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故事》 第1章 第 1 章 第二部《春天的故事》 第一章奇特的班级 1978 年的春天,苍穹宛如一块被清水反复涤荡过的湛蓝绸缎,纯净得不见一丝瑕疵,没有一丝云彩胆敢前来侵扰这片纯粹的湛蓝。 田野像是被大自然这位神奇画师打翻了绿色颜料盘,绿意肆意流淌,盎然的生机扑面而来。 山坡上,暖阳温柔地洒下,像是给劳作的人们披上一层金色薄纱;水田里,浑浊的泥水在人们的劳作下泛起层层涟漪,春耕的人们弯着腰,手中的农具有节奏地翻动着泥土,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对新一年的期待 ,那是生活最质朴的模样。 在那个阳光正好的清晨,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 我双手稳稳地握住扁担,挑着那承载着梦想的行李和书籍,踏上了求学之路。 眼前蜿蜒曲折的山路,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一条沉睡的巨龙,静静地横卧在大地上。 这条山路,我再熟悉不过,它连接着故乡与外界,也承载着我对未来的全部希望。 十几里的行程,看似漫长,却无法阻挡我前行的脚步。 我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每一步都踏在我对未来的憧憬之上,脚下的泥土松软,带着春日独有的湿润气息,鞋底与泥土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是大地在为我送行,又像是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走着走着,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回想起从麻城下放回故乡后这十七年的生活,心情十分复杂,犹如打翻了五味瓶。 过去的事,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一幕一幕地呈现。 我想起了刚下放回来时,面对陌生而又艰苦的农村环境,心中的那份迷茫与无助。 但我从未放弃对知识的追求,在昏暗的灯光下,我如饥似渴地阅读着每一本书籍,那些文字像是黑暗中的灯塔,为我照亮前行的道路。 我还记得在乡村小学任教的日子,看着孩子们那一双双渴望知识的眼睛,我心中充满了责任感。 我努力地备课、教学,带着孩子们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那些时光,虽然清苦,却无比充实。 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遭遇了不公,被撤去校长职务,甚至面临被裁减的困境,心中满是委屈与不甘。 然而,正是这些挫折,让我更加坚定了通过求学改变命运的决心。 如今,我终于踏上了这条通往大学的道路,心中既有对未来的期待,又有对过往的感慨。 我知道,前方的路或许依然充满挑战,但我会带着这份复杂的心情,勇敢地走下去,去追寻属于自己的梦想 。 到了镇上,乘坐的汽车一路颠簸,驶向汉口,而后又辗转抵达汉川县城。 满心欢喜以为即将踏入校园时,得到的消息却如同一盆冷水,学校不在城内,而是在离县城二十多里的乡下。 武汉师范学院孝感分院的本部,位于孝感地区行署所在地孝感县城关镇,占用的是地区师范学校的校舍。 77 届正式录取的学生并不多,每个专业仅招了一个班。 谁也未曾料到,后来又补录了那些年纪偏大、考分颇高却政审不合格的学生,新生人数一下子激增,翻了一倍还多。 本部实在难以容纳这些补录的学生,于是只好暂借各县师范学校的校园过渡。 我们中文系补录了两个班,一个班安排在应山县师范学校,而我所在的这个班,则被安排在了汉川县师范学校。 我一路打听,一路向南前行。 沿途的风景如幻灯片般不断变换,路边的野花肆意绽放,红的、黄的、紫的,星星点点,点缀着这片春日大地。 当走到汉水边时,微风轻拂,水面波光粼粼,像是无数颗细碎的钻石在闪烁。 就在这时,幸运地遇上了几个来自应城县的学生,其中有余学明、王中喜、阮承绍等同班同学。 一番热情的互相介绍之后,我们便结伴同行。 或许真的是缘分天定,我和余学明特别谈得来。 他出身书香门第,家中藏书颇丰。他对人文地理的研究,更是让我钦佩不已。 我们来到一个大湖的边上,湖水清澈见底,能看到鱼儿在水中欢快地游弋。 向湖边田里一位正在辛勤耕田的农民问路。 他停下手中的农活,直起腰,用沾满泥土的手指着远处一座教堂,说道:“那里就是。” 站在这座教堂前,我们的心中都涌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 这,真的就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大学么? 就教堂本身而言,规模还算得上是宏大,哥特式的建筑风格,高耸的尖塔直插云霄,彩色的玻璃窗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绚丽的光影。 可若是作为学校,这规模就显得太过狭小了。 这是一座非常典型的基督教教堂,教堂大门旁边挂着 “汉川师范学校” 的校牌。 走进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厅堂,我不禁想象,这里曾经一定是教徒们虔诚做礼拜、唱经的神圣之地。 厅堂两边的门边都挂着牌子,如今已变成了办公室。 沿着木质的楼梯走上二楼,有图书室,也有办公室。 教堂的东边是两排整齐的教室,教室前面是一个篮球场,偶尔能听到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那是青春活力的象征。 西边是宿舍,宿舍的西南边是一个大操场,四百米的跑道,在阳光下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仿佛在召唤着我们去挥洒汗水。 操场周围的草地已经泛绿,不知名的小虫子在草丛中穿梭、鸣叫。 武汉师范学院孝感分院在这里开设了两个班,一个是我们中文系的班级,另一个是数学系的班级。 而汉川县师范学校原本就有十几个班,三四百个中师生,校园里充满了青春的朝气与活力。 同学们的欢声笑语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回荡,与春日的鸟鸣、风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美妙的青春乐章。 怀揣着满心的期待与憧憬,我踏入了大学校园,开启了人生崭新的篇章。 报到的那天,阳光格外明媚,校园里绿树成荫,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仿佛也在为我们这些新生的到来而欢呼。 报到的过程十分顺利,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很快,班委会、团支部便紧锣密鼓地成立了。 班主任是陈老师,他看起来温文尔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中透着睿智与和善。 初次见面,他微笑着和每一位同学握手,那温暖的笑容瞬间拉近了与我们的距离。 班长姓夏,来自汉川,他身材高大挺拔,举手投足间尽显干练与自信。 团支部书记姓蔡,是黄陂人,他性格开朗,脸上总是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和同学们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而我,有幸成为了团支部宣传委员,心中满是对未来工作的期待与责任感。 当同学们渐渐熟悉起来,我才发现我们这个班级,是如此的奇特。 全班共有 46 人,细细打量周围的同学,我惊讶地发现,除了我之外,其余都是高中生,而且绝大多数是老三届高中生。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全班竟然全部是男生,没有女生。 班级里的同学,来自黄陂县的有 19 人,来自汉川县的有 19 人,来自应城县的有 8 人。 年龄跨度更是大得惊人。 最小的孙小军只有 16 岁,他是 77 年的应届毕业生,脸上还带着满满的稚嫩与朝气。 而最大的一位同学是 65 届高中毕业生,已经 30 多岁了。 在班上,我也算是年纪小的。 班上不少同学都已经结婚成家,有的都已经当上了父亲。 有位姓陈的同学,竟然是四个孩子的父亲。 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情况,同学刘少甫上学前是高中老师,教毕业班。 他和学生们一起参加 77 年高考,结果他和一位姓魏的学生一起考上了,还都在我们班上,如今成了同班同学。 这奇妙的缘分,让大家都不禁感叹命运的神奇,也为我们这个班级增添了一段有趣的佳话。 在这个充满故事和个性的班级里,我知道,未来的大学生活一定会丰富多彩 。 在没有结婚成家的同学中,大部分在家里也已经订了亲,只有我和彭伟量、孙小军等少数几个同学,还未曾有过这样的羁绊,依旧自由自在地追逐着梦想。 然而,开学没几天,平静的班级就被一件大事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们班的副班长,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沉稳可靠的赵副班长,竟然被学校开除了。 这一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班级里炸开了锅,同学们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议论纷纷。 原来,赵副班长在老家早已结婚,他的妻子是一位勤劳善良的农村妇女,多年来一直操持着家中大小事务,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赵副班长的父母和孩子。 可谁也没有料到,赵副班长上学后,身处全新的环境,接触到了各种新鲜的思想和观念,心态渐渐发生了变化。 他竟给妻子去信,言辞冰冷地提出要和妻子离婚。这封信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了他妻子的心。 他的妻子,一个传统而柔弱的女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无法承受。 她整日以泪洗面,精神变得恍惚起来。周围人的闲言碎语更是如一把把盐撒在她的伤口上。 在极度的痛苦与绝望中,她最终选择了一条决绝的道路 —— 上吊自杀。 当她的家人发现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 他妻子的家人悲痛欲绝,他们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愤怒与悲伤交织在心头,他们成群结队地闹到了学校。 他们在学校门口哭诉着,要求学校给他们一个说法,给死去的亲人一个交代。 学校领导高度重视此事,立即展开了深入调查。 在了解了事情的全貌后,认为赵副班长的行为违背了基本的道德伦理,给他人带来了无法挽回的伤害,最终决定给予赵副班长开除学籍的严厉处分。 许多年后,他到到武汉来见我,得知他离开学校后,南下闯荡,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顽强毅力,在商海中摸爬滚打,如今已当上了老板,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再想想他曾经的遭遇,我不禁感慨万千,命运的轨迹总是如此难以捉摸,谁能想到一个被学校开除的人,竟能在另一条道路上取得成功。 当时,班上还有几位同学也在闹离婚。 他们有的是因为上学后与伴侣的差距越来越大,共同话题越来越少;有的则是受到了新思潮的影响,对婚姻有了新的认知。 只是他们没有像赵副班长那样,酿成如此惨痛的悲剧,最终在经历了一番争吵与拉扯后,也就不了了之。 而那些在老家订过亲的同学,在面对大学校园里丰富多彩的生活和形形色色的人后,大多也选择了退婚。他们想要追求更自由、更契合自己的爱情与婚姻。 在那个充满变革的时代,传统的观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新的思潮如潮水般涌来。 人们的思想在不断解放,爱情与婚姻也在这浪潮中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冲击与考验。 曾经稳固的家庭关系,在时代的洪流中,有的摇摇欲坠,有的彻底崩塌;而新的爱情观和婚姻观,正在悄然萌芽,等待着时间的检验 。 再来说说我们的老师。 我们班的老师都是特聘而来,他们的学识和风采,让教主课的老师都备受同学们的欢迎。 上《文学理论》课了,一位二十七八岁的老师走上讲台。 他头发有些散乱,像是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时太过投入,无暇顾及自己的形象。 面容清瘦,眉骨很高,深陷的眼窝里,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藏着无尽的智慧。 他没有带教案,只是把教材往讲台上一放,便开始了精彩的讲授,那教材自始至终都未曾打开过。 他边讲边板书,口中吟诵着:“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 他以王国维的人生三境界作为开场白,瞬间就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 一节课讲完,黑板上满满都是他写下的唐诗宋词,那些优美的词句,仿佛带着我们穿越时空,领略着古人的智慧与情感。 窗外的树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为老师的精彩讲授鼓掌。 后来我才知道,这位老师正在准备考武汉大学胡国瑞先生的研究生,专业是唐宋文学。 他只教了我们一学期,78 年秋,就如愿以偿地到武汉大学读研究生去了。 有一次,在电视上看易中天先生的访谈,易中天讲到他的一位学长,学识远比他强。 因为家境贫困,劳累过度,竟猝死在了讲台上。 易先生讲得很动情,眼中闪烁着泪光。 我这才知道,他讲的这位老师就是教我们《文学理论》的傅生文老师。 那一刻,我的心中充满了敬佩与惋惜,傅老师对知识的执着追求和无私奉献,让我深受触动。 期中考试,我的《文学理论》考了 95 分,全班第一。 傅生文老师在班上表扬了我,那一刻,我的心中充满了喜悦与自豪。 我喜欢写古体诗,经常到他房间里去向他请教。 傅老师的房间很小,却堆满了书籍,连床上也不例外,仿佛是一个被知识淹没的世界。 透过狭小的窗户,能看到窗外的几株不知名的小花在风中轻轻颤动,给这个堆满书籍的房间增添了几分生机。 有一次,我一进他的房间,就看到他的床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照片,他正在认真地清理着。 傅老师当时工资不高,他的爱人就靠照相挣钱,补贴家用。 他见我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照片,眼中满是温和与亲切。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刚写好的一首《临江仙》词拿给他看,请他指教: 大地回春春意满,窗前舞燕啼莺。春风春雨总关情。河山舒锦绣,寰宇正清明。 桃李满园花更好,有缘喜作园丁。得育英才慰此生。清风鉴日月,捧出一颗心。 词中 “河山舒锦绣,寰宇正清明” 两句就是傅老师修改过的。 虽然我们只相处了一学期,但在这短暂的时光里,我和傅老师交往频繁,我们之间的情谊,亦师亦友,让我终身难忘。 教我们古典文学的是 “沈夫子”,五十多岁的他,总是带着一种儒雅的气质,也是同学们都十分崇敬的老师。 沈老师记忆力超强,讲先秦文学时,涉及到的先秦典籍中的原文他都能一字不差地背诵。 那些古老的文字,从他口中缓缓流出,仿佛带着千年的历史韵味。 重要的篇章他还一字不差地板书在黑板上,我拿着书对照过,真的是丝毫不差,这让我对他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沈夫子讲课是有教案的,但他从未在课堂上打开过教案,那些知识早已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中,信手拈来。教室里安静极了, 只有沈老师的讲课声和窗外树叶的沙沙声相互应和。 我的课堂笔记记得很详细,有厚厚的两大本,至今我都小心地保存着。 受这两位老师的影响,我也下定决心下苦功夫背诵古典诗文。 每天晚自习时,我都会在纸片上抄下一首诗词,那一笔一划,都饱含着我对古典文学的热爱。 教室里的灯光昏黄而温暖,照亮了我手中的纸片和专注的脸庞。 每天早上晨跑时,我边跑边背,让清新的空气与优美的诗词一同融入我的身体。 路边的小草挂着晶莹的露珠,随着我的脚步轻轻晃动,仿佛也在为我加油鼓劲。 在食堂排队打饭时,我也会拿出纸片背诵,周围的嘈杂声仿佛都与我无关。 甚至蹲厕所时,我也会抓紧时间拿出来背,不放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 有一次,翁行安、彭伟亮、余学明等几位同学想考查我背诵古诗文的能力,就拿还没学的教材中庄子《秋水》的选文作为考查题。 他们限时 30 分钟让我读完,然后立即背诵。 我背的时候,他们拿着原文认真对照。 结果,我竟然一字不错,一字不差,一字不多。 那一刻,他们眼中满是惊讶与佩服,而我心中则充满了成就感,这都是我努力付出的回报。 教我们现代文学的是陈老师,40 多岁,毕业于华中师范学院中文系。 他讲课的时候,总是拿着教案读,他的朗诵水平很不错,读起来抑扬顿挫,有腔有调,仿佛能把文字中的情感都一一释放出来。 他和湖北省评书大师何祚欢是好朋友,还曾请何祚欢先生来校和我们座谈,谈文学创作方法。 那次座谈会,让我对文学创作有了更深的理解和认识,也让我对陈老师充满了感激。 有关陈老师,班上有一桩公案,如同悬在心头的一块巨石,至今都未能破解。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上午,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通往教室的小径上。同学们像往常一样,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地走进教室。 然而,当大家踏入教室的那一刻,原本轻松愉悦的氛围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黑板上那格外显眼的内容所吸引,只见黑板上有人写了一幅对联: 上联是 “大教授有方唾沫横飞念念念”。 下联是 “小学生无法汗珠直淌抄抄抄” 。 字迹工整,笔画有力,对仗更是十分工整,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有心之人。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同学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是谁写的啊?胆子也太大了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眼神中满是惊讶与好奇。 陈老师像往常一样,带着教案,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教室时,一眼便看到了黑板上的对联。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原本挂着微笑的脸瞬间变得阴沉,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与失望。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盯着对联看了许久,什么也没说。 随后,很生气地转身走了。 陈老师的离去,让教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片刻后,同学们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于是,调查开始了:到底是谁写的呢? 班长迅速组织起班委,开始逐个询问同学们。 大家都纷纷表示自己没写,有的同学一脸无辜,着急地为自己辩解;有的同学则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昨天放学后教室里的情况。 可这对联却像是一个谜团,始终笼罩在大家的心头,怎么也解不开。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件事却在班级里持续发酵。 后来听同学说,陈老师曾私下说过:“肯定是古之华写的!只有他写得出来。” 听到这话,我满心委屈,只觉得一股苦涩涌上心头。 我一直热爱学习,尊敬老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真的不是我写的啊!可我又一直没机会向陈老师解释。 我不禁担忧,陈老师会因此记恨我一辈子吗? 我多希望能有一个机会,让我当面向陈老师澄清,还自己一个清白 。 第2章 第 2 章 同学们的基础都很好,大家都深知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所以学习都非常用功。 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照亮校园,教室里就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与窗外的鸟鸣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学习的晨歌。 夜晚,月光如水,洒在校园的小径上,而教室里的灯光依旧明亮,那是同学们埋头苦读的身影。 但很多同学年纪偏大,记忆力大不如前,背诗文和知识点的时候都很费劲。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我告诉他们,记忆是有方法的。 我把自己总结的一些记忆方法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们。 比如记《诗经》中的十五 “国风”,有的同学背了几天还记不清。 我就告诉翁行安说:“只要五分钟就能记住,并且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老翁你信不信?” 翁行安是我的室友也是最好的学友。 “不信!怎么可能?我搞了几天还没记住呢。” 老翁满脸疑惑,连连摇头。 “记住这三句话就行。” 我神秘地一笑。 “哪三句话?” 老翁迫不及待地问道。 “两男真咏味,陈王骑塘背,秦桧朝兵卫。” 我一字一顿地说。 接着,我又耐心地解释道: “两个男子真咏味”,很好记。 这其中含有五个 “国风”:两男谐音 “两南”,即 “周南” 和 “召南”。“真咏味” 谐音 “郑鄘卫”,即 “郑风”、“鄘风” 和 “魏风”。 “陈王骑在塘背上”,也很好记。 “陈王” 即 “陈风” 和 “王风”。“骑塘背” 谐音 “齐唐邶”,即 “齐风”、“唐风” 和 “邶风”。 “秦桧去朝见兵卫”,同样好记。 “秦桧” 即 “秦风” 和 “桧风”。“朝兵卫” 谐音 “曹豳卫”,即 “曹风”、“豳风” 和 “卫风”。 老翁听后,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连声说:“记住了,记住了!好方法,好方法!” 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我也感到无比欣慰,能帮助同学们解决学习上的难题,是我最开心的事。 为了加深对诗歌的理解,我把所学的古典诗歌全都译成现代诗。每一首诗的翻译,都是我与古人跨越时空的对话,我试图用现代的语言,去诠释古人的情感与智慧。 在翻译的过程中,窗外的四季悄然变换,春天的花朵绽放,夏天的蝉鸣阵阵,秋天的落叶纷飞,冬天的雪花飘舞,都见证着我的努力。 期中考试,我的各门功课都在 95 分以上,总分全班第一,学校还给我颁发了一张 “总分第一” 的奖状。 当我站在领奖台上,接过奖状的那一刻,心中的喜悦与自豪难以言表。 这不仅仅是一份荣誉,更是我努力学习的证明。阳光洒在领奖台上,照亮了我手中的奖状,也照亮了我的心。 在学习经验总结会上,我大方地介绍了我的学习经验。 上课时,我采用父亲教给我的速记法,把老师讲的每一句话都快速地记下来,仿佛是在和时间赛跑。 课后,我再认真地整理课堂笔记,补充一些自己的理解和观点,重新工整地抄在另一个专门的笔记本上。 我的笔记内容总是大于老师讲的内容,因为我还会从其他的书籍和资料中汲取知识,不断丰富自己的学习内容。 教室里的风扇在头顶缓缓转动,为认真听讲的我们带来一丝清凉。 例如古典文学这门课,老师在课堂上用的教材是游国恩先生主编的《中国文学史》,而我则另外自学了三种版本的《中国文学史》,有中国社会科学院编的《中国文学史》,有北大中文系编的《中国文学史》,还有刘大杰先生编的《中国文学史》。 每一种版本都有其独特的见解和视角,通过对比阅读,我对古典文学的理解更加深入。 在图书馆的角落里,我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沉浸在这些文学巨著中,周围的寂静仿佛都在为我的学习保驾护航。 考前,我把各科考试的内容分别归纳到一张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知识点,经过我的整理,变得条理清晰。 各张纸上的内容都像照片一样清晰地映在我的脑袋里。 考前一扫,所有的知识都一目了然,仿佛在向我招手,等待我在考场上一展身手。 夜晚,我坐在宿舍的书桌前,对着整理好的纸张,一遍又一遍地复习,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陪伴着我度过一个个充实的夜晚。 老师和同学们都很认同我的学习方法。 在大学那丰富多彩却又忙碌充实的生活里,我悄然迷上了童话创作,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踏入了这个充满奇幻与美好的世界。 追溯这份热爱的根源,还得从儿时说起。 从《丑小鸭》的坚强蜕变,到《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悲惨遭遇,再到《海的女儿》的凄美爱情,每一个故事都像一颗璀璨的星星,照亮了我童年的夜空,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种下了对童话热爱的种子。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颗种子在岁月的滋养下,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让我对童话的痴迷愈发深厚。 于是,我决定拿起笔,模仿安徒生那细腻而富有想象力的笔法,试着书写属于自己的童话篇章。 我沉浸在创作的世界里,日夜构思,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奇妙的场景和可爱的角色。 终于,经过一番精心雕琢,我完成了一篇童话故事。 故事里,有勇敢无畏的小蜜蜂武士,它挥舞着金色的宝剑,守护着心中的正义;还有娇艳动人的月月红姑娘,她身着绚丽的红裙,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我给这个故事取名为《小蜜蜂武士和月月红姑娘》,满心欢喜地将它投给了一家文学刊物编辑部。 投稿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怦怦直跳,既紧张又期待。 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作品在刊物上发表,被无数读者阅读和喜爱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丝微笑。 日子在焦急的等待中一天天过去,我每天都会早早地来到学校收发室,眼睛急切地在一堆信件中搜寻着,希望能看到来自编辑部的回信。 终于,那封承载着我希望的信件如期而至。我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看到编辑部不仅认真阅读了我的作品,还悉心地提出了修改意见。 他们的建议具体而专业,从情节的合理性到人物形象的塑造,都给出了宝贵的看法。 那一刻,我心中充满了感激,也燃起了更强烈的创作热情。 我迫不及待地投入到修改工作中,仔细斟酌着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根据编辑部的意见对故事进行了精心打磨。 修改完成后,我再次将稿件寄给了编辑部。 这一次,我满怀信心,坚信经过修改后的作品一定能得到认可。然而,时间悄然流逝,一周、两周…… 却始终没有消息传来。 我开始变得焦虑不安,每天都在猜测着原因,是不是修改后的作品依然不够完美?还是在邮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意外?我无数次在脑海中设想各种可能,但始终没有答案。 尽管心中满是失落,但我对童话创作的热爱却丝毫未减,我知道,这只是创作道路上的一次小小挫折,我会继续努力,书写更多美好的童话 。 校园的课余时光,宛如一首灵动的乐章,每一个瞬间都跳跃着青春的音符,奏响了独属于我们的欢快旋律,而校园的各个角落,就是这乐章的美妙背景。 班上组建了篮球队,我有幸成为前锋 “8” 号。 篮球场上,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地面被晒得滚烫,仿佛能蒸腾起丝丝热气。 白色的边线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像是为这场青春的较量勾勒出的激情跑道。 我熟练地单手投篮,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空心入网,引得队友们阵阵欢呼。 “漂亮啊!8 号,再来一个!” 队友小李兴奋地大喊着,一边跑一边挥手,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情,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我们常常与数学系的同学开展友谊比赛,赛场上,大家挥汗如雨,为了每一个球全力以赴。 “防守,防守!别让他们突破!” 队长扯着嗓子指挥着,声音在操场上回荡,与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观众们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充满活力的运动之歌。 操场边的老槐树,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为我们加油助威。 下象棋、下围棋也是同学们课余的一大乐趣。课余的午后,金色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宿舍的窗前,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或是繁星点点的夜晚,月光如水,温柔地倾洒在教室里,给对弈的同学们披上一层银纱。 棋盘之上,黑白棋子交错纵横,每一步落子都凝聚着智慧与谋略。 我尤为喜爱下围棋,同学夏涛波是我的老对手,他的棋艺比我高。 棋盘就像战场,我们在其中斗智斗勇,享受着博弈带来的紧张与快乐 。 学校仿佛知晓我们对精神世界的渴望,常在校园内放映电影,差不多每个星期都会有一场。 放映电影的场地在校园的大草坪上,四周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像是为这场视觉盛宴营造出的梦幻氛围。 那时候,许多被封禁已久的老电影得以解禁,如《三笑》里唐伯虎与秋香的浪漫趣事,《王老虎抢亲》中令人捧腹的荒诞情节,还有那充满诗意与悲剧色彩的《红楼梦》。 记得为了观看《红楼梦》,我和彭伟亮满怀期待,不顾路途遥远,步行十多里路,前往马口镇。 文艺活动更是我课余生活的挚爱。作为班团支部宣传委员,我满心热忱地组织着每一场文艺宣传活动。 从活动的策划筹备,到节目编排,每一个环节我都投入了大量心血。 文艺晚会的舞台搭建在学校的礼堂里,五彩的灯光交相辉映,将整个舞台装点得如梦如幻。 我表演的湖北大鼓《聚宝盆》,凭借着诙谐的唱词、生动的表演,引得全场笑声不断,掌声雷动。“太精彩了!你这表演绝了!” 那一刻,我心中满是成就感,舞台下的同学们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对这场文艺盛宴的喜爱。 其中,印象最为深刻的当属我们班排演话剧《雷雨》和《于无声处》。 我们班的徐静同学来自专业剧团,他担任导演,凭借丰富的经验和专业的指导,让我们的表演得以不断完善。 排练室里,昏黄的灯光洒在每一个角落,四周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戏剧海报,仿佛在诉说着戏剧的魅力。 “陈老师,您这个动作还可以再夸张一点,表现出周朴园的那种威严。” 徐静认真地对班主任陈老师说道,一边说着,一边亲自示范了一下动作。 班主任陈老师在《雷雨》中出演周朴园,他将这个复杂的角色诠释得淋漓尽致,每一个眼神、每一句台词都精准地展现出周朴园的性格特点,仿佛他就是那个从剧中走出来的人物。 而我们班没有女生,我便挑起大梁,饰演侍萍。 “你在说这句台词的时候,要再带点悲伤和无奈的情绪。” 徐静又转头对我指导道。尽管性别不同,但我深入研究角色,努力揣摩侍萍的内心世界,试图通过自己的表演,让这个角色在舞台上焕发出独特的光彩。 后来,我们班排演的话剧《于无声处》还登上了县里的剧场舞台,剧场里座无虚席,观众们的目光紧紧地聚焦在舞台上,我们毫不怯场,将角色的情感与故事完美地呈现出来,收获了台下如潮的掌声,那一刻,整个班级都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 在校园的一隅,有一排别具一格的钢琴房,那堪称校园里的一方静谧之地。 钢琴房的外观质朴而典雅,淡蓝色的墙面在日光的轻抚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每间琴房的窗外,都种满了各种鲜花,争奇斗艳,五彩斑斓。 微风轻柔地拂过,花瓣轻轻摇曳,馥郁的花香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与钢琴流淌出的音符交织在一起,营造出如梦如幻的氛围。 闲暇时分,我常常独自走进其中一间钢琴房。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木香扑面而来,那架乌黑发亮的钢琴静静伫立在房间中央,仿佛在召唤着我。 我缓缓走到钢琴前,轻轻坐下,深吸一口气,将双手温柔地放在琴键上,随后轻轻按下,灵动的音符便如潺潺溪流般流淌而出。 我的指尖在琴键上欢快地跳跃,时而轻盈,时而有力,思绪也随着音乐飘向远方。 当激昂的旋律响起,我仿佛置身于波澜壮阔的大海边,感受着海浪的汹涌澎湃;当舒缓的乐章奏响,又似漫步在宁静的田园小径,聆听着鸟儿的欢歌。 每一段旋律,都是我内心深处的深情倾诉,诉说着那些过往的喜怒哀乐,憧憬着未来的美好愿景。 有一天晚饭后,夕阳的余晖还未完全褪去,天边像是被一位技艺高超的画师用绚丽的色彩肆意涂抹,橙红色的晚霞如同一幅绝美的画卷,给整个校园披上了一层梦幻的薄纱。 校园里弥漫着一种宁静而美好的气息,学生们或是三两成群地漫步在校园小径,或是坐在花坛边轻声交谈。 我像往常一样,怀揣着对音乐的热爱,来到钢琴房练琴。 我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完全忘却了周围的一切,身心都与那流淌的音符融为一体。 突然,一阵轻轻的推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下意识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望去,只见一位女生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 她一头柔顺的长发如黑色的绸缎般披在肩头,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 她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梳子,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清新香气,那香气淡雅而宜人,显然是刚洗完澡。 我虽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同学们都亲昵地称她为 “林妹妹”。她可是学校公认的 “校花”,走到哪里都如众星捧月般引人注目。 在校园里,我常常能遇见她。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操场上,我在操场上晨跑,总能看到她安静地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 阳光轻柔地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优美的轮廓,那画面美好得如同电影中的一幕,让人忍不住驻足欣赏。 在去食堂的路上,或是前往图书馆的途中,也总能与她不期而遇。 每次相遇,我们只是短暂地对视一眼,那目光交汇的瞬间,仿佛时间都为之静止,随后便匆匆擦肩而过,留下一丝微妙的感觉在心头。 此时的她,站在门口,脸颊因为刚洗完澡而微微泛红,如同天边的晚霞般迷人。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羞涩与期待,轻声说道:“你弹得真好听!能教教我吗?”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山间的清泉,在这安静的钢琴房里格外动听。 我顿时有些慌乱,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像一只小鹿在乱撞。 我急忙站起身来,结结巴巴地回应道:“我…… 我弹得不好,我是乱弹。” 其实,我心里清楚自己的琴技并非如此不堪,只是在她面前,莫名地感到紧张与自卑。 她嘴角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又说:“我常听你在这里弹琴呢。你是中文系的吧?”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与亲近。 我局促地点点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慌乱之中,我匆忙离开座位,对她说:“你来弹吧!我要去教室了。” 说完,便像个犯了错的逃兵一样,脚步急促地匆匆逃离了钢琴房,只留下她一个人站在那里,眼中满是疑惑与失落。 自那以后,每当在校园里与她相遇,我都会不自觉地低下头,心跳加速,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 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匆匆走过,不敢与她再有过多的眼神交流。 我自己也搞不清为何如此,只是每当看到 “林妹妹”,脑海中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郝苹的影子。 与郝苹已经两年多没有联系了,时光的流逝并未冲淡我对她的记忆,她的音容笑貌却依然清晰地印在我的记忆深处,如同镌刻在心底的一幅画。 我时常会想,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是否也会偶尔想起我?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她是否也经历了许多的故事,是否也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回忆起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 。 第3章 第 3 章 第三章 街头奇遇 暑假的阳光热烈而奔放,炙烤着大地,我踏上了归家的旅程。 中途在黄陂汽车站转车,在售票窗口买了一张下午三点去镇上的车票,此时才 12 点。 我在路边一个包子铺买了两个馒头,一边啃着,一边朝着城里的方向走去。 夏日的街道弥漫着燥热的气息,路边的树木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叶子,蝉在枝头不知疲倦地鸣叫,仿佛在为这炎热的天气呐喊助威。 我心中想着,时间还早,不如到老街上逛逛吧,也许能在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寻得一丝清凉与慰藉。 就在这时,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 我不经意间抬眼,迎面走来三位姑娘。一瞬间,我的脚步顿住,大脑瞬间空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在原地 —— 中间那位长辫子姑娘,竟是郝苹! 我的脑海中瞬间炸开了锅,各种念头疯狂地交织碰撞。 怎么会在这里遇见她?这是真的吗?我无数次在脑海中勾勒过与她重逢的画面,可从未想过会如此突然,如此毫无预兆。 那些曾经一起度过的时光,像走马灯一样在我眼前快速闪过,每一个画面都带着深深的眷恋和思念。 这两年多来,她的身影总是在我记忆深处徘徊,我曾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感情会渐渐淡去,可此刻看到她的那一刻, 我才明白,它从未消失,只是被我深埋心底。 我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郝苹也看见了我,同样满脸震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那一刻,时空仿佛凝固,周围的喧嚣声渐渐远去,只剩下我和她,在这熙熙攘攘的街头,呆呆地四目相对。 街道上车水马龙,自行车的铃铛声、汽车的喇叭声交织在一起,行人匆匆而过,街边的店铺里传出各种吆喝声 。 可这一切都与我们无关,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我们身上,晒得地面滚烫,就连空气中弥漫的尘土仿佛也被这炽热的目光所震慑,静止在了半空。 街边的柳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为这意外的重逢而轻轻叹息。 “真的是你吗?” 我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不自觉地颤抖,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激动与忐忑。 我害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害怕一开口,她就会消失不见。 “是我,我……” 郝苹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哽咽,眼眶迅速泛红,欲言又止,像是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听到她的声音,我的心猛地一颤,那熟悉的声音,曾经无数次在我梦中响起,此刻近在咫尺,却又感觉如此遥远。 “我以为…… 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喃喃道,目光牢牢锁住她,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稍一失神她就会消失不见。 这两年多来,我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她,可这份思念却如影随形,此刻终于有机会说出口,心中五味杂陈。 “我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她微微低下头,像是在努力平复情绪,可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我看着她的样子,心中满是心疼,这两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憔悴?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对方,仿佛要将彼此这些年的经历都从眼神中探寻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她身边的两位姑娘悄然离去。街边,就只剩下我和郝苹两个人,依旧呆呆地对视着,久久无语。 “你还好吧?” 她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疲惫,像是积攒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出口。 这简单的几个字,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内心深处的关切之门。 “还好。你呢?” 我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回应道,目光紧紧锁住她,心中满是关切,试图从她的神情里找到她这些年的故事。 我多么希望她能说一切都好,可看她的样子,我知道这只是奢望。 “我不好。” 她微微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眼眶也微微泛红,像是藏着无尽的委屈与无奈。 听到她这样说,我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一击,难受极了,恨不得立刻替她分担所有的痛苦。 自责和懊悔瞬间涌上心头。 “你气色不大好,生病了吗?” 我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焦急地问道,心里一阵揪紧,既担心她的身体,又对她这些年的遭遇充满好奇。 我急切地想要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如此憔悴。 “我们往城外走走吧,好吗?”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提出了一个请求,眼神中满是期待,仿佛城外的宁静能让她找到倾诉的勇气。 我没有丝毫犹豫,只想满足她的任何需求。 “好吧!”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心中想着或许换个环境,能让她放松些,也能让我们有更多时间好好聊聊。 我们并排走在城边的一条小道上,微风轻轻拂过,却未能驱散我心中的燥热与紧张。 我在心里暗自思忖,我们两个是有缘呢,还是无缘呢? 回想起我们的相识,是她爸爸促成的,那年正月十六,又是那样的鬼使神差。而这次,竟又如此神奇地相逢,难道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可命运为何又要让她经历这么多苦难? “听说你考上大学了,祝贺你啊!”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真诚的祝福,可我却能感觉到笑容背后的苦涩。 听到她的祝贺,我心里五味杂陈,既为自己的成就感到欣慰,又为她的处境感到难过,要是她也能过得幸福该多好。 “放暑假了,我准备回家看看。没想到竟这么巧。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我满心疑惑,开口问道,心中好奇她为何在此时回到家乡,又经历了怎样的生活。我迫切地想要了解她的一切,想要弥补这两年多来错过的时光。 “我是生病了,休病假回来的。” 她轻声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黯淡,像是不愿提及这段经历,又像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些无奈。 我心中一紧,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生病?到底是什么病?严重吗?无数的担忧涌上心头。 “什么病啊?严重吗?” 我心中一紧,关切地追问,语气中满是焦急,希望能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什么。我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也没什么大病,一言难尽。” 她突然停住脚步,抬头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委屈,有不甘,还有对过去的怀念,“那年正月十六,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她提起那天,我的心猛地一沉,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我深吸一口气,把当天的情况详细地对她讲了一遍,末了感慨道:“真的是鬼使神差啊!” 一边说,一边留意她的表情,生怕遗漏了她任何细微的情绪变化。我多希望她能理解我,能原谅我那天的 “缺席”。 “你知道那天对我们多么重要吗?”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随后对我讲起了那天她家里发生的事。 她继母的强势,父亲的无奈,以及她内心的痛苦与挣扎,听得我心中懊悔不已,不停地在心里骂自己混蛋。 她继母胜利了,她父亲失败了,她大哭了一场,当天就返回了宜昌。 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误会与遗憾,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我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那天,改变这一切,不让她受到这么多伤害。 堵塞在心中的苦水倾吐出来后,气氛缓和了一些。 我对她讲了我这两年多的经历:艰辛的高考,为了梦想挑灯夜战的日子;充实的大学生活,在知识的海洋里尽情遨游的时光。 讲着讲着,我仿佛回到了那些奋斗的岁月,心中满是感慨。 可看着她,我又觉得自己的这些经历在她的苦难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她也讲了她这两年多的境况。她单位一位领导的儿子疯狂地追求她,她不同意,于是,广播员干不成了,又回到了车间,生活的挫折让她变得更加坚强,却也让她失去了曾经的快乐。 她讲述时,语气平淡,可我却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波澜,那些挫折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让我心疼不已。我多么希望能为她遮风挡雨,让她重新找回曾经的快乐。 “有个很奇怪的事?你想听吗?” 她忽然转了话题,眼中闪过一丝神秘的光芒,问我,像是在期待我的回应,又像是在鼓起勇气说出藏在心底的秘密。 我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同时又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想听啊,你说。” 我被她的话勾起了好奇心,连忙应道,身体微微前倾,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事。 “宜昌一家医院里有一位年轻医生,长得非常像你。”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又有些紧张。 听到这话,我微微一怔,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涟漪,既好奇又有些吃醋,想象着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 “我常去找他看病。” 她接着说道,声音轻柔,却像是在诉说一个重要的秘密。 我的心猛地一紧,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是嫉妒,还是担忧?我自己也分不清。 “你身体还好啊,哪有那么多病去看?” 我疑惑地看着她,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却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我直直地看着她,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没病我也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直直地看着我,像是在等待我揭开那层窗户纸。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我当然知道答案,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害怕一旦说破,就会打破这微妙的氛围,也害怕面对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 “不知道。” 其实我心里隐隐约约知道答案,只是不敢确定,也不敢轻易说出口,害怕一旦说破,就会打破这微妙的氛围。 不知不觉,我们走出城区好远了。夏日的阳光依旧炽热,汗水湿透了我们的衣衫,可我们都浑然不觉。 “我们往回走吧。” 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舍,像是不愿结束这场交谈,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听到她这样说,我心里一阵失落,多希望时间能再慢一点,能和她多待一会儿。 我们慢慢地往回走,她的脸色也不像先前那么苍白了,泛起了红晕,仿佛这一路的交谈,让她重新找回了一些活力。 我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快到上车的时间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略带遗憾地说道,心中满是不舍,不想这么快就和她分别,又担心错过回家的车。 我多么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和她相处,哪怕只是静静地走在一起。 “你还有时间到黄陂来吗?下个月我才回宜昌。” 她眼中带着一丝期待,看着我问道,语气中满是对再次见面的渴望。 听到她的话,我的心中涌起一丝希望,又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含糊其辞。 “看情况吧。我们都留个地址。” 我连忙从背包里拿出笔和日记本。 我在日记本上写好学校的通信地址,撕下来递给她。她接过去,夹在手里拿着的书里,那是一本《红与黑》,或许书中的爱情故事也能引起她的共鸣吧。 她在我的日记本上写下了她在宜昌的通信地址,那娟秀的字迹,仿佛也写下了我们之间的牵挂。 我把她送到了十字街口的 “三八馆” 门前。 那时候的黄陂人都知道这个 “三八馆”,是一家老牌的国营餐馆,承载着无数黄陂人的回忆。 离上车只有二十分钟了,我与她告别,快步向车站跑去。 跑到车站,我突然后悔了,为什么现在不去郝苹家呢?我是多么想去见见她爸爸,那个曾经对我关怀备至的长辈。 于是,我又向回跑。可我这才发现自己的糊涂,竟没问郝苹家在黄陂城关的住处。我满心懊恼,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 我又跑到 “三八馆” 门前,这里来往的人很多,我抱着一丝侥幸,说不定还能看见郝苹。 我在门口张望了一会,郝苹没有出现。 我就上到 “三八馆” 的楼上,这里视野开阔,我站在楼上,抱着一丝希望,傻傻地四面看,多么希望郝苹能出现在街头,哪怕只是远远地看她一眼也好。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街道,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从三点多到四点,从四点半到五点,从五点到五点半,从五点半到六点,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郝苹始终没有出现。 我极不情愿地,垂头丧气地往车站走。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无奈,感觉自己像是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天黑了,没有客车了。 我找到在黄陂汽车站当司机的老同学江乾坤,他给我拦了一辆货车。 货车把我拉到三叉路,天已经黑透了。 黑夜里,我走了十多里山路,很晚才到家,可我的心,还停留在与郝苹相遇的那个午后,久久无法平静 。 第4章 第 4 章 五十六、打猪草 回到家里时,已是晚上十点多,夜色浓稠如墨,万籁俱寂,整个村庄仿佛被一层静谧的纱幕笼罩,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打破这夜的深沉宁静。 推开家门,屋内昏黄的灯光摇曳闪烁,父母还在堂屋等候,见我如此晚归,眼中满是关切与心疼。 母亲赶忙起身,快步走向厨房,一边念叨着 “饿坏了吧”,一边手脚麻利地为我做了一点简单的吃食。 此时,弟妹们都已在里屋沉沉睡去,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生活的重担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肩头,工分是维系家庭生计的关键。 家中少了我这个劳动力,本就艰难的日子愈发捉襟见肘,我家更是沦为大缺粮户。 父母每日起早贪黑,辛苦劳作,也很难供七个子女读书。 老大和我上了大学,三弟在高中拼搏,大妹妹和四弟奋战初中,五弟和小妹妹也在小学开启求知旅程。 这一张张张嘴吃饭、一个个需要教育资源的孩子,让父母的经济负担比以往更加沉重不堪。 全家生活的希望,几乎全系于那头 “功勋母猪” 身上。 暑假里,看着父母日渐操劳的身影,我满心不忍,主动承担起打猪草的任务。 大队小学后面有一个很大的水塘,村里人都亲切地称它为 “草塘”。 白日里,草塘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平躺在大地之上,塘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塘里生长着许多水草。 父母都在生产队里出工,正值抢收抢种的大忙季节。 每日天刚蒙蒙亮,他们便扛起农具,匆匆走向田间,直到夜幕降临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归来,在田间挥洒着无尽的汗水。 这一天,我拿起冲担、草绳和绑着镰刀的竹竿,独自一人前往草塘打猪草。 起初,塘边的水草很快就被我打完了。 为了割到更多猪草,我小心翼翼地趟水向塘中间走去,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冰凉的水漫过我的小腿,带来丝丝凉意,驱散了些许夏日的燥热。 “大学生还打猪草哇!” 忽然,塘边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我闻声抬头一看,原来是玉芬。她亭亭玉立在塘边,微风轻轻拂动她的发丝,发丝随风飘动。 “我给你帮忙吧!” 说着,她毫不犹豫地就在塘边脱起鞋子来。 我见状,忙不迭地说道:“不用不用!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我深知打猪草是个又脏又累的活儿,不想让她沾染这份辛苦,更不愿她因我而陷入难堪。 “没关系!” 她满不在乎地回应着,动作麻利地脱下鞋子,迅速卷起裤腿,动作十分干练,随后就下到塘里面来了。 下到塘里后,我手持绑在竹竿上的镰刀,努力伸向深水处,小心翼翼地割着水草。 每一下挥动镰刀,都伴随着 “唰唰” 的声响,一丛丛水草被割下,在水中漂浮起来。 玉芬则在一旁,眼疾手快地帮我把水草捞起来,然后一趟一趟地送到塘岸边上。 她脚步轻快,双手稳稳地捧着水草,动作娴熟而又认真,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 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很快就割够了两大捆水草。 “谢谢你啊!” 我感到有些疲惫,双腿微微发酸,便在塘边的堤坡上坐下来休息。 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一丝暖意,驱散了些许水中的凉意,也晒干了我湿漉漉的裤脚。 玉芬帮我用草绳把水草捆得结结实实,随后也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她轻轻捋了捋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发丝,开口说道:“你走了以后,武术队还在搞,是清秋老师负责,但远不如你在的时候那么热闹和出色了。体操队和宣传队没搞了,学校里好像一下子少了很多活力,变得冷冷清清的。” “不说学校的事了。” 我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落寞,实在不想提起这个曾经让我费尽心血的学校。 那些过往的回忆里,有太多的遗憾和无奈,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钝刀,轻轻割着我的心。 “你怎么不给我写信呢?我很想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一根长辫子打散开来,手指灵活地穿梭其中,又重新编起辫子,眼神中满是期待和幽怨,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思念。 “你父亲现在对你怎样?” 我避开了她的问题,转而关心起她在家中的状况。 我深知她父亲对我们关系的是坚决反对的。 “他还是不准我到你家去。”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和无奈,微微低下头,嘴角微微下垂,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怪不得我一回家,母亲就对我说:“玉芬真是个好姑娘,经常来帮忙我做家务事。她总是抢着干活,特别勤快,洗衣、做饭、打扫,样样都做得又快又好。走的时候还总是依依不舍,念叨着你的消息,眼里满是牵挂。” “那你就别去啊,免得你父亲责怪你。” 我心中满是担忧,不想因为自己让她受到委屈,遭受她父亲的责骂。 “我还不是想打听你的消息。”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我,眼中闪烁着光芒,那光芒里饱含着对我的思念和执着,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 “你父亲做得那么绝,他是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是他,我是我。这辈子非你不嫁!” 她编好了那条辫子,用力地往背后一甩,语气斩钉截铁,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你是不是考上大学了,看不上我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和不安,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到答案。 “你父亲是不会同意的。我家还是大缺粮户,你父亲不会把牛放在不长草的地方。” 我提起了她父亲的那句 “名言”,心中满是苦涩,仿佛吞下了一颗未成熟的果子。 她听了我的话,低下头,默默地编着另一根辫子,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看不清她眼中的神情,但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难过。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双手编辫子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似乎每一下都带着沉重的心情。 我站起身,拿起冲担挑起她帮我捆好的水草,对她说 :“快回去吧,你父亲要是看见我们在一起,又要打你。” 我不想她因我而受到伤害。 我挑着担子渐行渐远,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玉芬还坐在那里,她的身影在空旷的塘边显得那么孤单,仿佛一尊雕塑,定格在我的视线里。 阳光洒在她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更添几分落寞。 回到家里,一家人围坐在略显昏暗的堂屋,灯光昏黄,将我们的身影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 我踌躇片刻,还是把见到玉芬的事对父母讲了。 母亲原本微微低垂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春日暖阳,驱散了些许生活的阴霾。 她一边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动作轻柔而充满爱意,一边说道:“玉芬真是个好姑娘,这个媳妇我认定了。她心地善良,又勤快,每次来咱家帮忙做家务事,洗衣、做饭、打扫,样样都做得又快又好。对我们家也真心实意,走的时候还总是依依不舍,念叨着你的消息,眼里满是牵挂。要是能进我们家门,那是我们家的福气。” 母亲说着,眼中满是期待,仿佛已经看到玉芬成为我们家一员的美好场景。 父亲则一脸严肃,眉头紧锁,犹如一座难以逾越的山峰。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整个人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气场。父亲冷哼一声,说道:“不行不行!她父亲做得太绝情了,当初差点毁了之华一生。你可还记得,他当初那副强硬的模样,坚决反对之华和玉芬在一起,手段强硬得很。他那样坚决地反对,以后要是真成了亲家,这日子也难太平。” 父亲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忧虑,似乎已经预见了未来可能出现的种种矛盾与冲突。 “之华已经是大学生了,周书记还会反对吗?” 母亲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轻声问道。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许,仿佛希望父亲的担忧只是多余的。 “他同意我也不同意!” 父亲提高了音量,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他的双手抱得更紧了,仿佛要用这种方式来坚定自己的立场。“当初他那般绝情,现在想轻易翻篇,哪有那么容易。而且就算他现在不反对,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再生事端?我不能让之华再受到任何伤害。” 父亲的声音在堂屋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暑假里,父母经常为此而争吵不休。 每一次争吵,都像一把把钝刀,在我心头轻轻划过。 母亲总是满怀期待地说起玉芬的好,希望能促成我们的好事;而父亲则始终对玉芬父亲的过往耿耿于怀,坚决反对我们在一起。 他们的争吵声在狭小的屋子里不断交织,让我感到无比的压抑和痛苦。 我心里也不是滋味,仿佛被一团乱麻紧紧缠绕,理不清,解不开。 看着父母因为我的事情而争执不断,我满心愧疚与无奈。 于是,在一个阳光略显黯淡的清晨,我收拾好简单的行囊,悄悄地提前进到学校去了。 回到学校不久,我收到从红光小学寄来的一封信。 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让我的心猛地一颤。我在寝室里小心翼翼地拆开信,果不其然,信是玉芬寄来的,信中还夹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她,笑容灿烂,眼神明亮,仿佛带着阳光。她穿着一件朴素的碎花裙,站在学校的老槐树下,背后是斑驳的树影,整个人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老翁眼尖,一下子从我手中抢过玉芬的照片,兴奋地拿给同寝室的同学们看。 “这是之华的对象吧,真漂亮!” 老翁一边看着照片,一边夸张地喊道,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羡慕。 “不错不错,之华有艳福。” 另一位同学附和着,脸上带着羡慕的神情,凑过来仔细端详着照片。 “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 又有人好奇地猜测着,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老实说,是不是你的未婚妻?” 老翁指着照片,一脸八卦地问我,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侃。 我从老翁手里夺过照片,有些窘迫地说:“别乱说,是我教小学时的同事。” 我不想让同学们过多猜测,更不想因为自己的感情问题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我心中有着难以言说的纠结。 一旁的彭伟亮凑过来,笑嘻嘻地说:“同事还会给你寄照片啊?一定是你以前的相好!” 彭伟亮在他下乡的老家有一个相好,所以对这种事情格外敏感,对我挤眉弄眼,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是不是青梅竹马啊?” 趟在床上看书的余学明也忍不住插了一句。 余学明也曾是城市下乡知识青年,他已经结婚了,妻子是一个农村姑娘,对感情之事也颇有感触,放下手中的书,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寝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仿佛在为我的心事轻声叹息。我望着天花板,思绪如潮水般涌来。 我想起那天晚上和金芬一起看电影《柳堡的故事》,昏暗的电影院里,我们坐在一起,电影里那纯真的爱情故事仿佛在我们之间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我们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一起,那一刻,我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 她的手柔软而温暖,我的心瞬间乱了节拍,那种青涩而美好的感觉至今难忘。 想起我离开红星小学时她哭着跑开的背影,那瘦弱的身躯在风中颤抖,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不舍和愧疚 。 她的哭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每一声都像重锤,敲打着我的心。 想起她到公社书记那里告她父亲的状,为了能和我在一起,她鼓起了莫大的勇气,那份执着和坚定让我感动不已 。 她小小的身躯里,蕴含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只为了我们的未来努力抗争。 想起我在汉北水利工地病重时收到的她用拼音写给我的信,那歪歪扭扭的字迹,饱含着她对我的牵挂和担忧,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温度 。 在我最艰难的时刻,那封信如同冬日暖阳,给予我力量和安慰。 想起那夹在信中的 2 元钱,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2 元钱对她来说想必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她却毫不犹豫地寄给了我,只为了能帮我缓解一点困境 。 那 2 元钱,承载着她满满的爱意和关怀,让我感受到了她的真心。 想起她在草塘帮我打水草,她那认真的模样,在水中忙碌的身影,还有那灿烂的笑容,都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 她的笑容如同春日繁花,灿烂而美好,照亮了那个夏日的草塘。 想着想着,泪水不知不觉地涌出了眼眶,划过脸颊,滴落在枕头上。 我深知,玉芬对我的感情真挚而热烈,她是个朴实的好姑娘,善良、勤快、执着。 但我心里装的是郝苹,郝苹的音容笑貌、她的温柔体贴、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早已在我心中生根发芽。 玉芬的深情我懂,可爱情无法勉强,我在这复杂的情感纠葛中,感到无比的迷茫和痛苦,不知该何去何从 。 第5章 第 5 章 五十六、迁校风波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犹如白驹过隙,匆匆流逝。 回首大一这一学年,那些在校园里度过的日子仿佛还在昨日,课堂上的激烈讨论、课后与同学们的欢声笑语,都成为了记忆中无比珍贵的片段。 然而,转眼间,大一的期末考试就如一场无声的战役如期来临。 在那段紧张备考的日子里,整个校园都弥漫着一股浓厚的学习氛围。 教室里,同学们都沉浸在复习备考之中,每个人都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为了胜利全力以赴。 清晨,第一缕阳光尚未完全照亮校园,教室里便已坐满了人,同学们或轻声诵读着课文,或专注地做着笔记,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仿佛在演奏着一曲奋斗的乐章。 我也不例外,每日早起晚睡,开启了三点一线的生活,在宿舍、教室和图书馆之间来回穿梭。 图书馆内,座无虚席,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地汲取知识。我将一本本教材反复研读,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都活了过来,在我眼前跳跃、组合,我一个知识点一个知识点地仔细梳理,遇到不懂的地方,便虚心向老师和同学请教,直至完全理解。 夜晚,当校园被黑暗笼罩,万籁俱寂之时,我才拖着疲惫却又充实的身体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脑海中还在不断回顾着当天所学的内容。 终于,考试的日子结束,那一刻,心中的紧张与压力仿佛瞬间得到了释放,但随之而来的是对成绩的忐忑等待。 成绩公布的那天,校园里一片沸腾,同学们纷纷围在成绩公布栏前,眼睛紧紧地盯着榜单,急切地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随着目光在榜单上缓缓移动,当看到自己各门功课的成绩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我各门功课都是 90 分以上,考了个中文专业总分第一! 老师和同学们纷纷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祝贺声不绝于耳。不仅如此,我还凭借着在学习、品德和工作等多方面的优秀表现,被评为三好学生、优秀团干部。 在全校大会上,庄严的礼堂内座无虚席,璀璨的灯光将整个礼堂照得如同白昼。 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迈着坚定的步伐,大步走上领奖台。 我双手接过那几张承载着荣誉的奖状和奖品,奖状上的烫金大字在灯光下闪耀着光芒,那光芒刺痛了我的双眼,却也温暖了我的心。 我心中满是自豪与喜悦,所有备考的艰辛在这一刻都化作了甜蜜的回忆。 然而,喜悦之余,另一件关乎我们切身利益的事情却如乌云般笼罩在心头。 按先前的约定,一学年结束,我们就应搬回武汉师范学院孝感分院的本部了。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学校却迟迟没有宣布搬迁的决定。 这让同学们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我们时常聚在一起讨论,猜测着学校不宣布搬迁决定的原因。 有的同学说可能是本部的宿舍还没完全准备好,有的同学则认为或许是教学资源的调配遇到了问题。 大家的眼神中都透露出对未知的担忧,毕竟本部有着更好的学习和生活条件,宽敞明亮的教室、藏书丰富的图书馆、设施完备的实验室,这些都吸引着我们。 我们盼望着能早日搬回本部,开启新的学习篇章,可如今这迟迟未到的搬迁决定,就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我们的心头,让我们的喜悦中多了一丝忧虑 。 本部的各方面条件对我们来说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就拿图书馆来说,汉川师范学校的图书馆规模太小,书架上的书籍数量有限,种类也不够丰富,常常无法满足我们对知识的渴求。 而我二弟正华弟已经接到通知,他们马上就要从京山师范搬回华中师范学院本部了,这更让我们对搬回本部充满了期待。 于是,中文系和数学系两个班的同学经过商议,决定推选代表去和学校交涉。 在同学们的信任与支持下,我被推选为学生代表中的一员。 我们首先找到汉川师范学校的校长。 校长办公室里,气氛略显凝重。 我们礼貌地说明来意,询问搬迁的相关事宜。 校长坐在办公桌前,微微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地说:“我也很理解你们的心情,可我确实还没有接到上级关于搬迁的通知。” 从校长的办公室出来,我们并没有气馁,而是决定前往本部,直接与孝感分院的领导进行沟通。 来到本部,我们看到新修的学生宿舍楼已经完工。这更加坚定了我们按约定搬回本部的决心。 我们找到校方领导,诚恳地向他们提出我们的要求。 校方领导听后,沉思片刻,然后和蔼地说:“同学们,你们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还有一些后续工作需要处理,大家再等一等,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尽管领导这样说,但我们心中依然有些担忧,不知道这一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们几个代表回到学校后,把与校方沟通的情况如实地对同学们讲了。 同学们听后,顿时炸开了锅,大家都不同意继续等待,一致主张马上搬。 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大一学年一结束,放寒假时,我们就全部带上行李,毅然决然地自行搬到本部。 当确定要离开汉川师范学校,搬回武汉师范学院孝感分院本部的那一刻,我心情十分复杂,各种情绪如潮水般在心中翻涌。 站在宿舍窗前,目光缓缓扫过校园的每一个角落,这里的一切,虽不华丽,却承载了我整整一年的青春岁月。 汉川师范学校的条件确实简陋,不如人意。 教室的桌椅有些破旧,坐上去时不时会发出吱呀的声响;宿舍空间狭小,几个人挤在一起,略显局促;图书馆规模小,藏书有限,常常无法满足我对知识的渴望。 但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我度过了充实而难忘的大一时光。 回想起刚踏入校园的那一刻,心中满是对大学生活的憧憬与期待。 在这里,我结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同学,我们一起在教室里热烈地讨论学术问题,为了一个观点争得面红耳赤;我们一起在操场上挥洒汗水,尽情奔跑,释放青春的活力;我们还一起在夜晚的宿舍里,分享彼此的梦想与心事,欢声笑语回荡在小小的房间里。 在课堂上,老师们虽然教学设备有限,但他们凭借着扎实的专业知识和认真负责的态度,为我们打开了知识的大门。 那些在昏暗灯光下备课的身影,那些耐心解答我们问题的场景,都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中。 如今,要离开这里,心中满是不舍。 我缓缓走出宿舍,沿着熟悉的小路漫步,抚摸着路边的围栏,仿佛能感受到曾经的自己在这里走过的痕迹。 每一步都迈得沉重,眼睛里满是眷恋。 我知道,前方的本部有着更好的条件,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但汉川师范学校的这一年,是我大学生活的起点,是我成长路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这里的气息深深印在心底,带着这份复杂的心情,带着对过去的怀念和对未来的期待,迈向新的征程 。 同学们满怀憧憬,拖着沉甸甸的行李,一路风尘仆仆地来到本部。 然而,本部却并不认可我们这一自行搬迁的行为,冰冷的拒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同学们心中的热情。 宿管人员站在宿舍门口,一脸严肃,坚决不让我们踏入半步,声称未接到学校正式通知,不能随意安排入住。 这突如其来的阻碍,让同学们感到十分气愤。 大家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脸上满是不甘与愤懑。“我们按照约定来搬,凭什么不让进!” “这学校怎么能这样,太不合理了!” 在众人的激愤声中,有人提议去地区大院反映情况,寻求帮助。 于是,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地区大院走去,心中怀着一丝希望,期待能得到一个公正的回应。 地区的领导听闻我们的来意后,十分重视,很快便接见了我们。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我们几个代表紧张又激动地站在领导面前,将学校未按约定安排搬迁、本部拒绝我们入住等情况,一五一十地陈述出来。 领导们认真地听取了我们的意见,不时在本子上记录着,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 最后,他们承诺会尽快和校方协调,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与此同时,借住在应山师范学院的同学们听闻我们的行动后,也都纷纷响应。 他们深知我们面临的困境,毫不犹豫地决定与我们并肩作战。 于是,他们毅然决然地收拾行囊,自己搬回来了。 从应山师范学院搬回的那个中文系的班,同样人才济济,有四十多名同学,他们分别来自安陆、云梦、应山、孝感、大悟等地。 他们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经过长途跋涉,满脸疲惫却又带着坚定的神情,浩浩荡荡地走进校园。 一时间,校园里人来人往,嘈杂声、行李箱的滚轮声交织在一起,弥漫着紧张而又热烈的气氛。 同学们相互帮忙搬运着行李,虽然疲惫不堪,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团结与坚持的光芒。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几个代表联合从应山师范学院回来的同学代表,与学校展开了多番艰苦的沟通、协调。 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来到学校行政楼,那栋威严的建筑仿佛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矗立在我们面前。 走进领导办公室,我们诚恳地陈述我们的诉求,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同学们的期待与渴望。 每一次沟通,我们都精心准备,提前收集同学们的意见和想法,将大家对本部更好学习生活条件的向往一一倾诉。 校方领导们也耐心倾听,他们理解我们的心情,但搬迁涉及诸多复杂的问题,如宿舍分配,要考虑到不同班级、不同人数的合理安排;教学资源调整,包括教室、实验室设备等的重新规划,所以一直未能立刻答应我们的请求。 然而,我们并未放弃。我们不断地通过书面申请,用真挚的文字表达我们的决心;通过集体面谈,让领导们直观地感受到我们的坚定。 在一次集体面谈中,一位同学激动地说道:“我们努力学习,就是为了能在更好的环境中提升自己,本部的条件明明已经具备,为什么不能让我们搬过来呢?” 我们的坚持如同水滴石穿,渐渐打动了校方。 终于,在经历了无数次的沟通与协商,几经周折之后,学校终于被我们持之以恒的坚持所打动,同意了我们的搬迁请求。 那一刻,整个校园都沸腾了起来,同学们欢呼雀跃,兴奋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冲破云霄。 大家相互拥抱,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有的同学甚至喜极而泣。 所有的努力和坚持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最完美的回报,我们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随着搬迁工作的顺利完成,学校对班级进行了重新调整。 从应山师范搬回的上中文班被撤销了,班上的同学一半被分到本部原有的那个班,合编为 “7701” 班,另一半则分到我们班,合编为 “7702” 班。 我们班的班委会也进行了改组,来自应山的夏同学,凭借着出色的组织能力和领导魅力,在同学们的一致推选下,担任了班长一职。 与此同时,中文系成立了团总支,在公平公正的选举中,我有幸当选为团总支宣传委员。 当得知这个消息时,我的心中既激动又紧张,深感责任重大。我明白,这不仅是一份荣誉,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踏入武师分院本部的那一刻,便能深切感受到这里与汉川师范学校在各方面存在的显著差距。 本部各方面的条件都好多了。 男生宿舍楼共有四栋,均是刚刚修建竣工的崭新建筑。 这些宿舍楼整齐排列,外观简洁大方,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蓬勃的朝气。 每栋楼都有宽敞明亮的走廊,连接着一间间宿舍,为男生们提供了舒适便捷的居住环境。 相比之下,女生宿舍楼虽然是老建筑,但却别具一番韵味。 岁月的痕迹在楼体上留下了斑驳的印记,见证着一届又一届学子的青春岁月。 楼前种满了各种花卉树木,春夏之交,繁花似锦,香气四溢,为女生们营造出温馨而宁静的氛围。 本部的教学楼同样令人眼前一亮。 建筑风格庄重而不失典雅,宽敞的教室采光极佳,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洒在一排排整齐的课桌上。 教室里配备了先进的教学设备,为师生们的教学活动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而在众多建筑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图书馆。 图书馆外观宏伟壮观,犹如一本打开的巨著,屹立在校园之中。馆内藏书极为丰富,一排排高大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涵盖了人文社科、自然科学、艺术等各个领域。 无论是古老的经典著作,还是最新的学术研究成果,在这里都能找到。 图书馆内安静祥和,同学们或静静地坐在书桌前阅读,或穿梭在书架间寻找心仪的书籍,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踏入武师分院本部,最令人赞叹的,当属其雄厚的师资力量。 在武师分院本部的中文系,教古代文学的葛楚英老师无疑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名教授。 他虽已年届花甲,却精神矍铄,目光炯炯有神,尽显学者风范。在古代文学这片广袤的天地中,他深耕数十载,对诗词歌赋、经史子集可谓烂熟于心。 那些常人眼中晦涩难懂的文言文,一经他口,便仿佛被赋予了鲜活的生命力。 无论是先秦诸子的精妙论述,还是唐宋大家的华美篇章,他都能信手拈来,讲解得绘声绘色。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在明清小说的研究领域,他造诣颇深,其出版的专著《三国演义与人才学》,以独特的视角剖析了这部经典名著中蕴含的人才理念,在学术界引起了广泛关注与赞誉。 教现代文学的孙续恩老师,身形清瘦,却浑身散发着蓬勃的活力。 在他眼中,每一部现代文学作品皆为时代的一面镜子,精准地折射出社会的风云变幻以及人们丰富多元的精神世界。 作为鲁迅研究的专家,他对鲁迅的作品有着极为深刻的见解。多年来,他潜心钻研,发表了诸多论述鲁迅的文章,从鲁迅作品的思想内涵到艺术特色,从其文学创作的时代背景到对后世的深远影响,都进行了细致入微且鞭辟入里的分析,为学界对鲁迅的研究贡献了诸多宝贵的观点与思路。 教外国文学的叶继宗老师,精通英语和日语,是一位学贯中西的大家。 他平日里总是身着笔挺的西装,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气质。在课堂上,他对各国文学流派、作家作品如数家珍。 从古希腊神话那奇幻瑰丽的世界,到文艺复兴时期文学的蓬勃兴起,再到现代主义文学的创新变革,他都能娓娓道来,详细阐述其中的来龙去脉、发展脉络以及独特魅力。 他作为《外国文学研究》杂志的编委之一,在该杂志上发表过不少极具学术价值的论文,为推动外国文学研究的发展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值得庆幸的是,我也曾在他的悉心指导下,在这本杂志上发表过一篇论文,那段经历让我受益匪浅,也对他的学识与指导能力深感钦佩。 这三位老师堪称中文系的中流砥柱,凭借着渊博的学识、独特的教学方法以及对教育事业的无限热忱,深受同学们的喜爱与尊敬。 课堂上,他们的讲授精彩纷呈,或旁征博引,或妙语连珠,总能将复杂的知识深入浅出地讲解清楚,引领同学们在文学的海洋中畅游;课后,他们也总是热情地与同学们交流探讨,耐心解答同学们的疑惑,倾听大家的想法,展现出对教育事业的热爱与执着。 系主任由葛楚英老师兼任,他不仅在教学上以身作则,每一堂课都精心筹备,凭借自己对古代文学的深厚热爱感染着每一位同学,还以高瞻远瞩的眼光为中文系的发展规划了宏伟蓝图。 他积极奔走,大力推动学术交流活动,多次邀请国内外知名学者来校讲学,为同学们带来前沿的学术观点与研究成果;同时,精心组织师生参加各类学术研讨会,鼓励大家在学术的舞台上展现自我,引领着中文系不断向前发展,向着更高的学术巅峰奋勇攀登。 班主任是教古代汉语的吴老师,他同样功底扎实深厚。 吴老师身材不高,身形清瘦,脸上总是洋溢着和蔼的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亲切感。 他的书房里,各类古代汉语研究的书籍和资料堆积如山,从经典的《说文解字》到音韵学的重要著作《广韵》,每一本都被他反复研读,书页泛黄,满是他求知探索的痕迹。 在课堂上,他对古代汉语的语法、词汇、音韵等方面的讲解细致入微,总能巧妙地运用生动的例子,将原本晦涩难懂的古代汉语知识变得通俗易懂、生动有趣。 在生活中,吴老师更是无微不至地关心着每一位同学的成长。当同学在学习上遇到困难时,他会耐心地给予指导,帮助大家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当同学在生活中遭遇挫折时,他会像长辈一样,静静倾听同学们的烦恼,给予温暖的安慰和鼓励,是同学们当之无愧的良师益友 。 在踏入本部校园后的没几天,一个阳光柔和的午后,教室中弥漫着静谧的气息,同学们都在各自忙碌着,或埋头书写,或小声讨论。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书页上,我正沉浸在手中的书籍里。 突然,教室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竟看到了初中老同学肖厚启。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紧接着,激动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站在门口,身姿挺拔,与记忆中的模样相比,已然成熟了许多。 曾经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庞,如今已被岁月悄然刻下了些许痕迹,眼角的细纹里藏着过往的故事。 他的眼神不再是曾经的懵懂,而是多了几分历经磨砺后的坚毅与深邃,仿佛在诉说着这些年的拼搏与坚持。 肖厚启比我大两岁,这些年来,他为了实现心中的大学梦,一路披荆斩棘,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他连续三年奔赴高考考场,每一次都是满怀憧憬、斗志昂扬地踏入考场,可前两次却遭遇了挫折,梦想的曙光被暂时遮蔽。 但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支撑着他从未放弃。 终于,在1979年,命运女神眷顾了这个努力的人,他成功考上了大学,还成为了中文系“7901”班的班长。 见到我时,他热情地快步迎上来,那急切的步伐透露出他内心的激动。 他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力度大得仿佛要将这些年的思念和此刻的喜悦都通过这一握手传递给我。 他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声音略带颤抖地感慨万千道:“咱们黄陂十中这三年,好多同学都怀揣着梦想,鼓足了勇气去参加高考,都盼着能改变命运,大家都拼尽了全力。可高考这竞争实在是太残酷了,一路淘汰,到最后,居然就只有我们俩考上了。” 听着他的话,我们的思绪不由自主地穿越回了初中时代,那些一起奋斗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我们一边回忆,一边感慨,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可这份同学情谊却在岁月的洗礼中愈发醇厚、愈发深厚。 搬来本部没多久,校园里渐渐有了新的变化。 校园广播里开始播放着喜庆的音乐,街边的店铺也陆续挂起了红灯笼,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氛围。 寒假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中悄然临近。 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不平凡的1978年即将落下帷幕,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而1979年正迈着轻盈的步伐,带着新的希望与憧憬,悄然向我们走来 。 回顾过去的一年,国家在改革的浪潮中不断前行,而我们也在各自的人生道路上经历着成长与蜕变。 即将到来的新年,仿佛是一个全新的起点,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与希望,让人满怀憧憬 。 第6章 第 6 章 五十七、上门吃了闭门羹 1979年春节,大年初二,晨光熹微,天边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柔和的光线悄然洒落在宁静的院子里,给这座略显陈旧的农家小院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 院子里,母亲的身影早早地出现了。她身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布衫,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用一根黑色的发带紧紧束着。简单洗漱过后,她便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脚下的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昨晚,家里就像炸开了锅一般,争吵声此起彼伏,持续了整整一夜。 母亲和舅舅极力主张我去玉芬家“上门”。 母亲觉得玉芬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温柔贤淑、勤劳能干,若是能娶进家门,必定能操持好这个家。 舅舅则从家族的角度出发,认为与玉芬家结亲,能在村里提升我们家的地位,还能多一门可靠的亲戚。 而我,满心都是对郝苹的深情,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 父亲也站在我这边,他对玉芬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深知我的心思,更明白我与郝苹之间那份真挚的感情。 他觉得强扭的瓜不甜,婚姻大事还是要尊重我的意愿。 整个晚上,各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终于,在这清冷的早晨,母亲像是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脚步急促地迈向我的房间。 她推开那扇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门轴发出刺耳的声响。 母亲走进来,那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犹如两把锐利的剑,直直地看向还躺在床上的我。 她双手微微握拳,语气中带着不容商量的强硬意味,说道:“今天你得去玉芬家‘上门’,这亲事儿可不能再拖着了。” 在我们这片乡土,“上门”二字承载着厚重如山的意义。 它宛如一道神圣的仪式,意味着两个家庭正式为子女的婚事牵上了线,就如同在命运的红绳上打了一个牢牢的、难以解开的结,是迈向婚姻殿堂至关重要的一步。 然而,我的心里,满满当当被郝苹占据。 自与郝苹相识相知,尤其是那次在街头神奇得如同小说情节般的相逢,更让她在我心中的地位无可替代。 因此,面对母亲的要求,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在表明我对爱情的忠贞:“我不去,我心里只有郝苹,和玉芬不可能。” 母亲一听,原本带着期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的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像一颗颗晶莹的珍珠,随时可能滚落。 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她向前一步,双手微微颤抖着,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从下手。 声音颤抖且带着几分凄厉,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呐喊:“你要是今天不去,我也不活了!我这老脸往哪儿搁,人家玉芬哪点配不上你?玉芬这姑娘,老实本分,还是高中生,又在学校当老师,知书达理,怎么就配不上你?你不在家的时候,她经常来家里帮我做家务,洗衣做饭、打扫院子,样样都干得井井有条。多好的姑娘,这媳妇我认定了!” 母亲越说越激动,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地敲击着我的心,震得我内心一阵慌乱。 这时,父亲从屋外走进来,听到母亲的话,他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满,数说着周书记的不是:“那周书记,当初反对的时候那么绝情,你还记得吧?他为了把之华和玉芬分开,竟撤了之华的校长职务,民办老师也当不成。好好的前程,差点就被他毁了。现在又想撮合这事儿,哪有这么容易。这亲事儿,我不同意。” 母亲一听父亲这话,情绪愈发激动,她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决绝的说:“你今天要是不去,我马上死给你们看。”说着,她的手就伸向了桌子上的剪刀,眼神中满是疯狂与绝望。 但面对母亲以死相逼,我满心无奈与挣扎。 我望着母亲那决绝的模样,她的眼神中满是绝望与哀求,仿佛我不去就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我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疼得厉害,那种疼痛从心底蔓延至全身,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脑海中,一边是深爱的郝苹,另一边是母亲,她含辛茹苦将我养大,在那些艰苦的岁月里,为了让我吃饱穿暖,她省吃俭用,日夜操劳,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 如今,她为了这门亲事,竟如此绝望,甚至不惜以生命相逼。我在这两者之间痛苦地徘徊,内心的防线在母亲的眼泪与哀求中渐渐崩塌。 思索再三,我长叹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着我所有的无奈与不甘,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哀鸣。 我默默拿上母亲准备好的礼物,那双手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迟缓。 我拖着如灌了铅般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朝着玉芬家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的心上,留下深深的痛苦印记 。 踏上前往玉芬家的路途,凛冽的寒风仿若发了狂的野兽,呼啸着扑面而来,那风声尖锐刺耳,似无数尖锐的小针,直直地朝着我的脸扎来,每一下都刺得生疼,仿佛要将我的皮肤撕裂。 可即便这般凛冽的寒风,却怎么也吹不散我满心沉甸甸的愁绪。 我的心好似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紧紧压住,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脑海中不断盘旋着自己如今这无奈又纠结的处境,爱情与亲情在内心激烈碰撞,找不到丝毫的出口。 路边的树木在寒风中无助地瑟瑟发抖,干枯的树枝像是瘦骨嶙峋的手臂,在风中相互碰撞,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路上显得格外突兀又凄凉,仿佛是它们在为我这趟极不情愿的行程而悲叹。 它们似乎也能体会到我的痛苦,用这种独特的方式为我抒发着内心的无奈。 我一步一步机械地走着,双脚仿若被灌了铅,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每迈出一步,都带着我对未来深深的迷茫,不知道自己在这两难的抉择中将会走向何方;同时也带着对当下的强烈抗拒,我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醒来后依旧能毫无负担地追寻自己的爱情。 终于,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村口。 原本平日里稀稀落落,显得有些冷清的村口,此刻却仿若炸开了锅一般,瞬间热闹起来。 村民们像是提前收到了什么惊人的消息,纷纷从自家屋子走出,目光齐刷刷地向我投来。 他们的眼神中带着浓烈的好奇与探究,仿佛我是一个突然闯入的神秘访客。 大家三两成群,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着,那姿态就像一群发现了新奇事物的孩子。 他们的眼神犹如一道道探照灯,直直地打在我身上,让我感觉自己仿佛被暴露在炽热的强光下,浑身不自在,仿佛每一个毛孔都被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无处遁形。 那些窃窃私语好似一群恼人的蚊虫,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挥之不去。我竖起耳朵,隐约听到有人带着疑惑的语气说道:“这不是之华老师吗,怎么今儿来玉芬家上门了?他之前不是和那个城里来的姑娘关系挺好的吗?” 另一个声音压低了些,像是在分享什么秘密:“听说周书记还是不同意呢,之前闹得那么僵,现在这事儿可真是悬……” 这些话语,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轻轻却又精准地划过我的心,割得生疼,让我愈发觉得浑身难受,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尽管内心充满了不适与抗拒,我还是强忍着,硬着头皮朝着玉芬家走去。 远远地,就看到她家大门敞开着,可屋内却弥漫着一股冷冷清清的气息,不见一个人影。 我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喊了几声:“有人吗?” 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却如石沉大海,无人应答,只有那回音在寂静的空间里不断重复,更添了几分孤寂。 后来才知晓,她父亲听闻我要来,心中满是纠结与挣扎。 或许是想起了过往那些反对我和玉芬在一起时做过的种种事儿,心中自觉愧疚,觉得没脸面对我,所以一早就躲开了。 而玉芬也不在家中,她去了她闺密——那位短辫子姑娘家。 见此情景,我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如释重负,心中暗自庆幸,心想正好不用面对这尴尬得让人窒息的场面。 于是,我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往回家的路上走,脚步都不自觉地轻快了几分,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充满复杂情感与回忆的地方 。 没走多远,玉芬闺密的母亲从村口匆匆赶来,她跑得气喘吁吁,发丝有些凌乱,神色有些慌张,脸上带着几分歉意,赶忙说道:“孩子,你可别见怪。昨儿晚上,你舅舅来家里,说起你今儿个要来‘上门’。她父亲一听,心里那坎儿还是过不去,虽说嘴上没松口同意这事儿,可到底也知道自己之前做得有些绝,不好意思见你,一大早就绕道走了。玉芬知道后,和她父亲大吵了一场,父女俩闹得不可开交。玉芬心里苦啊,她特意嘱咐我,要是见着你,让你别往心里去。” 我静静地听完,心中五味杂陈。 那一刻,我既为玉芬的处境感到心疼,又为这段复杂的关系感到无奈。 听完玉芬闺蜜母亲的讲述,我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周遭的世界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风声在耳边低吟。 沉默良久,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我的内心五味杂陈,各种情绪交织翻涌。 终于,我缓缓地张开嘴,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释然,轻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都算了吧。” 那一刻,一直沉甸甸压在心头,让我辗转难眠、痛苦挣扎的那块大石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移开,瞬间落了地。 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沉重压力,如潮水般迅速退去,我只觉浑身轻松,每一个毛孔都透着久违的畅快,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是在黑暗的隧道中徘徊许久后,终于迎来了出口的那缕曙光。 然而,在这轻松之中,又莫名地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酸涩。毕竟,我与玉芬相识一场,那些曾经一起度过的时光,虽不似与郝苹那般刻骨铭心,却也有着属于我们的回忆。 如今走到这一步,怎不让人感慨万千。 我微微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这复杂的情绪都抛诸脑后。 而后,我缓缓转身,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路边的景色如幻灯片般快速向后退去,可我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 回到家中,屋内弥漫着熟悉的烟火气息,可此刻我的心情却依旧沉重压抑。 父母正坐在堂屋,见我回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眼神中满是关切与询问。 我缓缓走到他们面前,声音低沉地将今天上门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每说一句,仿佛又将那尴尬无奈的场景在眼前回放一遍。 父亲听完,脸上满是愤懑与不屑,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哼,周书记那心思,我还能不清楚?以前咱家穷,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就嫌贫爱富,觉得咱们家配不上他家闺女,百般阻拦你和玉芬在一起,又是找各种借口不让你们见面,又是在村里散布些风言风语,生怕你们成了事儿。现在倒好,之华考上大学了,有了出息,他就又觉得有脸面了,想把这门亲事儿再拾起来,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他以为他想怎样就怎样啊?” 父亲越说越激动,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在空荡荡的堂屋里回荡。 母亲坐在一旁,起初瞪大了眼睛,满是难以置信,听到关键处,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随着我的讲述接近尾声,她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微微弯曲,像是突然被抽去了力气。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点什么,却只抓到了一把空气。 最后,她长叹一口气,那声音仿佛从灵魂深处发出,充满了无尽的无奈。 她缓缓低下头,双手交叠在膝盖上,手指不安地相互揉搓着,沉默许久后,才低声喃喃自语道:“唉,这事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父亲看了母亲一眼,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说道:“他这样反复无常,这亲事成不了对之华也好。强扭的瓜不甜,要是真因为这事儿委屈了之华,咱们做父母的,心里能好受吗?” 母亲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倔强,说道:“我也知道这理儿,可玉芬那姑娘,我瞧着是真不错,又勤快又懂事,我是真心想让她进咱们家门。” 父亲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人是不错,可这事儿不是光看人。周书记那态度,今天躲着不见,以后要是真成了亲家,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儿。” 母亲咬了咬嘴唇,眼眶有些泛红,说:“我这不是想着,能给之华找个好归宿嘛。现在弄成这样,以后可咋整哟。” 父亲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之华心里有主意,他现在有学问了,往后肯定能遇到合适的人。咱就别瞎操心了。” 母亲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可眼神里依旧透着一丝落寞 。 自那之后,日子如同流水般平静地逝去,可我和玉芬之间,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冰墙,冷得让人无法靠近。 曾经的熟悉与亲切,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彻底成了陌生人。 有一次,阳光洒满大地,我如往常一样走在小镇的街道上,街边的店铺热闹非凡,人们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就在不经意间,我远远地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形,是玉芬。 她还是那般模样,身形依旧熟悉,可我们之间的距离,却好似隔着天涯海角,遥不可及。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存在,顿了一下,身体微微一僵。 那一刻,时间仿佛定格,空气也变得凝重起来。 短暂的停顿后,她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绕道而行。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的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酸涩。 曾经那些相处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然而,这些美好的回忆,终究只能成为过去。 如今,我们都已踏上了不同的人生轨迹,朝着各自的方向前行,渐行渐远,就像两条相交后又分离的直线,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 第7章 第 7 章 在物理系仪器室的地下,有一个暗室。 这里宛如另一个世界,与外界的喧嚣全然隔绝。 此刻,暗室里仅有我一人,正全身心地投入到照片放大的工作中。 那用红布包裹着的电灯泡,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将整个暗室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氛围里。 我小心翼翼地把一张小 2 寸的底片放置在镜头之下,这张底片承载着一个美丽的影像,我要将它放大成 8 寸的大照片,让那份美丽得以更清晰地展现。 上好放大纸,仔细地调好焦距,随后开始曝光。 每一个步骤,我都做得全神贯注,容不得半点差错。 曝光结束后,我迅速把曝光了的放大纸放进显影盆里,随着时间的推移,照片渐渐地清晰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外语系的一个女生。 她有着齐肩的卷发,那卷发微微卷曲,带着几分俏皮;鸭蛋脸线条柔美,宛如精心雕琢的美玉;两个双眼皮大眼睛,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明亮而动人;细长的眉毛恰似弯弯的月牙,为她增添了几分温婉;挺直的鼻梁让她的面容更显立体;轮廓分明的小嘴,微微上扬,仿佛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好漂亮的一位女大学生! 然而,可惜的是,这张照片被损坏了。放大出来的照片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雪花点,像是夜空中的繁星错乱了位置,更严重的是眉眼处还有划痕,犹如美丽画卷上的瑕疵,让人惋惜。 幸好,我曾研习过人物素描,这一技能此刻派上了用场。 我打开日光灯,瞬间,刺眼的光芒充斥着暗室,让在微弱红光下适应许久的眼睛一阵刺痛,我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随后拿起小刀和 2B 铅笔,开始对照片进行细致的修补。 我全神贯注,一点一点地修掉了雪花点,又小心翼翼地刮去了划痕,接着加深了眼线,让眼睛更显深邃有神,重画了唇线,使嘴唇更加娇艳欲滴,还精心修饰了眉形,让她的眉眼间更具韵味。 经过一番努力,修补后的大照片比原来的小照片好看多了! 我端详着照片,心中满是成就感,我想,这张照片就是最好的广告了,有了它,我的生意一定会很红火。如果能挣到钱,就再也不会为没钱买书而发愁了。 虽然师范院校有着免交学费且发放伙食费的福利,但平时的日常开支和买书的费用,依旧要花不少钱。 而家里父母已无力再给我们钱,因为当时我家有七个学生读书,经济负担极为沉重。 每个孩子都在为学业拼搏,父母肩上的担子压得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 为了解决经济上的困境,我特意到华师去和二弟商量勤工俭学的事。 我们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商定了一个办法,决定搞一个放大机,为同学们放大照片。 我们想着,只要把价格定得比照像馆低,就一定能有生意。 于是,我们四处打听,费尽周折,终于买到了一个二手的放大机。 由于资源有限,我们决定轮流使用,一人用一个月。 这个月,归我使用放大机。 接下来,我又放了几张白天收到的照片。 夜已深了,校园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楼房里的灯都已熄灭,整个校园被黑暗笼罩,只有路灯闪着微弱的光,像是夜的守护者,孤独地伫立在路边。 同学们都已进入了甜美的梦乡,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宿舍楼,生怕惊扰到他人,轻轻推开宿舍的门,上床睡了。 第二天,吃完午饭,我便前往女生宿舍楼送照片。 刚走到楼下,就听到一声惊喜的呼喊:“啊!太漂亮了!” 我抬头望去,只见外语系一位扎着两条短辫子的女生,正看着我手中放大的照片,眼中满是惊叹。 “我看看!” 又一位留着短发的女生迅速跑过来,拿过照片一看,说道:“真漂亮!这是林红的照片。” 她又昂头对着楼上喊道:“林红,快来,你的照片送来了!” “放这么大的照片多少钱一张?” 短辫子女生转过头来问我。 “两块钱一张。” 我微笑着回答。 “这么便宜啊!我在照像馆放大一张照片,还没有这么大,花了 10 块钱呢。” 她惊讶地说道。 “为同学们服务,我这是优惠价。” 我解释道。 “你等等我啊!我有几张照片,我上去拿,你给我放和林红一样大的。” 短辫子女生说完,把照片交给留着短发的女生,就匆匆往楼上跑。 这时,林红从楼上下来了。 她是看到我在女生宿舍楼的墙壁上贴的小广告,才把底片交给同学带给我的。 此前,我只见过她的照片,没见过真人。 此刻见到她,才发现她身材高挑,估计有一米七左右,身形修长而优雅。 上身穿一件大翻领的红格子春装,那鲜艳的红格子在阳光下格外夺目,彰显着青春的活力;下身系一条黑色的长裙,长裙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更添了几分端庄与优雅。 她边下楼边对我说:“你放得不好我不给钱啊!”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与自信。 留着短发的女生举起照片对着林红说:“好极了!好极了!比照像馆放的还好些。” 林红从短发女生手中拿过照片,看了看,歪着头,带着一丝调侃地说:“我有这么漂亮吗?” “可以给钱了吧?” 我有些急切地说道,毕竟这是我的劳动成果。 “想不到你还真有两下子。” 她看看照片,又看看我,说:“你家是开照像馆的吧?” “不是。” 我有点看不惯她那傲气的样子,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烦,“给钱吧,两块钱。” “财迷!” 她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中却没有真正的生气,“我还有几张照片,你给我放这一样大的。我一起给你钱。” 说完,她又转身上楼去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暗自高兴:“这生意真还不错。” 嘴里则说道:“谢谢你啊!帮我宣传宣传。” “只要你都能放得这么好,还用宣传吗?书呆子!亏你还是中文系高材生。”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嗔怪,却也让我对她的性格有了更深的认识。 我不禁心想,人长得这么秀气,说话怎么这么冲!她怎么知道我是中文系的?难道她还知道我这次又考了中文系总分第一名吗? 短辫子女生带着几个女生从楼上下来了。 “我有一张,放大 8 寸的。” “我有三张,也放大 8 寸的。” “我这一张,放林红一样大的。” 我收好底片,在楼下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林红下楼来,交给我两张底片,说:“你能给我这两张照片上色吗?” “能!没问题!但上色是要加钱的。” 我回答道。 “真是个财迷!你要人帮忙吗?我可以帮你。” 她笑着说道。 “不用,谢谢!” 我婉拒了她的好意。 我数了一下底片,心中一阵欢喜,发财了,这次我可以挣 20 多元钱了。 下午,我在校门口的文具店买了一盒画水彩画的颜料,又在校园内贴了一些小广告,希望能吸引更多同学的注意。 晚上,我又开工了。暗室里的灯,再次亮起,那昏红的光,仿佛在诉说着新的故事。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我把林红的两张放大的照片拿到教室里上色。 这可是个细致活,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心。 有一张照片林红是穿着军装照的。 在那个年代,青年人都崇敬军人,穿军装照相也是一种时尚。 林红的眉毛细长细长的,我特意把她的眉毛修粗了一点点,显出一点眉峰,这样能让她显得更英姿飒爽一些。 当我把这张照片交给她的时候,她特别满意,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接下来的几天,我又收到十几张底片了。生意逐渐步入正轨,让我看到了希望。 星期天的晚上,我又打开了那个暗室的灯。 我正在埋头操作放大机,专注地进行着照片放大的工作。 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我疑惑地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林红。 “财迷,还在忙啊。” 她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熟悉与亲近。 “你怎么来了?” 我惊讶地问道。 她拍拍手中的相册,说:“我给你送钱来了。” “你已经放了三张了,还要放啊?” 我有些好奇地问。 “我贪便宜呀!再说,我放得多,你赚得多呀。” 她调皮地说道。 “那你把要放的底片都拿出来吧。” 我心想,她说得确实有道理。 “全部都放。” 她坚定地说道。 “这么多,你都放,我要放到天亮还放不完。” 我指着她那本厚厚的相册说。 “我给你打下手,我帮你。” 她主动请缨。 “你帮不上忙,你会帮倒忙。” 我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放!”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蛮横,又似乎有一丝撒娇,“放到天亮你也要给我放。” “你还是选几张放这儿吧,我帮你放。星期天你怎么不回家呀?” 我听说她家就在城内军部大院里,不禁问道。 “我找你放照片啊。” 她走近我,脸快贴到我耳边了,低声说,“我那张军装照,你上色上得真好,像彩照一样。我爸爸还做了个相框,挂在我的房间里了。” “我要搞到很晚的,你还是快回家吧!” 我央求她说,心中有些担忧她这么晚还留在这儿不太合适。 “你是怕人说闲话吧?我才不怕呢。” 我还没说出口,她倒先说出来了。 “你太晚了回家不好。” 我继续劝道。 “这星期我不回家,我给家里打过电话。” 她解释道。 “那你就快回宿舍去吧!” 我再次催促。 “你搞你的照片,我坐在旁边看。陪陪你,不行吗?”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我无奈之下,只能抓紧时间工作,争取早点把像片都放完。 她则坐在旁边椅子上,双手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我,眼神中透着好奇与专注。 暗室里用红布包裹着的灯泡发着微微的红光,将我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在这静谧的暗室里,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氛围在悄然滋生 。 第8章 第 8 章 国庆节的脚步日益临近,校园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欢快的活力,处处弥漫着喜庆而热烈的氛围。 学校团总支为了给祖国的生日献上一份独特的贺礼,决定精心筹备一期国庆专刊。 作为团总支宣传委员的我,自然而然地肩负起了组织策划的重任。 我召集了几个班的团支部宣传委员,齐聚在一间宽敞明亮的教室。 阳光透过洁净的窗户洒在课桌上,为这个商议出刊事宜的会议增添了几分温暖。 五个班的宣传委员都早早地来到了教室,他们眼中闪烁着期待与热情的光芒,围坐在会议桌旁,全神贯注地倾听着我的安排。 我有条不紊地分配了各班的组稿任务,详细说明了稿件的主题需围绕国庆的喜庆、风格要积极向上以及字数的具体要求。 大家纷纷点头,有的还拿起笔迅速记录下来,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会按时完成任务。 考虑到刊头对于整个专刊的重要性,我决定亲自操刀绘制。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在脑海中构思出一幅大气磅礴的国画 ——“松梅颂”。松树象征着坚韧不拔,梅花寓意着傲雪凌霜,二者相得益彰,正契合国庆的庄重与喜庆氛围。 我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支起画架,准备开始创作。 不一会儿,周围就围满了好奇的同学。他们轻声交谈着,眼中满是对创作过程的期待。 我拿起画笔,蘸满颜料,在洁白的画纸上挥洒自如。 笔锋游走间,松树的苍劲挺拔、梅花的娇艳柔美逐渐呈现出来。 松树的枝干用浓墨勾勒,显得古朴厚重,梅花则用淡淡的粉色轻点,宛如少女的脸庞。 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大家不时发出阵阵惊叹,赞叹声此起彼伏。 画好后,“7701” 的王文靖同学自告奋勇,提出为刊头题字。 他的毛笔字功底深厚,笔锋刚劲有力,在校园里小有名气。 我欣然答应,只见他稳稳地拿起毛笔,饱蘸浓墨,在画卷上挥毫泼墨。 他的手臂微微用力,每一笔都写得气势磅礴,“国庆专刊” 四个大字跃然纸上,与我的画作相得益彰,为整个刊头增添了几分古朴典雅的气息。 我将画好的刊头画小心翼翼地贴在教学楼一侧的墙上,瞬间吸引了众多同学的目光。 学校的很多女生纷纷慕名而来,她们穿着色彩鲜艳的衣服,像一群欢快的小鸟。 她们站在画前,摆着各种姿势拍照留念,欢声笑语回荡在校园的上空。 一时间,这里热闹非凡,大家都对这幅画赞不绝口,夸赞画技精湛、意境深远。 我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作品受到如此热烈的欢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得意之情,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温暖的光线透过教室那洁净明亮的窗户,轻柔地洒落在我的课桌上。 我坐在桌前,全神贯注地审阅着各班交来的稿件,周围的喧嚣仿佛都与我无关。 我时而眉头紧皱,仔细斟酌着文章中的语句;时而又轻轻点头,对某些精彩的段落表示赞许,手中的红笔在纸张上不时地圈圈画画,留下修改的痕迹。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7901班的宣传委员熊玲玲走了进来。 她身形娇小玲珑,宛如春日里随风摇曳的花朵,步伐轻盈得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每一步都带着灵动的气息。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整齐地扎成马尾,随着她的走动而轻轻摆动,发丝间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她的眼睛明亮而灵动,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又仿佛藏着一汪清泉,清澈见底,透着无尽的活力与聪慧。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我面前,先是微微侧身,将她们班的稿件双手捧着,整齐地放在桌上,动作轻柔而谨慎,仿佛那些稿件是珍贵的宝物。 随后,她微微低下头,像是被阳光晒红了脸,脸颊泛起一抹红晕,恰似熟透的苹果般娇艳动人。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在衣角处轻轻摩挲,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电影票。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最终,她鼓起勇气,将电影票递给我,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琴弦:“今天后湖电影院放《七品芝麻官》,这电影很不错,你去看看吧!” 说完这句话,她像是瞬间放下了心中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如释重负般,转身匆匆跑开了,留下我一脸疑惑地站在原地。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那逐渐远去的马尾在空气中轻轻晃动,我的心中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疑惑,手中的电影票仿佛突然有了温度,变得有些烫手。 老同学肖厚启曾多次在我面前介绍熊玲玲。 他说熊玲玲是从孝感城关高中考进这个学校的,她的父母都是县财政局的干部,家庭条件优越。 熊玲玲本人长得十分秀气,面容白皙如雪,眼眸明亮有神,每一个眼神都透着聪慧的光芒。 她不仅外貌出众,才华更是令人称赞。 她文章写得极好,笔下的文字优美流畅,如潺潺流水般自然,又充满了诗意,仿佛能将读者带入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而且她对古典诗词有着浓厚的兴趣,平日里常常能信手拈来几句,为平淡的生活增添了几分雅致,在校园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才女。 当时,我只单纯地以为老同学是在向我介绍我的部下的情况,毕竟作为团总支宣传委员,了解各个班级宣传工作的负责人是必要的,所以我并没有多想,觉得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此刻,面对这张突如其来的电影票,我的内心泛起了层层涟漪。 而现实的情况是,摆在我面前的稿件堆积如山,每一篇都像是等待我去雕琢的璞玉,需要我仔细审阅、精心挑选。 国庆特刊的出版时间日益临近,我深知时间紧迫,任务艰巨。为了能让这份专刊完美地呈现在全校师生面前,晚上我还得在宿舍的台灯下加班加点,全身心地投入到稿件的整理与编辑工作中,哪里抽得开身去看电影呢 。 回到宿舍里,我看到老翁正躺在床上悠闲地看杂志。 我走上前,对他说:“你想不想看电影?” 老翁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忙坐起身,兴奋地说:“想啊!当然想!” 于是,我顺手把电影票递给了他。 老翁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接过电影票,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连声道谢。 吃完晚饭,他便哼着小曲,兴致勃勃地去看电影去了。 老翁看完电影回来时,夜已经深了。 我还在宿舍里,坐在书桌前,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照亮了桌上堆积如山的稿件。 我正专注地审阅着,手中的红笔不时在稿件上圈圈画画。 老翁一脚踏进宿舍门,周身仿若裹挟着一层寒霜,原本意气风发出门看电影时的兴奋劲儿,此刻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沉,与离开时简直判若两人。 他径直大步走到我面前,语气中满是生气地说道:“子华,你太不像话了!” 当时,我正全神贯注地审阅着国庆特刊的稿件,手中的红笔刚在一处精彩段落下划了道着重线。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弄得一头雾水,我下意识地停下手中动作,缓缓放下笔,抬起头,眼中满是不解,问道:“怎么回事?我这一直忙着审稿件,没做啥出格的事儿啊。” “怎么回事?你心里真没点数?你那电影票哪儿来的?” 老翁微微前倾着身子,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责备,目光紧紧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 “哦,是一位同学送的。” 我如实作答,心里愈发纳闷,不明白这电影票怎么就惹得老翁如此恼火。 “是女同学吧?” 老翁追问道,脸上的表情愈发严肃。 “是啊!怎么啦?” 我愈发疑惑,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实在不明白老翁为何对这事儿揪着不放,而且反应这般激烈。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这样做,太伤人家女孩子的心了!” 老翁重重地叹了口气,情绪稍微缓和了些,像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准备好好跟我说道说道。 老翁顿了顿,开始叙述他刚才看电影时的情形。 老翁怀揣着满心期待,早早地便踏入了电影院。 电影院内灯光敞亮,仿若白昼,已经有不少观众陆陆续续地到来。人们兴奋地交谈着,声音此起彼伏,在影院内不断回荡。 有的人正眉飞色舞地讨论着之前看过的某部精彩电影情节,双手在空中不停比划着,仿佛要把电影里那些惊心动魄的场景重新演绎一番;有的人则满脸期待,和身旁的同伴猜测着今天这场电影的剧情走向,言语间满是对即将开场影片的憧憬,整个电影院被这股热烈的期待氛围所笼罩,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兴奋与好奇的因子。 老翁依照电影票上的座位号,在一排排座椅间来回穿梭,那些座椅就像迷宫里的隔断,让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费了些周折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坐下后,他惬意地靠在椅背上,椅背微微凹陷,贴合着他的身形,他长舒一口气,满心欢喜地等待电影开场,脑海中还盘算着等会儿影片放映时,自己便能暂时抛开一切琐事,好好放松一番,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时间悄然流逝,眼看着电影即将放映,电影院里的灯光逐渐黯淡下来,原本喧闹的空间也稍稍安静了些,只剩下人们压低声音的交谈。 就在这时,熊玲玲现身了。 看得出来,她是精心打扮了的。 她身着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裙子的设计极为别致,领口处的蕾丝花边如同绽放的花瓣,精致的剪裁贴合着她的身形,将她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裙摆随着她的每一步轻盈挪动而轻轻飘动,恰似随风舞动的柳絮。 在那逐渐昏暗的电影院过道里,她宛如一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刚刚绽放的小花,清新而娇艳,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周围传来几声轻微的赞叹。 她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张电影票,眼睛亮晶晶的,仿若夜空中闪烁的繁星,若仔细端详,便能发现那眼神深处还藏着一丝羞涩与浓浓的期待,就好似怀揣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满心欢喜且紧张地准备奔赴一场意义非凡的约会。 她的脚步微微急促,沿着座位号的指示,一步步朝着自己的座位走来。 此时,老翁看见熊玲玲走到了自己旁边的座位前。 刹那间,熊玲玲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猛地愣住了。 她眼中原本熠熠生辉的光芒,如同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瞬间吹灭的蜡烛,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落。 那原本灵动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空洞洞的,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崩塌,所有的希望与期待都瞬间化为泡影。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露不出,只发出几声微弱的气音。 眼眶里,泪水迅速汇聚、打转,仅仅过了片刻,泪水便夺眶而出,顺着她那白皙如玉的脸颊簌簌滑落,在脸颊上留下两道晶莹的泪痕。 她慌乱地伸出手,匆忙地抹了一把眼泪,动作有些狼狈,而后转身,脚步踉跄地朝着电影院的黑暗处跑去,那身影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老翁甚至连呼喊她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老翁当时坐在那儿,整个人也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着熊玲玲离去的方向,满心疑惑,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听老翁这么一说,我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当场愣住了,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仿佛停止了运转,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耳朵里嗡嗡的回响。 我和她接触并不多啊!都是在团总支开会时见面,谈的都是工作上的事,诸如稿件的主题方向、排版设计的讨论等。 我们从来没有单独接触过,每次交流都是在众人面前,且围绕着工作展开。 我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在心里乱爬,又痒又难受。 我隐隐感觉到,这张电影票背后似乎有着更深的含义,而我,在这一刻,也深深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老翁说得对,这样做太伤女孩子的心了。 接下来的几天,在校园里碰面时,她总是有意避着我。 有一次在教学楼的走廊上,远远地看到我,她原本轻快的脚步瞬间停顿,眼神闪躲,而后迅速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匆匆走去。 而我,每次见到她的身影,也非常不好意思,想要上前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内心满是愧疚,仿佛有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久久无法释怀 。 第9章 第 9 章 在大学这座知识的殿堂里,叶教授无疑是我学术道路上的一盏熠熠生辉的明灯,更是我最为敬重的恩师。 他主讲外国文学,那一堂堂精彩绝伦的课程,恰似一把把精巧的钥匙,轻而易举地为我打开了一扇扇通往不同文化与时代的大门。 叶教授的课堂总是魅力非凡,宛如一个充满魔力的世界。 他站在讲台上,身姿挺拔,神情专注,用那生动且富有感染力的语言,将渊博的知识娓娓道来。 在他的讲述中,外国文学作品里的人物仿若从书页中鲜活地跃出,故事也如同电影般在我们眼前徐徐展开。 他讲起《哈姆雷特》,那深沉忧郁的王子仿佛就站在我们面前,痛苦地思索着生存还是毁灭;说起《简?爱》,简那独立坚韧的形象便清晰地浮现在大家脑海,她对平等爱情的执着追求令人动容。叶教授就这样,将我们带入了一个又一个精彩纷呈的文学世界,让我深深陶醉其中,也从此在我心底种下了对外国文学研究浓厚兴趣的种子。 叶教授对我似乎有着一份格外的偏爱。 课堂上,他那如炬的目光常常会向我投来鼓励的光芒。 每当我回答问题时,哪怕只是提出了一丝独特的见解,他都会毫不吝啬地给予赞扬,那赞扬的话语如同温暖的春风,吹拂着我的心田,让我充满了继续探索知识的勇气。 课后,他也十分关心我的学习与生活,时常把我叫到办公室。办公室里,书架上摆满了各类外国文学典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书香。 他坐在办公桌前,亲切地询问我在学习中遇到的困难,然后耐心地为我答疑解惑。 他总是鼓励我深入研究外国文学,从经典作品的解读,到文学流派的发展脉络,他都悉心指导,有意将我培育成外国文学研究领域的优秀人才。 在他的悉心指导下,我如同一块干涸的海绵置于水中,尽情地汲取着知识的养分,学术能力也日益提升,就像一棵茁壮成长的树苗,向着天空不断伸展枝叶。 终于,经过无数个日夜的努力,我写的《结构性人物奥勃朗斯基》一文在权威刊物《外国文学研究》上发表。 这篇文章的诞生,凝聚着叶教授无数的心血与期望。从选题的确定,到资料的收集,再到文章的反复修改,每一个环节都离不开他的精心指导。 当看到自己的文章印成铅字,我对他充满了无尽的感激,这份感激如同深深扎根的树根,牢牢地刻在我的心中。 叶教授夫人同样对我关爱有加。她身为学校图书馆的负责人之一,十分了解我对书籍的那份如饥似渴的渴望。 学校有着严格的规定,每个学生每星期只能借两本书,可对于看书速度极快,如同饿狼扑食般汲取知识的我来说,这远远无法满足我的求知欲。 于是,我每星期都期望能借五本书来充实自己。 我事先把想借阅的五本书的书名,工工整整地写在一张纸条上,然后恭敬地交给叶夫人。 每个星期五的下午,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片片金色的光影,铺在通往图书馆的小径上,仿佛为我铺上了一条通往知识宝库的金色大道。 我如往常一样,怀揣着五本书,步伐轻快得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鹿,满心欢喜地走进图书馆。 在借阅处,我见到了叶夫人,她依旧面带和蔼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让人感到无比亲切,眼神中透着关切与温和。 我双手捧着书,恭敬地递给她,正准备像往常一样接过下星期的书时,叶夫人微笑着对我说:“之华,明天星期天,叶老师请你到我们家吃午饭。” 听到这句话,我既惊喜又感动,能受到叶教授夫妇如此诚挚的邀请,这是何等的荣幸,我立刻满脸笑意,非常高兴地答应了下来,心中满是对这次相聚的期待。 第二天中午,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我精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穿上了那件我认为最得体的衬衫,将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怀着崇敬与期待的心情,踏上了前往叶教授家的路。 一路上,我的心都在怦怦直跳,脑海中想象着与叶教授夫妇相处的场景。 终于,我来到了叶教授家。 叶教授早已在门口等候,他身着一件宽松的中式对襟上衣,显得格外精神。 看到我来,他热情地迎上来,那宽厚的大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冬日暖阳,瞬间驱散了我心中的些许紧张,让我倍感温暖。 走进屋内,叶夫人也从厨房走出来,她围着一条碎花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笑着和我打招呼,她的眼神中满是关切,就像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 屋内布置得温馨而典雅,客厅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外国文学名家的画像,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散发着浓郁的文化气息,仿佛一个小型的知识博物馆。 叶夫人做了满满一桌子好吃的菜,色香味俱全,每一道菜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有鲜嫩多汁的红烧排骨,色泽红亮,让人看了就垂涎欲滴;还有清爽可口的凉拌时蔬,色彩搭配得十分赏心悦目;以及香气扑鼻的清蒸鲈鱼,鱼身处理得恰到好处,鲜嫩的鱼肉仿佛在召唤着我们。 正当我和叶教授在客厅里愉快地交谈着学习上的事情时,突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我连忙起身去开门,心中还在猜测着会是谁。 门开的瞬间,我愣住了,站在门口的竟然是熊玲玲。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心里猛地一慌,仿佛有一只小鹿在乱撞,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张电影票的事情,一种深深的愧疚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我很想立刻向她道歉,为自己当初的无心之失。 熊玲玲今天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裙摆随着微风轻轻飘动,宛如一朵盛开的蓝色花朵。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期待。 她看到我时,也微微一怔,随后脸颊泛起一抹红晕,如同天边的晚霞。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在饭桌上,叶教授夫妇敏锐地察觉到了我和熊玲玲之间那若有若无、略显尴尬的微妙气氛。 然而,他们并未选择直白地点破,而是展现出了令人钦佩的体贴与智慧,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了学习方面,尤其是对外国文学学习的探讨上,试图用浓厚的学术氛围驱散这一丝不自在。 叶教授兴致勃勃地分享着他最近的研究心得,整个人仿佛沉浸在了一个全新的学术世界中。 他说起对某部外国文学作品全新的解读视角,那部作品我也颇为熟悉,可在他的讲述下,仿佛被赋予了全新的生命力。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就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每一个观点的阐述都伴随着丰富的手势,时而用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书中情节的脉络,时而又拿起筷子轻点桌面,强调着关键之处。 他滔滔不绝地说道:“你们看,这部作品以往大家都着重于从社会阶层的角度去剖析,可我近来发现,从人物的心理变迁来解读,会打开一个全新的天地。比如书中主人公在面对重大抉择时,其内心的挣扎与矛盾,不仅仅是简单的道德困境,更是其所处时代精神冲突的一种映射……”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染力,那独特的见解让人不禁为之动容,仿佛为我们开启了一扇通往文学新世界的大门。 叶夫人则在一旁温柔地忙碌着,她不时为我们夹菜,手中的筷子如同灵动的蝴蝶,在各个盘子间穿梭。 她用温柔得近乎呢喃的声音提醒我们多吃点,那关切的模样就像对待自己最疼爱的孩子。 她先为熊玲玲夹了一块鲜嫩多汁的红烧排骨,笑着说:“玲玲,尝尝阿姨做的排骨,这可是我特意为你们准备的。” 接着又为我舀了一勺香气扑鼻的清蒸鲈鱼,轻声说道:“之华,多吃点鱼,对脑子好,学习累了更要补补。” 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温情,让人心中暖意融融。 我和熊玲玲静静地听着,偶尔也会参与讨论。 熊玲玲微微前倾着身子,认真地听着叶教授的讲解,时不时轻轻点头,眼中满是对知识的渴望与对叶教授的敬重。 她也会适时地发表自己的看法,声音清脆悦耳,观点新颖独到,引得叶教授频频称赞。 而我,虽表面上也在专注倾听,可心思却始终无法完全集中。电影票事件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死死地压在我的心头,让我有些心神不宁。 我时不时地走神,脑海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熊玲玲在电影院看到老翁时那失落的眼神,心中的愧疚感愈发强烈。 当叶教授询问我的意见时,我才猛地回过神来,仓促地组织着语言,给出一个并不那么精彩的回答,然后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终于,这顿饭接近了尾声。 熊玲玲优雅地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起身告辞。她微微欠身,向叶教授夫妇礼貌地道别,声音轻柔而甜美:“叶教授,叶夫人,今天非常感谢你们的款待,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似乎蕴含着复杂到难以言喻的情感,有深深的失落,仿佛在为我们之间那难以言说、始终横亘着的隔阂而黯然伤神;也有一丝若有若无、如同微弱烛光般的期待,似乎还对我们之间未来的关系抱有那么一丝希望。 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仿佛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她的身影渐渐远去,可那一抹淡蓝色的裙摆却仿佛深深地印在了我的眼帘,挥之不去,让我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 她向叶教授夫妇礼貌地道别,声音轻柔而甜美。 然后转身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似乎蕴含着复杂的情感,有失落,仿佛在为我们之间那难以言说的隔阂而难过;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似乎还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抱有一丝希望。 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仿佛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熊玲玲走后,叶夫人这才把目光转向我,微笑着说:“你看这熊玲玲怎么样?这才女配得上你这才子啊!”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眼神里满是期待,仿佛在等待着我的回应。 叶教授也在一旁点头,补充道:“熊局长是我的好朋友,还是同乡。为人正直,也很有学问。熊玲玲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成长,自然也很优秀。” 我微微低下头,没有正面回答。犹豫了一下,我轻声说道:“熊玲玲确实很优秀。” 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因为在我心中,早已有了郝苹的位置,郝苹音容笑貌早已深深烙印在我的心底,如同刻在磐石上的印记,难以轻易抹去。 叶夫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继续说道:“你们可以先多接触,互相多了解。说不定会发现彼此很合适呢。” 我含糊地答复应了,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叶教授夫妇的好意。 其实,因为团的工作,我和熊玲玲接触的机会本就比较多,但每一次接触,我都会不自觉地将她与郝苹进行比较。 郝苹的一颦一笑,她的每一个眼神,都在我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今面对叶教授夫妇的牵线搭桥,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既不想辜负他们的好意,又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就像在十字路口徘徊的旅人,不知该迈向何方 。 第10章 第 10 章 六十一、尴尬的舞会 在那个充满活力与变革的年代,社会上悄然兴起了一股跳交谊舞的热潮,这股热潮如春风般迅速吹进了校园。 学校团委敏锐地捕捉到了同学们对新鲜事物的向往,决定每星期举办一次校园舞会,为大家提供一个释放青春活力、增进交流的平台。 因为曾在文艺宣传队练过舞蹈的基本功,当接触交谊舞时,我仿佛瞬间找到了契合自己的舞台,学习过程如同鱼得水般顺畅。 交谊舞的舞步复杂多变,可对我而言,凭借着之前积累的舞蹈功底,理解和掌握新舞步并非难事。 我能迅速捕捉到音乐的节拍,将身体的律动与旋律完美融合。在最初的练习阶段,我反复琢磨每一个动作的细节,从脚步的移动轨迹,到手臂的伸展幅度,再到与舞伴之间的默契配合,我都力求做到尽善尽美。 没过多久,校园舞会成为了我展现自我的舞台。 当我第一次自信地步入舞池,周围的目光便如聚光灯般纷纷投射而来。 女同学纷纷以能和我跳一次舞而感到自豪,她们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每当我向某位女同学发出邀请,她总会面露欣喜,欣然应允。 每次我步入舞池,周围总会投来羡慕的目光。 男同学们眼中带着钦佩,或许在心底暗自期待自己也能拥有如此出色的舞技;女同学们则满是倾慕,有的甚至小声与同伴议论着我的舞姿。 在舞池中,我与舞伴默契配合,随着音乐的起伏,或旋转,或进退,每一个动作都赢得周围人的阵阵赞叹。 我成为了众人瞩目的明星,而这一切,都源于在文艺宣传队打下的坚实基础,让我在校园舞会的舞台上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独特光芒 。 又到了令人期待的校园舞会时间,学校的舞厅,宛如一座梦幻的城堡,被灯光装点得格外迷人。 舞厅内,灯光闪烁摇曳,五彩的光束相互交织、碰撞,时而汇聚成绚丽的光斑,时而又如同灵动的彩带在空中飘舞,营造出一种如梦如幻、仿若仙境般的氛围,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 悠扬的音乐如同一股清泉,缓缓流淌而出,那旋律恰似一个个灵动的音符,带着丝丝缕缕的魔力,瞬间点燃了同学们内心深处的热情。 音符在空气中跳跃,仿佛拥有了生命,牵引着大家的情绪。 同学们纷纷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迈着轻快的步伐步入舞池。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兴奋地舞动起来,脚步轻盈得如同春日里随风飘舞的花瓣,准确而灵动地随着音乐的节奏律动。 男生们身姿挺拔,女生们身姿婀娜,他们的身影在舞池中交织穿梭,整个舞厅仿佛变成了一个充满活力的青春舞台,洋溢着蓬勃的朝气与青春的气息。 我们班由于特殊情况没有女生,所以我班的同学们都纷纷到其他班级寻觅舞伴。 而我,作为舞会的组织者之一,在这个欢乐的夜晚,角色格外丰富。 我既要尽情沉浸在舞蹈带来的愉悦中,享受每一个旋转、每一次迈步的快乐,又肩负着教舞的重要职责,为那些渴望提升舞技的同学们答疑解惑。 那些对舞蹈满怀热忱、渴望进步的同学们纷纷向我围拢过来,其中大部分是女生。 她们眼中闪烁着熠熠生辉的期待光芒,眼神中满是对舞蹈技艺提升的渴望,仿佛我是她们开启舞蹈艺术大门的钥匙。 她们有的羞涩地站在一旁,双手交叠在身前,小声地向我询问舞蹈的技巧;有的则大胆地走上前,眼神坚定,直接向我请教某个复杂舞步的要领,都希望能在我的指导下,在这绚丽的舞池中绽放属于自己的独特光彩。 在众多翩翩起舞的舞者中,熊玲玲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格外引人注目。 她身材婀娜多姿,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流畅而优美。 她的气质优雅大方,仿佛自带光环,无论是站立还是舞动,都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魅力。 而她的舞技更是娴熟精湛,每一个步伐都精准到位,每一个转身都轻盈飘逸,如同一只灵动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同学们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被她吸引,对她的舞蹈赞不绝口,大家的称赞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在一片热烈的氛围中,同学们强烈要求我和熊玲玲为大家示范探戈舞。 在众人热切的期待中,我和熊玲玲相视一笑,欣然应允。 随着热烈而富有节奏感的探戈舞曲激昂响起,那强烈的节奏仿佛是心跳的鼓点,瞬间让整个舞厅的气氛变得炽热起来。 我和熊玲玲默契地迈出步伐,缓缓步入舞池中央。 我们的身姿挺拔而自信,步伐刚劲有力,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动作流畅自然,如同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卡顿与犹豫。 每一个转身,都像是在书写一段浪漫的故事,身姿优雅地旋转,裙摆随之飞扬;每一次对视,眼神中都传递着舞蹈的激情与默契,仿佛在诉说着只属于我们的舞蹈语言。 我们的表演将探戈舞独特的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那种热情奔放与优雅深沉相互交融的特质,让在场的每一位同学都深深沉醉其中。 我们的精彩表演赢得了阵阵如雷般的喝彩声,同学们的掌声此起彼伏,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汹涌澎湃的海浪,不断冲击着舞厅的每一个角落。 这热烈的掌声将舞会的气氛推向了**,整个舞厅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热烈的氛围之中,成为了一个充满激情与活力的青春海洋 。 在校园舞会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舞厅的门缓缓被推开,林红如同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袅袅婷婷地走进了舞厅。 她身着一袭修身的红色晚礼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高挑的身材,身姿挺拔得如同白杨,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瞬间吸引了在场许多人的目光。 舞厅内原本闪烁的灯光,此刻仿佛都成了她的陪衬,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她身上。 她迈着自信的步伐,目不斜视,径直向我走来。 当她站在我面前时,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轻声说道:“可以请你和我共舞一曲吗?”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如同夜莺的啼鸣,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魅力。 我还没来得及过多思考,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林红嘴角笑意更浓,她轻轻挽住我的手臂,引领着我翩然步入舞池。 在舞池中,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尽显优雅,那高挑的身材与灵动的舞姿相得益彰,宛如一只高贵的白天鹅在湖面上翩翩起舞。 当音乐奏响,我们瞬间进入状态,仿佛与音乐融为一体。 她的每一步移动都精准地契合着节奏,或轻盈地旋转,或优雅地进退,眼神与我默契交汇,引导与回应自然流畅,我们之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纽带,将彼此紧密相连。 我们旋转、进退,动作一气呵成,恰似一对久经排练的舞伴,又如灵动的蝴蝶在花丛中轻盈穿梭,引得周围同学纷纷投来赞叹的目光,掌声与喝彩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整个舞厅。 然而,随着舞会的不断推进,林红的态度却悄然生变。 起初,在一曲终了时,她只是微微皱眉,用眼神暗示我下一曲继续与她共舞。 我虽心中有些疑惑,但并未多想,只当她是意犹未尽。 可后来,当其他同学热情地上前邀请我共舞时,她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 她竟直接挡在我身前,脸上挂着看似温和却又带着几分强硬的笑容,以略带强硬的口吻婉拒道:“不好意思,下一曲我们已经约好了。” 说罢,她紧紧挽住我的手臂,宣示般地向众人表明我是她的专属舞伴。 我满心无奈,多次寻找合适的时机向她解释:“林红,你看,我作为舞会组织者,得照顾到大家,得教新同学跳舞,还得留意现场秩序,不能只陪着你一个人。” 可她要么顾左右而言他,眼睛看向别处,假装没听到我的话;要么干脆当作没听见,依旧紧紧跟随在我身边,只要有其他同学靠近,她便投去防备的眼神,如同守护领地的母狮。 她这般举动,很快在人群中引发了波澜。 同学们虽没有当场发作,但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我们。 几个相熟的朋友,一边在舞池中翩翩起舞,一边趁着旋转的间隙朝我这边挤眉弄眼,眼神里满是调侃与不解,仿佛在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和她怎么这么黏糊?” 还有些同学聚在舞厅的角落,交头接耳,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从他们不时朝我们投来的目光,也能猜到在议论此事。 原本轻松欢快的舞会上,气氛悄然变得压抑起来,音乐依旧悠扬地流淌,可大家的舞步却少了几分自在,多了些拘谨,好似头顶悬着一层无形的阴霾,让所有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终于,漫长的舞会结束了,音乐停止,灯光亮起。 我如释重负地深深呼出一口气,快步走出舞厅。 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吹散了我额头上的汗珠,也稍稍缓解了我内心的压抑。 我回头望了望依旧热闹的舞厅,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场舞会带来的这一系列变化 。 在校园舞会的喧嚣渐渐散去之后,我踱步走出舞厅,微风轻拂,带着夜晚独有的凉意。 不经意间,我瞥见熊玲玲静静地站在门边的花坛边。 那花坛中,几株不知名的小花在夜色中微微摇曳,似在与微风低语。月光如水,轻柔地洒在她身上,宛如一层薄纱,勾勒出她纤细而柔美的身影。 她身姿笔挺,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宛如一幅静谧的画,与舞会内刚刚消散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反差。 我心中涌起一丝好奇与关切,脚步不自觉地朝她走去。 待走到她身旁,我轻声问道:“舞会结束了,你怎么还不走哇?”我的声音很轻,生怕打破了此刻这份宁静。 熊玲玲缓缓抬起头,月光下,我清晰地捕捉到她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神情,有疑惑,有担忧,似乎还有些难以言说的情愫。 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该如何开口,随后,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丝坚定,说道:“等你呀。” 说完,她微微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又犹豫了一下,像是在给自己鼓足勇气。 终于,她再次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问道:“你和林红是怎么回事?” 她的眼神中带着探寻,仿佛急切地想要从我的回答中找到某个答案。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息里满是疲惫与无奈。 我看着熊玲玲,认真地解释道:“没什么事啊。林红她……确实有点霸道。今晚在舞会上,她的举动让我很为难。” 我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满是困扰 。正当我和熊玲玲说着话时,林红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她看了看熊玲玲,又把目光转向我,说道:“我要回家,天太黑,你送我一下吧!”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一时有些迟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方面,我觉得送林红回家是应该的,毕竟天色已晚;另一方面,我又担心这样会让熊玲玲感到不舒服。 熊玲玲似乎看出了我的为难,她微微苦笑了一下,说道:“你送送她吧,从学校到军部大院不算远。” 说完,她转身朝着女生宿舍楼走去,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我望着熊玲玲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愧疚,我还没来得及对她道歉啊。 无奈之下,我只得强打精神,陪着林红踏上了前往她家的路。月光如水,洒在我们前行的小径上,四周静谧无声,唯有我们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 林红似乎丝毫未察觉到我低落的情绪,一路上兴致勃勃地说着话,声音清脆,带着几分欢快。 而我,却仿佛丢了魂一般,心早已飘远,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的,是熊玲玲那失望的神情。 她转身离去时那落寞的背影,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在我的心头,让我满心愧疚与自责。 林红自顾自地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我父亲很喜欢你,他觉得你才华出众,是个可造之材。” 说着,她微微侧头看向我,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还问我,你想不想当兵呢?” 听到这话,我微微一怔,思绪瞬间飘回到了小时候。 我从小就对军人满怀崇敬,那英姿飒爽的身影、保家卫国的壮志,在我心中种下了一颗梦想的种子,我曾无数次幻想自己能成为一名威风凛凛的将军,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建功立业。 记得初中的时候,同班有几个同学响应号召参军了。 当时的我,满心热血,毫不犹豫地报名参加了目测。 然而,因为身高不够,我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那一刻,我满心的希望瞬间破灭,那种失落与沮丧,至今仍刻骨铭心。 后来,随着家庭成份问题逐渐凸显,参军的希望更是变得遥不可及,我也只能将这个梦想深埋心底。 林红见我陷入沉思,以为我心动了,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在我们家,只要我父亲一句话,很多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他在部队里有着一定的影响力,要是他肯帮忙,你实现当兵的愿望,简直轻而易举。”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似乎在她眼中,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也的确如此,后来得知,林红的父亲是部队里的高级将领,听说他真的有这个权利。 可对我而言,这突如其来的“橄榄枝”,却让我陷入了两难的困境,当兵的梦想固然诱人,但此刻我的心中,却被复杂的情感所填满,不知该如何抉择 。 等我送完林红回到学校时,已经很晚了,校园里一片寂静,只有月光洒在道路上,留下我孤独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