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音心经》 第四十五回 印古赛人 孤鹤雁第一次见到印古赛人,心中不禁一震。这个印古赛人头裹斑斓头巾,须发如火焰般蓬乱,棕褐色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古铜色的光泽。他身披一件绣满神秘符文的佛陀衫,斜露的肩膀上箍着金光闪闪的臂环,双眼如牛眼般圆瞪,透着一份鬼魅谜崇。他手中握着一根蛇杖,杖身缠绕着一条银蛇,蛇头微微上扬,仿佛时刻准备攻击。 “足下何人,竟能精通我朝官话?”孤鹤雁压住心中的惊讶,沉声疑问。 “在下萨尔汗·帢彡,你是何人?为何深夜擅闯刘府,躲在屋檐顶上窥探?”萨尔汗·帢彡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异域的口音。 “在下孤鹤雁,你便是那位豢养嗜血红鹦虎的异能之士?”孤鹤雁目光如炬,直视对方。 “在下孤鹤雁,你便是那个豢养红鹦虎的异能之士?” “正是在下。足下深夜来此究竟有何目的,为何不敢下来答话?”萨尔汗·帢彡冷笑一声,蛇杖轻轻一挥,银蛇随之扭动,卖弄一般地挑衅。 孤鹤雁朗声一笑,翩然从屋檐上跃下,稳稳落在院中,他环视一眼四周:“你们谁是刘家女?我有话要问她。” 一个头戴六合一统瓜皮帽的老者缓缓走出,他目光阴鸷,语气中带着不屑:“在下便是。你年纪轻轻,却敢擅闯我府,莫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孤鹤雁眉头一皱:“你就是刘家女?我还以为是个女的!怎么取这么个名字?” “放肆!”刘家女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本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随意评头论足的?你究竟来此作甚?再不说,我便拿去喂狗!” 孤鹤雁闻言,心中厌恶更甚:“好大的口气!看来你平日作威作福惯了,今日我若不替老百姓讨个公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无法无天了!” “狂妄!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此地撒野!来人,快给我拿下!”刘家女一声令下,四周家丁齐声应和,如狼似虎般扑向孤鹤雁。 孤鹤雁冷笑一声,手中戒尺一挥,周身顿时旋起一道凌厉的劲风。旋风过处,那些气势汹汹的家丁纷纷倒地,动弹不得。 刘家女见状大惊,急忙喊道:“此人有妖术,快唤官兵!” 一旁的萨尔汗·帢彡却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不屑的轻笑:“雕虫小技,何须惊动官府?刘爷,且看我的!” 话音未落,他蛇杖一挥,便身形如电,瞬间逼近孤鹤雁。蛇杖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劈孤鹤雁头顶。孤鹤雁眼疾手快,身形灵动,一个仙鹤亮翅,轻盈跃回屋顶。 孤鹤雁戒尺一指,厉声道:“呔!你这异国之人,也要趟这浑水不成?” “嘻嘻,什么浑水不浑水,我只是手痒,想与你切磋一番。”萨尔汗·帢彡说着,已已身形一晃,鬼魅般跃上屋顶,脚下瓦片竟未发出一丝声响。皓月当空,银辉洒在屋脊上,将二人的身影拉得修长。 孤鹤雁深吸一口气,定住心神,衣袂飘飘,与萨尔汗·帢彡在屋顶上斗起法来。他也想借此机会,领教一下这个异国异能之士的本领。 萨尔汗·帢彡却是不简单,他手舞蛇杖,上下翻飞,蛇杖在月光下泛着幽灵的银光,杖头的银蛇仿佛活过来一般,鳞片闪着冷冽的寒光,每一次挥击,都伴随着蛇信般的轻吐之声,令人胆寒。 院中早已是人声鼎沸,家丁与官兵手持火把,喧嚷叫嚣。火光跳跃,映在他们脸上,伴随着屋顶上的刀光剑影,仿佛那炭火中迸出的火花,噼啪作响! 双方你来我往,在屋顶上激斗。灵跃跳闪的光影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惊心动魄之痕。每一次尺杖交锋,都伴随着空气的震颤与火星的迸溅。观者无不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屋顶上的瓦片在他们脚下碎裂,不断掉落院中,发出清脆的摔击声,惊起一阵阵心悸的呼声。 数十回合之后,孤鹤雁对这个萨尔汗·帢彡的功夫已有了几分了解。这异国之人确是有些本领,尤其是那根蛇杖,着实令孤鹤雁忌惮。每一次近身,杖上的银蛇便如活物般暴涨,飞蛇腾空,直取孤鹤雁要害。 眼见刘府中人越聚越多,孤鹤雁心知再缠斗下去恐难脱身,此行目的也将落空。他心思电转,猛然间连发数招,攻势如狂风骤雨,逼得萨尔汗·帢彡连连后退。孤鹤雁趁机使出“火蕴诀”,但见数颗火球弹出,刘府中便有几处着起火,来在刘府中炸开,火势在刘府中蔓延,照亮夜空。 孤鹤雁趁乱使出“晦龙隐”,身形如烟般消散于众人视线中。 萨尔汗·帢彡并不罢休,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瓶,盘腿打坐,口中念念有词。片刻间,但见一只鬼脸天蛾从他掌心飞出,扑翅追向孤鹤雁的隐踪,身形在夜色中拉出一道光痕。 “哎呀,你们可闯了大祸了,赶快逃命吧!” 孤鹤雁回到爷爷身边,将刘府中的发生的事情简要告知。病人父亲闻讯大惊,催促二人即刻动身,逃离这是非之地。 顾长世舍不得丢下陪伴多年的背篓和药箱,孤鹤雁无奈,于是便拿出两锭银子交给病人父亲:“麻烦你帮我买两匹马,给爷爷做脚力。” 病人父亲接过银子,眉头紧锁:“马恐怕买不到,茶溪镇的马都被官府征用了。” 孤鹤雁心中一沉,但随即决然道:“那能买到什么?” “唉,恐怕只有骡子和驴了。” “那也行,什么脚力都行。”孤鹤雁毫不犹豫地应下,随即看向爷爷,眼中满是坚定。 病人父亲最终买来一头骡子和一头驴。孤鹤雁骑着云豹,顾爷爷骑着骡子,带着托着行李的驴,二人趁着夜色悄然离开茶溪镇。 爷孙二人行了一天一夜,来到一处山谷,遇见一位蜂农,孤鹤雁上前询问:“请问大叔,此地何处?我们可否寻口吃的?” 蜂农惊见来人骑着一头云豹,料知此乃非凡之人,便道:“这里是茶溪镇,仙人要去哪儿?” “茶溪镇!”爷孙闻听俩大惊,万万没想到行了一天一夜,竟还未走出茶溪镇。 孤鹤雁不禁疑问:“这里还是刘家女的地盘吗?” “当然是了,这里的土地都是他家的。我在这儿放蜂,都得孝敬他们银子。”蜂农无奈道。 爷孙俩闻言俱都愕然,孤鹤雁便问:“那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出茶溪镇?” 蜂农闻言笑:“呵,这要看你是怎么走了,是连着走呢,还是走走停停……” 蜂农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人喊马嘶、狼嚎犬吠之声,声音由远及近,仿佛带动着天上的乌云,迅速压迫逼近。天空瞬间变得黑沉,仿佛山谷中有个恶魔,正张开血盆大口,欲将一切吞噬,三人皆惊。蜂农诧异地看向爷孙二人,不清楚他们犯了何事。 顾长世惊道:“鹤雁,不会是他们追上来了吧?” 孤鹤雁轻声安抚:“不要怕,爷爷,有我在,先看看再说。” 说话间,后方人马已追至眼前。为首之人正是萨尔汗·帢彡,手持蛇杖,气势逼人。身后跟着刘家女,以及数十名黑衣人,另有几十只狼狗狂吠连连,声震四野,将孤鹤雁他们团团围住。蜂农哪曾见识过这等阵势,吓得脸色煞白,双腿不住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委顿于地。云豹却蘑菇毫不畏惧,发出低沉的咆哮,紧紧护卫在爷孙身边。 孤鹤雁冷冷一笑:“萨尔汗·帢彡,看来,我们非得见个真章了!” 萨尔汗·帢彡闻听哈哈一笑:“刘爷许我重谢,我不能不帮他。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刘爷兴许能尚你个全尸。” 孤鹤雁目光如炬,直指萨尔汗·帢彡痛骂:“呸,狗奴才!助纣为虐,不得好死!” “呔!你个臭小子,死到眼前还嘴硬!”跟上来的刘家女闻听怒言:“你放火烧我的家,我要让你不得好死!”说罢,便一眼看向萨尔汗·帢彡。 萨尔汗·帢彡朝孤鹤雁一招手,就见一只飞蛾?,自孤鹤雁衣衫翩然飞起,随后落于萨尔汗·帢彡掌中,萨尔汗·帢彡取出一个瓶子,将它小心翼翼收起。 孤鹤雁鄙夷地冷哼一声:“卑劣妖人,留你只会祸害苍生。今日我要为民除害!” 萨尔汗·帢彡闻听冷冷一笑:“臭小子,我劝你识相点,赶紧过来受绑,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孤鹤雁手持戒尺,直指萨尔汗·帢彡道:“好,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我要让你客死异乡!” 萨尔汗·帢彡勃然大怒,他蛇杖一挥,几十只狼狗瞬间沸腾,狂吠着扑向爷孙二人。 手起蛇杖一挥,刹那间,周遭的空气似乎凝固,一股阴森的寒气扑面而来,几十只狼狗瞬间沸腾起来,狼嚎狗吠着朝孤鹤雁爷孙二人扑来。蘑菇迎头而上,一口咬住领头的猛犬,孤鹤雁手指轻弹,一道道火球激射弹出,将扑来的狼狗个个击倒。狼嚎狗吠的场面,瞬间没了气势。 “好,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看家绝技!” 萨尔汗·帢彡眼神骤变,遂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皮囊,随后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他双手一拍皮囊,囊塞崩开,无数只黑头苍蝇汹涌而出,如乌云压顶,带着腥风恶臭,直扑孤鹤雁。 那些苍蝇在空中盘旋,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黑色巨网,将孤鹤雁团团围住。孤鹤雁虽不惧这些苍蝇,但密密麻麻,扑面而来的场面以及恶臭令他难以忍受。他扯下一块衣衫,遮住口鼻,正欲使出“火龙诀”,一击破敌,忽闻刘家女一阵阴恻恻的冷笑:“嘿嘿,臭小子,识相的就赶快投降吧,你爷爷已被我们生擒了。” 孤鹤雁强忍恶臭,模糊看去,但见顾长世已被几名黑衣人绑于树上,云豹蘑菇被黑衣人和狼犬围在另一边,疲于应付。 “爷爷!”孤鹤雁心中大急,他刚欲使出火龙诀,不曾想,萨尔汗·帢彡趁他心神稍乱之际,朝他抛出一个水弹弹的胶质球。那球击到孤鹤雁身上,瞬间迸发出很多黏液,将他苦苦黏住,顿时难以施展。萨尔汗·帢彡趁机又朝他连抛几个,将孤鹤雁如用捆仙绳一般牢牢束缚住。 见孤鹤雁动弹不得,萨尔汗·帢彡得意大笑:“这是我的卡波力鳗神胶,被它黏住,不出半个时辰,你便会形同石塑,你就是神仙也难解脱!” “小子,你就等着受死吧!” 第四十六回 蜂蚁夺魂 “此乃火蚁王,其颚齿之毒,犹如蛇蝎,皮肤被咬,痛楚如火烧,生不如死。” “此乃兵蚁王,此蚁身形虽小,却嗜肉如命,啃噬不止。” “我将这两只蚁王分别置于这三人身上,火蚁置于这臭小子身上,兵蚁置于他爷爷与这个蜂农身上,它们便会释放信息,引来更多的蚂蚁,缓缓噬咬。” “不久,他们身上便会爬满蚂蚁,直至把他们啃食殆尽,仅剩白骨!” 萨尔汗·帢彡于掌心托着两只蚂蚁,向刘家女详述其“噬蚁之刑”,意图以最残忍毒辣的手段,清除他们所缚之人。被缚的蜂农闻言,心惊胆战,拼命大叫:“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与他们素不相识,毫不相干!” 刘家女闻言冷冷一笑:“原本是并不相干,但你已目睹一切,便是有了。” 言罢,他看一眼手下,吩咐道:“把他的嘴给我封上!” 一名黑衣人迅速上前,堵住蜂农的嘴,蜂农怒目圆睁,眼中满是愤恨与不甘,却再也不能发声,只能听任命运的安排。刘家女随即转向孤鹤雁,问萨尔汗·帢彡:“帢彡,为何不把这只兵蚁放到这个臭小子身上?” 萨尔汗·帢彡阴险一笑:“刘爷,您不是想他死得更痛苦、更不堪吗?” 刘家女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是啊。” “那便是了,刘爷。”萨尔汗·帢彡得意道:“兵蚁所过之处,皮肉无存,但虽食肉缓慢。火蚁噬咬,虽痛苦却不会致命。兵蚁吃完这两人,就会爬向他继续啃食。让这个臭小子清醒地看着自己的爷爷被蚂蚁啃食殆尽,仅剩白骨,最后自己也会紧随,您说,他的感受会怎样?” “一个是他的至亲,一个却是无辜之人,两个人皆因他而死。刘爷,还有比这更痛苦的死法吗?” “哈哈哈,好,妙极!此法最合我意。”刘家女闻听连连点头。 萨尔汗·帢彡与刘家女谈笑风生,好像他们不是在说一场惨剧,而是在说一道佳肴,令人不寒而栗。孤鹤雁闻言怒目圆睁,冲两人怒吼:“畜生!禽兽不如!有本事冲我来,为何要牵连无辜?你放过他们!” 萨尔汗·帢彡看了一眼刘家女,刘家女阴冷一笑:“哼,臭小子,你现在知道疼了。你放火烧我府宅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来茶溪镇,你也不打听打听,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今天就要你付出代价,你就好好享受享受吧!” 孤鹤雁愤怒地仰望苍穹,惊奇地发现,天上有一块方毯一般的白云,规整得令人难以置信。然而,此时的他已无暇顾及,他心中焦急万分,目光焦虑的于四周搜索,探寻着绝处求生的一线生机。蓦然,几只花间穿梭的蜜蜂吸引了他,让他眼前一亮! 这些蜜蜂当中,一只蜜蜂头顶隐似一个佛陀,孤鹤雁心中一闪:“真是乃天不亡我,阿弥陀佛!” 此时,刘家女一伙正在架起篝火,炙烤那些死去的狼狗。一名手下恭敬地捧上一块烤好的狗肉:“刘爷,你先请。”刘家女拿着狗肉,走到身上已经爬满蚂蚁,身子痛苦扭动的顾长世和蜂农身旁,满意地扫视一眼,随后走向孤鹤雁。他得意的啃下一大块肉,嘴里哼唱着:“为救李郎离家园……”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孤鹤雁却似乎无感身上火蚁的噬咬,面如佛祖般入定,他眼睛直盯盯盯着刘家女,嘴唇不断翕动,口中默念着什么。刘家女颇感诧异,正欲招呼萨尔汗·帢彡过来看,却突闻耳边一阵嗡嗡声,他随手一拍,惊得一跳:“马蜂,哪来的马蜂?!” 再看刘家女的脸颊,已经肿起一个红包,刘家女摸着自己的脸颊,正自狐疑纳闷,却见萨尔汗·帢彡他们也纷纷起身,躲闪拍打,场面异常混乱。 “哪来这么多蜜蜂?!”有人大喊。 刘家女望向山谷,但见山谷之间,到处都是嗡嗡的蜜蜂,一名手下惊慌失措地指着山谷间散落的蜂箱大喊:“是蜜蜂,蜜蜂从蜂箱里跑出来了!” 刘家女此刻再也笑不出来,他无暇顾及他人,丢了手中的狗肉,开始拼命躲闪那蜂拥而上的蜜蜂! 萨尔汗·帢彡突然如梦初醒,手指孤鹤雁道:“是他召唤过来的!是那小子在使坏!” 众人闻听,这才发现,孤鹤雁双唇翕动,于其中发出蜜蜂振翅般的嗡嗡声,那声音越来越强,越来越大,仿佛一时间把天下所有的蜜蜂都召唤了来,无数蜜蜂,遮天蔽日,蜂拥而至,让人心生恐惧。 “快想想办法,帢彡!”刘家女大喊。 “莫慌,看我的!”萨尔汗·帢彡举起蛇杖,欲起念咒,召唤神鸟来破敌,但为时已晚。 孤鹤雁突然张嘴大喊一声:“驭音心经,驭音心经,驭我潜能,驭我潜能,驭我灵升!” 话语刚落,便听天空隐似一声霹雷,山谷间隐现几条云龙的身影,云龙带着蜜蜂,如影随形的扑向刘家女等人。刘家女不禁双手抱头,尖叫着,妄图寻找一个安全的避难之所。但是,他跑到哪儿,蜂群却追到哪儿,令他逃无可逃。 萨尔汗·帢彡别说念咒,他的嘴已经不敢张开!蜂群舍生忘死的冲向他,甚至直冲进他嘴里。萨尔汗·帢彡见状不妙,夺路而逃。可他慌不择路,一头撞进灌木丛,被里面的藤蔓缠住。萨尔汗·帢彡在里面来回冲撞,精疲力尽,最后,瘫倒在灌木丛中! 蜂群却如潮水般涌来,继续蜂拥而至,层层叠叠压在萨尔汗·帢彡身上,将萨尔汗·帢彡淹没。 山谷间的惨况仿若震动苍天,但听晴空一声霹雳,风云突变,山谷间突然下起大雨,大雨倾盆而下,冲刷着山谷。三人身上的蚂蚁皆都被冲去,顾长世不禁仰望苍天,如久旱的大地一样喜沐这场大雨。 大雨下得如此之大,大的三人几乎目视不见,呼喊不见。 孤鹤雁试着动了动,发现黏胶俱去,手脚已能动,于是他用力一挣,身上绳索尽断。孤鹤雁无暇多想,他快步来到爷爷和蜂农身边,为他们切断绳索,解开束缚。顾长世经历这生死一劫,情不自禁张开双臂,在大雨瓢泼中双膝跪倒,蜂农也是不住地磕头如捣蒜! 孤鹤雁赫然发现,于这瓢泼大雨之间,天空之上,那块方毯状的白云,仍在!可他依然没有心思考虑这个,孤鹤雁拉住爷爷大声急问:“爷爷,你没事吧?” 顾长世一抹脸上的雨水,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与喜悦:“没事,爷爷没事,哈哈哈,这真是天意,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呐!” 孤鹤雁见两人没事,便道:“爷爷,你们先这儿待着,我去追刘家女。” 孤鹤雁寻到刘家女,长出一口气。刘家女为了脱困,跳上一匹马夺路盲奔。谁料,那马儿被蜂群蛰咬,慌不择路,失蹄坠崖。刘家女连人带马,摔得粉碎! 孤鹤雁回头再找萨尔汗·帢彡,找到他发现他还剩一口气,面目全非,整个脸肿的肉球一般。孤鹤雁厉声喝问:“萨尔汗·帢彡,你助纣为虐,死有余辜,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唔……嗯……唔……嗯……”萨尔汗·帢彡近乎呢喃的说着什么,但孤鹤雁却无法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孤鹤雁也不再询问,他夺过萨尔汗·帢彡手中的蛇杖,手起杖落,萨尔汗·帢彡尸首分离! 孤鹤雁狠狠朝那尸首吐了一口:“畜生,活该你有今日下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语,孤鹤雁闻听身子一震!他急转身,惊见一名俏尼姑立于身后! “你是谁?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孤鹤雁惊问。 俏尼姑微微一笑:“施主莫惊,我乃此地寂照庵大和尚,法名慧尼。” “非是我突然出现,只是施主心有所羁,未曾留意罢了。” “哦,原来是寂照庵庵主,阿弥陀佛。敢问庵主来此何事?” “哦,本庵养了很多蜜蜂,用作平时补养。适才见蜂群倾巢而出,迟迟未归,遂来查看。”慧尼说着轻叹一声,看向满地的蜂尸:“谁料它们竟殒命于此。” 孤鹤雁闻听愧疚道:“对不起庵主。我不得已召唤蜜蜂,助我解困,不想用力过猛,害死了它们。” 慧尼闻言脸一红,轻声羞涩道:“施主说话真是有趣,用力过猛,倒说得让人好生喜欢。” 孤鹤雁闻听心中一凛,心中暗道:“这尼姑说话怎么像动了情愫一般,难道她并非遁入空门?” 孤鹤雁于是双手合十,愧疚道:“罪过,罪过。不知该如何补偿贵庵才是。” 慧尼柔声道:“我庵少了蜜蜂,但也不至非要拿施主过问。只是没了补给,家里又缺少米面,但不知施主能否出手相助,帮忙磨些谷面?” 孤鹤雁闻言,欣然应允:“自当效劳,以解吾心中不安。” 孤鹤雁于是驭音传声,召唤蘑菇,这时却发现,头顶那块奇异的方毯云,已经消失不见。 与慧尼回到山谷,见爷爷已经帮自己和蜂农敷好了药,正等他回来,孤鹤雁便为双方介绍:“这是寂照庵的庵主慧尼大和尚,这是我爷爷,这是这里的蜂农。” “阿弥陀佛。”双方互道敬重。 慧尼合手道:“我看诸位受伤,不如便到我庵中疗伤吧。” 蜂农闻听摇头:“不必了师父。我一生心血之一炬,遭遇这无妄之灾,官府知晓还会加罪与我,唉,我还哪有心思安养!” 孤鹤雁闻言,便从怀中取出几锭银子,递给蜂农:“因我之故让大叔饱受牵连,我心实属难安,这些银子大叔且拿去逃命吧。” 蜂农接过银子,连声道谢。 孤鹤雁与爷爷收拾行装,随同慧尼前往寂照庵,谁料,此行竟引出一段是非难测的故事! 第四十七回 寂照庵深井 孤鹤雁跟随俏尼姑慧尼来到寂照庵,但见庵舍幽静,古木参天,四野空无一人。耳边唯闻轻风与林鸟相应,仿佛天地间只剩此庵一隅。孤鹤雁环顾四周,不禁心生一丝疑惑,便问:“庵里就大和尚一个人?” 俏尼姑慧尼微微一笑:“是的,吾安即我庵。我不在,此庵即不存在,说来也是好生可怜,故此,我才给它取名叫寂照庵。” 孤鹤雁闻言,便出言安慰:“此庵名取得甚好。修行莫不如此,如孤孑前行。虽是寂照,却也是一身光明。” 慧尼闻听,莞尔一笑:“施主所言极是,还语带禅机,我听得好生喜欢。但窃以为,修行也不必如此寂寞空虚。” “倘若施主情愿,我们亦可耳鬓丝连,论经讲禅,共修禅缘。一山,容得下二虎,尤其是一公和一母!” 慧尼说着,眼眉一挑,露出妩媚的一笑。话里明挑的暧昧之情与扑闪传神的眼瞳让孤鹤雁心头一震,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丝涟漪,孤鹤雁暗自思量:“此尼姑好生奇怪!怎的看似入了空门,又看似未入?怎的她一个人便在此做了庵主?” 孤鹤雁念及至此,遂正色凛然道:“庵主言过了。孤鹤雁乃有妻之人,入不得空门。但问庵主,谷麦在哪儿,我且为庵主磨些米面来,以恕我罪。” 慧尼闻听,捂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瞧把施主吓得!我不过是借此考验一下你罢了,何必如此着慌心急?” 孤鹤雁双手合礼,神色肃然:“不然,庵主此言差矣。” “我在此地杀了人,虽说是除恶惩奸,但却也是犯下命案。官府肯定会派人前来追查,到时恐累及贵庵,我还是赶紧磨面,速速脱身的好。” 慧尼闻听,莞尔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好吧,那且随你。” 于是,慧尼腾出房间给顾爷爷疗伤休息,孤鹤雁则在院中套起驴子磨起面。正磨其间,慧尼又飘然而至,轻声道:“施主,庵里还储藏些土豆,可否劳烦小哥帮我取来?我好安排斋饭。” 孤鹤雁闻听欣然应允:“当然,不劳烦请,敢问庵主土豆在哪儿?” 慧尼便引他来至后院,只见后院一口深井,井上一个辘轳,吊着一口木桶。慧尼指着那口深井道:“就在井下。” 孤鹤雁闻听心中一惊,走过去看了看,井是枯井,井内无水,一眼见底,但也很深。他不禁有些犹豫和疑惑。 慧尼见状轻笑:“施主怕了吗?” 孤鹤雁摇摇头,慧尼又道:“那施主为何不下去?” 孤鹤雁疑惑道:“常言说得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况是口深井。” “敢问庵主,为何把土豆藏于此下?” 慧尼言道:“这有甚好奇怪,井下风凉,便于保存。” 孤鹤雁疑惑道:“可是如此,取放很不方便,庵主怎么就此上下?” 慧尼闻听便笑,她走到井边,抓住辘轳上的水桶道:“小哥多虑,这个不难。我拉着井绳,便可乘着这个木桶轻松上下。” 孤鹤雁想想倒也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因为是初见,不免有些好奇,好,我这就下去。”孤鹤雁言罢,便腾身一跃,跳入井中。 “哎呀!你没事吧?”慧尼见状,扒住井口张望询问。 “我没事,庵主,不必担心。我会腾云驭云,这个伤不到我。” 慧尼于是便道:“那我把竹篮放下去,你捡些好的放上来。” 孤鹤雁于那枯井下细看,但见井下还有一横亘之道,里面确实放着很多土豆。孤鹤雁便取过竹篮,从土豆堆里挑拣那些好的。 谁料,他刚自其中取了几个,土豆一滚,堆中竟露出一个僧帽。孤鹤雁顺手一抓,竟被吓得格愣一跳,一屁股向后坐倒! 那僧帽下面,竟还带着一头女人的长发! 孤鹤雁惊骇地望着那顶僧帽和长发,恍愣好一会才醒过神。他过去扒了扒,发现在那土豆中间,竟还有一具人骸骨! “你好了没有?”这时,就听趴在井口的慧尼询问。 “好了好了,我这就来。”孤鹤雁说着,慌忙装满一篮土豆出来。 “你就只发现里面有土豆吗?你就没发现有点别的?”慧尼追问。 “没发现别的,只有土豆。”孤鹤雁隐瞒道。 谁料,慧尼闻声一笑:“你骗人!”说着,她便啪的一下用力拉过一个井盖,将井口盖住。井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孤鹤雁不禁陷入一阵自责:“哎,此尼明眼有很么多疑点,我还是听言轻信,太不应该!” “既然这样,那我只好打开窗户说亮话,寻机脱身。” “实在不行,那只好驭力硬闯,不念佛门。” 念及至此,孤鹤雁便冲井上喊:“庵主,我刚看了,里面不光有土豆,还有一具人尸,是这样吗?” 闻听这话,井盖被推开一个口,慧尼冲井下道:“这便是了嘛,你实话实说嘛,不然,我怎么好信你!” 孤鹤雁闻听心中一震,暗道自己和爷爷进了个贼庙! 就听慧尼在上面又问:“你知不知道下面那个人尸是谁?她是因为什么死的?” 孤鹤雁闻听一阵摇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庵主,请放我上去。” 慧尼嘿嘿一笑:“我告诉你啊,那个死尸就是这里的庵主,她是被我掐死的!” 孤鹤雁闻听不禁寒毛倒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饶是他再艺高人胆大,闻听这话也不禁被惊得心惊胆寒。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尼姑,竟然如此笑谈自己杀人并抛尸于枯井,令人骇然。孤鹤雁于是便问:“你为什么要杀她?你杀她干嘛?” 就听慧尼轻描淡写道:“我告诉你,便是要你知道,我的心。我杀她是为了迎接你,我想渡船接你,和你共度余生。” 孤鹤雁闻言惊问:“你是人还是妖?为何要这般施计害我?” 就听慧尼笑:“我怎么要害你?我不会害你,我只是想留住你。” “我也不是什么妖,你只要答应我与我相守,我就放你上来。” 孤鹤雁闻听便问:“那我若是,不答应呐?” 慧尼闻听莞尔一笑:“那我便不放你上来,你便要在井下陪我一辈子!” 孤鹤雁闻听,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爷爷还在庵中疗伤,他不能硬闯,思忖一下,孤鹤雁道:“那我答应你,你放我上来。” 慧尼闻听,欣然用力将那井盖推开,孤鹤雁兴云而出。慧尼见状,欣喜的一把扑上来,要将孤鹤雁环腰抱住。孤鹤雁一把将她推开,慧尼脸色瞬变:“怎么,你想反悔?” 孤鹤雁怒颜凛然:“你大错特错了!” “我上来只是想给你一个改正的机会。以我的能力,区区一个井盖就想封印我,你想得太简单了!” “出家人心怀苍生,不杀生,何况是杀人,我不知道你的心为何如此残忍,为了微末小事就去杀人。” 慧尼冷笑一声道:“不如此,我如何考验得了你?” “你既然答应了我,亦知我的根底,便不应再问,执子之手,与我共度余生。” 孤鹤雁闻听冷冷一笑:“你想得美!我怎能与你同流合污。” “你若是答应我痛改前非,自缚双手去官府请罪,我便饶恕了你。” 慧尼闻听花颜失色:“你真的不要君子之信了吗?” 孤鹤雁闻听冷冷一笑:“我是君子,当然要守君子之信,但对你就不行。” 慧尼闻听,翻颜大怒,她伸手一扯,身上衣服尽落,随后背转身,裸身背对孤鹤雁。孤鹤雁惊见其背上,竟然还有一只复眼。那复眼眼大如盘,对着他发出阵阵漩光频闪,光闪得他头晕目眩,手软脚麻,使不出手段。 孤鹤雁暗道是遇到了妖精,他连喊几声“大”,混沌销魂神戒尺瞬间暴涨,戳中那只复眼,这才解了孤鹤雁之危。 孤鹤雁抖擞精神,手持戒尺,对着俏尼姑慧尼当头一尺,但见忽的一下一阵白烟腾起,慧尼消失不见! 孤鹤雁正要四处寻找,忽听空中传来一个宽宏洪亮的女声:“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坚守至道之人!” 孤鹤雁抬头一看,但见空中无它,惟有一块奇异的方毯云,正是近日总于山谷中出现驻留的那个。孤鹤雁不由断喝一声:“何方神圣,为何不敢现身,在此故弄玄虚?” 言罢,他身形一展,驭云而上,要到那方毯云上一探究竟。可是,上到云头,却见云头绽现万道金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等那金光消失,他再定眼去看,已是空无一物。 天廷之上,蟠桃园内,观音菩萨冲王母娘娘微微一笑:“此人探来,极有慧根,更非凡人可比,一身本领与仙术。我只是奇怪,但觉此人好似在哪里见过,感觉很是面熟,却又一时想不得。” 王母娘娘闻言笑:“你该不是喜欢上他了吧?” 观音菩萨闻听王母娘娘的戏言,并未言笑,反倒是一脸认真凝重道:“却如娘娘所言,我确是喜欢上此人!” 王母娘娘闻言,正含在嘴里的一颗葡萄被她一个出神,囫囵吞下肚:“啊……!” 观音菩萨冲她摆摆手:“娘娘不要误会。此人很有慧根,若是入我佛门,岂不是人间一项造化。” 王母娘娘闻听,连连颔首。 孤鹤雁兴云下来,却见地面井旁落着一只眼蝶,其背上一只复眼,犹在扑闪说话。 再说刘府被烧,刘家女与萨尔汗·帢彡被杀,消息传的飞快,很快,八夤王就得到了讯息。八夤王立于窗前,目光莫测:“天师,此事何人所为?” 天师闻言进前一步:“八爷,从我得到的线报看,此人不谋财,不图利,却打着替民发声的旗号,我看此只有两种可能。一个便是那个行事诡密的孤鹤雁,我与他交过手,此人法术灵力非凡。能打败并杀死萨尔汗·帢彡的,恐怕只有此人。” “另一个嘛,那便是朝中的太子一党。” 八夤王闻听微微一笑:“我不认为此是太子党所为。太子已经被废,太子党余孽式微,他们既犯不上也没能力,为此去杀一个刘家女!” 天师闻言道:“八爷所言极是!眼下对于我们来说,正有一件至关要紧的事要办,那便是《百官行秽录》。” “怎知他们不是为此而去?” 八夤王闻听点点头:“那以天师之见呢?” 天师摆摆拂尘:“八爷,当务之急应该是火速派人,前往茶溪镇,将我们存放在那里的财资尽快转移,莫要落入他人之手。另外,要尽快销毁那册《百官行秽录》!” “那本册子戡记了所有被记官员的不堪之事,此事一旦泄露,被老皇上得知,后果将与我不利!” 与此同时,四皇子也得到消息,匆忙与十三皇子计议。十三皇子道:“四哥,此事干系重大!” “据我探报,朝廷通缉的要犯靳孝安,就躲在茶溪镇,他与刘家女是连亲。刘家女被杀,刘府被烧,一定会惊动八哥。我们应该迅速行动,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务必抢在八哥前面,拿到那本《百官行秽录》,拿住靳孝安!” “一旦我们掌握了这册《百官行秽录》,八哥便有了把柄落在我们手里。父皇圣心明镜,得知此事,必定会从此洞晓八爷党图谋大位的野心。” “如此一来,太子被废,八哥受罚,那大位登基之人,就只在四哥啊。” 四皇子闻听连连颔首:“嗯,十三弟所言极是!那依你之见,该派谁去好呢?” 十三皇子闻言道:“四哥,这还有什么可犹豫。依我之见,孤仙弟带来的那个年终至,志大心大,不妨就派他去!” “四哥正在用人,正好拿来试他一试!” 四皇子闻听,陡的一拍座椅,站起身! 第四十八回 驴竟不倒 孤鹤雁与爷爷离开寂照庵,一路向西,准备绕回青?山,以避开官兵的追捕。顾长世一路走走停停,见病就治,走得很慢,这让孤鹤雁很担心。但他也知道,爷爷因为奶奶突然离世,心中无处遣怀,也不便催促,于是二人就这样一路行到汴阳。 且说这一日,二人行至汴阳城外,见城墙根下歪倒着一名乞丐,两只喜鹊正围在他手旁,啄食他压在手下的一点吃的。 顾长生医者仁心,便走过去查看,孤鹤雁也跟过去看,这一看不要紧,看得孤鹤雁心头一惊:那个乞丐脚上穿着一双与他身材极不相称,大得出奇的鞋子! 孤鹤雁心头一震,急忙蹲下身子,扒开遮掩在乞丐脸上的发丝,定睛一看,不禁叫出声:“小诗丐!” 顾爷爷闻听惊问:“怎么,你们认识?” 孤鹤雁点点头,随即便把他与小诗丐在灵云寺相识,赠送他金银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好奇怪,他怎么会沦落至这里?” “爷爷,他情况怎么样?” 顾长世闻听摇摇头:“这孩子应该是饿得,看样子是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 孤鹤雁闻听,差点没绷住,掉下眼泪。他去到街市,买来热乎乎的豆浆和包子。小诗丐一碗豆浆灌下肚,很快苏醒过来,醒来一眼便看见眼前诱人的包子,小诗丐也来不及多想,一把便抓过两个,狼吞虎咽起来。 顾爷爷轻拍他的后背,心疼道:“孩子,慢点吃,别噎着。” 孤鹤雁心疼的看着小诗丐,诧异的问:“小诗丐,你还认得我吗?你怎么会流浪到这里?” 小诗丐闻听那声音熟悉又亲切,细眼一看,不禁放声大哭。 原来,小诗丐在灵云寺得了孤鹤雁的赠金,没有能就此改变自己的命运,反倒给自己引来一场不曾料想的遭遇。小诗丐没有拿来给自己添置衣服,而是高兴地跑到街市,大吃了一顿。填饱了肚子,小诗丐又到街市买了一些酒食、香烛和冥纸,准备拿去母亲坟前祭拜。 谁料,他一身破衣烂衫,结账时,却不慎从怀中掏出金瓜子,这一切正好被一旁的贩马掮客看到。那名掮客看到一脸的吃惊,他料知小诗丐一定是得了意外之财,于是便起了贼心,就此一直尾随小诗丐,跟至他母亲坟前,在那里将小诗丐抢劫一空! 小诗丐跑到衙门府击鼓报案,可是,衙门府的官员如何会相信一个叫花子。再说了,小诗丐也不能将那金瓜子的来源说清楚,衙门府的人实在无法相信,一个小乞丐见到皇子又遇到仙人,还被他们赠金又赠银这样“荒诞又神仙的故事”,于是便以扰乱公堂之名,把小诗丐打将了出来。 小诗丐一气之下,便在衙门府门墙上挥毫泼墨,题下一首诗。这首诗是这样的:“尸旁点户马,位失人日儿。素见此类不?餐饱尔曹倒。” 这是一首藏头诗,意在讽刺衙门府的官员“尸位素餐”,懒政怠政。细琢磨此诗,此诗前两句皆是字谜,拆开了看,就是“驴竟”两个字,四句诗合在一起看,竟是前后两句话,痛骂官府:“尸位素餐,驴竟不倒”。 小诗丐的“壮举”因此激怒官府,他报案不成,反因一首讽刺诗被捕入狱,最后被官府定以“诽谤朝廷”罪,发送边疆流放。 也该着是小诗丐命中造化,押送途中,队伍突遇一场山洪,小诗丐便趁机逃脱,跑了出来。然而,人生地不熟,又不辩方向,他就此一路跑到了汴阳。 路上缺吃少喝,忍饥挨饿,小诗丐终于体力不支,昏倒在城墙跟下。也真是他命大福大,天意造化。恰巧,又被顾长世和孤鹤雁撞倒,就此捡回一条命! 三人结伴正往回走,突见后面山路尘土飞扬,打马扬鞭追来两人三马,马上两人皆是官兵装束,小诗丐和顾爷爷见了面露惊色,孤鹤雁轻声安慰:“莫要怕,有我在。” 来兵追至身前,为首一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在孤鹤雁面前:“仙人追得我好苦,在下给孤仙人请安!” 孤鹤雁闻听来人声音十分熟悉,但看装扮却不认识,便问:“阁下何人?” 来人闻听,脱下官帽,仰起脸道:“孤仙人,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年终至啊!” 孤鹤雁这才发现,眼前之人,正是他从混沌山带下来的炼丹术士,因为他剃了满脸的蓬须,又一身官兵装扮,外加头上还戴着帽子,孤鹤雁竟一下没能认出他。 孤鹤雁诧异的问:“年终至,你怎么这身打扮?追我有何事?” 年终至起身道:“哎,孤仙人,说来话长,我且回头路上慢慢给你讲。” 原来,年终至从四皇子那儿得了密令,要不惜一切代价赶到茶溪镇,抢到《百官行秽录》。年终至生平第一次执行这么重要的差事,他自不敢怠慢,于是星夜兼程,带着五百名羽林兵赶往茶溪镇。 到了茶溪镇,拿下靳孝安,但他却无法取到《百官行秽录》。因为那册《百官行秽录》,被靳孝安和刘家女存放在一个山库里。那个山库,设计精巧,内藏机关,只能由内往外开启,强攻不得。更让人头疼的是,里面还有一个狼人守卫。 那个狼人,狼首人身,浑身毛发,看着就十分凶悍骇人。更让人无奈的是,狼人电眼如炬,幽现灵光,暗夜看人,摄人心魄。年终至带人抬着横木,准备把那个山门撞开。可是,那个狼人却发出怵人心魄的狼嚎之音,令进攻的士兵腿软发颤,不能前行,更不能举木。库门因此始终无法打开。 年终至投鼠忌器,又不能用火攻,于是他便想到了孤鹤雁。掐指一算,他觉得孤鹤雁应该还没有走远,于是便带人策马扬鞭,一路追赶,没想到,还真被他追上。 孤鹤雁闻听还是十分惊讶:“来此的路有千条,你怎么就知道追到这里?” 年终至闻听得意一笑:“孤仙人杀了刘家女和萨尔汗·帢彡,我料知你们一定会避开官道,因此,一路追来,遇见道有分岔,我便差三路人分头去追,如此追来,便被我追上。” 孤鹤雁闻听,赞叹的点点头。 回到茶溪镇,孤鹤雁让官兵再次尝试撞门,官兵未到近前,便被狼人的狼嚎之音吓得腿软发颤,再不能进。孤鹤雁随即摆摆手,让官兵们退下。随后,但见他口中默念有词,一时间,四下和天空顿时出现很多狼嚎之音,此起彼伏,怵人心魄。 听者无不惊栗,可那狼人闻听,却是与狼群遥相呼应,发出久违的悦声,最后竟主动的打开山门,似在恭迎。众官兵见状一拥而上,想要斩了那狼人,却被孤鹤雁大喝一声喝阻:“住手!不要加害于他,他不过一看守。” “毕生囚禁于此,想必也不是他本意!” 年终至闻听便问:“那仙人打算我们怎么处置?” 孤鹤雁闻听,思忖一下道:“你们自取所需便是,我带他走。” 年终至闻听大喜,他抱拳一揖道:“感谢孤仙人出手相助,小可毕生不忘仙人大恩!” 孤鹤雁闻听道:“不必言谢。回去,还请替我向四皇子带好,请他照顾好容姑娘。” 年终至闻听,立时回道:“仙人这个尽可放心!四爷和容姑娘现在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我看不用多久,容姑娘可能就要摇身一变,变成王妃啦。” 孤鹤雁闻听,却不禁心中一凉,他随即感伤道:“嗯,那便好。如此,我便不必揪心了。” 言罢,孤鹤雁冲年终至要了一辆马车,载着狼人告别而去。 再说年终至,《百官行秽录》到手,他自知从此立下大功,四皇子日后必将倚重他为心腹。他野心大起,见财起意,遂将山库里的几万两黄金与白银掳掠一空。随后便下令,将茶溪镇内城的老幼妇孺尽数驱赶至山库内,随后,付之一炬。 当夜,有人说,茶溪镇上空半边天彤红,数里外都能闻到人的恸哭声,那哭声彻天,几月不绝! 第四十九回 狼人血书 年终至抢在八夤王前面,将人贩靳孝安与《百官行秽录》一并带回,四皇子和十三皇子自是喜出望外。 “年终至,你立了大功,没辜负四哥给你机会。”十三皇子忍不住夸赞。 四皇子也是颇为满意,他赞赏的点点头:“这下可真的好看了,没想到我们能捏到了八弟的把柄。” “年终至,我该赏你点什么呢?” 年终至双膝跪倒:"奴才只知效死,不敢求赏。一切全听四爷差遣!" "好!"四皇子闻听,击掌而笑:"从今日起,你就在我书房外听差,日后绝亏待不了你。” 且不说四皇子与十三皇子,再说八夤王,八夤王闻听茶溪镇山库被劫掠,那册戡录官员污点的《百官行秽录》亦一起失踪,气的勃然大怒,将茶盏摔得粉碎。 天师轻摇拂尘,好言劝慰:“八爷息怒。此事虽说不利,但要说我们就此有把柄被人攥住,倒也未必。” “《百官行秽录》乃靳孝安一人所为,与王府何干?” 八夤王闻听,狠拍一下座椅扶手,忿忿然:"我只可狠这么好的把柄,竟落入他人之手!" “接下来怎么办?” “静观其变吧,八爷。” “《百官行秽录》落到四爷手里,怕也是个烫手的山芋。” “藏着不妥,交给老皇帝,怕也是直打他老人家的脸。朝廷出了这样的丑事,要不要公开?” “公不公开,都让他这个自诩为开明圣主的人下不来台。揭自己人的伤疤,四爷又能落到什么好呢?” 八夤王闻听点点头:“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唉,我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们藏在那里的几万两黄金和白银。” 孤鹤雁一行行至灵山脚下,顾长世望着慈恩寺方向,神色黯然:"鹤雁,我想去慈恩寺,为你奶奶烧炷香。" 孤鹤雁点头同意:“好的,爷爷,我看天色已晚,我们今晚就暂且在山下住下,待明日一早便去。” 客栈店小二眼尖,早春风拂面迎了上来:“三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顾长世回言:“烧香许愿,就住一晚。” 店小二闻听便问:“那客官来点什么?” 顾长世看看孤鹤雁,孤鹤雁出言吩咐:“来三间客房,另备一桌饭菜,再来五斤熟牛肉,一壶烧酒。” “好嘞,客官,您稍等,稍后我就给您预备,我先带您看房。” 饭菜准备妥当,孤鹤雁端着一盘牛肉下来,要拿给轿厢内的狼人。谁料,那狼人竟在他手心里塞进一块布。孤鹤雁侧身一看,惊见那块布上,赫然血书着四个大字:“酒里有毒!” 孤鹤雁心头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狼人竟会血书,更没想到他们今晚竟住进了一个黑店! 孤鹤雁看罢血书迅即收起,等他回头再看,却见三个店员正注目凝视他,孤鹤雁不露声色,微微一笑,冲三个店员招招手:“几位也是辛苦,走,跟我们一起楼上共饮几杯!” 店小二甚是错愕的看着轿厢,指着那轿厢问:“你那车里有人吗?” 孤鹤雁闻听哈哈一笑:“没人。里面是我养的一头豹子,怕它在外面伤人,就没带出来。你们不要害怕。” “哦,原来如此。”店小二闻言神色稍缓,他抬手擦拭一下额间的细汗,一脸讪笑道:“那客官客气了,不必了,我们有酒喝。” 孤鹤雁再定眼细看另外两人,但见二人皆手按麻布,麻布之下,疑是有刀剑之物!孤鹤雁眼珠一动,心中便有了一个主意。 他走过去一伸手道:“你们这里有麻袋啊,借我使使,我拿去装点草料。” 一个店员见状腾的一伸手,将孤鹤雁的手架开,冷冷道:“这个我们有用,你找别的使。” 孤鹤雁见状,心中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于是他回到客房,示意爷爷和小诗丐都不要动桌上的酒菜,随后,他便拎着一壶酒走下楼来。 “来,今个儿我高兴,我敬你们一人一杯!” 三个店员闻听非常诧异,互相不禁对视一眼,店小二慌忙摆手:“哎,这个哪行,客官,我们不能饮你的酒!” 孤鹤雁闻听故作惊愕:“哦,为何?” 店小二慌乱应道:“我们自己有酒,不能喝你的酒!” 孤鹤雁闻听呵呵一笑:“你们自己有酒就自己留着,这个算是我敬你们的。”说着便将那酒端至店小二面前,店小二急忙推脱。孤鹤雁故作脸色一沉,随即一笑:“怎么,敬酒不吃吃罚酒!” 店小二一脸尬笑:“这是咋说嘞,客官,哪有为客人准备的酒让我们先喝。客官请,客官先请。”随即便一脸求助地看向另外两个人。 孤鹤雁硬生生将那酒推至小二嘴前,冷冷道:“这是我们当地的风俗,喝酒先敬人,再敬己!” 顾长生和小诗丐都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出门来看,孤鹤雁就势又把酒往前一端,那酒简直要戳到店小二鼻子尖:“怎么?难道非要在下双手捧杯,你才能喝吗?”说话间,孤鹤雁声音微振,骇得那店小二浑身一颤! 后面注视的店员一看,料知行事败露,索性不再遮掩,各自抽出藏匿的兵器,小诗丐见状厉声惊呼:“鹤雁哥,当心!” 孤鹤雁早有准备,他目光一凛,啪的一下就把酒盘摔到地上:“好嘛,果然是个黑店!” “看来我今天又要为百姓再除一害。” “哼!你且拿命来吧!”一个店员说着,便持刀朝孤鹤雁劈头砍将过来。孤鹤雁只是轻蔑一笑,他身形一闪避开刀锋,反手便一尺打下,那店员随即寂声倒地,再无声息。 另一个店员看了大骇,转身欲逃,孤鹤雁念声一个大,混沌销魂戒尺瞬间暴长,那人尚未逃过院门,便被孤鹤雁一个戒尺打下,也是瞬间倒地,没了声息。店小二惊恐之下,竟然抄起一根木棍,想从背后对孤鹤雁照头一击,孤鹤雁哪容他得手,闻后有声,也不转脸,只是反手一尺,店小二也瞬即毙命! 孤鹤雁请出狼人,向爷爷和小诗丐说明此事的惊险,二人看到狼人书写的血布,皆都捏了一把冷汗。孤鹤雁再度询问狼人,狼人开始还是无法吐露半字,后在孤鹤雁找来纸笔,几个人又说又写,狼人吞下几杯酒,这才慢慢恢复沟通能力,向他们诉说了自己的难言身世。 原来,这狼人原是天廷的一名书吏,那日他奉命呈送玉帝《飍?山河图》,却无意间走错了门,误入月秀宫。月秀宫内,恰有几个御庭的舞女在此习舞。狼人就侧立幕后暗中欣赏。舞女们身姿曼妙,袖摆如云,轻盈转换,踏合着天籁之音,令狼人一时看得如痴如醉。兴起处,他不禁出声喝彩了一声,顿时骇走了众舞女。 狼人为自己的无心之举懊悔不已,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之时,他的目光被地上一块遗落的香帕吸引,狼人便走过去,捡起那块香帕。那块香帕乃领舞的仙姬遗落,香帕上犹有女子淡淡的体香,狼人拿在手里,情不自禁深深吻了吻。 未料,那仙姬乃玉帝长公主的大女儿,她返身回来寻找那香帕,好巧不巧,正好目睹这一幕。仙姬感觉大受其辱,便回来向王母娘娘哭诉。王母娘娘遂将此事告诉玉帝,也该着是狼人倒霉,他回身走的太快,所持的《飍?山河图》又被门锁挂到,那图被生生挂开扯破。玉帝因此就罚了他一个亵渎仙君之罪,令他受诅为狼人,只能在凡间行走,受尽屈辱。 萨尔汗·帢彡在西域游历,见遇狼人,便把他锁起,带到中原。九皇子的门人靳孝安一眼看到,很是喜欢,便以重金从萨尔汗·帢彡手中将他买走,与那些宝藏一起藏于山库之中。狼人就此成了他们笼封的一个“看库”。 狼人久未与人说活,已经变得有些不能沟通,后得孤鹤雁一路善待,这才重拾初心,慢慢有些恢复。那店小二以为轿厢无人,竟直言“在酒中下手!”,一时惊醒狼人。于是,这才有了他咬指血书,提醒孤鹤雁一段。 离开黑店,孤鹤雁一行走出汴阳,忽然,孤鹤雁抬头一看,惊声道:“不好!”。众人闻听,皆是大吃一惊。 再说聚永鑫当铺,这聚永鑫当铺位于都城八王府对面,与八王府仅一箭之隔。这日,当铺里带了一位年轻的客官,当铺的掌柜柳增道一看吃惊不小,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四王爷的贴身书办李未。柳增道几次拉拢李未,想从李未这儿打听四王府的消息,可是李未口风很紧,关于四王府的内部一个字也不肯透露。柳增道没想他今日竟不请自来。 柳增道于是立马吩咐当铺的掌看:“你在前面招呼,我带这位贵客里面喝茶。”言罢,便一抬手将李未引进后面的房间。片刻之后,就见柳增道又从里面出来,两眼放光道:“我去筹办些银两,你们眼光放亮些!” 当铺的掌看和店内的侍应异口同声回应:“好嘞!”柳增道从聚永鑫当铺出来,一溜小跑跑进八王府。原来,这当铺的真正大掌柜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的第八子,百官仰望,谒者云集的八夤王。 八夤王一听当铺有人求见,就知道当铺出了事情,便吩咐下人带柳增道进来,引他到后院一个僻静的书房。 柳增道见面躬身一揖:“八爷,今天四爷的贴身书办李未,前来上当,要当一个物件。” 八夤王闻听,眼光一闪,意味深长道:“哦,他来上当,当什么?” 柳增道随即由怀里掏出一个锦囊,呈给八夤王:“他要当一个绿扳指,要价五万,我不敢做主,就赶过来向你禀报。” 八夤王闻言走过去,拿起看了两看,随后背转身,玩弄着手中的折扇,略有所思地问:“他有说这物件是从哪儿得来的吗?” 柳增道回言道:“说了,他说这物件是从茶溪镇得来的,还说这物件是四爷新得的一个干将,从一个兽人手里抢回来的,稀罕着呐,不让还价。” 八夤王闻听,眼光倏地一闪,立声追问:“那你探问这个人的底细没有?这个物件原主是谁,他可曾知道?” 柳增道回言道:“问了八爷。李未说那个人叫年终至,是四爷新得的一个奴才。他说那个年终至野心贼大,狂傲得很。四爷新得了一个贵人,他寸步不离身前,别人都近不了身!” “就是关于这个物件,他没有多说。” 八夤王闻听思忖一下,眼光陡的一闪问:“四哥新得了一个贵人,这个贵人打哪儿来,姓甚名谁,你打听了没有?” 柳增道闻听摇摇头:“这个我也问了,八爷。但李未对这个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他只说那个贵人很美,容貌如花,四爷是少见的疼爱!” 八夤王闻听眼中一亮,他合上手中折扇,沉思片刻,随即用扇一指柳增道道:“好,那你回去,照价给他,不要讨价!” “你还可以跟他说,他要是能有更多我四哥的信息,你还可以再多加他一万!” 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八夤王眼中疑云密布:"四哥府上何时多了个''容貌如花''的贵人?四哥此意究竟何为?" 天师沉吟道:"此事确是蹊跷。四爷素来治府严谨,怎会纵容手下人典当销赃?除非......" “除非什么?”八夤王闻言追问。 "除非这是四爷暗设的一个局!"天师闻言道。 “哦,此话怎讲?”八夤王闻听,脸色一变,厉声追问。 天师沉吟道:“八爷,四爷是出了名的铁面王,家教严格,待人苛刻,外人很难探听到一丁点四王府的信息。” “这事出来说明,茶溪镇所为,确是出自四爷之手。只是我担心,这事是他刻意为之。” 八夤王闻听,疑惑道:“可是如此说来,要说此事我四哥完全清楚,我可是很难相信啊!” “他怎么会放一个贴身的奴才出来,吃里扒外?” 天师闻言缓缓道:“这正是此事的诡异之处,八爷还须当心提防才是。” 八夤王闻听,一合手中的折扇,脸色一沉道:“如果是这样,那四哥的为人可就太可怕了。” 天师闻言却是淡淡一笑:“对于一个有心大位的人,出现这样的谋划,其实也谈不上什么。” “怕就怕,我们打一开始,就都小看了他!” 八夤王闻听,脸色一拧。 第五十回 冰棺寻仇 正行当中,孤鹤雁忽觉心头一颤,体内《驭音心经》真气无端翻涌。他猛然抬头,只见天边飞来一只黑影,它双眼血红,双翼泛着幽幽的灵光。 孤鹤雁大叫一声“不好”,众人皆是吃惊,抬头去看,却见一只通体黝黑的乌鸦于头顶盘旋,小诗丐惊讶的问:“怎么了,鹤雁哥?” 孤鹤雁面色凝重:"此乃慕府的''玄冥幽鸦'',非大事不出。它眼中含见血光,我担心慕府出了大事!" 果不其然,话音未落,乌鸦盘旋而下,落于其肩。孤鹤雁取下乌鸦带来的字条一看,只见上面仅有极短的四个字:“见信速回”。 每个字都渗着丝丝血雾,看得人心跳加速。 孤鹤雁随即回首对众人道:“慕府有变,要唤我回去,我须即刻动身!” 顾爷爷担心的问:“出了什么事?” 孤鹤雁害怕他忧心思虑,再伤及身体,便道:“不清楚爷爷,也许是我多虑了。” “我去去便回。” 顾长世点头,孤鹤雁于是辞别众人,口念风云诀,一道青光破空而去,只留下一圈缓缓消散的漩涡灵气。 青云之上,孤鹤雁于心里琢磨,琢磨慕府出了什么样的事,以致于老君要差乌鸦喜鹊来找他,他想了很多,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结果竟是这样的! 但见慕府外,白灯高悬,慕府内,人皆素衣,整座慕府被一层透明的冰雾笼住,空气中弥漫着令人难言的压抑。 "……玄冰封魂阵?"孤鹤雁心头剧震,这种阵法唯有慕府中有人仙逝才会启动。他急忙掐诀破开冰雾,落入院中。 孤鹤雁疾步迈进大堂,只看一眼,便觉胸口犹被重锤猛然一击,整个人定住。胸口窒息般的痛,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慕府大堂之上,竟赫然摆着一口冰棺! “孩子!”慕府老君看到他,脱口唤了一声,随即便掩面痛哭,她的面容比孤鹤雁离去时苍老很多。 孤鹤雁顿觉手脚冰凉,他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拉住慕府老君的手,焦急不安的连声询问:“奶奶,老君,这是怎么啦?慕府发生了什么事?” “卉云呐,卉云呐,奶奶?” “卉云她,……”慕府老君强忍浑身的颤抖,将手指向那口冰棺。 孤鹤雁就觉脑子嗡的一下,眼前瞬间一片空白。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孤鹤雁放声大喊,紧掐的手指把慕府老君的胳膊抓得生疼。他放开老君,步幅踉跄的扑向冰棺,身体难抑颤抖的向里面张看。 但见冰棺之内,卉云双眼紧阖,面容如生,双手交叠于腹前,仿佛那里有很多故事,有很多未说的话一样。孤鹤雁痛觉利刃剜心,嚎啕一声,抱住冰棺大哭。 孤鹤雁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新婚妻子,一个深爱他的人,一个给予他无尽支持与力量的人,一个他心存愧疚,想要好好回报的人,只此一别,没想,竟成永别! “这是怎么啦,怎么啦,怎么会这样?!”孤鹤雁悲恸哭问。慕府老君缓缓走来,将他搂进怀中,轻抚他的头,告诉了他事情的原委。 原来,自孤鹤雁辞别慕府,他前脚刚走,慕其明后脚便来。慕其明手中拎着礼物,一见面便给慕府老君跪下,乞求她的原谅。 “老君,我错了,请你宽恕原谅我。我不该好奇妒忌,盗走孤鹤雁的《驭音心经》,还给他下蛊。我没有别的去处,回家被父亲责骂一顿,他让我给你带些礼物,向你负荆请罪,希望你不计前嫌收留我,就像过往一样。” 慕其明是慕府老君二儿子慕春生收养的养子,慕府老君虽是憎恨他的所作所为,但是,碍于儿子的情面,她也实在无法将慕其明赶出慕府。更何况,她这个二儿子慕春生,已经十多多年没有和她母子相见。既然儿子捎话,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不能做的太绝情,把慕其明赶出慕府。 慕府老君想想便道:“看在春生的面上,我可以原谅你,但我的原谅不重要,卉云和你妹夫鹤雁的原谅才是真章。” “你可明白我此话的涵义?” 慕其明闻听老君这话,于是便去找卉云,卉云正在房间织毛衣,慕其明过去便腾的一下给卉云跪下,将他与老君说过的话又对慕卉云说了一遍。 “堂妹,我错了,请你宽恕原谅我。我不该好奇妒忌,盗走孤鹤雁的《驭音心经》,还给他下蛊。我没有别的去处,回家被父亲责骂一顿,他让我给你带些礼物,向你负荆请罪,希望你能不计前嫌收留我,就像过往一样。” 慕卉云闻听却是鄙夷一笑:“堂哥,你这是做啥子,你可别折寿我!真心犯错,假意道歉。” 慕其明闻听便道:“瞧妹妹说的,哥哥我这是真心实意来向你道歉的,妹妹总不至于不认我这个堂哥吧?” 慕卉云闻听轻声一笑:“我不认你这个堂哥?就怕是你不认得你妹夫才是!” 慕其明被挖苦的脸一红,他见慕卉云一直说落他,却丝毫没有让他站起来的意思,便不再跪着,径直站起身道:“妹妹这可真是嫁了人了,都开始帮着外人说话,打毛衣了。” 慕卉云闻听扑哧一笑:“嘿,堂哥这话说的,谁是内人?谁是外人啊?” 慕其明闻言脸一红,慕卉云接着奚落他道:“怎么,堂哥,你怎么不跪着了?是怕衣服沾了灰是吗?” 慕其明被慕卉云说落的脸红一下白一下,十分的尴尬不是,不禁有些恼怒:“妹妹不至于怨恨我,要把我打入地狱吧?” 慕卉云闻听冷冷一笑:“我哪有那恶心呐?我就是赶走你的人,也赶不走你的魂啊!” 慕其明听卉云话里话外都是讽刺与奚落,丝毫没有原谅他的意思,便道:“哼,看来,慕府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言罢,抖抖衣袖,作势就要走,但脚下却没动窝。 慕卉云仍是轻声一笑,挖苦他道:“堂哥这就要走了吗?那我就不送了,我还要忙着给慕府未来小主人打毛衣呐。” 慕其明闻听,格愣愣一惊:“什么,你已经怀上了吗?慕府老君现在就确定要把慕府交给他来打理了吗?” 慕卉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啊,是啊,老君没给你说吗?就是还不知道,是个男娃,是个女娃嘞。” 慕其明闻听,便以为老君已经认可未来的慕府管理,要交给这尚未出世的小主人,心存的仅有一点念想就此落空。不禁得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心中暗道:“好啊,合着你们慕府一家,压根就没把我当自己人!既然如此,我何必跟你们矫情!” 念及至此,慕其明便气哼哼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辞了,堂妹多保重!”言罢,他一甩衣袖便从卉云房间走了出来。 慕其明快步朝慕府门外走去,心里却是越想越生气,觉得就此一别慕府,总有些亏欠自己,心里堵的很。刚好走到大堂,碰到慕府的厨娘端着一个托盘,迎面走来。慕其明眼珠一转,心里顿生一条毒计。他满脸堆笑的问:“你这可是盛给卉云的?”厨娘笑盈盈回答:“正是。” “这是按老君的吩咐,给小姐做的安胎固元汤。” 慕其明闻听便不由分说,出手自厨娘手中抢过托盘道:“那你交给我吧,我来端给她。”厨娘被他一把抢过,不好意思说什么,便道:“那好,你可别忘嘱咐小姐,要趁热喝才是。” 谁料,慕其明端着托盘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把那厨娘叫住:“哎,你等一下,我忘了。我还得回去给堂妹取药,还是你端给她吧。”言罢,竟又把托盘端了回来,厨娘闻听轻叹一口气,随即接过托盘,便给慕卉云端了过去。 厨娘她哪里知道,慕其明在这轻松转换间,已然在那汤中下了剧毒,噬魂散! 卉云喝了那汤,便毒性发作,腹痛难忍,口中吐出一口血。吓得厨娘赶紧去唤慕府老君,慕府老君闻听,慌忙赶来瞧看。慕卉云这时还能说话,她嘴角噙着血道:“这汤里,……有毒。” “告诉孤鹤雁,让他替……,替我报仇!”言罢便毒性发作,含恨而死。 孤鹤雁知道了卉云的死因,怒火中烧,他咬牙切齿道:“不杀此子,我誓不为人!” 三日后,孤鹤雁寻找到乌罗山。孤鹤雁做梦也没想到,世间还有这样一座山,它被幽蓝的冰雪覆盖,幽冥极寒,宛如天外绝境。 孤鹤雁找到慕其明的家,慕其明的父亲慕春生正在雕刻一口冰棺,孤鹤雁上前恭恭敬敬,先深施一礼:“慕前辈,小生孤鹤雁,抱歉前来打扰。” 慕春生侧首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细细端详着他雕刻在冰棺上的龙纹,若有所思。 孤鹤雁强压心头的怨恨,单刀直入道:“慕叔,慕其明在哪儿?他下毒害死卉云,还害死了她肚中的孩子,无论他逃到到哪儿,我都要把他找出来,杀掉他,为卉云报仇!” “还希望慕叔不要记恨,拦阻我!” 慕春生闻听这话,这才放下手中的冰锤站起身,貌似他并不讳忌孤鹤雁话中的敌意,他手抚冰棺深沉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找来的。” “卉云的事儿我很伤心,我给她打了一副冰棺,希望能给她再打一副更好的,只希望她不要怨恨我。” 慕春生的话说的不冷不热,让孤鹤雁直觉乌罗山极寒,寒得要命,寒得他一刻也不愿多待,于是便冷冷道:“不必了,慕叔,你唤慕其明出来就是,只希望你不阻拦我,……。” 接下来的话孤鹤雁没有把它说完,慕春生显然听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他手抚冰棺,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摇摇头,看着孤鹤雁:“你以为慕其明是我儿子,我就会袒护他是吗?你错了,他不在这儿,他已经不回这个家了。” 孤鹤雁闻听便厉声追问:“那他在哪儿?”慕春生闻听,苦笑一下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只是前两天回来过,问了一些冰棺的事,之后便走了,再也没回来。” “如果他还在这儿,就是你不杀他,我也会杀了他!”慕春生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出一种恨恨的决绝:“我这么做绝不是为你,只是为了我侄女儿卉云。” “慕其明是我儿子不假,但他只是我的养子,原本我收养他是想让他继承我的衣钵,谁想他不成器,终日游手好闲,极少回家,我也约束不了他。”话到这里,慕春生仰头喟叹一口气:“哎,谁想到,他竟造出这么大的孽!” 慕春生说着,将拳头狠狠砸在冰棺上:“罪过,罪过,这都是我的罪过!这是老天在故意惩罚我,不愿宽恕我,要让我一辈子受苦啊!”言罢,慕春生双手一摊,朝向苍穹,竟然流下两行热泪! 孤鹤雁这时才知,是自己错怪了他。眼前这个汉子,虽然面冷话寒,但内心却是有情有义,很有原则,于是孤鹤雁一拱手:“对不起慕叔,我错怪你了,请原谅我的无知。” 慕春生闻听连连摆手:“不用寻求我的原谅,我是个男人,这个我能理解。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孤鹤雁闻听这话,顿觉心里暖暖的,他不由心生几分惭愧,于是再次拱手,深深一揖:“那谢谢慕叔体谅!” “但不知慕叔可否告诉我,慕其明现在在哪儿?” 慕春生闻听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在外面结识了很多人,变得我已经不认识。” 孤鹤雁闻听心中一凉,半晌没有说话,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慕春生见状道:“孩子,你要找他,不妨去都城看看。” “他很长时间没回来,这次回来便问,最近有没有人委托我打一副冰棺,还要做世上最好的,钱不是问题。” “我还纳闷,他怎么会问起这个。不过,也确实有人委托我这么做。” 孤鹤雁闻听,如梦恍醒,他不禁点点头:“我明白了。慕叔这么一说,让我想起一件事,应该和这个有关,我知道应该去哪儿找他了。”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慕春生闻听淡淡一笑:“你直说无妨。” 孤鹤雁纳闷道:“慕叔,这冰棺有何大用?为何世人求之不得?” 慕春生闻听淡淡一笑:“说起这个,那就要说起人的离世与转世。” “你莫要小看了这冰棺,它可保住人的魂灵不散,待得时机,以寻一个好的超生。” 孤鹤雁闻听,顿时激动的眼中一亮,他兴奋的追问:“这么说慕叔,人死后真的可以重生?卉云还能复活,是吗?” 慕春生闻听,神情严肃道:“重生谈不上,只能说是转世或超度。” “人死后,魂灵不散,如果能得好的超度,可以再入世转世,只是它不是你想的那样。” “即使它转世再来,皆已不是你我熟悉的模样。” “那已是另外一副尊容。” 第五十一回 围炉焚书 茶溪镇一夜之间化为灰烬,镇中人家无一户幸免,此事隔了一天,便有小道消息传到都城,一时间谣言甚多,议论纷纷。不知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寿辰,久未露面的老皇上也传出消息,他要择日回都,召见群臣。 八夤王与九皇子连夜秘议,商量此事怎么应对。正议间,忽然门外有人禀报:“八爷,四王爷登门求见。” “哦,四哥来了!”八夤王闻听极为震惊:“他来干什么?” 门人回答:“小的不知,四王爷只说路过,登门一访。” 八夤王看看九皇子,面色无比惊讶:“四哥多年未来我府,此来带着古怪,我且去问上一问。” 稍过片刻,八夤王便春风满面的回来:“这可真是少见,九弟,明日是四哥生日,今天他特地前来,是要邀我和众兄弟,一起前去共饮。” 九皇子闻听一皱眉:“往年生日也不见四哥来,怎么就偏偏今日过来?四哥该不会是因为,我们使人弹劾他,为清库银,纵人抄家,致使王司徒上吊自杀,特意摆下一个鸿门宴,阴谋对付我们吧?” 八夤王闻听,呵呵一笑:“九弟多虑啦!四哥吃斋信佛,断断整不出这种事。” 九皇子闻听摇摇头:“我看八哥还是太仁慈了!八哥可别忘了,和太子偷情的郭贵妃,那可是被他毒药赐死的!” 八夤王闻听,脸色肃然一变。 “这是梅花白骨散,八爷可将此物献于四爷。”天师取出一方黑匣,匣中一盆诗人赏梅之景。虬枝墨骨的梅树下,诗人负手而立,指中拈着一朵白色腊梅花,晶莹透骨。 天师低声道:“此物暗藏玄机!” "诗人手上的这朵梅花,乃千年尸毒凝炼,名曰''梅花白骨散''!” “届时庆宴上,八爷可以以眼神示我,只要贫道催动咒语,拂尘一挥,这朵梅花便可化雪沾身。三日内,必教他肉身溃烂,魂魄俱灭!” “如此一来,天下龙图大位,便非八爷莫属!” 雪夜,四王府。屋外,雪花纷落,屋檐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屋内,酒宴飘香,炭火熊熊,人皆喜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八夤王端起酒杯,轻抿嘴角,语中带着一分戏谑:“我说四哥,兄弟们可是好久没吃过你的请了。你这大雪天把兄弟们都请来,不单单是为了给你庆生吧?” 众皇子闻听,皆跟声附和:“是啊,四哥,此番别来无恙啊。哈哈哈……。” “我听说四哥带回一位绝色佳丽,四哥该不是要请我们一览仙容吧?” “哎,那四哥可不能掖着藏着,金屋藏娇,这可不符合规制。得请出来,先给大家伙看看,不然,我们就得到父皇那儿去告他去!” 四皇子被众人说得哈哈大笑,他轻轻摆摆手:“让众兄弟说笑了。不过,还真是让八弟给说对了。今天请大家来,还真不是单单为我庆生。” 众人闻听,皆现好奇。 “今天我请大家来,是要给大家看一样奇异的东西。”四皇子言罢,随即击掌三声,只见几名侍从,合力抬着一个火炉和一个沉甸甸的麻袋,缓缓抬至大堂。麻袋之中,隐隐疑是有人在动! 大堂之上,气氛顿时变得紧张,鸦雀无声。众人屏住呼吸,皆不禁好奇,不知四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九皇子见状站起身,身形一展,二指并出,环眼暴张,拉出一个驾式,如戏唱道:“果不出我所料!四哥这酒宴里,果有埋伏!”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闻听,皆都哈哈大笑。四皇子执杯环视众人,微微一笑:“不瞒众位兄弟,今日要展示的,可能要得罪在场的各位,尤其是九弟!” 九皇子闻听立时一愣,不禁出声追问:“哦,得罪我,四哥此话怎讲?” 四皇子淡淡一笑:“九弟不要误会,四哥绝不是针对你,只是此事与九弟还有一些牵连,我这里要先给九弟赔个不是才是。” 九皇子正疑惑间,就见四皇子冲着下人一声吩咐:“来啊,打开麻袋。”随侍闻声而动,快步上前,七手八脚,从麻袋里倒出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来! 八夤王和九皇子见了,个个吃惊,因为这个五花大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九皇子的门人,茶溪镇大劫后消失的八夤王心腹,靳孝安! 八夤王心中暗道:“不好!靳孝安还是被他们抓到了。只是不知,四哥要怎么用这张牌对付我。” 只见四皇子冲九皇子一拱手:“多有得罪,九弟。这个人,想必九弟一定十分熟悉,他就是你的门人靳孝安。我们抓到他时,意外从他身上起获到一本……”说到这里,四皇子拿眼看一下站在身旁的十三弟。十三皇子心领神会,随即冲下面一招手,立时有人端上一个托盘,托盘之上,放着厚厚的一本书。 众人皆觉奇怪,只见四皇子从托盘上拿起那本书,环视众人道:“这本书,名叫《百官行秽录》。这本书里,详细地记载了我朝官员的行秽记录。小到七品官员,大到封疆大吏,……。”言及至此,他打开那本册子,朗声阅读:“某年某月某日,某人着使某人,送某人纹银十万两,谋取某某官缺,……,啧啧啧。” “这里记载的内容啊,十分详尽,所载不堪之事,也是令人咋舌。” “此事事关国体,我不敢擅自决断,于是便把诸位兄弟请来,想请你们做个见证,也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咱们一同商议商议,此事究竟该怎么办!” 三皇子闻言道:“四弟,这还不简单,把它交给父皇就是。” 四皇子闻言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把征求的目光看向八夤王。八夤王心中有鬼,不敢接话,他把手中的折扇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貌似一脸合意的看着三哥。 四皇子见老八不接这茬儿,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三皇子道:“三哥,把这个交给父皇,那倒是简单。只是,家丑不可外扬。你想过没有,我们这么做,那不是帮着外人在打他老人家的脸,羞臊他老人家吗?” 三皇子闻言疑惑道:“那依四弟之见呢?” 四皇子闻言又侧首,把眼看向八夤王,八夤王冲九皇子使了个眼色,九皇子心中明白,于是站起身道:“既然四哥这么说,不想把它交给父皇处理,这事又是四哥张罗的,那一切就听四哥的吩咐好了。不过,我得先说一下,……” “这个靳孝安,他是我的门人不假,不过,他早因为与他的姑婶通奸,被我除籍,和我没关系了。国法人情俱在,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四哥不必照顾我的脸面!” 众人闻听就把目光又都投向四皇子,四皇子赞许的点点头,随即拿上那本书,缓走两步:“既然这样,那我就擅自做个决断,了了这件事!” “这本册子,绝不能让它传扬出去,不然,这将对父皇的威望,和我朝官员的清誉,造成极大的损害。但凡我们兄弟能解决,我们自己就要把它解决了。” “八弟不是管着刑部吗?……”言及至此,四皇子又把目光投向八夤王。 八夤王一脸疑惑的应了一声:“啊,是啊?” “既然这样,那这个靳孝安,就交给八弟和九弟来处理好了,我觉得,这是再好不过了。” 八夤王闻听,立声追问:“哦,那,这本册子呢?” 四皇子低头看看手中的《百官行秽录》,叹息一下摇摇头:“这本册子,依我之见,就把它烧了!” “烧了?”八夤王一脸不可思议。 “嗯,烧了!”四皇子说着,便拿着那本《百官行秽录》,径直走到火炉边:“这个风险,我来承担!”言罢,便将那本《百官行秽录》丢进炭火里。 瞬时,厅堂内火光大亮,《百官行秽录》在炭火中熊熊燃烧起来。令人惊异的是,那火焰竟然呈现幽幽的荧绿。火焰之中,火光之下,似有无数扭曲的面孔浮现。幽幽中,疑似有人私语,有人失足,更有人持刀砍向另外一人!随即,这一切,便哀嚎着,在众人眼前化为灰烬。 在场的众人看得无不面色悚然,四皇子用铁筷子拨弄一下炭火,随即回身对众人道:“烧了,里面说的是什么,记得是什么,就再也无人知晓,一了百了!” 天师此时站于八夤王身旁,不停的拿眼色示意,此时是那释放“梅花白骨散”的最好时刻!然而,八夤王却始终没有授意。八夤王此时心中是翻江倒海,想着其它心事,无暇顾及。八夤王心中想的是,如何处置这个,曾是他们心腹,又掌握了他们万千机密的靳孝安! 从四王府出来,八夤王和九皇子并马而行,身后跟着天师和随从,队伍最后则是一辆囚车。见九皇子一直闷声不说话,默默地想着心事,八夤王侧头便问:“九弟,怎么不说话?” 九皇子先是摇摇头,随即叹口气:“八哥,我还真是有点佩服咱们四哥。” 八夤王闻听不露声色:“哦。” 九皇子一脸不可思议道:“八哥,你看他,不声不响,给我们整出这么大一出,愣是让我们什么都说不出来!” “嗯。”八夤王闻听点点头:“老实说,四哥这手玩的确实漂亮,连我都有点佩服他。” 九皇子点点头:“是啊,八哥。他这一手,不但让我们什么都说不出来,还得对他感恩戴德。”言及至此,九皇子连声啧叹:“这……,这真是让人……,哎!原以为他是太子一党的,现在看,他哪是啊!四哥也是在给自己争大位啊!” “这事,不知道父皇知道了,会怎么看?” “谁能想到,我们来这里庆生,临走却带回一辆囚车!这真是世间罕有的一件怪事!” 听着九皇子一直滔滔不绝的说四哥的好话,八夤王心中很不是滋味,但他又无法反驳,于是,他便岔开话题道:“是啊,现在四哥把球踢到了我们这里……”说到这里,八夤王回头看了一下那辆囚车,苦笑着摇摇头:“眼下,我们就得给他谋一个好的去处,还要想好一个别人都不能怀疑的理由,这……” 九皇子闻听,这才缓过心神问八哥:“八哥,那接下来怎么办?怎么处置这个靳孝安?” 八夤王闻言抬起头,仰望夜空纷纷飘落的雪花,意味深长的说出一句话: “九弟,你说,死人会说话吗?” 第五十二回 音魔魇镇 寒月当空,都城一片白雪皑皑,繁华收归宁静,窗灯诉世太平。孤鹤雁站在四王府飞檐上,风雪拂面,方才听到的四王妃与容月对话,不断在他心中激荡。 “容月,后天是皇上的寿诞,四皇子想把你引荐给父皇,你已经晋升为四王爷的侧妃,寿宴上的礼数,我要和你说明一二,以免你乱了分寸,……” 为报妻仇,孤鹤雁一路寻迹慕其明,追寻到国都。时值寒天腊冬,北风凛冽,白雪覆盖,孤鹤雁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寻。这时,他想起容月,心想,既来此,莫不如探望一下,见她一面,再做打算。 然而他没想到,容月已为侧妃,身份不同以往。孤鹤雁虽然早有预感,但真是面对这样的局面,他心里还是一时难以接受,他无奈的嘘叹一口气,惆怅的闭了一下眼。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院内有人惊喊:“王妃,王妃,不好啦,四王爷出事啦。” 孤鹤雁闻听,心中一惊,他身形一展,掠过重重飞檐,来至四皇子书房查看。 书房内,但见四皇子身体僵硬,如一块崚石一般僵站着。他一只手持笔,另一只手却像探到身后,欲拔那射入背上的利箭。额头青筋暴起,双眼充血,脸色玄铁一般,嘴角不停淌血! 年初至,此时正奋力持剑,一身戎装,挡在四皇子身后,与看不见的东西搏杀。四皇子的脖颈下,隐有活物蠕动,形成一道道可怖的凸起。脸上蛛网般的血丝,映着忽长忽短的烛火,鬼魅一般,令人心生恐怖。 四王妃与容月惊见,惊叫连连:“怎么啦,这是怎么啦,王爷这是怎么啦?”年初至一边舞剑一边回答:“快传御医!四皇子受到妖法攻击。” 孤鹤雁瞳孔一缩,耳尖微颤,日复一日的修炼,已经让他能听到氤氲的音咒之声。那声音虽过林风轻,却难逃他心中《驭音心经》的灵动! "音魔魇镇!"孤鹤雁一声清喝,声若龙吟。 在场众人闻听心中一颤,容月眸光一闪,口中惊呼:“鹤雁哥……!”,“哥”字话到嘴边,容月顿觉不妥,便又生生咽了回去。 孤鹤雁来不及细说,他飞身来到四皇子身旁,二指并出,于四皇子两肩各点了一点。四皇子手中的笔立时掉落,身体不再硬厝,口中发出"呃啊"一声,随即,便整个人滑坐。 孤鹤雁手擎蛇杖,清啸一声,玄光如弧,音波震荡,圈圈震开,与那无形的音咒抗衡。 房梁恍动,四皇子身体剧烈抽搐,随即"啊”的一声身子前倾,张口喷出一道黑血。那黑血于空中,幻化成一个小人,张牙舞爪向孤鹤雁扑来。 孤鹤雁挺杖一击,但觉音波一震,黑血小人晶珠晶落地,随即消散不见。 孤鹤雁再变指为掌,重重拍在四皇子灵台穴上。 "破!" 孤鹤雁一声厉喝,阵阵玄光由他臂上,传至四皇子身上,四皇子浑身剧颤,头上冒起缕缕黑烟,逐渐消散。 与此同时,远处隐约传来一声清脆的器物碎裂之声,那诡异的音咒,终于断绝。 四皇子恍若梦中惊醒,恢复原来的气色,他一眼瞧见孤鹤雁,欣喜若狂,不禁起身一把抓住他,连声高喊:“孤仙弟,你怎么在此?难不成我是在做梦!” 孤鹤雁微微一笑,由衷道:“真是你我的机缘。我因故来此,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想到你和容月,便过来看上一看。谁想,正遇上你被妖人魇镇,这才出手相救,解了刚才之险。” “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四皇子闻听,抚摸一下额头,有些恍惚:“我只记得刚才,年初至过来向我辞行,我正欲给他写一封书信,让他带给李未。没料到,突然间就感觉背上好像中了一箭,然后整个人僵住,接下来发生什么,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怎么会被妖人魇镇呢?隔空施法,妖人是怎么做到的?” 年初至闻言道:“四爷,妖人一定是这附近埋下了什么镇物,所以才能得手。我们必须把它找出来!” 四皇子闻听,立声吩咐:“那快,快让人把它找出来。” 八夤王府,地宫深处,一盏魂灯骤然熄灭,青铜罗盘"咔"地一声裂开,天师喟然一声:“哎,可惜,功亏一篑,就差一点!” 八夤王闻听,眉头一紧:“怎么,让他逃脱了吗?” 天师拿起碎裂的铜镜,眉头紧拧:"不知是何人,破了我的魇镇!” “这事太出乎我所料,难不成,这是天意?” 四皇子再见孤鹤雁,喜出望外,他使人唤来十三弟,三个人围坐一起,酒宴话谈。 “孤仙弟,没想到分别之后,你遭遇这样的不幸。慕其明的下落你莫要发愁,包在我身上。我安排法印,让他带着讯稽处的人四下撒开,帮你打听。我保证,只要慕其明来了都城,就一定能把他找到!” 就在这时,年终至过来禀报:“四爷,镇物找到了!”四皇子闻听,惊声一颤:“哦,快,快拿上来,给我一看。” 年终至闻听,毕恭毕敬来至身前,双手捧着,将一个宣纸筒小心翼翼呈给四皇子。四皇子眉头微皱,接过纸筒,打开来看。 谁料,筒里倒出的东西吓他一跳,他不禁得手一抖,竟丢了那物!众人看见,也皆是一惊! 那物不是别的,而是一口小巧的竹制棺材!棺材前抬,还赫然印着一个大大的,醒目的:“奠”字! 这种不祥之物,饶是任何人看了,都会变貌失色,心中大惊。 十三皇子弯腰捡起,试着推了推,没想到,那口小棺材居然能打开!于那小巧的棺材里,竟然还躺着一个缠满红线的人偶! 四个人对目而视,个个惊骇。四皇子走近,取出一看,更是吓得变颜失色。但见那人偶背上,竟还贴着一张纸,白纸上,赫然写着三个小字:“禛之位”! “禛”是四皇子的名字,他如何不惊?四皇子看罢脸色铁青,一脸阴沉:“十三弟,依你看,这是何人所为?” 十三皇子摇摇头:“不好说。但看这个手法和手段,恐怕……”话到这里,十三皇子欲言又止。 “恐怕这是我们自己兄弟所为,是吧?”四皇子闻言冷冷一笑:“好一个奸诈小人,竟然如此蛊患人心!” “要不是孤仙弟幸运出现,我还真被他们魇镇了!” 孤鹤雁满看着那口竹棺,脸疑惑:“我寻冰棺而来,没想到,在你这儿又见到一口竹棺。难不成,这二者有联系?” “冰棺?”四皇子闻听惊问:“什么冰棺?” 孤鹤雁于是便把他追杀慕其明,寻到乌罗山,见到慕春生一事,详详细细向大家说了。四皇子闻言道:“难道说,他们算计的不单是我,还有父皇?” 年终至闻听,插话道:“四爷,我听道上一个朋友说,最近江湖上出现一个道士,名号山眉道人,逢人便言,大事将临。四爷,这人会不会也和这事有关?” “哦,山眉道人!”四皇子和孤鹤雁闻听,皆都心头一紧。 山眉道人,这个人他们早有耳闻。在出江岔镇时,他们已经与此人打过交道。此人是好是坏,一时还不得而知。此人此时来到这里,口口声声,言说“大事降临”,意欲何为? 第五十三回 玉牒诡局 “后天便是父皇的寿宴,他老人家久未露面,城中关于他的谣言甚多。莫非有人觉得时机已至,想要兴风作浪?”四皇子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担心他们针对的不只是我,还有父皇。我们必须揪出幕后主使之人,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被妖法魇镇后,四皇子不再忧心自身安危,转而担心起老皇上。十三皇子闻言疑惑:“四哥,怎么查?仅凭一个镇物?” 四皇子朗声一笑,抬手一指孤鹤雁:“十三弟,你怎的糊涂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老天助我,送来孤仙弟!” “慕其明不是冲着冰棺来的吗?能觊觎世上最好的冰棺,此事必定与父皇有关!” “孤仙弟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好两下合手,彻查此事!” “你说呢,孤仙弟?” 四皇子目光灼灼,既兴奋又严肃望向孤鹤雁,期待他的回应。然而,孤鹤雁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四皇子把两个人的事联系在一起,对他来说不可为不好,但他只想找到慕其明,为妻子报仇,但他并不想卷入无穷无尽的宫廷争斗当中,摄政干政。 十三皇子见孤鹤雁没有应话,料知他心中必有别的想法,便道:“四哥,冰棺这事非常蹊跷,将它与对付我们的人联系在一起,是不是有些……”他本想说“因小失大”,但转念一想,此话不妥,忙又改口道:“恐怕有些顾此失彼。” 四皇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他不愿丢掉这个千载难逢,拉住孤鹤雁的机会,于是故作惊讶:“哦?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十三皇子思忖一下,沉吟道:“四哥,父皇是个有春秋的人,龙体又欠安,冰棺很难讲不是他自己安排。追查慕其明,固然重要,但眼下最紧迫的,应该是追查魇镇你的人!” 孤鹤雁闻听,点头赞同:“十三皇子所言极是。” “我事事小,个人私怨,四皇子之事却关乎国体。追查慕其明,我自可处理,四皇子当以大局为重。” 四皇子闻听,连忙摆手:“哎,仙弟此言差矣!两事并行,并不相悖。若连仙弟的事我都帮不上,那岂不是枉费我吃了几十年的皇粮?” 众人闻听皆笑,气氛稍缓,四皇子趁势道:“我明白十三弟的意思,十三弟是不是想说,此事还可以从别的地方入手,是吧?”?四皇子说到这里,特意朝十三弟暗使了个眼色。 十三皇子会意,随即伸出两根手指,见四哥和孤鹤雁一脸迷惑,笑作解释:“四哥,这行魇镇之术,必需两件器物。其一便是那镇物,其二嘛……” 四皇子闻听,猛然醒悟,脱口而出:“玉牒!” 就在这时,法印匆匆过来禀报:“四爷,靳孝安死了!” 四皇子闻听,神色骤冷,他与十三皇子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意味深长道:“来了,果然是来了,果不出我所料!” “他是怎么死的?” 法印低声回禀:“身上烂疮,化骨流脓,在狱中暴毙,状若毒发。” 禁宫深处,十三皇子与孤鹤雁踏入皇史馆,寻访玉牒。入门见到一个小太监,十三皇子张口便问:“铁达浑呐,你们馆长铁达浑在哪儿?”小太监躬身应答:“回十三爷,馆长去见隆中堂,尚未见回。” 十三皇子正欲再问,忽见一队人急匆匆而来。为首者正是,皇帝身前的贴身侍卫何伦,他身穿黄马褂,腰佩金刀,一脸的神色阴沉。 “何伦?”十三皇子陡见,略感惊讶:“你来此做甚?父皇现在可好?” 何伦上前叉手行礼:“回十三爷,圣上龙体康健。卑职奉诏来此,传见铁达浑。” 十三皇子闻听追问:“哦,父皇召他何事?铁达浑现在哪里?” 何伦目光微闪,上前一步,低声道:“十三爷,铁达浑……已死。” “什么?!”十三皇子与孤鹤雁闻听,俱是一惊。 “死了,怎么死的?”?十三皇子惊问。 何伦吐出两个字:“冰毒!”见十三皇子和孤鹤雁一脸不解,何伦继续道:“铁达浑死于家中,口中含冰,七窍出血,貌似畏罪自尽。” 孤鹤雁闻听,眸光一沉,插话道:“七窍出血,未见得是毒杀,口中含冰或系事后伪造,何大人可曾安排人验尸?” 何伦早就用眼打量了这个站在十三皇子身边,仙气飘飘却是一脸陌生的年轻人,闻听此问话,面色一怔,心有不悦。十三皇子忙相宜圆场:“何大人,这是我请来的仙人,他问这话自有他的道理。何大人先这样回禀父皇,四哥不是掌管着内务府嘛,验尸之事,由我来安排,一有消息,我便差人禀报你,如何?” 夜深人静,天师劝谏八夤王:“八爷,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慕其明走投无路,千里迢迢投奔我们,我们可不能这样拒之门外。” 八夤王却是面现犹豫:“这样好吗?他不是那个孤鹤雁的仇人吗?我们收留他,那岂不是给四哥送礼,让孤鹤雁帮着他,一起对付我们?” 天师闻言,淡淡一笑:“八爷,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事实已经如此。孤鹤雁已经站到了四皇子一边,八爷难道忘了灵云寺,忘了断魂谷?” “若不是他,四皇子早被我们发送超度,还能有今日?” 八夤王闻听也对,他思忖一下道:“可是目前,我还不想让四哥知道,是我在和他作对,你明白吗天师?” 天师闻言,叹惜一口气,八夤王微微一笑,安慰其道:“天师不必担心,我不收留慕其明。我这且书信一封,帮他安排个去处。” 八夤王言罢,走到书案前,提笔在手,刷刷刷,文不加点,写下一封信,随后把它交给天师。天师览毕,抚掌称妙:“妙,实在是妙!” “如此一来,此人既为我所用,又不会招惹四皇子!” 庭院深深,容月与孤鹤雁并肩而立,容月恨不得把所有自己想说的话,说完问完。可没想到,容月刚表示完对卉云离世的悲痛,法印就匆匆出现,夺走了孤鹤雁。 “孤仙人,慕其明有下落了!” 孤鹤雁觉得奇怪,见到他闪身进来,正在房中低声密议的四皇子和十三皇子,同时惊然站起身。四皇子先是看一眼十三皇子,然后才转过身面对孤鹤雁:“孤仙弟,讯稽处探得消息,慕其明到了八王府。” “哦,那他现在在哪儿?”孤鹤雁追问。 四皇子再看眼十三弟,十三皇子道:“慕其明离开八王府,现在到了清梵寺。”孤鹤雁闻听,双拳一抱,冲四皇子和十三皇子各施一礼:“那我先谢了,这就告辞。”言罢,孤鹤雁转身欲走。 “且慢!”四皇子突然叫了一声,孤鹤雁回身诧异,四皇子微微一笑:“孤仙弟知道我为什么叫住你吗?”孤鹤雁摇头:“当然不知,还请四皇子示下。” 四皇子微微一笑:"我叫住你是因为,清梵寺里还有一人,我想知道,孤仙弟准备如何对付此人。" "何人?"孤鹤雁眉头微蹙。 法印上前一步:"山眉道人。" 孤鹤雁神色稍缓:"此事与他无关,不妨碍。" 四皇子闻听却是轻叹摇头:"哎,仙弟此言差矣。山眉道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在此时现身都城,更四处宣扬''大事将临'',岂是无干?" 孤鹤雁闻听,眸光一冷:"那这有何难。" "我自寻慕其明报仇,他若阻拦,便是与我为敌,我与他必要见个你死我活。" "哎,万万不可!"四皇子急忙抬手制止,并与十三皇子交换了个眼色,孤鹤雁更觉奇怪诧异,不明白四皇子究竟是何意。 四皇子看一眼十三弟,十三皇子会意,遂温声解释:"自山眉道人入城,我们便派人监视。此人虽常危言耸听,乱言惑众,却未发现有什么阴谋诡计。眼下他的身份,敌友难辨,不如这样,仙弟先莫动他,只专心追杀慕其明,此人交由我们处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