两人盯着挽留的目光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杀意太重？
楚风困惑。
此剑在韦青青青手中并未出鞘过。
许笑一也不擅长刀剑，从前与人交手，多半都是以奇门遁甲取胜。
大胆点猜测，这把剑可能至今都还未以人血开锋过。
哪来的杀意？
“几位，你们的感觉出错了，这把剑并未杀过人。”
楚风随口解释了一句。
还没等到该来的人，他暂时还不想节外生枝。
“并非一定要杀人才会有杀意，施主，这把剑锻造之时手法技艺便有极大的问题，其材料亦是非同寻常。”
“这把剑乃是一把彻彻底底的魔剑，带在身边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再者说了，你既然说这把剑从未杀人，那也就意味着它对你而言并不重要。”
“不如把它交给贫僧，将来有朝一日将其彻底净化之后，或许还有机会回到你手中。”
为首那和尚不依不饶。
“贫僧法号玄痛，还请施主相信贫僧。”
为了确保楚风愿意乖乖交出这把剑，玄痛甚至选择了坦白身份。
这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对方，这把剑，少林要了。
“若我不给呢？”
楚风微微眯起双眼。
“施主大抵是被这把凶兵的杀念影响，贫僧就更要将它带走了。”
玄痛念了句佛号，伸手便要抓向挽留。
“还望施主能配合，否则贫僧会认为，你已被凶兵引入魔道。”
“届时为免生灵涂炭，贫僧也只好出手降魔。”
第49章 有实力，才配谈人情世故，没有实力，那就只配被人打杀
“我很好奇一件事，你们少林僧人拢共就那么多，这般痴迷收集天下宝物，究竟要做什么呢？”
玄痛伸手的动作微微一愣。
这个问题，显然也问住他了。
少林弟子虽然遍布天下，但多数都是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
真正能留在寺中的和尚虽数量不少，然而这么多年收集的神兵利器，重新熔炼之后，也足以给每个人配上一根戒棍。
若是不熔炼，那怕是一人能领两把兵器，甚至可能还不止。
但即便如此，他们每次外出之时，方丈还是会让他们留心，若是有什么宝物与佛有缘，便顺路带回。
“你们少林是要造反吗？”
除了造反之外，楚风也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可能，要这般贪婪的收集天下神兵。
“施主说笑了，我等出家人，慈悲为怀，如何会做这种祸乱天下的事。”
玄痛摇摇头，好似是要甩开脑海中那些多余的念头。
他压根也不需要去问个为什么。
只要将东西带回去，便能多领一份修行的资源。
而眼前这把剑，一眼便能看出其品质绝佳，兴许能换上一枚小还丹也说不定。
这些年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少林能够维持上百年顶尖门派的地位，也未尝没有这个缘由在其中。
“那你难道也不问问，我师出何门？”
“万一我身后有背景呢？”
楚风接着问道。
听了这话，玄痛险些笑出声来。
“呵呵，施主你有些想当然了。”
这么天真的想法，大抵也只有初出江湖，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才会有。
“你或许听家中长辈说过，这江湖是人情世故。”
“可他们的人情世故，也都是年轻之时打杀出来的。”
“今日，贫僧便给你上这江湖第一课，也是最后一课。”
“入了江湖，有实力，才配谈人情世故，没有实力，那就只配被人打杀。”
玄痛向身旁两名僧人使了个眼色。
那两人瞬间心领神会，脚步偏移之间，隐隐便成犄角之势将楚风围住。
“施主，贫僧本想给你一条生路，你却反倒试图用师门长辈来压贫僧。”
“见你这般模样，多半已然被凶性所影响，为了不让你祸害这江湖，贫僧也只好将你留在这。”
“只要你死了，师出何门也就不重要了，死人是不配有公道的。”
玄痛的确是有些忌惮对方身后背景。
避免这等麻烦最好的方法，就是杀人灭口！
没有人会为了个死人而向少林问罪，出身顶尖门派就是他的底气！
说话间，他仍旧伸手抓向挽留。
另外两名僧人也摆开了架势，只等玄痛将剑取走，他们手中戒棍便会毫不留情的挥下，将这年轻的脑袋砸成西瓜。
“等等。”
剑拔弩张之际，楚风却好似没有听出玄痛语气里的杀意一般，竟是再度开口。
“且容我最后问个问题。”
“当年华山派的衰败，少林在其中究竟充当了怎样的角色？”
华山派？
玄痛有些困惑，他不明白为何刀都架到脖子上了，楚风竟然还有心思问这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他们这段时间都在外，并不知晓最近发生了何事。
对于楚风的问题，他虽然奇怪，却也没有太过警觉。
“施主最后的遗愿，贫僧自然是愿意满足的。”
“只是关于华山派一事，贫僧只能说，当初寺中上下的确早有准备，应当是有所预料。”
“如此，施主可否安心上路？”
话音未落，玄痛已然不想夜长梦多。
他冲着两边挥挥手，同时手已抓住挽留。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年轻人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的确，可以安心送你上路了。”
“看来这种事，还是得问你们方丈。”
玄痛愣了一瞬，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的本能反应还是让他侧身避开了一缕剑气。
“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虽躲开了致命剑气，可腹部那鲜血淋漓的剑痕却在告诉他一个事实。
眼前这个年轻人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能以剑气破体伤敌的武功，放眼整个大宋江湖也是寥寥无几。
而不动声色，眨眼间便有剑气斩出的，在他的认知当中，更是只迷天盟七圣主一人！
可他从未听说过关七收弟子的消息。
且先天破体无形剑气这等武功，若是又有人练成，那早该在江湖上扬名才是，又怎会这般默默无闻！
他离寺的这短短时日，江湖便发生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玄痛反应过来，正要招呼那两名僧人小心，扭头却看到他们已躺在地上，周身血迹渗出大片血迹。
怎么会！
所以方才那剑气，不仅仅是冲着他来的！
这两人也同样在攻势之内。
他能凭借这么多年的本能反应躲开，他们却是差了些许。
明明这年轻人表现出来的也不过就是真气境修为，可同等境界下，自己三人竟然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等等，别杀我！”
“我知道当年华山派被覆灭的内情！”
覆灭？
楚风皱眉挥挥手，几乎刺入玄痛丹田的剑气随之消散。
“说说看，价值够高，才能买你的命。”
他留意到了的字眼不对。
当下的华山派虽然衰败，但还远算不上覆灭。
至少老岳都还活着，还满心想要壮大华山。
“根源是在五岳剑派，以嵩山派为首，除了华山派之外，其他四派或多或少都与外界有所勾结。”
这是他偶然间在方丈门外经过时，从中听到的只言片语。
找上少林的，正是嵩山派掌门，左冷禅！
“五岳剑派不是号称同心么？更何况，他们的崛起皆是仰仗当初华山派的名望，又怎会自毁长城？”
“再者说了，华山派如今还在，你说的覆灭又从何说起？”
对于五岳剑派有人掺和，楚风倒是不觉得意外。
若没有内鬼，那些出手将华山派推下顶尖门派行列的人，不会那么默契。
只是覆灭二字，让他有些在意。
“苟延残喘，覆灭在即。”
“针对华山派的行动，还未结束。”
“剑宗只剩风清扬还在被追杀，余下已被赶尽杀绝，至于气宗，那就是左冷禅索要的筹码。”
“要不了多久，五岳剑派便会被左冷禅所整合，届时华山派，也就彻底没了。”
第50章 一步迈出，罡气凛冽
“左冷禅接下来的动作，还有少林在其中插手？”
楚风的目光更加阴冷。
“那是自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没有顶尖势力拖住风清扬，就是借他左冷禅几个胆，他也不敢真的绝了华山派传承。”
虽说剑宗与气宗之间的矛盾已然彻底无法调和，但在华山派传承这等大是大非面前，不管是风清扬还是剑宗，都会选择先一致对外。
否则即便他们最后逆转了败局，也依旧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那其他三个门派，就甘心被左冷禅吞并？”
“当然不甘心，但真正会被吞并覆灭的，只有华山派，至于剩下的四大门派，都能维持自身传承，将来也还有机会去争五岳盟主的位置。”
所谓五岳剑派的合并，不过是一场针对华山派的瓜分。
而这个过程，至今也还在继续。
“这其中有峨眉的问题么？”
沉思片刻后，楚风问道。
对此，玄痛只是茫然摇头。
“武当呢？”
还是摇头。
“左冷禅准备何时动手？”
玄痛表示依旧不知。
“一问三不知，就这点消息，也想买你的命？”
“那你的命未免有些太过廉价了。”
楚风左手缓缓抬起，一缕魔意于指尖浮现。
“将它留在你丹田，替我做一件事，我便不杀你。”
玄痛本能抗拒，他想逃，可脚步却有些不听使唤。
“要么现在死，要么去争那一线生机，你有三息时间考虑怎么选。”
赤裸裸的威胁，且楚风也没有给他思索的时间。
当倒计时来到一，玄痛察觉到凛冽杀意之时，他选择了服软。
“你想让我做什么，先说好，我不过真气境修为，于玄字辈之中也只能算个边角料。”
“重要的消息，我没法帮你打探，真正的宝贝，我也接触不到。”
玄字辈的僧人，除却方丈玄慈最为耀眼，以及玄澄修为最为高深，剩下的几乎都是边角料。
这也是他拼了命的想要往上爬，只要见到宝贝，便想带回寺中的原因之一。
明明大家入门的时间相仿，偏偏他就成了不起眼的那个，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玄慈身上的万丈光芒。
他心中亦是不甘。
“放心，不让你打探消息，也没准备让你偷什么宝贝，你只要乖乖将它炼化，融入自己的丹田之中，就能活着离开。”
楚风伸手。
哪怕并未炼化，玄痛也能感觉到这魔意的可怕。
真要是将其融入了丹田，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不听话，现在就得死。
他没得选。
玄痛并未反抗，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楚风将魔意按入自己丹田处。
如果一切能够从头再来，他发誓自己定然不会再来主动招惹这恶魔！
这魔意入体，定然会毁了他的佛法根基。
可他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化入丹田，融入四肢百骸。
他慌张的进入内视，片刻之后却忽然发觉，好像是白担心了。
甚至于非但没什么坏处，反而感觉经脉都更坚韧了几分。
洗经伐髓！
传闻中只有易筋经能做到的事，如今却在这一缕魔意之上体现了出来。
玄痛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被注入的理念都崩塌了。
说好的这世上唯有佛法能够重塑根基呢？
为何魔功也能有此等功效，甚至比起易筋经，此魔功还能替旁人洗刷经脉。
难道他这一生所修，都是笑话？
“没想到，修了大半辈子的佛法，竟还抵不过魔意带来的帮助大。”
“贫僧这佛法，也是修了个空啊……”
良久之后，玄痛露出仿佛认命了一般的苦笑。
“去吧，你此行没见过我，去做你原本该做的事。”
做完这一切，楚风便摆摆手道。
虽说绝大部分布置都已经安排妥当，但他就是这样的性格。
无论做什么，都喜欢多上几层保险。
派不上用场也没什么损失，只是尽可能防止意外的发生。
唯一出乎他意料的事大概就是，邪王十劫的魔意，竟然还有洗经伐髓的功效。
按理来说，这应该只有顶尖内功心法才能做到的事。
对此，他也无法理解。
这些奖励本身就是不属于，乃至远超这世间的武功。
以这个世间的眼光来看，很难找到答案，即便是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但至少到目前为止，都不是坏事。
回过神来，楚风转身，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在远处默默的看着他，神情中有几分慌乱。
“风儿，你……”
你真的还是风儿吗？
原本在路上老岳想的是，无论如何也要将楚风带回去。
哪怕是动用武力！
这等潜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夭折的。
可看到方才那一幕之后，他有些怀疑人生了。
真要动起手，天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强行将楚风带回去。
“师父，我代你走江湖。”
“你失去的东西，我会替你拿回来。”
见老岳不知该如何开口，楚风便先打破了沉默。
他知道，以老岳的性子，是说不出什么太多感人肺腑大道理的。
师娘让老岳来，多半也是抱着说不听就动手的心理。
可现在的情况，俨然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闻听楚风此言，老岳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风儿，你知道为师当年初次下山的时候，是何境界吗？”
没等楚风回答，他便又自顾自的道。
“凝气境，啊不，准确来说，是半步凝气境。”
“于江湖上摸爬滚打了数年，结识了你师娘，再回到华山之时，也才是你如今这般的修为。”
“你的潜力，乃是为师生平仅见，哪怕是为师那师叔，在同样的年纪也远不如你。”
“你没必要走这条九死一生的路，只需正常成长，便足以庇护一方。”
“你明白为师的意思吗？”
老岳很不擅长说这种话。
他只能尽自己所能的去表达。
然而楚风却只是摇了摇头。
“师父，你方才应该听到了那秃驴的话，这场针对华山派的杀局还未结束，左冷禅背后还有秃驴的影子。”
“即便我没有展露天赋，四周的豺狼也不会给我们留半分生机。”
“只有华山派彻底断了传承，师父你与风清扬尽数身死，我等弟子被全数诛杀，那些人才能真正的放心，在此之前，他们不可能收手。”
打虎不死，必遭反噬。
这么浅显的道理，那些人不可能不懂。
“可……”
老岳当然知道，楚风说的是对的。
不仅左冷禅不怀好意，此番他去峨眉议事之时，那些所谓正道同袍言语间也都在试探着如今华山的实力。
但凡他有丝毫露怯，那在接下来讨伐魔门的大战中，华山派便会沦为彻头彻尾的炮灰。
处处危机，又何来正常成长的时间呢？
可他作为师父，作为掌门，他不能接受自己躲在自己弟子的背后苟延残喘。
也不能接受，华山派将来崛起的希望，于自己眼前再度消散。
“师父，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对吧？”
见他表情纠结，楚风想了想问道。
“那在你看来，我要到何种修为，才能行走江湖，走这条路？”
“至少也得是真罡境吧，有罡气护体，才真正能算是有了自保的能力，当年为师的那位师叔也是真罡境下山，最后……”
老岳正说的起劲，却看到楚风一步迈出，霎那间狂风骤起，罡气凛冽。
他双眼瞪的滚圆，眼神仿佛在看怪物。
真罡境！
第51章 余下的，我来即可
在得到新一轮的奖励之后，楚风便已能够顺势突破。
但之前体内有药力还未彻底炼化，加上庞斑留下的伤势并未痊愈。
贸然突破怕有隐患，这才将系统奖励的十年精纯真气死死的压制了下去。
眼下，不管是积压的药力还是伤势都已解决了大半，楚风自然不必再强行压抑。
这一步迈出，十年精纯真气于丹田处开始游遍全身。
量变迅速引起质变，加上真气外放对于万剑归宗已然大成的楚风而言无比熟络。
种种缘由叠加之下，落在老岳眼中大概就像是……
自己提出了，希望楚风达到真罡境修为，自己和夫人才能放心。
于是楚风站起身来，就如自己所提出的那样，一步跨入真罡境。
此刻老岳确定，真要交手，自己大抵不可能是楚风的对手了。
以下克上尚且能做的那般优秀，更别说同为真罡境修为。
这一刻，他再说不出否定的话来。
楚风分析的是对的，做的也是对的。
包括眼下这一身修为和武功，恐怕当下整个华山派也无人再是他的对手。
惊艳的天资，强悍的修为，不拘泥于世俗的性子。
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为师现在真有些觉得，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执念，这才将你送到华山脚下。”
老岳只剩感慨。
这个弟子，实在是带给了他太多的惊喜和惊吓。
斩田伯光，斩解符。
这两件事，他也能做到。
当然，是现在的他。
若是初入江湖时候的他，别说斩，碰到这两人都得远远的躲开。
而再往后，破坏庞斑的谋划，甚至与庞斑正面交锋而不死，反而将其击退。
这种事，莫说从前的他，就是当下，也是想都不敢想的。
那可是高高在上的魔师！
至于现在，楚风要做的事更是让他望尘莫及。
通天之路！
昔日风清扬之所以能走完这条路，除却本身实力与潜力足够之外，更是有前辈护持，这才能背负着华山走到巅峰。
然而楚风身后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这个真罡境巅峰的师父。
放在寻常小地方，他这修为的确足够自傲了。
可若是放在江湖，那就是石沉大海，掀不起半分波澜。
他只能靠自己走下去。
良久之后，老岳一声叹息，吐尽了这些年的辛酸。
既然楚风要走，也有那个实力去走，那他作为掌门，作为师父，便不能拖后腿！
“还有什么为师能替你做的吗？”
“硬要说的话……”
楚风想了想。
“照顾好师娘和师妹，管好大师兄。”
“广开山门，招收弟子。”
“余下的，我来即可。”
这样的回答似乎在老岳的预料之中。
的确，他能做的，似乎也只是不给楚风添乱。
“长大了啊，风儿。”
“为师也是老了，这把老骨头能做的，也就是帮你免除后顾之忧了。”
“你尽管闯，真要是累了，那就回来。”
“为师跟你师娘，永远在身后等着你，天大的麻烦，我们会陪你一起扛。”
老岳伸手揉了揉楚风的脑袋。
这小子，不知不觉的，竟是已经比他还要高了。
“好。”
“师妹也在山上等你，不过为师看你对她也没什么男女之情。”
“若是遇到了喜欢的，便带回去给你师娘看看，终身大事，也一样是大事，知道吗？”
“知道。”
“遇到喜欢的了吗？”
见楚风神情有些变化，老岳敏锐的捕捉到了些许情绪。
“不知道算不算，且现在说这些太早了。”
“没有足够的实力，一切都是空。”
楚风微微摇头。
他不确定自己对赵敏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刚开始是一份交易，后来是为了相同的敌人，至于现在，他也不知道了。
“有志气，你长大了，为师也不说太多，你心中有数即可。”
“往后华山派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了，风儿。”
老岳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
华山派的掌门令牌。
当初风清扬走完通天路，华山派一跃成为顶尖门派之时托人以玄铁铸造。
本以为能够一代代的传下去，谁能想到，刚传到他手里，就成了个摆设。
眼下，他只能将这摆设交给楚风，寄希望于楚风能够让它重新找回昔日的地位。
“好。”
接过掌门令，楚风的回答依旧简洁。
他跟老岳之间的沟通，向来都是如此。
“那为师这便走了。”
“师父。”
老岳转身就要离开之际，楚风忽然开口。
一瞬间，老岳眼眶便红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等着下文。
“小心少林，小心方证，小心一切所谓的正道人士，不要参与接下来的正邪之争。”
“……”
好小子，还以为你要煽情，结果是整这些是吧！
“臭小子，把你师父当弱智呢？”
“为师当然知道，你既走上了这条路，为师自然不会做多余的事。”
“反倒是你才要千万小心，少林没那么好对付，一定不要将他们逼入绝境。”
“这是当初风师叔回到华山时，他身后那位前辈所言。”
摆摆手，老岳做完了最后的交代便沿着来时路离去。
直至背影目不可及，楚风才又走到先前的树下。
玄痛离开之时，将他两名师弟的尸体一并带走，只留下了大片的血迹。
避开血迹，他重新斜靠在树边。
接下来少室山的风起云涌，应该会吸引更多的势力。
大家都知道少林强悍，可也同样知道，少林之内藏有不知多少珍宝。
若能趁乱捞上一笔，足够绝大部分江湖门派实现飞跃！
一连数日的时间，楚风看到了诸如五虎门、点苍派一类门派经由此地前往少室山。
参与的人越多，场面越是混乱，他成功的把握便会越大。
乔峰已然到了少室山，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便会登山。
也就是在这一日，楚风等到了这场混乱之中的关键！
天下第七，文雪岸！
他来了，也就意味着元十三限咬饵上钩了！
“差点以为真能忍得住。”
余光看着那道远去的身影，楚风拍拍屁股起身。
“鱼已咬钩，诸葛神捕，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若你被他一箭射死，我可不会给你收尸。”
枝繁茂密的树上，诸葛正我提着兵器匣一跃而下。
“相比于这个，我现在更在意另一点。”
“小子，你练的到底是不是杀人吸功的魔功？”
“这才几日不见你就破了真罡境？你小子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怪胎？”
第52章 老和尚，你若这般不识抬举，可别怪小僧不客气！
“你杀人练功了？”
话刚说出口，诸葛正我便摇摇头，自己否定了这个可能。
江湖上吸他人功力为己用的武功确实不少。
可通过这些武功吸收来的真气皆是无比驳杂，混乱不堪。
想借这种魔功突破真罡境，要么整个人都会接近疯癫，要么便是完全无法调用真气为己用，需要适应很长一段时间。
然而楚风这般模样，连半分不对劲都没有。
这就意味着，他没有用任何邪门的手段突破。
这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怪物！
莫说衰败的华山派，就是如今依旧位列顶尖的门派倾尽全力，能培养出这样的天骄吗？
诸葛正我在心中思量了一瞬便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不可能。
“诸葛神捕，与其在这里纠结我的事，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躲过元十三限的伤心小箭。”
楚风打断了他的思路。
这个时候纠结这种事就是在浪费时间。
戏台已经搭好，反派也已到场。
诸葛正我与元十三限的决战时间被提前，这一点有利也有弊。
弊端在于，诸葛正我还未真正将自身法相蕴养至巅峰，短时间内未必能破元十三限的达摩金身。
但在这个时候，元十三限的那一箭，也同样还有缺陷。
可惜诸葛正我完全没有楚风这般的乐观，有的只是苦涩。
“那一箭是躲不开的。”
“以忍辱神功为骨，以山字经为神，以极致的绝望索敌。”
“这一发无情箭，天地间怕是无人能躲。”
将这三门武功分开来，诸葛正我都有把握能应对。
可当元十三限将这三门神功融于一身，又以最爱之人的血开锋，让自己心中只剩绝望无情。
虽然还未真正见过那一箭，但诸葛正我心中有数，只要那一箭出，便是惊天地鬼神，无人能躲。
“就这么放弃了？那可多少有些愧对你诸葛神捕这么多年的威名。”
“如果你没把握，可以避战，我有替代你的选择。”
楚风淡淡的道。
他倒是没有失望。
诸葛正我身负六扇门最后的荣光，他若是选择谨慎些也无可厚非。
然而就在他转身要走之际，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亦或者，苦笑？
但不管如何，诸葛正我紧了紧手中的武器匣，还是跟了上来。
“我的确没把握，但若是元限会死，那我希望，他死在我手里。”
“师门不幸出此败类，师父云游天下不问世事，我作为他的弟子，拨乱反正是我的责任。”
他的确没把握，但他不会退缩。
觉察到楚风的布局，以及自己在这一局中的定位之后，他不仅没有怨言，反而有些感激。
他与元十三限之间，终归会有一战。
只是元十三限已投靠蔡京。
他碍于六扇门神捕的身份，没有由头的情况下，不好主动对蔡京党羽出手。
而在这一局中，率先发难的，反而是对方。
作为被动还击的一方，他只要能赢下这一局，回到朝中便能化被动为主动，非但不会被责难，反而有可能更进一步！
这般局面越是深想，诸葛正我便越是感觉身边这年轻人的深不可测。
分明是刚到大宋不久，却将各路势力的恩怨了解的一清二楚，并且以此布局。
一场简简单单的清白恩怨局，愣是被布置的完美无缺。
借乔峰上少林讨真相引发的关注，顺势引大理段氏、星宿派入局。
这般大的阵仗，六扇门定然要出面监管，以防这些势力打出了真火伤及无辜。
不仅是给了诸葛正我插手的由头，同样是给了元十三限于混乱之中出手杀他的机会。
两人都想除去对方，而这一局，恰好就给了他们最佳的时机。
“其实我可以替你杀他。”
一路无话，直至少室山脚下，诸葛正我准备上山等待元十三限之际，楚风才开口。
闻言，诸葛正我眼神有些茫然。
但很快他便想到了。
杏子林一战，楚风丹田处便已凝聚法相雏形。
加上那剑冲废穴，短时间内引他人功力为己用的手段，以及那强横无匹，近乎于绝杀的魔刀。
真要是未曾防范，不管是元十三限还是他，都未必能挡住那一刀。
作为数次近距离看到那刀法的观众，诸葛正我对其评价极高。
同境界之内，冠绝天下的刀法！
他相信楚风真的有机会杀元十三限，但……
“我还是想亲自动手，不过这个情，我领了。”
说罢，他迈步上山，楚风也并未再同行。
既然诸葛正我说了不必，那至少在对方显露出败象之前，他都不会再管这件事。
……
“老和尚，小僧是来少林探讨佛法的，你不能将小僧当成犯人看管！”
少林之内，鸠摩智正气急败坏。
他着实没想到，自己刚踏足少林就被人觉察。
还未来得及查探藏经阁以及藏宝阁在何处，便被扫地的老和尚撞见，随后方丈玄慈亲手将他抓获，关进了这地牢中。
这老僧真可恶，谁家好和尚，大晚上的还在院子里扫地啊！
若非这老僧，按照鸠摩智自己的设想，应该已然找到藏经阁，取到易筋经后远走高飞了。
哪会如现在这般，被关在禅房里，面对着这个跟木头一般的老和尚。
早知如此，他就不选择独自行动了！
“老和尚，你能听懂人话吗？”
“小僧是来探讨佛法的，你可否行个方便？”
“施主想如何探讨佛法，尽可以与贫僧道来，贫僧会竭尽所能为施主解惑。”
老僧语气平淡，没有受鸠摩智话语的丝毫影响。
“你？你法号叫什么？小僧从不跟无名之辈辩佛。”
鸠摩智略有些不爽。
这老和尚，姿态摆的未免太高了。
还给小僧解惑，你当你是谁，达摩吗？
“贫僧早年有法号，但时间太久早已忘却，如今不过少林内的一无名扫地僧。”
“若施主不愿与贫僧辩佛也无妨，等此番乱局结束之后，贫僧自会送施主离开少林。”
结束？
真要等结束，黄花菜都凉透了！
鸠摩智顿时气急。
“老和尚，你若这般不识抬举，那可就别怪小僧不客气。”
“丑话说在前头，以小僧的实力，这天下能与小僧打成平手者都寥寥无几，真要动起手来，那场面可就不好看了！”
第53章 好消息是，他没有失误，坏消息是……
“老和尚，若你再不识抬举，小僧可就真要不客气了！”
鸠摩智站起身俯视面前的老和尚。
他觉得少林这一手道德绑架用的好。
仗着他是出家人，派个老和尚来看管，让他陷入两难的抉择。
动手，那就是以少欺老。
不动手，那就得被这老僧关到乱局结束，易筋经什么的，都得离他远去。
纠结之下，他选择了前者。
名声？
那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
反正他是吐蕃人，就当一回以少欺老的蛮夷也无妨！
等神功大成之后，自然会有大儒为他辩经！
“施主何出此言，贫僧不是一直很配合施主吗？”
“施主你要辩佛，贫僧便陪你辩，若你能辩的赢贫僧，自然放你离开。”
“还望施主能够冷静，动手并不是个好选择。”
面对鸠摩智的突然暴起，扫地僧没有丝毫惊慌，甚至面上连多余的表情都未曾出现。
就好像他面前的不是要动手的国师，而是个张牙舞爪的顽童。
他的语气疏离之中还带着淡淡的蔑视。
鸠摩智察觉到了其中隐含的意味，顿时也更添了几分火气。
“呵，少林当真是傲气十足，小僧想论证佛法，你们却连个有名号的高僧都不愿出面。”
“区区一个没有名号的老和尚，竟然也敢对小僧这般轻蔑。”
“小僧可是吐蕃国师，尔等此番作为，究竟将我吐蕃颜面置于何地！”
吐蕃再小，再弱，那也是一国之力！
他报出了吐蕃国师的名号，所代表的就是吐蕃的颜面。
然而少林却仍旧如此怠慢，这老僧语气中更是有着轻蔑。
于公于私，他都忍不了！
“小僧乃出家人，出家人不能伤人性命，但给尔等些教训，纵是佛祖在此，也绝不会反对！”
眼见扫地僧仍旧不准备为自己所作所为解释两句，甚至眼神中透露出来的，还有些认同的意思。
鸠摩智不再作丝毫犹豫。
他出手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便是一指点出。
随后他头也不回，直奔禅房大门而去。
这一指他控制好了力度，不会伤老僧性命，甚至连轻伤都不会有，只会稍稍疼那么一会。
然而当他推开禅房大门，身后却没响起意料中那吃痛的叫声。
本能告诉鸠摩智，有些不太对劲。
太久没用过拈花指，失误了？
他有些懵圈的回头看去。
好消息是，他没有失误。
不仅如此，这一指力道控制的还无比精准，说不伤人，就不伤人。
若是能打中，效果定然与他所预料的一般无二。
坏消息是。
他不明白自己的指力是如何被挡住的。
转头的那一瞬间，他仿佛在这老僧身前三尺处，看到了一堵近乎凝于实质的气墙。
达到真罡境的强者，都能以罡气护体，庇护己身。
这是常识。
可现在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却是颠覆了他的常识。
罡气护体，通常不会离体太远，覆盖范围也不会太大，否则那般恐怖的真气消耗，几乎无人能够承受。
作为曾经迈入过法相通玄的强者，鸠摩智对此很是清楚。
哪怕是他最为强盛的时候，若要将护身罡气维持在身前三尺处，怕也是短短片刻便会被彻底掏空。
所以这老和尚又是哪里蹦出来的老怪物！
鸠摩智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
他感觉，自己大抵是踢到了钢板。
少林让这么个老和尚来看管，并没有丝毫轻视的意思，反而无比的重视。
“老和尚，你……”
“出家人可不兴打诳语的。”
鸠摩智抓耳挠腮。
他甚至都不知自己应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说好的是个连法号都没有的老僧呢？
这等强者在你们少林都不配有法号是吧！
“贫僧并未打诳语，的确在多年前便已忘却了法号。”
“至于这一身武功，施主没问，贫僧也不该自夸。”
扫地僧伸手一招。
身前鸠摩智点出的那一指瞬间消散，同时他整个人也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吸力给拽了回去。
这一刻，鸠摩智彻底颓废。
肯定是出门忘记看黄历了！
人怎么能倒霉到他这般地步！
“施主不必担忧，贫僧不会伤害施主，只要你陪贫僧在此等到外界的动乱平息，到那时，施主要去何处，贫僧都不会阻拦。”
扫地僧并不太在意鸠摩智的情绪。
“大师，乔峰已找上少林，另有其他数个一流势力试图在这场混乱中趁火打劫，你这般实力，光是用来看管小僧，是否有些过于大材小用了？”
被如同鸡仔一般的拎在手上，鸠摩智心中只剩无奈。
老和尚，你这般悠哉，就当真不怕外界那些势力攻破少林？
到时候纵使你实力强悍，想要力挽狂澜应该也是不可能的吧！
“这就不必施主操心了，贫僧的任务就只有招待好施主。”
扫地僧重新将他放到对面的蒲团上。
“你是觉得，外界的那些势力奈何不了少林？”
丐帮不会掺和，大理段氏与星宿这两大门派，放在江湖上固然没人敢小觑，但在少林面前，还真是有些不够看。
会乱一段时间，但不会有实质性的威胁。
这就是扫地僧乃至整个少林上下对此番乱局的判断。
毕竟这是传承了上百年的少林！
对于鸠摩智的话，扫地僧也不置可否。
事实就是如此。
“那老和尚，你听说过华山派那位传人的消息吗？”
“你知道，他也来少林了吗？”
华山派那位传人？
扫地僧显然并不清楚。
他想了想才有些困惑的开口。
“华山派还有传人？”
“老和尚，你果然知道！”
鸠摩智顿时有些激动。
虽说刚入少林便被这老和尚当场活捉，可若是能够从对方口中得知些当年的隐秘与线索，相信楚少侠会算他将功补过的！
“贫僧知道什么？”
见鸠摩智突然激动的神色，扫地僧顿时不解。
华山派之事，其中的确有不少隐秘。
可那些隐秘跟这番邦和尚有何瓜葛？
“你应该知道，关于华山派的那段隐秘吧？”
“老和尚，索性小僧也逃不掉，枯坐着也是无事，不如跟小僧做一笔交易？”
第54章 老和尚，你这么大方的？
“你口中那华山派的传人，若贫僧所猜不错的话，你跟他是一起的？”
扫地僧想了想道。
以鸠摩智的立场，他没理由对这件已然过去多年的隐秘刨根问底。
虽说当初参与的势力的确不少，且绝大部分人也从中获得了不小的好处。
可事情已然发生，再去探究也没好处可捞。
还会对这件事感兴趣的，只有当事人。
“的确，小僧是跟他同行过一路，且他于小僧也算有恩。”
“如今被你这老和尚困在这，闲来无事，替他问些无关紧要的事，就当消遣了。”
鸠摩智并未遮掩。
当然真正的目的肯定就没他说的这么单纯了。
他清楚，自己不可能在这老和尚眼皮子底下做什么，更不可能脱身。
那接下来的思路就很简单了。
拿到对楚风而言有价值的消息，然后再从对方手上换自己要的东西。
哪怕这次没能拿到易筋经也不要紧。
只要楚风还在这条路上，总会有机会去获取那些顶尖武功！
无论是什么，他鸠摩智不挑食！
“这样啊……”
扫地僧想了想。
“交易就算了。贫僧也没有替谁遮掩的意思，但很可惜，关于华山派覆灭的经过，贫僧知之甚少。”
“唯一能告诉你的是，少林并非此中主谋。”
“若那位华山派的传人找上门来，贫僧也只会这般告诉他，他找错仇家了。”
“找错仇家了？”
鸠摩智神色古怪，眼神仿佛透露出一句话。
老和尚，你骗鬼呢？
小僧对于你们这些江湖势力的恩怨虽然不甚了解，却也听说过，当初瓜分华山的时候，就属你们少林闹的最欢，拿的最多。
现在说你们不是主谋？
合着人家主谋是做慈善的，出最大的力，反倒将好处都留给你们少林？
“若贫僧出手，风清扬跑不了。”
扫地僧指了指自己做出解释。
他的语气里并没有什么傲气，反而更像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鸠摩智：“……”
虽然很想反驳，但事实好像还真是这样。
在这老僧手中，他估摸着自己应该是连一招都走不过去。
而那华山派的风清扬即便是比他强，也强的有限。
大抵也就是从一招变成十招的差距？
但不管如何，想从这老和尚手中脱身，几乎是天方夜谭。
“老和尚，你到底是何修为？”
真武通玄吗？
亦或者是……
“贫僧不知。”
扫地僧微微摇头。
“贫僧已经多年未曾与人交手，出家人也不该拘泥于武功修为这等小道，于贫僧而言，佛法才是根基。”
不知道自己的修为？
鸠摩智只觉得可笑。
这老和尚一定是在凡尔赛吧！
“所以你认为少林并非主谋，根据就是你并未出手？”
“难道不是吗？若真的事关少林，即便贫僧不愿，他们也会请贫僧坐镇。”
“就如同现在这样。”
扫地僧淡淡的道。
寺中上下强过鸠摩智的人不少，但能够将其好生看管，且还能确保不伤到他的，大抵也只有一人了。
于是扫地僧便被请了出来。
鸠摩智虽然平日里不太喜欢动脑子，可也不是没脑子。
通过这短短的几句话不难得知，扫地僧说的应该是真的。
若少林真是针对华山派的主谋，那扫地僧不可能抽身事外。
“有没有可能，少林并非不是主谋，而是主谋不止一方？”
思索片刻后，鸠摩智接着问道。
“当然有可能，不过施主你也要知晓，要灭华山，所需要处理的不仅仅是风清扬一人，还有他曾经的护道者。”
“贫僧虽不愿贬低少林，但想对付那一位，放眼上下，只贫僧一人有机会。”
扫地僧很有耐心的解释。
仿佛只要鸠摩智不想着逃，不管问什么，他都会给予解答。
他意思也表达的很明确，覆灭华山派这件事，少林有参与，他也知晓，但绝不是主谋。
“无论是不是主谋，至少你们也参与了，不是么？”
“你们即便不是主谋，也从中拿走了绝大部分的好处。”
“所以华山派此番出山的那位要拿你们开刀，也是理所应当。”
“这样啊，看来是真有涅槃重生之相了，华山派又有人出来闯通天路了？”
从鸠摩智的话语中不难猜出这一点。
扫地僧眼中露出一抹凝重。
如果是闯通天路的人，那还真不能小觑。
“的确，且他的潜力近乎可怕，即便是跟小僧比，也只差那么一丝丝。”
“依着小僧的看法，你这老和尚就该赶紧去处理正事，跟小僧空耗时间有什么用？”
“小僧好歹也是出身佛门，即便无人看管，也不会做太过出格的事，然而那位会做出什么事来，可就无人敢保证了。”
老和尚，你快去吧！
秃驴何必为难秃驴，小僧顶多也就是想瞅两眼易筋经罢了！
“施主说的有理。”
扫地僧陷入沉思，片刻后竟是站起身来。
离开屋子前，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的又回头看了眼鸠摩智。
“施主，藏经阁就在此处往西，你若想借阅佛经亦或者其他的什么卷宗，都可以自行去找。”
“？”
幸福来的如此突然？
鸠摩智面露狂喜。
老和尚，你这么大方的！？
“易筋经也能看吗？”
扫地僧脚步一顿。
他想了想，点点头。
“没什么不能看的，只要施主能看懂，尽可以去看。”
“若是一时间无法融会贯通，也可以手抄一份带走。”
“看完之后，记得放回原位即可。”
真这么大方的吗！
鸠摩智本能的感觉这其中有诈，可他抵挡不了易筋经的诱惑！
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少林第一大内功心法！
甚至入门之后，便能够拥有洗经伐髓，将全身上下的杂质尽数清除出去的功效。
江湖传闻，哪怕是资质再差的人，只要能够习得易筋经，便能通过洗经伐髓将自身潜力拉高到能与天骄比肩的程度！
谁能拒绝的了这样一门武功！
“老和尚，你这么大方，小僧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实话告诉你吧，小僧并不知楚少侠是否真的冲着少林而来，他可能也只是跟小僧一样，想看两眼易筋经……”
鸠摩智挠了挠本就不多的头发。
扫地僧如此大方，反而让他有些愧疚。
“多谢施主好意，贫僧知道了。”
“贫僧也给施主一句忠告，佛法才是根基。”
“易筋经，不过无根之萍。”
第55章 谁能拒绝现场看一出大戏呢？
少室山上。
自乔峰踏足少林，无数江湖势力蜂拥而至。
就如当初瓜分华山的景象一般。
只是稍微有些不同的是，此番少室山上群龙无首。
所有人都想着能趁乱捞好处，但谁也不愿意自己去当那个乱子。
归根结底是大家都知道，乔峰上少林，是不得已而为之，要找一份清白，也要找一份真相。
可现在的乔峰不再是丐帮帮主，他只是个契丹人，他现在是萧峰。
真的想让少林乱起来，仅凭萧峰一人是远远不够的。
大理段氏那位世子倒是放话，要跟萧峰同进退。
可惜，不管是大理段氏还是天龙寺，份量都还不够。
即便再加上星宿派也是一样。
这几方摞在一块，连个凝法相，踏通玄的强者都没有。
乱子不够大，那聚集于此的江湖势力也只能白跑一趟。
他们在等个领头羊。
墙倒众人推的前提是，墙倒。
若没有人能让墙露出摇摇欲坠之态，也无人敢去做第一个推的人。
毫不起眼的站在人群之中，楚风静静看着最前方的萧峰。
在萧峰前方，是以玄慈为首的数百名僧人。
光看气势，其实萧峰已经输了。
虽然站在萧峰身后的人更多，可这些多数都是乌合之众。
甚至玄慈带人上前逼近一步，萧峰还未有反应，人群中的绝大部分人反而先齐齐的退了两步。
“萧峰，你杀我寺玄苦大师，如今还敢送上门来，是真当我少林无人不成？”
“莫说你现在已不再是丐帮帮主，纵是丐帮，也不敢这般挑衅我少林！”
玄慈先声夺人，站出来便是呵斥。
萧峰面色如常，并未真的被玄慈这话给震慑住。
“玄苦大师与我有师徒之情，我萧峰虽是契丹人，却也绝非不仁不义之徒，我不会与他动手，更不会伤他！”
“我今日来少林，一则是为了找回清白，找出师父身死的真相，二则是为了找一份真相，找出当年带头大哥的身份！”
他知道自己被冤枉，也知道少林众人对他的态度，更知道身后那些江湖势力都想拿他当刀使。
可他不在乎。
就如他所言，他来找清白，找真相。
无论少林如何势大，他都会来。
“玄苦大师圆寂之前，只有你见过他，留守的小和尚也说当夜只见过你一人。”
“任凭你如何狡辩，真相就是如此。”
“即便你今日不来，我少林也要派人出山向你讨个公道，这就是真相！”
玄慈冷声道。
玄苦大师身死，他很在意吗？
并没有。
相比于这件事本身，他更在意的，是眼下萧峰身后跟着的这些江湖人。
虽然他们之中绝大部分都是想跟上来看有没有便宜可捡的，若是少林并未显露颓势，那他们就是单纯上来看个热闹。
可他们来了，这本身就是问题。
想当初少林鼎盛之际，可从未有人敢这般试探。
一个门派的衰败就是由一次次的试探开始。
想要杜绝，就要在他们每一次试探的时候，将他们的爪子尽数斩断！
玄慈尤其清楚这其中的道道，因此也是一步不退，甚至连解释都嫌多余。
将场面话说完之后，他将袈裟脱下交给身边的小和尚，上前两步便要动手。
萧峰眼神凝重，心下也清楚，大抵是要先交手的。
然而就在双方摩拳擦掌之际，一道声音忽的由远而近。
黑衣人立于少林山门之上，看向玄慈的眼神中满是轻蔑与鄙夷。
“公道？老秃驴，你也有脸要公道？”
“杀你少林的人又如何？从前死在你们手上的人不知有多少，如今换成你们的人死了，反倒就接受不了了？”
“秃驴，你可真是够双标的。”
不仅气势惊人，连带着语气以及说的话也满是羞辱。
“阁下，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你是要替萧帮主出头吗？”
玄慈暴怒，但面上却未表现出来，声音反而愈加冰冷。
“替他出头？”
“不不不，今日我来，是为了让天下人知晓，你们少林藏污纳垢的本质！”
“顺带着也是为了，帮你们少林里的小和尚，找找亲爹。”
对于黑衣人的话，玄慈是半个字都不带信的。
他甚至都不想给其继续说废话的机会，未曾言语，一道刚猛至极的掌力便已拍出。
少林七十二绝技，大力金刚掌！
大成的掌力，仅是刮出来的掌风都让人面部生疼。
纵使黑衣人与萧峰皆是功力高深，此时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既然是来寻仇，那有什么招数便使出来吧。”
“不管尔等有何阴谋，贫僧都在这接了！”
说话间，玄慈也不准备再给萧峰辩驳的机会，直接欺身上前，纵使以一敌二也丝毫不退让。
可惜他的实力终究是没有他的嘴硬，高光也只有那么眨眼的时间。
短短十余招之内，他便被彻底压制下去。
黑衣人那一身功力，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之所以只是将玄慈压下去而非击杀，纯粹是目的还未达成。
“接？”
“老秃驴，都跟你说了，我是来帮你们少林的小和尚找亲爹的。”
“你非得自讨苦吃，自取其辱做什么呢？”
将玄慈逼退后，黑衣人拍了拍手。
虽然计划有些提前，但他已准备周全，断然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还等什么，这等妖人在少林山门前耀武扬威，难道尔等就这么看着吗！”
玄慈朝身后怒喝一声。
当下又走出两人要与他一同迎战。
“为何不给他们说完呢？”
“江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若他所言是假，只是为了抹黑你们少林，那我等也不是傻子，不会被轻易欺骗。”
“到时候只要还了尔等清白，可能都不用你少林出手，在场的诸位甚至都能代劳。”
“何乐而不为呢？”
楚风于此时站出来了。
他认出了后来出现的这位黑衣人。
萧远山！
也正是因此，他将自己出手的时间往后稍微推了推。
谁能错过在现场看这么一出伦理大戏呢？
玄慈回身看去，他发现好像不止是那些江湖人，连他身后的绝大部分僧人也是这样的看法。
他们或许是觉得，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且还信誓旦旦的说了，那怎么也得让他们说完。
否则迫不及待的堵人嘴，反而显得心虚。
顿时，玄慈心中生出了些许不妙的感觉。
第56章 不是哥们，孩子是你的吗，你就敢认？
“你又是何人？”
玄慈冷眼看向站出来的楚风。
在场试图拱火的江湖人本就不少，方才他也留意到，自己出手之际，至少有超过三拨人试图插手。
如今此人一席话，直接将他架在了火上。
再要强行动手，就成了心虚。
这些试图见缝插针捡便宜的泼皮，定然不会放过这绝佳的由头！
少林虽不怕，可真要是引起这般大规模的冲突，那这些年来经营的好名声，便要一朝丧尽！
眼下再无强行动手的选择，无论这黑衣人和萧峰在谋划着什么，都只能等他们说完！
这年轻人，来者不善！
面对玄慈敌视的目光，楚风淡淡一笑。
“华山派，楚风。”
听到华山派这三个字，玄慈瞬间瞳孔微缩。
或许这世上没有几人能比他更清楚当年华山衰败的真相了。
可在他的预料中，这个时候的华山派应当已经彻底衰落。
只等左冷禅以统一五岳剑派的名义给予最后一击，华山派这曾经迈入顶尖门派行列的存在，就将彻底荡然无存。
可现在，华山派的人又出现了。
这不是个好的征兆。
玄慈能够想到他出现在这唯一的理由，就是报复。
旋即他转头看向萧峰与那黑衣人。
都是一伙的？
亦或者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不过仅凭三人就想撼动传承百年的顶尖门派，只能说他们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想到这里，玄慈露出一抹冷笑。
“既是华山派弟子，如今不留在门内准备五岳联合之事，竟然还有心思跑到大宋来。”
“贫僧当真不知，你是心大还是没脑子。”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所谓五岳剑派的一统，就是为了彻底吞并华山派的。
如若单单就华山派自己的人看不明白，那未免就太可笑了。
“按照江湖规矩来说，我在这条路上，左冷禅是不能对华山派下手的。”
“当然，他若是强行要动手，那我也只能说，江湖上那些所谓立下规矩的顶尖门派，都是垃圾。”
楚风微微一笑。
“另外，也不知该说你们少林的消息堵塞好，还是该说你这个方丈被下面的僧人架空了的更合适。”
“空闻都已经对我出手，甚至都已死于我手，你还在这玛卡巴卡呢？”
玄慈闻言也是一惊。
这条路还能是什么路？
通天路！
这件事他完全不知情，至于空闻出手更是完全没有知会于他！
少林分两端，大明与大宋两大王朝皆有少林派的寺庙，且两方之间不管是消息还是资源都算互通。
可现在，出身华山派的楚风不仅站在了通天之路上，更是站到了他的面前。
即便如此，他仍旧没有得到半分消息。
那些人，难不成都是废物吗！
连真罡境修为的空闻都死了，他们难道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在这条路上，就更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活着，华山派还有希望，你若是死了，可就是万事皆休。”
“现在你离开还来得及，贫僧不愿断绝华山最后的希望。”
玄慈咬牙道。
他很恼火，但这份怒火并不只是冲着楚风而来，更多的是恨空闻以及他身后那些人的无能。
打虎不死，眼下反噬便来了！
“老秃驴，你糊涂了，我既然来了，不达成目的又怎么会走？”
“更何况，你自己是个什么德行，难道自己不清楚？你这种人，哪有脸在这装一副慈悲样。”
楚风嗤笑道。
说罢，他直接看向另一侧的黑衣人与萧峰。
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期待，黑衣人也是微微点头。
“的确，我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帮你们寺中一名小和尚找他亲生父母的。”
“那位，破了珍珑棋局，得了无崖子传承的小和尚虚竹。”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孤儿，包括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
“可他是有爹娘的，甚至他的娘找他找的都已经发疯了。”
“叶二娘，你说是吗？”
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
只见大量的人自主的分开一条道，露出站在后方正看热闹的四大恶人。
被无数目光聚焦的感觉，令叶二娘浑身不自在。
可现在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她双眼死死盯着那黑衣人。
她的确找自己儿子找的发了疯，无数无辜的婴儿惨死于她的手下。
她恨当年偷走她孩子的人，所以她就要让所有人都承受与她相同的痛苦！
“当年，叶二娘的孩子被偷走，偏偏她的情郎又是那般的不负责，对此不管不问。”
“于是她便彻底的发了疯，满天下找自己的孩子，最后落得了如今这般下场。”
“而今日，不仅她的孩子虚竹在场，连她的情郎也同样在场。”
“诸位不妨猜猜，这叶二娘的情郎，到底是谁？”
黑衣人话说出口，目光便不由自主的飘向玄慈。
在他看来，话都说的这么明显了，正常人应该都能想到他说的是谁。
可谁也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并未如他所料的那样发展。
众人的目光的确重新转移，但却不是往玄慈身上看。
哪怕玄慈现在的表情有着很可疑的惊慌，也没人看他。
感受到众人目光的聚焦，段誉也有些急了。
“爹，你方才硬拽着我，不让我去帮大哥，不会是因为我在少林里有个弟弟吧？”
一旁听到他话的江湖人目光更加不对了。
老小子，你玩的还真够花的！
段正淳神情也有些动容。
他倒是不介意自己的名声，毕竟只有常人眼中正常的房子才有塌房的风险。
没有人会对废墟做什么要求。
他的名声已经在谷底，即便是跟叶二娘有一腿，也不会有人觉得他做错了什么。
若这黑衣人口中的情郎真是他，他不会后悔，只会愧疚。
可关键，他不记得了！
“誉儿，我的确不记得叶二娘究竟是否与我有过一段情缘，但若真是有过那么一段，为父也不是什么绝情的人。”
“若后续确认为真，那你兄弟二人，日后要和睦相处。”
段正淳思索一瞬后，上前一步便要一人做事一人当。
见他这般动作，萧远山懵了。
不是哥们，是你的吗，你就敢认？
玄慈也同样懵了。
连带着他看向叶二娘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少林阵营之内，虚竹满眼激动的看向段正淳。
难道他就要有爹了？
第57章 什么叫口碑？
楚风：“……”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有些难以理解的看向段正淳。
这爷们儿的心思，着实是让人琢磨不透。
显而易见的，叶二娘跟他并没有丝毫瓜葛，别说一亲芳泽了，在今日之前，两人甚至都没见过面。
可他偏偏就敢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去做这个冤大头。
那般做派，显然甭管是不是他的，他都准备先认下来，往后再慢慢印证。
还是那句话，废墟从来都不怕塌房。
现在真正急的，变成了萧远山。
当然，可能玄慈也会有些急。
想到这里，楚风瞥了眼依旧还站在正中央的玄慈。
从这老和尚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大抵是觉得，自己光溜溜的脑门上正泛着绿光。
无论这两人从前是否见过，无论真相如何。
只要段王爷站出来，说一句虚竹是他的孩子，叶二娘是他的情人。
那无论萧远山拿什么证据出来，无论玄慈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虚竹就只能是段正淳的孩子。
什么叫口碑？
这就叫口碑！
“等等！”
萧远山急了。
眼见段正淳抬手就要先认下来再说，他连忙开口阻止。
“段王爷，你这未免也太过积极了，可不是天底下所有好看的女子都跟你有瓜葛的。”
“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个好男人，不会做这种抛妻弃子的事，她的情郎，并不是你。”
澄清事实的同时，萧远山也没忘了暗暗的捧一句。
免得这段王爷脑子一时想不开，偏要将虚竹给认下来。
“这倒也是……”
段正淳想了想，点点头。
他承认自己的确是多情了些，但他没有辜负任何一人。
更别说叶二娘这种，孩子丢了，自己疯了。
但凡她要是跟过自己的女子，那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弃之不管。
无论刀白凤有多刁蛮！
“所以，诸位现在可以将目光从段王爷身上挪开了。”
见段正淳点头，萧远山暗暗擦了擦额头冷汗。
好在走上了正轨。
他这么多年的谋划，没有因为某个渣男而破灭。
“这叶二娘的情郎，乃是一位得道高僧！”
“且如今，他在少林的地位很高。”
这几乎就是明示。
有个段正淳的事迹在前，萧远山也不敢随便让人猜了。
箭头很干脆的被指向正中央的玄慈。
直至此时，绝大部分人才留意到，这位少林方丈脸上的神情很不对劲。
没有被污蔑的愤怒，反而写满了心虚，以及淡淡的愧疚。
只要是个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能猜到，萧远山口中的情郎就是他！
“不会吧，玄慈方丈，竟然是你？”
楚风故作惊讶的配合了一句。
只是他着实不太擅长演技，语气听起来都有些浮夸。
好在事实就是如此，两名当事人也没有要辩驳的意思，便也无人在意。
萧远山更是暗暗的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虽然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可至少有合作的机会。
除却楚风之外，剩下的人虽然惊讶，却也没几人敢出声。
如果叶二娘的孩子真是玄慈方丈的，那可真是个天大的新闻。
且从今往后，少林的名声也将一落千丈。
连方丈都能做出这等苟且之事，非但破了色戒，还对于自己的妻儿弃之不顾，乃至于逼疯了自己的女人。
这样的少林，真的还可信吗？
不仅是等着捡便宜、看热闹的江湖人，连玄慈身后的僧人看向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对了。
他们敬爱的方丈，是个事事都为少林考虑，佛法高深近乎完人的存在。
而眼前的这个，可不像！
虚竹也同样一副世界观崩塌的表情。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昨日还敬爱的方丈，今日就成了抛弃他的亲爹？
“真是有意思，这样的少林，也还好意思称自己是正道魁首，自认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吗？”
虽然有些波澜，好在总体最后的结果没什么问题。
眼见大戏即将落下帷幕，楚风拍手叫好的同时走出人群。
按照正常发展的话，接下来就是玄慈自认无颜继续活下去，要挨戒棍自裁了。
可现在，楚风还不想让他死。
“施主，贫僧承认自己年轻之时曾犯过错。”
玄慈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仿佛是跟自己和解了一般。
“但那是贫僧个人的行为，与少林无关。”
“少林这么多年都致力于维系天下的安宁，以惩奸除恶，除魔卫道为己任。”
“这么多年，这么多代人的付出，不能因贫僧的一念之差而被全数忽视。”
“贫僧破了色戒，犯了寺规，按律当散去真气，受杖八十。”
“还请几位师弟，执刑！”
玄慈早已脱去袈裟，眼下更是直接脱去外袍，一副公事公办，要以死明志的做派。
“玄慈方丈，这个时候就急着死，究竟是迫不及待的要赎罪，还是想隐瞒什么？”
“这些年少林经由你手做出的决断可不少，包括我华山派发生的一切，也都是你做出的决断。”
“如今你想一死便一了百了，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眼见玄慈身后，几名玄字辈的僧人手持戒棍要走上前来，楚风又逼近两步，手握刀鞘，以挽留直指那几人。
“就是，玄慈方丈，很多事你可都还未交代清楚呢，这么急着死，只会让天下人觉得，你在心虚，你在遮掩少林背后的污垢。”
萧远山也是冷笑着道。
“尔等休要欺人太甚，贫僧此生除却对不起二娘，对不起虚竹之外，对于少林绝无亏欠，对于江湖纵是无功，也绝不会有明显的过错！”
“贫僧做错的事，贫僧认，可尔等若要以贫僧之错向少林泼脏水，那贫僧只能说，你们休想！”
玄慈亦是没什么好语气。
他已经想到了，虚竹应该就是眼前这黑衣人掳走的。
掳走虚竹，逼疯叶二娘，为的就是在今日，让一切在无数江湖人眼皮子底下彻底爆发！
然而他的话，却是给楚风听笑了。
“不会有过错？”
“那方丈可否跟我解释解释，当年围攻华山之际，少林所扮演的究竟是怎样的角色。”
“主谋？帮凶？还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幕后黑手？”
“若我没记错，我华山派也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以正道规矩，少林是不该对我们下手的吧？”
“覆灭华山派，这就是你这老秃驴口中的无过错？”
“那我在这杀你们少林的秃驴，是否也是理所应当？
第58章 被推出来背锅的棋子
“当年是华山派自身出了问题！”
玄慈显然对楚风的猜测很是不满。
他可以接受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被人揭穿，也可以接受自己承担因此得来的苦果。
甚至连以死谢罪都能接受。
可他接受不了楚风的这些话。
这等同于是在否定他这一生的所作所为！
“自身出了问题？你是想说剑气之争吧。”
“可剑气之争也是华山自己的事，无论他们是否打出了狗脑子，也与你少林无关吧？”
“更何况，除却少林之外，还有其他那些门派。”
“难不成这些年里，内乱的顶尖门派只有华山吗？为何你们就好似笃定华山派会因此分崩离析，而做足了一切分而食之的准备呢？”
自从踏足江湖，楚风得知了很多有关华山派的过去。
关于剑气之争，关于风清扬，甚至关于风清扬背后的那位护道人。
可无论是谁，都没法具体的说清楚，为何华山派会沦落为如今这般。
从外人口中能得到的答案，就只有剑气之争。
包括老岳自己，也觉得华山派之所以衰败就是因为内斗。
但楚风清楚，这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原因。
在这无数江湖混淆在一起组成的世界中，他记忆中的绝大部分事都对不上号。
若是记忆中那个不温不火的华山派，一场剑气之争的确足以将其击垮。
但是在当下，在这个世界中，华山派曾一跃走到巅峰。
除却华山派之外，他还从未听说过任何一个顶尖门派因为一场内斗而一蹶不振的。
与其说他所熟识的那些人说不清楚，倒不如说他们本身也很纳闷。
怎么会有这般脆弱的顶尖门派？
最终，他们也只能将原因归结到，有外界在其中推波助澜，这才勉强能够解释。
“呵呵，华山派是不同的……”
玄慈想解释，想给自己作为少林方丈的这一生画上个完整的句号。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出现在山门处的老僧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并不强势，也没披华丽的袈裟。
可他只是站在那，目光便会不由自主的向他聚焦。
天地仿佛与他一体，只一眼便能感觉到他的与众不同。
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可表现出来的威慑却要更强百倍。
“施主，少林并非此中主导，玄慈所知也并非全貌，管中窥豹反而会误导你。”
“你既已走上这条路，不如就接着走下去，那幕后的推手既然容不得华山存在，便早晚会找上你。”
“只有从他的口中，你才能得知真正的真相。”
老僧面色淡然，语气并不强势，却令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扫地僧。
这应该就是少林真正的底牌之一了。
“老和尚，我也不觉得玄慈会知道全貌，我来此，是为了讨利息而非真相。”
“想要真相的，是他们。”
“你要出手吗？”
楚风笑着道。
向自己出手，亦或者向萧远山父子出手。
无论哪一方，扫地僧都有足够的理由。
毕竟今日这闹剧，都是因他们而起。
可扫地僧却只是微微摇头。
“贫僧只是个看管藏经阁的扫地僧，几位施主都有各自的理由，且也的确是玄慈当年做错了事。”
“无论是给予惩罚，还是讨所谓的利息，贫僧都不会阻拦。”
“贫僧只是想给几位一个忠告，凡事得有度。”
他的出现，好似只是为了画一条线。
在这条线之外，无论怎么折腾，他都不管。
若是过了这条线。
从他表现出的实力来看，后果应该是稍稍有些严重的。
“何为度？”
“你少林方丈当年领人袭击，害死我夫人，这叫有度？”
“亦或者说，犯色戒，抛妻弃子算有度？”
楚风还未说话，萧远山便迫不及待的站出来，指着扫地僧鼻子就骂。
他跟楚风不同点在于，他清楚的知道，少林就是他最大的仇人，玄慈就是当年带队袭击他家人的罪魁祸首！
祸不及妻儿，这也同样是正道间默认的江湖规矩。
可那些人袭击之时，却完全将这条规矩抛诸脑后了。
他活到今日，谋划了这么多，为的就是报仇。
若连报仇都要建立在别人画的线之内，那未免有些太过窝囊！
“施主勿恼，贫僧承认，这些事是玄慈的错。”
“也正是因此，你于藏经阁中藏了这么多年，翻阅了少林绝大部分武功秘籍，贫僧也并未阻止。”
“另外，贫僧所说的凡事得有度，不是与你说的，是与这位小施主说的。”
说罢，扫地僧看向楚风。
“放心，我是有度的。”
“毕竟你们当年取了太多，仅凭我一人想要全数讨回，即便你给，我也带不走。”
“至少现在，我要拿的东西，没你想的那么多。”
楚风很有礼貌的笑笑。
他的表情，配合那极具欺骗性的长相，很难让人怀疑他的话。
扫地僧深深看了他一眼后，转身便回了寺庙。
仿佛他出来就是为了阻止玄慈的话。
对于他的目的，楚风仅用片刻时间也想清楚了。
少林，或者说玄慈并非主谋。
以他的脑子，只能当一枚棋子。
从少林那吃相来看，大概率是一枚被推出来背锅的棋子。
而棋子所说出来的话，真的有什么可信度吗？
想到这里，他看向玄慈的目光又多了几分鄙夷。
志大才疏，野心勃勃却没有能够与之匹配的能力。
不知不觉间便成了他人的手中刀却还不自知，犹觉得自己有功无过。
“既然如此，贫僧领罚，还请玄痛、玄渡两位师弟上前，执行寺规！”
感受到楚风眼中的鄙夷，玄慈也不再想去辩解。
他清楚，扫地僧绝不会无故走出山门。
一旦出现，那就意味着事情还远未结束，这些人的目的不是他玄慈，或者说不只是他玄慈！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以自己的一死，为这场闹剧画上休止符。
否则，他可能会成为整个少林的罪人！
“一死了之？老秃驴，你想的是不是太过简单了。”
眼见玄痛与玄渡两人走上前，萧远山不由得冷笑道。
“当年你害的我妻离子散，今日我也要让你家破人亡！”
第59章 那老和尚是不会管的！
“贫僧都愿意以死向你谢罪了，你还要怎样？”
玄慈咬牙切齿。
他不明白，难道自己堂堂少林方丈的命，以及他这一生的名望，还抵不了萧远山夫人的仇吗？
“你这糟践货色的命算个什么东西，也比得了我夫人？”
萧远山连连冷笑。
“另外，你少林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那么多次的仗势欺人，劫掠的那么多宝物，就想用你这一死一笔勾销？”
“老秃驴，你未免也太过高看自己这条贱命了吧？”
他站在这里，是为了杀玄慈，但绝不仅仅只是为了杀玄慈！
杀妻之仇，杀一个玄慈还远不足以解恨！
“那你还想如何！”
“难道，非得要将贫僧扒皮抽筋，才能解你心头之恨吗！”
玄慈几乎癫狂了。
他不懂，为何自己死都不行。
他明明是少林方丈，放在当今武林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可放在萧远山口中，却只是一条贱命。
“扒皮抽筋都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我要让你亲眼看着，少林因你而毁灭！”
说罢，萧远山摘下自己的兜帽，顺带着拉开衣袍，面向众人露出胸口狼头。
“诸位，我的确是契丹人，但作为宋人的你们，都该感激于我！”
“我萧远山，乃辽国属珊大帐的亲军总教头，前半生我不惜被同族猜忌，也要尽力促成宋辽之间的和平。”
“可这位玄慈方丈呢？”
“他只是听闻我这个契丹人要来中原，便迫不及待的召集所谓的正道人士于途中截杀。”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至此，萧峰的身世，以及他身上的仇怨，加上萧远山的出现，才真正在众人心中有了解释。
“另外，少林这些年于江湖上的所作所为，我不说，在座的诸位心里也清楚。”
“用一句横行霸道来形容，应当丝毫不过分。”
“难道你们就准备这般被他们欺压下去，忍气吞声一辈子吗？”
“今日我这个契丹人率先站出来向少林挥刀，尔等若不甘心被这帮秃驴压榨一辈子，便随我一起，推翻这群自诩为正道魁首的秃驴！”
话音落下，众人才恍然发觉，他竟是不知不觉间靠近了玄慈。
准确来说，是玄慈身边准备行寺规的那两名僧人。
玄渡还未反应过来，一双如铁的双掌已印在他胸膛。
“你……”
玄慈又惊又怒，正要呵斥，却看到萧远山双手猛然发力。
正是当年雁门关之战，他连杀数位顶尖高手所使的招式。
下一刻，玄渡整个人被他撕成两半，血雨冲天而起。
“这是第一个，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那老和尚不会管的，杀妻之仇，无论我如何报复，都是理所应当！”
萧远山狞笑着又冲一旁的玄痛扑过去。
见状，楚风眉头一皱。
与此同时，玄痛双眼中红光一闪，整个人瞬间轻盈了几分，竟是侧身避开了这一爪。
“嗯？”
萧远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并未深究，甚至都未去追，反而转身扑向了更近的人。
随着他动手连杀数人，而方才出现的扫地僧并未出面干预。
齐聚于此，来自各个大小势力的江湖人终于是坐不住了。
只要是生在大宋江湖的人都知道少林有多霸道。
说一句大宋江湖上的宝物都是有主的，绝不过分。
除非在没有传出丝毫消息之时便占为己有，且不能有一丁点风声传出去。
否则少林便会闻着味来，指着你的宝物说那跟佛有缘，要么就是那玩意有魔性，要带回寺中超度。
这么多年，这么多苦主。
他们聚在一块吐槽之时就发现，少林那些秃驴甚至连个新鲜的理由都懒得编。
只是从前的他们敢怒不敢言，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心中再是不满，也不敢真个找少林讨公道。
可现在不同了。
那老和尚不会出手干预，还有萧远山这么一位强者打头阵。
这就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眼见喊杀声四起，玄慈彻底慌乱。
以他的脑子，他想不明白，唯唯诺诺了这么多年的小角色们，为何这个时候突然敢反抗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哪来的这等实力？
一个照面之下，节节败退的竟然是他们少林的僧人。
现在江湖上的蝼蚁功力都这般高深的？
不对！
若真的都有这般实力，也不可能被他们欺压！
玄慈敏锐的察觉到不对，他出手挡住萧远山继续屠戮的同时，也观察起了四周。
此时战局被分为了数十处，绝大部分地方，少林僧人都是占据极大优势的。
唯独少数地方，总有几人能在一个照面间轻易斩杀挡在他们面前的任何一个僧人。
哪怕是玄字辈的高僧，也是同样的节节败退。
是有人在趁火打劫！
到底是谁，敢这般明目张胆的针对少林！
注意力不够集中的情况下，玄慈接连中了萧远山数掌，若非他全力以罡气护住心脉，此时怕是都已遭受重创。
好在，他是有发现的。
“六合青龙！”
“你们怎么敢对少林动手！”
拼着又受萧远山两拳，玄慈总算找到了在人群中浑水摸鱼的那股势力。
六合青龙，司空残废，文雪岸！
这些人在江湖上个个威名赫赫，不仅是因为自己的功夫，更是因为他们的师父。
元十三限！
“别瞎说，我可没有对你们动手。”
“明明是这些人自己往我的拳上撞，他们要寻死，我送他们一程，这是在做善事。”
文雪岸龇牙一笑，笑的有些残忍。
他的修为，甚至让玄慈都感到心惊。
好在，文雪岸并非只是针对少林僧人，他们的屠戮仿佛是无差别的。
只是少林僧人先找上他们，他们便先杀和尚。
随着敢挡在他们面前的僧人减少，他们的屠杀便也开始向其他江湖人蔓延。
无差别的屠戮。
仿佛就是为杀而杀，不问目标，见人就杀。
而玄慈在分心之下，萧远山又是一拳轰在他左肩。
这出乎意料的一拳，几乎将他半边肩膀轰碎，剧痛瞬间将玄慈吞噬，护身的罡气也因此溃散。
“老秃驴，你带着少林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还债了。”
“今日我就要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你少林是如何覆灭的！”
玄慈瞪大了眼睛。
就如萧远山所想看到的那样，他的目光在场中徘徊，越是看，便越是崩溃。
慌张，恐惧，几乎将他彻底吞噬。
他希望这个时候寺内有个人能站出来主持大局，能够阻止这般混乱的局面。
可惜没有，不仅没有这样一个人，甚至还发现了个更坏的情况。
先前那蹦的很欢的年轻人，那来自华山派的年轻人，也不知所踪了！
第60章 贫僧问心无愧
少林寺内。
扫地僧仿佛没听到寺外的动静，自从留下那番话之后，便往藏经阁走去。
就好像寺外的杀戮皆与他无关。
他就这么低着头静静的走着。
随着打杀的声音逐渐减小直至消失，藏经阁也出现在眼前，扫地僧这才抬头。
“小施主，你一路尾随贫僧至此，应该不是为了来这藏经阁吧？”
“若是老僧没看错，你这一身武功，多半是瞧不上这藏经阁的才对。”
“是有什么事，忘记了与老僧交代吗？”
“亦或者说，你想入我佛门？”
他没回头，背后却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直接将远处的楚风给揪了出来。
“我没什么慧根，执念深重，入佛门就算了吧。”
“不过老和尚，你还真就忍心不管那些少林僧人，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身死？”
“你佛门不向来讲究个我佛慈悲的吗？”
闻言，扫地僧沉默了片刻后转身看了他一眼。
“我佛慈悲，但佛门亦在江湖，他们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施主，只要你不出手，少林自然能熬过此番危机，借此机会，拨乱反正。”
“老和尚，你这是在抬举我？”
楚风神情稍稍有些不自然。
“并非抬举，萧施主在藏经阁中呆了数十年，贫僧对他还算了解。”
“若说他谋划着向玄慈复仇，贫僧信，可眼下这般的场面……”
话未说完，但扫地僧最后的停顿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是他瞧不起萧远山，而是每个人的能力皆有个限度。
向玄慈复仇，揭穿这位方丈身上的丑陋，就已经是萧远山的极限了。
至于眼下这般混乱的场面，仅凭萧远山是没能力的。
而有能力从背后推波助澜的，在场这些人里，扫地僧只能看到楚风。
“若你出手，应该能轻易阻止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一切。”
“可我现在很好奇你的立场，你真的丝毫不在意这些僧人，甚至少林的死活吗？”
按照原本的决断，楚风的确不该出现在这里。
藏宝阁对他的吸引力，要远远超过藏经阁。
而面对扫地僧，也有着极大的风险。
整个少林之内，要说有谁真正能给他威胁的话，应该也只有面前这个老和尚了。
可他就是觉得，这老和尚有古怪。
“贫僧生在这，长在这，一身佛法修为也都出自于这里，纵使佛说一切如梦幻泡影，可贫僧终究也是肉体凡胎，又怎会不在意？”
扫地僧幽幽开口。
“只是现在的少林，已然让贫僧越来越陌生了。”
“少林病了，亦或者，这江湖都病了。”
楚风眼神微动，看向扫地僧的眼神有了些微妙。
“所以你就是要借我之手，来杀一些人？”
“老和尚，你还真够歹毒的。”
拨乱反正，可他自己又不能出手。
或许萧远山就是他为了这个目的而放任的。
但萧远山出身辽国，契丹人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引来太多江湖人士。
即便手握玄慈方丈的把柄，也只能静静蛰伏等待时机。
直至如今，楚风借萧峰上少室山之际，送来了这个恰当的机会。
未必是借刀杀人，但这老和尚自己也绝不干净。
“施主若要这般以为，那便这般以为。”
“贫僧问心无愧。”
“另外，施主此时在这与贫僧耗时间，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贫僧就在藏经阁，今日在，往后也都会在，若施主想与贫僧探讨佛法，何时来都可，只是现在，你该去做真正想做的事了。”
扫地僧转身走入藏经阁。
“等等，老和尚。”
“最后一个问题。”
楚风叫住了他。
“易筋经，真的在藏经阁吗？”
扫地僧身形一顿，随后点点头。
“真的在，但它并非是一本书，也并非是一门真正意义上的武功秘籍，易筋经是内功心法，更是佛法。”
“施主，正如你所言，你执念太深，领悟不了佛法，易筋经于你不过废纸。”
“唯有一朝悟透，才能得以窥见易筋经全貌。”
懂了。
看来国师算是白跑一趟。
将答案留下，扫地僧走入藏经阁。
楚风在沉思片刻后，转身走向另一侧。
正如他之前所言，仅凭他一人，不可能将少林整个藏宝阁搬空。
但他可以先取些利息。
比如少林至宝，大还丹！
……
少林山门外。
混乱已然到了顶峰。
越来越多的僧人从寺内涌出，试图将这些向少林出手的宵小镇压下去。
可就如之前萧远山所言，少林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已犯了众怒。
若他们一直能维持自己在云端的高高在上也就罢了。
但凡露出一丝一毫的颓势，那向他们亮剑的江湖势力便会越来越多。
原本很多大小势力还在山下观望，眼见少林没能第一时间将混乱镇压下去之后，口子便会越撕越大。
“这难道就是你们想看到的！？”
“少林乱也就等于江湖乱，这对朝堂到底有什么好处！”
玄慈已不再试图去拖住萧远山了。
令其他人去拖住这疯狗，他找上了文雪岸。
这些零散的江湖势力威胁不大， 即便真的让他们拿走些东西，最后也会因分赃不均而内讧，伤不到少林的根本。
可若是朝堂要让少林死，那就是致命的威胁！
“老秃驴别碍事，目标不是你，乖乖演好这场戏，一切都会过去的。”
文雪岸随意捏住手边某个人的脖子，一用力便将其扭断。
连长相都没看清，完全是为了杀而杀。
难不成蔡京的人疯了？
玄慈脑海中蹦出这么个念头。
可朝堂上也并非蔡京一家独大，酿下此番杀戮，根本就是将自己的把柄往对手手里送。
还是说，他们想借这场混乱，去除掉某个人，顺势栽赃到少林头上？
他能当上少林方丈就注定不是个蠢人，这么长时间，已然足够理清其中脉络。
能让蔡京，亦或者说元十三限这般慎重对待的，朝廷之内只有一人。
“你们要杀诸葛正我？”
“老秃驴，你还挺聪明的。”
文雪岸咧嘴一笑。
“可惜你连自己的命都掌控不了，自然也阻止不了接下来的一切。”
愤怒之下，玄慈迅速逼近，一副要同归于尽的做派。
可还未等他有太多动作，就看到文雪岸先一步让开了身形。
紧接着他抬头，恰好看到远处一抹黑影弯弓如满月。
文雪岸阴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少林图谋不轨，趁乱袭杀前来维持秩序的诸葛神捕，家师迟来一步，只来得及替诸葛神捕收尸。”
“方丈玄慈当场格杀，余者尽数打入监牢候审，一应财产，尽数收归国库！”
话音未落，小箭已出。
第61章 因果
玄慈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远处那个黑影松开弓弦。
可弓上并没有箭矢。
那一箭射出也并没有响起破空声，仿佛就是空拉弓弦。
看上去没有丝毫威胁的动作，直觉却告诉他，他已经死了。
元十三限，伤心小箭！
忽的他感受到了什么，低头看去，一个碗大的窟窿已出现在自己心口处。
这一箭的确如传闻中一般。
箭出，则伤人心。
“元限，你挑起朝廷与少林之间的战火，致使中原武林陷入混乱，该当何罪？”
叹息声在玄慈身后响起。
老和尚回头看去，诸葛正我丢下武器匣，手拿长枪，遥遥看向那黑影。
真罡境的修为，让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
“诸葛神捕，贫僧做错了事，得此下场理所应当，可少林没错，为何要……”
“少林真的没错吗？”
诸葛正我看向他的眼神中没有半分怜悯。
无论是楚风递来的刀，还是元十三限的由头，玄慈都是要死的。
这老和尚到现在都还觉得，自己只单单对不起叶二娘和虚竹，却对的起少林和天下。
他好像看不到少林现在乌烟瘴气的样子，也好像看不见这些江湖人眼中的怨恨。
“你当真觉得，这大大小小的江湖势力被齐聚于此，是什么阴谋能做到的吗？”
“若非少林自己在他们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现在的楚风可没那个能力将他们聚集。”
“佛家不是讲因果吗？你们这些年种下的因，就结成了这样的果，你怨不得任何人。”
因果循环，这些年里，少林自诩正道魁首，逼死了不知多少大小势力。
他们只要指认你为魔门，那无论从前做过些什么，往后你就是魔门，就是要被正道人士围剿。
从前的霸道，铸成了如今这般的结果。
当下赶来少林的，还只是其中一部分。
一旦少林自云端摔落的消息传开，将来会有越来越多人前来讨他们的公道。
想到这里，诸葛正我没有再看玄慈。
对他而言，眼下更重要的是远处的那道身影。
元十三限！
他已再度弯弓。
“这个距离，你我都清楚，你杀不了我。”
“若这一箭不中，伤心小箭也就不再能见人伤心了。”
这个距离，杀真罡境的玄慈，甚至于绝大部分的法相通玄境强者，元十三限都有一击必杀的把握。
可偏偏他面对的是诸葛正我，是韦青青青所承认的，自在门内天赋最高的弟子。
这一箭出，他有绝对的把握能命中，却不敢说一定能杀。
诸葛正我说的没错，这一箭一旦做不到一击必杀，他的心就会出现破绽。
那个时候，伤心小箭便是不攻自破。
“本也没打算射出这一箭。”
“三师兄，你我这么长时间没见，师弟还想讨教一番你的高招。”
“若是这一箭出，你我天人永隔，可就连叙旧的机会都没了。”
元十三限将长弓放于一旁，空手走近。
相比于诸葛正我的严阵以待，他看上去反倒有些托大。
这般表现，甚至让诸葛正我都有些困惑了。
他清楚，自己这位师弟虽说天赋也是非同寻常，但真要是没有伤心小箭，他在自己手中走不过百招。
若是全力交锋，数十招之内应当就能分出胜负。
眼下这样的姿态，他是怎么敢的？
“师兄，这么长时间没见，师弟我也并非是毫无长进的。”
“不用伤心小箭，你也伤不到我。”
元十三限张开双手，裸露在外的皮肤之上泛起一抹赤金。
金钟罩？
不对，这应该是还少林还未简化过的那个版本。
更加强悍，修炼起来也更加艰难的。
达摩金身！
大成之后，全身上下犹如赤金玄铁，想要伤他，非得先破了这金身。
若是没有强悍至极的招式瞬间轰破这金身，恐怕在交手的过程中反倒会被自己的劲力反震到死。
元十三限所说的没错，他敢明晃晃的站在自己面前，是有底气的。
“只是不知师兄这些年里，法相养的怎么样？”
“若师兄的进步跟不上我，那做师弟的可是会失望的。”
说话间，元十三限的目光看向诸葛正我手中长枪。
作为同门师兄弟，他很清楚诸葛正我走的是哪条路。
旁人修法相，而他只修这一枪。
没有这把枪，诸葛正我在法相通玄境的强者中，也只能算是中等偏上。
可有了这把枪，于法相通玄这个境界中，他就是站在最顶峰的存在。
“杀你足够。”
“元限，这些年你作恶多端，无数人因你家破人亡。”
“你触犯的大宋律法，在我桌上堆的比史记还厚。”
“按律，你早该死了。”
“律法？”
元十三限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几乎笑出声来。
“大宋的律法，管的是那些刁民，是芝麻绿豆大的官，它能管我？”
“莫说是我，就是我的这些弟子，他们也是想杀谁就杀谁。”
“这律法，本就该是为强者服务的。”
“就是因为你这种迂腐的性子，才更让我恶心。”
“实话告诉你，杀你不仅是我的执念，也是小镜的执念，她不惜以血为伤心小箭开锋，临死之前留给我唯一的话，就是杀了你！”
话音落下之时，元十三限已走到面前。
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诸葛正我罕见的失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他那泛着赤金的拳头已然砸到面前。
猝不及防之下，诸葛正我只能提枪格挡。
巨力几乎在瞬间便顺着枪杆震的他双手发麻，关节处的骨头接连响了好几声。
双方交手的第一招，元十三限便让他吃了个大亏。
诸葛正我低头看去，这一拳他大概被击退了近二十步。
哪怕有偷袭的原因在里头，但也侧面说明，即便没有伤心小箭，元十三限也有了与自己一战的实力。
“师兄，再这么大意，可是会死的。”
“山字经，伤心小箭，可都是为了你而练的，你若是连见到伤心小箭的资格都没有，那不仅我会失望，小镜也会失望的。”
说话间，元十三限再度逼近。
他招招大开大合，同时话音中还带上了一喝神功的劲力。
诸葛正我不再接话，只是边退边守，全神贯注守着自己的心中清明，力保不被一喝神功影响心神。
可这样一来，纯粹的被动防守之下，他几乎找不到机会发起攻势。
即便偶尔刺出一枪，也破不了达摩金身，反倒震回来的劲力还让自己手掌发麻。
眼看着天平已开始倾斜，四周原本还在厮杀的江湖人不知何时也都放开了对手。
若赢的是元十三限，以先前他那些弟子的做派，怕是在场这些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大哥，要不要上去帮帮那位神捕？”
远远看着这一战的段誉急的团团转。
他倒不在意诸葛正我的死活，而是怕元十三限到时候杀红了眼，那他们全得遭殃。
“还是别给神捕添乱了。”
萧峰犹豫片刻后摇摇头。
莫说他还没迈出那一步真正凝聚法相， 即便是法相通玄，怕是也很难插手这一战。
这两人的实力，都已远超这个境界的绝大部分人了。
萧远山也是不禁感叹。
“中原武林竟然都已经发展到这般地步了，着实是，后生可畏。”
“可惜这位神捕应该是要输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被偷袭的那一拳，就注定了他的结局。”
第62章 你杀不了，但是我可以
正常交锋，萧远山觉得，这两方都有机会。
可元十三限偷袭的那一拳直接打散了诸葛正我积蓄的势。
双方从一开始的交锋就是不平等的。
失了先机，在这种等级的交锋中往往就意味着满盘皆输。
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在印证他的话。
无论元十三限如何咄咄逼人，诸葛正我都只能维持守势。
刚开始的时候，他偶尔还会抓住机会刺出一两枪，可在三十招过后，便再未见过诸葛正我发起攻势。
刚猛无匹的攻势之下，萧远山觉得，最多还有二十招，这两人间的胜负便要分出来了。
“我们先走吧，这元十三限绝非善类，留下来可能会有什么不必要的危险。”
萧远山见过很多类似这样的人，他们无一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一旦诸葛正我身死，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到是他杀的。
这么多人证，即便元十三限真能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多半也得被责罚以平息众怒。
所以在杀了诸葛正我之后，他多半就会调转枪头。
在场所有人，都将在他的屠戮范围之内。
“爹，再等等。”
“我总觉得，诸葛神捕不会那么简单就输了。”
眼见萧远山要准备溜，萧峰连忙道。
杏子林一战，他曾远远的见过。
相比于降龙十八掌，给庞斑威胁最大的，反而是诸葛正我的那一枪。
然而眼下这一战到目前为止，他还未刺出过这一枪，
不管是没找到机会，还是时机未到。
只要诸葛正我还将这一枪捏在手上，战局就还远算不上明朗。
正是因为亲眼见过，萧峰才能肯定，那一枪，当真拥有逆天改命的威力！
萧峰能看出来的，作为同门师弟，元十三限自然也很清楚。
哪怕他对于自己现在的实力已然很自信，但在诸葛正我这件事上，他也不介意稍微借用其他人的力量。
比如，他的弟子们。
传授了这么多年的武艺，如今也总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不求他们能伤到诸葛正我，只要能够扰乱其心神，元十三限就有机会一击毙命！
“动手！”
元十三限冲上去的同时一声令下。
六合青龙以及文雪岸等人瞬间暴动，几人竟是合围一般同时出手。
他们虽都还未凝聚属于自己的法相，但应付元十三限的同时，还要面对这么多人的全力攻势。
诸葛正我的脸色陡然难看起来。
他是天赋异禀，是惊才绝艳，可他依旧还是个人。
这几人既然被元十三限挑选出来对他出手，就定然有能破他护体法相的手段。
危险！
瞬息之间，诸葛正我便分析出了当下的局面，以及他唯一的应对方法。
单手舞枪，挑开斩向脖颈的两把剑，同时左手做掌推出，硬撼元十三限的那一拳，生生受了余下数人的攻势。
借着元十三限拳头传来的力量，他身形飞退，勉强脱离了这几人的围杀。
“反应很快啊，师兄。”
“只是你左手已经废了，何苦再挣扎呢，不如乖乖受死，我也就完成小镜的遗愿了。”
元十三限没有给他丝毫重整架势的机会，一喝神功继续扰乱其心神的同时，双拳再度轰出。
余下的几名弟子也同样上前，试图复刻方才的围杀。
失了左手，任凭是谁都能看出，诸葛正我已是强弩之末。
“元限，这么多年没见，我着实没想到，你已经这般的无耻了。”
诸葛正我甩了甩左臂，确定已经彻底没了知觉。
他是真没料到，元十三限竟然会做出这种围杀的事来。
文雪岸手中的那把剑虽不知名号，但诸葛正我能肯定，是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再借罡气加持，绝对能破开他的护体法相。
毕竟，他的法相跟旁人是有极大区别的。
攻势更强，守势的破绽更大。
从一开始，元十三限就没想过要与自己公平对决！
“诸葛神捕，要帮忙吗？”
身心俱疲之际，诸葛正我身后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逃，我可拖不住他们太久。”
诸葛正我没有丝毫欣喜，反而有些无奈。
不用回身他就知道，说话的是楚风。
若是寻常敌人，楚风出手或许还能多那些许的胜算。
可当下面对的是元十三限。
是伤心小箭未出，便几乎将他逼到绝境的师弟。
面对这样的敌人，他不觉得楚风插手能改变什么。
“终究还是我大意了，我只知元限想杀我，却不知他已变得这么不择手段了。”
诸葛正我苦笑着不断避退。
废了左手，他甚至连正面接元十三限招式的资格都没有。
“你破他的达摩金身，我杀他，怎么样？也算是给了你点参与感了。”
楚风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短短的一句话，不仅让诸葛正我愣了一瞬，也是引起了元十三限的注意。
他甚至停下了手上的攻势，看向楚风的目光充满了讥讽。
“你？杀我？”
“年轻人，你以为自己是谁？就算是师父，他在这般年纪也绝不会是我的对手！”
诸葛正我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努力的又抬了抬左手。
他抓住机会，以真气尽可能暂时修复了一番左手经脉，可惜还是没有丝毫知觉。
方才勉强接那一拳，伤的太重了。
眼下大抵只有二师兄许笑一在此，才可能在短时间内令他恢复些许。
但二师兄又不能出现，否则定会死在元十三限之手。
楚风布的局，他也默认了。
只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却与他料想的截然相反。
原本以为最差也能同归于尽，谁承想，元十三限的达摩金身大成，留到最后的这一枪，依旧没把握取其性命。
“赶紧走吧，我杀不了他。”
这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叹息，他手段虽还未用尽，却是败局已定。
双方做的准备不在一个量级上。
“你杀不了，但是我可以。”
“诸葛神捕，我知道杏子林一战并非你的全力，你这一枪蕴养至今就是为了杀他的。”
“即便不信我，也总得试试吧？”
“否则让他赢了，在场所有人都得被灭口，到时这大宋江湖，可就要因你我而被颠覆了。”
第63章 戏都唱到了最后一幕，我怎么会走
楚风神情淡然吐出的话，却是让在场所有人无比惊恐。
连带着诸葛正我的神情也变了。
怎么可能！
他知道当下的元十三限做事可能会有些不择手段。
但无论如何也不该做到这种地步吧！
“你在胡说什么，这一枪我自是会出，不必用这种手段激我。”
“没有胡说哦，就在刚刚我找到了王语嫣，阿朱拿到了易筋经，她本不想继续留下做拖累，可下山之际，却看到数千甲士将整个少室山团团围住。”
“布置这个舞台的，可不只是我，你的这位师弟做的要更狠的多。”
“杀了他，以你神捕的身份以及这么多年的名望，还有机会阻止军中将领。”
楚风当下虽然也混了个神捕的名号，但所有人都只当他是个空职。
更何况，他的这层官身是秦桧给套的，山下的将军，可未必会是秦桧的人。
而若是杀不了元十三限，哪怕能将其击溃，多半也阻止不了最后的赶尽杀绝。
“蔡京这是疯了吗？”
诸葛正我不再质疑，他神情狰狞的看向元十三限。
“还是说，你疯了？”
“大敌当前，尔等竟然还在做这种自断臂膀的事！”
面对他的质问，元十三限只是轻蔑的笑笑。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不服掌控的，留下又有何用？”
“倒不如将有限的资源给自己人，能发挥的用处大过这些废物百倍。”
“至于大敌当前，那就不必师兄操心了，你会死在这，大宋往后无论如何，都与你再无瓜葛。”
说罢，他又将目光看向诸葛正我身后的楚风。
“小子，你还算聪明，只是布局的时候不够谨慎，甚至连对手的实力都没拎清，这种失误可不该啊。”
也许是笃定了胜券在握，元十三限的话逐渐开始多起来了。
在场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了。
少林身后的那几位绝对不敢出手，否则罪同谋逆，到时死的可就不止是山门外的这点僧人，整个大宋境内的出家人，都将被扣上谋反的帽子，被彻底赶尽杀绝！
“你还有其他的布置吗？”
“若是没有的话，就赶紧走。”
“以你的实力，应该能杀出去，到时带着你的郡主赶紧逃，大宋的天要变了。”
诸葛正我强行让心绪平静下来。
元十三限没有再用一喝神功干扰，他也总算有机会喘息片刻。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元十三限抬起右臂。
从袖口处能看到一抹寒光。
袖箭？
这种东西没有太大杀伤力，可诸葛正我的神色却又一次垮了下来。
暗器的本身是没什么用的，甚至破不了寻常真罡境的防。
可若是元十三限能够以伤心小箭的力量加持在袖箭之上，那将会是这世间最为可怕，杀伤力最为强大的暗器。
无人能躲，包括他！
“诸葛神捕，你还在等什么！”
楚风见状也是大喝一声。
以自在神功为基，以忍辱神功为骨，以山字经化灵，再亲手杀最爱之人，以彻底的绝望化为伤心小箭的绝情之力。
他不知道世上是否有人能躲开这一箭，但现在的诸葛正我定然是做不到的。
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
诸葛正我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
下一刻，他右手之中的长枪寸寸断裂。
枪虽断，蕴养在其中的法相却越发光芒万丈，寻常人甚至连看一眼，双目都会如针扎一般的疼痛。
“你果然养成了，师兄，这一枪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吧。”
“可惜你没机会了，下辈子记得，别再与我为敌。”
在元十三限近乎疯狂的笑声中，袖箭弹射而出。
箭体在被射出的第一时间便已承受不住其上恐怖的力量而崩碎。
一个碗大的窟窿几乎在同时出现在诸葛正我心口。
可他的动作并未停下。
在杏子林中，楚风见过那惊艳一枪。
只是那个时候，诸葛正我压抑着自己的法相，单纯以自身真气刺出的那一枪。
虽依旧威力恐怖，但终究差了神韵。
眼下才是这一枪真正的面貌。
诸葛正我手中长枪法相霎时间崩碎，在所有人眼中化为无数艳绝这世间的花朵。
绝美的场景之中，也同样蕴含着绝对的杀机。
看到这一幕，元十三限都不再癫狂了。
可每一朵花，每一片花瓣都锁死了他的气机。
他所能做的，就只有维持达摩金身，同时全力以法相护持己身。
漫天花雨之后，是振聋发聩的轰鸣。
压缩在元十三限周身的爆炸持续了近十息时间。
换做其他任何法相通玄境的强者，都不可能在这等纯粹的爆炸中活下来。
“没死，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诸葛正我捂着胸口，神情痛苦。
他知道自己躲不开，强行将心脏移到了偏右侧，这才没有彻底断绝生机。
可这一枪几乎抽空了他浑身真气，此时也只能勉强止血，再无出手的余地。
“诸葛神捕，舞台都搭好了，戏都唱到了最后一幕，我怎么会走。”
楚风笑了。
这是他搭的台子。
不仅是给诸葛正我搭的，也同样是给他自己。
若诸葛正我自己有能力解决元十三限，那这段恩怨自然交给他自己去了结。
可他解决不了，接下来自然也就该换人了。
“你认真的？”
诸葛正我缓缓转过头来，他此时的样子着实是有些骇人，左手无力的垂落，右手捂着胸口那处穿透性伤口，虽以真气止血，却因伤口太大血还在不住的往外溅。
“比起这个，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别真的死了。”
楚风想了想，从腰间掏出个小泥瓶。
“想活的话，就吃下去。”
“这是？”
诸葛正我抽不出手来，只能看着楚风将瓶口送到他嘴边，一枚丹药顺着喉咙便滚了下去。
“大还丹，少林也没多少存货了，你欠华山派一条命。”
确定他已经咽下去，楚风将小泥瓶扔到一旁，反手握住剑鞘。
诸葛正我霎时间便感觉丹田处涌起一股热流，紧接着伤口处便有种发痒的感觉。
生死人肉白骨，凭空增长半甲子的功力。
这等神药，楚风能从少林中带出来，还这般大方的给自己吃下去了？
“你……”
诸葛正我目光多了几分复杂。
这岂止是欠了条命，一枚大还丹，可不是一条命能换回来的……
“死不了就盘膝运功，接下来还用得上你。”
楚风头也不回淡淡的道。
“用得上……我？”
诸葛正我还没回过神来，就感到一股可怕的吸力自楚风周身传来。
借他人之力融于己身。
寻常人想要突破法相通玄境可能有着千难万难，可楚风只需要有足够的真气积蓄，便能够顺理成章的迈出那一步。
天剑法相的雏形，早已经于他丹田处蕴养着。
他跟元十三限之间的差距，只有功力。
而功力，恰巧又是最不需要担心的。
楚风每迈出一步，周身气息便增长几分。
随着他走到近前，烟尘散去之时，映入元十三限眼帘的，是近乎无限的祥和。
既是祥和天剑，亦是浩然之剑！
诸葛正我不知道元十三限见了这一幕会有何感受，但至少他现在是目瞪口呆了。
“这小子……”
“藏的这么深吗？”
第64章 你处理不了的，我来即可
不对，这已经不是一句藏的深就能解释的了。
在杏子林之际，诸葛正我可是真切感受过的。
经那一战之后，楚风丹田处的确汇聚了法相雏形。
但也仅仅只是雏形。
想要将这雏形凝聚为真正的法相绝不简单。
这其中所要求的不仅是功力，还有对于武功心法的了解和法相的领悟。
满足了一切的苛刻条件，也只是拥有了凝练法相的资格。
在这一层，天赋的门槛足以刷掉十之八九的江湖天才。
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终点就只能在这半步法相境。
即便有什么机缘，如楚风一般凝聚了法相雏形，终其一生也无法真正迈出这一步的天才也比比皆是。
可眼前的楚风呢？
以剑冲废穴吸取大量的真气填满四肢百骸之后，护身法相便已涌现。
他距离法相通玄，差的还真的就只有功力！
“你……”
“华山派楚风？”
“华山派又出妖孽了？”
刚从爆炸中回过神来，迎面走来的便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天剑。
元十三限当下还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这跟情报中说的不太一样啊。
不是说这小子也就真气境修为，再是天资惊世也顶多初入真罡境呢？
这法相要如何解释？
单看这法相的威势，甚至比起诸葛正我还要更盛几分。
这真是华山派出来的年轻人，而不是那些老不死的返老还童了？
“达摩金身已破，但他还有一箭。”
“那一箭是躲不开的，要么就阻止他，要么就只能硬抗。”
诸葛正我于身后提醒。
楚风抬起左手微微摆了摆。
“知道了。”
伤心小箭的确堪称无解，但那个前提是，得有把弓，至少也得有把弩。
为了让诸葛正我放松警惕，元十三限刻意将他那把弓放在了远处。
至于那把袖箭，早已经在轰鸣声中与他的达摩金身一同破碎。
没有弓，自然也就射不出那一箭。
“小子，你当真要执迷不悟，站在那迂腐之辈身边？”
“你可知，无论他欠了你多少人情，只要他觉得你是恶人，他便能翻脸不认人，这就是诸葛正我。”
“你确定，他当真值得你这么帮吗？”
随着楚风逼近，元十三限劝说的同时，不住往身后使着眼色。
他带来的这些弟子能伤到诸葛正我，自然也能伤到其他的法相通玄境强者，包括眼前的楚风。
神兵利刃在手，神功在身。
只需楚风露出些许破绽，之前如何重创诸葛正我的，眼下便也能够照葫芦画瓢同样击败他！
“说话就说话，你往后跑什么？”
“想拿你的弓？”
楚风完全没有理会那挑拨之言，只是淡淡一笑。
“你敢让我拿到弓吗？”
见目的被看破，元十三限也不懊恼。
他觉得，楚风既然要背负着华山之名走这通天路，那就该是骄傲的。
骄傲的人，从来都不会吝啬给对手机会。
只要让他拿到长弓，再让文雪岸等人拖住楚风一瞬。
一瞬的时间，就足够伤心小箭将其诛杀！
诸葛正我能够将心脏移到右侧，是因他早已料到要对付自己，早早的便练习过了无数次。
这种手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面对他挑衅似的目光，楚风想了想，在诸葛正我张大了嘴的表情下，竟然点头了。
“那你去拿。”
“不可！”
诸葛正我连忙劝阻。
然而下一刻，剑气闪烁间便将六合青龙的几颗脑袋给斩下。
无声无息，更没有丝毫反应的时间。
直至血溅到元十三限的脚下，他才后知后觉的回头看去。
六合青龙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不久前有元十三限帮他们挡住诸葛正我的攻势，他们这才有机会发挥自己的能力。
可现在，达摩金身被破，现在的他已然自身难保，根本无力去顾及太多。
“杀他们无用，元十三限不死，你将他们杀光也无用！”
诸葛正我急道。
“我知道，但你没发现，他并不慌张吗？”
楚风轻笑着道。
前方元十三限的身子忽然顿住了。
达摩金身被破，一喝神功无用，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很像是强弩之末。
这种时候的激将法，应该没有什么破绽才对。
“你还真不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啊。”
元十三限缓缓转身，面上却无半分惊慌。
“还想着省些力气的，毕竟这少室山之战的收尾还得费些精力。”
“非得给我找事做什么呢？师兄，还有你这小子，乖乖的死不就好了。”
说着，他撕开胸襟处的衣裳，在他的心口处，竟也遍布伤痕，甚至隐隐都能看到其中跳动的心脏。
“我就知道，他手上的伤心小箭与从前那些人都完全不同。”
看到这幅画面，诸葛正我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自在神功，忍辱神功，加上山字经，三大神功加持。
先伤尽了自己的心，方才能磨砺出最绝望的无情力。
他真要想射出那一箭，当真还需要弓弩吗？
“师兄，这一箭原本是打算留给你的，谁知你却这般的不争气。”
元十三限再没有丝毫掩饰。
“方才还想着，既然你不争气，那就将它留给更合适的人。”
“现在看来，倒是留不住了。”
诡异到极致的力量，此刻在他心间聚焦。
这几乎已经算是不该存在于这世间的力量了，绝情，绝性，绝望到极致，配合三大神功，以伤心小箭迸发出的力量。
诸葛正我眼中只剩下惊骇。
这等力量，早已超出了法相通玄境的极限！
虽未凝聚真我，可即便是真正的真武强者，在这一箭面前怕是也要低首！
毕竟这一箭可不单单只有威力，更可怕的是，那一箭射出，无论天涯海角也无法躲避的气机锁定！
无法躲避的必中特性，再加上其可怕的威力。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楚风的惨死，以及在场这大大小小江湖势力的覆灭。
眼下唯一的希望，恐怕就是龟缩在寺中的那老和尚了。
可那老和尚，真的愿意出手吗？
诸葛正我回头看去，寺内无比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往哪看呢，诸葛神捕。”
“都跟你说了，这舞台不会有第三个人。”
“你处理不了的，我来即可。”
第65章 小兄弟，其实有的时候，话倒也不用说的这么明白
近乎无穷的无情力在元十三限的心间汇聚。
他要以自身被伤尽了的心做弓，射出这一箭。
“这一箭躲不开，也挡不住，你……”
诸葛正我想说，让楚风躲在自己身后，他试试看能否用命挡住伤心小箭。
然而下一刻，楚风身后法相竟也在此刻迸发出了数十丈的剑芒。
无论是方才被斩首的六合青龙，还是文雪岸等人，尽数被笼罩于这剑芒之内。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诸葛正我总感觉，这浩然剑芒之内依旧没有丝毫剑意，甚至隐隐还有着魔意沸腾。
以剑道凝聚法相，怎会没有属于自身的剑意？
从前他见过很多用剑的强者，莫说法相通玄，几乎是真罡境之时，绝大部分有天赋的剑客都已然开始在丹田内蕴养属于自己的剑意。
可楚风呢？
这都借着汲取他的真气踏足法相通玄了，依旧没有丝毫属于自身的剑意。
这……
真的能是出身华山剑派的正道侠士？
想到这里，诸葛正我不禁苦笑着摇头。
他大抵是真的累了，思想都开始跑偏了。
“诸葛神捕，从前杀的那些人，大抵是份量不够，以至于这么长时间，绝大部分人还是不知我踏足了这条路。”
“为了避免左冷禅等人借着不知者无罪的名头在这段时间向华山派下手，劳烦今日之后，你以朝廷的名义替我张贴布告。”
“华山派楚风，踏通天路，斩元十三限，替少林拨乱反正。”
“即日起，欢迎各大江湖人士前来验证。”
“为免还有不长眼的，再最后添一句话，无论明枪暗箭，只要是冲我来的，那我便只杀一人，若伤了不该伤的人，那我便灭其满门，夷其三族。”
楚风的声音在剑芒之内响起。
诸葛正我努力的瞪大眼睛，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剑芒之内的身影。
能看到的，只有溅射出来的血液。
被卷入其中的文雪岸等人，多半已然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这剑芒，当真能挡住元十三限的那一箭吗？
“死吧！”
元十三限仿佛九幽冤魂般冰冷的声音下，伤心小箭于他心口迸发，带出一连串的心头之血。
这一箭，彻底抽空了他全数的元气。
楚风双目微微眯起。
元十三限所说的没错，这一箭的绝望无情力，乃是他以心头血蕴养。
射出一箭，至少得好生养个数年，才有第二箭的可能。
邪王十劫挡不住！
虽同样是不属于这世间的强横力量，可他只有前几式。
真正能够颠覆一切的招式，他还没拿到手。
当下，唯一与其抗衡的机会，就只有万剑归宗！
万气归一，以魔意御天剑。
就如无名入魔以仇恨之心操控天剑一般。
这是浩然剑气，也可以是杀人之剑！
万剑凝一，剑血浮生！
“……天地之力？”
诸葛正我感觉自己应该是伤的太重，都出现幻觉了。
楚风周身剑芒收敛，尽数凝于挽留之上时，他竟然感觉到有微弱的天地之力被一同调动，尽数化于挽留之中。
何为天地通玄？
能够借天地之力为己用，最终超脱于天地之间，这便是通玄三境的最后一境，也是当前已知的，武者境界中的最巅峰。
然而楚风眼下所展现的力量，竟然是以法相通玄调动了天地之力。
哪怕极其微弱，也依旧属于天地。
也唯有这等恢弘之力，才有机会挡住伤心小箭！
绝望与无情之力碰上恢弘的天地之力。
几乎是一瞬间，两人之间的空间都隐隐有种被撕裂的状态。
数息的时间，没有轰鸣的声音，有的只有彻底的寂静。
外围的无数人都险些以为自己聋了。
在诡异的寂静之后，余波彻底爆发开来，眨眼便将方圆数里内的草石树木摧枯拉朽般的推平。
有躲避不够及时的，亦或者距离不够远的江湖人，也与草石无异，瞬间便被余波撕碎。
“疯了，我大抵是真的疯了吧……”
诸葛正我虽然勉强运起真气护体，却依旧被余波带起的狂风掀出去数十步。
新旧伤交加之下，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但此刻他已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伤势了。
楚风竟然真的挡住了。
且还不仅仅是挡住，而是正面直接将那穷尽一切的绝情之力给彻底击溃。
烟尘逐渐散去，元十三限目光之中再无狰狞，只剩下无限的惊恐。
若真是那天地通玄的大能，他倒也能认了。
毕竟再是绝望的无情力，终究也不可能敌得过天地伟力。
可楚风表现出来的，分明是跟他同等的境界。
甚至因为是强行汲取他人真气提升上来的功力，境界还有些虚浮。
结果输的竟然是他，还输的没有丝毫悬念。
元十三限的瞳孔前，黑白双色凝成的剑气正肆意的展现着它的锋芒。
其中的力量虽然消耗了大半，但杀现在的他轻而易举。
“元十三限，说实话，我很瞧不起你这种人。”
楚风淡淡的道。
他周身剑气也已散尽。
元十三限带来的几名弟子尽数尸骨无存。
一句话瞬间激起了元十三限的怒火。
“瞧不起我？”
“你这种人，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你若是有与我同样的经历，未必能比我好到哪去！”
“我若是与你有同样的经历，那自卑的就该是诸葛神捕了。”
远处的诸葛正我：“……”
小兄弟，其实有的时候，话倒也不用说的这么明白。
元十三限愣了愣。
他自小便活在诸葛正我的阴影中。
两人切磋虽互有胜负，但他清楚的知道，每一次的胜，都是诸葛正我在有意相让，而每一次的败，却都没有丝毫悬念。
他被这三师兄的光芒笼罩了大半辈子。
也正是因此，在前半生中，他的眼里只有诸葛正我。
他只想胜诸葛正我一次，证明自己的能力。
可这样的执念，在眼下看来竟然是那般的可笑。
在眼前这少年面前，即便是诸葛正我，也没有丝毫天赋可言。
“呵，呵呵……”
“我穷尽一生想要超越的人，在某些人眼中竟然也不过是庸才。”
“所以我做的这一切，到头来也是竹篮打水，没有半分意义……”
楚风想了想。
“如果一定要说意义的话……”
“把伤心小箭给我，待我将来镇压天下，或许还有人会因这门武功提起你。”
元十三限：“……”
第66章 收获
“你杀光了我弟子，毁了我报仇的机会，如今还要杀我。”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把伤心小箭给你？”
元十三限冷笑一声。
被余波推到远处的诸葛正我也不禁苦笑。
楚风此人，天赋自然是无与伦比，可这想法，多少也有些天马行空了。
他都想不明白，这小子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觉得元十三限愿意以德报怨，将那等神功交出来的。
“为了这门武功，你应该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楚风想了想道。
具体是怎样的代价，他有些记不太清了。
再深刻的记忆，过了近二十年也总会淡忘的。
隐约只记得，应该是极大的代价，乃至于即便得到了神功，元十三限也依旧没有半分喜悦的情绪，反而恨意越发深重。
“既然代价都付了，就这么将它跟你一起带进棺材里，是否会有所不甘？”
“不仅是你自己会不甘心，怕是千辛万苦为你换来武功的人，更会不甘吧？”
元十三限：“……”
除了他自己之外，不会再有人知道，他为了伤心小箭，为了山字经付出了多么惨重的代价。
“我可以将它们给你，只要你替我杀了他。”
“这是我的执念，更是小镜临死前最后的遗愿！”
元十三限指着诸葛正我咬牙道。
“恕难从命，怎么说我当下也还披着一层神捕的官身，又出身名门正派，屠戮同僚这件事，还是不该做的。”
“那你还是把它带进棺材里吧。”
楚风没有丝毫犹豫。
他的确是对这门武功有些眼馋。
如元十三限这般，修练到极致，几乎就已经能够横跨一个大境界杀敌。
威力强悍，还带着个必中的BUFF。
相信只要是习武之人，都很难拒绝这门堪称诡异的武功。
可原则就是原则。
他不会因为任何一门武功而放弃自己的原则。
“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了。”
元十三限微微摇头，还算完好的右手却深入怀中。
诸葛正我张了张嘴，似乎是想提醒楚风小心。
但想了想，眼下楚风有法相护体，元十三限这般伤势之下，已无可能再伤到楚风。
难道他当真这么大方？
在诸葛正我不解的目光中，元十三限竟然真的掏出一本小簿。
“你不杀诸葛正我，山字经我便不可能给你。”
“不过伤心小箭倒是可以给你看看，我很期待你在它身上吃瘪的样子。”
“那肯定很精彩，可惜我看不到了。”
没有山字经，即便诸葛正我愿意将自在神功与忍辱神功交给楚风，伤心小箭也仍旧等同于缺了一条腿。
再加上楚风这等人物，在元十三限看来，他根本没可能体会到真正的绝望。
既无山字经，又无绝望的无情力。
这小箭，可当真就只是寻常小箭了。
“我可以留你一命，好让你看看我究竟是否会吃瘪。”
楚风接过伤心小箭的秘籍，脑海中并未响起系统提示音。
他大概懂了，上次拿到斗转星移，是因为达成了成就。
而此番这伤心小箭虽然比起斗转星移要强悍的多，没有成就，系统也不会再有什么奖励。
虽有些可惜，但也在能接受的范畴之内。
伤心小箭，本就是一门顶尖的武功！
元十三限若不给，那他自然能够毫无负担的将其弄死。
可他给了，还给的这么果断。
着实是让楚风有些犹豫了。
“没必要，我再无杀诸葛正我的机会，活着于我便再无意义。”
“你也不必觉得欠了我什么，你若练不成，那就是我乐意看到的局面，若练成了……”
“就如你所言，将来你站在这世界之巅的那一刻，有人提到你，或许也会想到我跟小镜。”
“这大概就是，我与她最后存在过这世间的唯一证明了。”
说话间，他嘴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几乎将他胸口尽数染红。
那一箭抽空了他的心头血与全数的元气。
若是赢了，那自然能够通过调息逐步稳定伤势。
可他败了，楚风虽没有直接要了他的命，却也让他没了调息恢复的机会。
元气枯竭，经脉尽断，心头之血几乎耗尽，再加上再无活下去的念想。
他没有丝毫活下去的可能。
“小镜在下面已经等我很久了，我得下去给她赔罪了。”
“师兄，若有来世，我定亲手杀你……”
随着他缓缓闭上双目再无声息，诸葛正我神情复杂。
当年他们师兄弟四人暂代四大神捕之际，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是什么时候开始，几人之间的感情逐渐变了味的？
因为那一桩桩一件件的意外，还是自己一次次的逃避？
走到如今这一步，的确是令人唏嘘。
“诸葛神捕，歇好了的话，记得下山解决朝廷派来的那些兵马。”
“以元十三限之前的那疯癫程度来说，他很有可能下了令，若是到了时候他还未下山，便直接挥军攻山。”
“你休息的时间应该不多了。”
楚风最后看了眼元十三限之后，转身面色依旧淡然。
诸葛正我的伤势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少林的大还丹可不是吃素的。
唯一的问题是，山下那宋军将领卖不卖他的面子。
毕竟他现在还只是诸葛神捕，而非诸葛神侯。
“放心吧，朝中暗流涌动，蔡京当下最大的敌人并不是我。”
“元限若还活着，那山下的将领多半还是要听他的指挥，可元限已死，那将领也不是傻子，随意屠戮江湖人，这等罪名可不是他个武官能扛下的。”
“眼下他要的，只是一个台阶，我去给他个台阶下，危机也就不存在了。”
诸葛正我摆摆手道。
他承认楚风天赋异禀，单是习武天赋，便远超他百倍不止。
至于谋划布局的手段，也丝毫不弱于他。
可朝堂跟江湖天差地别。
楚风或许了解江湖人，却一定不了解朝廷官员。
“那就交给你了。”
楚风微微点头也不再多做停留。
少林中他唯一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立威的目的也已达到，最后还附赠了一本伤心小箭。
这一行该有的收获一样不少。
唯一的问题是，他多半得罪了蔡京……
第67章 大饼往后都会有的，国师
“少侠，楚少侠，你等等小僧！”
“小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与那老和尚争斗了近百回合不分胜负，得了易筋经后便第一时间来找你分享，谁成想，你竟然都不等小僧一同上路。”
“你太让小僧失望了！”
少室山下，楚风接上了王语嫣便准备回临安府之际，鸠摩智匆匆赶回。
只见他边跑边叫，脸上写满了傲娇。
楚少侠，你快夸夸小僧，夸的小僧满意了，小僧就跟你分享易筋经！
可惜他这媚眼注定是要抛给瞎子看了。
相比于他毫不掩饰抓在手上挥舞的易筋经手抄本，楚风更好奇另一件事。
“你跟那老和尚过了近百招？”
“国师，出家人可不打诳语。”
要说文斗，辩论佛法，那楚风相信，鸠摩智有机会跟老和尚吵上一段时间。
可过招……
但凡扫地僧当真全力出了一招，下一刻就得跪在地上求国师别死。
“……楚少侠，小僧拿到好东西就想到了你，你就非得拆小僧的台吗？”
一旁王语嫣有些困惑。
主要她不知，这两人口中的老和尚是什么人。
楚风还未开口，她便先问了一句。
“国师，你不是说，这天下间能与你打成平手的人寥寥无几，那老和尚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跟你过百招？”
鸠摩智老脸一路红到了耳朵根。
王姑娘，你就非得这么天真吗？
小僧说什么，你就一定得信什么吗！
“这天下间的强者无数，能与小僧匹敌也不稀奇。”
“今日与那老和尚交手之后，小僧感觉受益良多，再加上这到手的易筋经。”
“小僧有种预感，下次上少林之时，再与那老和尚一战，定能胜之！”
“是吗，那国师你可得努力了。”
楚风也不揭穿，只是伸手从鸠摩智手中接过易筋经。
粗略的翻阅一遍，他便能确定，跟王语嫣带回来的，阿朱偷出来的那一版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这应该是真的易筋经心法。
这玩意，在少林之内恐怕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之所以不让寻常僧人接触，大抵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这门武功对绝大部分人而言，根本就是看得见摸不着，几乎不会有人能够练成。
不通佛法的，可能连入门都做不到。
即便是像鸠摩智这般，对佛法有自己的理解，也极难有什么成就。
不能为了习武而去练他，不能有执念，且还得无比精通佛法。
种种修炼的前提，几乎能够劝退百分之百想要修炼的人。
“楚少侠，有什么问题吗？”
见楚风皱眉的模样，鸠摩智心都提起来了。
总不能他忙活了这么久，结果抄回来一本假的吧？
“难不成那老和尚拿了本假的糊弄小僧！？”
“小僧就说，为何迟迟不能入门，找他算账去！”
脑补片刻，鸠摩智转身就要回少室山。
“国师，放心吧，东西是真的。”
“但我不建议你练，你执念太重，连入门都不可能。”
“这东西，只会白白浪费你的时间。”
楚风喊住了他。
小僧不信！
小僧天赋异禀，这世上就不存在小僧学不会的武功！
鸠摩智很想这么说。
以他的性子，也的确能说出这种话来。
如果在藏经阁的时候，他没有悄悄尝试的话。
“国师，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吧，否则你没理由这么简单就将它分享出来。”
“省省吧，这玩意整个少林上下，也没几个人练成。”
“你见的那老和尚应该已大成，但他在藏经阁当了数十年的扫地僧，换做国师你，能静得下这个心吗？”
显而易见，是不可能的。
莫说数十年，就是数十天，鸠摩智怕是都要将藏经阁给拆了。
“这样的东西，究竟是怎么被传成少林第一武功，甚至正道第一内功心法的？”
鸠摩智逐渐开始嫌弃。
再强悍的武功，不能练，那就等同于是废物。
“当然是因为达摩。”
“昔日达摩祖师便是凭这易筋经创立少林，打遍天下无人可敌，镇压了整整一个时代。”
“他被很多人称为武道之祖，他赖以仰仗纵横天下的武功，自然也就成了正道第一内功心法。”
“只是，如今的少林，亦或者说如今的佛门，又有几人还能达到达摩祖师当年的境界呢？”
楚风讥笑一声，随手将易筋经还给鸠摩智。
他相信，达摩祖师当初创立少林之时，定然是抱着匡扶正道、济世救民这般心态的。
可惜现在的少林，或者说现在的正道，已然物是人非。
“看来小僧还真是白跑了这一趟……”
“啊呸，小僧才不在意，只是慕容老施主生前想见识一番，小僧只需将它带去慕容老施主坟前焚烧，也就算是满足了他遗愿之一了。”
惋惜的话说到一半，鸠摩智瞬间想起了自己的由头。
慕容老施主，这锅还劳烦你老人家继续背下去！
“国师，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打算吗？”
王语嫣在一旁问道。
对于易筋经无法修炼这件事，她应该是最不在意的了。
相比于这门武功，她更在意另一件事。
这少室山一局，她认识到了自己当下的实力不足。
即便能够有所谋划，没有相对应的实力，也发挥不出丝毫用处。
想要弥补这一点，在她武道之路有所成就之前，招揽强者是最合适的手段。
“接下来？”
鸠摩智思索片刻。
关七打不过，李沉舟打不过，韦青青青打不过……
但凡是他能看上的武功，所属的那些人他竟然一个都打不过！
“若是国师没有具体的目的地，不如考虑暂时与我们同行？”
未等他想出个答案来，王语嫣便提议道。
“与你们同行倒也不是不行。”
鸠摩智喃喃自语。
楚风在走通天路，这不仅意味着接下来会有数不清的麻烦找上门来，也同样代表着数不清的机遇！
危险通常都伴随着收获！
就如这一行，他好歹也还收获了易筋经。
哪怕不能用，但这武功秘籍是实打实的。
这一趟易筋经学不了，那下一趟呢？
“小僧也不介意助少侠一臂之力，只是王姑娘你都拿到了万剑归宗，总不能小僧什么都没有吧？”
“大饼往后都会有的，国师。”
说话之时，楚风却并未看向鸠摩智。
他的目光，被个不请自来的身影所吸引。
在山上的时候他还想着，此番应当是得罪了蔡京，结果还未等他回临安府，蔡京的人竟然就已然露面。
“有桥集团，方应看。”
第68章 走上这条路，很多时候就是身不由己的
“死了？你的意思是，让你去监视元十三限，可你还未到，他便已经死了？”
蔡京的相府之内，他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皱，神情写满了厌恶。
他很讨厌这种事情不在掌控的感觉。
元十三限想杀诸葛正我，而他则想要等双方两败俱伤之际，方应看再出手收拢山下的兵马，最好同时将这两方一并除去。
虽然诸葛正我才是眼中钉，可问题是，元十三限的威胁太大。
那射出必中，能够轻易于数十里之外取人性命的伤心小箭，等同于时时刻刻都在威胁着他的性命。
哪怕到少室山之战前为止，元十三限都很听话。
但是再听话的狗，一旦有了轻易咬死主人的能力，且本身精神状态也很堪忧，不知何时便会疯癫的话，那他也同样是该死的。
所以蔡京想一箭双雕，想除掉诸葛正我的同时，顺带着也将元十三限这条疯狗给弄死。
而现在，疯狗死了，诸葛正我却还活着！
“蔡相，诸葛正我的威胁比想象中还要大，更重要的是，不知他身边那个年轻人究竟属于哪一方，但实力无比的可怕。”
“甚至可能，不弱于诸葛正我。”
方应看将沿途打听到的事情尽数告知。
楚风出身华山，要背负华山之名走一遭通天的路。
这件事已经不再是秘密。
问题就是，他究竟是谁的人。
“少室山一战，他跟诸葛正我看上去更像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蔡京想了想道。
仅凭那两人联手对付元十三限，很难断定他们已然结盟。
若一定要说的话，他更倾向于，楚风是秦桧的人。
“若非秦桧推举，他一介白衣，如何能坐上神捕的位置？”
“不过这样一来，秦桧在六扇门也算是有了人手，咱们反倒是成了瞎子。”
蔡京从不认为自己跟秦桧是一路人。
他属皇权，而秦桧完完全全就是带路党。
虽然诸葛正我是他们俩共同的眼中钉，但真要是将其除去之后，他们两大丞相之间，定然也还有一场争端。
“蔡相的意思是，我们也要在六扇门内安插人手？”
方应看瞬间反应过来。
处于人之下，蔡京只要念头一动，他便能知晓其意。
万一真是秦桧将人手安插进了六扇门，那接下来诸葛正我的矛头，恐怕就会全数对准他蔡京。
唯一破局的方法，就是自身也将人手安插进去。
反正叶哀禅犯重罪脱离六扇门出家，许笑一应该也不会再出白须园，眼下元十三限再死。
当年的四大神捕，如今只剩诸葛正我一人。
即便再加上楚风，也还有两个空缺。
三方博弈间，无论怎么说，蔡京应当也能占据其一。
“其他人，我不放心。”
“你亲自去一趟。”
“神通侯，兼任个四大神捕的位置，也算理所应当。”
无论能力、武功还是地位，方应看都绰绰有余。
再加上过往有桥集团在临安府的名望，诸葛正我没有丝毫拒绝的余地。
“可……”
“少室山下，我与楚风打过一个照面，他说下次见面，会杀了我。”
“若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知道，我是蔡相你的人。”
说着，方应看回想起在少室山下，那个少年的眼神。
那不是傲气，反而更像是漠视。
漠视他方应看，漠视有桥集团，乃至于他身后的蔡京。
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这就是楚风的原话，即便此时再想起，方应看也能肯定，他不是在吓唬人，真要在六扇门内见面，他会杀人的。
而若是交锋，方应看没有丝毫把握。
“你不是他的对手？”
蔡京皱眉道。
“切磋的话，结果不好说，按若是要分生死，那死的多半会是我。”
倒不是方应看长他人志气，而是楚风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就是值得高看一眼。
毕竟，少室山之上，他的对手可是元十三限！
从围观的江湖人口中不难得知，最后的那伤心小箭，耗尽了元十三限全身真气以及大量的心头之血，其威力早已超出了法相通玄之境所能爆发出的极限。
但就是那样的一箭，最后依旧败了，败的干净利落。
“当真有那么强？”
蔡京皱了皱眉。
这就是他最讨厌武夫的原因。
有些人，实力就是强的完全不讲道理。
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很多纯粹的计谋都会直接宣告无用。
“好在他并不会在大宋长住，甚至可以说，他在大宋的行程，已经接近了尾声。”
方应看想了想道。
楚风要走这条路，那就意味着不会在任何一个王朝待的太久。
来到大宋之后，他前脚参与杏子林之战，坏了庞斑的谋划，堪称挽救了整个丐帮。
后又是一手谋划了少室山之战，将自诩正道魁首的少林踩在脚下，同时还当着无数江湖人的面，杀了元十三限。
他来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举足轻重的。
当下，他只需等名声发酵即可。
“那也不行，真要是等他自己走，那在这段时间，本相岂不是成了个瞎子？”
“这样吧，你去六扇门，本相给他安排个去处。”
蔡京想了想，还是摇头道。
他不能当瞎子。
“给他安排去处？”
方应看接过蔡京递来的奏折。
蒙元密宗之主八师巴要造访大宋，先上全真，再上少林？
“圣上恰好在不久前给我出了道难题，本想着让你去应付一番，不过现在倒是有更好的人选了。”
“他既然要走这条路，那除却江湖势力的认同之外，朝廷的认同也是同样重要的。”
蔡京看的很明白。
只要是来自蒙元的人，你别管他们打的是什么旗号，最终目的只会是一样的。
挑起战争，灭亡大宋！
“他应该，不会去的吧？”
草草看完奏折，方应看脸色难看。
换位思考，反正若是蔡京让他去，他会直接撂挑子不干。
笑话，八师巴是什么人？
蒙元三大顶尖强者之一，与蒙赤行、思汉飞并列的顶尖强者。
放眼整个大宋，有资格挡在此人面前的，怕是都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他没得选。”
“他不像你，走上这条路，很多时候就是身不由己的。”
第69章 定要让他站着来，躺着走！
“蒙元密宗之主要上全真论道！”
“鞑子能有什么好东西，说是论道，多半最后是要打起来的。”
“可惜，中神通王重阳在前些年羽化了，否则以全真的实力，还真未必怕了那八师巴！”
“说这些有什么用，王重阳已经死了，眼下的全真，多半没有一合之敌。”
“应该不会下死手的吧？”
“下死手又如何？你大宋朝廷敢吭声吗？”
朝廷并未刻意遮掩，这件事被公布出来之后，整个江湖顷刻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八师巴的名号，只要是踏足过江湖的人，多半都听说过。
昔年打遍天下无敌手，成为密宗之主后，更是多年未逢一败！
上一次出手之时，乃是与同为真武通玄的思汉飞切磋。
说是切磋，实则那等威势，已然远超法相通玄。
甚至有不少不知死活，看的时候距离稍近的围观者，都被两人交手的余威直接震死。
那场切磋自然是以平局收场，但在看完之后，绝大部分来自中原的顶尖强者神情都很凝重。
在那之后，就有不少好事者分析比较，讨论中原有哪些强者，能够与蒙元的那三大顶尖强者一战。
最后得出的结论，明面上能够与其一战的强者，似乎只有两人。
李沉舟，关木旦。
若是萧秋水跟韦青青青还活着的话，这两人应当也算。
王重阳若没死，或许也能胜之一筹。
镇守襄阳的郭大侠，若是能再进一步，应当也有机会一战。
再往后，便没人知道了。
或许隐世的强者中也有能够与其一战的，但既已隐世，自然不可能再出手。
看着朝廷张贴出来的皇榜，募集强者一同前往全真教。
明面上说的是维持现场秩序，撑个排面。
实际上大家心知肚明。
八师巴以密宗的名义，以江湖人的身份来大宋。
那朝廷就决不能以铁甲插手。
江湖事，就只能江湖了。
不管他想做什么，想要阻止，就只能以江湖的力量。
这就是规矩，不仅是江湖的规矩，也同样是王朝之间的默契。
“要我说，你们在这操个什么心？”
“就算朝廷真的焦头烂额，能轮到到你们吗？”
“我可听说了，朝廷新任的四大神捕，华山派的那位楚风已经应下这件事了。”
“庞斑就败在他手上，元十三限更是被轻易镇压，有他出手，八师巴不过手到擒来！”
这样的谣言，就这么迅速在临安府乃至于其周边蔓延开来。
当事人楚风回到临安府之时，他本能的感觉，沿途遇到的这些江湖人，神情有些不太对。
除了惊讶，震撼，以及些许的嫉妒之外，更多的竟然是尊重？
对付少林纯粹是私怨，楚风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尊敬的事。
这些人的态度，有猫腻。
“国师，去找郡主问问，我们离开临安府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帮人怎么回事？”
楚风也懒得自己猜。
又不是没长嘴。
相比于这些人古怪的态度，他更希望能找个安静的地方闭关。
这一趟从少林回来，掏空藏宝库，他一共收获了七枚大还丹。
除却给诸葛正我吃下去的那一枚，留在身上的还有六枚。
每一枚服下之后，能直接增加半甲子可以被轻易炼化的精纯功力。
可惜的是，一个人一生只能服用一粒，再多，身体有了抗药性，吃了也就等同于吃颗糖豆。
半甲子的功力，他觉得自己有希望能够突破。
真罡境的修为放眼年轻一辈虽然已称得上顶尖，但面对强敌之时终究会有些捉襟见肘。
剑冲废穴的确强悍，却需要时间准备。
若敌人不给机会呢？
实力，自身的实力永远是最重要的！
踏上这条路，就是举步维艰，唯有足够强悍的实力，才能支撑他走下去。
回到房内，王语嫣与他面对面相坐。
“我服药，你护法。”
楚风盘膝坐下。
“公子，应该不必这么急吧？”
“你刚突破不久，眼下应该先稳固境界，这般急切，怕是以后会留隐患。”
纸面知识极为丰富的王语嫣看出了楚风的打算。
她不太能理解。
楚风当下的功力已然走在了同辈中的最前方。
甚至于他们华山派的那位前辈，风清扬走完通天之路时，修为也才将将突破法相通玄境。
而眼下楚风刚开始，便要急切的想要去迈入那一境界，未免有些太急了！
“我没有太多时间。”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回临安府之时，那些人看我的眼神不对，直觉告诉我，有事发生。”
“过往的经验放我身上是无用的。”
“且不说我懒得按部就班的走完各大王朝，即便我愿意，昔日的那些敌人们也不会让我那么安逸的走过去。”
“风清扬能做到，除却他自身有足够的实力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有个护道者，而我什么都没有。”
楚风沉声道。
他也知道，不只是通天路，属于自己的这条武道之路，他走的都有些急切。
可他不能不急。
他若不急，等暗处的敌人反应过来，结局就会截然不同。
“明白了。”
思索片刻，王语嫣微微点头。
虽然依旧不理解，但她也没必要去理解，只要去做就好了。
随着楚风入定，她从腰间掏出两个小瓷瓶。
这是出发前，赵敏让她带上的，若在少林没派上用场，那这两粒小还丹，就归她了。
有这两粒小还丹的药力相助，她应该就能跨过第一步。
拥有能够自保的实力，才有可能帮到楚风些什么。
“我建议你，不要吃。”
就在楚风的状态稳定下来，王语嫣准备将丹药送入口中之时，房门忽然被推开。
“小还丹这种东西，说到底不过是少林在后来炼不起大还丹，用以改善之后的劣质替代品。”
“可以用来疗伤，但别指望用它提升功力。”
“能够提升的功力有限，还会有大量药力堆积在丹田之内，需要耗费很长时间才能将其消化。”
赵敏撇了撇嘴。
如果小还丹这种东西能用来提升功力，那她甚至能让楚风顿顿吃这玩意吃到饱。
“我知道的，不过当下这种状况，我只有尽快提升实力，才有可能帮得上忙。”
王语嫣低声解释道。
她想要能够帮到楚风，更想亲手宰了慕容复那个负心汉！
“接下来，你留在临安府，我帮你想办法。”
“反正接下来的事，你也掺和不了，太弱了。”
赵敏想了想道。
静静跟在她身后的鸠摩智幽幽开口。
“小僧应该也不太行……”
“你行的，国师，要相信自己。”
“八师巴好歹也算是与小僧同出一脉，小僧着实不愿对他出手。”
鸠摩智做悲天悯人状。
“楚风应该带回了不少大还丹。”
国师神情一动。
还未等他开口，就见赵敏接着开口。
“若立下足够的功劳，楚风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鸠摩智：“……”
“莫说同出一脉，就是师出同门，小僧也绝不会有丝毫心慈手软！”
“郡主，交给小僧吧，定要让他站着来，躺着走！”
第70章 少侠，你这是要谋反？
“国师，真的不为难吗？”
赵敏似笑非笑。
鸠摩智没有丝毫犹豫。
“还请郡主放心，虽那八师巴与小僧算半个同道，但他既然要挡楚少侠的路，那就是小僧的敌人！”
“小僧定然会让他后悔来大宋！”
信誓旦旦的模样，几乎都能让人忽略他们之间实力的差距。
“不过国师，虽然语嫣对于江湖事算不上了解，却也知道，那八师巴乃是蒙元密宗之主，一身武功高深莫测。”
“你真的能是他的对手吗？”
不是也得是！
鸠摩智拍着胸膛。
“王姑娘放心，小僧实力可远不止表现出来的这些，区区八师巴，不在话下！”
“所以国师准备好重新凝练法相了吗？”
“若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场地，也可以让人给你护法。”
“如果你决定要做的话。”
赵敏轻笑着道。
她了解的显然更多。
鸠摩智能成为吐蕃第一强者，靠的肯定不仅仅是嘴皮子。
他曾在武道之路上走了很远，甚至法相通玄这个境界，险些都走到了头。
可后来，他发现了问题。
火焰刀，无法陪他走到更高的境界，法相的力量逊色太多，即便走到尽头，也无法化法相凝真我。
在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纠结之后，他废了自己的法相，离开吐蕃来到中原。
“小僧还未找到自己的路，凝练法相暂时是做不到的。”
“不过敌人若只有八师巴，小僧有把握拖住他。”
鸠摩智微微摇头，但依旧信心百倍。
“就像是你拖住扫地僧时做的那样？”
赵敏神情古怪。
“八师巴可不是少林那老和尚，一言不合，他是会杀人的。”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是不愿让楚风掺和这件事的。
可惜这件事自从消息传出来之后，就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之内了。
蔡京的动作很快，在八师巴要踏足大宋，上全真教论道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他便迅速将这消息传播开来。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楚风便已经被架在了火上。
这就是身处明面最大的问题所在。
明枪易躲，可这来自暗处的暗箭，别说躲，甚至都没给他们留反应的时间。
“这一点郡主大可放心，这世上没几人能与小僧打成平手，那八师巴实力虽强，但小僧也不是吃素的！”
鸠摩智信誓旦旦。
回过神来想了想，这话说的，好像有些问题。
不对啊，小僧好像还真是吃素的！
“虽然小僧是吃素的，但小僧的拳头可不吃素！”
赵敏：“……”
有的时候真的很难理解，这秃驴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
“既然国师有信心，那我便不多说了，期待你的表演。”
“王姑娘，你跟我走一趟。”
犹豫片刻，赵敏终究是没去打击鸠摩智的信心。
有信心是好事，虽然对实力没什么提升，但至少他有作死的勇气。
有这勇气在，那即便是当炮灰，也算得上最有用的炮灰了。
“交给小僧郡主你就放心吧，此番小僧定亲手拿下八师巴，让楚少侠心甘情愿的分小僧一枚大还丹！”
鸠摩智拍着胸膛，脸上写满了自信。
随着赵敏带着王语嫣离开，转过身来，就像是变脸一般，他那张老脸瞬间垮了下来。
密宗之主八师巴，真武通玄境的顶尖强者。
莫说是他，就是诸葛正我的全力一击，也未必能真正伤的到对方。
牛皮是吹出去了，那接下来要怎么收场呢？
难不成，真的以真罡境巅峰的修为，去硬撼真武通玄？
别说鸠摩智脑子还算好使，就算真的是脑子不好的人，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小僧这次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鸠摩智苦着脸，一抬头就看见楚风的眼睛透过门缝静静地看着他。
“……楚少侠，你是从哪一句开始听到的？”
“从你不是吃素的开始。”
“国师，这变脸的手段是从哪学的，独门绝学？”
楚风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裳上的灰尘。
他真不是有意偷听，只是鸠摩智那表现，尤其是回过头脸色垮下来的那一段，着实有些过于精彩了。
“小僧没脸见人了……”
鸠摩智仰天长叹。
早知道，他就多撑一会了！
“倒也不至于没脸见人，除我之外并没有第三人看到，且我也不会往外说。”
“至少在外面，你还是那个顶天立地谁也不怕的平头哥。”
楚风笑着道。
平头哥？
鸠摩智挠了挠头。
直觉告诉他，这应该算不上什么很好的形容词。
不过他是明白楚风的意思了。
“不只是在外面，小僧也并非纯粹的吹牛皮。”
“少侠若真的要上全真，一旦起了冲突，小僧定然会率先挡住八师巴。”
鸠摩智很认真的道。
甭管能不能挡住，也甭管会不会死。
反正他会上。
“这样啊，做给我看。”
楚风微微有些动容。
如果鸠摩智当真能做到这一步的话，那倒也真能算个优秀的队友。
大抵是那种，要面子不要命的人。
甭管面对怎样天崩的局面，他都不会因为胆怯而逃跑。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很罕见的品质了。
“自然没问题，只是少侠，那大还丹……”
鸠摩智搓了搓手。
“从全真回来之后，会给你的。”
“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会将它跟你的尸骨一起入土。”
楚风推门走出。
虽不知他要去哪，但鸠摩智还是快步跟上。
“若小僧真的无福消受，那还是别给了，小僧怕被盗墓贼盯上。”
他可不想死后还被扬一遍骨灰。
“不会死的，该死的另有其人。”
走出客栈，楚风大致的分辨了方向便径直走向皇宫。
“少侠说的是八师巴？”
“他也是奉命行事，多半还是为了密宗的传承，只是各为其主罢了，也算不得该死吧。”
鸠摩智轻声道。
这么说可能不太合适，但从八师巴身上，他的确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除却少林之中的假和尚之外，出家人几乎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追求。
无论追求着什么，肯定都不会是单纯的逞强斗狠。
“国师，你想多了，这种堂而皇之来搞事的，反而算是值得尊敬的对手。”
“该死的，是他。”
顺着楚风的目光，鸠摩智看到了皇宫。
啊这……
少侠，你这是要谋反？
第71章 谁要说吃亏是福，那亏就给谁吃
顺着楚风的目光，鸠摩智只能看到皇宫。
少侠，你要是想谋反的话，那小僧可就不奉陪了！
也就是在蒙元面前大宋是个软柿子，反正他身后的吐蕃，肯定是不可能敢干这种事的。
再者说了，即便是蒙元，也断然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在临安府刺杀大宋天子。
一旦开了这个头，那接下来双方针对皇帝的刺杀将会无穷尽。
没人能保证己方就一定能防住敌人。
这也同样是顶尖王朝之间的默契，谁敢越这个线，谁就会死。
“放心，我说的也不是皇帝。”
察觉到鸠摩智的目光，楚风不由得笑着道。
虽然大宋当今的皇帝，也的确挺该死的就是了。
他也不知道，这样一个混乱的世界是如何构成的，但他知道，当今大宋的皇帝，叫赵构。
赵构该死，这是每一个后世人都清楚的事实。
不过即便是死，也不能死于刺杀。
“那你说的是……”
鸠摩智不解。
看着皇宫的方向，说的又不是当今天子，那还能是谁？
“喏。”
宫门打开之际，楚风伸手指了指。
蔡京走出宫门，转身便上了华贵的轿子。
“这跟谋反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鸠摩智脑门上顶起个问号。
天下人都知道，当今圣上有多宠爱那两名奸相。
在临安府杀蔡京，那跟在皇帝头上尿尿有什么区别？
“放心，不是谋反。”
“他既然算计我，那我也该以牙还牙不是。”
谁要说吃亏是福，那亏就给谁吃。
反正楚风就是这个性子，他未必一定要占便宜，但谁要想让他吃亏，他就要把那亏给塞回去。
“那我们现在这是要？”
“去见他一面。”
“啊？”
鸠摩智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楚风直接走向蔡京的轿子。
看到他走出来，不仅蔡京的轿子停下，另一侧的轿子也同时停了下来。
秦桧掀开轿帘，露出一抹贼笑。
“蔡相看起来是惹麻烦了啊，都吃了这么多次亏，怎么就学不会乖一点呢？”
蔡京也同样探出头来。
“总不能一直被你压一头吧，陛下器重，我这做臣子的，自然也该为他分忧。”
“分忧？你我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
秦桧笑的丝毫不掩饰。
他们两人在朝堂上争斗了这么多年，对彼此的为人都一清二楚。
说什么为陛下分忧，那都是屁话。
他们为的只有自己手中的权力！
随着楚风靠近，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秦桧心中在盘算着楚风会怎么做。
应该不至于当街杀人。
毕竟这是在皇城，在天子脚下，当街杀人，赵敏保不住他，秦桧也不会去保，只会让他变成自己功劳簿上的一笔。
若是少年意气的话，应该会来放几句狠话。
可放狠话除了再被蔡京讥讽一趟之外，并无其他任何的作用。
“可惜了，若他是诸葛正我，这场交锋应该会更精彩些。”
刚说完，秦桧便轻轻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可千万不能再来个诸葛正我了。
这朝堂，有一个刚正不阿的诸葛神捕，就已经足够头疼的了。
“靠边停下，本相要看看，能得蒙元郡主青睐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清空脑海中的杂念，秦桧低声吩咐道。
“是。”
轿夫迅速将轿子抬到一旁放下。
他饶有兴致的掀开轿帘，遥遥看向那挡住蔡京去路的身影。
是那种一眼看上去便觉惊艳的长相。
若赵敏跟他说，是因为长相所以看上的楚风，那秦桧也绝不会有半分意外。
但重要的还不是长相，而是那股气质。
如果一定要用语言形容的话，那应该就是独属于强者的气质，介于傲气与自信之间的一种感觉。
同样的气质，他只在诸葛正我、凌落石等人身上感觉到过。
可那些人成名已久，在这江湖中已然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这个年轻人，分明还只是初出茅庐。
只要不中途夭折，他注定会成为强者。
这是秦桧心中下的定论。
最好能为我所用，若不能，那往后说不得还真得得罪那位绍敏郡主了。
他在沉思之际，楚风已带着鸠摩智走到蔡京的轿子前。
“想来你便是如今风头正盛的楚风少侠了吧？”
“少侠如此年少，便有此等成就，兼且心中还有大义。”
“本相自愧弗如，如少侠这般年纪时，本相还只是个小小纨绔。”
“虽身居高位，但对于少侠的所作所为，本相心中唯有万分钦佩！”
还未等他说话，蔡京便是先发制人。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阻止别人问罪的最好方法，就是展现自己的善意。
将他高高的捧起，这样一来，即便对方目的是来问罪，这罪多半也是问不出口的。
此中手段，蔡京玩的那叫一个娴熟。
若是从前的那些对头，这场谈话多半就要到此为止。
可楚风是正常人吗？
面对蔡京的吹捧，他只是微微皱眉。
“钦佩的话，要不你跟我一同前往？”
“想来，全真教应该会很欢迎右相上山论道。”
“八师巴若是知晓大宋右相亲自坐镇，无论他有什么目的，多半都会有些投鼠忌器。”
蔡京：“……”
你不按套路出牌！
“若是能对局势有所帮助，本相绝不吝啬。”
“可本相既不擅长武功，亦不擅长论道，若冒然前往，恐怕只会是拖累。”
“有多大能耐，便做多大的事，这是本相入朝为官之时明白的道理，做自己能力之外的事，那就不是帮忙，而是添乱。”
“不过少侠你请放心，本相留在临安府，肩上也是有着同样重要的任务。”
“只要你能让八师巴无功而返，本相便能派遣使者谴责蒙元，届时或许能减少将来几年的岁币。”
“此举对万民有功，到时本相定会亲自为少侠请功，或许陛下亦会为少侠设宴，于宴上封爵也说不定！”
少年热血，按理来说，饼画到这个份上，换做寻常年轻人，多半是眼睛都要红了。
天子亲自封爵，那不仅意味着泼天的功劳，同时可能也意味着，千载世家传承的起点。
谁能拒绝的了这样的诱惑？
至少蔡京从前见过的那些如无头苍蝇般的年轻人，没有任何一人能够拒绝。
可楚风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激动。
他只是静静看着蔡京那浮夸的表演。
待得表演落幕，他才幽幽开口。
“能将贪生怕死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大宋右相不愧是一代奸佞。”
“不过我这个人，就不喜欢跟奸佞为伍，封爵就算了，等从全真教回来，希望能借右相的脑袋一用。”
“右相这般的悲天悯人，为百姓考虑，想必是不会拒绝的吧？”
蔡京：“……”
“年轻人，四处树敌可不是好习惯。”
“以你的阅历，可还分不清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就算你能活着从全真教回来，也未必能取的了本相的脑袋，只会给自己，给华山平添个惹不起的敌人。”
“现在跪下，收回你的话，求本相原谅，本相还可考虑放过你。”
第72章 要不小僧带你找个地方去开心开心？
“这话说的，可真让我有些惶恐。”
“右相，你竟然还想着要放过我，实话告诉你，我从未想过要放过你。”
“从知晓你在其中搞鬼之后，我就已经给你定了个死罪。”
“若是你不介意的话，到时我会顺带着将你满门一并灭了，至于三族，能找到就一起屠，找不到就算他们运气好。”
“你觉得怎么样？”
兴许是因为蔡京并非江湖人，他不懂江湖上的那些规矩。
所以他开口便将华山派拿出来做威胁。
然而他得到的结果，却是与自身预料截然相反。
蔡京怎么也想不到，这世上竟然有人不吃威胁，甚至还敢反过来威胁他的。
“年轻人，年少轻狂没问题，可太狂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灭本相满门？那你就是立下了天大功劳，也抵消不了这等罪孽。”
“莫说杀本相，但凡你伤到本相一根毫毛，你包括你身后的所有人，都会死！”
“往后说话前，先掂量自己的份量，以免有些话说出来徒增笑柄。”
说罢，蔡京直接转身回了轿子，毫不在意的将后背留给了楚风。
“哦？”
楚风抬手，一道剑气刺出。
蔡京感受到背后的风声回头之际，腰间挂着的玉佩绳子已断。
“杀你，似乎也没你说的那么难嘛。”
伸手一招，玉佩便飞入楚风手中。
“你……”
蔡京被吓出一身冷汗。
方才那道剑气若是冲着他脑袋来的，那此刻他怕是已经尸首分离了。
即便立即有人出手阻止，也不可能救回一具无头的尸体。
天子脚下，皇宫门外。
这人，他是怎么敢的！
难不成当真是肆无忌惮了吗？
“你难道当真不知，在天子脚下动手刺杀朝廷命官的下场？”
蔡京的声音无比阴冷。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宫门之上，一道阴冷的身影站在那俯瞰着一切。
那个人似乎是在判断，当下的情形是否需要出手。
“这么大的罪名，右相就想直接扣在我头上？”
“我不过是想借右相个玉佩做盘缠罢了，堂堂大宋丞相，应该不至于这般小气才对吧？”
楚风抛了抛玉佩，眼神却一直在看向宫门上的那道身影。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跟扫地僧很像。
“借盘缠有你这么借的吗？”
蔡京咬牙切齿。
通常情况下，他是能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对一切问题。
可方才楚风那一道剑气，险些就要了他的小命。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弄死这肆无忌惮的年轻人。
“那又如何呢？我可并未伤你分毫。”
“更何况，右相你算计我，还不准我发点脾气了？”
楚风轻笑一声。
从他的笑声中，蔡京听出了讥讽。
怒火霎时间充斥了整个胸膛。
然而就在他指着楚风的鼻子就要骂的时候，却看到宫门上的那道身影在思索片刻后转身离去。
瞬间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
冷静下来了。
他再没有做丝毫的争辩，涌到嘴边慰问楚风家亲戚的脏话也被咽了下去。
没有了那位在场，他甚至连多看楚风一眼都不敢，只慌忙的钻进轿子里吩咐轿夫离开。
楚风倒也并非真的想要他的命。
此番露面的目的已经达成，他要做的就是在蔡京心中种下一颗种子。
威胁的种子。
将蔡京置于无尽的恐惧之中，逼的他不得不先对自己动手。
到时，他自然能够堂而皇之的取其脑袋。
“年轻人，手段不错，就是不够毒辣。”
“我若是你，会顺带着将他的轿夫一并宰了，让他自己爬回去。”
“光有个威胁还不够，还得有足够的憎恨，才能让他尽快蹦出来啊。”
随着蔡京走远，秦桧屁颠颠的凑了过来。
显然，他是来出馊主意的。
“轿夫是无辜的，当街屠戮无辜百姓，罪责应该也不小吧？”
楚风瞥了他一眼。
“呵，这就是你太年轻了，六扇门想给人安个罪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秦桧嗤笑一声。
在他看来，楚风来见蔡京是对的，出手威慑更是画龙点睛的一笔。
唯独可惜的，就是没赶尽杀绝。
杀蔡京，那老太监当然会出手，可杀轿夫，老太监甚至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要么就不做，要做，就该做绝。
“这大抵就是我跟你们这种人最大的不同了。”
“我出身正道，不会做滥杀无辜的事。”
“另外，秦相，你不会觉得，赵敏找过你一次，我就算你这边的人了吧？”
楚风似笑非笑。
“蔡京想拿我做刀，你又何尝不是？”
“哦，我忘了，蔡京身后还有凌落石，有方应看，或许还有李沉舟。”
“可你身后，似乎谁都没有啊。”
“难怪，你竟然会对我这般看重，只可惜，我跟你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秦桧：“……”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主要是没想到，楚风竟然敢在这种情况下挑明自己的心迹。
按理来说，他刚得罪了蔡京，此时最明智的选择不应该是倒向自己吗？
两方一同得罪，他想干什么？
“你想当下一个诸葛正我？”
秦桧眼神危险的看着他。
“大宋能容下一个诸葛正我，可容不下第二个。”
“不仅本相容不下，陛下也同样容不得。”
第二个诸葛正我，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面对秦桧的威胁，楚风甚至都不愿多看他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鸠摩智连忙跟上，但想了想，他又转过头来。
秦桧以为他有什么想法，正欲开口招揽，却看到他冲着自己吐了口唾沫。
“一条卖国的老狗，竟然还妄想招揽楚少侠？”
第二个诸葛正我？
以鸠摩智对楚风的了解，他绝不会想要成为任何人，他只会是他自己。
或许当下诸葛正我的名声要更大，但鸠摩智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局面便会完全不同。
楚风之姿，别说见，鸠摩智连听都未曾听说过。
这等人物，注定是翱翔于九天之上的真龙，又岂能被趴在地上的老狗招揽？
老小子还真敢想！
留下秦桧那张铁青的老脸，鸠摩智头也不回小跑两步追上楚风。
“少侠，咱们现在是往哪去？”
“八师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才出发，算上他路上所需的时日，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
“咱们做武者的，也得要学会劳逸结合嘛。”
“眼下时辰还早，要不小僧带你找个地方去开心开心？”
楚风：“？”
国师，你TM不是出家人吗？
第73章 在这世上唯一不可辜负的，便是真心待你的人
“所以国师，你说的开心开心，指的就是这个？”
站在陆家庄前，楚风脸上写满了无语。
“要不然呢？”
“这世上还有比蹭饭更开心的事吗？”
鸠摩智满脸困惑。
吐蕃本就不富裕，他自身也没什么钱。
这一路过来，最让他开心的事，就是能碰到个办喜事的人家。
他只要上去念几段佛经，给新人些祝福，就能坐下蹭一顿丰盛的斋饭。
这世上还能有比白嫖斋饭更开心的事？
他不信！
“算了，国师你还小，不懂事。”
“这饭我就不去蹭了，你吃的开心就好。”
楚风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竟然相信一个秃驴能带自己去开心的地方，这大抵是自己这辈子最荒唐的想法了。
“来都来了，少侠，这家新娘子可好看了，小僧带你见见世面！”
鸠摩智揪着楚风的袖口不放。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带楚风感受一下真正的快乐！
“……新娘子好看又怎样？我又不是曹贼，不好这一口。”
“国师，建议你也别关注人家的新娘子，我怕你误入歧途，他人之妻这种东西，远观久了是会出事的。”
鸠摩智：“？”
这能有什么歧途？
曹贼又是何意？
他不懂，但他还是拽着楚风。
“少侠，小僧并非关注新娘子，只是觉得，少侠你在勾心斗角的阴暗环境里呆的太久了。”
“就如这陆家庄，乃是方圆十里有名的大善人，陆庄主修为不俗，却并未有丝毫歧视寻常百姓，反而关爱有加。”
“其实这江湖更多的还是美好。”
江湖绝非只有勾心斗角。
这就是鸠摩智想让楚风看到的。
阴暗的环境待的太久，人是会出问题的。
对佛法钻研极深的鸠摩智明白这个道理，环境会在无声无息之下改变一个人。
所以在空闲之时，他希望能带楚风感受江湖美好的一面。
楚风明白他的意思，他倒是也不介意在闲下来的时候找点开心的事。
可问题是，国师，你这种乐子，要让人怎么认同呢？
“国师，你跟我说实话，你们出家人是不是都喜欢找这种乐子？”
被拽着往陆家庄走，楚风倒是也没反抗，只是有些无奈的问道。
“出家人？那倒不是，少林的那些和尚可有钱了，住客栈都要住上房，他们是从来都不屑于蹭这种热闹的，自然也体会不到其中乐趣。”
“大概也只有小僧这种穷和尚乐在其中吧。”
鸠摩智自嘲的笑笑。
他知道自己跟少林那些和尚之间的差距，但他不自卑，也不后悔。
这就是他选择的路。
“若楚少侠着实不愿跟小僧浪费时间的话，便自行离去即可，小僧晚些时候去客栈找你。”
“唉……”
楚风微微摇头。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
“不过国师，若这陆家庄是我记忆中的那个，那这场大婚之喜，可未必会有你想的那么顺利。”
国人特性，来都来了。
虽然不算什么乐子，不过……
全当看一场热闹吧。
见楚风答应下来，鸠摩智顿时喜上眉梢。
“小僧保证，少侠你不会白来的。”
“这陆庄主可是个大善人，他还摆了两桌专门招待僧人的斋宴，听说他家的厨子味道相当不错。”
听了这话，楚风表情有些古怪。
“国师，咱们不是一起回临安府的吗？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小僧初来临安府，人生地不熟的时候，就常到陆家庄来蹭饭，他家的厨子手艺相当不错。”
懂了，国师，你这羊毛是逮着一家可劲薅啊。
“看，那花轿里的就是新娘子，一灯大师弟子武三通的养女，何沅君。”
“新娘来头不小，新郎又是青年英才，这两人，当真是天生一对啊。”
鸠摩智还想再多说些什么，却听到爆竹声响起。
远远看着新娘的花轿过来，他指着花轿道。
“天生一对？”
“国师，虽然很不想打击你，但你心心念念的陆大善人，可能没你想的那么伟光正。”
楚风不禁冷笑。
鸠摩智神情顿时多了几分复杂，看着楚风欲言又止。
他很想问，少侠，你是不是勾心斗角多了，还未从那阴暗的环境中回过神来呢？
这陆庄主，可是远近闻名的善人，被他接济的百姓，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这般人物，怎么就不够伟光正了？
“背弃誓言，抛弃定下婚约的未婚妻，转头娶了其他女子为妻。”
“这样的人，国师你觉得怎么样？”
“该杀！”
鸠摩智毫不犹豫。
虽然他是出家人，不懂情爱。
但他能分清是非。
这种背弃誓言，抛弃未婚妻的人，以江湖人的角度来看，杀了绝不为过。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看，他未婚妻来了。”
楚风耸耸肩，目光看向另一侧。
在远处的树荫下，一名面色疲惫的女子正枯坐在树下，呆呆的看着这陆家庄喜庆的一幕。
顺着他的目光，鸠摩智也看到了那女子。
萎靡的状态也无法掩盖她的美貌。
哪怕相隔甚远，从她眼中，鸠摩智也能看到深深的绝望与恨意。
不，不会吧？！
“那公子，若真如你所言，咱们要帮她一把吗？”
鸠摩智毫不犹豫背叛了陆大善人。
几顿斋饭，可收买不了他的良心！
若是人面兽心之人，那无论请他吃多少顿饭，他都绝不会领情。
大不了，等对方死后，他多带几份斋饭去祭奠就是了。
然而楚风却只是摇摇头。
“我将这件事告诉你，本就已经是帮她一把了。”
“更何况，这件事背后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恰巧听说过一个可怜女子被抛弃的故事而已。”
何沅君背后是武三通，武三通背后是一灯大师。
天龙寺的那老和尚，虽功力远不如扫地僧，但为人还是值得尊敬的。
有这么层面子在，他觉得李莫愁可怜，也愿意帮一把，却并不准备亲自插手这种闲事。
鸠摩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向那骑着高头大马的陆展元，目光有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怎么？国师竟然这般嫉恶如仇？”
楚风留意到他眼神的变化，不由得调笑道。
“非是如此，小僧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只是小僧觉得，在这世上唯一不可辜负的，便是真心待你的人。”
第74章 没想到兄台年纪轻轻的，眼睛就瞎掉了，真可惜
“国师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从前有人真心待过你吗？”
楚风有些惊讶。
他着实是没想到，鸠摩智竟然会有这样的觉悟。
要么是悟性十足，要么就是，他从前也遇到过，真心对待自己的人。
“自然是有过的，而且还不少呢。”
鸠摩智龇牙道。
“在小僧还不是吐蕃国师之时，乡亲们都是真心对待小僧的人。”
“即便是家中不剩多少余粮，家家户户也都还是愿意接济小僧。”
“小僧作为出家人虽不能杀生，却也能上山为乡亲们寻些野菜充饥。”
那段时日，虽是他最弱小，也最没有地位的时候，却也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现在呢？”
察觉到鸠摩智语气变化，楚风问道。
“大半都饿死了，剩下的借着小僧的庇护，活的还算不错。”
子欲养而亲不待，虽然这么说不太准确，但差不多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待得他功成名就之时，回到村子里，相较于寥寥无几的村民，更多的，是无人去收的枯骨。
即便知道有人饿死，也没人能去收尸。
不是不愿，而是没力气。
为了安置活下来的那寥寥数人，他也是唯一一次动用了自己属于国师的权力。
“如果再来一次，小僧大抵是不会再抛弃他们背井离乡了。”
“既然都感受过权力带来的好处了，为什么不再干脆些，让自己也过的舒坦点，总好过一路蹭饭吧？”
楚风不解。
鸠摩智却只是笑笑。
“施主知道何为苦行僧吗？”
苦行僧？
“就是那些对自己无比苛刻，甚至称得上折磨的行为？”
“倒是听说过一些，但并不理解。”
主要是不理解，为什么要往自己身上施加痛苦，并冠以修行的名义。
按理来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即便是佛家，也是最唾弃自残、自杀的。
唯有那些苦行僧，十年如一日的坚持着苛责己身。
“小僧跟你解释你应该就能懂了。”
“有那么一些人，认为这世上的痛苦与幸福都是定量的。”
“他们多吃些苦，世上的人便少受些苦，他们少享些福，这世上的百姓便能多感受一丝温暖。”
“年少时，乡亲们给小僧的粮食，都是从自己口粮中挤出来的。”
“如今小僧既然是有了能力，那自然也想替乡亲们多吃些苦头，那些年，他们太苦了，福气，就让他们去享吧。”
这就是鸠摩智的理念。
哪怕已经成了吐蕃国师，他也从不追求表面上的光鲜亮丽。
自身的穿着用度依旧是照着勉强能活的标准来准备。
于他而言，给新人祝福能顺带着蹭顿饭，就已经是最值得开心的事了。
“若是这么说的话，倒是能够理解了。”
楚风面色稍稍动容。
他从前只是不理解，却没想到，那些人的想法竟然这般纯粹。
虽说是迷信，却也是在用自己所信仰的方式，为这世上的人祈福。
“所以啊，小僧觉得，这世上之人逐利无可厚非，想拼了命的往上爬也是人之常情。”
“可有些事，有些人，是不该被辜负的。”
鸠摩智的神情很是认真。
“国师，你这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按理来说，你不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
楚风能看出来，这货打心底里是想出手相助的，哪怕没有半分好处。
“小僧平日里不爱多管闲事，只因江湖恩怨，说不清谁对谁错。”
“可眼下这出戏，对错一目了然。”
说罢，他又扫了眼新郎陆展元的方向。
眼下的陆家庄中，除却本身便武功不俗的庄主陆展元之外，往来的江湖人也都不是吃素的。
或许武功参差不齐，但终归也是股不小的势力。
若要趋吉避凶，那自是该什么也不管，埋头等着他的斋饭。
可鸠摩智却不想坐视不理。
好歹他也是吐蕃国师，路见不平也是理所应当！
“好好好，那我可就等着看国师你大展神威了。”
眼见新娘的花轿接近陆家庄，李莫愁已缓缓站起身来，楚风饶有兴致的退到一旁。
就当闲暇之时看一场热闹，倒也不错。
“嗯？楚少侠，你愿意让小僧出手？”
鸠摩智愣了愣，一时间有些摸不准楚风的意思。
“叫我名字就是，少侠少侠的，听着不顺耳。”
“至于是否让你出手这种事，国师，你即便是上了我的船，也依旧是独立的个体。”
“在正事之外，我不会约束你，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楚风笑着道。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只会听命令的傀儡，而是有血有肉的同伴。
鸠摩智：“……”
他眨巴着眼睛，看看楚风，又看看正逐步接近陆家庄的李莫愁。
只犹豫片刻，他便转身走向那道孤单的身影。
“小僧会尽量不给你惹麻烦的。”
“若他们当真不讲理，那小僧也绝不会连累你。”
他身影如风，留下最后两句话后，几乎眨眼间便挡在了李莫愁身前。
远处陆家庄内，陆展元正满脸期待的等着自己的新娘子。
周遭除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就只剩下江湖人祝贺的话语。
就在他迫不及待之时，走到庄子里随意找个位置坐下的楚风，却感觉到了不对劲。
武三通并未在宾客之内，也没有在送亲的队伍之中，反而是远远的看着，面色不善。
记错了？
楚风有些困惑，他确定自己没记错何沅君的身世，这件事也是从鸠摩智口中确定过的。
江湖人都知道，何沅君是武三通养女。
可养女出嫁，作为养父与养母，本该送上祝福后，等候拜堂之时才对。
可现在，武三通却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
“这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武三通竟然对他的养女……”
楚风喃喃自语，险些笑出声来。
这场热闹，还当真是没来错。
而他身边的人好似听到了他的自语，伸手捏过一粒花生丢入口中。
“渔樵耕读，这耕夫怕是要葬送段王爷一世英名了。”
“这何沅君跟陆展元也是对可怜鸳鸯，遇到这么个养父，着实令人惋惜。”
楚风扭头看去，他确定自己坐下的时候，身边并无其他人。
来者轻功不错，甚至连他都未曾察觉。
不过楚风也并不在意，对于此人的话，更是没什么好气。
“可怜鸳鸯？”
“没想到兄台年纪轻轻的，眼睛就瞎掉了，真可惜。”
第75章 一介弱女子，她又能怎么选呢？
“兄台觉得，我说的不对？”
那人挑了挑眉，看向楚风微微一抱拳。
“在下李寻欢，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又有何高见。”
小李探花李寻欢。
“李探花也来凑这个热闹？也是没钱吃饭了，来蹭饭的？”
楚风似笑非笑，后也不等他回答，转头看向陆展元。
“有些人，表面上光鲜亮丽，实则背地里还不知做过些什么。”
“他骗没骗何沅君，我不清楚，但他一定骗了另一个人。”
“按照常理来说，他甚至都算是有妇之夫了，眼下却要迎娶何沅君，这难道不是笑话？”
闻言，李寻欢皱了皱眉。
他倒不是鸠摩智那种穷和尚，再落魄也不至于到蹭吃蹭喝的地步。
今日也只是恰巧赶上了，想借他人大喜之事，冲一冲自己心中郁结。
谁知来了之后便察觉到了不对。
武三通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且神情狰狞，眼神中透着厌恶与憎恨。
这看上去可不像是养女的大婚之喜，反倒更像是被夺走了心爱之物的状态。
好在此地距离临安府并不远，李寻欢好奇之下，便让自己的护卫去找与武三通熟识之人打听了一番。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当真是问出了个大秘密。
耕夫这性格，可着实是有些扭曲了。
而眼下从楚风话中不难得知，陆展元也同样有问题。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何沅君当真是可怜至极。
“兄台这话的意思是，除却武三通之外，还有人不愿看到这场大婚？”
李寻欢忍不住心中好奇，连忙问道。
“看下去就知道了，现在的状况，说实话我也有些摸不清了。”
对武三通这个人，楚风印象并不深刻。
毕竟没有人会盯着个没多少戏份的配角去研究。
要是真如李寻欢所言，那这场婚礼，可当真是一场大乐子。
随着新娘的花轿进入陆家庄，武三通紧随其后也走入庄子。
再往后，便是颓废的李莫愁，以及默默站在远处的鸠摩智。
李寻欢目不转睛的看着，心中也不禁泛起了嘀咕。
这场面太过混乱，但凡陆展元处理不好，这场大婚怕是要成为一场让江湖人耻笑的闹剧。
陆展元与新娘共牵红绳之时，就是闹剧的开始。
一根银针不知从何处射出，直接将两人间的红线斩断。
何沅君一个没防备跌坐在地，盖头落下，露出其中楚楚可怜的模样。
陆展元看到银针，脸色瞬间大变，连忙将何沅君护在身后。
旁人不认识，可他却对其来历一清二楚。
就在数月之前，这银针还曾数次救了他的命！
“陆展元，我不过离开两月时间，你便将那些海誓山盟忘了个一干二净吗？”
“我救你之时，你是如何对我说的？”
“你说你会娶我，会爱我护我一辈子，你就是这么护的？”
李莫愁从人群中走出，每说一句话，面上的怨恨便多一分。
她毫不顾忌的将陆展元曾经对她说过的情话于这种场合公开。
这也就意味着，她不再对这负心之人有半分期待。
今日来此，就是为了让他身败名裂！
“那都是过去了，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遇到了沅君后才发现，她才是我最爱的女人。”
“我对不起你，但这种事是不能强求的。”
陆展元并未否定他们之间的过往，只是一笔带过。
闻言，何沅君眼中的怀疑也消散不少。
看的楚风连连摇头。
纯纯的一个恋爱脑！
可惜陆展元这话虽能安抚何沅君，却会更加激怒李莫愁。
“好一个最爱，好一个不能强求。”
“当初我可没强求，是你求我救你，是你说此生定不会辜负我。”
“你这条命是我救的，既然你背弃了诺言，我便将你这条命给取走，也是理所应当！”
话音未落，数根冰魄银针自她指尖射出，目标直指陆展元。
而陆展元功夫虽不错，但比起天资惊艳的李莫愁，还是逊色了不止一筹。
面对这冰魄银针，他根本就不敢硬接，只能运起轻功往左侧躲避。
可他躲的时候，却是忘了，他的身后是跌倒在地，没有丝毫躲闪能力的何沅君！
“嗯？”
眼见银针就要刺入何沅君心口，武三通亦是来不及阻止。
李寻欢一声叹息，飞刀后发而先至，一刀将数根冰魄银针尽数挡下。
“姑娘，往后还是得擦亮眼睛看人才好，有时候知人知面，却不知背地里的兽心啊。”
但凡陆展元有些气概，坚持挡在何沅君面前，即便他挡不住，李寻欢也同样会出手相助。
可他逃了，逃的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这样的人最是令他鄙夷。
“她也没得选吧，一边是图谋不轨的武三通，另一边是看上去还算靠谱的大侠，换你，你怎么选？”
楚风用只有李寻欢能听到的声音道。
武三通图谋不轨，还是听李寻欢说的。
情况若当真如此，那何沅君这个女人，还真就是怎么选都是错的。
带入进去，李寻欢越发觉得，这女子当真是很可怜。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楚风又开口。
“就像林诗音一样。”
“一边是抛弃她的表哥，一边是道貌岸然的龙啸云，她一介弱女子，她又能怎么选呢？”
这话一出，李寻欢脑门上肉眼可见的浮现几根青筋。
林诗音是个秘密，仅有少数几人知晓的秘密，更是他的逆鳞。
已经很久没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了。
“这位兄台，你知道的是否有些太多了？”
“此事你又是从何处得知。”
“以及，你为何无故污蔑我大哥！”
李寻欢眼神危险，语气极为不满。
“我，华山派楚风，如今在六扇门任职，多知道些隐秘，应该是很合理的吧？”
楚风淡淡的道。
“六扇门新任神捕？”
“于少室山斩杀元十三限的那个？”
李寻欢神情瞬间就变了，眼中再无半分恶意，甚至隐隐还有几分钦佩。
“是。”
楚风点头，后又看向何沅君。
“所以这个女人，除了选陆展元之外，还能怎么样呢？”
“她或许已经知道自己没时间了，只能随意选一个，就当是赌一把。”
可惜，赌输了。
李寻欢心中暗叹一声，目光看向不远处只顾着躲避，没有半分还手余地的陆展元。
这位陆庄主的武功的确不错，轻功也算是顶尖，可惜他面对的是天赋要强过他数倍的李莫愁。
眼见在步步紧逼之下，他的破绽已越来越多，就要身死于冰魄银针之下时，陡然出现一股磅礴真气，将陆展元整个人护在其中。
“唉，女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他辜负了你，你亦是让他身败名裂了，何必赶尽杀绝？”
天龙寺，一阳指。
一灯大师？
楚风跟李寻欢同时扭头看去，果然看到个老和尚不知何时坐在了斋宴的桌边。
一阳指的真气可伤敌，可治疗，太过中正平和，很容易便能认出。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位南帝竟然会出现在这，且还出手护住了陆展元。
“老和尚，你要多管闲事吗？”
李莫愁声音冰冷，眼神有些忌惮。
她虽初出江湖没多久，却也能分得清强弱。
这老和尚给他的感觉，跟她师父一般无二，甚至还要更强。
若真是要来搅局的，那她想报仇怕是难了。
“或许对他人而言是闲事，但对老僧来说却并非如此。”
“弟子造的孽，作为师父，该要来帮他收拾残局的。”
一灯大师走到何沅君身旁，低头的目光之中满是怜惜。
武三通是他的弟子，弟子造孽，他又怎会不知道。
唯一让他意外的是，陆展元竟然也是个人渣。
可惜何沅君已然做出了决定，一灯大师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
“你护得了他一时，难不成还能护他们一世？”
李莫愁咬牙道。
“护不了一世，所以老僧想跟你做个君子协定。”
“今日你若过不了老僧，十年内便不得再来骚扰他们夫妇，若你今日能杀了他，老夫也绝不追究。”
“如何？”
如何？
不如何！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都要帮这负心汉！”
“难道就没有天理了吗？连老天都要帮这样的人！”
李莫愁歇斯底里的尖叫。
她知道自己很难当着老和尚的面杀陆展元。
可她不甘心。
她觉得不公平。
她明明付出了一切去救陆展元，可这负心人转头就以一句不能强求，将她付出的一切尽数否定。
她反倒成了斤斤计较的那个。
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就算是不敌这老和尚，她也要试试！
目光扫过，李莫愁抬手，十指间捏着数十根冰魄银针，指尖有鲜血溢出，以自身鲜血，激发冰魄之毒。
只要能够稍稍划破陆展元的皮肤，冰魄银针的毒便能够立时要了他的命！
然而还未等银针脱手，就感到老和尚周身有真气爆发。
再回过神来，她手中银针尽数破碎。
甚至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
“就是死，我也要杀了这个负心人！”
李莫愁并未被老和尚的手段吓到，反而眼中凶性更盛。
若不能杀了陆展元，她宁愿就死在此！
“姑娘，何必呢。”
一灯大师叹息下，一阳指点出，指力于无声无息间便封住了她全身上下的经脉。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李莫愁甚至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只能以怨恨的眼神盯着老和尚，盯着老和尚身后的陆展元。
她，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为什么都要帮那个负心人？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吗？难道那个负心人做的没错？难道外面的世界，是非对错就是颠倒的吗？
就在她近乎崩溃之际，鸠摩智的声音响起。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老和尚，你错了。”
“姑娘，你去杀人，小僧挡他片刻。”
第76章 少侠，小僧撑不住辣
鸠摩智走出人群，直面一灯大师。
原本他还挺佩服这位南帝的，甚至隐隐觉得，一灯大师与少林的那些假和尚截然不同。
可现在，他看清了大师的本质。
依旧是对错不分的老糊涂！
“你是……”
“国师？”
一灯认出了鸠摩智。
在来大宋之前，国师先去了大理一趟，为了六脉神剑。
虽然最后计划泡汤，但对这个番邦和尚，一灯还是有些印象的。
不论佛法还是武功，水平皆是不俗。
“小僧觉得，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这难道不应该吗？”
鸠摩智懒得套近乎，只是很认真的看着一灯。
“的确，是应该的，可老僧的弟子同样做错了事，老僧得帮他弥补。”
一灯点头又摇头。
他又不是蠢货，当然能看出是陆展元辜负了她人。
可即便如此，又怎样呢？
何沅君选了陆展元，他也只能选择保住陆展元。
“你弟子做了什么小僧不知道，小僧只知道，这位姑娘没做错事。”
“这世上，唯有真心不该被辜负，辜负者，受到惩罚是理所应当。”
说话间，鸠摩智双腿微微打开至齐肩宽，双手虽自然下垂，却也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一灯或许功力比他强，但要想像点住李莫愁一样的点住他，那就是痴心妄想！
“这样的话， 国师，这君子协定，于你也同样有效。”
“要么今日杀了陆展元，要么未来十年，不得对他们夫妇动手。”
“在场若有其他人与陆庄主有恩怨，亦是同理。”
“今日只要有人能过了贫僧，便可以杀，过了今日，就劳烦诸位先放下恩怨，让他们过十年的安生日子。”
这大抵就是属于大宋昔日五绝的底气。
旁的人说这种话，只会被骂猖狂。
可换做一灯来说这话，大家却只觉得合理。
甚至武三通在看到一灯之后，连露面的勇气都没有。
前来参加这场婚礼的人里，或许还有其他与陆展元有恩怨者，但真正敢于出手的，只有李莫愁一人。
最多加个不知从哪冒出来，也不知为何要冒出来的鸠摩智。
等等……
就在一灯觉得，只需解决鸠摩智这个刺头，此间之事就能定下来之时，余光却看到又有个人站起身来。
“国师，你都不替李莫愁解穴，即便真的挡住了一灯大师又如何？”
楚风的语气也有些无可奈何。
他本不想掺和，只想静静看戏。
只可惜，演戏的主角多少有些不靠谱。
对于楚风的质疑，鸠摩智抬头龇牙一笑。
“小僧不会。”
寻常通用的点穴手法，鸠摩智当然是了解些许的。
可一阳指的点穴，莫说他，放眼整个江湖也没几人能解。
要么点出这一指的人亲自解，要么就只能拖时间，等这一指的劲力散去。
“以他对一阳指的精妙控制，这劲力至少能持续两个时辰。”
“你觉得你能坚持两个时辰？”
莫说两个时辰，以楚风对鸠摩智的了解，一灯想将他拿下，不会超过二十招。
“开玩笑，小僧的实力有目共睹，莫说两个时辰，就是两天，小僧也没有丝毫问题！”
鸠摩智抬手。
“少侠不必插手，你看小僧秀就完了。”
楚风：“……”
李寻欢：“……”
“楚兄，你这朋友小时候是不是生过病，烧坏了脑子？”
他承认，鸠摩智这个年纪能有真罡境巅峰的实力，已算是天资不错了。
可即便是自信，那也得看面对的是谁吧！
这可是一灯大师，数十年前便已成名，一路杀上华山之巅，于无数强者争锋中夺得五绝之位的南帝！
“倒也不算吧，他曾经或许真有这个实力，可惜想要有所得，就得放弃一些东西。”
“大抵是还没能适应过来。”
对于鸠摩智，楚风大概是有些了解的。
若真是只会说大话的无能之辈，也没资格跟他同行。
只是当下的鸠摩智，着实是有些蜉蝣撼树的意味了。
“自废了法相？”
李寻欢瞬间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若是这样的话，其功力应当是足够的，只差法相加持的力量。
“可即便如此，两个时辰也是痴人说梦吧。”
“那不是正如你所愿？你不是也希望李莫愁失败的。”
楚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
“何沅君这个女子，太过可怜了。”
“李莫愁好歹还有这一身强悍的武功，以及少有人能比拟的天赋，可何沅君却是什么都没有。”
“她只有陆展元。”
杀了陆展元固然解气，可这样一来，又让何沅君该何去何从呢？
“你果然从始至终都没变过，一直都是这么个优柔寡断，婆婆妈妈的性子。”
楚风失望的摇摇头。
他着实没想到，在失去最爱的林诗音后，李寻欢竟然没有丝毫改变。
甚至连对错都不分了。
“她只有陆展元，跟陆展元给该死，这两者间有什么关系吗？”
“难不成每一个该死的人，只要收留个只能依靠他的孤儿，就可以不用死了？”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这就是楚风的认知。
该死的人，无论怎样的理由，都不能给他脱罪！
“呵，你是朝廷的官人，法理无情，自是该这般看法，可我不同，我并无官身，以情理为上，不也理所应当？”
李寻欢不禁失笑。
这就是当年他考取探花，却并未留于朝廷任职的根本原因。
朝廷的法度，大不过他心中的情理，所以他不适合做官。
“你说的对，不过你保不住陆展元，我说的。”
两人的对话都没避着人，一灯听到这话，也不由得扭头看了眼楚风。
就是这一扭头，鸠摩智抓住机会，双手以掌做刀，灼眼的火焰于掌上浮现。
这火焰之中蕴含着磅礴的真气，火焰刀之威，足以让他以肉身之力削铁如泥！
两掌几乎同时斩下，灼热的刀气令现场温度都升高了好几度。
“国师，你还是这般的急躁。”
一灯头也不回，甚至都未做任何应对，刀气斩在他背后，就如泥牛入海般消失无踪。
“小僧这是提醒你，你的对手不是少侠，而是小僧！”
鸠摩智丝毫不惊讶。
在天龙寺的时候，他就见识过这老和尚的手段了。
他能确定，仅凭一阳指绝无可能这般轻松拿捏自己的火焰刀。
老和尚定然是有其他的底牌未曾揭晓！
两刀斩出，他没有丝毫停顿，整个人如风一般的冲向一灯。
劲风划过，一灯抬手轻轻一指点出，鸠摩智便又倒飞回去，气息瞬间萎靡大半。
妈的，这老和尚在天龙寺的时候还藏拙了！
没有丝毫犹豫，鸠摩智扭头就喊。
“少侠，小僧撑不住辣，你先撤！”
第77章 所以，你觉得这老和尚能挡我几箭？
鸠摩智改口的速度，令在场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这是什么套路？
前脚刚说自己能撑两天，后脚就撑不住啦？
楚风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
国师，你好歹也多支棱会吧。
“小僧今日状态不好，敌不过这老和尚，往后若再有机会，好生调整一番再战，到时定能将他斩于马下！”
鸠摩智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怂，连忙改口。
“所以这件事你不管了？”
楚风皱了皱眉。
“管是当然要管的，只是小僧不能牵连你，小僧不过是状态不佳，可不是认怂！”
鸠摩智虽神色萎靡，却依旧歪嘴一笑。
这世上能让他认怂的人，可还没出生呢！
闻言，楚风这才舒展开了眉头。
“我就在这，你尽管试就好，不必担忧其他的问题。”
他并不太介意鸠摩智惹事，这和尚虽然有时候盲目自信了些，却也从未愧于高僧之名。
不杀人，不放火，只知道放狠话。
甚至为了某种武学功法偶尔用些手段，他自己都觉得害臊。
这么个秃驴即便惹事，多半也不会是什么大事。
但若是他看到强敌便退缩，那楚风就真的介意了。
自己选的路，就是跪着也该走完才是正解。
“既然少侠如此说，那小僧便献丑了！”
“看小僧，拈花一指！”
鸠摩智右手拈花邪魅一笑，这模样着实是看的楚风再度眉头直皱。
国师，笑的很好，下次不要笑了。
不过说归说，这一指还真被他使出了精髓。
少林七十二绝技，任何一门修到大成，都能算是顶尖的武功。
而这拈花指，鸠摩智即便还未大成，应当也差的不远。
“这番邦和尚，竟能将拈花指用的这般精妙？”
李寻欢瞪大了眼睛。
哪怕是少林行走江湖的那些和尚，单论拈花指，怕是也不会比鸠摩智更强了。
这一指点出，一灯神情这才有了几分认真。
但也仅仅只是几分。
“倒是有几分武祖达摩的神韵，可惜小和尚你的路走错了。”
“你不该习武，该潜心钻研佛法的才对。”
“哼！”
一灯大喝一声，声音中隐隐带着佛门狮子吼的功力，几乎瞬间便将鸠摩智的攻势化解。
“小僧乃是武学奇才，不学武，岂不是可惜了！”
鸠摩智脚步不停，两招皆不成，他竟是想要与一灯贴身死斗。
武者之间一旦近身，那就是纯粹的底蕴较量，比的就是功力、招式以及力量。
他功力本就不如一灯，眼下反倒主动近身。
在场人都能看出来，这是黔驴技穷了。
“楚兄，看来今日这陆展元，是死不了了。”
李寻欢轻笑着倒了杯酒。
然而就在他要举杯示意之时，两根冰魄银针骤然射出，直奔陆展元心口。
几乎是一瞬间李寻欢便反应了过来，飞刀即刻出手，再度险而又险的将其救下。
李莫愁不知何时已解开了穴道，直奔陆展元而去。
她知道是谁帮了自己。
经过楚风身旁之时，她眼中露出一抹感激，再转头便又恢复了纯粹的恨意。
陆展元，死！
李寻欢数次以飞刀挡她的冰魄银针，那她便亲自上前取陆展元的命。
即便飞刀会取她性命，她也定然要在咽气之前，宰了他！
“唉，何必呢。”
李寻欢一声叹息，并未再接着出手。
一灯已经反应过来，以真气将陆展元给护住了。
鸠摩智终究给不了太大压力，有他分神相护，李莫愁只能被死死的挡在陆展元身前一尺之外，无论如何也不得寸进。
“有一灯大师在，你们无论怎样努力也是没用的。”
“不如放下这段过往，给他们十年，也给自己十年时间，十年之后若还是放不下这恨意，到时再来就是。”
话音落下，李莫愁眼中恨意却是更甚。
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负心人就在眼前，她如何能等到十年之后！
这负心之人拿走了她的一切，只能用命来还！
可她做不到，她无论如何也破不了一灯的真气。
双方的实力，天差地别。
难道今日真的杀不了这负心人？
然而就在她心生悲凉绝望之际，楚风却忽然饶有兴趣的开口。
“哦？你的意思是，有这老和尚在，谁也杀不了陆展元？”
“这是自然，法相通玄巅峰的强者想护住一个人，还是很简单的。”
李寻欢很是自信的点点头。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包括我？”
楚风又问。
“楚兄，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能看出，你应该是不喜欢多管闲事的那种人吧？”
李寻欢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的确不喜欢多管闲事，但鸠摩智是我的人，帮自己人收尾，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李寻欢：“……”
这样的答案，着实有些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看出来李莫愁解穴是楚风在其中做了手脚，可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楚风竟然当真准备出手！
“我听说过楚兄你在少林的事迹，一剑破了元十三限的伤心小箭。”
“可那是因诸葛神捕破了元十三限的达摩金身，这才让楚兄你有机可乘。”
“真要面对个全盛的巅峰法相通玄，你应当还差了不少。”
楚风在少林的事迹，这些时日已然在江湖传扬开了。
他知道，这位新晋神捕有媲美法相通玄境的手段。
可法相通玄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被破了达摩金身的元十三限，跟全盛时期的一灯大师。
两者之间可以说没有丝毫可比性。
能杀元十三限，并不意味着就能敌的过这位南帝！
“那你觉得，我是如何破伤心小箭的？”
这个问题，听的李寻欢有些摸不着头脑。
关伤心小箭什么事？
但他想了想，还是做了些猜测。
“元十三限当时达摩金身被破，心中已经慌了。”
“他那一箭断然会以最有威胁的你为目标。”
“而他倾尽全力，乃至于耗尽心头血所换来的威力，同时也牺牲了诡谲的隐秘性。”
“所以你才有了出剑的机会。”
对于伤心小箭这门武功，李寻欢虽未亲眼见过，却也大致有些许了解。
跟他的飞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出手的那一箭，无法躲避，多数情况下也无法阻挡。
“不过当时的他也没得选，他不拼命以心头之血激发那一箭，那他便连那一箭的机会都不会有。”
楚风笑了笑，随后起身走向庄子外。
“所以呢？”
李寻欢不解，他看不懂楚风想做什么，就如他还没琢磨明白方才的那段对话。
直至看到楚风从暗处唤出六扇门的巡捕，从巡捕手中接过一张硬弓。
“所以，你觉得这老和尚能挡我几箭？”
第78章 难道这就是天才的世界吗？
“你，什么意思？”
李寻欢心中已经猜到了楚风的意思。
他知道，作为于少室山斩杀元十三限的功臣，楚风很有可能拿到了伤心小箭的秘籍。
可他不敢相信。
满打满算，少室山之战结束才多久？楚风回到临安府才多久？
这么点时间，怎么可能学会伤心小箭！
更何况，他还没有忍辱神功，没有自在神功，更没有山字经。
没有三大神功的加持，没有满心的恨意，凭什么能练成伤心小箭？
但是，楚风是那种虚张声势的人吗？
眼见楚风站在陆家庄外弯弓如满月，李寻欢觉得，他应该不是在故作姿态，不是在威胁。
他是真的要射这一箭！
“什么意思？你说在场没人能杀陆展元，我不信。”
“证明给你看，顺带着，替国师收个尾。”
随着楚风松手，箭矢带着呼啸声直奔陆展元而去。
这一箭的速度奇快，且还蕴含着必中的意念
一灯察觉到动静的第一时间便调动了近乎半数真气，试图以集中力量来护着陆展元挡住这一箭。
箭矢与真气碰撞的那一刻，铁箭的确瞬间消融，可被护在真气之内的陆展元却如遭雷击，整个人直接萎靡下去，七窍皆有血迹渗出。
当真是伤心小箭！
李寻欢瞠目结舌。
若没有一灯大师全力相护，怕是这一箭就得直接洞穿陆展元心口，直接取了他的命！
即便是一灯挡住了铁箭，挡住了箭中绝大部分的劲力，却不可能挡住其中的意。
那伤透了心，绝尽了望，恨天恨地恨世间万物的，无情力！
没有对等的力量，仅凭纯粹的真气，绝无可能将其全数挡住。
纵使一灯及时察觉到不对，倾尽全力将陆展元护住，这一箭也同样要了他大半条命。
“射出去的这一箭，连同箭矢之中所蕴含的真气分明全数被一灯大师挡住，可依旧重创了陆展元。”
“这是伤心小箭？”
“从未听说过元十三限将这门武功传给了谁啊。”
“难不成是楚神捕在少室山斩杀元十三限后，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可这也不对啊，时间对不上，少室山之战才结束多久？”
“就算是真正天纵之才，学这等武功，也是需要时间的吧，这算什么？拿起来就用？”
在场有眼光的人不少，认出这一箭的也大有人在。
他们大部分人都能理解楚风从元十三限身上得到伤心小箭，也能接受楚风学会这门堪称神通的武学。
可他们不能接受的是，这个时间。
从少室山下来，算上路途中所耗费的时间也才不过半月。
半个月的时间学会伤心小箭，这跟拿起来就用有什么分别？
且从这一箭的威力来看，这熟练度比起元十三限怕也分毫不差！
“难道这就是天才的世界吗？”
其中一人发出了感慨，周遭人眼中满是认同。
天才怕是都已经无法解释这一切了，这分明是妖孽！
连一灯的眼神都变了。
他不敢再与鸠摩智多做纠缠，很干脆的一掌将其逼退，随后全力一指点出将其控制住。
楚风已经展现了这等手段，再要分心，铁定保不住陆展元的性命！
“楚施主，你当真要赶尽杀绝吗？”
转过身来，一灯老眼中闪过的唯有无可奈何。
他是真不愿跟这等天骄结怨。
尤其是从楚风的性子来看，又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今日结怨，怕是不知何时就要被找上门来。
“老和尚，你觉得他不该死吗？”
“为了活命不惜许下种种誓言，命保住不过两月时间便将山盟海誓抛诸脑后，将自己辱人清白的事也全当没发生过。”
“他这算是抛弃发妻，无论法理还是情理，被抛弃的女子找他报仇，都理所应当吧？”
“怎么的？只准你帮陆展元，不准我帮这女子？”
一时间，一灯被怼的原本准备好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看着楚风再度弯弓搭箭，他只得一声叹息。
“杀了陆展元，何沅君也定随他而去，楚施主，你当真忍心吗？”
道德绑架？
楚风弯弓满月，毫不犹豫一箭射出。
“她死不死，关我屁事。”
“我没杀她，在场愿意收留她的也大有人在，她要当真自己想死，那也与我无关。”
一灯：“……”
他慌忙回身，以自身挡在陆展元身前。
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想到，面对他抛出的这个问题，楚风竟然还能毫不犹豫的出箭。
你是魔鬼吗！
箭矢依旧被真气破碎，其中的劲力也是消散，但就是无情力，无论一灯如何尝试也无法化解。
即便陆展元被他挡在身后，也依旧遭受波及。
硬接这一箭，一灯隐隐感觉自己心脏都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若是再来一箭，陆展元能不能撑下去不知道，他自己多半是要折在这。
“楚施主，你要如何才能放过他。”
他不敢再说什么任由楚风出手了。
伤心小箭下，他绝无半分可能护住陆展元！
“国师，问你呢，如何才能放过他？”
楚风抬手一指，剑气飞出，霎时间游遍鸠摩智全身穴道。
一阳指的点穴的确精妙，但只要以剑气冲刷全身经脉穴道，无论如何精妙也同样能解。
前提是，对剑气得有绝对的掌控力。
看到这一手，一灯也不由得仰天长叹，江山代有人才出，他这老和尚已经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恢复自由的鸠摩智活动了下手腕，想了想又看向楚风。
“小僧是出家人，出家人不可杀生。”
“他辜负的也并非小僧，小僧并不想将他怎样，得看这位姑娘。”
这位姑娘……
看向那恨意都快溢出的李莫愁，一灯忽然明白了。
今天这陆展元是死定了，佛祖能不能救的了不知道，反正他一灯是救不了。
“姑娘，即便是报仇，你难道就不想亲手去报吗？”
“老僧退一步，只需三年，三年之后你再出手，老僧绝不阻拦。”
在满心的无可奈何之下，一灯选择了讨价还价做最后的挣扎。
可惜，李莫愁也同样没按常理出牌。
“他辜负了我，我只要他的命，是否亲手所杀，我不在意。”
君子报仇才十年不晚，她是女子，隔一夜都嫌晚！
第79章 他真该死啊，怎的专门欺骗这种可怜又单纯的女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怎么办呢？
一灯最后看向楚风。
事实上他是知道陆展元做过些什么，也知道武三通那点小九九的。
否则他不会不远万里的来参加这么一场名不见经传的婚礼。
若没有意外发生，他本是能保这场大婚不出问题，能够替武三通弥补何沅君。
可偏偏意外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了。
先是鸠摩智，后是这位楚神捕。
鸠摩智倒是好解决，这吐蕃和尚虽然功力高深，且隐隐还有着独属于法相通玄强者的底蕴，可终究还是没有对等的境界，他完全能凭境界轻松压制。
可楚风的威胁就截然不同了。
伤心小箭一出，除非陆展元有自保之力，否则谁也不可能护得住他！
“长江后浪推前浪的道理，老僧本是明白的。”
一灯缓缓退到一旁。
“只是着实没想到，这么快便被拍死在了沙滩上。”
“楚施主，你赢了，老僧已尽力，却无能为力。”
他退了。
堂堂大宋五绝之一，一灯大师，他竟然在刚成名不久的楚风面前退了！
一时间，在场见证着这一战的江湖人沸腾了。
这的确算不上真正意义的交手，毕竟一灯是为了护陆展元，而楚风是为了杀。
可即便如此，能让一灯知难而退，也同样能说明楚风的实力！
这至少能够说明，楚风是真正意义上拥有了，能够威胁到法相通玄的实力！
问题是楚风才多大年纪？
看这还带着些稚嫩的相貌，应该也就将将二十上下。
这个年纪，就已经有了真正媲美法相通玄的实力，那再过五年、十年呢？
到那个时候，当真还有人能制衡他吗？
“华山派当真是好运，先是有个被剑魔看中的风清扬，后又出了这么个妖孽。”
“那些曾经对华山下手的门派是有福了，他们剩下的唯一选择，就是将这天大的威胁扼杀在摇篮中。”
“等等，他都踩到南帝一灯大师的秃瓢上了，你管这叫摇篮中？”
“你说这种话，是当真不怕一灯大师听见啊……”
对于这些人的闲话，一灯并未在意。
说他秃瓢也好，说他无用也罢。
他不在意他人的看法，自然也不会在意他人的言语。
眼见李莫愁走向陆展元，他选择直接了当的转身远去。
在无数江湖人的见证之下，李莫愁一爪掏出陆展元的心脏。
“你的命是我救的，为此我失去了清白，失去了师父，失去了师妹。”
“现在，我将它收回来。”
说罢，她猛然将手中心脏捏碎。
陆展元立时便失去了气息。
何沅君惊叫一声，整个人直接昏厥倒在一旁。
“你要把这个女人也杀掉吗？”
见李莫愁杀了陆展元之后，又将目光看向何沅君，楚风不由得问道。
闻言，李寻欢连忙起身上前两步，隐隐挡在何沅君身前眼神警惕。
“陆展元是负心人，她可没做错什么，只不过是另一个被负心人欺骗的可怜人。”
“你杀陆展元理所应当，可若是连她都要杀，那就得看看楚兄能不能过的了我了。”
对于陆展元的死，他虽然替何沅君惋惜，却也并非不能接受。
否则楚风射出那一箭的时候，他就会出手试一试。
可若是李莫愁连何沅君都要杀，那李寻欢可不会再袖手旁观了。
虽素昧平生，但女子着实可怜，让他生出了怜悯之心。
“杀她做什么，她与我无冤无仇，我的仇，已经报了。”
李莫愁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两人。
杀了陆展元，她心中仇恨已消散大半，念头通达，才不会迁怒其他人。
“我只是想看看，这女人究竟有多好看，竟能抢了那负心人。”
“皮囊不过表象，姑娘何必纠结。”
鸠摩智念了句佛号。
楚风目光也在两人间来回游荡了片刻。
都很好看，却是不同的风格。
何沅君更像是个温婉的小女人，而李莫愁多了几分英气。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的确，皮囊不过表象，这负心人已死，我也该寻个地方了断了。”
鸠摩智：“？”
等等，几个意思？
怎么就寻个地方了断了？
姑娘这了断，是小僧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姑娘，等等！”
李寻欢反应最快，只是懵了一瞬便连忙开口。
“你既然大仇已报，为何还要自寻短见？”
“我在这世上只有四个亲人。”
“除了陆展元之外，就只有师父、孙婆婆和师妹。”
“为了救陆展元，我失了清白，被师父逐出师门啦。”
“现在虽然报了仇，可我也什么都没有了，若有轮回，希望下辈子不要这么苦了。”
李莫愁点出四根手指，代表她仅有的四名亲人。
即便杀了陆展元也于事无补，她回不去了。
李寻欢：“……”
这陆展元，当真该死啊！
他怎的专门欺骗这种可怜又单纯的女子！
不久前他还出手以飞刀护着陆展元，可现在，李寻欢恨不得这人渣能复活，他得亲自捅几刀才能泄愤！
“说话，说话啊，两位！”
“帮她报仇的时候你们那般积极。怎么到这个时候就哑巴了！”
李寻欢将声音压缩至真气中传音至鸠摩智跟楚风耳边。
他先前只顾着看何沅君是个可怜的女子，却没想到，这李莫愁比她也没好半分。
鸠摩智跟楚风对视一眼，国师上前一步。
“姑娘，轻生会背负极大的业力，即便真能投胎转世，也会堕入畜生道而无法再投胎为人了。”
“畜生？那也不错呀，至少大部分的畜生都不会随意抛弃自己的孩子。”
李莫愁想了想，又笑着道。
鸠摩智：“……”
“若这是姑娘的选择，那小僧……”
“国师你住嘴！”
你不会要说尊重她的选择吧，不会吧！
国师，你是和尚，是秃驴啊！
怎么能坐视他人轻生啊！
李寻欢急了。
“姑娘，你并非一无所有，你还有这两位呢。”
“别忘了，方才你报仇之时，这两位便全力相助，难道这两位对你而言，还不如那负心之人吗？”
话音落下，李莫愁还真就陷入了沉思。
陆展元被她救，而这两人救了她。
陆展元骗了她，而楚风帮她报了仇。
即便只是单纯的看长相，楚风也甩了陆展元八条街。
若真的可以这么比的话，她的确是该想办法留在楚风身边，报答这两位的。
可是……
“可是我不干净了呀，我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没办法报答你们。”
“对不起，两位，我要辜负你们的恩情了。”
第80章 李探花，要一起吗？
这是李莫愁深思熟虑之后得出来的结论。
然而这个结论，却是听的在场几人瞠目结舌。
这是啥意思？
谁给这姑娘灌输的奇葩理论，谁说报恩就得以身相许了？
李寻欢瞬间反应过来，看向陆展元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憎恶。
就算这货已经活不过来了，他也隐隐有种想要鞭尸的冲动。
这混账东西，他到底给这姑娘灌输了些什么思想！
还有姑娘你也是，人家怎么说，你就怎么信吗？
难不成你前面二十年全是空白，当真就一点心机都没有的？
反倒是楚风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看向李莫愁。
“在遇到陆展元之前，你从未接触过其他人？”
小龙女太过惊艳，以至于让楚风几乎都忽略了。
在此番出世历练之前，在认识陆展元之前，李莫愁也同样是未曾经历过世事，不食人间烟火的。
古墓派的那些规矩，虽然很适合她们偏安一隅死守在终南山下。
可她们的传人想要闯荡江湖，难度比起其他门派大了又何止百倍。
说别的门派传人会被自己蠢死，那或许还只是带着些夸张手法骂人的话。
说古墓派出来的这几个人，一个两个会被蠢死，还真半点问题都没有。
没有与外界的人打过交道，这也就导致了，她们所接触到的第一个人说什么，她们多半就会信什么。
见李莫愁点头，李寻欢猛的一拍脑门。
难怪！
他就说！
他先前还想不明白，为何陆展元这文不成武不就的，竟然能先后令李莫愁以及何沅君为他倾心。
原来是欺骗无知少女专业户呢是吧！
“姑娘，是他骗了你，错的并不是你。”
李寻欢的嘴忽然变笨了。
他想安慰，可面对这单纯至极的姑娘，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最后也只是说出这句苍白的话语。
“那也是我笨，没有识破他的骗局。”
李莫愁并不觉得自己是被骗的就能被原谅。
守宫砂消失了，这就是她的错，师父不问缘由，不问对错将她赶出山门，那就意味着，不论缘由如何，她都做错了。
既然做错了，那究竟是因谁而错，真的很重要吗？
面对李莫愁单纯的目光，李寻欢词穷了，只能将求助的眼神看向楚风。
鸠摩智也同样看了过来。
显然国师也不愿看到这么个单纯的女子，因被负心汉欺骗而自寻短见。
“笨的确是笨了点。”
“不过他负了你，你就要杀他报仇，那我跟国师出手帮了你，难道就不该报恩？”
楚风想了想开口道。
对这种耿直的脑子，安慰是没用的。
若只是不想让她自寻短见，那便给她个活下去的理由即可。
“我说了呀，我不干净了，连守宫砂都没有了。”
李莫愁挽起袖子给几人看，胳膊白净，没有丝毫点缀。
“那就想其他办法呗，报恩的方法不知有多少，更何况国师本就是个秃驴，不好女色。”
“他可不会在意你守宫砂是否还在。”
怎么就是秃驴了！
鸠摩智心中大呼，小僧是和尚，不是秃驴！
但面对李莫愁询问的目光，他还是挤出笑意点点头。
“是这样没错，小僧是秃驴，是不能近女色的。”
“那我该怎么做？”
李莫愁思索片刻后一无所获，只能无奈问道。
“小僧倒是没……”
鸠摩智刚想说自己没什么需要她报答的，随即就看到楚风那看蠢货一般的目光。
他瞬间反应过来。
不对，不能这么说！
“小僧自身倒是没什么需要的，只是佛门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僧既然救了姑娘，自然是希望姑娘能够好生活下去，好为小僧积攒功德。”
虽然也没提具体的要求，但换了这么个说法，就很容易让这呆萌的李莫愁理解。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我无处可去。”
明白意思，但还是不行。
她再是单纯，再是没经历过世事，却也知晓善恶。
她知道面前的这几人与陆展元完全不同，是想让她活下来的。
问题是，她不知自己能去哪。
一直流浪的话，她觉得自己多半支撑不了太久。
尤其是，这世上骗子那么多……
“这样吧，小僧与楚少侠接下来要去终南山走一趟，你可否帮忙当个向导？”
鸠摩智想了想道。
既然无处可去，那就暂且先带上。
在他看来，这世上值得期待的事物有很多，只要能撑过最孤寂的这段时间，自然能找到自己珍爱，且不会辜负自己的人或事。
“我当然是愿意的，可师父说，不准我再回古墓派。”
“她有说若是你回去了会怎样吗？”
鸠摩智问道。
李莫愁想了想，摇摇头。
“既然没说，那就可以回，更何况我们要去的也不是你们古墓，而是终南山的全真教。”
鸠摩智笑笑。
既无禁止，那即是可为。
没毛病！
“等等，楚神捕，你还真要上终南山去面对八师巴？”
至此，李寻欢才插上嘴。
他的确听说过楚风要上终南山，要与八师巴论道之事。
可他也知道，这消息是从右相蔡京府上传出来的。
蔡京是个什么德行，大抵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这分明就是借八师巴之手铲除异己的手段。
楚风最好的选择，就是置之不理。
或许会损失一部分名望，以及被底层江湖人讥讽一段时间，但至少自身不会有危险。
而要是去面对八师巴。
不是李寻欢瞧不起人，楚风功力修为差的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即便有少室山斩元十三限的那一剑，即便有伤心小箭，也依旧望尘莫及。
“八师巴于数年前化法相凝真我，如今修为已然稳固，肉身都足以比拟神兵。”
“你最好的选择，是不去理会蔡京传出来的谣言，借六扇门之手澄清即可。”
此番结识，李寻欢很喜欢这个潜力近乎无限大的年轻人。
这样的人若是死在八师巴手里，是整个中原的损失。
可惜他的劝说，终究是无用的。
“我在踏通天路，逆流而行不进则退。”
“更何况，我也没那么多时间耽搁在大宋。”
“蔡京想借八师巴之手杀我，我又何尝不想借他之名一步登天？”
“李探花，要一起吗？”
第81章 我只是不想输而已
“我大抵是疯了，竟然信了你的鬼话。”
闹剧结束回到临安府后，走在楚风身旁的李寻欢仰天长叹。
他也不知自己脑子怎么就突然发热，鬼使神差的竟然答应了楚风的邀请。
大抵也的确是想看看，这位足以惊艳世间的天才，究竟能否创造奇迹。
“你若觉得楚少侠没机会，就不会跟过来了。”
见他这一副懊悔的模样，鸠摩智在一旁蛐蛐，
“自从楚少侠下山开始，他所做的哪一件事是你能相信的？”
田伯光、解符这样的小人物，他甚至连提都不屑去提。
前脚逼退了庞斑，后脚让整个少林身败名裂，取走不知多少大还丹，那老和尚都不带吭声的，最后杀元十三限作为结尾。
从前也不是没有各大门派出身的天骄闯通天路，甚至即便是当下，这条路上也还有其他人。
但有谁能做出这些事的？
莫说去做，就是想，恐怕都没几人敢想！
法相通天境，通常情况下就已经是绝大部分人在通天路走到尽头之后所处的境界。
可在楚风身上呢？
踏足通天路的第一战，他面对的就是法相通玄巅峰，甚至几乎迈入真武通玄的庞斑！
而后的元十三限，那一箭也同样有了威胁到真武通玄的力量。
绝大部分人的终点，甚至连楚风的起点都算不上。
在没有积蓄到足够底蕴的情况下，各大门派的天骄不可能，也不会迅速突破自身的境界。
不仅仅是不可能，也同样是突破太快，容易伤到自身根基。
通天之路短则数月，长则数年，这点时间放在绝大部分人身上，莫说积蓄底蕴，甚至可能连凝法相之前的根基都未必能筑好。
可楚风呢？
他的确也还强行将自身功力压制在真罡境的极限。
鸠摩智能感觉到，楚风的状态与自己很相似，只要想突破，对寻常人而言可望而不可即的法相通玄境，对他就是触手可及。
可他没有那么做。
非但没有突破，反而有了以真罡境破法相的实力。
也正是因此，李寻欢才鬼使神差般的答应与楚风同行。
当然，不是加入他的队伍，只是同行一路，见证终南山之行。
毕竟以他的修为和年纪，若是真正加入了楚风麾下，不仅对其他天骄不公平，更会让自己沦为个笑话。
至于当楚风的护道人……
李寻欢相信，诸葛正我之前肯定动过这样的念头。
但少室山一战之后，诸葛正我多半是彻底清醒了。
他们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实力，也就是刚刚达到上楚风这条船的资格，当他的护道人纯属就是痴人说梦。
若楚风真的需要强者护道，那……
李寻欢想了想，皇宫里那老太监应该有资格，少林中那老僧或许也行，昔日剑魔谷的也有机会，再加个羽化前的王重阳。
明面上的，大抵也就这些人了。
可剑魔谷的那位，自从数十年前为风清扬护道之后便再无踪迹，剩下的也不可能再插手凡俗之事。
放眼整个大宋，初出茅庐不久的楚风，竟是隐隐已经站在了无数人遥不可及的位置。
这年轻人要走的路，堪称传奇。
他又怎能忍得住，不去参与这传奇之路的一角？
然而就在他被鸠摩智几句话说的热血沸腾之时，回到六扇门迎面就被浇了一头冷水。
赵敏正坐在案前，诸葛正我蹲在角落。
两人皆是面色凝重。
“不要去。”
赵敏抬头，语气不容置疑。
在得到具体情报前，她虽然也厌恶蔡京这背后算计之人，却也支持楚风一鼓作气，直接用终南山之行为大宋江湖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可就在今日，她的人将蒙元内部的情报送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一行去了，就是九死一生！
“原本八师巴的确是去终南山论道，同时确定王重阳羽化之事虚实的。”
“可现在，他的目标变成了你。”
“这不是蔡京的借刀杀人，而是两方合谋，就是要将你置于死地！”
就如赵敏与楚风初见之时所说的那般，作为蒙元郡主，见到中原出了这么个天骄，定然是要将其扼杀在摇篮中的。
眼下蒙元内部的那些人，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将楚风扼杀在摇篮中，避免中原再出现一位真武通玄之上的强者，这件事的优先级远超其他。
“也就是说，若我退缩，他们便会借着风言风语将我踩在泥里再也不得翻身。”
“若我去了，八师巴便不会再去论什么道，只会转头全力杀我。”
几句话，楚风便明白了当下的状况。
“没错，且据我所知，王重阳的确是羽化了，也就是说在终南山上，无人能挡住他。”
退一万步说，即便王重阳还活着，多半也不可能在八师巴的全力攻杀之下，护住一个人。
“那我更要去了。”
“否则他们搭好的这台子，戏要怎么唱下去？”
面对这几人凝重的神情，楚风反倒是轻笑出声。
“还是说，你们都以为没有这一茬，就不必对上八师巴了？”
“至少不用面对他不惜一切代价的全力诛杀！”
“若只是切磋，你或许会有机会，可一旦拼命，你一定会死！”
两人间的默契，让赵敏瞬间明白了他的决定。
他这倔脾气，还是要去！
“至今为止，你应该还未见过真正的真武通玄强者吧？”
“你根本不懂他们一旦拼命，实力究竟何等恐怖！”
“就拿元十三限拼命的那一箭做比，他或许真能威胁到八师巴，但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八师巴受伤，而他死无葬身之地！”
“你也一样，纵使你比元十三限强，你能杀八师巴，可他临死一击，也定然能杀了你！”
“认输一次，你还有大把的时间，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何必争这一口气？”
“这江湖上强者无数，老怪物更是数不胜数，你不可能一直赢下去的。”
楚风：“……”
“我也没想一直赢下去。”
赵敏美眸一亮，以为是自己的劝说有了效果，却听他接着开口。
“我只是不想输而已。”
第82章 这世上哪有求来的和平
楚风觉得自己未必有多强的好胜心。
但认输这种事，别说做，就是说出来，都令人所不齿。
他当然知道，只要一直沉浸在舒适区里，哪怕没有系统，凭自己的天资以及少量的记忆，就已经足以支撑自己登临绝巅。
不过人这一生，总得做点有意义的事才好。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来看看。”
赵敏张了张嘴，最终也没再说出劝说的话。
她将面前的情报推出来。
鸠摩智、李寻欢两人好奇的上前查看，楚风只是静静的等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她开口。
专业的事得交给专业的人，整理情报这种事，多半没人能比得过赵敏。
见他这般，赵敏也没卖关子。
等那两人各自看的差不多之后便轻声开口。
“情况其实并不复杂。”
“八师巴的目标是确定王重阳的死活。”
剑魔谷那位自顾不暇，老和尚不问世事，老太监不出皇宫。
大宋江湖顶尖的这几位强者中，真正的愤青也只有王重阳一人。
一旦蒙元大举发起攻势，王重阳或许是唯一会站出来的顶尖战力。
八师巴要做的，就是确定王重阳是否真的羽化，以及大宋江湖是否还有其他顶尖战力站出来面对他。
“王重阳若还活着，那他的任务就是杀王重阳，若已死去，则就变成了试探其他顶尖战力的态度。”
“这就是八师巴原本的使命。”
可现在不同了。
庞斑将消息带了回去，加上蔡京的里应外合。
两方迅速达成了结盟，目标从王重阳直接转移到了楚风身上。
楚风不出现在终南山，八师巴的使命就不会变。
一旦出现，杀楚风就是他的第一要务。
“那你不是更该希望我去？”
“毕竟蒙元与大宋之间在当下爆发战争，应该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吧？”
楚风问道。
话音落下，赵敏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是是是，我当然不想看到战争在此刻爆发。”
“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还希望大宋能够给庞斑他们一扬大败，好让他们消停一段时日。”
“可我即便想阻止，那也得看看自己手边的力量吧？”
“我的布局多数都在大明以及蒙元自身，这大宋朝堂对我而言近乎就是一张白纸，我如何阻止？”
“更何况，这大宋也是自取灭亡，放眼整个朝堂，几乎全是求和派、投降派，根本没得指望。”
“你总不能指望我以一己之力对抗两大王朝吧？”
我是人，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是神。
赵敏摊了摊手道。
再者说了，若真的能够将战事止于大宋，她也同样能接受。
大宋孱弱，即便动用刀兵，也不必倾尽全力，依旧能够有部分力量制衡蒙元内部那各大高举义旗的门派。
且一战之后，纵使是那群疯子也该休养生息些年。
等同于献祭个大宋以及无数将士、百姓的性命，换得数年的休养时间。
虽代价依旧惨痛，但已经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她也没办法，谁让大宋自己不争气呢？
“情况就是这样，这一趟即便你去了，也未必能够真正阻止那些疯子。”
赵敏摊了摊手。
她身后站着的王语嫣听的直翻白眼。
这年头傲娇只会让自己后悔，你就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吗？
就不能干脆点说，你担心他，不愿让他冒险吗？
你若不说，那这木头又怎么可能知道你的心意。
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这样的性子，早晚你们之间得生出误会来！
不过这话她也就在心中腹诽，断然是不会说出口的。
李寻欢目光也在这两人间游离。
总觉得这两人间有些不同寻常的情愫，却没有丝毫表现出来，是他的错觉吗？
听两人的对话，反倒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大抵是看错了吧。
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赵敏的话，已然让他心中生起了无限的危机。
“你说朝中都是投降派？”
“不应该吧，左相秦桧虽然骨头软了些，却也只是主和，应当还没到投降的那一步才对。”
对于李寻欢乐观的看法，赵敏只是不屑一笑。
“主和岂不就是投降？”
“这世上哪有求来的和平，想要和平，得先用刀兵证明自己的实力。”
“今天拿了你的钱，顶多也就是今天不打你，过了今天，该打的还是一样打。”
“还是说，你觉得大宋已经富庶到能够日日赔偿岁币的程度了？”
弱者求来的和平，不过是过眼云烟。
没有挨打，只是暂时不想打你，并不意味着你的软骨头能换来永久的和平。
“岳飞将军呢？”
“若是岳飞将军能够收复失地，回军驰援边关，一切可都还不好说。”
诸葛正我声音有些沉闷。
赵敏的这些情报并未对他隐瞒，他知道，大宋已然到了亡国的边缘。
金人的威胁还未远去，蒙元铁蹄又要压境。
“岳飞？你觉得，他还能收复失地？”
“你觉得，秦桧能容他，还是宋帝能容下即将被他迎回来的二帝？”
“省省吧，当今这大宋的皇帝，就是个胸无大志的庸碌之君，他看不到外部的威胁，或者说，他不敢去面对外部的威胁，只敢内斗。”
内斗内行，外战外行。
这就是赵敏对当今大宋这朝局的断言。
那一路反攻至大宋旧都外的岳飞的确很强，但后方没有人支持他，反而都在拖他的后腿。
任凭他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
“所以，若我不去，你是准备直接放弃大宋了，是么？”
“是。”
赵敏点头。
“甚至，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阻止蒙元攻宋的这一战。”
“杏子林中破坏庞斑的谋划，也不可能断他们的念想，顶多也就是在未来的那一战中，给他们多造成些损失，给未来多争取些休养生息的时间罢了。”
“你便是去了，除非你能杀八师巴，否则即便是将他击退，也不可能动摇那群疯子的打算。”
“但你选择去，我也会帮你，尽量将八师巴，埋在全真！”
“毕竟他虽是真武通玄的实力，却并非没有弱点，他……”
将自己的打算阐述一遍之后，赵敏便要如同之前一般，帮楚风出谋划策。
作为蒙元郡主，对自家顶尖强者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可说到一半，楚风却是摆摆手，没再让她继续说下去。
“不需要，你走吧。”
“……”
第83章 小僧可是敢找关七切磋，敢找李沉舟比拳的吐蕃国师啊！
“你，你说什么？”
赵敏瞪大了眼睛，美眸中尽是难以置信。
“我说，我不需要你了，也不相信你，你走吧。”
那面无表情的模样，瞬间击垮了赵敏的心理防线。
不相信我？
没有我陪你疯，你能破庞斑的谋划？
你能坐稳这六扇门神捕之位？
没有我，你能得知这些情报并提前准备？
现在你跟我说，你不信我？
“楚风，你再说一遍。”
带着哽咽的声音让在场几人都不由得心疼。
唯独楚风好似铁石心肠一般，看着那双含泪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你走吧，回你的蒙元去，你我缘尽于此。”
“好，你别后悔！”
话说到这份上，赵敏再没有留下来的理由，走出大门的那一刻，她才抬手擦泪。
王语嫣跟着跑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是楚风的人，后续功法修行还在楚风手上。
一时间，追也不是，留也不是，顿在原地无辜的看向楚风。
“去吧，等你准备突破真气境之时，再来找我。”
楚风很干脆的将她也一并撵走。
这一局，人越多，越危险。
“国师、李探花，你们若不想去，也可不去。”
“至于诸葛神捕，你乖乖留在京师即可，伤重之躯，去了也是添乱，不如留下好好想想，要怎么保护那位岳将军。”
待得那两人走远之后，楚风才又开口。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怎会不去？”
“我虽未入朝为官，却也是陛下钦点的探花，宵小要乱我大宋，我又怎能坐视不理？”
李寻欢很是坦然。
“不过你方才的话，可太过绝情了，那姑娘待你不错，你这般做法，着实有些辜负她。”
赵敏临走之前的表现，他看在眼中。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这两人间不同寻常。
可楚风那番话却是彻底斩断了两人的关系。
看的李寻欢也只能感慨一句。
无情！
鸠摩智倒是不懂那么多。
楚风说若是不想去可以不去，可听在他耳中就成了，要是不敢去，可以不去。
小僧不敢？
开玩笑，小僧是谁？
小僧可是敢找关七切磋，敢找李沉舟比拳的吐蕃国师啊！
八师巴又咋的，这天下能与小僧打成平手的人没有几个，八师巴定然不在其列，小僧会不敢去？
“少侠，你可以怀疑任何事，但请不要怀疑小僧的胆量！”
“这终南山，小僧还非去不可了！”
“那到时候国师你打头阵。”
“没问题！”
面对李寻欢的揶揄，鸠摩智也丝毫不带犹豫。
打头阵？
又不是没打过！
“杀了八师巴，若能拿到他的变天击地精神之法最好，国师，那门功法很适合你，比易筋经更适合。”
见鸠摩智这么豪放，楚风也不介意给他画个饼。
“将此法大成之后，与人交手之时，甚至能够窥见对手的想法。”
无论对手攻向何处，都能先一步破招。
近乎预知的手段，完全能够在同境界中立于不败之地！
“啊？”
听了这个饼，鸠摩智没有欣喜，反倒愣住了。
能够预知对手的行动，那怎么打？
对这门武功他的确是很眼馋，可问题就在于，有这门武功傍身的八师巴，真的能被他们杀掉吗？
“虽不知楚神捕你为何如此乐观，但有这门武功傍身的八师巴，理论来说是不可能被杀的。”
“他能感知到敌手的杀意，能预知到敌手的杀招，自然也能避开。”
“除非有实力上的碾压，否则即便是同等境界，想杀他也是难上加难。”
李寻欢显然就没鸠摩智那等胆魄，也没楚风那般的乐观。
他选择转头看向诸葛正我。
“自在门的那位，当真已经出海隐居了？”
说的自然是创建自在门的韦青青青。
同样是传奇一般的人物。
“若师父在，我也不会将希望寄托在楚兄弟身上强人所难了。”
“很可惜，如今的自在门只有我。”
诸葛正我摇头叹息。
在他凝法相，突破法相通玄之时，韦青青青便放心的将自在门交到他手上，出海隐居了。
大抵是觉得，以他的天资，又突破了法相通玄，应当能够解决绝大部分问题才是。
谁能想到，师父离去不久，这难题就一个接一个的涌上门来。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就是死缠烂打，也定然要让师父多留一段时间！
“不必寄希望于他人，但凡你们能想到的人，都不可能派上用场。”
“千万别把蔡京当成废物，至少在大宋，他还是能轻易呼风唤雨的。”
楚风打消了几人心中呼朋唤友的想法。
在大宋境内比权势，就是赵敏也得自愧不如，更别说他们这几个孤家寡人了。
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那仅凭你们自己的话，你有多大把握？”
诸葛正我问道。
“如果只有八师巴的话，十成。”
“？”
“别闹，跟你说认真的呢。”
诸葛正我没好气的道。
“十成把握，我不会输，至于能否杀他，我不敢保证。”
楚风想了想。
变天击地这门武功太过离奇。
如果可以的话，他会竭尽全力将这位密宗之主留在全真教。
从赵敏口中不难得知，唯有这么做，才有机会阻止蒙元大军压境，才有机会避免边境数万万百姓沦为奴隶甚至口粮。
楚风觉得自己算不上什么很有责任心的人，但数万万百姓的性命遭受威胁，既然自己有能力去改变，那的确该去试试，无论能不能成。
“楚兄莫要说笑了，我去铁匠铺多打几柄飞刀带上，楚兄、国师，你们是否需要兵刃？”
“我认识个手艺很好的铁匠。”
面对楚风的自信，李寻欢表示并不相信。
接下来全真这场恶战，他得去做些准备才行。
面对他的好意，国师欣然拒绝。
“用兵刃很容易将人打死，小僧是出家人，不可犯杀戒，多谢施主一番好意。”
楚风则看着手中的挽留若有所思。
他在想，赵敏送他这把剑时说的那番话，是不是早已经料到了今日？
他没有忘记那时赵敏提的要求。
但这件事，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掺和。
阻止庞斑的谋划还能称之为两方的内斗，可一旦八师巴死了，那她就成了真正的叛徒。
毕竟这是一尊愿意听朝廷调令的真武通玄，再加上密宗还有大量信徒，八师巴的作用和影响力，并不在汝阳王之下。
掺和这件事，她会失去一切。
良久，他抬头看向几人。
“我需闭关。”
“凝法相。”
第84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诸葛正我没去？”
“那当真是有些可惜了。”
相府中，看着有桥集团送上来的情报，蔡京神情有些惋惜。
他原本还想着，若是诸葛正我能跟楚风一同前往终南山，便将那两人一同埋葬。
到时他再安排方应看直接接手六扇门。
到时候，谁也不可能再跟他争！
可惜，诸葛正我做的很聪明，放任楚风一个人上终南山找死，而自身留在六扇门主持大局。
“会不会，他们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安排？”
“楚风会不会临时改主意？”
方应看犹豫着道。
“察觉了又怎样？”
“实话告诉你吧，这一趟楚风不去也得去。”
“你真当本相那么天真，觉得仅凭下面那些人的呼声就能胁迫他去找死？”
“他若是乖乖去了最好，若是不乖，还有四万百姓的性命等着威胁他。”
“啊？”
四万百姓？
方应看没能理解这番话。
什么叫还有四万百姓的性命等着威胁他？
哪来的百姓？
“庞斑失败了一次，他们便不会再小瞧这个年轻人。”
“他们不仅会全力以赴，且还不会吝啬于动用些手段。”
“来自边关的四万百姓，就是他们斩向楚风的第一刀。”
“变天击地精神之法配合道心种魔，你说那些江湖人的手段，怎么就这般的高超呢？”
闻言，方应看脸色一变。
他当然知道，这两门武功皆有操控人心的手段，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两人竟然能这般的不择手段。
身为顶尖强者，竟然愿意放下身段，将手伸向那些寻常百姓！
“这，是否有些不合规矩？”
“作为江湖人，他们以百姓做威胁，已然触碰了这些年公认的规矩，也同样触犯了我大宋的王法。”
“若是我等再配合他们行事，这岂不是……”
叛国！？
方应看的确是心高气傲，野心勃勃。
为了达成自己的野心，甘愿忍气吞声，甚至甘愿与蔡京这臭名远扬的奸相结盟。
但他终归还是有底线的。
这件事，显然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你是想说，本相叛国？”
蔡京眼神一凛，语气也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小侯爷，既然入了这个大染缸，那就别想着自己身上能干净。”
“叛国这种事，天天都有人在干。”
“秦桧那条老狗，他成天嚷嚷着要跟金人和谈，要跟蒙元和谈，要为大宋争取数十年的和平，实则背地里边关机密都不知被他卖了多少手。”
“如今他大抵是在暗中谋划着，要将岳飞置于死地。”
“至于其他人，也都各有各的打算，唯一共同点是，大家都只为自己。”
说着，蔡京起身走到窗前。
推开窗，映入眼帘的是无数名贵的牡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方应看沉声道。
“我能理解这个道理，但无论如何，也该有个限度。”
“那可是四万百姓的性命，相爷你就这么卖给蒙元了？”
“看开些，别这么严肃。”
嗅着鼻尖的花香，蔡京摆摆手。
“若能换来对六扇门的掌控，莫说四万百姓，就是四十万又如何？”
“不过是些贱民罢了。”
“你知道他们的命值多少钱？”
他招招手，方应看也走到窗前。
“民间那些卖自身、卖女儿的，价格几乎不会超过二两银子。”
“四万贱民，也就八万两银子，本相再给他们添个彩头，凑个整，十万两。”
“凑巧的是，本相这牡丹园，当初修整之时也恰好花了十万两雪花银。”
“付出一座牡丹园的代价就能掌控六扇门，小侯爷，这是一笔很合算的买卖。”
将四万百姓比作牡丹园？
方应看感觉自己的双手有些发凉。
这不是一句奸臣就能形容的，分明就是个疯子！
“小侯爷，这些事本相也是为了你啊。”
“脏事本相帮你做了，若是你还不能掌控六扇门，那本相可就要对你失望了。”
蔡京转头瞥了他一眼。
他不在意方应看怎么想自己。
他自己也知道，世上若有地狱，那自己这样的人，死后是铁定会下地狱的。
但那又如何？
踩在他人的血肉之上享受一世岂不就已经足够了？
更何况，这世上可没有地狱！
方应看有些恍惚。
思索良久之后，他才开口。
“那若是楚风如他所言的那般去了呢？那些百姓是否就会安然无恙了？”
“你在想什么？”
蔡京眼神中带着不屑。
“他若不去，那四万条人命就是逼他去的筹码，他若是去，那这些人命就是换他命的筹码。”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甘愿去死，你以为这些人就能活了？”
“蒙元将他们从边关带到终南山，提供一应路上的衣食，你真当那些鞑子是做善事的呢？”
安然无恙？
从边关去到终南山，就注定了这些人会死。
区别顶多就是怎么死。
方应看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这也就意味着，他脚下是用四万条性命铺成的路。
耗费如此之大的代价，只为让他掌控六扇门。
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
“一将功成万骨枯，习惯就好。”
“可惜那楚风身边都是聪明人，那位绍敏郡主也及时划清了界限，不能将他们一锅端了，着实有些令人惋惜。”
诸葛正我留在临安府，赵敏也分道扬镳。
这也就意味着，即便付出了这么大代价，也依旧不能解决所有麻烦。
“绍敏郡主是聪明人，应当不会在楚风死后做什么无谓的事，但诸葛正我……”
诸葛正我那嫉恶如仇的性子，当那四万条命尘埃落定，定然会如疯狗一般咬上来。
是个麻烦。
“终南山那一战你不用管了，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在诸葛正我重伤痊愈之前，杀了他。”
“不要在人前，动静不要太大，只要你能杀了他，我会料理后事。”
“到时候，六扇门就将如有桥集团一般，成为你的一言堂。”
“也只有在掌控六扇门之后，你才有资格上桌吃饭。”
整个大宋已经被摆上了餐桌，只等岳飞一死，襄阳一破，就是盛宴开场。
到时候，自己手中有多少权势，以及身后有多庞大的力量，决定了能分到多少肉。
区区有桥集团，只能是餐桌上的一盘菜，只有加上六扇门，才能坐在餐桌边。
“方应看，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对吧？”
第85章 当真，可笑！
六扇门内，诸葛正我这段时间都没有离开过。
外界积压的案子，以及要去逮捕的犯人资料已经堆成了山。
可他现在根本无暇顾及那么多。
他要尽快养伤。
在这个关键的节点，数万百姓分批从边关赶往终南山。
他不是傻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数万百姓的迁徙本就不是小事，更何况他们的目的地还是终南山！
其中多半就是蒙元的手笔。
楚风将要面对的，不仅是实力恐怖的敌人，同时还有这攻心的威胁！
数万的人质，但凡承受能力稍差的人，怕是都要直接崩溃！
“诸葛神捕，看来你还真是伤重未愈，竟然露出了这么大的破绽，闹的整个临安府的人都知道你状态不佳。”
诸葛正我着急忙慌的疗伤之际，一个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他睁开眼，昏暗的烛光照在脸上忽明忽暗。
方应看！
“你是来杀我的？”
有桥集团是蔡京的狗，这件事虽然在外界掩饰的很好，但对于诸葛正我而言，可不是什么秘密。
“蔡京让我来杀你。”
方应看淡淡的道。
门被推开，他的手正按在血河剑上。
“他想杀我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你觉得你能杀的了我？”
诸葛正我结束了调息。
他当下的状态很差，胸口那碗大的伤口，任凭是什么药物，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痊愈。
再加上，他的枪也在少室山一战中被破坏，连法相都有损。
而方应看也不是等闲之辈，于数年前，以一把血河神剑打遍整个临安府的年轻一代从无败绩。
此消彼长之下，若要动手，当真是有些危险。
“巅峰之时自然是没希望，眼下大抵才能有个五成把握吧。”
“不过我不想杀你，至少现在不想。”
“我来告诉你，蔡京疯了。”
“以及，秦桧也疯了。”
方应看冷声道。
他的确是有野心，但他的野心是当大宋的地下皇帝。
蒙元已然有了地下皇帝的角色，一旦被他们占据大宋，那他的野心也将彻底沦为笑话。
“蔡京与蒙元联手要除掉楚风，我则是负责杀你，借此让我掌控整个六扇门。”
“秦桧要杀岳飞。”
他直接抛出了自己所知的两则消息。
对此，诸葛正我倒是没有太大的震惊，毕竟楚风已经给他打过预防针了。
只是他没想到，方应看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弃暗投明？
着实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小侯爷。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以此作为投名状，让我相信你背叛蔡京了？”
“还是说，你当真的要弃暗投明？”
诸葛正我没有丝毫放松警惕。
方应看能在临安府的各大势力之间周旋，且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惕，这本就已经能说明他的能力。
不是能轻易相信的人。
“我与蔡京只是联手，谈不上什么背叛，更说不上弃暗投明。”
“诸葛神捕，你是知道我的，我只想当大宋的黑道霸主，地下皇帝。”
“我可以不择手段，但我不会希望大宋亡国。”
诸葛正我：“……”
他是真没想到，方应看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跟他摊牌。
只是，当着他堂堂大宋神捕的面说自己要当地下皇帝，这真的合适吗？
见他没说话，方应看便继续道。
“你知道当下公认的地下皇帝是谁吧？”
“李沉舟。”
诸葛正我没有丝毫犹豫。
权力帮的案底，在档案室里堆的跟山一样厚。
但就因为有李沉舟在，即便是朝廷，也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个嚷嚷着拳就是权的家伙，的确能算是大宋的地下皇帝。
“那你知道，李沉舟是秦桧的人吗？”
“或者说，他与秦桧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
这一点，诸葛正我还当真不知。
“这也是我选择蔡京的原因。”
“蔡京要跟秦桧争高下，而我也总有一日要跟李沉舟分胜负。”
“所以你现在知道，秦桧若要对付岳飞，会让谁出手了吧？”
李沉舟会出手吗？
诸葛正我沉默了。
若真是如此，那即便方应看今日将消息带到，他又能如何？
岳飞将军本就不讨陛下喜欢，皇宫之内的那老太监是断然不可能出手相救的。
那还有谁能挡李沉舟？
“你告诉我这些，是要跟我联手阻止这一切？”
有桥集团，若是能联手的话，助力不小。
可惜方应看微微摇头。
“我不会与你联手，明面上，我还是与蔡京结盟，除非让我看到你能扳倒蔡京，扳倒秦桧，同时扳倒李沉舟的希望，否则我不会做那愚蠢的弃暗投明之事。”
他不做雪中送炭的傻事，只做锦上添花者。
“那你觉得，你即便告知于我又能如何？”
“总不能让我拖着这残躯，去挡李沉舟吧？”
诸葛正我摊了摊手。
他能如何？
他也很无奈。
“关七可以。”
老太监不会出宫，老和尚不会出寺，老道士羽化飞升，老剑魔自身难保。
能敌李沉舟的，方应看也只能再想到关木旦一人。
“关七不在临安府。”
“不可能！”
关七圣主已然多年没有出过迷天盟，这是世所共知的事实。
他是个纯粹的武痴，但凡稍微有些野心，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还是迷天盟七圣主。
同样，迷天盟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还一直被各大江湖势力死死压制。
自从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真正达出神入化之境后，关木旦便再未离开过他那小院半步。
用他的话来说大抵就是，有温小白在，这世上已无人值得他再入江湖。
“无论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
“难道你没发现，迷天盟这段时日都低调了许多吗？”
“当下你带人都能轻易灭了他们。”
诸葛正我叹息道。
若真能请关木旦出手，他又何必方应看提醒？
“那岳飞死定了。”
大宋，怕是也亡定了。
皇帝要杀岳飞，奸相要杀岳飞，朝堂百官，没有几人希望岳飞能活。
连他这野心勃勃之人都知晓，岳飞一死大宋再无支柱，偏偏那些所谓的朝堂重臣不懂。
当真，可笑！
“相比于此，我更在意你说的那四万百姓，在你看来，还是否有机会去救上一救？”
“两头皆是无解死局，没人能救，百姓救不了，楚风也活不成，他们抓的机会，太好了……”
第86章 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有人能救？
诸葛正我眼神恍惚了一瞬。
他想起了过往发生的一切。
杏子林中，他也觉得无人能够挽回局势。
直至楚风出现，以近乎找死的方式，将庞斑从暗处逼了出来。
少室山上，他也同样觉得无力回天。
结果依旧是楚风的出手，击溃了元十三限的最强一击。
眼下，又有人跟自己说，没救了。
他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真，没救了吗？
……
“少侠，不对劲啊。”
“这一路遇到的人太多了，一个两个看上去比小僧刚来中原的时候还惨。”
“这终南山附近，哪来这么多人家？”
鸠摩智是率先察觉到不对劲的。
大宋的底层百姓生活质量虽不怎样，却也还没到个个骨瘦如柴的惨状。
这些人看上去不像本地居民，反倒更像是近期迁徙过来的难民。
可难民为何会往终南山跑？
此处可不是什么富饶之地，这帮穷道士，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拿出太多的粮食来分给难民。
难民只是活不下去，可不是没脑子，不会从一处绝地跑到另一处绝地。
想明白这些，鸠摩智就知道，这情况不太对劲。
“李探花，你应该来过终南山吧？”
“山脚下这点大的几个村庄，以及这么个荒凉的小镇，能养活这么多人吗？”
在他的提醒之下，楚风也瞬间警觉。
他还真没往这方面去想。
李寻欢皱着眉思索片刻后摇摇头。
“这一路走来，单是我们见过的露宿荒野者，都不下数千。”
“若是背后没个势力供给他们粮食，要不了几日就得尸横遍野。”
“到时连收尸都来不及，若运气稍微再差些，引发瘟疫，那这终南山下顷刻间便要化为鬼蜮。”
这一刻，他开始对鸠摩智这无脑的和尚刮目相看了。
他跟楚风都没留意到的百姓，鸠摩智却看在了心里。
若非他察觉到了不对，此番上山，怕是真要被打个措手不及！
“八师巴不是出家人吗？竟然会做这种事？出家人都拿人命不当人命的？”
想明白之后，除了后怕以外，李寻欢还有种莫名的愤怒。
这可是数千的百姓！
他们当真是一点人性都没有了吗？
“小僧是出家人，但八师巴可未必。”
“他乃密宗之主，不过密宗这玩意，你要说他是秃驴，那他也算秃驴，但密宗的规矩，跟我们寻常出家人的规矩可大不相同。”
“他们非但没有杀戒，在某种意义上，反而会主动去伤害他人性命。”
“剥人皮做鼓，以人骨做笛这种事比比皆是。”
鸠摩智曾听闻过蒙元密宗朝圣之地的名声，也曾去游历过。
但那一趟游历之后，他就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去蒙元，再也不会试图去跟那些假和尚论道了。
在他看来，那不忌荤腥，不忌杀生，不忌色相的密宗，简直就是异端！
“懂了，寻常秃驴只是不怎么讨人喜欢，但八师巴这种假秃驴，就已经到了该杀的程度了。”
楚风回身，目光扫过一个个瘦骨嶙峋的身影。
他甚至怀疑，这些百姓当下的状态都是被算计好的。
唯有保持着虚弱的状态，才能在最大限度上激发人的同情心。
“那我们还要上山吗？”
李寻欢有些打退堂鼓了。
这些无辜的百姓是人质，但凡楚风上山，他们定然是用来威胁的。
而楚风显然不是那种会轻易被威胁的人。
最后多半会走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上山他们还有一线生机，现在走，他们才真会被当成人质。”
“信不信，我们但凡有丝毫想走的意思，只要一刻不上山，他们就会一直杀人，杀到我上山为止。”
虽然未能第一时间察觉，但楚风已经猜到蒙元那些人的想法。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一件事。
此番蒙元前来的强者，绝不止八师巴一人。
“不上山他们会屠戮百姓，可上山，他们就会连百姓带你一并屠戮。”
“你若还手，那这些百姓就是因你而死。”
“哪怕事实并非如此，但众口铄金，这世上大部分人终究是愚昧的，他们只会想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无论如何李寻欢也想不到，面对楚风这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蒙元竟然会如此不择手段。
难不成他们也觉得，仅凭八师巴一人拿不下这年轻人？
这未免，也太过荒唐了！
若八师巴连这点自信都没有，那他又是如何走到如今这一步的？
“所以呢？让这些人去死？”
楚风看向李寻欢身后。
大量的百姓正在聚集，从这个数量来看，数千怕是都打不住。
一旦让这些人尽数死在终南山，他将彻底身败名裂。
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这样吧，我与国师先上山看看，你留于此处，等我们的消息。”
李寻欢沉思片刻开口。
在没摸清状况之前，冒然让楚风露面，那就是奔着满盘皆输去的。
“留于此处也不安全吧。”
李莫愁忽然在此时开口。
“不如跟我去活死人墓避一避。”
“师父虽不让我回去，但只是在洞口处歇息应当是没问题的。”
“我知道一条小道，可以直上后山。”
作为向导她还算是合格的。
这么多年下来，早已经将终南山摸的一清二楚。
“既然如此，那楚少侠就交给你了，小僧便跟……”
“国师，你跟我一起。”
“李探花有一身顶尖的轻功，保命不成问题，可你不行。”
楚风忽然开口。
他已经确定，此番前来的那些人大抵都是疯子，他们可不会在乎鸠摩智的身份。
只要自身没有保命能力的，多半会直接被杀。
吐蕃能给大宋朝廷带来些许压力，但对蒙元而言，不过是能够随意碾压的减速带。
“啊？小僧实力不弱的，轻功也有独到之处，你要相信小僧啊！”
鸠摩智不忿。
这安排看上去就像是质疑他的实力！
“活死人墓中，有九阴真经。”
“国师，你难道不想看两眼？”
“……”
“其实吧，活死人墓小僧也是闻名已久，在大战之前先拜访一番也无妨。”
“李施主，查探情报之事就交给你了！”
“小僧陪少侠去去就来！”
第87章 小传话筒
李莫愁满心困惑。
她可从没听说过，活死人墓中有什么九阴真经。
哪怕是师父，所修炼最为顶尖的功法，也不过是玉女心经。
九阴真经的名号，哪怕她未曾在江湖上游历多久，却也如雷贯耳。
九阴九阳，号称直通大道的顶尖武功。
其开创者黄裳，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神仙一般的人物。
这种武功，还能轮得到她们这近乎于封闭的活死人墓？
“据我所知，师父似乎并未修炼过九阴真经，这门武功应当已经失传了吧？”
山间小路上，李莫愁终究忍不住心中的困惑。
主要也是不想让这二位失望。
“你师父不会，但你祖师是得了王重阳补偿的。”
大抵算是，分手费？
在华山论剑一战封神之后，王重阳便将九阴真经分享给了林朝英，后就开始闭关不问世事，只追寻他的羽化飞升。
也正是因此，那位女中豪杰开始对男子无比厌恶。
曾经有多爱，往后就有多恨。
乃至于只要入活死人墓，都要冲着王重阳的画像吐口水。
这样的女人，自然是宁愿带到棺材里，也不屑将分手费给传下来的。
“王重阳？”
说到这个名字，李莫愁脸色一变。
她从小被打下的坚定认知就是，王重阳该死，这世上没有比这臭牛鼻子更可恨的人了。
但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
自己已经不再是古墓派弟子，也不必再对这个名字心怀憎恨。
当下更多的，反而成了好奇。
“那个牛鼻子老道为何会给我们祖师补偿？”
“既然补偿了，那祖师为何还要如此憎恨他？”
属于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原本是一对比翼双飞的道侣，最后男方追求更高深的境界，而女方成了被放弃，爱而不得的那个。”
“换做是你，你恨不恨？？”
楚风想了想，直接将归根结底的缘由浓缩成了一句话。
一旁鸠摩智听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传闻中的中神通王重阳，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呢？
若这是真的，那这位近乎武林神话一般的存在，在他心中的地位可就要彻底崩塌了。
李莫愁却是想了想。
“若他不是爱上了其他女子，而是单纯的想要追寻更高的武道境界，我不恨。”
“这只是不同的追求，而非背叛。”
鸠摩智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竟然能这般大度的吗？
“但王重阳觉得有所亏欠，最终将自己从华山论剑赢下来的九阴真经交给了你的祖师。”
“而你的祖师，不愿传授他给的武功，选择将其带入了棺材。”
“国师，想要九阴真经的话，就去偷摸着撬棺材吧。”
鸠摩智：“……”
小僧虽然为了武功多少有些不择手段，但撬人棺材这种事，未免有些太过了吧？
“放心，棺材是空的。”
“交给小僧吧！”
“撬棺材这种事，小僧最擅长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活死人墓前。
李莫愁神情有些古怪的看着国师。
“虽然很不想打击你，但国师，没有师父应允，我们是进不去活死人墓的。”
“这机关只能从内部打开，除非你能轰碎断龙石。”
断龙石？
就是天子驾崩后，用来镇封皇陵的那个断龙石？
不是，你们区区这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是怎么能弄到这玩意的？
“当年林朝英改造此地之时，本意是想在大宋破灭之后，为各路义士提供栖身之所，以待复国。”
“毕竟那时的大宋，亡国之相比当下还要更甚几分。”
楚风解释了一句，随后走上前两步，抬手便敲了敲石门。
敲门的手指上蕴含着玄妙的劲力，看上去不重，门内却是重重的响了三声。
片刻时间，石门升起，露出个还带着些稚气的小脸。
“师姐，师父说已经将你逐出师门了，不准你回来的。”
“她让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古墓派的人，无论是要嫁人还是做什么，都随你。”
“唯独，不能再回古墓派。”
合着是个小传话筒。
李莫愁闻言只是凄苦一笑。
“放心吧师妹，我知晓自己已被逐出师门……”
她本也只是想着带楚风二人来洞口避一避，可没想着要回去。
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敲上门了。
“那……”
小传话筒看向站在石门旁的楚风。
敲门的应当就是此人了。
她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师姐，你就是因他犯了门规被逐出师门的吗？竟然还敢将他带回来，你当真不怕师父一怒之下杀了他吗？”
古墓派最憎恶的，就是男人。
恨王重阳，连带着将世上的男人也都恨上了。
“错了，小传话筒，回去告诉你师父，我代表大宋朝廷，前来请她出山相助。”
看着与自己差不多大年纪的小传话筒，楚风不由得笑了。
本该是能闯荡江湖的年纪，却因为被养在古墓之中不问世事而连稚气都还未脱。
那单纯的模样，看了就让人想欺负两下。
“我才不是什么小传话筒，我是龙儿。”
小传话筒皱了皱小鼻头，将不满都写在了脸上。
“即便你是朝廷的人又如何，男子不得踏足古墓派，这是门规！”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师父都是不会见你的，你回去吧。”
“若是关乎数万百姓的生死存亡呢？”
“小传话筒，数万条性命就捏在你手里，你要对他们见死不救吗？”
还未等她拒绝的话说完，楚风便直接撂出了王炸。
理论上八师巴以及蒙元玩的这一手，他是无法可破的。
无辜者的基数太大，就是想救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只有帮忙的人足够多，才能尽可能救下更多人。
听到这个数字，小传话筒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都瞪大了。
“怎么可能，哪来的这么多人，你在骗我！”
“师父说的没错，男人果然都是大骗子，师姐，你就是这样被他骗的吧！”
“我不是被他骗的，他不是骗子，是好人，他说的也是真的。”
李莫愁连忙道。
“山下是否有数万百姓我也不知，但就我看到的，怕是不会下万数。”
“虽然师父未必会管，但师妹你还是去告知一声的好，毕竟这可不是小事。”
哪怕李莫愁已经被逐出了师门，但在小传话筒这里，她的话显然要好用的多。
得到她的确认之后，小传话筒也是不再犹豫，转身便进了古墓。
临走前，她还没忘了关上师门，丝毫没留情面的将几人堵在门外。
“少侠，就算李施主的师父当真愿意出手，可她能敌的过八师巴吗？”
“你说的十成把握，不会都压在她身上了吧！”
确定石门已经关上，鸠摩智连忙问道。
“不会，让她们出手是为了尽可能多救些人。”
“八师巴的对手，只会是我。”
第88章 唯有顶尖强者的血才能铸就凶名！
“少侠，不得不说，你凝法相之后，实力怎么样小僧不清楚，但这口气还真是跟小僧有的一拼了。”
鸠摩智听的目瞪口呆。
初凝法相就说自己要战八师巴。
该说不说，少侠，论说大话，怕是要不了多久小僧都要自愧不如了！
楚风却是没搭理他。
已经良久未曾有所变化的系统面板，在此刻总算是有了动静。
【你很成功的剁了少林伸出来的爪子，并且在其中埋下了自己的种子。
作为江湖枭雄，你做的还算合格。
奖励：圣灵剑意！
奖励：刀法第四式：轮转六道！
奖励：刀法第五式：魔梵般若！】
【你剁了庞斑的手，剁了少林的爪子，但显而易见的是，这都还不够。
枭雄的凶名，唯有顶尖强者的血才能铸就！
去吧，用他们的血染红你脚下的路，踏着血路，登上属于你的高台！
大宋王朝系列任务：斩杀八师巴，让世人知晓，敢于算计你的，就得做好死的准备！】
这次的奖励，倒是真够大方的了。
不仅接连奖励了两式刀法，更是直接将困扰他这么长时间的问题全数解决。
剑意！
自得到万剑归宗以来，楚风便一直苦恼着空有剑气而无意支撑，只能依靠魔意来驾驭这门武功。
但很显然，这么做既无法发挥出万剑归宗的磅礴大气，也不可能展露出邪王十劫的极致魔性。
中和了这两者的特性，虽然让自己更好驾驭，却同样也是牺牲了这两门武功的威力。
连无名自己都承认，剑血浮生这条路是错的。
楚风并不觉得自己的眼界还能在无名之上。
眼下补齐了一道不会被魔意所吞噬的剑意，且从这个名字上来看，若没记错的话，应当也是他最想要的那门剑意。
着实是在关键时刻送了个最大的助攻。
靠谱！
下一刻，丹田之内所蕴养的那道剑气便被注入了强悍至极的剑意。
魔意与剑意纠缠之下，一时间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邪王十劫的魔意虽然可怕，但三世剑圣所积累下来的圣灵剑意也同样没有丝毫逊色。
鸠摩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法形容自己的感觉。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一个眨眼的时间，楚风便多了几分锋芒毕露的感觉。
甚至他感觉只是简单的看着楚风，都双眼都隐隐刺痛。
这是临阵突破了？
哥们，你认真的？
小僧但凡要有任何突破，那都得找个安静无人打扰的僻静之所，最好再焚香沐浴，做好一切准备之后，再行突破之事。
可哥们你这是在干什么？
大家明明都在做一样的事，怎么你就突破了！
“少侠，你这天资，能否分小僧一半？”
鸠摩智彻底服了。
他挨打了大半生，能打败他的人，他没服过，能轻易打死他的人，他也没服过。
他觉得，那些人不过痴长他几岁，亦或者是武功心法上比他好。
若同等条件下，他只会更强。
可在楚风面前，连这种精神胜利法都派不上用场。
这哥们，太离谱了！
“没突破，我已凝法相，即便往后要突破，也需要时间沉淀，不可能这么急的。”
化法相凝真我的确能够在很大限度上增强身体强度。
乃至于有些顶尖强者能够将身体提升到堪比神兵利器的程度。
但这个增强的限度，取决于踏足真武通玄之前，肉身所打下的基础。
基础越强，凝真我之后肉身便会得到几何数倍的强化。
所以他可以凝聚法相，但踏足真武这一步，还是需得谨慎。
“那你这突然发生的变化是……”
鸠摩智确定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这多看几眼就令他双目微微刺痛的锋锐，甚至还只是楚风无意中发散出来的剑意。
很难想象，方才那短短的一瞬究竟发生了什么，竟是让其发生了这堪称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着楚风，他感觉自己在看着一把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神剑！
“剑意。”
楚风不愿多解释，只是淡淡的道。
化剑气凝剑意，且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最适合他的剑意。
圣灵剑意，名为圣灵，实则主杀伐。
乃至于有了剑意之后，还有机会从中倒推出圣灵剑法。
前二十二剑除却招式精妙之外虽再无值得称道的地方，可第二十三剑，却堪称毁天灭地。
“如虎添翼啊，小僧总算明白，为何少侠你有信心对上那八师巴了。”
鸠摩智眼中写满了艳羡。
若他有这等天赋在身，他能比楚风狂一百倍！
“若是能再得到九阴真经，配合其中精妙至极的招式，又能再添几成胜算！”
“少侠，要不咱们直接动手抢吧，小僧擅长！”
小僧打头阵，背锅的事就交给小僧来，少侠你只要负责兜底即可！
只要能拿到九阴真经，区区几个黑锅，他鸠摩智又有何惧！
“不能抢的。”
李莫愁连忙道。
“古墓之中机关众多，唯有师父能够全数知晓，若要强抢，她甚至都不必出手，只需放下机关，便能将我们困死在其中。”
抢东西这种事，放在其他门派或许行得通，但在活死人墓内，那就是找死。
“还是那句话，除非国师你有信心轰碎断龙石，否则千万莫要动这等念头。”
鸠摩智：“……”
不是，你们祖师这么怕死的吗？
连自己住的地方都设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陷阱，她就不怕哪天一个迷糊给自己困死了？
国师表示不解。
但他是真想要九阴真经啊！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这门道家功法足以弥补他功法不足的缺陷。
毫不夸张的说，在他看来，只要拿到这门武功，他便能再凝法相，甚至短时间内都有机会更进一步。
到时他可就不再是只会打嘴炮的国师了！
“会给你拿的，放心吧国师。”
“只是你别抱太大期望，忘了跟你说，古墓中的九阴真经只是残篇，具体记载了哪一部分，我也不敢肯定。”
“或许是总纲的北斗大法，也可能是些于你无用的武功招式。”
“结果如何，只能看你的运气。”
第89章 对着和尚骂秃子，施主你就这点素质吗！
“小僧的运气向来不错！”
鸠摩智信誓旦旦。
仿佛已经忘了自己一路挨打的事实。
“国师，你的运气当真不错吗？”
一旁的李莫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沿途一路的交谈中，她大概也知晓了些鸠摩智从前的经历。
以一个外人的角度来看，鸠摩智这运气应该已经能算是差到极致了。
刚离开吐蕃，就遇上了慕容博那老骗子。
说是交换武功，实则就是以对他无用的少林绝技换了鸠摩智的毕生绝学。
火焰刀虽算不上什么顶尖的武功，威力不如六脉神剑，但胜在修炼简单，且也同样能斩出无形刀气。
能开创出这么一门武功，说明鸠摩智原本的资质极为优秀。
只可惜被慕容博带偏了路，养成了某种古怪的收集癖。
甭管武功是否强悍，是否适合他，只要是江湖上有名的，他都想去瞅两眼。
但在瞅两眼的过程中，这打也同样没少挨。
不仅没少挨打，真正能让他看到的武功秘籍还少之又少。
真要让李莫愁来形容鸠摩智的前半生，那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小僧能遇上楚少侠，运气应当就是不错的。”
“李施主，你就算不相信小僧的运气，也该相信楚少侠的气运！”
“他这等天资堪称气运之子，小僧的运气再差，有他在，定然能够应有尽有！”
反正是要抱大腿，拍两句马屁怎么了。
不寒碜！
“国师，你说的有道理，但问题是对我有利的，却未必是你想要的。”
“就比如，我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什么内功心法，而是一门轻功。”
虽说华山派轻功也不算很差，但跟他这一身武功配置比起来，那就有些过于拉胯了。
再这么下去，总有一日他会面临一种尴尬的情况。
能打过，却追不上。
届时无法斩草除根，还要留个隐患在背后惦记着自己。
这是楚风绝对无法接受的。
九阴真经中的轻功螺旋九影，虽算不上绝对的顶尖，却也能超越世上绝大部分轻功。
最重要的一点是，应该是系统所附带的能力，无论怎样的武功，他拿到手不过数日时间便能大成。
伤心小箭如此，若是能拿到一门顶尖的轻功，应当也是如此。
“少侠，你别吓小僧，小僧这里有轻功，少林出品，必属精品！”
鸠摩智摸摸索索，从背后的小包裹中掏出一本秘籍。
“一苇渡江，八步赶蝉，两门都给你！”
“国师你别这样，古墓中的九阴真经残篇是哪一篇我也不知，更何况秃驴的东西有问题，我不喜欢。”
楚风有些无奈。
不同于江湖人将少林武功奉为至宝，在他看来，修炼少林武功的门槛，比起其他门派的门槛要高的多。
武学天赋顶尖还不够，佛法天赋也得跟得上。
没有易筋经作为根基，便不可能将任何一门少林武功臻至圆满。
可要想学易筋经，就得将少林佛法融会贯通，这就成了个死结。
“有，有问题？”
鸠摩智愣住了，手中两门秘籍也掉落在地。
他毫不怀疑楚风的眼光。
作为真正的天骄，能够一眼看出功法中的问题并不稀奇。
但若是真有问题，那他练了一身的少林绝技，岂不是病入膏肓了？
“放心，对国师你没什么坏处。”
“你本就是秃驴。”
鸠摩智：“……”
“小僧是正儿八经的和尚，跟少林秃驴不同，小僧从不烧杀掳掠，也从不欺凌弱小。”
一旁的李莫愁眨眨眼。
这话倒是真的，放眼整个江湖，法相通玄之上的强者屈指可数。
而在法相通玄之下，国师的实力绝对是凤毛麟角的那一批。
可偏偏他从不找比自己弱的，专门盯着那一小撮能给他打死的去招惹。
就在这时，石门从内部打开。
女子缓缓走出石门，小传话筒乖乖的跟在其身后。
“那不还是秃驴？”
显而易见，这位憎恨道士，连带着对和尚也没什么好印象。
“行吧，施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鸠摩智也不争辩。
秃驴就秃驴呗，左右不过是一句称呼，他又不会掉两块肉。
“尔等来此，究竟有何事。”
“我家小姐临终前说过，活死人墓不再管活人之事，莫说数万，就是数十万百姓，也与我等无关。”
见鸠摩智反驳，女子也并未咄咄逼人，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立场。
或许从前的林朝英心怀天下，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协助王重阳，收复大宋的旧都。
但没有人能够在背叛之后坚持自己的初心。
就如古墓派这名字一般，活死人墓，她已当自己是个死人，不愿再去管活人之事。
“当真吗？”
“若你家小姐还活着，她真能眼睁睁看着数万条性命死在眼前？”
“跟着你家小姐那么多年，对她的性子，你应该是最了解的。”
“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出来见我。”
楚风轻笑道。
若非有着同样的抱负，林朝英也不可能跟王重阳走到一起。
纵使道心破碎，也绝不至于能够眼睁睁看着百姓被蒙元屠戮。
“……”
女子深深看了楚风一眼，沉默片刻后才幽幽开口。
“说说看，我会视情况而定。”
“少侠因为某些原因成了蒙元的眼中钉，为了确保能杀他，此番非但来了蒙元的密宗之主，更是裹挟了数万百姓，想要以此作为人质来胁迫少侠束手就擒。”
“小僧与少侠心怀天下，不忍百姓惨遭蒙元屠戮，明知是死局也毅然决然而来。”
“那位密宗之主交给我与少侠即可，但剩下的百姓，我二人着实有心无力，这才来请施主出手相助。”
鸠摩智是会总结的。
他用短短几句话便将情况说的一清二楚，顺带着也给自己脸上贴了点金。
听了这话，女子脸上的神情果然变了。
“蒙元鞑子，竟敢这般欺辱我中原百姓？”
“那密宗之主又是何来历，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密宗之主八师巴，也算是出家人，乃蒙元真武通玄境的顶尖强者。”
鸠摩智解释道。
“果然，秃子跟牛鼻子，就没一个好东西！”
鸠摩智：“……”
对着和尚骂秃子，施主你就这点素质吗！
第90章 少侠，小僧学废了！
“国师，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你这不是有头发呢么，秃驴或许跟你还有点关系，但秃子肯定不会是你。”
眼见鸠摩智就要蹦起来理论，楚风先一步将他按住。
真要让这俩人开始打嘴炮，那怕是没几个时辰都吵不完。
作为林朝英的侍女，那必然是牙尖嘴利那一类的。
吵到最后，吃亏的只会是国师。
“也对，小僧不秃。”
鸠摩智摸了摸自己满头秀发，这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秃子跟牛鼻子和小僧有个锤子的关系！
“差点就给施主你岔开了话题，眼下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小僧与少侠都心怀天下百姓，眼下也是为了救更多的人才来请施主出手相助，施主若是不愿，那就当我们来错地方了。”
接受了这个解释之后，鸠摩智便接着道。
他能看出这女子的修为，勉强半步法相通玄，凝练出了法相，但并不完整。
这样的实力虽算不上弱，但放在当下的终南山的状况下，还真有些不太够用。
“我没说不帮。”
“若是寻常的江湖纷争，那要死多少人，我都不会在意。”
“但换成了鞑子，那甭管来者是什么来历，什么实力，我都不会缺席。”
“小姐当初最厌恶的，除了金人，就是蒙元鞑子。”
女子淡淡的道。
“说说看，那蒙元的秃子是如何裹挟百姓的？是强迫，还是用某种不可告人的妖魔手段？”
“若是强迫的话，那的确只能通过交手将其击败而救人。”
“可若是其他手段，或许我会有更简单的办法。”
闻言，鸠摩智看了楚风一眼。
见楚风点点头，他才放心的开口。
“少侠推测，应当是变天击地精神之法配合天魔大法的最后一卷道心种魔，两门顶尖武功联手，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控制所有人精神的地步。”
“小僧等人在山下看到的百姓，神情多数也的确是有些恍惚。”
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几乎一眼就能看出与寻常百姓的不同之处。
“若是这样的话，龙儿，你去取玉蜂浆来。”
“孙婆婆，去取几个大坛子来，装满水。”
女子迅速做出了布置。
“玉蜂浆？”
“施主，那些百姓可不是中毒，乃是被功法所控制，莫说这区区蜂蜜，就是桃花岛的九花玉露丸，恐怕都没用。”
鸠摩智有些失望的摇摇头。
他还当楚风特意来找的这女子有什么手段。
若只是如此的话，那还真算是白来一趟。
“不是解毒，玉蜂浆中同样也蕴含着少量的玉蜂之毒，稀释之后让寻常人喝下，不会致命，却能够让其彻底麻痹睡上几日。”
“加上玉蜂浆中所蕴含的药力，足以维持他们身体的数日所需。”
简单来说，就是排除他们在关键时候被别人当成刀子的可能。
虽不能解毒，但只要能够在数日时间内解决罪魁祸首，那至少绝大部分百姓都是能活下来的。
毕竟真要做威胁，肯定是引动他们心中的心魔，亦或者控制他们自己了断。
真要是自己动手杀，那即便是法相通玄境的强者，想杀数万人也是不容易的。
“施主好手段！”
“小僧一早就看出，施主定然不凡，没成想竟然有这般的手段。”
“这下，百姓可真的算是有救了！”
“太乐观了。”
“连我都不敢这般想，你们秃子都这么盲目乐观的吗？”
将玉蜂浆倒入水中搅匀，女子才不满的抬头看了鸠摩智一眼。
“东西我是有，但要如何让所有人都喝下这些玉蜂浆呢？”
“只能尽可能去挨个的喂，能救下的，自然能救，但大部分人，依旧无法阻止他们的命运。”
“……小僧不是秃子。”
鸠摩智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倔强的抬头。
至少，他不承认自己是秃子！
“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足够了。”
“的确有效果，那到时劳烦李姑娘跟你师妹一同，尽量让更多人喝下这水。”
“国师，眼下不知山上是何状况，你便跟我一同，随机应变。”
楚风尝了一口，确定女子说的功效没有问题后，便转头吩咐道。
“啊，少侠，小僧倒是不介意，只是……”
鸠摩智满脸纠结，片刻后用口型说了四个字。
“九阴真经？”
“秃子，你又想要做什么？”
楚风还未反应过来，女子便已看懂了口型。
鸠摩智脑门上挂满了问号。
女菩萨，你连口型都会看？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没必要这么看我，你在古墓里待个几十年，你也能研究出很多看似有用，实则只是打发时间的小手段。”
“现在先说说，怎的提到九阴真经了？”
这下，鸠摩智不敢说了。
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楚风，希望对方能想出些什么借口来糊弄过去。
谁成想，楚风竟然来了一手必杀技。
“王重阳临终前，将九阴真经的部分残卷刻在了你古墓派的某个棺材盖上。”
“国师功力积累足够深厚，却无足够强悍的功法支撑。”
“而我当下还欠缺一门顶尖的轻功。”
“无论留在古墓派的是九阴真经中的哪一篇，但多半都是有用的。”
“可否借我们一观？”
没错，真诚才是永远的必杀技。
鸠摩智眼睛都瞪圆了。
不是哥们，能这么直接的吗？
他转头看向那女子，正想狡辩两句，谁承想对方竟然点头了。
“那牛鼻子的东西，我们古墓派不需要。”
“若真能对当下局势有所改善的话，没问题，但我不知在何处，只能你们自行去找。”
这么简单的？
难不成小僧从前屡次碰壁，都是因为不够真诚？
合着，真诚真就是必杀技啊！？
少侠，小僧学废了！
“那劳烦你带国师去找找，我便不入内了。”
“国师，李探花还未归，我要等着接应，你随这位姑娘进去找即可。”
楚风笑着道。
“交给小僧吧，定然将九阴真经给带出来！”
鸠摩智信誓旦旦。
“此番得了九阴真经，等李施主探得情报回来，将最危险的地方交给小僧即可！”
“小僧会让你看看，什么叫吐蕃真和尚！”
第91章 来战！
“最危险的地方？”
鸠摩智跟着女子入古墓之后，楚风干脆便盘膝坐在了洞口处。
李莫愁跟小传话筒一人一边蹲在一旁。
李莫愁知道他在思考接下来的对策，而小传话筒只是好奇的打量着楚风。
从外表看上去，楚风跟她年纪应当是相仿的才对。
可明明是相仿的年纪，她还在古墓玛卡巴卡，楚风却已经能搅动风云，甚至将数万百姓的性命扛在肩上。
眼下更是放言要对付真武通玄境的强者！
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是不是太大了些？
越是打量，小传话筒就越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年轻，就已经能做到这一步了吗？
“喂，外面的世界都是你这样的人吗？”
沉默片刻，小传话筒忽然开口问道。
楚风瞥了她一眼并未说话，反倒李莫愁眼中带了些许笑意。
师妹，从前都是我嫉妒你的天赋，如今总算是轮到你了吧！
还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
“师妹，从前我也觉得，你这等天赋已然无与伦比，但楚少侠却更胜百倍。”
“这世上，怕是不会有第二个如他一般的天骄了。”
这样吗……
小传话筒眨巴着眼睛。
她记得，以前师父也经常这般称赞她的天赋。
“你真的很强吗？”
她没有看李莫愁，注意力都在楚风身上。
“很强。”
楚风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扭头看向不知不觉已经凑很近的小传话筒。
“那你可以跟我同修玉女心经吗？”
“？”
楚风缓缓打出问号。
不是，小传话筒，你这脑瓜子里在想什么？
李莫愁更是差点应激了。
“师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玉女心经乃是古墓中最为精妙的武功。”
小传话筒很认真的点点头。
“但师父说，这门武功不能独自修炼，得两人同修，阴阳并济，两人修炼速度都会几何倍数的增长。”
“师父说过很多次，以我的天赋，却不能习练玉女心经，她很是遗憾。”
“我不想让她遗憾。”
“可以吗？”
说着，她又将目光看向楚风。
李莫愁：“……”
她是知道些内情的。
知道玉女心经不仅得两人同修，且行功之时，还不能有丝毫遮掩。
楚风若真同意下来，那古墓派很有可能就没有传人了。
“不可以，这是你们古墓派自己的武功，我是外人，你找错人了。”
在小龙女期待的目光下，楚风毫不犹豫的摇头。
虽说万剑归宗能够兼容绝大部分内功心法，他完全能够再多修一门辅助性的功法，但实话实说，他有些瞧不上玉女心经。
林朝英的武学天赋堪称顶尖，可惜的是，她开创这门武功就没想过杀伤能力。
她想战胜王重阳，却并不想杀了对方，因此古墓派的武功速度有余，力量不足。
没达到他对第二门内功心法的要求。
至于要说单纯的为了看小传话筒，那更没必要了。
楚风还远没有到为了女色而妥协的地步。
“师父说，哪怕放眼江湖，玉女心经也是顶尖的武功，为何你好似看不上呢？”
“是因为不如那九阴真经吗？”
小传话筒还是稍微会些察言观色的。
更何况，楚风几乎就快将嫌弃二字写在脸上了。
“某种意义上，算是顶尖。”
“但我是要杀人的，古墓派的武功太软，杀不了人。”
思索片刻，楚风对此做出了评价。
“这样吗？可我觉得，我也可以杀人的。”
小传话筒不解。
既然是顶尖武功，那为何又要说杀不了人呢？
“你？”
楚风上下打量了片刻不禁一笑。
“你还是乖乖待在你的古墓，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不适合你。”
被小瞧了！
小传话筒顿时气鼓鼓，小脸蛋肉眼可见的嘟了起来。
一旁李莫愁见状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从前在师门的时候，都只有她被师妹打击的份，如今总算有人能治她了！
苍天好轮回啊！
师妹，没想到你也有今日！
眼见小传话筒还要开口反驳，楚风却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别说话。”
有动静。
绝对的感知告诉他，有危险临近。
“李姑娘，带你师妹回古墓待着，我敲门，你们再出来。”
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楚风当机立断。
他都能察觉到的危机，这俩人留下只会是拖油瓶。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李寻欢那边出了意外。
而那位小李探花，除了例不虚发的出手一刀之外，轻功也同样称得上极为出色。
能逼迫他满山乱窜的对手，放眼天下也为数不多。
直接将八师巴给引过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不是坏事。
可惜事与愿违，李寻欢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尽头之时，他面露焦急，口中直呼两个字。
快跑！
紧随其后，数道身影近乎同时出现。
甚至在其中，楚风还看到了个老熟人。
“庞斑啊。”
“就知道这一趟没那么简单。”
八师巴在明，魔师宫在暗。
李寻欢并不知晓这样的情况，因此在查探之时直接就被揪了出来。
楚风站起身来。
见他非但不跑，还上前几步，李寻欢神情顿时更加焦急。
眼下追在他身后的，可不只庞斑一人！
魔师宫的顶尖强者几乎来齐了，再加上还有一位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人物竟然也参与其中！
“楚神捕，快跑啊，蒙元的那位皇爷也来了！”
皇爷思汉飞，真武通玄境界的顶尖强者。
在这位给的压力之下，让他连单纯的跑路都已经倾尽了全力。
蒙元三大顶尖强者来了两位，加上周遭还有不知多少魔师宫的强者窥伺。
这可不单单是一句陷阱便能够形容的。
分明是天罗地网，是一场针对楚风的绝对杀局！
“思汉飞么……”
楚风以真气御剑，将长刀插入剑鞘，以挽留长剑留于外。
一时间，剑气于他周身缭绕，天剑隐隐于身后浮现。
恰好，他还未曾见识过真武通玄的实力。
“真不逃？”
眨眼间，李寻欢已至不远处，见楚风这般做派，顿时有些惊讶。
“不逃。”
既然来了终南山，那不管对方准备了怎样的天罗地网，也终究是要面对的。
若连一个思汉飞都要逃，难道等他与八师巴联手之时再战吗？
“那我挡住庞斑，剩下的，只能交给你自己了。”
李寻欢没有刹那的犹豫。
来都来了，他也并非是怯懦之人。
既然楚风这么个年轻人都选择站着死，他又怎么可能选择跪着生！
待他转身之时，飞刀已落入手中。
“好。”
楚风抬手，长剑直指前方气息最为强横之人。
“思汉飞，来战。”
第92章 就等同于跟这天地为敌
“不逃？”
“你的底气从何而来？”
见楚风非但不逃，反而还摆开架势，一副要死战的模样，思汉飞反倒不急着杀人了。
对这个年轻人，他当真是越发的好奇。
能破坏庞斑的谋划。
光这件事，就已经足以让他另眼相看。
更别说，在杏子林一战还只是真气境修为，如今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便已凝了法相。
如果庞斑所言是真，那单论武道天赋，莫说与之相比，就连能给他提鞋的，放眼这世间都找不出任何一个有资格！
也正是得知了少室山一战的情况，他们才极为迫切的谋划了这终南山一行。
确保要在此子彻底成长起来之前，将其灭杀在摇篮中！
想到这里，思汉飞走上前两步仔细打量。
片刻之后，他满脸惊叹。
的确是法相通玄，且这隐隐浮现的天剑，力量还极为可怕。
乃至于只是靠近，他便感觉为了好看给自己配的长剑有些失控。
好在他是用长矛的，但凡要是使剑的强者，在这小子面前怕是连拔剑都很困难！
这世上真的应该存在这样的妖孽吗？
“庞斑，你败得不冤。”
“面对这样的妖孽，哪怕是你师父，当年也不配给他提鞋。”
这真的是发自内心。
甚至思汉飞觉得，单论天赋，自己亦是远远不及。
“这样的妖孽，还出身中原，的确不能让他再成长下去了。”
“可惜的是，绍敏郡主竟然这般的敏锐，原本还想着，趁着这一行直接将她也解决掉来着。”
“不过也无妨，只要解决了这妖孽，再顺手灭了全真，将蔡京许给我等的银粮拿到手，这一战依旧是谁也无法阻止的。”
思汉飞伸了个懒腰，于众人的目光之下，手持精钢长矛的神将法相于他身后浮现，随后又融入其身。
化法相，凝真我。
借法相之力，将肉身的力量强化到极致，同时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加持着法相全力的攻势。
“小妖孽，你天赋的确让人瞠目结舌，但到此为止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中原武林不允许出现你这样的天才，所以你还是乖乖受死吧。”
“你放心，等杀了你之后，本王会送绍敏郡主，以及你身后的华山派一同去九泉之下陪你。”
只见他抬手，跟在他身后的两名侍从手中枪杆飞出，眨眼间便在他手中拼凑成一杆精铁长矛。
“他很古怪，千万莫要大意，全力杀之即可。”
庞斑在一旁提醒道。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另一侧的飞刀便已脱手而出。
刀未至，意已达。
这飞刀所蕴含的力量，让庞斑瞬间脸色大变。
他几乎只差半步便能迈入真武通玄，可面对这一刀依旧不敢有丝毫托大。
这例不虚发的出手一刀，他似乎躲不开！
下一刻，魔种将他包裹，最为强横的守势于眨眼间展开。
“挡住了？”
眼见飞刀被法相之力震碎，楚风瞥了眼李寻欢。
不是说这一刀只要出手便是绝杀吗？
“没完全挡住，但的确很难杀他。”
“严格来说，他与我已经算不得同境界了。”
李寻欢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同境界之内，他只要能找到机会出手这一刀，的确就能做到绝杀。
可庞斑作为半只脚迈入真武通玄的强者，反应要更快，魔种的力量也更加强悍。
这一刀被挡住，倒是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魔种褪去，庞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飞刀他挡住了，其中的劲力他却没能完全阻隔。
这不是寻常真气所驾驭的飞刀，其中的力量，无比玄奥。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大抵就是，这飞刀出手的一刻，庞斑感觉自己好似在冥冥中被定义成了反派，在被整个世界所排斥。
再是天赋异禀，也该到真武通玄之后，才有可能触及到这一类的力量吧？
“看来还真是有些小瞧天下英雄了，盛名之下无虚士，小李探花果然实力不俗。”
“那这小子就交给你们了，我来会会这把飞刀。”
庞斑深吸一口气道。
“他那一刀需集中全数的精气神，别给他出刀的机会即可。”
思汉飞的眼光比起庞斑还是要强不少的，只一次出刀，便看透了小李飞刀的本质。
既然例不虚发，那干脆便不让他出手即可。
“好，你也小心，这小子的武功招式很恐怖。”
庞斑点点头道。
对楚风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以真气境修为斩出剑血浮生的那一剑。
那时还是借了黄药师的力量，眼下他自身凝了法相，威力更是会几何数倍的增长。
“想靠招式弥补一个大境界之间的差距就有些可笑了。”
思汉飞笑笑。
“杏子林一战，好歹还有黄药师能借他力量，现在可没人能救他。”
天赋确实妖孽，但没能兑现的天赋，也只能化作遗憾。
“大境界？法相通玄与真罡境之间的差距我倒是能理解，毕竟是否拥有法相之力，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力量。”
“可法相跟真武之间，真的有很大差距吗？”
楚风半是轻蔑，也带着些探情报的意思。
思汉飞倒是也不在意他的小聪明。
“通玄三境，每一境之间的差距，只会比你想的更大。”
“你以为，真武通玄只是将法相化于己身，只有强化身体的作用？”
“错了，这是最不起眼的作用。”
“真正的真武通玄，是这样。”
说到这里，他缓缓抬起长矛，真气的锋芒于枪尖萦绕。
“这是我的真气。”
紧接着，他又伸出左手，另一缕比真气更加玄妙的力量于他指尖缭绕。
“这是属于天地间的力量，将法相化与己身之后，便已然能够将这等伟力融入一招一式之中。”
“与我为敌，就等同于跟这天地为敌，你还觉得自己有胜算吗？”
两股力量并到一块，来自那杆长矛之上的压力增大了又何止十倍。
“并非天地通玄才能够调动天地之力么……”
楚风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对通玄三境有些误解。
“天地通玄的天地，指的并非是天地的力量，而是凌驾于天地之上的意思。”
“本王也算是在你临死之前给你解惑，现在该请你这妖孽上路了！”
在方才说话的过程中，思汉飞与楚风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已然拉到只隔十余步。
这点距离，对于真武通玄境强者，连瞬息都不需便能跨越。
话音未落，长矛已至面门。
这一枪，就是要将楚风整个脑袋直接轰碎！
第93章 灭天绝地……
“残影？”
长矛刺入楚风面门，他整个人霎时间破碎。
可思汉飞却敏锐的察觉到不对。
长矛并未传来刺穿血肉的手感。
随即他便想到了庞斑情报之中，楚风那古怪的武功。
能够令他人看到幻觉，扰乱对手五感的功夫！
的确神奇，若是同境界间的交手，骤然被扰乱了五感，怕是胜负之势顷刻便要逆转。
可惜他与楚风之间的这一战，本就是不公平的。
五感不能相信，思汉飞干脆的闭上双眼，放空自己的大脑，不去思索任何事，将一切交给了自己的本能。
武道之路走到他这一步，对于危险的直觉与本能是极为恐怖的。
挽留正要自他背后刺入，长矛却已先一步挡在剑锋之前。
就好似他的招式被彻底看破了一般。
同时那长矛之上所蕴含的天地之力化为反震，几乎将他持剑的手都给震麻了。
果然，天哭绝灭这阴阳颠倒之法，哪怕他已能够完美的驾驭，不使刀法，也能展现出阴阳沉浮混乱的幻象，可对上顶尖强者，这功夫能够起到的作用还真的是很有限。
“的确是有些新奇花哨的招式，但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的话，我便送你上路了。”
思汉飞的事不饶人，于楚风出手的那一瞬，他便锁定了其气机。
任凭楚风如何退，他那长矛却都如附骨之疽般死死的贴上来。
哪怕他还未解除对于思汉飞五感的扰乱，也依旧甩不脱这长矛。
“看来这招在面对真正的顶尖强者时，也没想象中那么好用。”
楚风有些遗憾的一声叹息。
眼见长矛刺到近前，他反手以挽留格挡。
可即便那万千剑气与圣灵剑意皆已凝于挽留之上，双方实力宛如鸿沟一般的差距，依旧将楚风震飞数十步开外。
圣灵剑意终究刚刚开始蕴养，相比起邪王十劫的魔意，还是显得弱小了些。
要换刀吗？
楚风犹豫一瞬，随即便直接否定。
对手已再度逼近，他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
瞬息间，他甚至只来得及将挽留横于胸前，长矛便再度与之碰撞。
袭来的巨力让楚风感觉五脏六腑都如翻江倒海一般。
紧随其后的攻势，如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招招皆是奔着一击毙命而来，根本没给他丝毫喘息之机。
思汉飞这一身武功皆是自战阵之上领悟而来，没有半分花哨，每一招每一式，都只为取敌人性命！
换做寻常的法相通玄，怕是三招都很难撑的过。
某种意义上，他可能比未曾交手的八师巴还要更加难缠。
要如何破局？
万剑归宗？
太软。
那就圣灵剑法！
楚风一口淤血喷出，抓住思汉飞愣神的一刹屏息凝神。
剑法之中未必蕴含剑意，但剑意之内，定然包含了完整的剑法。
思绪沉浸下来，面对思汉飞刺出的长矛，楚风以长剑横挑。
他并未将长矛真正的挡开，只是让其偏离了几分，避开了自身要害，同时挽留直刺思汉飞咽喉。
剑招虽后出，速度却丝毫不慢。
剑一！
这一剑，就是要以重伤之躯换思汉飞的命！
“变招了？”
思汉飞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收枪的同时侧身避开直刺咽喉的长剑。
这一剑之前，楚风并未使出过正儿八经的招式，两人皆以武者本能攻守。
而这一剑，招式的意味很浓，虽有变招，但终究是将自身的发挥定死在了固有的框架之内。
“若这死板的剑招就是你压箱底的货，那还当真是让本王有些失望。”
“还不如那扰乱五感的招式，至少还能让本王图个新鲜。”
思汉飞长矛横扫间接着开口。
“知道为何真正顶尖的强者，往往都找不到人传承自己的衣钵吗？”
楚风不语，天剑法相挡于身侧，长剑依旧直取脖颈。
剑二！
“内功心法好传，只需以固定的行功法门运行真气，便能够轻松入门。”
“可招式这东西，纯看个人悟性以及适配性。”
“就如武当张三丰那几个不成气候的弟子，纵使真的将太极大成，同境界之内，他们一起上也断不会是张三丰的对手。”
“你这招式，只有其形而不具其神，一味的以命换命，只能让本王看到黔驴技穷的意味。”
长矛变招挡开挽留。
楚风正要再斩，就见思汉飞并未收招，反而顺势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自下而上刺出。
长矛直刺死角，近乎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可能。
“花哨的招式，没有任何作用。”
“最终决定胜负的，永远都只有这简单的一刺。”
思汉飞笃定，楚风躲不开，挡不住！
“单纯花哨的招式的确无用。”
“但我的剑还未出完，你也还没赢。”
“这个时候说这种胜利者宣言，是否有些为时过早？”
楚风双眼微微眯起，手中挽留剑速陡然快了几分。
圣灵剑法前十八剑本就是以速度见长。
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狠。
换做前两剑，的确挡不住这一枪，但剑意积蓄至此，速度又快了几分。
剑三！
长矛再度被挡开，哪怕思汉飞知晓楚风当下定然不会好受。
再这么交手下去，这年轻人的五脏六腑都会被刚猛的力量彻底震碎。
可这种窝囊的赢，显然不是他想要的。
“那就证明给我看。”
“用你的实力，而不是这苟延残喘的狼狈模样！”
接下来，思汉飞的攻势越发凌厉。
他乃战场军武出身。
论招式的狠辣，论耐力，论杀心，他自信无人能与他相比！
两人一连交手十八招，每一招思汉飞都能感觉到，楚风的剑会比前一招更快。
可快又能如何？
只要速度没到引起质变的程度，单纯的快也依旧只是花哨！
第十九剑！
从这一剑开始，便是独属于剑圣的无情绝杀之剑。
也是将这一剑挥出，楚风心中彻底明悟。
圣灵剑法？
不对，只有前十八剑才能被称为圣灵剑法。
这十九剑往后，是独属于独孤剑圣的招式。
而最后的那一剑，不适合圣灵剑法这个名字。
如果一定要有个称呼的话，那前缀就很合适。
这一剑依旧被思汉飞轻易扫开，同时他也笃定，楚风已彻底力竭。
强行正面碰撞数十招，不论是五脏六腑还是经脉都应该到了极限。
无论如何，下一招，应该就结束了。
“赢的还真是丑陋。”
思汉飞自嘲一笑后，长矛再度直刺，本就摇摇欲坠的天剑法相被彻底洞穿。
法相之后，就是楚风那近乎被血染红的身影。
可，为什么他还在笑？
胜负已定，他为何还能笑得出来？
他疯了？
思汉飞不解。
楚风嘴角笑意却是越发灿烂，笑容之下，却是个无比阴冷的声音。
“灭天绝地……”
第94章 当真不愧，灭天绝地之名
灭天绝地！
这才该是它的名字！
圣灵剑法的前十八剑，刻在了圣灵剑意最浅显的表面。
乃至于楚风只需稍一回想，便能够将其融会贯通。
但前十八剑，顶多也只能算是比较精妙的剑招。
放在寻常人手中，的确也算顶尖的武功，但在通玄三境之上的交手中，却显而易见的不够看。
单纯招式的精妙，思汉飞总有手段能够挡住，并且回以更加强横的攻势。
就如他所言，速度再快，只要没有真正达到极速，不能产生质变，那速度快，也只是另一种花哨。
到了这等境界，无论后发还是先发，皆有不同的手段能够应对。
一度楚风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是不是圣灵剑法并没有预料中的那般强悍。
直至剑十九出，体会到其中的无情剑意之后，他才明白。
唯有剑十九之后，才是真正属于剑圣的剑！
而最后的那一剑，跟前二十二剑也没有丝毫关系。
那不是有情剑，也不是无情剑。
那是凌驾于天地之上的一剑。
灭天绝地，剑二十三！
以楚风视线为引，入目的天地万物于刹那间被尽数凝结。
思汉飞的长矛停于楚风眼前不足分毫。
时间被停止了吗？
似乎没有。
此地之外，时间依旧还在流淌。
楚风清楚自己的斤两，即便是全力之下，真正能够影响到的也不过方圆数里范围。
而这数里之内，似乎也并非时间停止。
长矛还在散发着血气，思汉飞眼中的杀意已变成了惊恐。
这是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甚至在今日之前，他想都不敢想这世上竟然会有人有这等手段。
这还是武功吗？
什么样的武功，能霎时间停滞方圆数里内的一切？
四周寂静无声，乃至于李寻欢出手的那一刀，也依旧被凝滞在了半空。
“并非停止时间啊……”
难怪，印象中能躲过这一剑的手段并不少。
如果是凝滞时间，那不管是人或物，乃至于想法，都会被瞬间掐断。
但只是强制令方圆内的一切停滞下来，虽依旧霸道，但终究比想象中的欠缺了些许。
而且能够凝滞的时间，似乎也是有限的。
想到这里，楚风低头，看见自己的身体也同样凝滞在了原处。
在这片空间之内，不分敌我。
那……
楚风抬手，以己身元神化为赤金长剑，一剑斩出。
思汉飞气息直接跌落。
这一剑并未斩在肉身上，而是直接作用于玄而又玄的元神。
可与此同时，另一侧的李寻欢也同样萎靡下来。
“当真不愧灭天绝地之名。”
楚风有些遗憾的摇摇头。
只要他挥剑，这片空间内的所有人，都会无差别的遭受攻击，不分敌我。
硬要将这一剑斩下，思汉飞死不死不知道，但李寻欢铁定活不了。
短暂的犹豫之后，随着停滞的空间重新开始流转，在场几人尽数萎靡。
魔师宫余下追杀李寻欢的那几名实力稍弱的，更是被元神一剑拦腰斩断，直接毙命。
“楚神捕，你砍错人了吧？”
“我跟你是一边的！”
李寻欢在喘息之后忍不住喊道。
这一剑越想便越是令人后怕。
那些身死的魔师宫弟子皆是外伤，拦腰斩断，且伤口都在同一处。
而他们未死的，身上没有半点伤口，反而是被这一剑伤到了更为重要的地方。
元神！
这到底是什么剑法？
世上当真有这般可怕的剑法吗？
“走！”
哪怕楚风此时表现的有些虚弱，但思汉飞再无半分犹豫。
方才应该是他此生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但凡楚风不顾李寻欢的死活，将那一剑斩下，他多半是要殒命于此的。
即便不死，也得脱一大层皮。
那身体不受自己操控，无论如何也动不了，无法反抗的感觉，令他恐惧。
庞斑更是在他开口之前，身形便已远去。
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他们靠的可不仅是无与伦比的天赋。
更重要的是，对敌我实力的判断。
楚风那一剑，有将他们两人尽数斩杀的机会，而他们却没有丝毫反制的手段。
至于李寻欢是否会被误伤，这并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亦或者说，在他们看来，一旦楚风被逼入绝境，他断然不会去管李寻欢的死活，只会毫不犹豫的斩下这一剑！
毕竟最后时刻留手的那一剑，已然让他们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们两人皆没把握应付这一剑，唯一的选择，是借八师巴的力量，加上数万人质作为己方筹码，不给楚风再出这一剑的机会！
只需要将绝大部分百姓都集中在终南山上即可。
那空间的范围，以及出剑斩何人，楚风应当都无法控制。
只要人质足够多，就能避免这一招的出现！
“怎么回事？你带回的情报不是说，他只有一门威力无比强悍，却能够轻易破解的剑法吗？”
“你说的该不会是这个吧？”
“如果你说的是这一剑，那我希望你能给出个破招的手段。”
“否则我只能认为，你在有意欺瞒。”
“到时，我们是否还能站在一条船上，可说不好了！”
思汉飞强行将元神上的伤势压制下去，跑路的过程中，他看向庞斑的目光无比阴冷。
只差那么一点，他这位蒙元的皇爷，就要永远被留在这终南山之上！
“这一剑我的确不知，杏子林内，他多半也是不会这门武功的，否则也不至于四人联手还被我脱身。”
庞斑想了想道。
“那你就是要告诉我，这门武功是这短短数月时间内，他才学会的？”
“庞斑，你不觉得这种说法很可笑吗？”
思汉飞被气笑了
他看不起这世上绝大部分的武功招式，但尊重少部分威力真正可怕的。
楚风这一剑，显然就在他惊叹的范围之内。
这等武功，搭个数十年进去他都毫不觉得稀奇。
可庞斑竟然说，数月之前他还不会这一剑？
“无论你信与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与其在这抱怨，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如何应对。”
“这是个天大的威胁，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他成长下去了。”
第95章 我很厉害的
楚风走到洞穴处敲了敲石门。
片刻之后，石门洞开，露出了小传话筒的脑袋。
“已经，结束了吗？”
“还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很厉害的。”
她甚至还将长袖挽起，露出了自己白腻的胳膊以示强壮。
“暂时没有，逃了两个。”
楚风轻声笑道。
李莫愁只感觉自己脑海中一片混乱。
逃了两个？
方才追着李寻欢的那些人，她可是看在眼中的。
其中有数人，气息不在她们师父之下，甚至还有两人，比师父更强的多！
楚风竟然能将这等对手逼退，甚至……
远处，七八具残缺的尸体静静的躺着。
显而易见，他所做的可不仅仅是逼退对手。
有实力的才能逃，没实力的没就只能将命给留下！
“师妹，你与我一同，去将这玉蜂浆泡的水送下山去吧。”
“敌人刚刚被逼退，当是防备最松懈的时候。”
“抓住这个机会，我们应该能救更多的人。”
李莫愁迅速反应过来。
最强的两人败退，丢下了这一地的尸体。
任凭他们再是准备充分，也断然会有一定的空档。
“好！”
小传话筒连连点头。
她本就是善良的性子，既然师父都答应了插手拯救山下百姓，施行起来她当然是最积极的。
“等等，小传话筒，我跟你们一起。”
“思汉飞伤势并不算重，哪怕是庞斑，要不了多久也能恢复过来。”
“他们既然要拿这些百姓当做人质，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救人。”
楚风想了想，最终选择将李寻欢一人丢在这里疗伤。
此番交锋他已经确定，思汉飞等人的目标只有自己。
让李寻欢自己待在这疗伤，对他而言反而是最安全的选择。
“好！”
“还有，我不叫小传话筒，我叫龙儿！”
……
山下的惨状是能预见到的。
道心种魔加上变天击地精神之法，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做到操控人心，能够让他们背井离乡，离开祖辈生存了多年的边关而赶赴终南山。
但这接连的赶路之下，百姓掏尽米缸所携带的粮食，到如今早已经见了底。
很多人甚至都没有被当做人质的机会，在楚风下山之时，便随处都能见到饿晕、饿死在路边的人们。
有人挣扎着祈求偶尔路过的道士或江湖人士给予些吃食，更有甚者，直接将路边的尸体拖走。
“他们，为什么要将那孩子的尸体带走？”
“那孩子明明已经死了，没救了啊。”
小龙女目中除了哀伤之外，还有着不解。
明明还有很多有救的人，她不解为何有人选择将尸体带走。
难不成尸体比活人还重要吗？
“我劝你别问。”
“在某种意义上，尸体的确比活人有用。”
楚风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多说。
玉蜂浆是有限的，即便溶于水中，也同样不可能救下所有人。
硬要将这数万百姓全数救下来，那结果就只能是谁也救不了。
有些人值得救，就如这些苦苦哀求，希望能有好心人救救自己家人，亦或者救他们自己的可怜人。
而有些人不值得救。
某种意义上，为了活下去，他们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有过闯荡江湖经历的李莫愁，显然比小龙女知晓的更多。
她大抵也猜出，那些尸体被带走之后是怎样的下场。
“师妹，你就别多问了，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们只需要做好力所能及的即可。”
小龙女似懂非懂，可她看看周遭。
“可是师姐，真的不能救他们所有人吗？”
“她们，真的好可怜。”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七八个小女娃齐齐跪在路边。
“可怜，那便救人。”
楚风几步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两块干粮馍递给她们。
小龙女也有样学样，她没有干粮，只有能够充饥的野果。
但对于这几个小女娃而言，只要能吃，什么东西都已经无所谓了。
“你们父母呢？怎的让你们自己在此？”
见她们狼吞虎咽的模样，小龙女越发怜惜。
“父亲跟母亲，把野菜让给我跟妹妹，自己死掉了。”
其中年纪稍大些的，将口中干粮咽下去后轻声道。
她的语气没有太大波动，好似死去的并非父母，而是两个陌生人，并未因此而感到悲伤。
但小龙女却能从她眼神中看出深深的悲哀。
被操控了吗？
甚至，连情绪都无法表露出来吗？
“真是该死！”
“这些恶人，当真该千刀万剐！”
小龙女怒了。
如这样的孩童，在终南山脚下处处皆是。
有的父母将最后能吃的东西让给了自己的孩子，也有的父母，将自己孩子当成了最后的粮食。
随着天色渐暗，山脚下不少地方都亮起了火光。
小龙女逐渐知晓了，火光处在发生着什么。
不择手段的人，在试图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难怪，楚风之前话中表露出的意思就是，有些人并不值得去救。
饿死的尸体，随处可见的骨头，以及林中处处飘荡着的，那诡异的肉香味。
越到后头，小龙女便越是沉默。
直至将稀释的玉蜂浆发放干净，将被救下的人尽数带回后山之后，她才恨恨的开口。
“楚风，接下来那一战，我也要去。”
不是询问，是通知。
她一定要去。
“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楚风不禁失笑。
下山一趟，他心中当然也有怒意。
虽然对大宋并没有太多归属感，但没有任何人，能够看着这般的场景而没有丝毫动容。
在他心中，不仅八师巴与庞斑被列入了必杀的名单，思汉飞也同样如此。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轻视这些对手。
恰恰相反，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些人的强悍。
哪怕是他，一个不小心也会陨落，更遑论旁人。
“我不会拖后腿的，我和师姐可以帮你挡住其他敌人，好让你不必分心。”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那般瞧不起古墓派的武功，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弱。”
说着，小龙女伸手，罡气于她白嫩的小手上流转。
“若用江湖境界来评判的话，我应当是真罡境。”
“我真的很厉害，你带上我，好不好？”
第96章 好像一颗马上要被拱的小白菜
“带上你也不是不行，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面对小龙女纠缠不舍的模样，楚风想了想道。
“好！”
呆萌丫头甚至连什么事都没问，直接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下一刻，听到楚风接下来的话，她却愣住了。
“无论挡在你面前的是谁，你都不能手软。”
“甚至于，其中可能还有不久前你救下的那些人。”
这话的意思，其实已经算是很明白了。
如果一定要去，那她可能就面临着要亲手击杀那些无辜百姓。
可，为何？
“为何？难道我等的职责，不就是为了保护弱者吗？”
“难道，不该杀那些蒙元的鞑子吗？”
小龙女声音微微颤抖。
“很简单，这世上没有蠢人，他们一旦察觉到自己不是对手，多半会将所有人都拉出来作为人质。”
“要么将他们连同百姓一起，尽数诛杀，要么就只能在人质的威胁之下，被他们诛杀。”
这就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作为敌人，蒙元定然是不择手段的。
至于思汉飞和庞斑的名声是否会受到影响……
他们何时在意过这个？
成王败寇，只要楚风死在终南山上，那要不了多久，天下人就会将他遗忘。
没有多少人会记得他因保护百姓而死，也没多少人会记得蒙元如何卑劣。
绝大部分人就只会知晓，蒙元是胜利者，而只有胜利者，才能被绝大部分人所记住。
“所以啊，你不适合去。”
“乖乖在你的古墓待着，我会解决好一切。”
“看好这些百姓，就已经是帮大忙了。”
一路再无话，小龙女满脸的纠结。
而在古墓之前，鸠摩智正神情兴奋的站在洞口。
“少侠，是九阴真经中的北斗大法，以及摧坚神爪！”
“前者你应当看不上，但后者，或许对你有些用。”
说着，鸠摩智摆出个架势。
“传闻九阴真经中有两门爪法，九阴神爪至阴至邪以柔克刚，摧坚神爪至阳至刚无坚不摧。”
“这门武功，放眼江湖应当也能称得上顶尖。”
他身后的女子微微点头，对这话也很是赞同。
虽只瞅了几眼并未深读，却也已经能看出这门武功的强悍。
“对我无用，国师你拿着就是。”
“明日起，八师巴就要在全真论道，不出意外的话，屠杀也将就此开始。”
“国师，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楚风摆摆手，对这门顶尖武功毫不在意。
他现在缺的，压根也不是武功，尤其这等拳脚之法，在与顶尖强者的交手之中，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小僧随时都可以！”
“今夜，小僧便可再入法相通玄境，到时少侠你可以尽情将最危险的地方交给小僧！”
“你放心，小僧从不说大话，这天底下，还没几人是小僧的对手！”
鸠摩智拍着胸膛信心满满。
这话说出口，一旁正在入定疗伤的李寻欢都不由得睁开了眼睛。
国师，你认真的？
再入法相通玄难道不仅仅只是接下来这一战的门槛吗？
楚风倒是习惯了鸠摩智这种发言，对于他的话也是毫不迟疑的点头。
“放心吧国师，最危险的地方，一定是你的。”
“明日你便自行上山，入全真之后，找到八师巴，与他辩佛也好，论道也罢，拖住他即可。”
拖住八师巴？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少侠你就等着瞧吧，小僧定将那密宗之主斩于刀下！”
“……国师，你哪来的刀？”
一旁的李寻欢忍不住插嘴。
“火焰刀不是刀啊？”
鸠摩智满脸骄傲。
火焰刀虽不足以支撑他踏足更高深的境界，但好歹也是他的独门绝技好吧！
就在几人听他吹嘘之际，小龙女却是悄悄将自己师父拽到一旁。
“师父，我也想去。”
“方才下山，我看到了那些百姓，他们被糟蹋的不人不鬼，整个终南山下，比咱们活死人墓还要更像坟墓。”
“有好多孩童只剩个脑袋，余下连骨头都被啃了个干净。”
“我救不了他们，但是我想替他们报仇。”
“如果学了这一身本领，却不能做些什么的话，那习武又有何用？”
小龙女知道自己肯定会挨骂，干脆便在师父开口之前将自己心中所想尽数吐露。
说完，她便低着小脑袋瓜子，等着接下来劈头盖脸的痛斥。
可半晌都没声音，反而脑袋上盖了只手。
“龙儿长大了。”
抬头，师父脸上没有丝毫愠怒，反而是满满的欣慰。
李莫愁：“？”
“不是，师父，凭什么我闯荡江湖你就要逐我出师门，换做师妹就是她长大了？她哪儿长大了？”
虽说爱与不爱在某些时候就是很明显，可师父你这也偏心的太过离谱了吧！
“你？李莫愁，你要下山见识这江湖之时，我可曾给过你警告？”
“我告诉过你，闯荡江湖可以，但千万不可相信男人，更不可破身，这是我古墓派的门规，你呢？”
“你扪心自问，我逐你出师门，当真只是因为你下山吗？”
女子冷笑着瞥了眼李莫愁。
这两名弟子，皆是她自小便收入门内的。
自小教导，这世上男子皆是不可信，皆是可恶的。
谁成想，这大弟子下山没两个月便沦陷了。
这样的结果，让她这么多年的教导情何以堪？
“那，徒儿也只是受了欺骗……”
“如今已然将那蒙骗徒儿的男子亲手斩杀，为何师父还不能原谅我？”
“更何况，师父，你不会以为师妹能比我强多少吧？”
李莫愁轻哼一声，目光不着痕迹的瞥了眼不远处的楚风。
师父，你睁大眼睛看看吧，师妹瞅他的眼神，真的还对劲吗？
女子留意到了她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丰神俊逸，修为高深，天赋不可限量。
哪怕以她挑剔的眼光看，都找不到丝毫的缺点。
这……
女子重新转向小龙女，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家马上要被拱的白菜。
莫说未经世事的小龙女，就算是她，若是再年轻十几岁，怕是也挡不住这等魅力。
“师父，你们在说什么？”
小龙女眨巴着萌萌的大眼睛表示不解。
她说的难道不是想跟楚风一起去报仇吗？怎么话题突然就偏到她听不懂的地方来了？
第97章 弱过，败过，没懦过！
天色大亮，全真山门外，八师巴静静的站在那。
在他的对面，以丘处机为首的数百道士如临大敌。
祖师王重阳羽化之后，单单只是一个八师巴便已是他们无法承受的大敌了。
更何况八师巴身旁，还有思汉飞与庞斑，以及数十名魔师宫强者。
能被带来的人，修为至少都在真气境之上。
这等实力，莫说论道，就是灭门都嫌太过富裕。
“大师，今日你来全真，究竟是论道还是别有所图？”
“若是论道，带来的这些人未免也太过多余，若是别有所图……”
“那除了七百余尸体以及一处废墟之外，你什么也得不到。”
说罢，丘处机摆手，身后数十名弟子给道观四处铺上引火之物，同时点起十余支火把。
他们全真教弱过，败过，没懦过！
尤其是面对鞑子，面对外敌。
得知八师巴要上全真之时，他们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全真教内所有还算值钱的东西都被集中在了一处。
只要动手，无论胜败，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将所有东西焚毁！
宁愿让整个全真教被埋葬在历史的尘埃中，也断不会让敌人从自己身上得到半分好处！
“呵呵，长春子真人何必这般激动？”
“本僧来此，不为你教中的任何东西，实不相瞒，就你们全真教这穷酸样，就是敞开了门让本僧拿，本僧都嫌浪费时间。”
八师巴不屑一笑。
若真想抢东西，那该去少林才对。
即便已经被抢过一次，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着也比这帮穷道士有钱。
闻言丘处机也并未有被羞辱的感觉。
毕竟这大和尚说的是事实，全真教是要啥没啥，即便是将所有还算值钱的东西都集中在一处，看着也依旧寒酸。
不为钱财，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若你为九阴真经而来，那怕是更要失望了，重阳祖师说过，这门武功太过阴邪，不适合我全真教弟子修炼，早已经将其给送了出去，具体送去了哪，贫道也不知。”
“九阴真经？的确是门顶尖的武学，但除了黄裳之外，再无人能将其融会贯通，它于本僧就如废纸一堆，本僧并无兴趣。”
八师巴再度否定。
不要财宝，不要九阴真经。
总不能是为了人来的吧？
丘处机回身扫了一眼。
身后这些师兄弟，以及门内的弟子，他基本都知道底细。
不怕笑话的说，当下全真教的实力，在八师巴眼中就是纯粹的蝼蚁。
人会想要从蚁穴中带走一只蝼蚁吗？
想也知道不可能。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
他们不是目标，只是鱼饵。
为了钓一条大鱼上钩的，鱼饵！
长春真人也不是傻子，他很快便以这件事联想到不久前的传闻。
新晋六扇门神捕楚风，将会前来终南山与八师巴论道切磋。
“你们是为神捕楚风而来！？”
也只有这个原因，才有可能令蒙元三大顶尖强者其二携手前来。
为了将那位属于中原的天骄，扼杀在成长起来之前！
可即便如此，这阵容未免也太过豪华了些。
两位真武通玄强者，加上魔师庞斑以及魔师宫数十强者。
灭绝大部分顶尖门派怕是都轻而易举。
很难想象，那素未谋面的年轻人潜力究竟有多恐怖，才能让这些鞑子这般重视。
“长春子真人还是聪明的，本僧以及皇爷来此不为全真教，只要尔等配合，本僧便不伤你弟子，也不取你们那点破烂。”
八师巴语气中满是轻蔑。
重阳真人还在的时候，那时的全真教的确需要他慎重以待，可现在？
只能说，重阳真人实力强悍，但教授弟子的本领，终究还是差了不少。
“若尔等愿俯首称臣，本僧还可许真人你一场富贵。”
“皇爷在此，只要你等愿意在我蒙元攻打大宋边关之时倒戈，那本僧与皇爷便可保你全真教往后数十年的顶尖地位。”
毫不掩饰的鄙夷之后，是随口的招揽。
丘处机挑了挑眉。
招揽？
让他背刺倒戈？
让他当叛徒，当叛国贼？
“你保你**个**，贫道艹****，你个***秃驴，你知道贫道是你素未谋面的亲爹吗？”
“你还许贫道富贵？贫道不要富贵，就想***！”
八师巴：“？”
他被骂懵了。
自从突破法相通玄，坐上密宗之主的位置后，谁跟他说话不是客客气气的？
哪怕是昔日的那些敌手，彼此之间至少也保留着应有的体面。
何时遇到过这样的场面？
这长春子看上去哪像个德高望重的道长，骂起人来简直就是个街头市井的泼皮无赖！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见丘处机拔剑出鞘。
“全真上下听令！”
“全真传承，当亡于今朝，亡于我手，今日只为玉碎！”
上下数百名弟子齐齐拔剑。
“尊掌门令！”
“尔等找死！”
八师巴此时反应过来，眼中只余杀意。
他抬手便要一掌轰出，思汉飞却伸手拦住了他的动作。
“人还没到，鱼饵还不能死。”
“那楚风的潜力太过恐怖，此行断不可有半分差错，一旦让其成长起来，我等再无杀他的机会。”
作为不久前刚刚交手，甚至勉强才从楚风手中捡回条命的思汉飞，应当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楚风的实力以及潜力了。
那一剑若真毫无顾忌的斩下，那他即便不死，也得丢大半条命。
这样的敌手，必须没有任何差错的埋葬在终南山，否则他将寝食难安！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他们打过来，本僧也只能束手就擒吗？”
八师巴不满道。
合着被骂的不是你小子是吧？
“当然可以还手，但不能下死手。”
“放心，待得将那楚风斩杀之后，这些人本王会给你带回去，让他们尝尽十八般刑罚再死。”
“现在你要做的是忍耐，楚风必须死，不能有任何变数！”
一旁的庞斑也并未反驳。
楚风的成长速度太过可怕。
他与思汉飞的观点相同，无论如何，也必须将其扼杀在此！
八师巴牙都快咬碎了。
那丘处机已然冲了过来，一边跑，嘴里还一边骂着。
以族谱为半径，以亲戚为圆心，边跑边骂都不带重样儿的。
你跟本僧说，不能杀他？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第98章 有种的你就将道爷杀了！
“本王从前也跟个牛鼻子打过交道，甭管到了怎样的境界，惹毛了一样骂骂咧咧。”
“当初本王遇到的那牛鼻子，骂的比他还脏。”
思汉飞淡淡的道。
也不知是在安慰，还是在幸灾乐祸。
八师巴抬手，玄之又玄的精神力量，直接将丘处机硬控在了原地。
刀架在丘处机脖子上，想着有了这个人质，应当就能让这帮疯了的牛鼻子冷静下来的时候，转眼却看见这些人冲的更疯了。
“？”
“他们看不到你已经成人质了吗？”
“他们难道不知道，只需本僧轻轻一挥刀，你就会死吗？”
八师巴几乎要彻底疯狂了。
他看不懂这些牛鼻子到底想干什么。
明明连他们的掌门都被轻易抓为人质，可这帮人就跟瞎了一样依旧还在奋不顾身的冲过来。
就好似，他们不在乎自己掌门的死活，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催促他撕票的意思。
同时，他们自己也像是活腻了。
掌门不是一合之敌，被轻易拿下的前提下，仍旧没有丝毫退却的表现，甚至连半分迟疑都没有，反而冲的更快了几分。
唯一不同的是……
没有了丘处机在最前面边跑边骂，让后面那些人自顾自的骂出声来，骂的更难听了。
怎么的？
你们这帮牛鼻子都活腻了，就等着今天灭门呢？
“真的不能杀？”
八师巴感觉自己的耐心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尤其是，被剑指着的丘处机，还在骂。
这猖狂的程度，一度让八师巴怀疑，究竟是他挟持了丘处机，还是被丘处机挟持了。
“这个不能，不过杀些小牛鼻子还是没问题的。”
“也该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尊重强者了。”
“这江湖，可不是谁嗓门大，谁骂的脏，谁就厉害的。”
思汉飞冷笑道。
话音未落，八师巴便已伸出右手虚握。
灭神掌！
借天地之力，单纯掌风也足以将一切撕裂。
丘处机回身看去，这一击，近百弟子湮灭在掌风之下。
“学会什么叫尊重了吗？”
“你们所有人的命，都在本僧手中。”
“现在跪下祈求，然后乖乖配合，本僧或许还能饶了你们剩下的人。”
丘处机回过头来，双眼通红，却没有丝毫
“求你**个**，你当道爷是泥捏的？”
“杀几个人就想让道爷服软，你一天可净想美事了！”
“全真上下告诉这几个杂碎，道爷最不怕的就是什么！”
“以身殉道！”
余下的全真弟子尽数嘶吼。
昔日朝夕相处，一同习武，一同修道的师兄弟身死，要说不难过是假的。
但即便是难过，也不能在此时表现出来。
就是死，他们也绝不向那番僧低头！
“疯了，这些人当真是疯了。”
不仅不怕死，甚至还越杀越勇。
八师巴再抬手轰出一掌，再杀数十人之后，全真弟子仍旧没有丝毫退却。
这般视死如归的气魄，他甚至在前线的将士身上都很少能看到。
除了疯子，他想不到任何语言能够形容这些人。
“那便杀吧，先杀一半。”
眼见已有人冲到近前，思汉飞眼中只余赤裸裸的杀意。
杀一半不怕，那就再杀一半。
反正只要留下少数的人做饵就已经足够。
既然这帮牛鼻子执迷不悟，那就如他们所愿，将全真于今日灭门！
“杀一半？”
“有种的你就将道爷杀了！”
“但道爷将话放在这，天道好轮回，报应早晚会落到尔等头上！”
“道爷在九泉之下，等着你们！”
丘处机拼命挣扎着要挥剑。
可实力上的巨大鸿沟，让他连动动手指都是奢望。
八师巴只是制住了他的穴道，他连自己了断都做不到。
“当真还不能杀？”
“到底要等到何时？那小子当真能有你们说的那般强悍？”
耳边的聒噪让八师巴越发的忍耐不住。
哪怕是只苍蝇，一直在耳边嗡嗡绕也会令人心烦，更何况还是丘处机这从族谱开始问候的牛鼻子。
很难想象，这些道士平日里究竟是怎样的精神状态。
“很强，若不能将他毙命于此，那恐怕下一次攻守之势便要逆转。”
说到楚风，思汉飞的神情多了几分凝重。
他从未见过这般的天才。
从前江湖上的那些天骄，即便天赋再好，也是有限度的，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甚至在他眼中，绝大部分所谓的天骄不过是稍稍优秀些的庸才。
可楚风完全不同。
二十上下的年纪，却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若非那一剑敌我不分，他至少要脱层皮。
而在庞斑口中，数月之前，此人还只能借黄药师的真气来与之一战。
短短数月的时间，便以冲天之势，自真气境连破两境，凝法相踏通玄。
这样的敌人若是不死，从今往后他怕是连睡觉都不敢闭眼睛！
“那本僧倒要看看，你皇爷是否太过大惊小怪了。”
“等他现身，尔等都莫要出手，本僧先试试他的斤两！”
八师巴冷哼一声，面对丘处机仍在继续发动的精神攻击，他选择将自己耳朵堵起来。
有些时候他都忍不住怀疑，从族谱问候到双亲，都不带重复的。
难道这也在牛鼻子的日常训练范围之内吗？
“来人了。”
八师巴默默积蓄怒气值之时，庞斑忽然开口。
相比于变天击地精神之法，道心种魔对于魔种的掌控力度更大。
下面的百姓，只要距离不太远，在某种意义上也能算作他的眼睛。
虽看不到具体画面，却能够知晓，有强者上山了。
“是那小子吗？”
思汉飞目光一凝。
“不像。”
“来者实力不俗，但给我的感觉，反而更像秃驴。”
庞斑微微摇头。
楚风的真气他很熟悉，应该是锋锐中带着些邪念的感觉。
可正在上山者，显而易见没有那般的锋芒，更是不带丝毫魔意。
“秃驴？”
八师巴神情有些不善的看了眼庞斑。
当着和尚的面骂秃驴，你是在骂谁？
庞斑：“……”
“和尚。”
“但又不似少林那种令人讨厌的气息，反而更像是异域武者，还有些熟悉。”
“大概，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吧。”
第99章 玩矛的那个，出列！
“还有活人吗？”
“全真的道长呢？”
鸠摩智哼哧哼哧的爬了半天的山，山门外便遥遥喊道。
庞斑：“……”
“还真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和尚。”
“怎么办？”
“顺手杀了，还是撵走算了？”
八师巴也皱了皱眉。
这不知死活的和尚，也同样找上过密宗。
只是那时他完全没心思搭理，只是草草的见了一面，便直接将其打发走了。
对于鸠摩智提出的切磋，以及交换武功的言论，压根就没给什么回应。
“你们也见过那作死的和尚？”
“见过，他找上门来的时候，家师正在闭关。”
庞斑点点头。
“若非我将他打发走，怕是他现在都还在国都等着家师出关。”
“他还要跟国师切磋？”
八师巴顿觉无语。
这还是和尚吗？分明就是死猪吧！
“既然他不知死活，那就成全他。”
“在楚风上山之前，不能出任何乱子。”
思汉飞倒是没见过鸠摩智。
但他也不在意，杀了就是。
“还是说，你堂堂密宗之主，就因为对方也是秃驴就不舍得杀了？”
“不应该吧，光是死在你自己手中的门徒都不知有多少，你还惜才上了？”
惜才？
或许是有些。
不过不是武学上的，而是佛法上的。
虽交流的时间不长，却也知晓对方佛法上的造诣。
如果说鸠摩智在武学上的天赋堪称顶尖的话，那他在佛法上的天赋便是登峰造极那一档的。
作为出家人，八师巴觉得自己欣赏对方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只是如果这份欣赏挡在了自己的路上，那该杀的时候同样也不会留手。
“放心吧，他要真走进了这山门，本僧会亲手了结他。”
八师巴回首看向山门外。
鸠摩智眼神无比坚定的走来。
临行之前，楚风还跟他确认过一遍。
说这山门内，定然就是最危险的地方，问他要不要去。
开玩笑！
他能退缩？
九阴真经到手，已然重新凝练法相。
这天底下，还有他不敢去的地方？
放眼整个天下，能够与现在的他打成平手者寥寥无几！
“和尚，你真要上来吗？”
就在他一脚要跨入山门之际，一个声音响起。
这个声音，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
鸠摩智想了想。
算了，想不到是谁。
“当然，小僧来与全真道友论道，不入山门，又如何论道？”
“就算会死，也要上来吗？”
八师巴又问一遍。
“会死？这世上能杀小僧的人，还未出生呢！”
鸠摩智丝毫不惧。
三人：“……”
这秃驴，一直这么勇的吗？
八师巴眼神困惑的看向庞斑。
庞斑微微点头。
是这样的。
这秃驴，就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就算撞了南墙，他多半也会嘴硬说不疼。
“那就杀了吧。”
既然找死，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见上面再无声音，鸠摩智有些好奇，脚下甚至还快了几步。
走入山门，入目的是一片血腥尸体。
数百全真弟子的尸体铺满了整个门派，余下的人眼中也都写满了视死如归。
虽有少数隐隐在往后退却，但至少鸠摩智看到的大部分弟子，都是一步不退的。
这是……
救世主的戏码？
少侠果然懂小僧！
如今小僧神功大成，要的就是这样的扬面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尔等哪来的宵小之辈，怎敢在道家之所酿下这等杀戮！”
“小僧今日便要让尔等知晓，有些事能做，有些事，是不能做的！”
从前谁都能拿捏的鸠摩智，已经一去不返了！
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天下无几人能敌的吐蕃国师！
八师巴缓缓转过身来。
“小和尚，你说说看，有何事是本僧不能做的？”
思汉飞眼中带着些嘲弄。
“不知死活的秃驴罢了，宰了，让他下辈子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庞斑幽幽的看向鸠摩智，一句话不说。
鸠摩智：“……”
不是，少侠，小僧的确是说过，将最危险的地方交给小僧。
但小僧的意思可不是让你将所有危险都交给小僧啊！
这么大扬面，你就让小僧一个人上山！？
你于心何忍啊！
虐待和尚已经触犯了大宋律法你知道吗？
“三位，小僧是来找全真道友切磋的，既然你们抢先一步，那小僧等你们打完……”
气势瞬间就弱了下去。
“小和尚，来都来了，你觉得自己还能走吗？”
思汉飞轻蔑一笑。
踏入山门，见到里面发生的一切之前，他倒是不介意放这秃驴一马。
可现在，既然看到了这扬面，在楚风上山之前，就注定不可能让他离开了。
最好也最方便的选择，当然是直接宰了。
“那就是没得商量？”
鸠摩智抬眼扫了一圈。
看起来确实是没得商量。
既然如此……
“也罢，那就依着江湖规矩，单挑吧！”
“江湖规矩，一个对一个，希望几位施主莫要耍赖！”
三人看向他的眼中都带着些轻蔑。
鸠摩智虽凝法相，但他的底蕴相比于这三人差距终究太大。
任凭他选谁，都是个死局。
天大的压力之下，鸠摩智心中也在思量。
八师巴乃密宗之主，真武通玄的修为，跟他单挑多半是没活路。
魔师庞斑，虽未真正迈入真武通玄那一境界，可那道心种魔着实诡异，亦是个不能轻易招惹的。
就决定是你了！
“玩矛的那个，出列！”
思汉飞：“？”
不是秃驴，你在叫我？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若是怕了，趁早收拾东西滚蛋！”
见他满脸的不可思议，鸠摩智越发自信。
他觉得自己选对人了！
“好好好，这么多年，还真没人拿本王当过软柿子！”
思汉飞被气笑了。
有人骂他残暴，也有人骂他坏，但这么多年，还真没人敢说他菜。
“秃驴，你真是在找死！”
长矛携天地之威被掷出，破空声震耳欲聋。
鸠摩智伸出的手指都还未来得及收回，长矛便已至眼前。
这TM又是哪蹦出来的怪物？
来不及躲了！
猝不及防之下，他只得以伸出去的手化为刀掌。
火焰刀！
肉身硬接长矛的结果让他左手几乎被废。
好在，他撑下来了！
这玩矛的竟然有真武通玄的修为，不能再硬碰了！
“你竟然偷袭！”
“小僧不与不讲武德之人切磋！”
“那个谁，玩弄人心的，出列！”
“魔师庞斑，小僧早想与你交手了！”
第100章 在作死这条路上，大抵没什么人能比这秃驴走的更远了
庞斑：“……”
这秃驴，是想挨个试试他们的手段？
该说不说，在作死这条路上，大抵没什么人能比这秃驴走的更远了。
“不管你选谁，结果都是一样的。”
“和尚，你就算重凝法相踏足通玄境，在我们眼中，也依旧差了太远。”
“你耽误了太长时间，同时也做错了很多选择。”
“尤其是眼下这个选择，足以彻底葬送你的命。”
庞斑走出两步，单手伸出。
道心种魔最终能否种出一尊真正的魔头来，他自己也不清楚。
但以魔种为根基，他能够断层式领先同境界的强者。
以半步真武通玄的境界，便已能够稍稍调动天地之力。
单只是这一点，就足以对鸠摩智形成彻底的碾压。
还未见他有多余的动作，鸠摩智便感觉浑身一沉，整个人险些被那玄而又玄的力量压趴在地。
这TM又是什么鬼？
“等会，小僧还未准备好，没想到魔师亦是不讲武德！”
“小僧不屑于你这等人物交手，换人！”
鸠摩智全力抵抗着那磅礴压力的同时，再度喊道。
“那个谁，大和尚，出列！”
甭管能不能打过吧，反正先打了再说。
全盛状态下，鸠摩智觉得自己或许还能挣扎挣扎，但先被一矛近乎贯穿，转头再对上庞斑。
面对这磅礴的压力，他没有半分挣脱的机会。
“大和尚？”
庞斑瞥了眼八师巴，微微抬手便收起了压力。
得到喘息机会，鸠摩智大口呼吸，目光警惕的看向最后一个被自己选出来的对手。
在场的确有其他魔师宫门人，且都没到法相通玄境。
若选这些人作为对手，他定然能够手到擒来。
但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做这种恃强凌弱的事。
他鸠摩智，要打就打最强的！
“大和尚，出列！”
抓紧时间喘息几口后，鸠摩智再度站直了身子。
“小僧还就不信了，真就你们仨的一招都接不住？”
玩矛的试过了，接不住。
庞斑也试过了，受创的情况下也挡不住。
大和尚，小僧的尊严之战，就落在你身上了！
就算赢不了，也得过两招，将尊严给捡起来！
“那你便试试吧。”
八师巴沉闷的声音响起，与他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掌风。
灭神掌！
就如他自己方才说的那般，鸠摩智不入山门，那他可能惜才，愿意放其一马。
但既然入了山门，为了确保他们真正的目标不会被影响，就只能选择将其永远埋葬在此。
掌风还未至，鸠摩智就知道，自己这条小命，大抵是要在今日走到尽头了。
大抵是佛祖对他不专心钻研佛法的惩罚，这么多年，他疯狂游走在作死的边缘，偏偏都没死。
直至如今，好不容易拥有了窥见更高武道的资格，就要戛然而止。
“少侠，小僧不怪你，但若是有下一次，小僧还是希望，你能将最危险的地方交给小僧，而不是将所有危险都交给小僧。”
短暂的失落之后，鸠摩智剩下的就只有坦然。
终究还是他的实力不够强。
可惜了，若是……
鸠摩智心中正感慨呢，就看到那灭神掌风在自己身前凝滞了。
老脸隐隐作痛，但他确定，自己没死！
难不成是小僧神功大成了！
小僧就知道，小僧绝非池中之物！
得到九阴真经，那就是鲤鱼跃龙门！
区区八师巴，小僧压根就不放在眼中！
不过，若这真的是小僧的手段，那为何小僧自己也动不了？
鸠摩智的心情从地狱到天堂，紧接着又回到了地狱。
这好像，不是他的手段。
那会是谁？
八师巴？
临死前他还要羞辱一番吗？
也不该，从未听说过密宗之主有这等手段。
将掌风凝滞在半空，这等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到底是哪一路神仙？
究竟是敌是友？
鸠摩智思绪百转。
但还未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凝滞的空间陡然开始流转。
掌风直奔他面门而来。
就在他本能的抬起右手要挡住脸的时候，挽留不知何时已挡在了他前方，天剑横空而起。
“国师，辛苦了。”
“大概也只有你，能在他们仨面前拖这么久。”
听到这个声音，鸠摩智差点热泪盈眶。
阿弥个陀佛的，小僧不用死了！
“若是他们遵守江湖规矩，小僧本能拖更久的，可惜那玩矛的偷袭，直接废了小僧一只手。”
既然不用死了，鸠摩智还是得维护下自己脸面。
如果人没死，反而面子没了，那对他来说，大抵还不如死了算了。
楚风轻笑一声，既不否定，也不拆穿。
“那边的那位，道爷，还活着吗？”
“现在还活着，不过道爷觉得，还不如死了。”
丘处机有气无力的抬抬手，表明自己还有气。
不仅是活着，也是生气。
气楚风明知对方布下了天罗地网，竟然还自己往里头钻。
“总不能真的看他们将全真传承给灭了吧。”
“这么多年下来，你们东奔西跑，只要边关有难便第一时间顶上，就是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的。”
对于这样的人，楚风还是有些佩服的。
全真教缺名声吗？缺地位吗？
有个重阳祖师摆在上头，他一样都不缺。
至于说钱财，于他们而言更是身外之物。
哪怕大宋亡了，全真教也依旧会屹立在终南山，只要他们不作死，便没人会来动。
可他们没选择跟少林一般的苟全，也没有给自己争取什么好处，反而在每次战争来临之前，毅然决然的站在边关，站在百姓前方。
相比于那乱世封山苟且求全的少林，这样的道士很值得尊重。
“道爷我从不觉得自己有功，我等修道之人，讲的就是个通透，有些事不做，道爷自己心里便不痛快，与朝廷无关，与你也无关！”
丘处机压根也不屑以此领功。
他觉得自己需要去做，想做，所以就做了。
修道之人心中若不通透，那还修个屁的道！
“道爷说的对，所以今日我来了，也是一样的道理。”
“我不来，固然安全，但心中不悦。”
“来了，宰了他们，我心里才能通透。”
第101章 上天入地，箭出，伤人心！
“杀我们？”
“年轻人，你未免太过猖狂。”
“自我入真武这十余年以来，再无人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莫说是你，就是你们中原早已成名的那些顶尖强者，也未必敢说一定能赢的了本僧。”
楚风那猖狂的话语，将八师巴都给气笑了。
前有从族谱开始骂的牛鼻子臭道士，后有张嘴就要宰了他的小年轻。
不过闭关数年时间，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既然你们都不懂，那本僧今日就来好好教教你们，下辈子要好好记住，这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
“当着强者的面，若不乖乖跪下磕头，是会死的！”
“方才我未出力，挡住那一掌不会让你觉得，自己就能匹敌真武通玄了吧？”
八师巴冷笑道。
“凝法相与聚真我之间，天差地别。”
“宛如这天地！”
他抬手虚握便是狂风骤起。
天地间的力量仿佛都在他掌内，任他操控。
“小子，见见世面，然后死吧。”
灭神掌！
从前大抵是为了名号喊的响亮，才起了这名。
但自从他踏足真武通玄之后，纵使真正的神明来，也要吃这一掌！
“别托大，用全力！”
思汉飞在一旁道，同时伸手一招，长矛瞬间回飞入手。
楚风的那一剑，哪怕已经见识过第二次，他也依旧无法可破。
唯一的办法，就是寄希望于他无法接连使用，然后强行用修为将其压制击杀。
否则，那凝滞的力量，任凭是谁来了，也是无能为力！
“楚风，你们上山之前，应该看到了吧？”
“四万百姓皆在方圆数里的范围之内，你若出那一剑，能否杀我等暂且不知，但数万条性命，便要葬身于你之手。”
庞斑轻声道。
八师巴与思汉飞两人全力出手，他便没必要做多余的举动了。
这两人杀不掉的，多他一个也无用。
他只需要威胁，就已经足够。
现在看来，这人质带的，还真是恰到好处。
若无这四万条性命，真要面临绝境之时，楚风多半是会不惜代价斩出那一剑的。
但现在，他只能自缚双手！
“你说的对，不过你们不会觉得，我只有那一剑吧？”
楚风抬手，挽留如今是刀在上，在剑在鞘内。
既然凶险万分，那自然得是底牌尽出的。
邪王十劫，四败皆空！
刀斩出，破败崩坏的力量于他身前三尺浮现。
这般情形，鸠摩智忽然感觉有些眼熟。
这TM不是少林那老僧身前的三尺气墙吗？
不对，少林那老僧完全是功力太过深厚，真气化无形之墙，在其真气见底之前，任凭是谁也近不了他的身。
可楚风这是以刀意，或者说魔意所凝的三尺崩坏之墙。
灭神掌力与这崩坏之墙碰撞的那一刻，没有硝烟四起，也没有剧烈的余波，两股力量都在迅速消融。
只是看这速度，显然楚风是落于下风的。
毕竟八师巴这一掌融了天地之力，单纯以自身法相去对抗，处于下风是正常的。
甚至仅仅只是处于下风，还在僵持，就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了。
按照正常发展的话，应该是一击重创，两击毙命的才对。
可楚风非但没有丝毫被重创的模样，反而取下了背后的长弓。
所以楚少侠，你方才的那段时间，就是去弄这个了？
长弓如满月，精钢箭矢的尖上还带着一抹妖异的血红。
鸠摩智仿佛想到了什么，他努力伸长了脖子，看到楚风胸口处也同样有一抹血迹。
难怪，难怪这一箭还未发，其上的力量便已让他心寒。
伤心，绝望，彻彻底底的无情力。
没有忍辱神功，也没有山字经。
融于这伤心小箭中的，只有万剑归宗的那一缕剑气，邪王十劫的一缕魔意，以及圣灵剑法中，那灭天绝地的疯狂之力。
再加上，以他的心头之血，以及浑身大半真气浇灌。
“八师巴，你这一掌我接下了，希望你也能接我这一箭。”
楚风轻笑一声。
当他松开弓弦，箭矢之上所爆发出的力量，让八师巴都止不住的心惊。
接？还是躲？
方才大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天地之差，云泥之别，他怎能躲？
可接的话……
楚风虽未跨入真武通玄之境，这一箭上却已拥有了媲美天地的力量。
面对这一箭，他甚至想到了数年前与思汉飞切磋，两人打出真火动用全力之时的感觉。
这小子，当真这么邪门！？
“躲！”
冲到半途的思汉飞扭头喊道。
他距离更近，对这一箭的感觉也更加清晰。
他的全力一击，大抵也就是如此。
绝不能让这小子继续成长下去了！
这念头刚刚生起，他便看到八师巴有些狼狈的逃窜开，试图以速度来避开这一箭。
显而易见，他们只能看到这一箭浮于表面的力量。
可这是伤心小箭啊。
上天入地，箭出，伤人心。
只要气机锁定，就是天涯海角，也逃不脱这一箭！
“躲不开！”
率先察觉这一点的，是庞斑。
他看到，随着八师巴的逃窜，箭矢亦是在调整方向。
这是躲不开的一箭！
随即他便想到，在少室山上，那死在楚风之手的元十三限，以及元十三限那无迹可寻的一门箭法。
伤心小箭！
“挡！”
“快挡！”
“伤心小箭无论如何也避不开，全力护住心口！”
瞬息时间，庞斑即便反应过来，也只来得及喊出这几句话。
楚风的妖孽程度，还远在他们想象之上！
八师巴眼中只余惊骇。
他也察觉到，这一箭恐怕是躲不开的。
护住心口？
可怎么护？
箭矢几乎就要到他眼前了，他如何来得及调动真气？
眨眼的时间，他只能尽可能的调动真气，将法相于自己身前凝聚。
同时，灭神掌的掌力也在双手之间酝酿。
他最大的底牌变天击地，在这个时候反而没有丝毫作用。
即便他看清了楚风心中所想，亦是没有任何用处。
从一开始托大，就已经注定了他当下的局面。
他不去看，也能猜到，如今楚风心中大概只有一个念头。
死！
这个念头，压根也不需要他去看。
楚风已笑出了声来。
“秃驴，我倒要看看，你死不死！”
第102章 美女救英雄，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桥段
一箭穿心，楚风手中临时令人送来的玄铁弓也算是达成了它的使命，此时已缓缓崩碎。
这一箭上所附带的力量太过可怕，以至于即便是玄铁，也完全无力承受。
楚风有些惋惜的松开手。
为了这一战，他甚至还准备了两支箭。
现在看来，第二箭是没机会出了。
他低估了这一箭的消耗。
效仿元十三限搏命之时的一箭，近乎抽空了全身真气不说，甚至还将他的精气神消耗大半。
好在结果是好的。
箭矢穿胸而过，八师巴倒头就睡。
“死了？”
思汉飞惊的止住了脚步。
“还有气，但快了。”
庞斑已然生出了退缩之意。
出师未捷，先折了个真武通玄境的强者。
八师巴虽不至于被这一箭秒杀，却也失去了再战之力，即便他随身有带着疗伤的圣药，却也需要时间调息。
“若非最后那一刻强行将心脏偏移了几分，怕是真要在这一箭之下送命。”
有潜力？
庞斑觉得，这样的话已经不足以形容楚风了。
此子分明已经是个极为可怕的存在。
有这一箭在，放眼天下，又有几人敢说自己能在他面前全身而退？
恐怕只有真正站在武道巅峰的那几人，才有资格吧？
可那个境界的强者，放眼天下也是寥寥无几。
“趁他病，要他命！”
思汉飞虽心中也有惊惧，但出身战场的他却更理性。
若今日不杀楚风，将来他们就只有被各个击破的份。
旁的不说，单是这不知会从何而来的这一箭，就足以让他们下半生都活在对未知死亡的恐惧之中。
“这一箭已然倾尽了全力，短时间内他不可能射的出第二箭。”
“庞斑，若不将他毙命于此，等其成长起来，就是你师父也护不住你！”
令人恐惧的天资，加上神鬼莫测的伤心小箭，以及凝滞空间的剑法和霸道十足的刀法。
任选其一放在某个人身上，都意味着一尊巨擘将要崛起。
可现在，这种种的条件都叠加在了面前这个少年身上。
他不是将要崛起，而是已然成为了令绝大部分人都没资格直视的，江湖巨擘！
“杀！”
眼见两人经历了短暂的犹豫，再度选择全力杀来，楚风紧了紧手中挽留。
他底牌还未出尽，可当下的状态，属实有些糟糕。
伤心小箭的威力没让他失望，消耗更是远超他的预料。
当下甚至连小还丹都不足以将他从脱力的状况下挽救回来。
若要再战，他需要吞一颗大还丹。
然而大还丹药力太过强悍，会有片刻的空档无法随心所欲的调动真气。
与这等强者交手，这样的空档是致命的。
当下不管是思汉飞还是庞斑，都断然不会给他安静调息的机会。
“国师，李探花，还行不行了？”
“我需要，一刻钟的时间。”
楚风瞥了眼身后。
鸠摩智眉头一挑。
行不行？
小僧怎么可能不行！
“莫说一刻钟，就是一个时辰，小僧也行！”
“少侠，你就放心的交给小僧！”
一直跟在后方默默无闻的李寻欢也抬手表示没问题。
能不能争取到一刻钟，他不敢保证。
但古话说的好，来都来了，若是什么都不做，那岂不是白来了？
“哼，找死！”
见楚风盘膝坐了下去，反而鸠摩智二人冲上前来，思汉飞心中顿时就有了底。
那一箭果然不是没代价的。
不出意外的话，眼下楚风体内真气应当彻底被抽干了。
只需宰了这二人，楚风就是待宰的羔羊，不会有半分反抗之力！
而这两人都只是法相通玄的修为，且不管是李寻欢还是鸠摩智，都已被重创过。
伤重之躯，还妄图挡他一刻钟？
“简直笑话！”
思汉飞抬手，长矛之上有灼热之气澎湃。
借天地之力，哪怕是以法相强行挡，也唯有被贯穿这一结局！
这一点，李寻欢心中也无比清楚。
双方实力不对等，真要强行硬碰硬的挡思汉飞，那就是死路一条！
唯有以攻代守！
还未等鸠摩智反应过来，身后便已有数枚飞刀呼啸，直奔思汉飞咽喉。
“雕虫小技！”
思汉飞甚至都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以左手挡住自身要害，长矛的速度丝毫没有慢下来。
莫说李寻欢的伤势还未恢复，即便是全盛状态，只要不是被命中要害，这飞刀对他而言也算不得威胁。
一枚被挡开，余下的三枚飞刀尽数扎在了他的左手手臂之上。
倒也能算是有效果，可这样的伤势，显然不足以阻挡他的脚步。
眼见身影越发的近了，李寻欢束手无策，又不能躲，只能硬着头皮站在楚风前方。
就在他做好了拼命与失败的准备之时，鸠摩智忽然大喝一声。
金刚禅狮子吼？
少林绝技之一。
“更是雕虫小技！”
思汉飞只是一瞬间的晕眩，攻势依旧没有停下。
这一枪，俨然要将三人一并贯穿！
“小僧说了，莫说一刻钟，就是一个时辰，你也过不去！”
鸠摩智并不在意，眼见长矛已至，他双手伸出挡在胸前，同时身后的法相金莲迅速涨大，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这是要以血肉之躯，强行挡下这一枪！
“国师你……”
李寻欢动容了。
他是真没想到，这位擅长作死和说大话的和尚，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这一枪若是落实了，甭管鸠摩智能否挡住，他从今往后都别想再与人交手了。
这双手，定然是保不住的！
“小僧从不说大话，说到，就得做到！”
鸠摩智没回头，但楚风觉得， 他应该是在笑的。
入定状态难以为继，他伸手握住挽留。
本以为国师能用语言拖住一会，亦或者李寻欢的飞刀能够制造足够多的麻烦。
可惜这两人伤势太重，再要强行指望他们，那就是在要他们的命。
邪王十劫……
楚风眼中红光泛起，一刀已然呼之欲出。
下一刻，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握住了他，红光尽散。
“果然还是需要我的吧？”
“逞强的男人的确很帅，但死了可就不帅了。”
“本也不想管你，不过本姑娘想了想，美女救英雄，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桥段。”
第103章 他已经不再是人，反而更接近于……神
赵敏的出现是始料未及的。
不仅思汉飞等人没能料到，就是楚风也没想到。
她竟然真的敢在这个时候出现。
难道她不知道，这样一来，就等同于背叛她身后的蒙元？
“你不该来。”
楚风眼中有些无奈。
“但我就是来了，你还能再赶我一次吗？”
赵敏嬉笑着。
“何况，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呢？”
对于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后果，她一清二楚。
可她就是来了。
如果一切顺利，她会在暗处看着，直至尘埃落定，然后离开，再不会出现。
她赵敏也是有尊严的，既然被赶走，那就该保有最后一份体面。
嗯……
至少也得晾他几个月再说。
问题是，眼下这状况，显而易见的并不顺利。
她看到了楚风给自己塞了枚大还丹。
东西是好东西，可楚风短时间内已经服用过一枚，药力还未彻底消化便吃了第二枚。
若不动手，他还有机会在一刻钟之内强行将狂暴的药力压制下去，再以药力恢复真气。
一旦动起手来，真气与药力尽数暴走，说不定都不需要思汉飞亲自动手，他就要将自己给玩废了。
“我心里有数。”
楚风没有抬头看她，只是淡淡的道。
“有数？你真要有数，在看到思汉飞之后，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赵敏撇了撇嘴。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是勇敢，亦是莽撞。
“被架的太高了，不来，便是身败名裂。”
这就是这条路最难的地方所在。
一无所有的无名小卒，自然不会有人在意你是懦弱还是勇敢。
可一旦有了足够响亮的名声，尤其是出道便是巅峰的天骄，那你身上便不能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污点，否则都会被人放大无数遍，拿来当做饭后的谈资。
他们不会管你从前做过多少惊天动地的事，不会管你从前是多么正道的侠士，只要你怯懦了一次，他们就只会记住这一次。
这条通天的路，一旦走上来，那就是身不由己。
哪怕明知前方是陷阱，也只能一脚踩进去！
“哼哼，不只是这样吧？”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理由，但赵敏不信。
只是为了这条路的过程不中断，那大可以找些借口。
路途上因为某些意外耽搁了，到不了，那即便有人会怀疑，但绝对找不到证据。
至少，有她在，这种事便能够做的天衣无缝。
而楚风应该也清楚这个道理。
可他没有这么选，反而将她赶走，孤身赴宴。
唔……
也不算孤身，好歹还是带了两个……
不对，四个？
想到这里，赵敏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
刚刚赶上山，还有些气喘的小龙女与李莫愁感受到她的目光，纷纷点头示意。
大的李莫愁她是知道的，楚风跟鸠摩智去快活的时候，顺手救下的可怜人。
可这小的……
虽然少年英才，长相又无可挑剔，注定是很容易吸引姑娘视线，可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这才过去多久！
罢了，罢了，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赵敏回过神来，目光又转向周遭双目无神，缓缓靠近的百姓。
“你是为了他们才来的吧？”
“明明是与你素不相识，也没有任何瓜葛的寻常布衣，也值得你搭上性命吗？”
“不是值不值得，而是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不是？”
从前楚风也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八个字，若是刚刚下山的时候，莫说四万百姓，就是四十万死在他面前，他眼睛都不带多眨一下的。
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没能力，只能顾好自己，以及身后的华山派，多的一个人都管不了。
而随着实力爆发式的增长，以及沿途见到的那些凄凉惨状。
他逐渐明白了，什么叫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有些责任并非是强加在他身上的，只是觉得他们可怜，并且自己也有能力去管，仅此而已。
“你楚少侠的心胸可真够开阔的，竟然能装下这天下百姓。”
赵敏有些不是滋味的抿了抿嘴。
装得下这么多百姓，却不知道，有没有装下她……
“也罢，来都来了，也没必要跟你争论什么，毕竟我可能比你还要傻。”
“你抓紧调息，将药力压制下去。”
“哦？”
赵敏语气依旧凝重，这倒是让楚风有些好奇了。
出手之人，以一敌二与其说不落下风，倒不如说他是轻松将那二人压制。
不出意外的话，走不过百招，不管是思汉飞还是庞斑，怕是都要于此人手上饮恨。
同为真武通玄境，差距亦是极为明显的。
尤其是思汉飞那一身由战场上练出来的武功，面对那人便是无比的憋屈，空有一身力，却根本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只因那人双目开合之间，便有杀机显现。
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关七圣主在这，我还需要出手吗？”
这门武功当年流传的也很广，但能够修成的，唯有关木旦一人。
且他还不仅是大成，甚至还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步。
不分先天后天，不分体内体外，亦是不分有形无形，最后连剑也不要，只余气。
双目一睁，便是漫天的杀气弥漫于周身。
旁人的杀气只能吓人，而他的杀气，是真能杀人于无形的。
以至于思汉飞也只勉强有招架之力，几乎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用的，关七固然能够以一敌二稳占上风，但来的应当不止这三人。”
“先天破体无形剑气虽然强悍，但那人的武功也同样可怕。”
“对于我们蒙元的人来说，他已经不再是人，反而更接近于……神。”
赵敏很是认真的道。
能从她口中得到如此之高的评价，楚风能想到的也唯有一人。
蒙元真正的国师，蒙赤行！
“庞斑他师父也来了？”
“三大顶尖高手齐动，没理由其中之二在这，而蒙赤行不在。”
“他还未出现，只可能是，他还不屑于出手。”
而关七出手了，他多半不会再袖手旁观。
可能是被人点破，也可能是思汉飞二人实在太过狼狈，赵敏话音刚刚落下，两人身后便有另一道声音响起。
“绍敏郡主，你越界了。”
“你此番作为，可配不上你的身份，背叛大元，该当死罪。”
“汝阳王教导无方，他手中的兵权也该动一动了。”
第104章 可惜咱们这个国师是个水货来着
“看吧，本姑娘就说，他一定会来的。”
“你表现出来的威胁太大。”
赵敏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
“若少室山你没有踩着元十三限的脑袋上位，此番前来的多半只会是八师巴一人。”
“可少室山一战，所有人都看到了你的潜力，尤其是你的敌人。”
杏子林那件事，就注定了庞斑跟楚风之间有了化不开的仇怨。
既然是化不开的仇人，那最好的结果自然是杀了。
“国师？”
“国师又怎样，他只是你们蒙元的神，又不是我的神。”
“说来，我们这边不也有个国师。”
楚风看向鸠摩智。
原本都已视死如归的大和尚，此时竟然表现的有些不好意思。
少侠，你是第一个拿小僧跟蒙赤行作比较的人。
士为知己者死，小僧果然没有看错你！
“可惜咱们这个国师是个水货来着。”
“吐蕃就是个弹丸之地，跟我蒙元如何能比？”
赵敏瞥了一眼，更是无奈。
两人皆是忽略了蒙赤行方才说的那番话。
这般有意的无视，显而易见是会彻底激怒他的。
“郡主，你当真是已经决定了，要彻底背叛大元，背叛你父王了吗？”
“你的父王，你的兄长，都会因你而受到牵连，难道这些你都不在意吗？”
蒙赤行冷声道。
他早已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无论是怎样的状况，也不可能真正激怒他。
“我当然在意。”
“可两权相害取其轻，父王或许会被剥夺兵权，却不会有什么危险。”
“更何况，这难道不也是国师你想看到的吗？”
“父王没了兵权，你们的手就能伸的更长，大元也将沦为你们这帮疯子的一言堂。”
赵敏讥笑道。
堂而皇之的在这问罪，实际上心里都已经乐开花了吧？
这样的把柄，这些人都不知找了多久。
说罢，她又转向楚风。
“听见了吧，我已经放弃了很多，往后再赶我走，你就真是没良心的了！”
“呵呵，没想到郡主竟然是这样的人。”
“早知如此，早该给你介绍些我大元的青年才俊。”
“不过，也罢，当下这样的局面也不错。”
蒙赤行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赵敏的看法。
若能够将赵敏掌控在己方手中自然是最好，无法掌控，除掉也同样是不错的选择。
“只可惜，不能让郡主与自己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了，当一对亡命鸳鸯吧。”
“作为给郡主的补偿，我会将你们二人葬在一起。”
他抬手便要将这两人碾死，却骤然感觉自己被杀气所包围。
蒙赤行转眼望去。
关七正静静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挑衅的意味。
如果说，挡住思汉飞与庞斑，是赵敏的人情，那当下这挑衅，就带着些他自己的本意了。
本质上，他与鸠摩智一样，也是个纯粹的武痴。
年少之时，为了习得精妙的武功，为了能够与强者交手切磋，他做的荒唐事也不比鸠摩智少。
自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真正圆满的之后，他便再未全力与人交过手。
不是戒了，而是再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找不到合适的对手。
李沉舟固然是个不错的对手，可对方乃权力帮帮主，心中有的多数是他的拳和权。
他不会接受与人切磋，要么不动手，动手便要分生死。
不仅是分双方的生死，更是权力帮与迷天盟的生死。
这样的结果，自然不是关木旦想看到的。
至于皇宫中那老太监，他只要不想谋反，就不可能去打那个主意。
是以，算算大抵有近十年都未曾全力与人交锋了。
眼下的这个对手，就很合适。
“关七，绍敏郡主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要替她做事？”
“不管她许了什么好处，我给你双倍。”
蒙赤行皱眉道。
他看得到关木旦以一敌二轻易占据了上风，但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甚至还有余力来阻拦他。
他不惧，却不想平添意外。
可惜，关木旦只是微微摇头。
“她把我的命给了我。”
“你要动手，就得与我动手，要么杀了我，要么被我杀。”
当真是麻烦。
且看这架势，怕是也快要走到那一步了。
“你已经迈过去了？”
蒙赤行想了想问道。
“还未，这些年荒废了不少，未曾再与人交手，也未曾再追寻过那一境界，修为便停滞了下来。”
“不过想来，挡住你们还是没问题的。”
他说荒废，就一定是荒废了。
从前为了武道冷落了温小白，所以在她回来之后，他便为了温小白放下了武道。
“这样，那便先送你上路。”
蒙赤行转身，他毫不在意的将后背留给了楚风。
这大抵是属于顶尖强者的骄傲，也是瞧不起。
便是露出了后背，也同样不觉得楚风能够给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随着他一转身，天地间隐隐针对他的气，瞬间调转矛头，直奔关木旦而去。
这分明是关木旦的招式，却在眨眼间便为他所用。
“小心，没人知道国师所修究竟是何武功，只知，他的力量，好似能够掌控一切。”
赵敏连忙提醒道。
那是近乎于全能的精神之力，相比于庞斑那半吊子，蒙赤行才是真正的可怕。
也正是因此，他才被无数蒙元子民视为人间行走的神明！
“他迈过那一步了吗？”
楚风低声问道。
他正在尽快消化体内的药力，却也不耽搁打探敌人的底细。
“据我所知，并未，但是快了。”
“与传鹰一战后，他所获甚多，曾放言天底下只有传鹰配做他的对手，可惜传鹰大侠武破虚空而去，却是再无人能阻止他了。”
赵敏有些惋惜。
那一战至今仍被蒙元子民口口相传。
大侠传鹰于那一战之后便武破虚空离开，而国师却为了蒙元的子民选择了留下来。
救回了思汉飞，留住了八师巴，这才得以将蒙元三大顶尖强者齐聚。
“还未迈出那一步，他就觉得天下无敌了？”
楚风冷笑一声。
那大抵是要给这老国师长长见识，这天下之大，可不只有他跟传鹰的。
“虽未迈出那一步，但无论是八师巴还是思汉飞，亦或者这两人联手，在他手中怕是都走不过几招。”
“他，真的很可怕。”
第105章 你不来，我不走
仿佛在印证赵敏的话，关木旦已没有先前那般的轻松。
一边压制思汉飞与庞斑，另一边还要面对蒙赤行丝毫不留手的攻势。
那天地间的气本该如臂驱使，此刻却调转矛头成了要他命的利器。
“这武功，还真是古怪。”
“精神力？直接夺去了我对真气的掌控？”
关木旦也不愧为顶尖强者，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手段。
这倒是个棘手的对手。
甚至可以说，会是他最讨厌的对手。
但也并非无法应对。
这漫天杀气，对他人而言是无比棘手的攻势，可于他而言，不过眨眼，便是漫天杀气再起。
除却杀气之外，还有着无穷无尽，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真切切存在的气，将蒙赤行锁定。
无形无相，却可伤人。
“先天破体无形剑气？当真是被你玩出了花来。”
“普天之下，于这气的掌控，怕是无人能与你媲美。”
蒙赤行不禁惊叹一声。
他固然不觉得关木旦是自己的对手，但作为对手，这等武学也的确值得称赞。
“普天之下么，若我并未耽搁武道，如今这普天之下，应当无人是我对手才是。”
关木旦神色复杂。
他知道自己的天赋无与伦比，否则也不可能通过一些杂七杂八的武功，便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路。
甚至名字，都被随意的命名为大江南北，意为取大江南北无数武学宗门之长，最终凝聚成了自己的路。
至于先天破体无形剑气，本不是什么独门绝学。
当年江湖上不少顶尖名门手中都有那么一份。
不过他们无论如何钻研，也不得入其门，唯有他关七悟了，成了，最终得以圆满。
于是后来传着传着，也就成了他关七的独门绝学。
只凭这两门武功，他一路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他完全可以说，若非耽搁了这些年，自己完全有机会得以窥见最高的那道门槛。
“那是你蠢，浪费了自己的天赋，怪得了谁。”
蒙赤行不屑道。
“不，我不后悔，反倒是这些年，我很开心。”
说着，关木旦看向赵敏。
“郡主，我很感激你，所以现在带着你的小情人走吧，他们三人，不会有下山的机会。”
若不是温小白被送回了他身边，他怕是早已疯魔了。
多了这好些年的快活日子，如今拼一次命，也是极为值得。
“走？”
“走得了吗？”
蒙赤行头也不回，抬手便是数十道气射出。
这是属于关七的气，虽被他掠夺，其中也仍旧蕴含着关七的力量。
“我说他们走的了，就走的了。”
关七抬手，全力之下，甚至连周遭空间都隐隐要被撕碎。
蒙赤行与楚风几人之间，瞬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
“我说你们不会有下山的机会，你们便下不了这山。”
“我关七说的话，说到，就一定做到。”
乃至于身处于其中的庞斑，隐隐都有种自己身体要被撕裂的感觉。
连这样的人，都还没迈过最后的那一步？
这是何等恐怖的伟力！
赵敏脸色亦是一变。
她是让关七出手相助，却绝不想让他将命给丢在这。
且不说这么一尊顶尖强者就这么折了太过可惜，就是她自己本身，也没有挟恩图报以至于要了关七命的打算。
“郡主，你先带她们走，走的越远越好。”
楚风抬头看了眼。
国师先前虽并未真个被那长矛贯穿，但思汉飞灌注于长矛之上的力量却已几乎令他的五脏六腑破碎。
李寻欢状态也没好到哪去。
另一侧，全真的道爷们虽然骂的欢，一个个身上也都带着不轻的伤势。
李莫愁与小龙女，虽未参与这一战，但她们，多半也都无力插手的。
只是听了这话，赵敏却是险些炸了毛，眼神愤恨，几乎就要扑上去狠狠的咬上几口。
“走？楚风，你当本姑娘是什么人，一次次赶我走？！”
“若不走也行，尽可能将这山上百姓给疏散了。”
“至少方圆五里，不能有任何活人，若能做到的话，就帮大忙了。”
楚风想了想。
虽未必要走到那一步，且关木旦还在山上，但做好最坏的打算，也没问题。
关七以这神鬼莫测的手段将庞斑隔绝，八师巴亦是遭受重创，他们二人对这些傀儡的控制已降到了最低。
当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道爷也来帮忙！”
“神捕，你放心，我全真门下贼拉靠谱！”
另一侧的道爷丘处机也蹦出来。
要说跟这几位动手，那他清楚自己的斤两，除了精神攻击之外，断然是帮不上忙的。
可疏散百姓这种事，他是专业的！
“那行，道爷，劳烦了。”
楚风点点头，随后又重新看向赵敏。
“并非要赶你走，只是你在这，我会分心。”
“做完一切之后，你在山下等我，尘埃落定之后，我会来找你。”
赵敏在自己的家国与他之间做出了选择，楚风也不是什么负心之人，断然不可能辜负。
“这还差不多。”
“那我便在山下等你，你不来，我不走。”
赵敏眼中这才又有了笑意。
鸠摩智则是并未多言，远远的冲着楚风摆摆手，便拖着重伤之躯下去了。
虽伤势不轻，但疏散百姓这种活，他堂堂国师还是能干的！
这一路光挨打了，总得做点有用的事！
待得几人尽数离开，楚风故作轻松的神情才再度凝重下来。
关木旦这近乎撕碎空间的手段，他看着极为眼熟。
剑二十三隔绝周遭天地，也是类似的手段。
而其中的蒙赤行并不惊讶，也就意味着他也能做到。
大抵这才是这江湖上真正的顶尖吧。
于那被撕裂的空间之内，关木旦见楚风未走，不禁皱了皱眉。
他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也很讨厌婆婆妈妈的人。
若因为所谓的自尊而放弃了逃生的机会，那他可不会感激，只会觉得是个蠢货。
还是说，他觉得法相通玄境能帮上忙？
难道不会看看眼下的庞斑吗？
在这片空间之内，甚至连动弹都费劲。
“你帮不上忙，跟他们一起走。”
“婆婆妈妈，只会白白丢掉性命，我也不会感激你。”
第106章 他做不到，那就我来
“赵敏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她让你来帮忙，却不是让你来送死。”
楚风淡淡的道。
他并不在意关七瞧不起自己。
或者说，单以功力境界来看，他也的确有瞧不起自己的资格。
更何况，他带着一片好心而来，甚至为了掩护自己等人撤离，不惜与蒙赤行以命相搏。
单是冲着这一点，对他的态度，楚风便不会有丝毫不满。
“可你留下来又能如何呢？”
“我与他的战斗，你插不上手。”
关木旦仍旧皱着眉头。
若楚风不走，那他这条命，怕是也白拼了。
“至少，也得是思汉飞那个境界，才有可能影响到战局的胜负。”
说到思汉飞，关木旦忽然不再言语。
他方才想起来，与思汉飞不相上下的八师巴，似乎就是被这小子一箭射成了大残。
“呵，大还丹能治愈伤势，能恢复真气，但可恢复不了你消耗的精气神。”
蒙赤行轻蔑一笑。
他承认，楚风的那一箭，已然能够媲美八师巴或者思汉飞的全力一击。
甚至因为力量更加集中，且附带了个必中的力量，某种意义上比起那两人还要更强几分。
可缺陷也同样很明显。
即便真气恢复到全盛状态，楚风也不可能射出第二箭。
“当然，你说的对。”
“不过我并非只有伤心小箭，或者说，杀元十三限的时候，我可还没有伤心小箭。”
楚风的话语不听。
在面前被撕裂的空间之中，这两人虽然都没有太大的动作，但漫天有形、无形的气在疯狂纠缠厮杀。
这般的交锋，凶险程度比起贴身死斗丝毫不低。
万千道气，哪怕只是漏了一道，便有可能酿下殒命的苦果。
而他的话，在某种意义上也能分散蒙赤行的注意。
“有意义吗？”
“他杀不了我，但耗下去，我却能杀他。”
“你说的再多，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蒙赤行意识到他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却也完全不在意。
他的功法并没有太过花哨的地方，如今这般的圆满之后，更是只留下了一种手段。
以精神力，改变自己想要改变的一切物质。
既可以化关木旦的气为己用，也可意念一动，将这漫天的气尽数散去。
哪怕以关木旦的功力，眨眼间便能轻易再现漫天杀气，但主动权终究是掌控在他手上的。
他想战，便能以这般的手段交锋下去。
他若有失误，也完全能够有抹去一切再来过的机会。
反观关木旦，便完全没有失误的机会。
两人功力相仿，拼的便是功法、心性，以及底蕴。
对于这番话，关木旦亦是没有开口反驳。
至少当下，的确是这样的局面。
武者最为黄金的那些年，被他荒废了。
“但你也同样有所忌惮，不是么？”
楚风目光瞥向被死死镇压趴在地上不得动弹的庞斑。
这两人交锋所带来的压力，即便只差了一个大境界，但庞斑仍旧没有丝毫自保的能力。
若非蒙赤行一直在以自己的气庇护，怕是他早已被撕碎。
“那又如何呢？若真能用斑儿威胁我，他早已做了。”
“但他做不到。”
“他不敢转头将后背露给我。”
蒙赤行毫不掩饰自己对庞斑的在意，甚至连庇护，都做的光明正大。
不怕被人发现，也不怕关木旦以此作为把柄。
有他在，他想保护的人，这世上还没几人能伤得到！
“懂了，那我来。”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楚风拎起挽留缓缓起身。
接连服下两枚大还丹而引发的狂暴药力，已然被压制了下去。
眼下他丹田之内真气充盈，四肢百骸中的疲惫也已一扫而空。
精气神的确没能恢复，却也已经有了一战之力。
“你来？你拿什么来？”
“你连这片空间都进不来。”
蒙赤行嗤笑一声。
可还未等他嘲讽的话说完，就见楚风以刀换剑，一剑斩出。
剑二十二！
虽然还属于圣灵剑法的范畴，却已经带上了最后一剑的些许气息与力量。
一剑出，被关木旦所撕裂封锁的空间直接裂开一道口子。
其中的压力骤然溃散出来，狂风骤起，方圆数百米之内，甚至连草皮都被寸寸撕碎。
看似不起眼，实则两人在这片空间之内，几乎倾尽了全力。
而楚风这一剑，直接令这两人齐齐停下了交锋的动作。
怎么做到的！？
按理来说，这等近乎于封锁空间、撕裂空间的力量，至少也得在凝真我，踏真武，举手投足便能轻而易举借用天地之力后，才有资格去钻研的。
可楚风呢？
区区法相通玄境，怎么可能触碰到这一步！
“当真是个小怪物，难怪斑儿对你的评价那般的高。”
“现在看来，他的评价非但没有丝毫虚假，反而还低估了你的潜力。”
在短暂的惊讶之后，蒙赤行迅速回过神来。
这样一来的话，局面顷刻间便要逆转。
“思汉飞，你去杀他。”
“全力以赴，莫要有丝毫大意，否则你死在这，我不会救你。”
关木旦身后正蓄势待发的思汉飞被喊住。
原本蒙赤行也不介意在两人僵持之下，由第三人来结束战局。
可现在不行了。
楚风加入了战局，且看上去手段丝毫不差，那便只能由思汉飞去杀了对方。
至少，也要拖住他，不能让其插手到自己这边来。
“你不是不救，是没法救。”
“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已倾尽全力，这就是蒙元的国师么？”
“还是说，你们国师的嘴硬，都是一脉相承的？”
关木旦轻笑道。
不过论嘴硬的话，还是吐蕃国师要更胜一筹就是了。
“是否嘴硬，要不了多久你就知晓了。”
蒙赤行身形瞬间消散，再度出现之时，已在关木旦身前。
两人抬手碰撞的那一瞬，狂风似是要将那天都撕裂。
“小子，你还有闲心看其他地方？”
“你连半分底牌都不剩，入扬便是找死！”
楚风分神之际，思汉飞的声音骤然在不远处响起。
人还未至，长矛便已到近前。
面对关木旦，他需要蓄势，需要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可面对楚风，只要对方有丝毫失误，随手便是必杀！
第107章 保住你自己即可
他可是真武通玄境强者！
这一矛，威力比起从前威力还要更胜数倍。
在那两人激烈的交手之中，他也同样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甚至于，他隐隐觉得，自己已经触碰到了那个门槛！
现在的自己，比起那两人，走的可能还要更高，更远！
等杀了楚风，他会再转头去杀关木旦。
到时候，蒙元第一强者，就只会是他皇爷思汉飞！
想着，他双目已然彻底的血红。
连楚风口中说的话，以及嘴角的那一抹上扬都视而不见。
此时的他，心中只有对自己武道精进突破的惊喜，以及对楚风和关木旦，乃至于对蒙赤行的杀意！
“思汉飞，你要找死吗！”
忽然一声暴喝传来。
蒙赤行终究做不到，在思汉飞面临死劫之时袖手旁观。
八师巴已然遭受重创，若是思汉飞再死，那蒙元接下来的一切谋划，怕是都要宣告无期限的暂停。
“你还真是大胆，与我交锋，还敢分神救人？”
他话音未落，关木旦便已逼至近前。
天地间万千道气凝于他指尖。
他没学过什么指法，可这一指，威力足以睥睨天下任何指法大成者！
哪怕是蒙赤行，这眨眼间也不可能来得及做出应对。
侧身闪避，指尖将他左肩洞穿之时，他也同样抬手以掌做刀猛然斩下。
关木旦不闪不避，又是一掌轰向他心脉，俨然一副不惧以命换命的姿态。
另一侧，思汉飞双目恢复清明之时便看见，自己的长矛，竟然直指自己的咽喉。
但凡蒙赤行的提醒再晚一分一毫，这一矛怕是就会要了他自己的命！
怎么回事？
方才，到底发生什么了？
那功力突破，窥见武道之路终极的感觉是那么真实。
为何眨眼间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
甚至连他刺出去的那一矛，也是针对自己而来。
楚风口中梵音此时也缓缓停下。
这一刀严格来说算不上刀法，反而更倾向于诱发他人心魔的魔功。
魔梵般若！
以梵音佛韵催眠，勾动思汉飞的心魔，给他看到武道终极的那条路，给他一种突破的错觉，给他挥手便可破敌的假象。
然后，让他死在自己的长矛之下。
在没有防备之时，这一刀近乎是无解的。
若非蒙赤行横插一脚，思汉飞断无任何活路！
“是你！？”
“这也是你的手段！？”
短暂的迷茫之后，紧随其后便是无尽的暴怒。
这等武功，分明是将他当成猴子在耍！
若今日这些事传扬出去，莫说蒙元三大顶尖强者的名号，怕是他思汉飞直接就要沦为无数人口中的笑话！
“所以现在还觉得，我没底牌吗？”
“如果不是你的国师，你应该已经死过一次了。”
“不过无所谓，接下来，你的国师也救不了你，我说的。”
对于未能一击毙命，楚风也不气恼。
至少激怒思汉飞，令他失去理智，无法保持冷静的目的也达到了。
失去了冷静的武者，还能剩下什么呢？
“你找死！”
思汉飞再无半分的强者风范。
此刻的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这令人憎恶的脑袋砍下来！
于另一侧两名顶尖强者的交锋之中调动天地之力是个很吃力的事，甚至于借的力量越多，对自身经脉也是极大的负担。
毕竟这片空间之中，已然充斥了关木旦的气。
可现在的思汉飞已完全不在意这些了。
后果？
于他而言，当下只要能将楚风斩杀，无论怎样的后果，他都不在意！
长矛之上闪烁着令人心寒的锋芒，周遭天地之力大半凝于他手。
即便方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即便他的修为境界并未突破，可他依旧是真武通玄的修为！
长矛裹挟着足以撕裂一切的天地之力而来。
隔着数十步，楚风便已有种被贯穿的错觉。
显而易见，思汉飞已然接近疯了。
这一击之下，无论楚风死不死，他疯狂调动天地之力的反噬，以及关木旦的气，都足以令他遭受重创，乃至于直接暴毙。
可同样的，这长矛之上，也凝聚了他这一生的修行。
数十年于战扬之上厮杀诞生的冤魂，在这一刻仿佛也在嘶吼。
哪怕是蒙赤行，看着这一击也同样色变。
这大抵已经算是真武通玄这一境界真正的巅峰一击了。
连他们二人交手的锋芒，都被短暂的压制了下去。
“倒也不算真正的蠢货，以重创的代价换此子一条命，值得！”
转过头来，蒙赤行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死死的缠住关木旦。
只要关木旦不出手相助，他想不到任何楚风能够活下来的理由！
眼下思汉飞手中的这长矛，哪怕是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接下！
而关木旦心中也在盘算着，自己全力出手，能否救下楚风。
只是这念头刚刚升起便被打消。
莫说思汉飞这一击他未必能接的住，即便是能将人救下来，蒙赤行也不是吃干饭的。
届时的结果，就只能是两人一起死。
若是不救，眼下思汉飞这状态，杀了楚风之后，或许也还有一击之力。、
到时两面夹击，他也同样凶多吉少。
“终究还是荒废太久了啊。”
关木旦一声叹息，眉目开合间，心中亦是只剩下一个念头。
舍身一战！
楚风他救不了，但赵敏还在山下。
他要将这两人留下，至少打残，打到他们再无力动手！
“关七圣主，怎的这般悲观？”
身处风暴正中心的楚风此时却是不知为何竟然笑了。
“思汉飞搏命一击的确很可怕，但不巧的是，我也有拼命的手段。”
“你全力护住自己即可，我能杀他。”
挽留剑光闪烁间发出一声声轻吟。
仿佛与这般强者交手，它亦是同样兴奋。
“我还不至于需要你操心……”
关木旦正想这么说，可随即明白过来。
楚风这语气，似乎不是提醒自己要防备蒙赤行，反而更像是提醒自己，要防着他？
难不成……
一念及此，关木旦迅速收敛真气，天地之气尽数浮于周身，一层层的龟壳于瞬间展开。
他这边刚准备好，便感觉自己失去了对这片空间的掌控。
就像是，陡然被抢走了掌控权。
连带着，自己周身真气的流转也被停滞。
诡异的凝滞如画卷般铺开，思汉飞那令他心惊的长矛也同样被定在了原地。
他的余光只能看见一道赤金色的剑芒。
剑芒于楚风头顶斩下，无差别的斩向身处这片空间的所有人。
敌我不分，灭天绝地！
第108章 你要怎么办呢？
后山未曾斩下的那一剑，在此刻终于被完整的斩了出来。
赤金色的剑芒几乎在眨眼间便将所有人淹没在了其中。
关木旦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好似在被斩击。
偏偏这一剑，斩的还不是肉身。
他能肯定，自己身上不会有半分伤痕。
这是斩元神的剑！
再加上这凝滞空间的手段。
他现在明白，为何蒙赤行等人拼了命的也想拼死楚风了。
这样一个小怪物，既然已经成为了敌人，若是不能尽快将其除去，那的确就是会令人寝食难安。
换位思考，他若是蒙赤行，今日就是拼着重创，拼着修为跌落，也定要将楚风斩杀于此！
以及，这一刀是真难扛啊。
哪怕他领悟了楚风先前话中的暗示，提前做好了防御手段，却也依旧险些没能扛住。
他的手段不擅守固然也是原因之一，但也同样能说明，楚风这一剑的威力，早已远远超出了法相通玄的极限。
乃至于，寻常的真武通玄全力一击，怕是也远远不如。
直至赤金色的剑芒散去，凝滞的空间才恢复流动。
蒙赤行自身自然是扛过去了，而他第一时间护住的庞斑也还有气。
但除了他们师徒二人，余下的那两人皆没了声息。
思汉飞的搏命一击，的确威胁不小。
乃至于即便空间凝滞，以元神斩出了那一剑之后，回归肉身，楚风仍旧感觉心肺剧痛。
凝滞的空间也仍旧没能彻底挡住思汉飞那一击。
好在，结果是好的。
“国师，现在攻守之势逆转，你要怎么办呢？”
“为了护住庞斑，你自身的损耗不小，伤的也不轻吧？”
“是选择继续留下杀我，然后将你们师徒的命一起搭进来，还是逃呢？”
“不过这次你都逃了的话，往后，你准备要如何对付我呢？还是要放弃了？”
受创，但终究没死，甚至连重创都未必算得上。
毕竟还有大还丹的药力护着他的心脉。
这扬由蒙元和蔡京两方谋划的陷阱，于这一刻彻底宣告破产。
蒙赤行自己心中也清楚，即便不认输，再强行尝试，结果也注定不会太好。
哪怕真能拼死楚风，他们蒙元三大顶尖强者也都得交代在这，加上代表着蒙元未来的庞斑，也一样会死在这。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你说的对，终究还是我太小瞧你了，若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直接在少室山对你实施袭杀，结果应当会完全不同吧？”
少室山那一战，至少楚风还未真正踏足法相通玄的境界，同时也还并未拿到伤心小箭。
少了这两门底牌，八师巴便不可能在一个照面之间便因大意而被重创直至身死。
庞斑在那时还几次提议过，让他一定要除掉这小子，必要时候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只是那时的蒙赤行压根没将对方放在眼中。
想到这里，他也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局面变成如今这般的难看，说一句尽是他一人之错，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在不久之前，他是有机会只需付出些许名声，便能杀了这年轻人的。
而那个机会，却是被他亲手放了过去，而演变成如今这名声一朝丧尽，还要被踩着上位。
“不过放弃是不可能的，都已经付出了这么大代价，你与蒙元之间已是不死不休，纵使我愿意放弃，你也不会是以德报怨的人。”
说到这里，蒙赤行自嘲的笑笑后接着道。
“与其等你彻底无法遏制之后主动找上门来，还是在那之前将你扼杀，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么？”
“不过你有一点说对了，今日，是我们败了，一败涂地。”
“往后，我不会再轻视你。”
“上一个能被我这般重视的对手，叫传鹰。”
说话间，他已退至庞斑身旁，伸手一捞，便将自己唯一的弟子扶起。
原本遭受重创的庞斑不可能扛住那一剑，是他强行将其护住。
也正是因此，他实际上的伤势要比关木旦更重几分。
可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管是楚风还是关木旦都知道，眼下蒙赤行的确伤的不轻，但真要动手镇杀，结果可就截然不同了。
就像关木旦之前说的，他要拼命的话，有把握将蒙元三大顶尖强者全数留在山上，至少也是重创蒙赤行而宰杀另外两人。
眼下的情况也很类似。
但凡逼的蒙赤行拼命，那即便能够将其留下，己方这边也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自家人知自家事，楚风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
真气已然重新充盈，看上去状态极佳，实则已无比的疲惫。
伤心小箭一箭抽空了精气神，剑二十三则抽空了圣灵剑意以及剑气。
当下的他，除了丹田之内的真气，甚至连法相都难以凝聚。
动起手来，怕是连寻常法相通玄境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眼见蒙赤行远去，不管是关木旦还是楚风，都很默契的没有再选择动手。
总不能为了将蒙赤行留下，当真将自己这两条命都丢在这吧。
“你方才的那一剑，什么名堂？”
“明明有种被剑光撕裂的感觉，可真正恢复过来之后，身上又无伤势。”
来自于元神的痛楚不似作假，伤势也依旧存在，可却没有伤痕。
而周遭那些没法抵御剑光的魔师宫弟子，却又尽数被撕裂的不成人形。
这般的情形着实让关木旦有些看不透。
“剑斩元神，不分敌我。”
“元神被彻底撕裂，肉身自然也扛不住剑光，但如你们一般，元神扛住了，肉身便不会有伤势。”
“但即便肉身上没有体现出来，伤势还是存在的，最近一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再与人动手否则经脉破裂，后果不堪设想。”
楚风解释道。
在得到六灭的升华之前，这一剑虽可怕，却也并非是真个无人能挡的。
不过现在想那些，还为时尚早。
“在来这一趟之前，我大抵就做好了将命丢在这里的准备。”
“蒙赤行与传鹰的那一战，我也看了，两人的实力，说一句天地通玄之下的唯二两人绝不过分。”
“想挡住他，我唯有以命相拼。”
“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能有这般实力，郡主看上的人，果真不一般！”
第109章 捧得越高，摔的越狠
“那小子呢？杀掉了吗？”
庞斑悠悠醒来，入目便是灰暗的天空。
他转身看去，蒙赤行正静静的在一旁盘坐，周身隐隐有真气缭绕。
这是在疗伤？
庞斑有些困惑，这世上除了几个老怪物之外，还有能伤到自己师父的存在吗？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关木旦挥手撕裂空间，将楚风等人隔绝在外的扬景。
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以他的实力几乎无法抵挡。
可即便是知晓自己昏厥，他对自己师父也依旧充满了信心。
只是当蒙赤行睁眼之时，他从其眼中看到了复杂。
“没杀，为师准备不够充分，而他也没有你表述出来的那般简单。”
“斑儿，你带回来的大部分消息都是对的，唯独一句话有问题。”
“这少年并非潜力无限，也并非将来会成为心头大患，他现在就已成了大患。”
“杏子林一战，他不过真气境修为，少室山一战，便已踏足真罡境。”
“再到如今，凝法相，踏通玄，乃至于跟思汉飞都能一战，能一箭重创八师巴。”
“他已然成了我蒙元的心头大患。”
“说他是大明的第二个张三丰，怕是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看着庞斑，蒙赤行眼中神情十分复杂。
有些后悔。
若是他能第一时间相信庞斑，并全力于少室山上解决这隐患，也就不会有今日之败，更不会留下这般大的隐患。
眼下倒好。
赵敏的确是将把柄送到了他手上，他也的确能以此攻讦汝阳王，迫使朝臣同意下掉对方的兵权。
可下了兵权之后呢？
他们在大宋布置的一切，都未能奏效。
丐帮还在，甚至在黄蓉与洪七公这二位前任帮主的整合之下，非但没有被削弱，反而剔除了不少隐患。
郭靖也还在，朝廷非但没有对他起疑心，反而对他委以重任。
再加上另一个心腹大患岳飞，如今正嗷嗷叫着要收复旧都。
真要是不管不顾的发动战争，哪怕能攻破边关，他们能得到的东西也不会太多。
“若非郡主插手，我等本该能没有丝毫意外的直接将其除掉才对。”
若是没有关木旦，那甭管楚风有多么的天赋异禀，最终都难逃一死。
“别自欺欺人了，没有关木旦，他也已经成长到足以让为师重视的地步了。”
“以他这修为突飞猛进的速度来看，接下来我们的时间并不太多。”
“大抵半年之内，若不能杀了他，那再往后，攻守之势便要调转，即便是为师，怕是也再无杀他的可能。”
楚风从成名到如今，过去了有半年的时间吗？
此番围杀失败，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忽略了楚风成长的速度。
古往今来，也没有哪个人能这般的飞跃。
原本以为要围杀的只是个真罡境的小辈。
甚至为了这个目标，他们蒙元三大顶尖强者已然齐至。
莫说真罡境，就是围杀个真武通玄境的强者，也算是无比的富裕了。
可结果呢？
那小子突破了。
不仅突破，甚至还有了威胁到他们的手段。
这样的速度，蒙赤行唯有惊叹。
眼下，但凡放不下心中的野心，那就只能与时间抢跑。
必须得抢在楚风再一次突破之前，将他扼杀！
“可眼下只有师父与我，这等情况下，要想强杀他无异于登天。”
“师父，我有主意了。”
庞斑眼中一亮。
他忽然有了个想法。
“说说看。”
蒙赤行看向他。
自己这个弟子，不仅武道天赋绝顶，谋略也同样非常人可比。
他既然说有主意，那至少是有可行性的。
“师父，此番终南山上的一战，应当是瞒不住的。”
“一旦天下人知晓，我蒙元三大顶尖强者都败在了楚风之手，结果会如何？”
会如何？
当然是名声大噪！
踩着蒙元三大顶尖强者上位，往少了说，至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应该不会有天骄的名声能够与楚风比肩了。
往大了说，他脚下的通天路，将来多半会是一片坦途。
所谓的天骄，恐怕没有几人敢挡在楚风面前。
即便真有不怕死的，也会轻易被碾过去。
“你打算怎么做？”
蒙赤行示意庞斑接着往下说。
“我们将他捧的更高些。”
“师父你可以当着天下人的面承认，你不如他。”
蒙赤行：“？”
他能接受天下人觉得他败了，也能接受在风言风语中，自己不敌楚风。
可让他亲口在天下人面前承认，自己不如个毛头小子，那他的脸往哪放？
“斑儿，你莫不是受的打击太大，疯了？”
这对他而言，对蒙元而言可没有半分好处。
恰恰相反，连着折了八师巴与思汉飞，若是他再亲口承认自己不如楚风，那民心将会迅速崩溃。
到时候别说开战，怕是不让敌人打进来，就已经是万幸。
“我没疯。”
“师父，即便你不亲口承认，消息传播出去之后，绝大部分人也还是会如此猜测。”
“倒不如你亲口印证了他们的猜测，这样一来，才能将那楚风捧的更高，须知捧的越高，摔的就越狠。”
这下，蒙赤行算是听明白了。
可还有一点疑问。
“捧的越高摔的越狠这道理，为师是明白的。”
“问题是，以那小子的实力以及潜力，还有人能让他摔下来吗？”
除非他将庞斑送回之后，待得养好伤势，便以命相拼。
唯有这般做，尚且还有机会能够将楚风扼杀。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有谁能让那小怪物摔下来。
“一个人固然不行，可若是天下人呢？”
“师父，你别忘了，他的敌人，可不止我们蒙元。”
“背负着华山之名走这一遭，他要面对的敌人，还有昔日动过华山派这份蛋糕的人。”
“我虽不知参与的人有哪些，但能够瓜分顶尖门派，至少也意味着他们至少也拥有顶尖的实力。”
“只要我们将楚风以无敌之势捧起来，他们只会比我们更慌。”
除了那些老怪物们之外，能够对楚风造成威胁的人，应当不多了。
可一个人不行，那一群人呢？
一群人不行，那再压上整个江湖呢？
华山派身后没有人，身边也没有盟友。
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第110章 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这一战，虽然足以将你面前绝大部分麻烦尽数扫清，但也可能会带来另一个问题。”
“你表现的太过妖孽，会逼着那些人不得不抱团取暖。”
山下，在短暂的歇息之后，几人围坐一团，赵敏直接开口道。
她是没想过楚风能赢，原本最好的推测，也就是有关木旦在，能够保着几人安全离开。
谁能想到，这短短的时日，楚风竟然就已经成长到让她看不懂的地步。
伤心小箭尚且能够理解，元十三限已仗着这门武功横行天下多年。
虽然练的速度快了些，但至少有迹可循。
可关木旦口中的那一剑，着实是令所有人都没法预料的。
乃至于即便是见识过那一剑雏形的李寻欢，得知最后的结果之后也是良久未能反应过来。
明明大家都是同样的境界，甚至他的功力还要更为高深些许，怎么楚风的实力竟然能恐怖至此！
那已经不是简单给予真武通玄强者威胁了，分明是已经将刀架在了蒙赤行的脖子上。
以关木旦自己的形容，若他没有提前做好防备，硬扛这一剑定要受创。
且元神之伤，极难治愈，没有任何丹药、草药有用，只能凭时间慢慢去磨。
但赵敏的话中，有一点他难以理解。
“妖孽难道不是好事吗？”
“待得这一战的结果传出去之后，这天下敢于算计楚神捕，敢于挡在他面前的敌人，应当是屈指可数了。”
李寻欢不懂就问。
名扬天下，这难道不是无数江湖人拼尽性命也要追求的吗？
换做其他人来，怕是朝闻道夕死都可了。
“对寻常人来说是好事，可对他来说不是。”
赵敏无奈叹息。
“从出山到踏足这条路，再到如今，做的都是得罪人的事。”
“再加上，华山派原本的名声也没好到哪去，一朝势弱，瓜分者无数。”
“明里暗里的敌人，若真逼的他们抱团取暖，将会是最坏的局面。”
“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
寻常情况下，绝大部分人当然会遵守各大江湖势力默认的规矩。
毕竟一旦违反，将会迎来无数江湖势力的抵制。
可若是同时违反规矩的人足够多，势力足够庞大呢？
那还能挨个清算他们吗？
莫说当今各大武林的江湖上都还没有公认的武林盟主，即便是有，他会为了区区一个华山派而得罪无数抱团的势力吗？
显而易见，这是不可能的。
以楚风当下的实力，足够清算曾经华山派的大部分敌人。
乃至于那五岳剑派中的嵩山派挥手间便能覆灭。
可问题就在于，站的太高，给他人的威胁太大了。
“不出意外的话，庞斑应该会让蒙赤行当众承认不敌，将你捧的更高些。”
“接下来，他们针对你的手段，将会无所不用其极。”
越说，赵敏的神情便越是凝重。
最重要的一点，她现在护不住华山派了。
从她出现在终南山，且站在楚风这一边开始，她的郡主身份多半是保不住的。
最好的结果，也是保留郡主名号，取走她所有的权力。
从今往后，她都断然不可能再调动哪怕一兵一卒。
这就意味着，从前答应楚风的庇护华山派，做不到了。
闻言，楚风微微皱眉。
这倒是个问题。
虽说现在借助六扇门的渠道，每隔一段时间都能通过来往信件报平安。
可一旦敌人察觉到了其中规律，前脚刚报平安，后脚便选择动手，那他是不可能来得及救援的。
最重要的是，这是无解的。
除非他楚风甘心留在华山派，不再出山。
否则只要他让各大势力感受到威胁，前脚踏出华山派，后脚满门可能都要变成人质。
这条路，他怕是走不完了。
“太过憋屈了吧。”
鸠摩智苦着脸，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空有一身实力，却完全无法发挥出作用。
捧的太高，后果就是从今往后，可能都无法踏出华山派。
以至于，某些所谓的正道势力，恐怕也乐于看到这一幕。
平日里将楚风困在华山派，等正邪之争到最后关头，再放出这个大杀器。
“实力弱小之时，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关注。”
“即便潜力巨大，在绝大部分人眼中，只要还未成长起来，都只是浮云。”
“可如今你的实力，已然能够对这天下的绝大部分势力产生威胁了。”
“这个时候，他们会想尽办法限制你的一言一行，限制你的任何举动。”
“除非你愿意变成他们手中的傀儡，否则能做的，就只有困守华山派。”
“上一个如你这般的，是武当张真人。”
李寻欢见识不少，更是亲上武当拜访过那位张真人。
他清楚的知道，那位张真人有多么可怕的实力。
可就是那样一位绝顶，在甲子荡魔之后，便再未下过武当山。
是他不愿下山吗？
能做出甲子荡魔这种事的肆意性子，他会甘心终老在武当，再不下山，甚至某种意义上被人骑到头上都不出手？
这一切的一切，张真人虽未与他明说，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表达的很明白。
他并非不愿下山，而是不能下山。
后继无人。
整个武当，只能靠他一个人撑着。
他前脚下山，后脚武当怕是都要被人端了。
到时候要么大开杀戒，让敌人跟自己的徒子徒孙同归于尽，要么就只能乖乖听话。
“绝大部分庸人，是无法接受怪物存在于同一片江湖的。”
“张真人的存在，给予了他们太过巨大的威胁，于是他们便联手对其威胁，限制其下山的自由。”
“不出意外的话，不久之后的你，也会是同样的待遇。”
“所谓名门正派根本不会管这种事，甚至他们还会乐见其成。”
赵敏沉声道。
相比于伪善的名门正派，她更欣赏魔门的理由就是如此。
“回华山派么……”
楚风心中也有些纠结。
不回去，就如他们所说，华山派将时时刻刻处于威胁之中。
若是回去，就等同于妥协，会变成大明的第二位张真人，空有一身强悍的实力，却无处可施展。
第111章 天下会，如何？
意识到问题之后，楚风一刻都没在终南山多留，拜别那出口成脏的道爷之后便赶回了临安府。
诸葛正我在听了他们的担忧之后也眉头紧皱。
这样的情况是存在的。
甚至于，他几乎能够肯定，只要此间之事传开，留给楚风的时间便已不多了。
针对他，或者说针对华山派的排斥，将会迅速产生。
刚开始或许还只是试探，楚风若回，便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山上。
若不回，那要不了多久，华山派就会变成把柄，用来威胁他的把柄。
“没办法。”
“六扇门终究还只是大宋的衙门，手伸不到那么长。”
“莫说六扇门，就算是大明的锦衣卫，也断然不可能以朝廷官身插足江湖纷争。”
“这种事，除非天子下旨，否则没人敢担这责任。”
对于楚风的问题，诸葛正我直接给了个否定的答案。
莫说他还只是六扇门的神捕之一，就算真正掌控了整个六扇门，也断然不可能做这个主。
退一万步说，他敢做这个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昔日各大江湖势力威胁张三丰的扬面，区区一个六扇门还真算不上个，除非朝廷百万铁蹄施压，否则谁也动摇不了那些江湖势力的决心。
“也就是说，我只能选择回去……”
说实话，对于这个结局，楚风并不满意。
太过于憋屈！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办法。”
诸葛正我当然知晓，以楚风的性子，不可能甘心回华山，成为下一个张三丰。
能够踏足这条通天路的，哪个不是心比天高的主？
他若有楚风这等天资，他比楚风还心高气傲！
不想被威胁，那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建立属于你的势力。”
“不管是作为华山派的附庸还是盟友。”
楚风：“？”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种话但凡当着老岳的面说，他能把我脑袋拧下来。”
作为华山派弟子开宗立派？
别说老岳还活着，即便他死了，听到这消息也能从棺材里蹦出来。
“非常时当行非常事嘛。”
“岳掌门若是知晓这其中内情，他应当也会同意的。”
诸葛正我劝道。
他们自在门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出了师门，没人管你是自立门户还是入朝为官。
按着他师父韦青青青的性子，估摸着自己就是去要饭也不带理会的。
“即便我愿意，时间上也来不及。”
“怕是半年都要不了，这消息便会传的人尽皆知，大抵两个月之内，顶尖门派掌门的桌案上就得摆着我的全套消息。”
“若是庞斑再暗中推波助澜，一个月之后，第一轮试探怕是就要到。”
一个月的时间，够干什么的？
“其实你身边的这些人，差不多就已经足够。”
“顶层战力有你，有李寻欢，还有吐蕃国师，两名法相通玄，一个媲美真武通玄的存在。”
“光是你们三人的配置，不少顶尖势力都远远不如，欠缺的就只是下面的人手罢了。”
招揽顶尖强者固然很难，且还需要机缘，一两年也未必能碰的着一个。
可若是本身已有顶尖强者为基石，招揽下面的门人，还真要不了多久。
“六扇门可以代你发告示，招揽天下豪杰。”
“有你的名气作为基石，前来投靠者，定然数不胜数。”
不想回华山派当吉祥物，那这就是楚风唯一的选择。
且只有他能这么选。
即便是张三丰，也没有这个选项。
因为他已经创立了武当，而楚风当下还只是弟子的身份。
“就这么选吧，我也思索了一路，并无其他选择。”
对于这个提议，赵敏表示赞同。
“少侠若创立门派，小僧定然义不容辞！”
鸠摩智毫不犹豫举双手表示自己赞同。
反正他出身吐蕃密宗，身为出家人，只需要遵守出家人的戒律即可。
然而那些戒律之中，可从未有过一条说不许他加入其他门派势力的。
显而易见的，楚风能带他变强，能带他搜罗顶尖的功法武学，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
李寻欢本不愿掺和江湖事，只是楚风这般的潜力，着实让他好奇，这位兄台最后能走到哪一步。
犹豫片刻之后，也是点点头。
“我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可以挂个名，若有大事，可以算上我。”
让他安心待在门派之内，他是做不到的。
但挂个名倒是没问题。
“我大抵也是闲下来了，父王那边用不上我，可以帮你管理门派。”
后勤方面，赵敏表示完全不用担心。
她在汝阳王府之时，对于这种事接触的很多，手熟！
“我也可以帮忙的。”
王语嫣虽然气势有些不足，但她觉得，自己应该算不上什么蠢人，即便不会，学总是能学的。
眼见这几人这般积极的表现，楚风心下也是有些动容。
既然如此，他倒是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老岳那边，等有空的时候写封信解释一番，相信他会理解的。
眼见楚风点头，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还真是怕他被逼无奈，只能隐居华山。
“既然已经决定，那就顺带着将门派名称定下来吧。”
“总得有个响亮些的名号，将来招收弟子之时，也算能喊得出口。”
诸葛正我笑着道。
如江湖上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名字都起的那叫一个大气。
他们为的还不是招收弟子之时，喊出自己的门派名字更有气势。
“名号的确得响亮些，否则会被人嫌弃的。”
赵敏也是连连点头。
江湖上那些顶尖门派，哪个不是响当当的名号，弟子外出行走江湖时，报家门时都多几分气势。
“少侠神箭惊天，不如就叫神箭门？”
鸠摩智提议。
这话刚说出口，直接遭到全票否决。
“国师，你在说什么？且不说这名字不好听，你是觉得伤心小箭是谁都能练成的吗？”
赵敏没好气的道。
对于国师的想法，楚风也是哭笑不得。
思索片刻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也是个起名废。
真要临时想个高大上的口号，倒不如直接借用。
索性他这一身武功皆来自于那个世界，干脆顺带着将那最有压迫感的势力也一并搬过来就是！
“天下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