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笼而出》 第1章 【一】 办公室内,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女人正专心致志地阅读文件资料。搭在纸面上的食指微微搓捻,纸张被翻动到下一页。 “铃!” 桌上的內线电话突然响起,皱起的眉显示着被打扰的不悦,女人开口的语气却是温和。 “喂?” “时总,前台说楼下有一位姓陆的小姐找您。”打电话的是秘书小姐。她心情不大好,按理来说她不该打这通电话,因为时总不见没有预约的客人。可是前台给她打了三个电话,说什么只要告诉时总她姓陆,时总就会见的。这当然是转述那位陆姓小姐的意思。 电话里老板的沉默加剧了秘书小姐心中的不悦,连忙抱歉:“对不起时总,她没有预约,是前台那边打电话说非要来见的。我…” “请她上来。”时雨打断秘书的解释。 “好的,我这就下去。”秘书小姐刚预备挂电话,听筒里又传来一声“不用了。” 大脑正思索这快速转变所需的不同回应,就听到电话被挂断。耳边的听筒还没放下,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出来的人脚步略显匆忙,秘书小姐觉得更加奇怪,自家老板向来是沉稳甚至有些淡漠的,怎么感觉现在有些慌张呢? “那位姓陆的小姐现在在哪儿?” 比以往快不少的语速,更让秘书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前台说在楼下大厅等着。” 时雨嗯一声,快步走向电梯,秘书小姐跟在后面。两个人的电梯內,秘书透过电梯门的反射看见自家老板竟然闭起眼睛做了个深呼吸。 “以后她再来的话,直接带上来。”时雨突然开口,“算了,还是提前告诉我一声。” 在大大的疑惑里,秘书小姐回说:“好的。” 电梯门一打开,时雨就看到了那个背影。虽然她的大半个身子都被沙发挡着,时雨仍旧感受到了心跳的加速。 距离沙发上坐着的人还有五米左右,时雨用眼神制止了还要跟着上前的秘书小姐。 身后的高跟鞋声随着靠近而变得越发沉稳有力,这让陆晴稍满意地勾起唇。眼前的光影也在此时变了,人已经站在了她身侧。 秘书小姐和前台站在一起,看着自家老板站定到那女人坐的沙发旁边,弯下了身。 “我接您上去好吗?”时雨这话是对沙发上的人说的,视线却盯着地板。 沙发上的人也依旧保持着视线落于门口的姿势,开口却让时雨的身体打个颤,“才半个月不见,小宠物就忘记叫人了吗?”熟悉的带着调侃的嗓音钻进时雨耳朵里,她将腰弯得更低。 “主人,我接您上去好吗?” 沙发上的人终于站起并转过身,秘书小姐这才看清来人。马丁靴加风衣的搭配,身高与穿着5cm左右高跟鞋的老板持平,有种艺术家身上漫不经心的气息,整个人的长相却很温和,甚至换身衣服可以称得上清新。分开看其实是自家老板身上的气场更强些,属于那种清冷的御姐风范。可她看着两人站在一起,总觉得这个陆姓女人的气场更盛。 陆晴走在前,时雨落在她右侧身后一步远的位置,秘书跟着自家老板。三人陆续走进电梯,依旧保持着这个排列。 和老板一起,按电梯自然就成了秘书的工作,可现在的位置她距离有点儿远。小心往前挪挪,刚伸出手,却被身前的大老板抢先按亮楼层。 电梯缓缓上升,狭窄空间內的空气变凝固。好在时间不长,不到半分钟电梯就再次打开。 陆晴率先从电梯里出来,步子缓慢,同时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时雨越过她走在前面,直接推开办公室的门,像个门童在门口等待。秘书小姐则是一出电梯就定定站在一边不知所措。对待面前这个不明身份的女人,自家老板都如此小心翼翼,她一个小秘书哪里还敢随意动作。只能和自家老板一样站着不动,目光紧紧锁在眼前正环顾四周的女人身上。 “这装修不错,我很喜欢。”眼前的女人露出一个笑,让秘书小姐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时雨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 “你可真是无趣!”陆晴略带些抱怨地瞥眼当门童的时雨,大发慈悲走入办公室。 快速地关门,落锁,拔去桌上的电话线。坐在总裁椅上见时雨如此动作的陆晴笑了,“你就这么觉得我会对你做点儿什么吗?” 站立在桌前的时雨低头不语。 “抬头。”这次陆晴说话时不再含着笑意,而是严肃的命令语气。 时雨攥紧了西裤布料,将头抬起来与总裁椅里的人对视。 大概是满意自家小宠物如此的反应,陆晴的表情柔和下来,拍拍自己的大腿“过来坐。” 此时的时雨已完全收敛了在公司里惯常释放的淡漠气息,乖顺地侧坐在陆晴大腿上,顺势将手臂环上了身下人的脖颈。垂下的手指被人漫不经心揉捏把玩,动作柔软又轻盈。时雨却觉得自己所有的血液都在向着这小小的指尖涌,滚烫着,沸腾着涌去,只要再稍微用一下力就能喷薄而出。 “把这个打开看看。”一枚小小的u盘被递到身前。 时雨紧绷着身体将眼前的东西接过,插进了眼前的笔记本电脑里。手里的鼠标像是个烫手的山芋,反复握了几次才最终与手掌的曲线贴合。颤颤巍巍用鼠标去寻u盘文件,刚移动到图标上手却被针扎了下似得立马弹开,连整个身子都跟着瑟缩了下。 陆晴将放在人左胸前的手移动到胸口的位置,唇向着身上人贴近,“亲爱的,你心跳很快,听到了吗?” 怦! 怦! 怦! 怦! 时雨颓丧地垂下收回的右手,像只受惊的兔子蜷缩进陆晴的怀里。 “不看了,行不行?”低眉顺眼又委委屈屈的样子谁看了不觉得怜惜,可偏偏身后的人没有丝毫同情心。 开口的语气更加摄人“不要以为你通过公司的账目做那些事情我就查不到了。而且我给你的钱绰绰有余,用不着你自己再去费心倒腾钱了吧。” 时雨保持着动作,依旧沉默。 “时雨,回话!”提高的音量从耳朵边传过来震得耳膜发疼,时雨却不敢躲,小声答:“…是够的。” 腰侧被轻拍了拍,“下去吧。”陆晴张开手,护着穿高跟鞋的人彻底在地板上站定。 那双手收回,左手落于大腿,右手抚过垂落在脸侧的长卷发,最后搭在黑色老板椅的扶手上,食指和中指微微一勾,向內弯曲。 “今晚七点我回去。我想你应该记得该怎么取悦我吧。”疑问的话,却是陈述的语气。那双褐色的眸子里此刻只有她自己,尽管里面蕴含的满是冰冷,时雨依旧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烫了一下。 这次没再等人回复,椅子上的人直接起身,用上和好友告别的熟稔语气,“你工作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办公室。 第2章 【二】 才五点钟,秘书小姐就见自家老板拎着包走了出去。虽然跟着时雨已经有半年多,秘书小姐依旧没太搞清楚时雨的各种脾性。 说她工作狂吧,这种五点钟离开的情况又不时出现,甚至会好久都不来公司一趟,说她不上心吧,开会的时候又少不了对部门偷懒的情况一通批。 还有一些习惯总觉得奇怪。第一天来的时候时雨说她喝乌龙茶,某天她就照旧给她送乌龙茶,时雨却说她要喝牛奶。喝牛奶倒也没什么,不过她从来没见过有人把牛奶当日常饮料喝,甚至开大会的时候,她的黑色马克杯里装的也是牛奶。然后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雨告诉她以后都不要让牛奶出现在她面前。现在的时雨不喝乌龙茶了,也不喝牛奶,只喝白开水。 推门的声音让在厨房忙碌的妇人抛下手里的活儿小步跑出来,看见来人脸上闪过惊讶。“小雨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我正准备做饭呢,是你喜欢的豆腐汤。” 时雨嘴唇內抿,嘴角下拉,脸侧也小小鼓起,显出无奈和气馁,随后张唇呼气,面上的肌肉和紧绷的身体都放松下来。 “陈姨,您休息吧,今天的饭我来做。” “陆小姐要回来了?”陈秀琼一脸担忧。 时雨点头嗯一声,自己内心却不知为何放松下来。她走回门边脱下高跟鞋和西装外套。 “用不用准备什么?”原本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明明前几年她一听到陆小姐要回家还会满脸慌张,现如今却已经能够不动声色。语气里甚至有些对自己的劝慰。 “牛排。家里有牛排吗?” “我现在出去买。”陈秀琼说着就开始解围裙。 “不用急,让司机带您去。” 吩咐完的时雨踏上楼梯。陈姨攥紧手里脱下的围裙望着那个背影,心疼又无奈地叹口气。 该来的总归要来,产生那个想法的时候她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如果真的害怕,她就不会那么做。而且,她自以为可以安抚陆晴。 七点钟,别墅大门被准时推开。 厨房的时雨脱掉拖鞋,赤脚踩着冰凉的白瓷地板往外走,刚到厨房门口却又折回来接了杯水。 “主人,请喝水。” 面对眼前举着的水杯,陆晴不伸手去接,而是抱臂含笑打量眼前的人。 白色的宽大衬衫套在身上遮挡住上半身的整个曲线,衬衫下摆遮挡住三角部位的多半,露出腿间纯白色的内裤。而后就是光溜溜的双腿,踩在白瓷地板上的**双脚。这衬衫与其说是在遮羞,倒不如说是在勾引着人。 “主人,请喝水。” 尽管举着杯子的手因为酸疼在颤抖,时雨依旧如常开口。 陆晴勾唇,把水接过,喝水时还不忘用眼角去瞥面前的人。到底是有用的,这一个主人,一个请,都是她用鞭子一字一句教出来的。 “做什么好吃的了吗?带我去看!”垂在身侧的手被人拉过,又轻捏捏,像在对独自居家劳动的恋人表达感激与安慰。 陆晴带着时雨往厨房去,走着走着就极顺手地把人从背后搂住。脱掉高跟鞋产生的身高差正好,她只需要把头一歪,就能用唇轻而易举捉住时雨的耳朵。 时雨,你想清楚她是谁! 时雨感受着后背的温热告诫自己,身体却不自主靠在陆晴的怀里软下来。 “牛排!”惊喜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接着却是孩子似的埋怨,“我都好久没吃过你煎的牛排了。这次去出差,我吃了三家牛排,没有一家做的能和你比!” “马上就做好了,你先去餐桌等一等。”软声安慰,左手覆盖上腰间环着的手。 “那你先做,我去外面等!”轻快的声音昭示着身后人的愉悦。抽手离开之际在眼前弯曲的后颈落下轻轻一吻。 “是太急了吗?今天的小宠物好像忘记带项圈了。” 握着铲柄的右手攥紧,连呼吸也一同屏住,“想让主人亲自戴。” 陆晴不想考虑时雨这是在为自己的疏忽找借口还是本就如此打算。总之眼前乖顺又懂得讨好主人的小宠物让她心上更添愉悦。侧头对着小小的耳朵就含了上去。 灵巧的舌尖勾勒描摹着耳廓的形状,不用力只是轻点着抚过,仿佛考古学家用毛刷小心翼翼拂去文物上覆盖千百年的尘埃。从耳尖到耳垂,一点一点,却连成一条让身体紧绷的线,让人陷入恐惧地颤栗的愉悦。 “吃饭的时候主人给你戴上。” “嗯。”或许是恐惧攫住了时雨的理智又或许是被耳朵上的触感扯断了神经线,她用鼻腔回答得如此漫不经心。 臀上的巴掌让她的理智回笼,却无暇去感受疼痛的蔓延,开口道:“谢谢主人。” 腰间环着的手松开了,脖颈处靠着的脑袋也同步离开,“关掉吧,我不喜欢太过火。” 两份牛排被端上桌。陆晴在主位落座,左侧摆放着另一份牛排的位置却是空的。但陆晴丝毫不在意,自顾自拿起刀叉。 牛排被煎得正好,餐刀也足够锋利,不用费太大力气就能把盘子里的牛排切割得整整齐齐。陆晴专心于把盘子里的牛排切成小块儿,却不着急往嘴里送。 时雨握着手里的项圈走下楼梯,正好看见她如此的动作,下楼的脚步一顿,深吸口气才踏下最后一级。 在餐桌边站定,捏着衬衫下摆缓缓地跪下去。脆弱的膝盖在触到冰冷坚硬的瓷砖时整个身体下意识打个冷战,却又不得不去适应。双手小心托着手里的项圈举到与肩膀平齐,头深深往下低。 “请主人给宠物戴项圈。” 陆晴不予理会,整个房子里除了呼吸就是餐刀与盘子的碰撞声。 等待主人,是一个小宠物必需学会的课程。 那时她还不懂得讨陆晴的欢心。陆晴说了时间就极少会迟到,不知为何那天却回家晚了,她依吩咐跪在餐厅左等右等,晚上十一点钟了都不见人回来,念着第二天还得上早课就私自回了卧室休息。 凌晨三点的时候,她被陆晴拉着项圈从房里带出来,光着身子在客厅跪到天亮。而这句话,就是涂药时陆晴对她说的。 刀叉被轻轻放下,一盘牛排终于切割完毕。陆晴垂眸看向眼前跪着的人。 宽松肥大的衬衫因为跪姿看起来好像把整个下半身全部藏了起来,有些炸开的衣服下摆让下身仿佛着了一件蓬蓬裙。 将呈到身前的皮质项圈接过,陆晴抖了抖,清脆的铃声在别墅內回荡起。刚才费尽心思维持住的项圈的安静还是被打破了。 她讨厌铃铛!讨厌戴在脖子上的铃铛! “抬头,我帮你戴上。” 配合地抬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皮质的项圈绕上去,又是一阵碰撞的叮铃声。时雨紧盯天花板,试图将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彻底分离,以便使感受到羞辱的不再是她自己。 “你戴这个真的很可爱!”陆晴脸上带笑,眼神像极了对待一个可爱的小猫或小狗。她甚至用指头勾了一下垂着铃铛,以便用铃铛声告诉小宠物她的主人有多爱她。 “姿势摆好,主人喂你吃饭。” 从时雨看见陆晴把牛排切成小块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顿饭是给自己准备的了。 挺直的背随着双手在地板上向前爬行的动作下压,每动一下,铃铛也跟着摇晃,直到背部与地板平行。腰部下压,臀部上抬,脖颈向上,每一个细节,都不知是挨了多少鞭才做到了如此完美。 叉着牛排的叉子被送到面前,主人贴心地给出提醒:“不要掉到地板上,也不要让铃铛发出声音,错一回罚十鞭。而且别忘了,你还有事情没向我解释清。开始吧。” 面前的牛排被扬扬,时雨咬紧牙关,将脖颈往前探,张嘴去寻,眼看着就要入口,那叉子却突然间后退,她向前去够,铃铛却发出了急促的声音。 “十鞭。”陆晴的语气带着遗憾,将叉子收回把牛排送进自己口里。“明天一天不准吃饭,今晚吃不饱的话,你可要饿肚子了。” 跪趴着的时雨眨眨眼,将眼眶的晶莹逼回去,“知道了,主人。” “再来。” 又一块儿牛排被递到身前。有了上次的经验,时雨不再心急,移动起身子来更加小心,终于把牛排咬进了嘴里。 不大的牛排被切成了十几个小块儿,时雨再小心,也斗不过拿着叉子掌控整个节奏的陆晴。 “六十鞭了,还能挨得住吗?你的那份也得吃掉才行。”陆晴蹲下身,温柔地用食指指尖去抹时雨沾在唇角的酱汁,手指却突然被含住。 感受着指尖被温暖包围,陆晴笑着道:“到底是长大了,已经很会讨主人欢心了。”被含住的食指直接向口腔内探去,用指头压压刚才卷着牛排的舌头,那舌就极配合地舔舐吮吸。 “起来吧,自己把你那份牛排吃了。” 陆晴抽了纸巾擦去食指上的晶莹。时雨知道她此刻已经成功讨得了陆晴的欢心,而这就意味着,她成功一半了。 第3章 【三】 被陆晴托着右手手肘站起来,长时间的跪姿,膝盖还不太适应完全直立的姿势,只能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向支撑的那个小小的点。柔软的手掌包裹着肘关节,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进皮肤。 带着人在椅子上坐好,陆晴才回到主座的位置。盘子里的牛排还剩下三个小块儿,陆晴插了一块儿送进嘴里,咀嚼着看身侧的时雨切割那完整的一块儿。再瞅瞅自己盘子里的,还有地板上掉落的两块儿,突然就有点儿不高兴了。 “刚才我的牛排你吃了大半,所以你是不是得分给我一半!” 时雨切牛排的动作停住,僵着身子看了陆晴好一会儿。陆晴倒没不好意思,把盘子直接送到时雨旁边。这样的陆晴总让时雨觉得不真实,但这似乎也是陆晴真实的一部分。因为时雨不时就会见到这样的陆晴,可爱的,带着些讨好的,孩子般理直气壮的,像个有姐姐宠着的妹妹,而她就是那个宠着人的姐姐。 将牛排不均匀分成两份,将多的那份送到旁边的盘子里。 “谢谢!”陆晴回答地清脆又利落,还没说完就立马把盘子端回自己身前。 时雨脑子里闪现出一个小孩儿抱着球跑出院子的情形。小孩儿刚打碎了邻居家的玻璃,好不容易劝说了邻居阿姨不告诉自己爸妈还拿回了球。于是迫不及待一边喊着谢谢一边往外跑,生怕那家的主人后悔。 微微抬起下颚,时雨用余光去看此时的陆晴。她正专心切着手里的牛排,脸上丝毫不见刚才的气势。 又或许陆晴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她已经不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单纯去看陆晴,从而知道别人眼里的她是什么样子的了。长久以来,陆晴施加在她身上的暴力与强迫早就让她在看她时戴上了有色眼镜。 “我得先开个短会,你吃完饭去挑个喜欢的鞭子,在客厅等我。”陆晴站起,右手划着餐桌边缘走到时雨身前。弯腰,两手捧着时雨的脸让她和自己对视,语气更加柔软,眼神里带上鼓励和期待,“乖一点儿,好不好?” 时雨回望着她,重重点头。 陆晴露出一个欣慰的浅笑,顺手将时雨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好好想想该怎么向我解释你做的那些事。”直起身,捏着碎发的右手顺着耳后滑到时雨的发尾,“之前都没太注意,头发好像又长了不少。再长几年是不是就要及腰了。” 时雨一动不动,也不回话,任由陆晴把玩她的长发。 “乖乖听话,我得上楼开会了。”陆晴低头看了眼腕表,语气里为自己不能在楼下陪着时雨而感到十分抱歉。用指尖勾着时雨的下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以示安慰,就快步走上了楼梯。 陆晴离开,时雨这才算正式开始自己的晚餐。她不急,小小一块儿牛排吃地慢条斯理,脊背挺直,动作优雅。此时的时雨才是她自己,是公司里众人看到的那个时雨。 八年,她得到了一身的屈辱,也得到了陆晴的极致宠溺,也正是因为此,她现在才能不慌不忙地切着牛排,而不是跪在客厅里。 不过始终是要跪的,陆晴喜欢她听话。 陆晴喜欢把这儿叫做玩具房—就是给那些被圈养的小宠物存放玩具的地方。小宠物若是不开心,从里面随便取出个磨牙棒或者是弹力球逗逗,它就又能在主人身边欢蹦乱跳了。而对于宠物来说,这是她的刑具房—项圈、铃铛、鞭子、戒尺,每一样都在说明她归别人所属。 鞭子,一墙的鞭子。哪一个单拿拎出来都称得上是奢侈品。鞭身的材质,手柄上的钻石或玛瑙,还有蜿蜒着的纹路,都是花了大价钱打造出来的。陆晴说这是艺术品,时雨觉得这不过是有钱人在为自己的低级趣味找个高尚的借口罢了。 她喜欢的鞭子?她从来都不喜欢鞭子,除非她能把那个鞭子甩在陆晴身上。 随手拿了个不起眼的马鞭。她不喜欢在这个屋里呆的时间太长。 主人对听话的小宠物十分满意,她一边往下走一边欣赏时雨的手臂因为长久保持举着鞭子的动作而轻微颤抖的模样。 “喜欢这个吗?”陆晴站立在时雨身前,视线在马鞭上扫过。 “喜欢。”她说了太多违心话,这句什么都算不上。她的手是真的要撑不住了。 鞭子终于被拿走,时雨的手臂得以放松,挺直的脊背却丝毫没有下塌的迹象。陆晴在时雨看不见的地方勾勾唇,拿起鞭子在沙发上落坐。 “跪坐着就好。” 陆晴总是会心疼她的,跪红的膝盖还有身上留下的伤,都会仔仔细细替她照料。 “六月三号,提供建材的合作商突然更换,变成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公司。六月五号你的银行账户里多出来了五十万。同一天下午三点,你向一个陌生账号转账五十万。”陆晴说完整个人靠上椅背,“开始解释吧。” “合作商更换是因为他们那边的材料被检查出了问题。那个小公司是临时找到的,因为开发区那边的项目比较急。”时雨小心瞥了眼陆晴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继续道:“现在正在找合适的大型建材公司进行合作。我账号里那五十万是上学一起玩儿的那个风投公司发过来的。后来我没再参与公司的事但是钱没拿回来,所以他们说算我个小股东,这次是连本带利都给我了。” “转出去的那五十万呢?”时雨说的这些,陆晴其实可以轻而易举得查到,她只是想知道时雨会不会对她撒谎。 “我妈那个新儿子生病了,找我要钱,我就把那五十万给她了。” 陆晴的眸子里闪过惊讶,“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想和那个女人有什么联系了。” “她毕竟生了我。”时雨整个人颓丧下来,陆晴心里泛起一阵心疼。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用左手把她的脸托起来,大拇指缓缓摩挲她的脸颊“你知道我不喜欢你撒谎。” 时雨定定回望着她的眼睛“我不敢撒谎。”伴随着陆晴嘴角的上扬,时雨的心也落了地。 “衣服脱掉吧,姿势摆好。六十鞭。”陆晴用鞭子在时雨的脸上划过,时雨便开始解身上衬衫的扣子。时至今日,挨打对她来说已经是好熬的事情了。 衬衫、内衣、内裤被依次整齐叠放在一起,再膝行绕过茶几到达客厅最宽阔的地方,跪趴到专门为了她才铺的地毯上。鞭尾的流苏在后颈扫过,时雨不自主一个战栗,才安静的铃铛又发出了叮铃的声响。 “铃铛可以响,但是要噤声。”陆晴漫不经心地说完,提起鞭子顺着时雨的后颈往下扫,直到划过脊背到达翘起的臀,猛然间用力甩上了一鞭。 突如其来的疼痛又换来铃铛一阵混乱的响动,时雨咬住嘴唇,努力让紧绷的身体放松以做好迎接下一鞭的准备。 又是一鞭打在右臀上。立刻出现了一道红痕和刚才那一道相交。中间深红色顺着鞭痕向两处延伸为粉红色,而后继续浅淡与粉白的皮肤融合。却并非是不见了,顺着鞭痕的纹路,你总能感觉直线带着疼痛在无限延长。 陆晴没再停留,紧接着又落下一鞭。铃铛混合着鞭子的声音充斥整个别墅,时雨却已然没时间再去顾及铃铛声带给她的羞耻,只能不停深呼吸着调整身体,来接下急促的鞭子。 白皙的背部因为身体的紧张已经微变了颜色,瘦削的脊背微微上弯,蝴蝶骨伴着深呼吸浮动着,看起来像蝴蝶振动着翅膀。 陆晴眯眼看着即将要飞走的蝴蝶,将鞭子调转了方向。 “啊!” 一声惊呼,时雨险些趴在地上。肩背比不得臀上肉多,一样的力度,打在背上就是加倍的疼痛。 蝴蝶的翅膀受伤了。 “多少下了?”陆晴盯着左侧蝴蝶骨下的粉色鞭痕慢慢变红。 “四…四十三…”时雨大口喘息着回复,满脑子里想的却是刚才自己喊出来的那一声陆晴会怎么和她算账。 陆晴却蹲下身子为她擦去了脑门和鼻尖的汗水,又摩挲过她的下唇,“都快咬出血来了,别咬了。” “主…主人…”时雨眼里含着泪去讨她的饶,陆晴揉揉她脑后的头发吻上她的额头,呢喃着道“剩下的报数给我听好不好?” “四十四…”时雨呜咽出声。 “真乖。”陆晴欣慰地说完,又落下一鞭。 铃铛、鞭子、疼痛、汗水、哭喊、呜咽,一切都混乱地充斥着时雨的大脑,而她又似乎什么都感受不到…… 第4章 【四】 清晨的阳光攀上窗,顺着黑色窗帘未遮掩的缝隙钻进卧室,带来天亮的消息。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发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在哪儿。歪头看眼挂钟,快八点了。 打人也是个力气活,再加上舟车劳顿,回来又马不停蹄去公司开会。昨天的陆晴实在疲惫,帮时雨上完药又回到卧室洗漱收拾完倒头就睡了。 累点儿也好,起码能睡得着觉。 将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想要获得此刻难得的放松舒适的延长。床头柜的手机却振动起来。 “喂?”声音有力,哪儿有刚睡醒还要赖床的模样。 “收款的那个账号确实在田书柳的名下。打款的账号在国外,目前看确实是一家风投公司的。” “嗯,我知道了。”陆晴起身下床,将窗帘彻底拉开让阳光洒进整个卧室。今天的天气很好,云白天蓝,院子里的梧桐树梢上还落着一只她叫不出名字的鸟。 “还查吗?” 那鸟跳上了另外一个树梢。 “查一下田书柳现在的情况,还有她儿子。至于那家风投公司……” 长时间的沉默给人一种电话已经挂断的错觉。陆晴拿着电话看陈姨走进别墅大门,最终消失在被阳台遮挡的门口位置。 “先放一放。”她想着现在的陈姨大概在输密码开门锁。 “好。”电话那头的男人回复完,陆晴立马将手机挂断。再将视线移回树上想接着看那只不知名的鸟,却发现它早已不知在何时不见了踪影。 陆晴在楼梯上就闻到了早饭的香味。走到餐厅,早餐正好摆上。 陈姨一回身,就看见坐在餐桌前的陆晴。 “陆小姐早。” “早。” 垂头将另一碗粥放上餐桌侧位,又去拿托盘里的瓷勺。 “把她那份收了吧,她今天不吃饭。” 身旁的妇人动作停滞,陆晴补上一句,“如果您真心疼她的话,就不要再给她送了。”刚端上桌的碗筷被撤走,身后的陆晴吃起早餐。 她是真搞不懂家里这俩人的关系,一开始来的时候以为是姐妹,可一个姓陆一个姓时。也想过是不是什么亲戚,可这俩人又不大亲近,叫人也是连名带姓,没什么表姐妹的称呼。当时她只当是两人其实不大熟,是因为家长安排才住一起的。不然怎么这么大个别墅里就住了俩小姑娘。 直到有一回她照常过来做早饭,却发现时雨没起床。当时时雨上高二,她觉得是小孩子赖床没起得来,就上楼去叫。敲门没人开,就推了门进去,眼前的景象却吓了她一大跳。 时雨光着身子在床上趴着,背上,臀上还有大腿都是伤,有的是红一片,有的是青紫色,腿上甚至起了愣子。睡着的时雨醒过来,她慌里慌张问怎么回事,又说要给陆晴打电话,结果门口就传来了声音。 “不用打了。”门口的人正是陆晴。那一刻,面对这个二十几岁还没她家女儿大的小姑娘,她感到了害怕。 “做好您该做的就行,其它的事您最好不要管,没好处的。”那时她想起来她家女儿对她说过的话:有钱人家里的事情都很乱的,你就过去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别的事儿都当看不见听不着! “时雨醒了吗?”回忆里的陆晴和眼前的人重合。 “没看见她下来。”别的事儿别管,她也管不了。陈姨在心里感叹着。随后就见陆晴起身,往楼上走去。 ...... 时雨早在对方推门时就清醒过来,不过依旧保持着向內侧躺的姿势。身上的伤很疼,转身会费掉她不少力气,而且,她不想看见陆晴。 “时雨。” 无人回应。 “时雨。” 仍旧是寂静。 “时雨。” “我醒了!” 不耐烦的话钻进耳朵,说这话的人却依旧保持着背对她的姿势,陆晴微微皱眉,“你这几年是越发放肆了。” 这话让时雨藏在被子下的身体突然僵硬。确实,因为长久以来的相处,她自以为已经摸透了陆晴的性子。知道陆晴会在她伤后对她极宠溺,所以总会在这个时候无所顾忌地耍性子。 “趴好,我再给你上一次药。”熟悉的柔软语气让时雨放下心,小心撑着身子变换姿势,让背上的伤不至于蹭到被子。 陆晴掀开时雨的被子,后背上蝴蝶骨处的那一鞭还很明显,不过红色已经浅淡。臀上的伤交错着,一鞭一鞭的红连成一片。昨天用完的药膏就在床头柜放着,陆晴用指尖抹了再轻点在时雨的臀上。 温热的指尖带着凉凉的药膏涂在臀上,像扔进湖中的石子,热源从涂抹的指尖涟漪般一圈圈往外荡。 “嗯。”她能挨得住鞭子,挨不住陆晴对她身体敏感部位的触碰。 “忍一忍,马上就好。”突如其来的安慰让趴在床上的时雨红了眼眶。明明她打她打得那么狠,为什么每次还要在事后温柔又细心地给她涂药,纵容着她胡闹。仿佛她真是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宝贝似的。 涂完药的陆晴收手,把药膏放进床头柜抽屉,再将被子给时雨盖好。“公司那边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别去了。下午我会早点儿回来,我们聊一下晟装这个季度的财务报告。”陆晴大多数时候和她说话的语气都是这样,像是和亲近的爱人拉着家常。 这个感觉的出现让时雨不大舒服,再开口语气不善,“下午我要和唐家谈合作的事。” 从进门开始就未舒展开的眉皱得更深,语气却没变化,“那小心你身上的伤,工作的事我们晚上再聊。”轻抚了下时雨脑后的头发,陆晴起身出了卧室。 人离开,时雨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电话响了两声才被接起来,里面的人说话带着惊讶与担忧。 “时雨?你怎么样了?” 时雨露出一个苦笑,“没事儿。我想问问你那边的情况。” “办是办好了。但我也不敢保证。毕竟……我们不是她的对手。” 时雨泄气般长出了口气,“还是谢谢你。这么久一直在帮我。” 电话里的人略有不满“时雨,我们俩好几年朋友了,别说这种话!而且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活。”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有朋友了。时雨在心里默默说,脸上露出难得的真心笑容,“不让我说,你也不能这么说吧。” 电话里的人呵呵笑了,脸上露出同样的愉悦,“还有要帮忙的尽管说话,先不说了,我要开会!” “嗯,再见。” 挂断电话,时雨又给秘书小姐发去了消息“问问唐氏那边明天的会可不可以提前到今天下午。” 秘书小姐坐在椅子上看着意料之中无人的办公室,回复道:“好的,时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