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石痕》 第1章 第 1 章 “先生您好,打扰一下。” 华灯初上,客人源源不断涌进酒吧,开门时带进阵阵冷风。 阮筝坐在吧台前,撑着下巴看手机。仗着风衣下摆的遮挡,一条腿踩在高脚凳上,另一条腿小幅度地前后晃来晃去。 “这是那边那位客人给您点的酒……诶,人呢?” 一位服务生端着酒走过来,边给阮筝介绍,边回头想给阮筝指人,一回头却发现那人莫名不见了。 他只能抱歉地笑笑,后转身离开了。 阮筝颇有些厌恶地瞟了眼酒。 不知道是第几次了,粉色的低度数果酒……还真是好心。 他没打算喝,只是伸手把酒推远了点。手上的戒指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着幽幽的光,也反射着阮筝周遭形形色色的人脸。 戒指映出一张熟悉的脸的一刹那,阮筝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推杯子的手一顿,敏感地转过头。 * 秦一舟端着杯莫吉托,姿势闲散地坐在卡座里,手上把玩着支银白色钢笔。 端着酒杯的左手上,赫然戴着和阮筝同一款式的戒指。 远处的人又没有接受他的酒。 秦一舟有些烦躁地一口闷完酒,加快手里转笔的速度。仿佛只要转的够快,挫败感就可以被带走。 “啪嗒”。 声音在酒吧中不算响,但秦一舟听得倒是清楚。 他立马俯身把笔捡起来,拔开盖子检查笔的情况。 人狂有祸。 猫狂没饭。 阮筝盯着宠物监控画面,看见他家小淘气包扒拉他出门前随手放在桌子上的水杯。 可怜的杯子慢慢被推向死亡的边缘,最后清脆地碎了一地。 猫咪终于像是被吓到了。轻轻巧巧从另一边越下餐桌回了卧室,逃离犯罪现场。 阮筝好巧打开一次监控就看到这一幕。 他点进某购物软件。默默把购物车里的“85%含肉量”罐头、“舔一舔,快乐似神仙”猫薄荷等零食通通删除。 其实也事出有因。 他刚刚察觉到一丝视线,灼热到有些吓人,便转过头去。却只看见一个很熟悉的背影走上二楼。 穿着西装的背影肩宽腰细,剪裁考究的外套更是锦上添花。 那一寸寸肌肉熟悉到仿佛都曾被阮筝认真丈量过。只是相比几年前,现在更加高大挺拔。 再一眨眼的功夫,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阮筝短暂愣神后,默默转身揉了揉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熬夜熬太多了,甚至出现了幻觉。 思绪纷杂,阮筝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好点开宠物监控,想看看自家宝贝怎么样了。 看之前是宝贝,看之后只能是臭崽子了。 所幸臭崽子应该是知道自己闯祸了,逃窜进卧室后就再没了动静。如果不是有一地明晃晃的玻璃渣子,他会以为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阿筝,你的蛋糕。” 酒吧老板从后厨走出来,手里拎着个包装好的蛋糕。穿过透明的包装,还可以看见里面石榴和玫瑰花瓣交织包裹住的白色奶油蛋糕。 这家酒吧的老板叫钱达,是阮筝的发小。从小和母亲学了一手做甜点的好手艺,又被激发了调酒的兴趣。于是开店以后兼任调酒师和甜点师。只不过很少有客户能劳烦他亲自动手。 阮筝接过蛋糕,道了声谢,被钱达很轻佻地一撞肩膀:“不客气,你钱哥人帅心善。诶,我上次让你喊暮暮来吃我做的蛋糕呢,怎么一直没来?” “暮暮最近在忙工作。你自己没联系他?” 周暮是阮筝的同事,也是他的学长。只是因为和阮筝一起来酒吧里喝过一次酒,就成了钱达的暗恋对象,被过分热情地邀请了很多次。 “我……”钱达罕见的有点不好意思,“咳,那什么。我这不还没来得及吗。” 阮筝意味深长地看了钱达一眼,和他又絮叨了一会儿。推辞了对方连推带拽喊自己喝酒的邀请,和他家臭崽子一样迅速逃离酒吧。 回到公寓,阮筝最先看见的就是一团白花花的东西瘫在门口地上。见他进来还“嗷呜嗷呜”的叫唤,露出肚皮讨好阮筝。 阮筝自觉拿他没办法,蹲下来摸了摸猫咪的脑袋:“小铃铛,你接下来一周,都没有零食吃了。” 随后在对方期期艾艾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一脸镇定地打扫掉玻璃渣子。最后还把扫帚里亮晶晶的东西拿给小猫看。 “看,你的罪证。” 洗完澡,阮筝想看眼时间,却到处找不到自己的手机。 最后在铃铛的爪子底下把手机解救出来,并警告:“扣押我的手机也没用哦,没得吃就是没得吃。” 十一点五十,还差几分钟就第二天了。 阮筝从冰箱里把蛋糕拿出来,在铃铛喵呜喵呜的叫声中没什么表情地揭开盖子,点蜡烛。 零点整,阮筝点燃蜡烛和烟花,在烟花燃尽之后轻声唱了首生日快乐歌,最后低声说:“秦一舟,生日快乐。” 过程中甚至没有关灯。 他盯着自己的戒指愣了一会儿神。 心里一边唾弃自己,分明几年前就已经分手,却还总是放不下对方。另一边却还在宽慰自己,没关系,既然放不下,每年给对方悄悄过个生日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真的会有人在分手以后给前任过生日吗? 七年前,秦一舟被半强迫性地要求去国外留学,而阮筝接受不了异地恋,两人就此分手。 七年以来,从未联系过。 他不禁想到今天那个背影。实在是太像了。 尽管心里并不太想承认,但他的眼睛告诉他,这和他曾经温柔注视过无数次的背影同属于一个人。 阮筝是服装设计师,他的职业要求他对于人的身材很敏感。 更何况是曾经朝夕相处的恋人。自是早就刻进了脑海里。 阮筝有些崩溃地捂住脸。 小时候父母的经历再一次在他眼前铺陈开来,用血淋淋的现实让他抗拒,甚至恐惧异地恋。 年幼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厄运偏偏降临在他的父母身上,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当时父母没有待在一起,而是分居两地。 所以在秦一舟告诉他要去国外时,选择了分手。 这么一串想下来,阮筝为自己还惦念着秦一舟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只是因为接受不了异地恋而分手,又不是不喜欢他了。 小块的蛋糕被切下来分别装好,这些将是阮筝接下来几天的早晚饭。 看着鲜艳的石榴和玫瑰,阮筝脑袋里又全是和秦一舟恋爱的一幕幕,最后聚焦到秦一舟出国前登机的背影。 和今晚看到的很像,脆弱,疲惫,不甘,但脊梁依旧挺直着。 如果他回来了…… 很快,阮筝压制住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就算对方回来了,他们两人之间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况且七年的时间,似乎已经足够改变很多东西。 * 酒吧二楼的阳台上,秦一舟攥着刚摔的银白色钢笔,看着阮筝远去。 他手上还拎着一个蛋糕,隐约可见里面是红白相间的。 第二天就是他的生日,阮筝在这个时候买了个蛋糕回家…… 很难不叫人多想。 “一舟。” 九年前的今天,刚和他确定关系不久的阮筝拎了个蛋糕去他的住处找他。 鲜红的石榴和玫瑰花交织着,在蛋糕周围环绕一圈,最后横跨洁白奶油铺成的表面,回到原点。 是阮筝亲自和甜点师沟通设计出来的蛋糕,独一无二。 他说这是以莫比乌斯为灵感而设计出来的。希望他们就像莫比乌斯环一样,一旦爱上了对方,就再也走不出来。 正中间插着一个点燃的小烟花。 火光映照之下,为他唱生日快乐歌的阮筝无比温柔。闪烁着群星的眼底只装着他一个人的倒影,仿佛那个人就是他的全世界。嘴角牵起的弧度都在诉说着腼腆含蓄的爱意。 银白色的钢笔在最后被纤长的手郑重地捧在掌心,递给秦一舟。 秦一舟被白色晃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是阮筝的手更白,还是笔更白。 手的主人嗓音有些沙哑,像是累到下一秒就要睡过去,却还在撑着送礼物。 他告诉他,那是他很喜欢的一个牌子的钢笔,找了很久才找到。今天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希望他能喜欢。 手机震响,是零点到了。 家人朋友的消息不断涌进来,秦一舟一一回复。 到了父亲那里,秦一舟回完消息,却看见父亲几天前给他发的消息。 [老秦:你要去找阿筝吗?] [老秦:哎,你要去追逐自己的人生,爸爸不拦着你。记得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阿筝。] 回国以后,秦一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父亲坦明自己还是喜欢阮筝。打算回国发展就此稳定在国内,或多或少也有阮筝的原因。 这么多年老秦一直催着秦一舟谈恋爱,结婚。逐渐从坚定地认为对方要找个好姑娘生孩子,变为只要能找个好姑娘过日子就行,再变成男的就男的吧,能过日子就行。最后是:阮筝吗?阮筝好啊,知根知底的好孩子。小舟你加油。 老顽固逐渐被国外开放的风气和秦一舟的抵死不从磨平了棱角,现在已经处于看淡一切的摆烂状态。 此时,有电话打进来。 “喂,生日快乐!怎么样,我算着时差掐着点给你送生日祝福,感不感动?” 对面是宋城,秦一舟在外面留学时认识的朋友——一位知道了一切并且扬言要给秦一舟当军师出谋划策的资深吃瓜群众。 “晚了好几分钟,滚回去重新学你的小学数学吧。” 但秦一舟的毒嘴并没有对对面那个碎嘴产生任何的效果,还在逼逼叨:“诶你和那位怎么样了啊,我忙着搞事情一直忘了问。都过了大半年了,别告诉我你还没追到手呢……” 果然最了解你的人最知道怎么捅刀子。 秦一舟脸色更难看了几分,现在宋城一提这个事秦一舟就想到那些被推开的酒。 “人呢?看给你高冷的……不会真没追到吧!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就是需要一位像我这样的军师给你指点指点,我当时在旁边盯着的时候进展就很好啊,怎么现在反而不行了呢。” “你还有别的事儿没,烦。” 秦一舟回到家拔开笔帽试了一下, ——不出墨了。 小秦以后再也不转笔了hhhhhh[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阮筝醒的时候才七点多,躺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睡不着了。他干脆起床,打算今天一天都在设计室里泡着,抓紧把秀展要用的服装赶出来。 给铃铛准备好吃的,他就出门了。 进电梯前他朝同一层的另一个房门扫了一眼。 他的住处是他新买不久的公寓,住进来也就几个月,之前对面一直没有人。而今天,他却看见对面公寓的门口摆了一张地毯。 是很简约的几何图形拼成的,只有黑、灰两种颜色。 光看地毯,阮筝就差不多知道了里面的装修风格,肯定也跟这张地毯一样简单,又没什么生活气息。 他不禁对对面的新邻居有些好奇。 到了办公室,阮筝收拾了下东西就钻进了设计室,没想到周暮也在。 “小筝,来的好早。”周暮一抬头看见阮筝,习惯性打招呼。 “你不是来的比我更早?”阮筝看到周暮也在,就转回头去了办公室。再到设计室里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小块蛋糕。 “暮哥,吃饭了吗?”他把蛋糕和小叉子放在旁边的小台子上,“我昨天买了蛋糕没吃完,给你带了一点。” “嗯哼,刚好没吃。” 品牌要办一个专门的服装秀,他们两是主设计师。工作量可想而知。 最近两个月两个人经常忙得天昏地暗,偶尔趁着灵感来了,还会在公司里通宵加班。于是熬夜逐渐变成了常态。 阮筝看着周暮吃蛋糕,突然想起来钱达昨天晚上的嘱咐。 他试探着问道:“这个蛋糕,味道怎么样?” 周暮没多想,吃得津津有味。听到这话点点头:“不错啊。小筝你从哪里买的?下次我也去。” “钱达酒吧。他亲手做的。” 想到先前钱达的热情,周暮顿了下。勺子刚要进嘴里,就停在空中。 阮筝看他这样,有点心虚。有种把自家哥哥卖了的罪恶感。 小筝在心里双手合十默默道歉。道完了吐槽钱达一定要给他多做点好吃的补偿。 “嗯……”周暮罕见地耳朵都有点红。 阮筝看了觉得自己的小蛋糕离得不远了,不由失笑。 “嗯?暮哥喜欢吗?” 他偏着头笑的时候,有些碎发顺着光洁的额头和他一起歪向一边,略长的头发几乎都要垂下来,显得整个人很生动。眼神明亮,笑容干净,与堆得乱糟糟的设计室格格不入。 “还行吧。”周暮终于吃完他那一小勺蛋糕,把剩了一半的蛋糕放在旁边,转移话题,“继续干活吧。” 结束工作后,阮筝往外看了眼,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余光碰巧扫到小台子上的空蛋糕盒,蛋糕已经被吃掉了,也不知道周暮是什么时候偷偷吃掉的。 那是不是说明他暮哥对钱达也有意思? “暮哥,去喝酒吗?” 阮筝晃晃手机,招呼周暮。 周暮看了眼时间,晚上六点多。刚好明天是周六,不用上班,就答应了。 两个人都是开车上的班,打算先回家停车,再去喝酒。 深秋季节天黑得早,彻底黑下去之后气温骤降。 出了地铁,阮筝就被晚上的冷风吹得有点懵,默默裹紧了大衣,庆幸今天刚准备往地铁站走,就明智地选择了回家拿围巾戴着。 地铁口和酒吧还有一段距离,也不算远,要穿过酒吧后面的那片停车场。 因为冷,阮筝低着头走路,好让脸更多地埋进围巾里,只想赶紧进开了暖气的室内,完全没注意到渐近的脚步声。 * 秦一舟从酒吧出来,有些丧气。 今天他在酒吧等阮筝的出现,试图在他生日当天制造一场“偶遇”。但中途就被一个电话催走了。 至于为什么要选在生日当天,是因为十年前和阮筝第一次见面,也是秦一舟的生日。他不会忘,他觉得阮筝应该也不会忘。 所以他希望用这种情怀唤起阮筝哪怕一点点的回忆,好让后面的行动进行得更顺利。 十年前,同样的深秋。 秦一舟有一场比赛要去离他们学校不远的A大进行。比完刚好是饭点,然而他们不靠谱的导员说不包午餐,让他们自己解决。 于是他就近找了一家法式的餐厅。其实周围一公里内也没有其他的餐厅了。他本身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早上又用脑子用得有点多,实在不想再去找其他地方。 餐厅里的生意比想象中要好,最后秦一舟只能和人拼桌。 “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 中午的阳光很好,餐厅是落地玻璃,阳光没有一丝遮挡地透进来,全打在眼前人的身上,黑色的发丝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抬头的瞬间,秦一舟清楚地看见阮筝嘴角沾着的芝士,还有因为突然有人和他搭话而略微瞪大的眼睛。 很软,很乖。 这是秦一舟的第一想法。 对方很快接受了他拼桌的请求。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很亮。 很亲切。 这是秦一舟的第二想法。 聊下来秦一舟才知道,阮筝就是A大的学生,而且和他一样大,都在读大二。 他发现对方是个很有亲和力的人,说话的时候喜欢笑,看起来就很好接近。交谈时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真诚却不显冒昧。而在谈及自己的专业时,他却又认真仔细,眼里透出自然而然的向往与骄傲。 两人很快互通了联系方式。 很新奇的,两个不是很喜欢打字聊天的人那天在手机上聊了很久…… 正沮丧着,秦一舟就看见不远处一个低着头的人朝他走过来。 穿着深灰色的大衣,却戴着一条白色的围巾,毛茸茸的,看起来很暖和的样子。 好乖…… 秦一舟看见是阮筝,眼睛微微睁大。 脑海比他的理智先一步做出决定。 他没有减速,而是像之前一样往前走,就好像等着阮筝自己朝他撞过来。 脚步声都快被呼啸的寒风淹没,阮筝逐渐加快了速度。 倏地,他看见一只皮鞋闯进自己的视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撞进一个人的怀里。他的速度不慢,这么一撞给对面撞了个趔趄。 于是他又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扶,嘴里还说着“抱歉”。 阮筝懵了,一系列动作都是出自下意识的反应。 包括在抬头后看见那张熟悉的脸,然后带着点不可置信喊出对方的名字。 “秦一舟?” 以至于在两秒之后,阮筝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他赶紧松开扶着秦一舟的手,往后退开一步。 走路不看路撞到了前男友,他属实有些尴尬。 其实秦一舟也不大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反正回过神的时候阮筝就已经撞在自己怀里了,自己还被对方扶了一把。 不过他倒是比阮筝接受得更良好一些。 看着阮筝逐渐红起来的耳根,他心里莫名有些爽。 还想着没机会制造“偶遇”了,结果阮筝就这么自己出现了! 于是他很大度地开口:“没关系,小心。” 然后又很“不经意”地露出自己左手上的戒指,不过很快失望地发现对方的注意力似乎全在自己脸上。 今晚的阮筝可能是被冻傻了,碰到这种半路偶遇七年了还放不下的前男友的drama戏码,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犹豫了那么很多秒,他最终在冷酷地抽身离开和温情地叙旧中间选择了继续呆愣地傻站着。 秦一舟看他这个样子,不禁又觉得很可爱。 阮筝看上去很好接近,人也很温柔。但其实真正交心的朋友不多。在处理其他人际关系时,阮筝甚至能游刃有余,但在恋爱这方面,他的反应能力几乎可以打负分。 从前的阮筝在面对他时就会像这样呆愣愣的,再不济就是脸红心跳低头当鸵鸟。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没有变。 好心的秦一舟决定将阮筝从尴尬的困境里拉出来。 “嘶……” 阮筝还在发呆,脑中像弹幕一样闪过不同的想法,但就是抓不住。就看见眼前高大英俊,上一秒还在正经严肃地跟他说“没关系”的男人,下一秒就皱起了眉头,脸色有点难看。 “你……还好吗?”他终于小心翼翼地问。 或许他刚刚说没关系也只是出于礼貌?怪不得现在表情这么难看,仔细一看脸也有点白。他不会真的有事吧,完了。 “咳咳…没事,没事。应该就是撞到了。” 阮筝担心道:“要去医院看一下吗?” 就是撞一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秦一舟眼见阮筝好像真的有点担心他,不语,只是一味地咳嗽。 刚刚还在内心想着应该问题不大的阮筝现在真的有点慌了,急忙伸手想要扶。但手伸了一半却想起来对方身份特殊,这么扶实在太没分寸了点。于是空中的手又默默收了回来。 “你……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秦一舟还没忘记自己要回去加班,“我赶时间。” 说完他就打算走。 怎么就走了?阮筝有点急。 “那这样,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不光是秦一舟,阮筝自己说完都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今天不仅没法做出有效反应,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虽然温和,也不恐惧社交。但事实上他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或者说是个“I人”。别人找上他,他不会介意。但他基本不会和人主动搭话,更别提主动要求加联系方式。 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工作之外主动要求和别人添加联系方式。不知道会不会非常冒昧招人讨厌。 而且对象还是……前男友。 阮筝绝望地发现人甚至无法共情半秒前的自己。 他闭了闭眼,为自己不经大脑就贸然说出来的话找补:“加个联系方式…你要是还不舒服,就……就联系我。” “啊?” 虽然嘴上疑惑,但也不影响秦一舟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聊天软件。 “你扫我?” Boat不语,只是一味地骗老婆。 Boat:你也太好骗了(担忧脸) (然后被恼羞成怒的Kite踩了一脚) — 小秦一不小心把房子买在了老婆的旁边。 又不小心在回去加班的途中遇到了老婆,发现老婆还是一如既往的呆(?) 又又不小心被老婆撞到,并顺利成章地装病。 又又又不小心和老婆加上了联系方式[奶茶] 小秦回到公司,自觉屏蔽了一众员工幽怨的眼神,开心快乐加班开会[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阮筝,阮筝?” 酒吧包厢里,阮筝一手撑着下巴,盯着手机屏幕发呆。钱达和周暮连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 “你怎么了?”钱达一边放下手里端着的一堆小蛋糕,又去酒柜里拿了几瓶酒,问道。 周暮有点玩味地瞟了眼神游天外的阮筝,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好像看见小筝一头栽进了谁的怀里?” 阮筝还没来得及解释明明是自己撞到了别人,钱达就先拍桌而起。“谁啊阿筝?谁能让你一头栽进去?难道是我们家阿筝的桃花来了!?” 他看阮筝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感觉这好像不是什么普通的桃花。 “嗯哼,那个男的长得还挺帅。” 周暮戏谑的语气刺激着阮筝所剩无几的脑细胞,刚准备澄清自己不是栽进对方怀里,思维就被带偏了。 帅?客观来讲,秦一舟长得是还挺帅。 “不是……我只是撞到人家了。”阮筝拿过酒,哐当哐当给自己倒了大半杯。 钱达明显不太相信。不过看阮筝倒这么多酒,总感觉这里面好像有故事。 “诶诶诶,你不回家了倒这么多。我这儿可没多的房间给你睡啊。” “嗯对,低着头往前冲,不小心撞到了帅哥。” 眼见事实被周暮越描越黑,阮筝只能瞪了他一眼,不过没什么威慑力。然后从蛋糕里挑挑拣拣选了个芝士味的,埋头吃了起来,谁也不搭理。只是眼睛还时不时瞟向没熄屏的手机——那上面还是秦一舟的个人主页。 阮筝其实没有刚加上别人就去看对方朋友圈的习惯。但他加上秦一舟,就不自觉的想去看秦一舟的朋友圈。 秦一舟的头像和他本人的风格格格不入,是一只很可爱的蓝金渐层。猫咪看着不大,脑袋一歪看向镜头,似乎好奇在干什么。脑袋上还别着一只小小的蝴蝶结。 朋友圈也很干净,没有几条,几乎全是小猫咪的照片。看样子这个账号好像是新建不久的。 看得出来,秦一舟家里的小猫咪很乖,不像他家的铃铛,没事儿就给他折腾出点动静让他收拾残局。 翻到大半年前的一条时,阮筝忽然愣住了。 那张照片还是拍的小猫咪。是秦一舟伸手给小猫咪喂猫条的时候趁机拍下来的照片,上面露出了秦一舟的左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更显眼的是左手中指上的蛇形戒指。 阮筝对这个戒指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他自己手上也戴着一个一模一样的。 衔尾蛇缠绕着一条藤蔓,竖形的瞳孔发着幽幽的绿光。 这是他亲自设计,找人定做的戒指。只做了这两个,他和秦一舟一人一个。 阮筝点击退出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时间,确实是今年上半年才发的。再点进照片看了一眼,确实是他设计的对戒。 难道秦一舟这么久一直戴着这个戒指吗? 他戴着是因为清楚自己对秦一舟余情未了,那秦一舟为什么要戴着? 答案若隐若现,不过阮筝讨厌自己自作多情。没再想这件事,专心喝酒聊天。 旁边的两人看阮筝终于不再看着手机维持那种呆愣的状态,终于放下心。知道阮筝不是很想提刚刚的事,他们也没再多问。 阮筝杯子里酒倒的不少,但其实没喝多少,全在吃蛋糕。他没听刚刚钱达和周暮聊了什么,不过这会儿周暮倒是喝得不少。 “你还能自己回去吗?”阮筝临走前担心地问周暮。周暮好像还没有回家的打算,继续坐在那儿喝酒。他的酒量倒是比阮筝好不少。 “没问题的,小筝你回去吧。” 阮筝又去看旁边的钱达,见那家伙背着周暮挤眉弄眼,差不多明白了他的意思。给了一个“你注意一点”的眼神就回去了。 地铁上阮筝还在看秦一舟的朋友圈,也不知道那么几条有什么好翻的。停留时间最长的还是露出手的那张图片。 直到手机提醒还剩2%的电量,阮筝才骤然回过神。他摸了摸口袋,突然想起来自己出门没有带充电宝。 还有两站到家时,他手机彻底没电关机了。 下了地铁,阮筝边朝出站口走,边想着找服务站台借个充电宝,就被人喊住了。 “阮筝。” 秦一舟刚结束加班,又碰见宋城找他发疯。宋城刚回国,时差还没倒过来,就溜到秦一舟那里,还带了瓶酒。 打发走宋城的秦一舟想了想,就坐地铁回去。 没想到居然能在地铁站遇到阮筝。 他突然有点庆幸还好今天在看见宋城过来的时候忍着没把对方踹出办公室。 阮筝回过头,看见是秦一舟,顿住脚步。 本来就喝酒了的脑袋变得有点不灵光起来,令他奇怪,自己分明没有喝醉。 他冲对方点了下头,又觉得什么都不说好像不太好。就问:“你后来没有不舒服的吧?” 秦一舟走近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秦一舟的左手。蛇形戒指居然还戴在上面。 “没事了。谢谢。” 秦一舟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笑着的,温柔又有风度。 他和阮筝并排往前走,在出站口前却停下了。 阮筝环视一圈,没看见服务站台。想着可能是走反了,得往回走才能看见服务站台。于是他说:“没事就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秦一舟:“快到出站口了,你去哪里?” 这话说的很突然,仿佛是很怕他走掉一样。 “我手机没电了,去服务站台借下充电宝。”阮筝解释道。 他看了眼秦一舟,不知道对方该给对方的反应找什么合理的解释。 解释对方并不是还喜欢自己。解释对方对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好让自己早点死心,不要多想。 毕竟想来想去的实在很难受。 “这样……”秦一舟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刚想说我帮你想想办法吧,就看见阮筝丢下一句“我先走了”然后仓皇逃离。 他只能自己出了站,然后在旁边等阮筝。阮筝住在哪里他是知道的,而且只有这一个出口。充完电阮筝自然会从这次出来。 已经过了十二点,阮筝等了一会儿,确保电量够自己到家。他朝工作人员道谢后重新走去出站口。 这会儿他倒是清醒多了。等手机充电的当口,他也想了很多事情。最后总结就是,不就是秦一舟吗,有什么好害怕的。 出站后,他看见旁边站着的男人。 秦一舟怎么还在这儿?等人吗? 被等的对象显然回错了意,看见秦一舟微笑朝他走过来,他也礼貌地笑了一下,然后往外走。 但很快秦一舟就追了上来,和他一块儿走。 阮筝被秦一舟弄得有点莫名其妙,看了秦一舟一眼。 秦一舟解释道:“我们刚好顺路,就等你了。” “你知道我住哪里?” 阮筝有点意外。今天算是他和秦一舟几年之后第一次见面,对方怎么知道自己住哪里的? “嗯,我在业主群里看到你了。”秦一舟说着晃了晃手机。 听他这么一解释阮筝才反应过来。他确实在业主群里,名字是他的大名加上他家的门牌号。不过群聊被他设置了免打扰,也不常看。 “你房子也买在那里吗?” “嗯。”秦一舟看着旁边的人。 他原本就比阮筝高出大半个头,再加上皮鞋,可以很轻易地看到阮筝头顶柔软的发丝和发旋。 怎么会有人连发旋也这么乖呢。 阮筝的头发很茂密,几乎看不见什么发缝。因为很蓬松的缘故,走路的时候最上面一撮头发还会跟着一晃一晃的。 “我打算在国内定居,应该不会再去国外了。所以在这边买房了。”说着他又打开业主群看了眼,“我好像,住在你对面?” 阮筝听了下意识“啊?”了一声,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看见的地毯。没想到居然是秦一舟的家。 但他又想到秦一舟的朋友圈,从背景来看,室内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黑白灰简约风格,反而很明亮温馨。 倒和他喜欢的装修风格有点类似。 不一会儿,两人就进了小区,到了楼下。 阮筝脑袋里纠结了一会儿“我好像住在你对面”,又忽然反应过来秦一舟前一句话。他打算在国内定居?也就是不会再去国外了? 思及至此,阮筝某些被自己强行压下去的不好的回忆又涌上心头。 新闻报道上都是鲜血,医护人员不断穿梭其间,抬走一具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年幼的阮筝坐在地上一边玩玩具一边看电视,抬头间看见一块白布下面露出来的手臂,上面戴着阮筝熟悉的珠串。 他转头喊在厨房的奶奶,指着画面道:“爸爸!” 年幼的阮筝不知道什么是死亡。只知道那之后奶奶哭了很久,愈发没有精神,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爸爸妈妈也再没有回来看过他。 他皱了皱眉,晃了晃脑袋以驱走那段记忆。进了电梯。 不出所料,电梯停在某一层时,他和秦一舟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还真住在同一层。 这栋楼每一层只有两个住户,一个是他,另一个只能是秦一舟。 秦一舟看起来心情不错,径直走到自己那块和室内装修风格迥异的入户地毯上,打开门。 “晚安啦,邻居。” - 凌晨好几点才睡着,阮筝一下子睡到了下午两点多。 其实他是被铃铛吵醒的。 臭崽子发现盆里没粮了,怒气冲天地跳上床喵喵叫唤。 在它恼怒地准备拿爪子去扒拉阮筝的脸时,阮筝终于悠悠睁开眼睛。 阮筝还不是很清醒。迷迷瞪瞪地坐起来,看见铃铛在旁边,心里的第一反应是“好可爱”。于是十分自然地一把捞过铃铛搂在怀里,脸还蹭了蹭。 铃铛本在讨要吃的,却突然被人类抱进怀里蹭,呆了那么一瞬间。 但它有的时候可能还比主人聪明一点。没有继续呆愣,铃铛当即开始乱扭,要挣脱这个有点让人窒息的怀抱。 并且拿它的爪子毫不迟疑地一掌拍在阮筝脸上。 主人终于松手,铃铛一下子跳开,防止阮筝再发起攻击。 阮筝捂着脸,带着一脸刚睡醒的委屈看着始作俑者。过了一会儿想起来自己好像是没给它准备吃的,自觉理亏,下了床去给猫主子做饭。 半夜好好睡着却突然被进来的阮筝吓醒,然后又饿了大半天的猫主子最后因祸得福,获得了本来一周都不能吃的猫罐头一个。 阮筝洗漱完,把吃完饭的铃铛抱起来吸了一会儿,想着明天是不是要带铃铛出去洗个澡,身上味道实在有点大。 反正闲着没事儿干,阮筝打开自己收藏了很久的食谱,照着做了份小蛋糕。 阮筝从小就喜欢吃甜食,只不过被奶奶严格把控每天的摄入量,才没蛀牙。 长大以后,阮筝除了喜欢去钱达那里买小蛋糕以外,还喜欢自己在厨房里捣鼓。一旦做出来就会很有成就感。 把蛋糕塞进烤箱,阮筝刚坐下来玩了会儿手机,就听见门铃响了。 他围裙还没解下来,就走出去开门。 “来了。” 一开门,阮筝就看见他的新邻居一脸笑容的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个包装盒。 “下午好啊邻居。” 阮筝和他大眼瞪小眼片刻,秦一舟先把东西递了过来。 “这个给你,我刚好路过,就买了点。” 是一盒抹茶蛋糕,阮筝一看店名,居然还是最近网上很火的一个网红店。他之前一直想找个机会去尝尝看,不过一直没时间。 “谢谢。”他接过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香啊,你在做什么?”秦一舟作为一个身份特殊的邻居,没有一点尴尬的情绪,反而很自来熟。 厨房传来“叮”的一声,是蛋糕好了。秦一舟似乎也闻出了味道。“你在做蛋糕吗?那我这个,是不是……” 阮筝一看这情形不对,急忙说:“不是的。我挺喜欢抹茶的,之前还想去尝尝这家店的味道,谢谢。” 秦一舟笑道:“这样啊,喜欢就好。” 相对无言两秒钟,阮筝有点想关门。但又觉得这样做实在不太好。于是他硬着头皮问: “那个……你要进来坐坐吗?” ﹣小剧场1- 回到家,秦一舟立马给宋城发了个红包。[Boat:谢谢。] [宋大傻:????????] [宋大傻:谢我什么?酒吗?还是兄弟这么多年对你的关心和爱护终于得到你的正视?] [宋大傻:苍天不负有心人啊!] [宋大傻:不过兄弟倒也不缺你这点儿钱……] 一夜过去,宋城并没有得到回复。 宋城:没关系,肯定就是他害羞了。哎毕竟这人就是嘴硬心软。(喜滋滋地收了红包) ﹣小剧场2- 周一上班时,阮筝没开车,反而是坐地铁。进地铁站第一件事就是办了张地铁卡。这样的话就算自己手机没电也不会出不去了^^[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沉默的氛围。唯一比较欢快的就是铃铛。在秦一舟进入家门后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是很自在地绕着秦一舟转了两圈,然后开始闻他的裤脚。 阮筝给秦一舟倒了杯水,从厨房出来就看见一人一猫居然相处得甚是融洽。 “你也养猫了啊。”秦一舟已经把铃铛抱了起来,放在腿上,给它顺毛。“倒是和我家安安很般配,嗯,是个帅小伙。” 阮筝将水杯放在秦一舟面前的茶几上,听到这话不由失笑。他看了眼在秦一舟怀里躺得舒服还哼哼唧唧的小猫,残忍道:“别想了宝宝,你已经绝育了。” 后者抗议又有些凄惨地“喵”了一声。 也不知道铃铛到底是喜欢秦一舟的味道还是喜欢安安的味道。 安安,好可爱的名字。 阮筝想着,进厨房把烤好的蛋糕端出来。 “小心烫。芝士味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秦一舟一手撸着小猫,另一只手毫不见外地拿起蛋糕尝,边尝边夸。 “你家的猫,叫安安?”阮筝看秦一舟边吃蛋糕边撸猫玩得不亦乐乎,没什么要说话的意思,也不知道这人怎么能这么自在。但他有点受不了这样只有他自己尴尬的氛围了,于是主动找话题。 “嗯,对。”秦一舟终于放下蛋糕,看向阮筝。“这个名字怎么样?” “嗯,很可爱的名字。和它的小蝴蝶结一样。” “小蝴蝶结?”秦一舟挑了挑眉毛,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自己发朋友圈里的照片,戏谑地看向阮筝。 阮筝发现自己说漏嘴,只能尴尬又慌张地去吃蛋糕,还被烫了一口。 自家的猫咪躺在前男友怀里,蛋糕也烫嘴。阮筝严重怀疑自己这两天是不是水逆。于是他又在心里狠狠斥责了一番那个吃里扒外的臭崽子。 “小心。”秦一舟笑着看向窘迫又有点生气的的阮筝,觉得他这个气鼓鼓的样子很可爱。摸出来手机翻朋友圈。“原来你还有翻看对方朋友圈的习惯。” 礼尚往来,他也打开了阮筝的朋友圈。 秦一舟其实有一点小洁癖和强迫症,所以发朋友圈时格式相对统一,否则他自己看了也会难受。但不同于他的那样干净,阮筝的朋友圈很日常化。多是一些服装的设计平面图,或者出去旅游的日常。 他顺手一个个刷过去点赞。 过了良久,秦一舟才听见阮筝一句略显心虚的回应: “没有……就是随手翻了一下。” 秦一舟走后,阮筝自己坐在餐桌前一边发呆一边干掉了秦一舟带过来的蛋糕。 确实不错。 此时手机响了一下,阮筝拿起来看: [秦一舟:分享地址] [秦一舟:原来你也养了一只小猫,我貌似还不知道它的名字。] [秦一舟:这家宠物店是我朋友开的,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去看看,我觉得还不错。] 阮筝点开地址看了眼,离家倒是不远。明天正好打算带铃铛出去洗澡,可以去试试这家。 [KITE:谢谢。] [KITE:它叫铃铛。] 秦一舟还没来得及改备注,看着阮筝这个名字,觉得很有意思。于是默默点进阮筝的主页改备注。然后点进自己的主页改名字。 很巧的是,秦一舟之前就是自己的本名。阮筝加上后也没有改备注。 [BOAT:很好听。] - 周日一早,阮筝本想带他家开始变臭的崽子去洗澡,但被周暮一个电话催了回去。 “那边告诉我因为场地不光我们一个要用,所以彩排时间可能要提前。唉……回来加班吧小筝。” 无法,阮筝只能赶回去加班。 好在他们两个人的速度都不慢,又泡了一天,衣服的设计稿已经基本画完了。 “我去仓库里找材料。” 设计稿只是最初步骤,后面需要打版。正常情况下是需要出去找专门的打版师傅制版衣的,不过他们品牌有自己的打版师傅。 其实阮筝和周暮来HL不久,先前在HL的竞争对手那边干了很多年,后面算是被HL挖过来的。上面敢把这种任务交给他们,全因为他们有经验。 虽然只有那一次作为主设计师设计秀展的经历,不过成绩很不错。当时因为宣传得当,业内许多大佬都应邀来观看。结果当然也不负众望,他们俩因此打响了名头。 也是这时候,HL联系上了阮筝和周暮。一开始他们是不接受的,但竞争对手那边的经营慢慢出现问题,成员也由原先的正常招聘或者特殊人才引进逐渐变成全是走后门塞进来的人,好吃懒做且非常不配合他们的工作。 他们才跑来了HL。 “不着急,师傅应该会先做我们的。我再去看一眼设计稿。” 阮筝捏着手机和部分设计稿,来到负一楼的仓库。 他手里的设计稿是一件黑色的衬衫,融入了一些中国的古典元素。 近几年国潮正流行,HL也紧追潮流,连续推出了好几款国潮风的成衣,反响都很不错。于是这一次秀展的主题也是国潮。 但做国潮的品牌太多了,已经成为了相对大众的主题,于是又给设计增加了难度。 秀展的衣服不要求实用性和舒适性,只要求视觉上的享受。因此他们要用的布料也都只追求视觉上的质感与纹理。 衬衫的右半边领子做了褶皱的设计,他们理想中的状态是像波纹那样荡开来,有流动的效果。此外,袖口的扣子也是单独设计的,类似于竹叶的形状。最后搭配竹子形的胸针,简洁又不失设计感。 为了增强波光粼粼的视觉效果,阮筝打算用丝绸的材料。 阮筝自己就比较喜欢丝绸的光泽感和触感,再加上“绫罗绸缎”本就是中国传统的丝绸面料,所以这次的设计中相当一部分需要用到丝绸质地的料子。 仓库里的料子都是按照分类一一摆好的,找起来也很快。阮筝在翻找料子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一块黑色却泛着金色的布料。 他拿过来看了看,是真丝织金的布料,在不同的光线照耀下呈现着或黑或金的颜色。没有光线照耀的时候,布料就是简单的黑色,而有光线照耀时,布料就会呈现星星点点的金色。 阮筝拿手电筒照了一会儿检查布料,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秦一舟穿着用这样的布料制成的衣服的身影。 黑金色,莫名很适合秦一舟,他确实有那种强大的气场。 如果用这块布料做衣服的话,设计方面可能就有要修改的地方。 阮筝是个喜欢随时记录灵感的人,因为如果不及时记录,他会忘记自己一闪而过的灵感,所以他有随身带笔和纸的习惯。 阮筝掏出笔,倚在仓库的柜子上开始修改设计图。不光衣服,还包括用于修饰的饰品和道具。 …… 周暮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阮筝刚好依照自己的思路改完。一看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他迅速找好自己需要的布料,另外还带上了那块真丝织金布料。 回到设计室后后,阮筝先和周暮沟通了新设计稿的可行性,再去找制版的师傅沟通样衣的制作。 在成衣做出来之前,他们需要先找到合适的模特,按照模特的身材来规定衣服的大小。 负责联系模特的是一位女生,看着不大,但办秀展的经验却比两位主设计师都丰富。她同样毕业于某所高校的服装设计,只不过还兼职过一段时间的业余模特,另外还学习了摄影,所以审美很是独特。 后来找到了一位老师,从实习期就开始跟着老师跑这种各样的展子,和老师学习怎样挑选合适的模特。 总而言之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孩子。 “周老师,阮老师好,我是叶玲。” 叶玲个子不算高,但身材很匀称,脸上透着健康的红色,穿着职业套裙时显得青春洋溢又极具专业性。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和信赖感的长相。 他们两个之前就把设计稿发给叶玲看过,叶玲也根据他们的设计稿和要求初步筛选需要的模特。 预算充足就是这点好,他们完全不会处于被动状态。 “二位的设计稿我看过了,非常好看!”叶玲笑起来,亮澄澄的眼睛弯起来。“我根据你们的设计稿和要求,找到了一些模特。” “因为主题是‘国潮’,内涵大量的中国传统元素,所以模特多为中国人。不过我在几套设计中发现了一些中西合璧的小巧思。” 说着,叶玲又笑了起来,略带些欣赏地看向两人,“让中国传统元素与西方的经典元素结合,让中国的传统元素走向全世界,很好的内核。所以我另外还联系了一些外国的模特。” 叶玲是真的认真在做事,设计稿看得很仔细。她很爱笑,平易近人,是一个很温和又阳光的人。 和她谈话,被肯定自己的作品,阮筝和周暮都感到很放松又开心。 原本的设计思路是全部为国潮风,或者可以说是新中式的衣服。但后来两人觉得这样实在有些枯燥,所以又找出来一小部分,加入了一些西方的经典元素。 这样的小细节能够被人关注到,是很让人愉悦的。 叶玲拿出平板调出来各个模特的图片,上面甚至细心地标注了准备给他们穿上的衣服和他们的三维数据。 “你们看一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就联系他们。” 三个人坐在会议室里聊了很久,都干掉好几杯咖啡。最后经过几轮筛选找出了最适合的模特。 “你先联系他们吧,”周暮看着手机,似乎是有谁发消息来,他示意阮筝也看消息,“总监说要我们把手头的工作做好汇报的准备,明天汇报给她,她要审核。” 这也很正常,他们虽然有好的成绩,但经验毕竟不足,所以就算能够让他们全权负责设计,也要给上级部门审核。 叶玲听了之后回道:“我先联系他们,不过秀展的场地、彩排和时间都定下来了吗?” 阮筝听了不由有些头大:“我明天会去联系场地和道具的负责人,我们一起开个会,可能还会麻烦小叶你来一趟和大家一起沟通。另外时间确定下来后我们要找时间请模特过来一下,我和暮哥亲自给他们量三维。” “今天时间也有些晚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 办公室。 秦一舟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资料,助理敲门进来。 “秦总,HL那边在今天早上提交了关于秀展的报告,并且再次提出了经费申请。”说着,他将报告书和相关申请一并摆在秦一舟面前。 HL服装品牌,于五年前创立,在五年的时间内迅速推出几个不同系列的成衣,颇受好评。服装一直以极高的吸睛度和优越的质感闻名,而其推出的系列特殊定制更是在短时间内吸引了一大批稳定客户。 今年年初,秦一舟看上了这个冉冉初升的行业新星,提出了收购。所以他现在算是HL的大老板之一。 上半年,因为HL的运营一直很稳定,各大网络平台的热度也居高不下,于是他决定让HL办一个秀展。 “又是经费申请?”自筹备以来,秦一舟已经连续收到过两次的经费申请,这是第三次了。貌似他每收到一份报告,就会被“附赠”一份经费申请。 他翻开申请书,助理在旁边介绍。 “这一次的申请是主设计师提出来的,原因是他们所需要的模特身价都相对较高,而且据说他们需要的布料现在比较紧张,市面上有卖的就比较少,而且价格都相对较高。” 没错,阮筝和周暮在和版衣制作师傅沟通的时候,师傅建议换一些布料,更能提高衣服的视觉效果。 但去仓库中找的时候才发现,没有多少存量了。在材料市场上逛了一圈,发现价格都比较高,且价格低一点的,质感都比不上贵的。确实一分钱一分货。 “他们主设计师是谁?”秦一舟听了就顺嘴问了一句。秀展如果办得好,对于HL和他都是有好处的,所以他也希望秀展能够做到最好。 “有两个,周暮和阮筝。都毕业于A大的服装专业,好像是师兄弟。先前他们在HL的竞争对手那里工作,是今年年初我们收购HL之后被挖过来的。当时的系列特殊定制就是他们提出来的。”助理解释道。 “阮筝?”秦一舟找了阮筝挺久,却没想到阮筝居然就在HL,当真是灯下黑。他抬起眸子询问地看向助理。 助理也很有眼色地开始解释:“阮筝,A大服装系三班的学生……” 不过刚开始就被秦一舟叫停了:“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只听了这个信息,秦一舟就知道这个“阮筝”是哪个了。毕竟“阮”也不是个很常见的姓氏,那个班就阮筝一个姓阮。 他干脆利落地签了申请,将签完的申请递给助理。“后面如果HL还提出了经费申请,直接批,只用知会我一声就可以了。这本报告书留下。” 经费申请不是只有秦一舟才能批,只不过上半年时秦一舟刚接手HL,需要知道HL的各种情况,所以吩咐助理把很多申请都拿过来给他签字。 “好的。”助理转身欲走。 “稍等,HL有定制服务对吧?给我介绍一下。” 助理愣了一下,似是不知道秦一舟怎么突然问起了HL的定制服务,不过他还是回答道:“HL的定制服务主要是邀请定制和系列特殊定制。前者是邀请指定的设计师定制,不过工期会比较长,因为基本全是由设计师设计的,没有其他人的参与,客户和设计师直接沟通。” “后者是客户选择一个HL已经推出的系列,在现有的成衣上做一些细节的改动,或者加上一些喜欢的元素。” “嗯。”秦一舟向后靠到椅背上,翻开报告书,“麻烦帮我联系一下阮筝,邀请他给我定制一套衣服。” BOAT: 是的没错,我要找我老婆给我定制衣服了(骄傲脸) 关于HL:服装品牌。秦一舟的公司专攻娱乐圈,底下也有一些服装品牌,HL算是他最看好的。 重要ps: 这里面的管理或者运营方式很多都是我瞎编的,没有参考现实中的管理或者运营方式。大家可以看作是架空(鞠躬)[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报告书和经费申请已经递交上去了,审批结果应该很快能下来。关于场地和时间,目前的安排就是按照我们刚刚商议的那样来。如果还有情况,直接发在群里就可以。麻烦大家了。” 早上阮筝和周暮来到公司后,先是向总监做了汇报,然后和负责场地安排、道具准备、宣传造势以及昨邀请模特的叶玲一起开了会,商议了很久。 好在大家都很专业,对这次的秀展也足够上心,所以进度不算慢。 两人现阶段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就等着后续的成衣和彩排。本以为可以休息个一两天,却又收到了消息。 [样衣制作宋师傅:小暮,小筝,麻烦来一下我这里。] “因为布料不够充裕,所以样衣的制作目前处在一个停滞的状态。所以现在我和组员们先在做需要的饰品。” 他们的要求是,样衣完成后需要看到实际的效果,如果不选用规定的布料,就无法达到那样的视觉效果。 “几个饰品的制作工艺和手法有点问题。我们都给出了几种方案,你们来看一看,然后选择一下工艺吧。” 那是一个茉莉花样式的胸针。当时设计时对于胸针的材料他们没有特别规定,只要最后效果是好看的但又不会喧宾夺主就足够了。 本身他们办的就是服装的展览,饰品只是用作点缀。 ”绒花?”周暮看到一个样品,拿起来仔细观察。 茉莉花的花瓣微微向外绽开,露出里面淡黄色的花蕊,旁边做了几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充足的光照之下细细地泛着光芒,绿色的叶子很好的衬托了旁边的一抹白,最后归结到一处缠绕在花枝上。 阮筝凑过去看了一眼,茉莉花的立体效果做得很好,从侧面也完全能够展示出它的风采。 宋师傅在一旁说:“对,绒花。因为也是中国传统元素的一种,所以我们想到用它来制作这样的饰品。不过我们在它和掐丝珐琅之间犹豫,所以才喊你们过来。” 这次的秀展非常重要,每一个细节设计师都需要亲自来审核和把控,宋师傅这样做也完全没有问题。 阮筝又去看了眼掐丝珐琅的,捏起来在手里细细看着。修长又有力的手指在冷白的灯光下显得洁白细腻。 不同于绒花的工艺,掐丝珐琅的茉莉花是平面的,但胜在它的流光溢彩,色泽比绒花的更加耀眼。 不过…… “掐丝珐琅的很亮,秀场的灯光很可能让它过于亮眼,甚至会盖过衣服本身。”阮筝还盯着这个胸针,仰头把茉莉花对着顶灯细细观察。 虽然这样的设计不适合秀场,但是很好看。平面的款式较为中立,只要搭配的好,完全属于男女都可以用。并且工艺是肉眼可见的优秀,其实很适合日常的时候做搭配。 阮筝无端想起小的时候。 他的母亲是江南一代的人,对于茉莉花有种情愫,似乎是天生的。刚巧他的母亲又是专业的一个珠宝设计师,于是她的很多代表作品都是以茉莉花为主体的。家里的花瓶也总是插着茉莉花。 那天新闻画面上,男人手腕间戴着的还是茉莉花…… 灯光照的他眼睛有些干涩,他低下头缓了缓,觉得自己最近真的需要休息。 “好,那我们就选用绒花的这个。还有几个可能还要你们来挑选一下。”宋师傅一边把胸针妥帖地收好,一边喊两人继续挑选。 阮筝纠结再三,还是说:“宋师傅,这个掐丝珐琅的茉莉花我可以拿走吗?”他看向宋师傅,笑道:“我很喜欢。” 宋师傅被人夸了手艺,自然高兴,很爽快地答应了。 阮筝默默把胸针收进口袋里,跟着挑选了好一会儿之后,工艺终于差不多定完了。 回到办公室,阮筝有些疲乏地倒进沙发里。他最近熬夜熬的多,用眼时间又长,一直全神贯注,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很需要好好休息。 在秀展结束后,可以干什么呢?阮筝发现自己挺久没有出去旅游,不禁盘算着是去滑雪还是泡温泉,好像两个都很想体验一把…… 思索着,他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睡过去。 静谧的办公室里,只有阮筝一个人躺在沙发上。他一般是不会直接躺在沙发上睡觉的,相比于沙发,他更愿意去车上睡。更别提现在连外套和鞋都没脱,一只脚还踩在地上。 他的脸侧向靠背,陷在黑色的真皮沙发里显得他的头发愈发黑而亮,也衬得他皮肤更加光滑细腻。 阮筝的睫毛很长,发丝垂下来时,睫毛几乎能和发丝缠绕在一起,在灯光下温柔又宁静。因为疲累而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微微张着。 周暮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样的阮筝,看了眼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和城市,默默拉上了百叶帘。然后回自己办公室拿了条小毯子给阮筝披上。 他本想来和阮筝说一声就回家的,不过既然阮筝睡了,就没必要打扰他了。 直到被手机不断传来提示音,阮筝才终于被吵醒。 刚醒的他还有点儿晕,眼睛也睁不开。坐起来兀自揉了会儿眼睛,阮筝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小毯子。是周暮的。 于是他先给周暮发了句谢谢,才去看是谁给自己发消息。 [BOAT:上一次给你带的蛋糕你喜欢吗?] 是秦一舟?再一看时间,居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秦一舟这么晚给他发消息? 阮筝不由想起那天秦一舟在他家的时候,自己那么窘迫尴尬,对方却那么悠闲自得,搞得好像他们很熟一样……好吧他们其实就是很熟。 但秦一舟真的不觉得尴尬吗? 他不知道秦一舟怎么想,但他是真的挺尴尬的。 尤其是他很清楚自己还喜欢秦一舟,如果这时候和秦一舟长时间相处,自己一定还会忍不住去关注对方。 就像那天他会先去翻秦一舟的朋友圈一样——因为那是目前他可以了解到秦一舟的唯一途径。 但他同样有自己的顾虑。 虽然秦一舟说他要在国内定居,以后不会再长途奔波。但七年没有联系,对方到底还是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秦一舟,已经很难说了。 [KITE:喜欢的,谢谢。] 阮筝说这话也不完全因为客套,那个蛋糕确实不错。 [BOAT:嗯,他们家出新品了。] [BOAT:你要尝尝吗?] 阮筝愣了一下,然后去官网看了看。对方确实出了新款,是榛果巧克力味的蛋糕,外观做得相当漂亮,很出片。 不过他最近实在不是很想再和秦一舟接触。而且他现在脑子乱乱的,仿佛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他缓慢地打字。 秦一舟拎着蛋糕站在街口。店门口还在排着长队,来买新品蛋糕的人络绎不绝。 冷风吹得他脸有点木,让他本就锐利的眉眼更像是被覆上一层冰霜。 聊天界面最上方KITE几个字消失不见,转而变成“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秦一舟估摸着阮筝不会答应,毕竟当时他当时尴尬成那个样子。 [KITE:谢谢,不用了。] 客气又疏离。仿佛在刻意和他拉开距离。 秦一舟默默叹了口气,转身上了车。 与此同时,阮筝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刚好遇见负责定制活的同事,顺便打了声招呼。 “阮老师,”对方却叫住他,“我们收到一个客户的信息,说是想邀请你帮他定制一套衣服,不过你最近好像很忙。” 对方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似是在询问阮筝的意见。 “啊……这样吧,你让客户直接和我沟通,我来跟他解释。” “太感谢了!” 从楼里出来,阮筝觉得饿的慌。他突然很想吃那个榛果巧克力的蛋糕,或者别的什么蛋糕,反正是甜的就好。 回去的路上阮筝顺道去那家网红店看了一眼,不出意外地发现外面正排着队,都快排到了马路上。 “……” 他果断放弃了站在冷风里排队买蛋糕,自己回家找了点酒喝。 - “奶奶,你快看!” 年幼的阮筝坐在地毯上玩玩具,抬头看见新闻画面中熟悉的白色茉莉花手串。当时的画质分明是模糊的,镜头一直在晃动,手串也只是一闪而过。 但阮筝却记得那么清楚。 男人的手无力地垂下来,依稀可见因为常年握笔而在中指上留下的茧子。丝丝红色的细线顺着手腕出现。 鲜血浸染了纯白色的手串,最后汇聚到指尖,滴到地面,四溅开娇艳欲滴的花。 但随即,昭示着消逝的花就被鞋子无情地践踏数脚。就像是男人的生命那样,在被践踏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微弱的挣扎完全是蚍蜉撼树。 奶奶正在厨房和朋友琢磨着给阮筝做新口味的蛋糕,是淡紫色的芋泥蛋糕。听见阮筝喊,奶奶笑眯眯走出来,就看见孙子一脸开心地指着新闻画面: “爸爸!” 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绝不会让人心情愉悦,但天真的小孩会轻易地被一个小蛋糕稳住。 阮筝坐在凳子上,两腿垂在身前微微晃着,双手捧着淡紫色的蛋糕,吃得不亦乐乎。 他偶尔抬头看眼闪着灯的手术室,在还不识字的年纪,先将这三个仿佛淌着血的字的形状深深刻在脑海里。又偶尔转头看看一直皱着眉头的奶奶。 奶奶和爸爸妈妈一样,是个随和的人。奶奶还常和他说人不可以皱着眉头,边说还会边揉揉他的脑袋,笑得一脸慈祥。 年幼的阮筝从椅子上跳下来,站在奶奶面前,挖起一勺蛋糕递到奶奶嘴边:“奶奶,蛋糕,甜!” 他不懂为什么奶奶要在看到爸爸之后那样的担心,甚至哭泣。也不懂为什么要突然带自己坐飞机,来到一个十分陌生的城市,十分陌生的医院。更不懂为什么现在的奶奶愁眉苦脸地坐在这扇一直没有开的门前。 他只知道奶奶现在不开心。 小小的阮筝不直达什么是死亡。 但他知道在他初次接触“死亡”这个抽象又模糊的概念时,他捧着奶奶最后一次做的芋泥蛋糕,旁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脸抱歉地说着他听不懂的外语。 直到很多年以后,阮筝才发觉,那其实是一句:“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 梦境的最后,是家里的茉莉花。它因为长时间无人照料而慢慢枯萎下去,就像两条消逝的人命。 阮筝回到家里时,看到枯萎的花朵,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想哭。 流下眼泪的时候,他都还处在懵懵懂懂的状态,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哭了起来。 但更令他不解的是奶奶随即也忽然哭了起来,原本热闹的家里仿佛随着这一哭彻底冷清下来。 “一舟……!” 床上的眼睛猛然睁开眼睛,被泪水模糊住的视线只能看见外面很暗,很灰,貌似是阴雨天。 “……” 有那么一瞬间,阮筝以为自己还在那个回忆的梦里。 下一个瞬间,阮筝觉得自己该在秦一舟怀里,但一摸旁边,却只是冰冷的床垫。 这样的噩梦他不是第一次做。 曾经做这样的梦时,他也会不自觉地在梦里哭泣,但那时秦一舟会把他搂进怀里,一手环着他的后颈,一手摸他的背帮他顺气,好让他平复下来。在他醒过来之后,秦一舟会替他轻轻擦去眼泪,很温柔地哄他。 如果他没办法很快缓过来,秦一舟就会把他的头摁进自己颈窝里,让他整个人都被秦一舟那熟悉又安心的气息笼住,在秦一舟的怀抱里慢慢平复。 于是很多年后的今天,阮筝再一次做那样的噩梦时,还是下意识渴求秦一舟熟悉的怀抱,期待枕边有人能在他被吓到时来给予他安慰。 那场困扰了他二十多年的噩梦,只是在秦一舟离开后愈演愈烈。 阮筝的眼睛还是湿润的,他默默把自己重新蜷进被窝里,又往冰冷的另外半边床挤了挤。仿佛秦一舟还在他身旁。 凌晨五点的天空低沉沉的,阮筝睁着眼睛默默看着,再没有睡着过。 BOAT:让我老婆给我定制衣服嘻嘻KITE:没空。 BOAT: 啊?哦……(失望脸)[可怜] 小筝做噩梦了,急需小秦的安慰和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版衣做好了,先给你送去设计室。” 挂断电话,阮筝重新回到喧闹的大厅,准备彩排。 这两天他除了和宋师傅沟通衣服细节之外,还在设计另一套衣服。 那天把掐丝珐琅的茉莉带回家后,阮筝一直感觉心里有什么一定要去做但又想不起来事。直到一次摸口袋时又摸到了那个小首饰,才记起来自己是想为这个首饰设计一套衣服来着。 他是在设计室做了一半被叫过来的。彩排不太需要他们操心,有团队内的其他人负责,他们只需要最后看看模特能不能把衣服展现出来。不过秀展的最后有主设计师的part,所以他们要提前去练走位。 叶玲还在和几位外籍的模特沟通,阮筝索性在旁边等周暮。 [BOAT:今天有空一起吃饭吗?] [BOAT:图片.jpg] 阮筝点开图片一看,居然是很多盒小蛋糕。副驾上放着两个大袋子,里面全是成盒打包好的蛋糕。秦一舟像是买完随手放在副驾上,又随手给阮筝拍了一张。 虽然对摄影不熟悉,也不专业,但阮筝觉得这张照片很好看。阳光从侧面打进窗户,把蛋糕切成了两半,看着暖洋洋的。他莫名奇妙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点击保存。 秦一舟拍照片很好看啊…… [BOAT:刚去买的,上次看你很喜欢,多买了一点。] [KITE:给我的吗?] [KITE:不用……太多了,我吃不完的。] 两人就这么互相推辞了半天,最后谁也没想起来秦一舟还是提的“一起吃饭”的建议,叶玲就来喊阮筝了。 周暮从进到大厅里到看叶玲去喊阮筝期间,一边喝奶茶一边看阮筝不停打字。他眯了眯眼睛,还发现阮筝的耳朵居然有点红。 他突然想起来上次在酒吧门口看见的情景……不会真是那个男的吧? 桃花眼弯了弯,周暮觉得特别有意思。他一直以为小筝这种温吞的性格,在恋爱方面肯定也没什么经验。不过现在看来,他们进展很快嘛。 舞台上的电子大屏还黑着,没有开。 叶玲领着身遭氛围略显诡异的两个人上了舞台,看阮筝一副丢了魂的样子炸了眨眼睛,求助地看向周暮。 阮筝还沉浸在“他为什么要给我带蛋糕?我应该要吗?我吃的完吗?”的人生大事里,被两个人盯了一会儿才略显尴尬地示意叶玲可以开始了。 “阿筝,是我小瞧你了。”叶玲转身的一会儿,周暮悄悄探到阮筝耳朵旁边来了这么一句。 “啊……?”今天怎么每个人都这么奇怪。 没等他再仔细琢磨,叶玲已经开始讲解了。 “等到舞台建设好,后面就是场景,不是电子屏幕。”她指着后面的大屏和地面拿红色贴纸贴出来的标记,“这些是到时候道具摆放的位置,我需要两位老师提前到这里准备,等到模特展示完,你们就可以上场了……衣服准备好了吗?” 衣服的问题阮筝和周暮之前商议过,都打算穿HL很经典的一款西装,不打算自己再另做设计。叶玲没发表什么异议,带着他们走了两遍就放人自己去忙别的了。 台下这会儿还在分周暮带过来的奶茶,不过阮筝因为沉迷手机而错过了分奶茶的机会。 周暮干完正事儿终于要开始八卦。 “小筝,你刚刚和谁说话呢?” 阮筝一听反应很大,下意识为自己辩白:“没有!”又看周暮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沉默一小会儿果断祸水东引:“我在和钱达说话。” 周暮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显而易见露出一条裂缝。两秒之后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但阮筝已经逃得没影了。 “臭小子还知道跑。” - 餐厅里没什么人,暖黄的灯光加上蒸腾的热气让人和容易生出些温情的错觉。餐具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间,可以听见隔壁桌传来的阵阵笑声。明显隔壁桌的两个人聊得非常愉快惬意。 这样的欢声笑语更为温情增添了一分暧昧的气氛。这种气氛不断在餐厅上方盘旋,逐渐浸染所有的餐桌——除了阮筝这里。 他和秦一舟的餐桌就好像被罩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任凭外面的暧昧怎么冲撞,这屏障也坚不可摧。 “你拿着吧,我都买了。” “不了吧……我真吃不下。” “可以拿回去慢慢吃,放冰箱就不会坏了。” “你自己吃吧,我真的不用了。” “我不爱吃甜的。” “我冰箱放不下了。” 这样略显人机的对话已经在两个人之间反复来回了好几遍,两个人都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不过能在生意场上站稳脚跟的男人就是不一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软硬兼施绝不退让,最后看着阮筝一脸懵逼地终于把蛋糕盒接了过去。 不远处的服务生看两个人终于结束了已经持续快十分钟的硬仗,走过去为两人点单,奇怪其中一个人怎么又呆又楞。 “不会是个……?可惜了啊长这么好看。” 过了很多年,阮筝的大致口味还是没变。阮筝愣愣地看了半天菜单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服务生大概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五遍如果自己态度不好被投诉了大概会被扣多少工资有多大被炒鱿鱼的概率才很有涵养地一直等待。 最后秦一舟都不好意思了,看阮筝还在和菜单大眼瞪小眼,最后拿过菜单有些冒犯地自作主张点了单。 事实证明当时阮筝真的没有在看菜单——秦一舟把单子拿走之后阮筝就盯着桌子,目光都没有移动半分。 好在上菜之后阮筝没有表示不喜欢或者不乐意,终于从那种很迷惘的状态里清醒过来,开始和秦一舟开展正常一点的对话。 原本阮筝是不打算来吃这顿饭的,但到最后他也没有回答秦一舟手机上问的问题,于是被秦一舟半哄半骗半威胁的就带过来了。 撞了人家,收了人家的蛋糕,现在还要人家请客吃饭。 阮筝默默决定这顿饭吃完后自己抢先一步去付款。 “这个口味还可以吗?”秦一舟一边搅拌意面一边问。番茄味的意面被均匀裹满了酱汁,同样是阮筝很喜欢的口味。 阮筝则是奶油蘑菇面,他礼节性地又吃了口,表示赞叹与满意。 其实他很喜欢吃面食,无论是意面、拉面、挂面亦或是方便面,他都不挑。只是尤其喜欢带点甜味的面。 这一特性曾被秦一舟调侃像个小宝宝,就喜欢吃甜的。 后来阮筝和他很认真地解释:“我奶奶是甜点师,会做很多甜点给我,所以我爱吃甜的。” 秦一舟采信与否阮筝不知道,不过他很清楚秦一舟肯定是记下来了。 “奶油蘑菇很鲜,不过只有他们家的偏甜味,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阮筝愣了两秒,心里为秦一舟细心至此感到惊讶。 他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仓促道谢后低头专心吃面。 手指上的蛇形戒指被灯光照得刺眼,秦一舟默默看了两秒,随后卷起自己的衬衣袖口。小麦色的皮肤大片露了出来,显得他手指上的同款戒指更显目。 不过阮筝在这期间没有抬过一次头。包括后面整个吃饭的过程,都是秦一舟不断找话题,阮筝只负责没事儿回两句,以及不作声地吃掉秦一舟推过来的东西。 秦一舟发现自己将菜推给阮筝,阮筝不会拒绝,只会默默吃掉,于是一顿饭不断把盘子往对面推。导致最后秦一舟那半边的桌子上除了他自己的番茄意面基本上是空的,而盘子全都聚集在阮筝这边。 阮筝不知不觉间也吃了很多,终于吃完后觉得撑得慌。而彼时秦一舟正在打自己碗里意面的主意——但自己动过的东西给别人也太不礼貌了,于是作罢。 “我去上个卫生间。”阮筝没忘记自己的打算,吃完缓慢站起来,去前台结了账。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的是给阮筝吓一跳。 他当时没仔细看菜单,菜全都是秦一舟点的,所以理所当然的也没看见这离谱的价格,以致于现在就险些被账单上的数字闪瞎眼睛。 一瞬间,撞到对方时的自责,接受对方送的小蛋糕时的尴尬,以及被对方拉过来请吃饭的负罪感在阮筝的脑子里集体出走了两秒,只觉得自己付的这个价钱都够买两次那样的体验了。当然他也不想再尴尬一遍。 心里默默盘算完,阮筝觉得自己和秦一舟算是两清了。 阮筝走过收银台的转角,抬眼就能看见秦一舟。 秦一舟还在那里等他,依旧坐姿笔挺,正在低头打字。正午阳光好的过分,阳光倾泻而下,毫无保留地全部打在秦一舟身上,将岁月磨砺出来的沉稳晒化,仅剩下很多年前的朝气与回忆。 蛇形戒指在阳光下更显耀眼,但仔细看,末端却有细碎的断口,不过被阳光填满,阮筝并不能察觉。 阮筝几乎是立刻就怔愣在那里了。 其实很多年过去,尽管时间的水流不断冲刷他们之间那道看似脆弱的纽带,秦一舟给阮筝的印象也一直是当年餐厅里初见时的朝气,显眼与不可察觉的心动。这是无论再多的困苦与分别都无法磨灭的,反而只会在浩荡的流水中愈发显眼。 或许现在的秦一舟对于阮筝已经带了些微妙又难以言说的复杂,但只有阮筝自己清楚,当他再次看见这副画面的时候,内心的感慨和激动是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 十年前的阮筝面对秦一舟,愣了两秒后邀请对方坐下。 十年后的现在,阮筝只能转身仓皇逃离。在转了两圈后他终于找到洗手间,所幸里面暂时没人,他那份小小的悸动与惶然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慢慢捂住自己的脸,最后只剩下一双逐渐变红的眼睛。衔尾蛇缠绕盘旋,像是某种隐秘的象征。 阮筝已经习惯了没有秦一舟的日子。 沙发还放着秦一舟喜欢的靠枕,阮筝会窝在沙发上抱着靠枕,脸捂在里面直到微微窒息才红着眼睛抬头;书房CD机里还是秦一舟买的唱片,它们都被好好保存着,阮筝会一边放歌一边盯着书架发呆,慢慢数到底有多少书;床头柜上还摆着秦一舟喜欢的牌子的香薰,燃烧时给他带来点似曾相识的味道。 这样孤独、思念,又有条不紊的日子。 拨开时间的流水,会发现河底的乱石上,每一块都刻着秦一舟曾经存在的痕迹。 他的目光从自己微微颤抖的瞳孔转向手上的戒指。 “不可以……” 阮筝就像一条鱼,固执地遵循着既定的轨道向前游去。而秦一舟就是另一条活泼好动的鱼,他会绕着阮筝游来游去,时而并肩,时而错开,但一路同行。直到旋涡将他们强行分开,再也找不到彼此。 小鱼彷徨了很久,花了很多时间找回自己的轨道,下定决心要一直向前走,不要再遇到旋涡。于是他的身遭多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以致于和曾经并肩同行和小鱼见面时,不允许对方再次搅乱自己好不容易寻回的道理。 哪怕小鱼也默默看了另一条小鱼很久很久。 下一章就表白啦![撒花]BOAT就是如此直球。 — BOAT:我喜欢你[可怜][可怜][可怜](想象中:老婆泪眼汪汪感动的声泪俱下然后一把扑进自己怀里,自己再哄着老婆摸摸老婆的头安慰老婆…Perfect!) KITE:对不起。(转身跑走) BOAT:?[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再回到桌前时,阮筝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变回了那个温柔坚毅的他。 秦一舟看见他,主动拎起了他那袋蛋糕。 “还是我来拎吧!”阮筝不想再麻烦秦一舟,立马伸手接过袋子。但因为秦一舟刚开始没打算给阮筝,这显得阮筝更像是把东西抢过来的。 秦一舟察觉他有点不对劲,皱皱眉头,看向阮筝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探寻:“今天的饭不合胃口吗?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没有……”阮筝意识到自己反应有点过激,在心里小小地谴责了一下自己。“那个,钱我已经付过了,我们走吧。” 这么久没回来,秦一舟也大概知道阮筝不光是去上卫生间,没跟他探讨这个,只是看了眼时间,问阮筝:“要不要去消消食?我吃的还蛮多的,有点撑,你呢?” 秦一舟就是赌阮筝不会拒绝自己。果不其然,阮筝没有拒绝,只是沉默着上了车。 到车上,秦一舟开了导航:“你现在还喜欢枫叶吗?这个季节枫叶很多。” “枫叶……?” 曾经阮筝很喜欢看那些火红火红的叶子,也喜欢踩在落叶上,听着脚下“喀拉喀拉”的声音。同样他也很喜欢拉着秦一舟去枫林里约会。 “一舟,你也来踩踩!” 深秋的枫叶落下不少,被扫在花坛边堆成小小的山。阮筝最喜欢这样的小山,目光亮晶晶地过去过去。清脆的树叶被踩来踩去,穿着白色外套的阮筝在里面孩子气得很。 彼时的秦一舟还有点儿端着,不愿意卸下所谓的男友包袱,也就一直在旁边远远观望。不过他也乐得看。阮筝的笑很有感染力,让人一见他这享受沉浸的模样就不自觉牵起唇角。 “一舟,你来嘛!”见秦一舟迟迟不来,阮筝有点急。他很想把这样的乐趣分享给秦一舟。 被接连催促,秦一舟终于缓步走了过来,抱住在小山里欢腾的阮筝,随后在成片火红背景中和阮筝交换了一个带着深秋气味的吻。 “对,那片枫叶林还在。” “那片”指的是哪片自然不言而喻。阮筝听了后微微睁大眼睛,没想到秦一舟会这么不避讳地提及曾经的事,甚至还要带他去。 本市的枫叶林不止那里一处,为什么不能去其他地方,反而偏偏要去那里?是单纯只认识那里,还是有意的? 车上静默了一路。 中途,不知道是不是秦一舟终于受够了这样尴尬的氛围,趁着等红绿灯的当口往旁边看了眼。 车里有空调,阮筝外套已经脱掉了,乖乖抱在怀里,身上只穿了件白色的毛衣,干净又安逸。阮筝不是现下广受欢迎的棱角分明的长相,反而很柔软。从耳后到下巴,下颌线并不十分突出,而是非常流畅的一条线,给人以平和亲近的感觉。 他的性格和他的长相倒是十分相符。面上总是温温柔柔的,实际上也很好接近,对他人总是不设防。但他却又很清醒,不会为了所谓的“关系”而舍弃自己的利益,以致于他和所有人都合得来,但却又时刻游离于所有人之外,像只小小的萤火虫,散发着柔和的光穿梭在人群中间,但永远是最亮的那一个。 秦一舟原本打算放点歌,缓解一下气氛,但阮筝似乎已经睡着了。他放在控制面板上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收了起来。 目的地离得并不远,也就十来分钟车程。 把车停好,阮筝好像也没有要醒的迹象。秦一舟索性等着,也不喊人,拿起手机开始回各种各样的消息,顺道问了一下定衣服的情况。 车上很安静,午后的阳光又温暖的过分。 阮筝原本只是不知道说什么,试图通过装睡来逃避那样的氛围。不过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记忆太深刻,梦里的阮筝回到了那片枫树林。 火红的叶子四散飘落,依旧美丽,但已不见当年浪漫的自由感,只剩下秋风吹过后的萧瑟。阮筝走在里面,看见年纪小些的自己。 那好像是五六年前的自己,刚工作没几年,还带着些青涩。不过阮筝确实已经七年多没有来过这片枫树林,所以阮筝几近冷漠地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做梦。 梦里的年轻阮筝默默走过来,手上还是那熟悉的蛇形戒指。他走到小山旁边,低头注视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踩进去,只是蹲下来捡起一片叶子。 他举起手,将叶子对向太阳,对向光。阮筝清晰地看见,那透过叶子的光描摹出来的,分明是秦一舟的样子。 可秦一舟怎么会在这里呢? 他近乎执拗地想要探寻那影子背后的真相,于是把叶子凑近自己的脸,越来越近,直至就快触到他的鼻尖——秦一舟消失了。在他就快要发现的时候,就快要看清的时候,就快要摸到的时候,秦一舟消失了。 就像一场黄粱大梦,在目光对焦的那一刻消失殆尽,再找不到一丝残存的影子。现实再一次血淋淋地告诉他,就像他无数次午夜梦回被惊醒时却发现身边是冷的一样——秦一舟不在他身边了。 阮筝睡得不深,醒之前,他看见小一些的自己眼底的落寞。醒之后,他没有看见自己眼底的迷茫与无助。 现在秦一舟回来了,他又该怎么办呢? “醒了?走吧。” 阮筝很想告诉秦一舟,现在睡了一觉大概也已经过了该消食的时候。不过后者下车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也没给阮筝拒绝的机会。 今天他很多次想到枫叶,无论是回忆中还是梦里。以致于他真正站在这片枫叶林前时还没有他真的回来了的实感,好像还沉浸在或悲伤或甜蜜的假象里。 但事实却是很平淡的,阮筝心里也是空落落的,并没有什么十分浓烈的感**彩。 他和秦一舟往林子深处走去,脚步很缓慢,就好像他们真的是随意出来散步消食的。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讲话,只是默默向前走。 “我回国发展了,以后都定居在国内。”秦一舟忽然开口,说的是上次他们在地铁口遇到一起走回小区时提过的话。 一片枫叶从枝丫飘落,眼看就要飘到阮筝身上,被秦一舟伸手接住。这一个动作,就好像给世界按了暂停键。远处马路上的鸣笛声,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两人不轻不重的脚步全部停下了。 他们在人行道上站定,阮筝还朝着前方,秦一舟则是侧过身面对阮筝。 阮筝没有回话。他表面看似平静,甚至带有一丝坚冰般的不近人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一旦张嘴说话,狂跳的心脏就随时可能从喉管冲出来。他直觉会发生些什么,一直期待又一直害怕,于是那种酸麻的感觉自心脏出发,带着刺流经四肢百骸,刮得他浑身都是麻的。 一旁的秦一舟不知道自己是始作俑者,毫不留情地继续。 “我不会再去国外了。七年前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确实没有办法。”秦一舟说着,突然意识到这话很像是在为自己辩解,于是打住“出国”这个话题。 “我很久之前就回国了,大概半年前。在酒吧里一直给你送酒的是我。”他捏紧手里的叶子:“我知道这样可能有些冒犯,也知道你肯定不会喝,但我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希望哪天你能突然回头,在酒吧里和我的目光撞上。” “我看到你买了白色的蛋糕,不过刚开始我以为你是去给其他人庆生。我原本是打算慢慢接近你的,慢慢让你对我敞开心扉,不过那天你碰巧撞到了我,也算是一种缘分吧,让我们能在七年之后再次猝不及防地遇到彼此。 “其实那天我看到你了,我是故意停在那里等你撞过来的。我知道那是我最好的机会,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有的,绝好的机会。成为确实是碰巧,但进了业主群后我偶然看见你的名字,我觉得那还是缘分。这座城市这么多公寓,偏偏我们能买到对门。我每天都会去业主群里看,只要偶尔看见你向物业反馈问题,就好像我窥探到了你的生活。” 秦一舟说着笑了起来。再次复盘,他自己都觉得他和阮筝之间的缘分妙不可言。他是商人,很少相信巧合这种东西。但偏偏就是这种虚无缥缈,连他自己都不信的东西,让他和阮筝一次次相遇。 “我慢慢发现你还单身,发现你还戴着戒指,猜测那天的蛋糕不是买给别人的。” 而是买给我的…… 秦一舟呼了口气。 阮筝太沉默了,没有惊讶,没有欣喜,也没有阻止。就好像他已经在心里演习了无数遍,在无数种不同的反应中选择了逃避的沉默。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还是喜欢你,这份感情从十年前开始就没有变过。我知道我们中间分开了很久,错过了太多。虽然我们彼此近三十年的时间里,真正相伴的时间只有三年多,但这份感情确实维系了十年之久。 “我不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但你没有拒绝我的冒犯。”他终于动了,倾身去拽阮筝另一边的手。 散步的时候,阮筝走在秦一舟的右侧。此时,秦一舟伸出左手去拉阮筝右边的手,想把人转到自己这边来。这个动作让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甚至已经超出了应有的,安全的范围。 但正如秦一舟所说的,阮筝没有拒绝他的冒犯。 在秦一舟开始说话之后,阮筝一直低着头。说不惊讶绝对是假的,但惊讶很快就被仓皇又复杂的情绪底色淹没了,酸麻感一波接着一波,无数不刻的在折磨他。 他的脑袋好像被浸在了水里,耳边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但这些模糊的字又能一丝不落地烙进他的脑海里,本能将这些文字转化为简单易懂的信息,让一直逃避的懦弱的阮筝听的无比清晰深刻。 “阿筝,抬头看着我好吗?”秦一舟不喜欢阮筝一直低着头,他从前就爱看阮筝的眼睛。于是他边说着边去抬阮筝的下巴,在后者抬眼时看到一双猩红泛着水光的眼睛。 阮筝的眼睛里太多东西了,好像一不小心就要满溢出来。那是阮筝积攒了七年的委屈和思念,亦是阮筝遮掩恐惧的保护伞。 秦一舟深吸一口气,拿手里的叶子虚虚遮住了阮筝的眼睛。 他再次重复了那句话:“我还是喜欢你,和从前一样喜欢你。我不会再离开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这一次阮筝目光对焦时,秦一舟不再消失了。他看见叶子上的影子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一个克制又缱绻的吻,隔着枫叶,破开冰封七年的冻土,落在了晶莹的泪滴上。 虽然但是 小秦 叶子很脏啊喂! -- 小秦回家哭了好久好久嘴里还念念叨叨的,我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小秦泪眼汪汪的说他表白了但是没成功[爆哭] 我:那你老婆呢[让我康康]把你联系方式删了吗? (翻手机)(发消息)(发送成功) 小秦:没有诶![撒花] 我:那就是还有机会[奶茶][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 第8章 第 8 章 华灯初上。HL大楼里,设计室的灯还开着,远望也不过是万家灯火中微不足道的一点。 秦一舟停好车,循着路径上楼。虽然接手HL已经有大半年,但他还是头一次来这儿,没想到居然是以个人身份。 阮筝的设计室在楼层最里面一间,他坐在里面准备材料。 “请进。” 敲门者推开门走进来的同时,阮筝抬眼看向对方,随即刚挂上脸的标准微笑僵在脸上,显得有些滑稽。 “阮老师,晚上好。”秦一舟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毫不见外地走进来坐到阮筝对面。他举了举手机,上面是阮筝喊他过来面谈的聊天记录。 看着阮筝一脸空白茫然的表情,秦一舟有些愉悦地开口解释:“我助理的微信。” 桌上摆着几张草稿,是阮筝根据甲方初步要求设计的草图。 静默片刻,阮筝终于接受这个戏剧化的事实,拿着草图和秦一舟沟通。 阮筝的业务能力没话说,给出的设计很少有被驳回两次以上的,但也没见过像秦一舟这么配合的甲方。 秦一舟听的全神贯注,间或“嗯”两声表示自己的赞同。但只要阮筝问他看法,他就打哈哈夸阮筝设计的真好看,只要阮筝问他意见,他就说宽宏大量地表示自己没意见。简直让阮筝怀疑这人真的是来定衣服的吗。 到底谁才是金主爸爸? “那就这样吧。先量一下尺寸,最后成图出来会发给你的。”阮筝喝了口水起身去找尺。他站起来的同时一摆刚好刮过工作台上的布料,掀起一个不小的角。 秦一舟敏锐地从布料下面看见了什么,拿杯子的手顿住,终于主动开口提要求:“阮老师,那是什么?” 阮筝闻言把那个掐丝珐琅的茉莉花拿出来,就听秦一舟说:“拿这个当胸针,阮老师看可以吗?” “这个?”胸针在顶灯的映照下闪着光,轻轻巧巧被阮筝托在手心里。 糟了……怎么偏偏被盯上这个…… “掐丝珐琅的制品仓库里应该也还有,我明天去找一些拍照给你,你可以……” 不待他把话说完,秦一舟就打断道:“我就想要这个。可以吗阮老师?” 他今晚的态度已经不能用和睦来形容了,简直可以说是顺从,还是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 阮筝被打断,沉默片刻。他低头看了眼茉莉花,目光又落在戒指上,最后还是妥协了,没说什么,只默不作声地走过来给秦一舟测量。 秦一舟配合地抬手,看着阮筝将软尺绕着他胸围了一圈。后者面色淡然,嘴唇微抿。从秦一舟的角度,在这样近的距离下,阮筝的眼睛全被遮住了。仿佛几天前的仓皇无措和那点可怜的眼泪通通不存在。 “阮老师。” 阮筝应声抬头。不出所料,他的眼睛里什么情绪都透不出来。 “竟然需要量吗?我以为你只要看一看就清楚了。”这话说出来不知道到底是在**还是在挑衅,秦一舟竟是没分寸地伸手握住阮筝拿尺的手。 阮筝浑身小幅度颤了一下,甩开秦一舟的手。在对方受伤的目光中后退半步,拿起桌上的纸笔记录:“不好意思秦先生,您自重。” 他抬眼看向秦一舟,清俊的眉毛微蹙:“都这么多年了,都是会有变化的。” 什么变化了?变化了多少? 不过问题的答案潜藏在阮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坚冰般的保护层之下,无人知晓。 秦一舟没说话,慢慢等阮筝一一量完记录,总算是没再打扰阮老师工作。 等到阮筝终于给他下逐客令,他才开口,嗓音因为长久的沉默而微微干哑:“阮老师要下班了吗?” 后者没有回答,自己默默收拾东西,抬步回了办公室。秦一舟穷追不舍,一直跟到了办公室门口。 阮筝出来时见秦一舟居然还在,内心隐约冒出些焦躁和惶然,眼神都没给对方一个就关灯走人。经过秦一舟身侧时却被拉住了。 “阮老师,你现在下班了对吧。现在是私人时间了。” 阮筝被他弄得烦不胜烦,但好就好在阮筝其实没什么脾气,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尽管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也能堪堪维持体面。 “秦一舟,自重。”他再次甩开秦一舟的手。 刚才他们在设计室那会儿,其他同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现在整层楼都没人,只剩下他们这边还留着点灯。 秦一舟仗着没人,再一次抓住阮筝的手。 “前几天你就一言不发走了,没有表示,消息也不回,蛋糕也没带走。”秦一舟说着好像还给自己说生气了,握住阮筝手腕的力气加大了些许。 “我喜欢你,我爱你。” “时隔这么多年,我还是喜欢你,我还是爱你。我还是会想尽办法打听你的消息,想尽办法接近你,还是忍不住靠近你。” “……如果这次你还是没有回应的话,我会当你是默认了。” 阮筝瞳孔微微睁大。 如果上一次的告白是缱绻温柔的自白,那么这一次的告白就是浓烈炽热,不给人转圜余地和喘息机会的,几近逼问的剖白。 “我爱你”这三个字仿佛承载了太多重量,把阮筝的脊梁骨都快压弯。 “你到底要干什么……”阮筝闭了闭眼,几乎崩溃地吐出一句低语,但还是被秦一舟听见了。 后者另一只手也附上阮筝的手腕,两只手将阮筝的手腕包裹起来——是一个虔诚,甚至带了些讨好的姿势:“我要追你。” 灯光幽暗,阮筝手上还提着包和外套,就这样和秦一舟僵持在走廊上。 相同的人,相同的姿势,不同的只是时间和地点。几天前这样的一幕也曾在公园上演,只是那次阮筝没有表示,仓皇逃离。 在秦一舟第二次催促之前,阮筝轻轻扭了扭手腕,发现居然挣脱不开。他不得不用上另一只手,近乎执拗地把手腕从秦一舟双手的桎梏中一寸寸抽离。 “轰”的一下,秦一舟的血液像是随着阮筝的手而溜走了,瞬间通体冰凉。 阮筝的手垂到身侧,手腕上红了一片,麻意微微传递到指尖。 “秦一舟,你现在还不在我的考虑范畴之内。” 秦一舟不死心,想要挽留什么似的,手徒劳地向前一抓。但终归是没碰到阮筝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尽管只差那么几公分。 天涯咫尺,咫尺天涯。 “怎样才能被你纳入考虑范畴之内?” 秦一舟这个人,直白,大胆,不拖泥带水。喜欢就表白,不喜欢就分手。 他成长过程中,很多东西都是唾手可得的,再不济垫垫脚,伸伸手也能够到。这就导致他年轻时很多东西都要争,争不到就不罢休。这也让他吃了很多苦头。工作后经过慢慢磨练,终于改了这个臭毛病。但刻在骨子里的执拗是改不掉的——被喜欢的人拒绝了,那就继续追。 直到对方答应他为止,直达他对对方完全失望为止。 又是良久的沉默。阮筝深吸一口气,似是自嘲地笑了一下,没再回答他这个问题,转身离去。 秦一舟琢磨着他这笑的意思,也没什么好待的,跟着阮筝一起下楼。 停车场里没什么车,但很大。 阮筝径直上了车,全过程没给他半分眼神。启动,转弯,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也不怕刮着还站在旁边的秦一舟。 秦一舟望着车子远去,才慢半拍想起来自己的车。 阮筝熟悉地形,所以通常把车停在离电梯厅不远的地方。然而秦一舟就截然不同了,他当时急着找阮筝,只大概记得自己停在哪个区域,却不记得那个区域怎么走。再加上地下停车场没法辨别东南西北,他就真的变成路痴了。 在停车场里转了几圈,他发现他有点迷路了。 怎么办呢…… 心念电转间,秦一舟计上心头。尽管他没有考虑这个计划的可操作性,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否会理睬,但他还是掏出手机,翻到置顶的聊天。 [BOAT:我在停车场迷路了。] [BOAT:我这会儿找不到车子,回不去了。] 阮筝看着这两条消息,再看看下面附赠的一个卖萌表情包,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不像秦一舟能发的消息。 红灯转绿,阮筝本来就烦,索性没再管消息,发动车子。 没成想消息竟是接二连三地往外弹。 [BOAT:怎么办啊阿筝,我今晚真的要睡在这儿吗?] [BOAT:你刚刚好像没锁门对吧?我现在上楼能躺你沙发上休息吗?] 秦一舟发着发着,抬眼一瞧,竟然让他走到自己车旁边来了。他头次看这车这么不顺眼,刚刚发的消息仿佛还在声泪俱下地对他进行控诉。 于是他选择视而不见,继续往前面走去。 两分钟后,阮筝终于微抿着唇,在十字路口掉头回公司。 “你到一楼,我现在去接你。” 秦一舟听到语音,四下逡巡片刻,并自动忽视了还亮着灯的电梯厅,转而回以一个语音:“我找不到上去的路。” “秦一舟你不是不路痴吗?”饶是阮筝这样的好脾气,也不由地发出了疑问。 “找电梯厅,这会儿应该还亮着灯。每个电梯厅都可以直达一楼。出了大门在外面等我就可以了,我马上就到。” “阿筝你居然还记得我不是路痴……” 对面终于没再回话。秦一舟站在冷风里,边等还边回了两个工作消息,简直是打工人的典范。 “刺啦”的刹车声传来,阮筝黑色的SUV停在他跟前。他按下发送键,收起手机,欣然上了副驾驶。 “谢谢阿筝。”他边系安全带边道。阮筝沉默了一会儿,回他不客气。 随后秦一舟就车子、房子、小猫等问题同他展开了对话。这次好在没有像上次那样尴尬。 “那我明天上班就麻烦阿筝了。” 阮筝专心开车,随口问:“你没别的车?” “没有。” “……” “不能坐地铁?” “不坐。” “…………” “阿筝,麻烦你送我上班吧。我公司比较偏,出了地铁口还要走好久。” 或许是他这句阿筝叫得过分亲密,阮筝斟酌片刻后终于开口:“你能别叫我阿筝吗?” 从前阮筝从未发现秦一舟这个人执拗起来居然能这么死皮赖脸:“为什么,我以前就是这样叫你的。” “以前是以前。” “现在就不可以叫了吗?以前我们没谈恋爱的时候我也喊你阿筝。” “……?” 这人偏生哪壶不开提哪壶,车上再次陷入良久的沉默。直至回了小区,阮筝才开口示意秦一舟下车。 风扫过开放式的走廊,刮得阮筝微微打了个寒噤。 浓墨般的夜色下,声控灯被他们的脚步声唤醒,一片片打在两个房门前的地毯上——简约的黑白色块地毯和颇具设计感的彩色地毯。 在这样割裂的光影间,竟是透出些许温情的意味。 两个人都各持心思,心照不宣地停在门前,享受夜色下隐秘的独处时光。 最后还是阮筝先开门进家,像是仓皇逃离。 门关上前,阮筝只听到了秦一舟的一句——“晚安。” 小秦回到家激动地一整晚睡不着觉。 明天我要和阿筝一起上班哈哈哈哈哈哈[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次日早。 阮筝今天醒得很早,难说是不是因为心里惦记着要送秦一舟上班。 “离得很远的,而且很偏。”七点,秦一舟就跑过来敲阮筝家的门。 彼时阮筝正在给主子弄饭,一开门铃铛就跟一阵风似的窜出去,扑在猝不及防的秦一舟身上。两个人好不容易把铃铛扒拉下来,就看见秦一舟西装外套上的猫毛。 无法,阮筝只好无视主子的抗议,把铃铛塞进它两层的猫别墅里,然后拿了粘毛器给秦一舟,自己再去厨房里把做的饼捞出来。 或许是因为独立的早,又或许是因为奶奶是甜点师的缘故,阮筝做得一手好饭。但他不经常做,也没兴趣给谁露一手,于是这点小技能连秦一舟都不知道——毕竟之前要做饭也是秦一舟做,阮筝只偶尔去弄点蛋糕。 顺理成章地坐上副驾驶,秦一舟手里抱着饼非常接地气地啃,还边赞叹阮筝的好手艺。 阮筝没说什么,只是略带惊讶地瞥了秦一舟一眼。 他倒是没想到这人早上还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跑过来叫他送,更没想到这人吃个饭居然也没啥顾忌的,随随便便就在车上开始吃了。当然了这是阮筝的车。虽然他不知道秦一舟现在的工作是什么,但看对方的穿衣打扮就知道日子过得肯定不错。 日子过得不错的人对生活要求一般都比较高,例如吃饭一定要有仪式感,穿衣一定要有品位诸如此类。就像阮筝,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他不喜欢在车上解决三餐问题。 “看什么?”秦一舟察觉阮筝的视线,腾出手系上安全带,又啃了口饼:“放心,不会撒在你车上的,或者我现在下去吃好了再上来?” “不用。”阮筝启动车子,少顷像是怕对方误会什么似的开口:“只是没想到你能就这么在车上吃,一开始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 秦一舟低头看看饼,再看看时间,不无沧桑道:“什么能不能的,打工要紧啊……” 阮筝没再接话,料到接下来的路上两个人都没话说,于是很有先见之明地打开了车载音乐。安静的气氛里,略显苍凉的音乐声响起,再配合外面雾蒙蒙还没亮透的天,让两个七点就出门的打工人暗自叫骂。 四十分钟后,阮筝按照秦一舟指的路把车停在他们公司楼下,看着面前车水马龙的街道、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和不远处那个人来人往的地铁口,终于意识到自己又被诓了。 阮筝啊阮筝,你怎么这么好骗。 果然人在最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阮筝笑着转头看向副驾上的秦一舟:“很偏?下了地铁口要走好远?” 如果这百来米的距离还算远的话,那他建议秦一舟还是趁早去买个轮椅方便一点。 后者默默解了安全带,语气略透着心虚:“谢谢啊……” 他刚刚一激动,忘记了昨天晚上临时计划的万无一失的路线,就真把人直接带到公司楼下了。 面前车窗玻璃无情关上,汽车尾气在他的尾声中轰地呼了他一脸。 接下来终于风平浪静,两人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忙碌的几天。 秀展在即,阮筝最近几乎是睡在了公司里。组里几个人硬是把存了大半个柜子的方便面吃个七七八八,中午还派人下去采购了一趟。而秦一舟那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如他本人所说,所谓总裁,其实就是薪资更高点也更忙点的打工牛马一枚,事情一多起来他甚至都忘了没事儿去骚扰阮筝一下。 “诶,你们听说了吗?” 午休时间,会议室大桌子上堆成山的文件、布料被暂时拢到长桌另外一边,取而代之的是几碗冒着香气的红烧牛肉面。 叶玲难得从工作状态中抽离出来,显露出爱八卦的本性。 “我们来了个新老板。” 事实上她这样一会儿严肃一会儿放松的精神状态已经持续好几天了,之前就和她共事的同事习以为常:没关系她就是被工作逼疯了而已,等忙完了就会恢复正常的。阮筝倒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叶玲,觉得非常有意思。 周暮和叶玲的状态差不太多,这会儿向后仰靠在扶手椅里,用最后一丝理智维持自己的形象。他本是不吃这种垃圾食品的,但懒得自己下去买饭,又有人给泡,再加上这玩意儿确实够香,于是就向名为“泡面”的神奇力量低头了。 听到这里,他举起手,勉强从椅子里坐起来:“我知道,听说是上面儿换人了。不过和我们好像没有直接关系,也就是说我们的工作不太归他管。” 叶玲撇撇嘴:“也是,人家管着整个集团呢。” 阮筝没听说所谓的新老板,也没太大兴趣去管这个和自己没直接关系的人,低头嗦泡面——直到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名字。 “是姓秦吗?” “是。”叶玲回着另一位同事的问题,还把手机照片调了出来:“叫秦一舟。” 阮筝惊鄂抬头,恰好看见叶玲手机屏幕上的脸。照片上的秦一舟穿着笔挺的西装,从车上下来,似乎是要去参加什么应酬。 其实不管从以前的审美来看,还是现在的审美来看,秦一舟都长得很对阮筝胃口——虽然据阮筝判断,秦一舟本人年少时应该是没太在意自己的外貌。或者说,这人没事儿会捯饬自己,但不会由此引发过分的焦虑和关注。 那点捯饬的心思应该也是出于良好的家庭教育和个人素质,或者还有一点是见男朋友时的小心机。 但随着年岁增长,现在的秦一舟倒是更会打扮自己了。眉目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微薄,标准的帅哥长相,再加上剪裁精良的西装,想不引人注目都难。不过现在的帅哥真的太多了,拿叶玲的话说就是再多往街上走走就快脱敏了。 叶玲往下翻了翻秦一舟其他照片,忽然奇道:“这个老板品味不错嘛,看看这领带夹搭的,真顺眼。” 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第一时间关注对方的穿衣应该也是这整个办公室里所有人的通病。周暮原本也没兴趣知道新老板长啥样,听到这个好奇地凑过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搭配能赢得叶玲的“顺眼”。不看不知道,一看他就觉得这身材这脸,实在有点熟悉。 他思忖两秒,想起来这是谁,把椅子往阮筝那边挪了挪,看向认真嗦面的阮筝小声道:“诶小筝,这不是你上次撞到的那帅哥吗?” 阮筝抬头,嘴角还挂着点汤,一脸茫然。 · 秀展当天。 阮筝早早来到现场准备。不过其实也没什么要他准备的,他也就最后出个场。于是他在检查了一圈衣服以后,就坐在后台化妆间里刷手机。 [叶玲:我看到了!] [某同事:看到谁了?] [叶玲:秦一舟!] [叶玲:他本人穿衣品味真的太绝了。] 阮筝愣了愣。自从知道秦一舟是他的新老板后,他就担心对方可能来现场。不过仔细想想这个老板隔了好几层,应该不会对这个秀展过多关注。没想到秦一舟其实对HL很上心,这次也亲临现场。 宾客陆陆续续就坐,直播的机器已经调试好,直播间里也全是人。 阮筝拿小号看了会儿直播的评论区,清一色的期待,不过里面偶尔也夹杂着些奚落和怀疑。 这种直播的评论几成是真的,几成是水军刷出来的也未可知,阮筝没太在意,只是忍住不出了化妆间往外边儿看。 走廊边儿上其实是有个小门通向座位的,门恰巧没关,阮筝走过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前排的秦一舟。后者正和旁边的人聊着什么,很愉快放松的样子。 事实上秦一舟确实很期待。 期待到即使忙得焦头烂额也会抽空特地关心一下进展怎么样的程度。 秦一舟和旁边的一位老总说了两句,转头时刚好瞥见小门旁边的人影。那人在转身往回走,因为走秀还剩三分钟正式开始,这个小门当然也不能开着。 不过他还是一眼认出来那是阮筝。 阮筝回到后台,叶玲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她作为这次走秀的策划之一,对于这场活动的重视程度自然不言而喻。 见她焦虑成这个样子,阮筝和周暮都上前安慰了两句,最后被叶玲火急火燎地推进更衣室里换衣服。 “你们两个最后要压轴出场的,现在可以开始准备妆造了。” 周暮到底大阮筝一点,心理素质也不错,没看出来有什么紧张或者怯场。阮筝其实也还好,说不出自己有什么紧张的,只是还蛮期待。 期待什么呢?阮筝换衣服时又仔细想了想。是期待自己的作品在秀展上大放异彩?是期待自己的名字被人们口口相传?是期待自己灿烂的未来?还是期待台下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能看见自己的设计。 阮筝摇了摇脑袋告诉自己别没事儿想那么多。换完衣服出来,他在化妆桌前老老实实坐好,等满脸笑容的化妆师过来给他做妆造。他对这些倒是不排斥,时尚圈子里每天全妆上班的男人也不在少数。 化妆师就是其中一个。化妆师走过来,先把阮筝的脸捧起来观察了下,又把阮筝的脸扳回去面向镜子观察了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自然地好像阮筝是个幼儿园里马上要上台表演等着他给点红心的小朋友。 助理在旁边看了,一边准备一边命苦地给他解释:“我们老大就这样,您别介意哈。” 化妆师看起来就和专业,阮筝倒是没太在意这个。不过他的关注点莫名其妙地跑到了“老大”这个称呼上。不过化妆师开口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你好,我姓龙。”和他的长相打扮不太相同,龙老师的声音清亮有力,听着莫名让人舒服。“那我们就开始了?麻烦您先闭个眼睛。” 等终于化完妆,阮筝看着镜子。 其实他的妆不浓,甚至没有眼影没有口红。龙老师的时间其实大都花在修容上,毕竟舞台灯和化妆室的灯完全不一样。 阮筝在打完底后就没怎么闭着眼睛,算是一步步看自己是怎么从素颜变到这个样子的。其实他感觉龙老师也没干什么,自己的五官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看着就精致了很多。 周暮在旁边看着觉得有意思,欣然接受了龙老师的观察。 只是没想到龙老师这次观察得更久,然后粲然一笑:“帅哥,我给你化浓点的妆吧!” 周暮:“?” “阮老师长相偏柔和一点,他只需要让五官更加立体和深邃就差不多了。你嘛……你算是冷艳系的长相,给你化浓一点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哦。” 周暮懵懵懂懂地点头,大概也没怎么听懂。 龙老师给周暮做造型期间,阮筝去搜了下这个龙老师。对方还是一位蛮有名气的明星化妆师,不光当化妆师,还自己做自媒体,教大家化妆。因为他业务能力确实够强,教得够好够通俗易懂,再加上他大方不扭捏的性格,粉丝数量还不少。 “这么多啊……”阮筝看着龙老师个人主页,顺手点了个关注。 再从微博里出来的时候,周暮已经做好妆造了。阮筝抬眼看过去,不禁再次感叹龙老师那几十万粉丝不是白来的——周暮画了微微上挑的眼线,配上大地色的眼妆显得很勾人,但偏偏唇妆又很淡,眼神又很冷,透出一股子生人勿近的高冷气息。 虽然周暮跟不熟的人相处确实就是高岭之花。 “嗯,差不多了。”龙老师似乎很忙,这边刚搞完,问过周暮和阮筝的意见后就打算走。 “诶,那我们后续补妆怎么办?” 龙老师回过头,抱歉地笑了笑,眼神示意旁边的助理:“抱歉啊我后面还约了人,我的助理会一直待在这里的。” 两人又暗自感叹不愧是成功人士,转头去看现场直播了。 小筝你怎么这么好骗呀……[猫头][猫头]萌死我了 写这章的时候被折磨得有点疯所以大家班味儿都比较重私密马赛(鞠躬) 其实一开始给周暮的设定就是高岭之花,清冷美人那种,但事实上我们小暮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好宝宝。[奶茶] 再次声明:本文所有和设计等行业相关的内容全部是为剧情服务,不要较真,看个乐呵就好啦,谢谢理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现场效果出人意料。 模特走到最后几个,叶玲过来找阮筝和周暮准备上台。 他们两个都穿着HL的西装,简单干净,脚上穿着他们自己设计的红底高跟皮鞋。阮筝脖子上戴了一个类似于项圈的装饰物,周暮则戴了个简约的耳钉。 叶玲上下打量了几眼这两个全副武装的人,边满意地往外走边道:“你们两个这身帅炸了。放心吧,今晚全场的焦点必然是你们两个。” 其实倒也不至于这样,毕竟他们两没模特那个长相,也只跟着学了两天的台步,说是全场的焦点确实是夸大其词。 震耳欲聋的鼓点声中,阮筝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那点希望被看到的隐秘期待正如雨后春笋,破土之后其长势便一发不可收拾。 “走吧。”叶玲在后面轻轻推了他俩一把。 阮筝吸了口气,和周暮对视一眼,从幕后向外走去。 尽管已经彩排过很多次,但真正走上去的时候才知道完全不一样。 台下的所有人注意力都聚焦在两人身上,或好奇或欣赏的目光投过来,关注着他们的穿着和状态。相机的闪光灯对准他们,星光璀璨的一片。 在这所有目光当中,阮筝莫名的平静下来。他和周暮一同走到T台正中央,拉手鞠躬,等待其他所有模特上台。 所有的前期准备和筹划全部都是为了这短暂的几分钟。阮筝在台上,照理说是看不清台下一众人的,但他却能清楚感受到那道灼热的视线——来自于秦一舟。 他带着笑,下意识偏头看,和秦一舟的目光正对上。 秦一舟坐在第一排,离舞台近,离阮筝也近。他此时正看着阮筝,眼里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欣赏和骄傲。和阮筝目光对上的时候,他愣了两秒,随即笑得更开心了。 两人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这一望像是天轰地裂,将结了七年的冰层刹那间劈开一道裂口。但其实那只是一秒钟的事情。某些阮筝一直刻意忽略的情绪再也没办法隐藏下去,叫嚣着短暂占据了他的大脑。 阮筝仓皇瞥开眼睛。舞台上灯光璀璨,没有人注意到他小小的失态。 所有工作人员都站在了台上,在台下如雷贯耳的掌声中鞠躬。为了台下所有观众,也为了自己。 尾声中幕布落下,宣告这场盛典结束。 “走啊,一起去吃火锅!”等到收拾完,叶玲招呼大家。 周暮正在卸妆,他那眼妆不太好卸,自己笨手笨脚地弄了半天,卸妆油都进了眼睛,此时正捂着眼睛。 钱达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闪身出现在这会儿仅剩一只眼睛可以看见的周暮前面。 周暮:? “想不到吧!阿筝给了我票,我还成功混进了后台!” 或许是已经结束,保安和工作人员大都心情激动,就松懈了管理,被这人混了进来。 叶玲看着这个穿着黑丝绸衬衫西裤,行事却咋咋呼呼的男人,一脸八卦地问阮筝:“这人谁啊。” 后者正在帮忙清理乱糟糟的化妆间,回道:“我朋友。”说着一边带着点歉意的看了眼叶玲,“他说他想看看周暮,我就带他进来了。” 叶玲一脸恍然大悟,表示没关系,一边八卦的还想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原来这人是被阮筝带进来的啊,什么自己混进来的全是放屁。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阮筝瞟了眼钱达,看里面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很有眼力见的拉着叶玲出去了。 化妆室内。 周暮捂着眼睛,等眼泪慢慢把卸妆油排出来,心里还很懵逼。不过他面上没说什么,就听着钱达在一旁逼逼叨。 “诶美人儿,我说你干嘛捂着眼睛。这么不想见到我吗?那我要伤心了……你今天真漂亮,我在台下一直看你呢,不过你大概没看见我,不过没关系现在你看见了。” 叨叨了半天,周暮的眼睛都差不多缓好了,他放下手,闭着眼睛继续卸妆。 虽然他闭眼的速度很快,但眼睛恨不得能黏在周暮身上的钱达还是看到了他那泛红的眼睛。 “你怎么了?是不是东西进眼睛里了?” “没事,已经弄出来了。”周暮眼睛都没睁一下,终于开口。 钱达这个人和阮筝不太一样。阮筝为人比较内敛,喜欢什么也不好意思直接表达出来。但钱达就截然相反。 第一次见到周暮的时候他就对这个冷冷淡淡的美人很有好感,几次接触下来越来越喜欢。虽然对方说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但自己做的蛋糕也不全是甜的。虽然对方不太爱搭理自己,话也少,但实际上每句话都会记在心里,也每句话都会有回应——除了废话。 最后钱达干脆就表白了。很果断很干脆,很大声很直白地告诉周暮,自己喜欢他。 不过不知道周暮在顾虑什么,拒绝了钱达。钱达一度想不通,但他心也大,开启了穷追猛打的追妻模式。 安静了片刻,等到周暮终于卸完妆洗完脸,钱达走过去捧起周暮的脸,认真盯着周暮的眼睛。 他比周暮高上一些,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周暮微微睁大的眼睛就像小鹿一样,和他高岭之花的人设完全不符。 “眼睛还是红的,你别动,我给你找眼药水。” 周暮默许了。看着这个人给自己找到眼药水,又小心地给自己滴上几滴,眼底漫出点笑意。或许是今天心情真的很好很放松,周暮没怎么过多思考,往钱达嘴角上亲了一口。 钱达:?! 这回终于轮到钱达懵逼了。眼药水和纸巾拿在手里都忘了放下,睁大眼睛看着周暮:“你……我……”随即跟机器人一样放眼药水,扔掉纸巾,动作间还打翻了一堆化妆品,又被他手忙脚乱地一一摆好。 “嗯。我答应你了。” 钱达猛一直起身,一下撞上化妆镜前突出来的横杠,却没喊痛。 “诶哟,不会撞傻了吧。” 看钱达的表情,对方大概是快要晕过去了,迷迷瞪瞪揉揉脑袋,嘴里念叨着什么东西,再转身一把抱住了满脸笑意的周暮。 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周暮身上,逼得周暮硬是退后两步倒在了沙发里。他把头埋进周暮颈窝里,笑得像个傻逼,喷出来的热气弄得周暮很痒。 “好痒,起来你。” “我不。”想到对方已经是自己的男朋友了,钱达干脆得寸进尺,抱得更紧了。“你好香啊……” “我喷香水了。你快起来,好重。”周暮边笑边推身上这只大金毛,两个人就这么在化妆室里闹腾了半天。 阮筝把叶玲拉出去后,和她边聊天边收拾了下其他几个休息室,筹划着等会儿去吃哪家火锅。 模特们基本都走了,其他工作人员也不会和他们一起吃晚餐。所以这样的聚餐大概就只有他们几个人,外加一个钱达。 [BOAT:结束了吗?] [BOAT:你的作品很精彩,你也很好看。] 阮筝收拾到一半收到了秦一舟的消息,回想起台上的那个对视,一下子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干脆把手机收起来当没看见。 其实化妆室不隔音,阮筝和叶玲终于回到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的动静,犹豫着该不该进去。再转头时叶玲已经趴在门上了,正偷听着什么。 “唉,敲门吧。”阮筝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敲了敲门。 在里面的两个人忽然听见敲门声,心里同时涌起一股子心虚,尽管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心虚。两人光速收拾好自己,在阮筝推门进来之前恢复到正襟危坐的姿态。 阮筝:? “你们两个……”阮筝以为两个人相处得不是很好,但又奇怪刚刚里面到底是什么动静,于是担心的看了这两人几眼。 打架了吗……应该不会吧? “我们去吃火锅吧!”叶玲举着手机,已经在订位置了。 · 阮筝刚坐上车,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是秦一舟打来的语音电话。 他愣了两秒,还是接起来了:“喂?” “阿筝。” 听了这个称呼,阮筝瞳孔微微放大,心脏砰砰砰跳地比今天上台时还猛烈。 两个人就这样静默了很久,最后还是秦一舟先结束了这样暧昧的沉默:“一起出来吃晚饭吗?”他刚开完一个会议,今晚出去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虽然吃完之后他必定得回公司继续加班。 今天T台上的阮筝实在意气风发,秦一舟就好像一下回到了二十出头的时候,毛毛躁躁的,想见对方的心情压都压不住。 阮筝和叶玲他们已经约好了一起去吃火锅,回道:“不了,我晚上有约了。” 这略显冷漠的话让秦一舟顿时失落下去,再没话找话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其实一直都是秦一舟在没话找话,什么你辛苦了你设计的衣服真的很好看我很喜欢你的风格之类的话,阮筝只是慢慢回他的话。 可能是因为阮筝那句“我晚上有约了”说的不明不白,让秦一舟忍不住多想。 难道他有男朋友了? 火锅店里热气氤氲,钱达和周暮并排坐着,桌子底下钱达的手还死皮赖脸地拉着周暮的手。 阮筝因为那通电话,来的有点晚,被所有人起哄着灌酒。 他的酒量其实还不错,毕竟经常和周暮一起尝试各种各样的酒。但也架不住那么一杯一杯地灌。 吃完火锅的时候他还是相对清醒的,但转战到KTV之后就完全不行了。叶玲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先回家了,现在KTV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阮筝喝醉之后不发疯甚至不犯困,就是整个人很懵,脾气不是一般的好,怎么欺负都不会有意见。 而且他完完全全是“酒后吐真言”那种类型的,具体表现为问什么都会如实回答,很乖,也不会撒谎。 阮筝虽然喝醉的次数很少,但他和钱达认识那么多年,钱达还是见过他喝醉是什么样子的。 “阿筝,你喝醉了吗?”KTV沙发上,钱达坐在阮筝旁边,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另外一只手还牵着周暮。 阮筝眼神清澈又迷茫,慢慢转头看了下钱达,点了点头。 钱达一看乐开来了,转头对周暮说:“你见过阿筝喝醉吗?”后者摇摇头。“他喝醉了特别乖,你问他什么都会回答你,而且怎么欺负他他都不会还手。” “那他醒了以后还记得吗?” “大部分都不会记得,他容易断片儿。” 可怜的阮筝宝贝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已经被卖了,看着面前的周暮。 “小筝,那天你撞到的是不是秦总?” 阮筝点点头。 “你和他什么关系?” 钱达想起来那天晚上喝酒时的事情,巴巴地凑上来贴着周暮,也看着阮筝。 阮筝歪了歪脑袋想了一下,慢吞吞回答:“邻居。”他顿了一下,然后说出来惊天动地的三个字:“前男友。” 周暮、钱达:?? 周暮晃了晃阮筝,阮筝脑袋上的呆毛跟着他一起摇了两下。 “宝贝,那可是秦总。” 阮筝还没来得及反应,钱达就急了,一把把周暮搭在阮筝肩上的手拉下来揣到自己手里:“你都没叫过我宝贝!” “你先别闹。”周暮还没来得及安抚好旁边的大金毛,阮筝就把目光投向他们两个自然交握的双手。 三个人齐齐噤声。在包厢自动播放的禁毒宣传片中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非常尴尬且安静。两个拉着手的人脑袋都是宕机的,只有那个喝醉的人反而还在头脑风暴。 五秒后,阮筝恍然大悟:“你们两个谈恋爱了。”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对的!我终于把美人儿追到手了!”钱达一把搂过周暮,被后者红着耳朵推开了。 周暮八卦之心不死,继续问阮筝:“那可是秦总,你确定他是你前男友?几年前的前男友?我怎么没听说过。” 阮筝:“你怎么这么八卦。” 周暮:…… 一旁的钱达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这还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听别人说周暮八卦。 阮筝拿过桌子上的水杯,喝了口水。“确定,七年前的。” 还真是如实回答啊…… “哦我知道!七年前他确实谈恋爱了来着,不过我都不知道他男朋友是谁。”其实钱达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也是在断片的时候才听到过对方的名字,第二天起来就啥也记不得了。 前男友,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话题。两个人打算就此收手,却看见阮筝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微信消息。 阮筝划开手机,两个人猝不及防看到聊天顶上那个大大的“BOAT”。 “Boat?船?” 阮筝把这话当成是钱达在问他对面是谁,回道:“秦一舟”。 前男友忽然发来消息,看聊天记录两个人的对话还不算很少。包厢里刚被压下去的八卦气氛再次涌起来,不过阮筝没意识到。 [BOAT:睡了吗?] [BOAT:我听说你们去吃火锅了?] 阮筝慢吞吞打字回消息。 [KITE:没睡。嗯,现在在KTV。] [BOAT:喝酒了吗?] [KITE:喝了。] 一群男的去KTV,喝酒差不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钱达这会儿也稍微一点点醉,抱着周暮黏黏糊糊地说宝宝你好香。“宝宝”这会儿已经没脾气了,现在三个人里面就他没醉,他感到任重而道远。 撒了会儿娇,钱达突然起来扒拉阮筝。 “阿筝。” 阮筝从手机里缓慢抬头,看着钱达。 “你还喜欢他吗?”上次钱达就觉得那是阮筝的桃花,不过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再加上阮筝好像不太愿意说,他就没再提。 现在他看到阮筝这个反应这个态度,心里也猜测阮筝指不定心里还有对方——毕竟他对阮筝的恋爱状况还是很清楚的,这七年里阮筝绝对没谈过恋爱。 本来还怕是阮筝单方面的思恋,不过看到对方居然还会主动给阮筝发消息关心他吃了没睡了没,那点担心就烟消云散了。 因为他追周暮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状态,没事儿就发消息骚扰美人儿,话题冗长无聊,叫人看了都扶额。 阮筝反应了会儿这话里的意思,瞳孔微微放大。 自己还喜欢他吗? 曾有过一段健康的恋爱经验的他知道什么感觉是心动,什么想法是喜欢。尽管他一直避免想起那样的情绪,但还是没办法骗过自己。他是喜欢秦一舟的。 喜欢到秦一舟送的东西留了七年,喜欢到现在梦里还是秦一舟,喜欢到一个对视就能让他心慌很久,喜欢到会忍不住的透过冰层的裂缝去看秦一舟。 所有的细节都在告诉他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在酒精的作用下把心里的一点点顾虑都冲散了。 阮筝郑重点头。 “点头是什么意思?” 他嘴唇微微动了动,片刻后终于发出声音:“喜欢。” 小秦:呼还好还好是去吃火锅了,吓死我了……什么他去KTV了!喝酒了!! 没事的小秦,下一章你就要怀疑人生了(语重心长) - 阮筝:“钱达,周暮其实不喜欢别人叫他美人儿。” 钱达:“没关系,他惯着我^^”[撒花] - 钱达,一款很好品的金毛狗狗,最强助攻! 原本的计划是钱达和周暮作为副cp单开一本的,但想想他们的故事在这篇文里其实也讲得差不多了,非常无脑但非常甜的爱情故事[奶茶][奶茶]应该会写两个人的番外叭,嘿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 第11章 第 11 章 喜欢。 钱达微愣两秒,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些年无论他给阮筝介绍什么样的帅哥对方都无动于衷,原来是心里有人啊。 把一个人默默放在心里七年的滋味钱达没体会过,不过他知道绝对不好受。思及至此他突然就有点心疼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 阮筝家里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阮筝小时候就是个很温柔很文静的小孩儿,和他咋咋呼呼的完全不一样,对所有人的都很包容。 别人嫌他吵,但是阮筝不会。于是年幼的钱达就和同样年幼的阮筝一起玩了一年又一年。 当时阮筝奶奶去世时,是钱达陪着阮筝的。他一直记得阮筝默默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一滴眼泪都没掉,只是整个人进入了一种茫然无措的状态,就好像生活突然失去了主心骨。 最后钱达在某次给奶奶送花的时候,在墓碑后面看到了阮筝。彼时阮筝正坐在那里,手里摆弄着奶奶喜欢的小黄花,一个人哭了很久很久。 阮筝就是这样一个什么事情都喜欢埋在心里的人,所有的情绪都会自己消化,让自己永远展示出完好无缺的一面。 “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好不好?”钱达坐回周暮旁边。 阮筝点头,很听话地划开手机,给秦一舟拨去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但阮筝却没说话,只是看着钱达,像是等着家长下一步指示的小朋友。 钱达用眼神鼓励他,对他做口型:“让他来接你。” 但显然阮筝没有看懂。 “喂?阮筝?” 对面秦一舟反复确认自己的音量是开了的,不禁有点焦急。 周暮叹了口气,伸手拿过阮筝的手机。“你好,请问是秦先生吗?” 秦一舟听对面是个陌生的声音,皱了皱眉头:“我是。” “xxKTV。阮筝喝醉了,麻烦你来接一下他。” 钱达在一旁鬼鬼祟祟,偷偷记下来秦一舟的手机号码。 自己的兄弟自己来助攻! 半个小时后,周暮把阮筝扶到包厢门口,见到了秦一舟。 “他喝醉了。” 秦一舟揽过阮筝,看着怀里的人一脸懵懵的样子,可爱得很。他道谢后转身欲走,却又突然被身后的周暮叫住了。 对方似乎欲言又止了一下,最后说:“他喝醉了很乖,你问他什么他回答什么。” 秦一舟挑挑眉。 “但醒来以后大都不记得。”周暮最后说了一句,就回包厢哄金毛去了。 金毛正眼巴巴地望着包厢门,看见周暮回来就跟见了主人一样,扑上去抱抱蹭蹭。 “我把你送回家。”周暮叹了口气掏手机找代驾。 钱达偏头亲周暮,直把人亲得连连往后躲。他开口,声音沙哑:“去你家。” 周暮:? 钱达:“嗯,我没带家门钥匙。” 去你大爷的家门钥匙,当我不知道你家是指纹锁吗? 不过周暮最后还是没骂出口,思索半晌,征求钱达的意见:“我家客卧没收拾出来。” 钱达脑袋埋在周暮颈窝里低低“嗯”了一声,反应过来后起身看着周暮,眼睛亮亮的,和狗狗真的很像。 “没关系,我可以和你睡一张床,我不介意的!” “想得美。你睡沙发。” · 喝醉的阮筝确实乖得要命,不论面前是什么人,只要认识,就乖乖听话。 秦一舟一路顺利地把阮筝带到车上,塞进副驾驶,又探身进去给阮筝系安全带。 阮筝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的秦一舟。他喝得实在有点多,以至于现在还不太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甚至于坐上车才反应过来带他下来的是秦一舟。 是秦一舟?怎么会是秦一舟呢?钱达和周暮呢? 脑袋里晕乎乎的,阮筝想要回想起些什么,也只有那句“喜欢”。 “嗯?”秦一舟俯身去够安全带,耳朵刚巧擦过阮筝的嘴唇。阮筝发出一声轻哼,下意识往后躲,却又避无可避,只好偏过头,手无意识地抓住横在身前的安全带。 秦一舟没说话,帮他卡好扣子,退出去绕到另一边上车。 阮筝果然没说什么。只是令秦一舟惊讶的是,阮筝一路上竟然都在盯着秦一舟看。 “嗯?为什么盯着我看?”等红灯的间隙,秦一舟拿手机点了醒酒汤的外卖。 阮筝清亮亮的眼睛缓缓眨了一下,霓虹灯的光影投射在睫毛上,打出一小片阴影。他歪了歪脑袋,终于把转头把目光投向远处的街道,像是在思考应该怎么说。 “……你好看。” 你好看,所以我一直盯着你看。多么简单的道理,放在一个小醉鬼身上不禁让人觉得可爱。 秦一舟失笑,伸手揉揉阮筝的脑袋。 这是以前秦一舟常做的动作。阮筝的头发一直毛茸茸的,秦一舟就仗着自己比阮筝高,没事儿就往阮筝脑袋上揉两把。阮筝也不生气,只会默默把自己被揉乱了的头发重新整理好。 他这动作做的实在是太自然了,让小醉鬼根本没反应过来。 实际上有那么一瞬间,小醉鬼真的以为自己回到了七年前。 他喜欢被秦一舟揉脑袋。温温热热的大手覆在自己头上的触感很舒服,让人莫名心安。 于是阮筝想了想,把脑袋往秦一舟那边歪了歪。 “嗯?”秦一舟以为他脖子不舒服,腾出只手扶着他后脑,让阮筝得以把头靠在自己手上。不过阮筝没照做,反而是把脑袋微微缩了下,放到秦一舟手掌下面,还微微蹭了蹭。 “怎么这么像小猫?嗯?”秦一舟了然地笑了,伸手毫不吝啬地揉起了阮筝的脑袋。最后收手还是因为要转弯了。 阮筝还保持着两手抓着安全带的动作,眼睛都舒服地眯起来,头发乱糟糟的。好像知道不能影响秦一舟开车,乖乖坐回去不再动了。 秦一舟一边开车,一边悄悄瞟阮筝。后者此时已经快睡着了,头一点一点的。 等车终于停下,秦一舟侧向阮筝那边。 阮筝已经完全睡着了,头倚在旁边的门上,嘴唇微张着。 秦一舟把前排的车顶灯打开。暖黄的灯光下,阮筝好像褪掉了成熟的气息,又变成那个二十出头的少年。 他看了阮筝一会儿,伸手慢慢帮阮筝理刚刚被揉乱的头发。手指穿梭在柔软的发丝间,好像都能闻到洗发水淡淡的香味。他就那么一手撑着下巴,靠在方向盘上,一手伸出去,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从阮筝身上移开,嘴角还带着淡淡笑意。 阮筝“唔”了声,慢慢睁开眼睛,视野一片模糊,只看见有个人影在他面前。这个人影太熟悉了,熟悉到只需要看一眼就能断定这个人可靠,可信,不需要防备。以至于他下一瞬间就无意识地脱口而出:“一舟……” 手停住了。 秦一舟愣愣盯着阮筝。后者也没太清醒,正缓缓坐直揉眼睛,也不知道酒是醒了还是没醒。 “别揉,眼睛会难受的。”秦一舟抓住阮筝的手,从储物匣里找到眼药水,抬起阮筝的脸。 阮筝刚刚的音量不算高,但在寂静的车里却清晰可闻。况且那还是秦一舟听过无数次的一句话——笑着的,思念的,朦胧的,甚至是带着哭腔的…… 秦一舟的声音近似蛊惑,眼神比刚才更加温柔:“刚刚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嗯……”阮筝的脸还抬着,等秦一舟给他滴眼药水。这个姿势让他不太好发声,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秦一舟确信,这个人肯定还没醒酒。 滴完眼药水,秦一舟把阮筝的脸扶正。阮筝显然没有忘记刚刚秦一舟说了什么,低低喊了一句:“一舟。” 秦一舟呼吸一顿。 “你走慢点……”阮筝几乎是被秦一舟连拉带拽着上楼的。秦一舟手长腿长的,在前面走着也快,阮筝若不是被他拉着,根本就跟不上。 走到门前,秦一舟想都没想,就把人带进了自己家里。 关上门,秦一舟就把阮筝抵在了墙上。分明是很黑暗的环境,但他却清晰地看见了阮筝的眼睛。那双眼睛也在看着自己,醉意明显。 他的心脏忽然就抽痛了一下。 阮筝只有在醉的时候才肯喊自己,阮筝还喜欢自己,但阮筝却依旧没办法放下心里的芥蒂,重新接受自己。 “阿筝……”秦一舟抱住阮筝,搂着他把脸埋进自己肩窝里。 但怀里的人却忽然挣扎起来,不安分地扭着要摆脱他这个怀抱,甚至上手推拒他,嘴里还在含糊念叨着什么。 秦一舟以为他是不舒服了,揉揉他的脑袋:“醒酒汤马上就到,我去给你泡点蜂蜜水好不好?” “你怎么了?”秦一舟伸手捞住阮筝,但阮筝的反应却可以用激烈来形容——他猛一推开秦一舟,自己也撞在身后冰凉的墙壁上。他喘了两下,最后蹲下来抱着膝盖,那是个保护自己,与外部隔绝的姿势。 “灯……” “什么?”秦一舟也蹲下来,不知道阮筝是怎么了,只试探着去碰阮筝。 但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只见阮筝的眼睛比平日里更亮——那是眼泪反射出的光。 “一舟……” “我在的,我在。”秦一舟轻轻摸阮筝的头发,后者却突然扑进了他怀里。 “一舟……你别来了。”阮筝竟是在他怀里哭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秦一舟感觉到自己肩头慢慢湿了一片。 “为什么?”他反手抱住阮筝,“为什么我不能来?” “我每次醒了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这章短短的对不起(鞠躬) 其实大概就是,小筝经常会梦到小秦,梦非常之真实导致他觉得是真的,然后每次醒来的时候就会发现梦里的秦一舟不见了。循环往复好几次就有了点心理阴影,或者说都有点怕但又很期待这种梦。这章小筝刚好喝醉了,就以为自己在做梦…… 预估错误,这章还没到小秦怀疑人生的时候()不过没事大概率就在下一章了。 甜的写多了差点忘了这篇本质是个破镜重圆的酸涩文呐(扶额) - 大金毛:宝宝!这么好的机会,真的不能一起睡吗(泪眼汪汪) 周暮:不行。 大金毛:宝宝!TT 周暮:不行。 大金毛:呜宝宝你好狠心……(被瞪)不是呢宝宝,你还肯我睡沙发,宝宝你真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2章 第 12 章 华灯初上。屋外的灯光透过落地玻璃照射进来,照亮了这方寸之地。 秦一舟还抱着阮筝,手在阮筝后背上一下一下抚摸着,像是在给猫咪顺毛。阮筝哭得很厉害,这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哪里让阮筝难过伤心了,以至于这人居然不愿意他来了。 还有那句“醒了以后就见不到你了”是什么意思? 正思索着,秦一舟忽然感觉肩头有点痛。而后他反应过来,居然是阮筝在咬他。 “没关系,没关系……”秦一舟暗自叹了口气,手摁着阮筝的头把他往自己肩窝里按,“不开心的话就咬我吧,没关系。” 只是阮筝没再哭了,也没再咬人,颤抖慢慢平息下来。他双手攀上秦一舟的脖子,就着这个姿势竟是就在对方怀里坐下了,双腿盘在秦一舟腰间,黏黏糊糊凑上去亲秦一舟的下巴。 他刚刚哭过,脸上湿漉漉一片,现在全蹭到秦一舟脸上了。两人脸蹭着脸,面贴着面,空气在片刻间已经变得潮湿黏腻,透着股说不出来的暧昧氛围。 “你到底……”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哭了,为什么不让我来,又为什么亲我? 只是没等他问出口,阮筝的吻就先覆了上来。他吻得那样急切,那样凶狠,唇舌交缠间透出些血腥味,仿佛要借此来证明眼前的人的真实性,仿佛只要一停下,这一切又会重新变成幻影消失。 疼痛好像让他清醒了些,但眼睛还是雾蒙蒙的一片,只能隐隐约约看见秦一舟的影子。 他没来由地不安,想再凑上去抱住秦一舟,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就这么隔着水雾和秦一舟对视了半晌,最后晶莹的泪滴终于坠下,顺着他的脸颊、脖颈滑进衣服里。他张了张嘴,声音带着哭腔: “秦一舟,我讨厌你。” 我讨厌你。讨厌离我而去的你,讨厌见不到的你,讨厌让我念念不忘七年的你,讨厌七年后又突然出现冠还冕堂皇地说什么不会再离开的你……还讨厌明知这是梦,还是会义无反顾扑上去的我自己。 无数个夜里,阮筝从梦里惊醒,下意识摸另外半边床,却只摸到冰凉的一片。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他已经接受了秦一舟再次消失的事实。以至于现在醉酒的他并不能分清现实和梦境,把真实的秦一舟误认为自己梦中的人,只要梦醒了,眼前的秦一舟也会消失。 但那个吻又很真实,生理上的痛感不会骗人。 可是秦一舟怎么会在这里呢?秦一舟只会在我眼前消失,我是找不到他的……秦一舟,我讨厌你。但是怎么办,我也好想你。 秦一舟捧着阮筝的脸,心里密密麻麻地泛起疼。他好像琢磨出点阮筝话里的意思了。 “阿筝。”他伸出拇指,轻轻抹去阮筝眼角的泪珠,看着阮筝琥珀色的眼睛,“我在这里,我不会走了。” 不说还好,一说阮筝更委屈了,眼泪跟不值钱一样往下淌,所有委屈都在昔日爱人温柔的安慰下上涌,把他刚恢复的那么一丝理智蚕食殆尽。秦一舟终于理解别人所说的“断了线的珍珠”,他凑上前吻去了阮筝的眼泪。咸的,涩的,就像阮筝这七年来的痛苦。 “对不起,对不起……”秦一舟把阮筝抱起来坐在沙发上,一遍遍在阮筝耳旁低声道歉,手摁在阮筝后脖颈上轻轻按揉着。 他勾过来纸巾,抽了两张,给阮筝仔仔细细擦脸。阮筝也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丢人,头埋在秦一舟肩窝里不愿意起来。秦一舟哄了一会儿,才勉强擦干净。 抽泣和道歉的声音都慢慢淡去,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拥抱着坐在黑暗里,无声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 秦一舟想去开灯,手伸了一半就被阮筝拉住了。后者脸上竟是有些仓皇地表情:“别开。” 别开灯。开灯,就意味着离开。 “好,我不开。”秦一舟重新坐回来,亲吻阮筝的发顶,再到柔软的发丝。最后虔诚的吻落在了额头上。 太温柔了。阮筝瞳孔微微睁大,终于再也抵不住诱惑。去他妈的梦不梦,我要亲。 唇舌再次交缠。分明是阮筝主动亲上来的,秦一舟却游刃有余,最后逐渐占据了上风。阮筝从坐在秦一舟身上,比秦一舟高小半个头的姿势逐渐变成被秦一舟压在了沙发上。他的手还是勾着秦一舟的脖子,而秦一舟则是双手扣住他的腰,在腰侧轻轻摩挲着。 “唔……”阮筝被他摸得受不了,喉咙间溢出些声音,随即被秦一舟更凶狠地堵了回去。 秦一舟几乎是用咬的。刚刚的伤口好像重新裂开,秦一舟舔过去,尝了一嘴的腥甜。他们两个到底太多年没接过吻了,亲得不得章法,只是在宣泄自己最原始也最真实的**。 两个人的喘息声交错着,彼此胸口起伏着贴在一起。秦一舟暂时放过了阮筝,顺着下颌往下亲阮筝的脖子,锁骨。他没有用力,单纯是用嘴唇触碰肌肤,但呼出的气体全洒在阮筝身上,带起一片不易察觉的绯红。 “别…别亲。”阮筝觉得痒,边扭着想要躲开边用手去推他,却被秦一舟一把攥住了手腕。 “不喜欢吗?”秦一舟盯着阮筝的眼睛,眼神里带着引诱。 最终还是阮筝没忍住,送上去亲对方。他吻得很卖力,腰间还隐隐蓄力,似乎因自己刚刚处于下风而不甘心。秦一舟在亲吻的间隙笑了起来,手又探下去,在阮筝腰间不轻不重挠了一下。 阮筝身体猛地一震,下意识扭腰要躲开秦一舟的手,才蓄起来的力气一下子全都散尽了。 “我们阿筝怕痒啊。”秦一舟轻易摁住阮筝的挣扎,凑在阮筝耳朵边用气音说了这么一句。阮筝受不了他这样,下意识推拒,又被秦一舟摁着手腕亲。 像是意识到自己真的拗不过秦一舟,阮筝渐渐躺平,喉间慢慢溢出些呻吟。 “砰砰砰”的声音骤然响起——是醒酒汤的外卖到了。 秦一舟恍若未闻,他就像上瘾了一样,舌尖勾起的些许弧度都在昭示着他的急切与渴求,与此同时他的下面还下流地磨蹭着阮筝。阮筝被磨得受不了,挣扎着要躲开。 阮筝有点被吓到了,不断地推秦一舟:“外唔……外面有人!”秦一舟没回答,红着眼睛微微退开下半身,但也没放过阮筝。 “不要理他。” 所幸敲门声没响几下,外卖员见没人,就把汤放在门口走了。 屋内的两个人没停。这实在是个绝好的机会,没有人愿意放弃。但阮筝喝了酒,后面还是撑不住,晕晕乎乎地被秦一舟翻来覆去地亲,眼皮沉重,在睡着前隐隐约约听见秦一舟说了句话:“别怕,阿筝。感受到了吗,我是真实的。” 秦一舟终于有些不舍地停下时,才发现阮筝居然已经睡着了。他苦笑了下,抱起阮筝去了卧室。帮阮筝换好衣服,把人放到床上掖好被角后,自己拿着东西去了卫生间。 再出来的时候,秦一舟整个人身遭都散发着冷气。他擦着头发,确认了下阮筝被子盖好,自己默默抱了床被子去外面铺地铺。屋外的醒酒汤已经冷透了,他拿进来去了阳台,就着夜里的冷风喝完了那杯醒酒汤。 是阮筝喝醉了,又不是他喝醉了,怎么他也跟着干了那些出格的事。 虽然当时送阮筝出来的那个人,好像是叫周暮,说阮筝喝醉了以后很多事都不太记得,但秦一舟还是会担心阮筝记起来这些事,会不开心。他好不容易才让关系缓和了那么一点,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 秦一舟有些烦躁地抽了口气,把醒酒汤的空瓶子捏得脆响,以至于没注意到身后那点细微的动静。 “一舟。” 随着声音一同到来的,还有后背温热的触感。秦一舟愣住,意识到是阮筝。 说不错愕一定是假的。秦一舟转过身,看着此时双臂张开的阮筝。那是一个要抱抱的姿势。他上前抱住阮筝,又怕自己身上凉,忙把人抱起来进了室内,放到沙发上,顺手关上了阳台的门。 这会儿阮筝没那么粘人了,只是低着头。秦一舟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揉揉他脑袋:“我吵醒你了?” 阮筝摇摇头,又凑上去抱住秦一舟。这一次两人没再亲,就这样抱着坐了很久,坐到阮筝的困意再次席卷上来。 他整个人都趴在秦一舟怀里,说话声音闷闷的:“我困了。” 秦一舟闻言又把他抱到床上,再一次给他掖好被子。阮筝却不买账,一把掀开半边被子。 “盖好,你这样会着凉的。”秦一舟没懂他的意思,不厌其烦地帮他重新盖好。 “你陪我睡。”阮筝皱着眉头终于开口。他低着头,声音因为太久没有说话而显得有些哑,醉酒过后的眩晕劲儿还没完全消失。这让他很好地掩饰住了语气里的那一点不自然和眼里的一丝清明,就好像是小孩子一般耍着脾气。 秦一舟也的的确确这样认为了。他躺下来,把阮筝捞进怀里,亲了下他的发顶,声音里都带着一丝笑意:“睡吧,我在的。” · 次日早,阮筝醒来的时候头晕目眩,脑袋涨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炸了。他下意识往身侧一摸,果然没有人,但居然还残存有温度。 他终于完全清醒过来,抿了抿唇,翻身下床。 秦一舟进来时刚巧碰到在找拖鞋的阮筝。阮筝昨晚基本都是被他抱着的,根本没有拿鞋。后来秦一舟把人抱到怀里才发现刚刚他去阳台找自己的时候居然是光着脚的,这会儿脚不算凉,但也称不上热,于是把他的脚放在自己肚子上暖了一会儿,早上也忘记给人拿拖鞋了。 “等下。”秦一舟喊住阮筝,出了卧室急匆匆给他拿鞋,又跑进来放在阮筝脚边。 醉酒以后避免尴尬的最好方法就是假装自己不记得了。阮筝思索了下,还是开口:“你昨天带我回来的?谢谢。” 冷漠,疏离。阮筝又回到了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秦一舟暗自叹气,但也确实没办法。 “那我先回去了。”阮筝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似乎是秦一舟在他睡着的时候给他换的。“这个洗完以后我还给你。” 秦一舟把他的衣服装好递给阮筝,沉默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最后点点头。 阮筝最后逃跑般仓皇离开了秦一舟家。 亲爱的小秦,很不走运又很走运的,你老婆这次记得很清楚。 这一章全是感情戏,下一章就要回归主线了。 再一次预估错误…………我不预估了,反正小秦你后面肯定会怀疑人生的。(抹眼泪) 秦:你在伤心些什么…… 想写一点周暮和钱达的相处,也是随缘吧。可能放在番外里,也有可能放在作话里当做小剧场。 至于他们两个的meat嘛,请移步凹找一找代驾(鞠躬)当然了有没有再说。 好了那么感谢看到这里~(鞠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第13章 第 13 章 门砰的一声关上,刚有了点生气的房子再次安静下来。 秦一舟盯着紧闭的门看了一会儿,慢慢走到餐厅。餐桌上摆着两个三明治,现做的。原本想问阮筝要不要吃过早餐再走,结果对方甚至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秦一舟自己吃也食之无味,最后还是收进了冰箱里。 前阵子忙得昏天黑地的,昨晚又醉酒和秦一舟厮混,阮筝觉得自己最近的生活完全偏离了既定的方向。 [叶玲:好消息!大家之前辛苦啦,老板给我们放了一周的假!] 工作群里正刷着屏,阮筝无奈跟了一句恭喜之后设了免打扰,盘算着趁着这几天假期,一定要好好休息。 之前因为太忙,就让刚巧要带猫咪去洗澡的朋友顺道把铃铛带去了。但是一算下来,其实铃铛距离上一次洗澡也有十几天了。 “小臭猫。”阮筝把吃饱喝足的铃铛抱进怀里,脸埋进铃铛软软的毛里。实在是很治愈。 或许小猫也知道阮筝的心情复杂,今天罕见的没有一巴掌拍开阮筝。这样的乖巧取悦了阮筝,他抬起头笑着,眼睛都弯成了小小的月牙,揉了揉铃铛的脑袋:“今天就带你去洗澡吧。” 半个小时后。收拾好自己的阮筝把铃铛揣进包里,带着铃铛下了楼。 到楼下停车场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车好像还在KTV那边没拿回来。他最后只能打车去。报地址的时候阮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秦一舟给他推荐的那家宠物店。 店里的环境确实不错,又大又亮堂,旁边还有一些寄养的小猫咪。 把铃铛送进去之后,阮筝在沙发上坐下休息。工作日人不算多,就显得旁边小房子里的猫咪格外活泼。 阮筝看了它们一会儿,目光落在一只白色的小母猫上。这只小猫看着非常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阮筝凑近了点看,才发现小猫通体雪白,但尾巴上竟是一小撮灰色的毛。 “安安?”阮筝隔着玻璃喊了一声。他终于想起来,这是秦一舟家的小猫。但只是在照片上见过,所以才一下没反应过来。 怪不得今早没有在秦一舟家里看见小猫,原来送过来寄养了。一想到今早在秦一舟家里,还穿着秦一舟的睡衣,他就想起来昨天晚上那些事儿。都是成年人,没事儿接个吻也不算特别大的事儿,但偏偏是和秦一舟。 阮筝脸上烧得慌,不过还不至于迁怒到小猫身上。他从旁边架子上拿了逗猫棒,和安安玩了一会儿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就先玩到这里吧。”阮筝隔着玻璃点了点小猫的脑袋,起身回到了沙发上。 后面几天休息,他打算出去旅个游。刚好问问周暮有没有类似的打算。 [KITE:暮哥,你后面几天假期有空吗?] [KITE:我们一块儿旅游去吧。] 不过周暮不知道是在忙还是在睡觉,直到铃铛洗完澡,阮筝拿到车以后还没有回消息。 阮筝看了眼时间,上午十一点半。这人是干嘛了,这么久都没回消息? 与此同时。周暮躺在凌乱的床上,脑袋还是蒙的。所幸窗帘还是紧闭着,室内昏暗没有开灯,让他挺快适应了光线。他动了一下,感觉浑身酸痛,接着想起来昨天晚上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钱达端着水从门口走进来,看见撑着身体想坐起来的周暮,忙放下水去扶他。 周暮一想起来昨天晚上钱达都干了什么就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拍开钱达的手,结果自己也没多少力气,一下子往后重新栽倒在枕头上——还顺道着把钱达拉下去了。 “?”周暮瞪着一脸餍足的钱达,像是在质问这人怎么还顺着就被自己拉下来了。 钱达笑了起来,给周暮喂了两口水,就掀开被子自己躺了进去。“还困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滚。”周暮刚喝了水,嗓子终于不再痛,但还是有点哑。这句滚喊得性感得没边,勾着钱达又把周暮拉进怀里。 被摁着亲了一会儿,周暮推开钱达。他这会儿身上罩着钱达的T恤,有点大,下面居然还什么都没穿。刚刚亲的时候钱达竟是又把手伸了进去。 他想起来昨晚钱达到底有多过分,瞪了钱达一眼。刚确定关系就和他做了那种事,还真是堕落了。周暮盯着罪魁祸首,眯了眯眼睛骂道:“变态。” 周暮没等钱达狡辩,就在床上找自己手机。“这会儿几点了。” 他没什么力气,边慢悠悠掀被子边活动了下身体,感觉终于稍微活过来一点。殊不知他这么一动,这么一掀,大腿和颈肩的吻痕就全都无所遁形,甚至依稀可见大腿根部的青紫掐痕。 身后钱达舔了下嘴唇,顾忌刚刚那句“变态”,到底忍住了。他拿了手机给周暮,顺势坐到周暮身后,像八爪鱼一样从后面抱住周暮,看见阮筝给周暮发的消息。 “要去旅游?”周暮轻轻疑问出声。 他还没做决定,钱达就先不乐意了。闷闷不乐地轻轻咬了一口周暮颈侧,又亲上去。周暮被他亲得痒,反手去推钱达,不过倒是没说什么。 [周暮:我就不去了。] [周暮:玩得开心啊小筝。] 钱达当然也看见了,眉间都舒展开。如果他身后有尾巴,那现在大概已经要甩成螺旋桨带他飘起来了。他一把夺过周暮的手机扔在床上,握着周暮的腰把人压在穿上,还翻了个身。 “嗯?”周暮挑了挑眉,点了下钱达的脑袋,却被钱达伸手攥住。“飘了?” 不过他后面的话没能继续调侃出声,钱达用吻堵住了他。 “你……你是狗吗!” · 下午阮筝在家没事儿干,充分展现了自己作为J人的特点,做好了满满五天的旅游攻略。因为害怕铃铛自己在家没饭吃,阮筝在设个定时投喂和把铃铛送去朋友家间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打算把铃铛送去和朋友玩儿。 “好了好了,宝贝。”阮筝安抚气得呼噜毛的铃铛。铃铛其实不喜欢猫包的环境,太多压抑的空间会让它感到很不舒服。但阮筝住的高,门口走廊又是空着的,肯定是不能让铃铛就这么出门的。 上午刚进过猫包,现在没过多久又要进去,铃铛很抗拒。阮筝没办法,只能蹲在猫包前怀里搂着铃铛,一下一下顺毛,嘴里还在哄着:“乖啊,我送你去见好朋友好不好?” “乖啦,就一会儿。” 最后还是拿猫薄荷骗进去的。阮筝拉上拉链,一手拎着铃铛,一手提着准备的东西,以一个非常心累的姿态开了门。 不巧他刚一开门,就和从旁边出来的秦一舟碰了面。 “好巧。”秦一舟此时手里正提着个行李箱,大衣里套着正装,和一身毛衣的阮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阮筝没办法不承认,这样的秦一舟确实很吸引人。尤其吸引他。 但他现在一看见秦一舟脑子里就自动播放昨晚的画面,脸上又开始烧。 他没回话。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间。 阮筝出门前随便找了个塑料袋装猫粮和零食,打算给朋友带过去。但他高估了塑料袋的承受能力,现在竟是好死不死地破了!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拿袋子装好的猫粮和猫罐头叮叮当当撒了一地。猫罐头顺着光滑的地面咕噜噜滚到电梯厢壁上,发出“叮”的脆响,伴着铃铛受惊的尖叫声,一时间好不热闹。阮筝下意识伸手去够,但随即意识到都是徒劳,于是伸出去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中。 他最近是水逆了吗!? 然而阮筝的第一反应竟不是安抚猫咪然后去捡地上的东西,而是偏头看了下秦一舟——两个人就在缓缓下降的电梯厢里面面相觑。 两秒后。阮筝终于听到了铃铛惨绝人寰的叫声,随口安慰道:“好了宝贝对不起,我帮你捡起来……没事的不会坏的,都是装好的,不会少了你吃的。” 铃铛大概是听懂了最后一句,意识到自己还有得吃,就不再喵呜喵呜地叫,乖乖躺回去了。 “……我帮你。”秦一舟蹲下帮他有一起捡东西,“带了其他袋子吗?” 朋友家就在小区里面,阮筝打算等会儿回来继续收拾东西,哪可能带什么多的袋子。索性东西不算太多,一个人拿不下,两个人倒是勉勉强强。 秦一舟手里抓着俩猫罐头和猫零食,把两小袋猫粮放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看了看手里也已经抓满了的阮筝,还是说:“我不着急,帮你送过去吧。” 现下让秦一舟送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那帮我送去车上吧,谢谢了。” “好了。”地下停车场。秦一舟把东西全都放到后备箱里,转头瞥见阮筝好像是在对着手机打字。 对面不是别人,就是阮筝的朋友,他现在正在喊朋友下来拿东西接小猫。好巧不巧,朋友居然就在停车场拿车,准备出趟门。 半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过来,车窗降下。“小筝,铃铛呢,直接送上车吧,我刚好带我们家祖宗洗澡去。”随即他看见旁边还有个人,下意识上下扫了一眼。 朋友见这人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头发一丝不乱。外套灰色大衣,里面是深色三件套,从马甲到衬衣、领带,再到脚上踩的皮鞋——一看就是精英人士的装扮。他挑了挑眉,有些揶揄地看向阮筝,挑了挑眉:“男朋友?” 阮筝正拎着猫包,准备打开后座把猫咪往里送,闻言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 他这一顿更让朋友觉得有情况,没等他们两个继续开口,秦一舟忽然上前一步,笑容得体,手里还拿着猫粮,一副自己理所应当来帮忙的样子:“你好,秦一舟。” “你好你好。”朋友见他这样,不好意思再在车上心安理得地坐着,于是也下车帮忙,顺道还和秦一舟握了个手。搞得跟联合国会面似的。 “……?”阮筝来不及辩驳,就平白多了个“男朋友”。秦一舟刚刚没有开口澄清,而是先介绍自己,无异于默认这个身份,自己也不好直接否认驳了对方面子,值得抿嘴咽下这口气。 朋友笑眯眯地打量了他们两眼,合上后备箱,自以为通情达理地一笑,道:“我懂我懂。没事儿小筝,铃铛我帮你接走了。”随即他转身向驾驶座走去,并向阮筝眨了下眼:“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去吧!” 小剧场: 前一晚小筝睡着后,小秦“哒哒哒”跑去拿了俩煮鸡蛋。 “给老婆敷一下,不然明天眼睛就要肿成桃子屁股了。” 过了半天。 “差不多了吧?”(摸摸老婆的眼皮)“我真贴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第14章 第 14 章 深夜,机场。 航班刚刚落地,阮筝也刚醒没多久,此时正在排队等待自己的行李。拿完行李他跑去旁边的自动贩售机里买了瓶柠檬水醒了醒神。 掏出手机看了眼,阮筝发现果然已经十二点多了。下午和秦一舟闹了一通尴尬后他回到家里,原本想好好做攻略的计划完全被打乱,急于逃离,于是当即定了最早能赶上的一班飞机。收拾行李、登机、睡觉、下机,一气呵成。 以至于现在待在空荡荡冰冷冷的机场大厅里彷徨着,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儿去——他甚至没有订酒店。 手机上的酒店需要提前至少一天预定,然而阮筝又实在不想去住卫生条件堪忧的小旅馆。只能去碰碰运气了。 走出大厅,深夜的冷空气卷着湿润的潮气扑面而来,撒了阮筝一头一脸。阮筝稍显狼狈地裹了裹外套,心底懊恼自己的冲动,硬着头皮向外走去。他很少这样不假思索地出行,没有计划,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深夜接单的出租车司机不多,且大都困倦,脾气不好。阮筝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上车报了尾号。 车上一时没有人说话,唯一的声音是导航冰冷的电子机械音。“前方沿左侧道路直行三百米……” “叮”的一声,是司机手机上的微信消息。 司机随手点开消息,播放语音。下一秒,混杂着怒气、哀怨和阮筝听不懂的方言的骂声通过扬声器传出来,迅速占据了整辆车狭小的空间。司机跟耳朵不好似的,偏要把音量开到最大,让阮筝一个听不懂方言的人生生从中听出了“操”、“他妈的”这样的字眼。 语音终于放完,但对阮筝的精神凌迟却没有结束。之间司机笑了起来,伸手按住语音键,用与对面同样的口音和粗俗的语言讲了两句什么。具体内容阮筝当然是没听懂,但差不多都是骂人的话了。司机嗓门儿还大得很,听得阮筝脑袋疼。 他终于忍不下去,掏出来耳机戴上,在手机里随便点了个歌单听。舒缓的纯音乐慢慢流淌进阮筝的脑袋里,却怎么也压不住他有些烦躁的心情。 司机还在和手机对面的人高声吐槽着什么,导航声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响起:“前方五十米,右转进入……请右转。” 阮筝望向窗外。夜里面没什么车,司机的车速和他的嗓门儿一样猖獗,外面的景物急速向后飞驰着,一路直行。 过了十来分钟,司机终于把注意力转回到路上,突然哎呦了一声,再开口时已经从方言变成了混着口音的,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诶,我刚没注意,走错路了。” “什么?”阮筝耳机里还放着歌,过了几秒才迟缓地反应过来司机是在和自己说话。 但司机不知道是因为生性豪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没再给阮筝解释,只是突然就关了导航:“兄弟你来这儿旅游的吧,订酒店了没?……没订呐,那正好。这儿的酒店我熟,我送你去一个酒店,离这儿不远,就十分钟,保证还有房间。” 阮筝皱了皱眉头:“不用了,还是原定的地方吧。” “别啊,原定的地方远,要绕路,而且不一定有空房间。”他往后视镜里撇了一眼阮筝,很自来熟地道:“你听哥的,很快。” 接着,他也不等阮筝拒绝,继续说:“你先取消订单,我待会儿用计价器给你算。” 阮筝也是彻底没脾气了,心说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有地方睡就行。不过安全起见,他还是没取消订单,而是自己开了导航看路线。 然后他就看着导航地图上那个箭头来回饶了三圈,甚至还没有要停的势头。原来不是谋色,是谋财呐。怪不得刚刚极力推荐自己去别的酒店,还伸手关掉了导航,说什么用计价器算,原来是看着他人生地不熟。 “师傅,这条路怎么有点眼熟?” 司机讪笑一声,箭头终于离开圈子向一个地方驶去:“哎,这地儿都长一个样而儿。” 原本所谓十分钟的路程,愣是被他开了二十多分钟,最后到酒店前停下。刚刚阮筝不再说话后,司机又点开微信某个群聊,大概是出租车司机的群聊,一个个听里头的语音,边听边笑,偶尔还点评两句发到群里,听的阮筝烦不胜烦。 于是一停车,阮筝就急着要走。但还是在看见计价器上那个三位的数字时结结实实愣住了。司机冲他笑了起来,指了指旁边的二维码:“手机扫码哈,现金也可以。” 等到仓促地付钱下车,阮筝背着随身的包,手上拉着行李箱,看向酒店上方明晃晃挂着的几个大字,眼角微抽。他不可置信地打开出租软件,找到自己的订单,来来回回把酒店上方那几个字和自己填的地址对照了三遍——一字不差。 说什么带自己来个新地方,原来还是自己定的位置……人在无语到几点的时候是真的会笑的,只是阮筝不知道是被气笑的,还是嘲笑自己傻。 酒店大堂里分外安静,值班的前台小妹磕着眼皮看无聊的肥皂剧,一手托着腮,就快要睡过去。随即听见行李箱轮子在地上滚发出的咕噜咕噜声,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来准备接待,尽管她眼睛还没完全睁开。 星级酒店的服务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小妹虽然犯困,但还是很高效地给阮筝开了房间,修长的手指托着房卡递给阮筝,笑得甜美:“电梯在那边,十楼,上楼左转。前台电话和座机都在床头柜,有任何问题您都可以联系我们。” 阮筝道谢转身离去,听到身后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电梯载着他缓缓上升,前台小妹的麻利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郁闷的心情,让他在温暖安静的电梯厢里居然犯起困来。 他揉了揉鼻梁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在电梯厢打开的同时抬步走了出去。 两秒后,另一间电梯打开,一个工作人员推着餐车走出来。 阮筝向后看了眼,想着等会儿有心情的话也能点点夜宵让人送上来。没想到等他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工作人员居然在他对面的那间停下了。阮筝刷卡进门,把行李箱搬进去,对面那扇门从里面打开。 “谢谢。”秦一舟打开门,让工作人员帮着把东西搬进屋子里,看了眼对面那扇合上的门。分明素不相识,但他莫名的对那人有些好奇。 “哇塞!”屋子里的宋城搓搓手,迫不及待打开罩子。“我好久没回国内了,就惦记着这口。” 只见餐盘里放着的赫然是老北京烤鸭,肉嫩滑溢着香气,皮鲜香酥脆,油脂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莹莹的光,旁边配以葱丝、白糖、山楂、黄瓜条、甜酱等蘸料,让两个一下飞机就没休息过的社畜几乎在瞬间满血复活。 “诶我说真的,我估计这点儿不够吃。”宋城为了掩盖自己胃里发出的声音,故意把话说的很大声,撸起袖子就准备开干。 秦一舟嗤笑一声,抓了两副一次性手套丢过去:“你好歹算半个总裁,能不能注意点儿形象。” “什么总裁啊,就一社畜。我靠饿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这次回国还是为了谈生意,不然我可能再有个三五年都不能回国。”宋城撕开一片薄薄的饼,摊在手心里往里夹菜;“这生意还不好谈,我等会儿还得继续加班,烦死我了。这两天我要多吃点国内的东西,太久没吃了,国外口味地道的就那几家……诶,一舟你不吃啊?” “一舟?”宋城嘴巴里的饼嚼了一半儿,说话含糊不清,戴着手套就站起来找秦一舟。 只见秦一舟正在卧室里收拾衣服。秦一舟,工作压力大,强度高,放假时间屈指可数,最忙的时候一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几乎是拿命在工作,好在工资收入很可观。这样的人身上一般都有点儿小毛病,秦一舟就是里面最典型的一种:强迫症。 这让他没办法忍受到了酒店后衣服还塞在行李箱里,没办法忍受水龙头开关被随意地撇到旁边,没办法忍受自己的手上有哪怕一点脏的地方。 “诶呦我说你先别收拾了,快吃啊。”宋城跑过去用胳膊肘秦一舟,被对方嫌弃地拍开了。 “你先去吃,我等会儿就去。” 衣服被一件件挂进衣柜里,秦一舟还不满意,伸手调节着每件衣服之间的间距,直到它们之间的距离完全相同位置。而后,他又走到盥洗室里洗手,皱着眉头把偏到一边的开关掰正。 等他回到客厅里时,宋城已经自己一个人解决了一小半北京烤鸭。秦一舟无奈,打电话给楼下又要了一份。 “早跟你说了快点儿来吃。”宋城一边说话,嘴巴倒是不停。是真的饿狠了,他这会儿一点吃相都顾不上,腮帮子里塞得满满的。但秦一舟和他不同,即使很饿,也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细嚼慢咽,以至于桌子上剩下的一半烤鸭里,又有一大半是宋城吃的。 宋城自己吃了快整整一份,居然还不过瘾,一边喝水顺着气,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诶,最近都没听你说,和阿筝咋样了?”这人天生自来熟,听秦一舟说了几回,居然就自顾自地喊起“阿筝”来。 接收到了秦一舟的眼刀,宋城双手举起:“好好好我不叫。” 秦一舟这才满意,宽恕似地喝了口水,纡尊降贵地开口:“我表白了,还在追。” “……噗”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一舟,你也有今天。”宋城向后瘫倒在椅背里,没有半点同情,全是幸灾乐祸地发出了惨绝人寰的笑声,“诶当初那么多人追你都失败了,你知道那阵子学校里都在传什么吗,都说你是个冷酷无情生活中只有学习和工作的魔王。没想到你也有追人死活追不上的时候啊哈哈哈哈哈……” 秦一舟脸黑如锅底,忍着抄起盘子往这人脸上砸的冲动,心里默默想着国外那几年宋城对他的照拂。 宋城说的是秦一舟在国外留学的事儿。当时他正一边读研,一边在公司里实习,每天公寓、家、工作单位三点一线,只偶尔有假期的时候找同样繁忙的宋城去清吧里喝点小酒。那似乎是他唯一的解压方式了。但宋城不同,宋城的解压方式还有逛学校的论坛。 秦一舟作为一个亚洲人,长得却跟混血似的,是亚洲人中罕见的深邃长相。配上他当时锋芒毕露的气势和优异的专业成绩,获得了众多的暗恋者。有男的有女的,全都来找秦一舟表白,甚至有人说找他纯上/床不谈恋爱,都被秦一舟很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有的难缠一点儿,拉黑了还要跑过来烦秦一舟,被秦一舟一通话骂得当场哭着跑走了。 于是论坛上就有了一篇关于秦一舟的帖子,下面有的是惋惜,有的是破防般地辱骂,更多的则是调侃。 宋城刷到那篇帖子后当即转发给秦一舟——那还是秦一舟第一次登录学校的论坛,接着被宋城嘲笑加追问磨了半个月,后来某次喝酒喝得有点儿晕,才把埋在心底的事倾诉般告诉了宋城,那也是宋城第一次听这个朋友讲这么多的话。 原来他内心一直藏着一个人。 后来宋城也很多次劝说秦一舟放下,但屡次失败后他果断转移方向,劝说秦一舟大胆去追对方。 “可是我当时做错了事。”他还记得秦一舟当时的表情,低落,畏缩。那个骄傲的秦一舟,在面对不堪回首的往事时低垂着头,露出孩童般脆弱愧疚的神情。 “你笑够了没有。”秦一舟把新的北京烤鸭端回来,发现宋城居然还在笑,不由生气。 “不笑了不笑了。”宋城摆手求饶,揉揉刚刚笑疼了的肚子,准备继续吃烤鸭。 凌晨一点,两个人收拾完残局,宋城瘫在沙发上不想起:“我今晚就搁你这儿睡吧,省得我再跑回去了,大半夜的也打不到车。” 秦一舟丢了个浴巾给他:“晚上睡沙发,明天早上赶紧滚。” 秦一舟稍微有一点认床,也可能是强迫症的原因,他睡在酒店里总是不太习惯。大半夜的还躺在床上睡不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一直浮现着之前那个关门的身影。说是身影,其实秦一舟只看到了半条腿和衣角,但就是那样残缺的画面,却让他脑子里一直乱乱的。 忽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起来。由于工作需要,秦一舟的手机很少关机,也不设置免打扰,就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打开手机,消息居然还是匿名发送的,内容是一段录音。 秦一舟稍稍怀疑了一下,还是选择点开录音。下一秒,一个陌生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出来:“阿筝,你还喜欢他吗?”接着是一段时间的静默,那个声音又问:“点头是什么意思?” “阿筝”?秦一舟心中疑惑,怎么这年头谁都叫这个名字了。 但随即下一秒,他略显古怪的神情就彻底僵在了脸上——那是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混杂着鼻音,乖乖巧巧地说:“喜欢。” 尽管那只是两个字,背景音还是嘈杂的歌声,秦一舟还是瞬间听出了那是阮筝的声音。他僵住动作,半晌才慢慢摁停循环播放的录音,低了低头,几乎听见骨骼喀拉作响的声音。 说话的人是谁?和阮筝是什么关系,居然能亲亲密密地叫“阿筝”?他为什么要问阮筝那样的问题?是什么时候问的?问题里面的那个“他”是谁?阮筝到底喜欢谁…… 巨大的焦躁和不安感犹如海啸时冲天的浪潮,瞬间将秦一舟淹没至头顶,让他好一会儿都感觉喘不上起来,瞳孔微微放大,轻轻战栗着。 下午时占了口头便宜的那点小兴奋此时已经全然消失了,只剩下猜忌与惶恐。 他真的还有机会吗? 啊哦,发录音的人本想助攻一波,但好像好心办坏事儿了…… 这章小秦终于怀疑人生了!我下次再也不预测了谢谢。 我预告:下一章小筝怀疑人生~ 宋城,指路本文第一章,那里有介绍~助攻 1(小舟快说谢谢(摁头鞠躬)) 提前祝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下一章六月二号更~ 那么感谢看到这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 14 章 第15章 第 15 章 昏沉,压抑,晦暗。 室内却灯光明亮,奶奶端着新鲜出炉的蛋糕走出厨房,笑眯眯地看着迫不及待的阮筝。 下一秒,明亮的色彩间倏然多出一道裂缝,奶奶和蛋糕如碎片般轰然坍塌,年幼的阮筝孤身站在人声嘈杂的街道上,被急匆匆过路的行人撞得趔趄。天空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但降下的却并非透明色。 血红色的雨水逐渐侵占了阮筝的视网膜,但在一片血红中,那一星半点的白尤为明显,即使看不见,阮筝也知道那是什么。 再次睁眼,阮筝坐在医院长廊上,浑身冰凉。手术室的灯打在他惨白的脸上,青红交错,更显诡异。医生无情宣告抢救无效,随即被推出来的却不止奶奶一人,还有两人跟着被推出。他们身上盖着白布,唯一能识别身份的是垂下来的手腕上,白色的茉莉花。 阮筝瞳孔骤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抬步跟了上去,却因为长时间坐着而在起身时眼前发黑双脚发软,向地面栽去。 他下意识伸手撑住地面,半跪在地上喘气,狼狈不堪。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小簇白色的菊花。抬头,面前是奶奶黑白的笑脸,一样的慈祥温柔。 “嗒哒”的声音传来,阮筝回头看去。 那是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的秦一舟。他撑着把黑伞,雨水混着泥土争相爬上他干净锃亮的皮鞋。唯一带着点颜色的,就只有他胸前的胸针——掐丝珐琅胸针。 秦一舟在墓前站了一会儿,仿佛没有看见旁边的阮筝。最后他向墓碑深深鞠躬,转身向远处走去。 步伐那样的坚定、从容、不疾不徐。 “一……”阮筝开口想呼喊秦一舟,却发现自己嗓子干哑无法发出声音,好像他所有绝望的叫喊都只能被他自己再生生咽下去,没办法传达给渐行渐远的秦一舟。 秦一舟就那样穿着他设计的衣服,戴着他亲手别上去的胸针,在暴雨天中离开了他。 “一舟!” 惊惧,疲累,酸涩。 阮筝从床上惊醒,枕头上的深色还未干透。他脑袋痛得紧,浑身发冷。是感冒的先兆。打开手机看了眼,才凌晨六点半。 已经短暂性从J人堕落为P人的阮筝想了想,今天在酒店里赖一天好像也问题不大,于是打电话叫楼下送了粥和感冒药。 东西很快被送过来。阮筝随手披了件羽绒服,慢吞吞下床开门。门外居然还是昨晚那个工作人员,笑容可掬地询问阮筝需不需要帮忙送进去。 阮筝正想摇头,对面的门恰在此时打开了。 宋城昨天晚上睡得晚,今早又不得不起床上班,整个人脸上就写满了“怨气”两个字。这样的情绪在他骂骂咧咧迷迷瞪瞪起床却发现好兄弟秦一舟已经坐在电脑前面时达到了巅峰。 谴责了下好友的内卷,宋城洗漱完拿好东西准备滚蛋。 阮筝下意识抬眼望去,和宋城四目相对。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就这么两秒的空档,秦一舟的声音突然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脚步声:“我不送你了,你小心点,路上记得吃早饭……阿筝?!” 秦一舟还穿着睡衣,而宋城则是人模狗样的手上还拎着个包,很明显这两人是在一间屋子里过夜了。 心脏突然被揪了一下,就像是秦一舟的手伸来攥住了阮筝跳动的心脏,然后五指用力向内挤压——血肉模糊,痛感几乎在一瞬间就蔓延到全身,激得他都要支撑不住。 他仓促地拿过粥和药,点头对工作人员道谢,随即“砰”一下关上了门。用力之大,让在外面的三个人为之一震。 工作人员以一种疑惑中带点兴奋又带点鄙夷的目光扫了秦一舟和宋城一眼,很有素质的转身离开,把尴尬留给还留在原地的两个人。 宋城还处在一种比较懵逼的状态,第一句话是:“他长得……好漂亮啊。” “不过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最后宋城迫于上班的压力,给了秦一舟一个“我相信你你一定行”的眼神,匆匆离去。 走廊上再次空了下来,四下寂静一片,让秦一舟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他上前两步,几乎就要走到阮筝房门前,抬起手想要敲门和阮筝解释什么,手在半空中却暮地停住了。 他有什么立场去解释呢。阮筝可能根本不喜欢他,他去解释了做什么呢?结果可能只是遭人烦。几年前那个颓唐、软弱、只知道逃避的秦一舟再次回来,轻易击碎这个男人坚不可摧的表象,露出他内心鲜血淋漓的伤疤。 而他不知道的是,门后的阮筝几乎快要喘不上气,眼眶红着,却还是倔强地压着眼泪。这人分明是找自己表的白,现在居然和别人一起过夜?还提醒对方不要忘了吃早餐,真是贴心啊。 阮筝背贴着门,刚刚的场景就像是大山一样,压得他靠着门慢慢向下坐去,饭盒和药全都散落在地上。他的视线转向那碗粥,突然就没了胃口,腿曲起来,双手环抱住双腿,像孩子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反应为什么这样大,就像他不知道秦一舟前后行为为什么矛盾一样。分明之前告诫过自己,不要和秦一舟再有什么牵扯,也不要对秦一舟抱有太大的幻想与期待。 但他没做到。他就像一只会飞的小鸟,告诉自己不能落下的同时,自甘落入了被布下的情网,只因为那织网的人名为秦一舟。无论网的内部是毛茸茸暖烘烘的窝,还是尖刺般的背叛与痛苦;无论他是会投入一个真正的怀抱,还是会被刺穿腹腔,付出生命,他都愿意为此堵上自己的全部。 “秦一舟……我讨厌你。”阮筝最后还是没撑住。眼泪夺眶而出的那个瞬间他把头埋进了膝盖里,任凭裤子被打湿。这是他第二次说出这句话,也是第一次在清醒时说这样的话。 人的情绪一旦有了发泄口,就会迅速决堤。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先是裤子上,再到地毯上,渐渐被吸进去消失不见。阮筝此刻就像那泪珠,被拽着心脏不断下拉,坠入无尽的深渊。 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激动,这么难受,这么痛苦呢。 因为即使时隔七年,我还是爱他的啊。 两个人隔着一扇门,各怀心思,站了很久很久。他们都不知道彼此离得那样近,不知道彼此内心的想法,不知道彼此都切身体会着那样的酸麻感,而这酸麻感又都来源于对方。 他们手上一模一样的蛇形戒指在无声闪着微光,像是他们惦念对方七年的最好证明。 半晌,阮筝终于停止哭泣,爬起来吃了药,却没喝粥。他此时正被一种莫大的空落与虚无笼罩着,不知道原本准备放松身心的旅游,怎么从一开始就很不顺利。 被子窸窸窣窣响着,阮筝重新躺回被窝里。他没有睡,只是静静望着窗外。 晨光微熹。冬天天亮得晚,但并不影响这座城市的基本运作。太阳会照常升起,阳光回铺洒大地,大家都会各自上班、上学,走向命运既定的轨道。 可那条路太苦了,苦到让人不愿意承认是既定的路线,苦到人们总想跳脱出这样的轨道,活出自由浪漫的人生。 他既定的轨道是什么呢? 是自幼父母双亡,是遇见了秦一舟,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最难忘、最值得珍藏的两年,再失去秦一舟,接着失去奶奶,孤身一人,举目无亲。他就这样孤独的过了一年又一年,直到再次遇到秦一舟。 他原以为命运的转折发生在秦一舟离开的时间点。但实际上,和秦一舟一同度过的那两年,只是他苍白人生中的一道高峰,甚至有可能就是最高的那道了,而其他时候,都是在往下走下坡路。 人心不足蛇吞象。过了两年快乐的日子,就差点忘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阮筝已经平静接受了,生病带来的眩晕让他无暇思考太多,渐渐在阳光中睡去了。 · 再醒的时候窗外阳光已经普照大地。睡觉的时候没关窗帘,阮筝这会儿被明亮的光线刺了眼睛,拎起被子盖住头,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其实他才睡了没多大一会儿,但胃已经不允许他再赖下去了。 好歹是二十**岁的小伙,吃了药以后又睡了一觉,阮筝觉得自己除了肚子很饿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精神倍儿棒。他想吃点有味道的,于是看了看周围有什么餐厅,就收拾收拾下楼了。 餐厅里人头攒动,生意很好。阮筝扫了一眼,找了个空位置坐下,点餐。等餐途中,他还颇有兴致地想了下后面两天怎么玩。 知道了秦一舟也在这间酒店后,阮筝每每出门都在心中默默祈祷对面不要开门,回来的时候又默默祈祷对面不要有人。偶尔两次他开门时听见背后的门打开,都逃命般蹿进屋子里,趁着秦一舟没开口阻止就甩上门。 果然后面两天相安无事,他没有再和秦一舟正面碰上过,而秦一舟好像也很忙,不常在酒店里。直到某个下午。 彼时阮筝正在爬山,山间清新的空气和小鸟的啾啾声让他心情很好,蹲下来观察一朵开在路边的小花。于是他也没有发现头顶慢慢暗下来的天空。 秦一舟谈完生意,发现居然还能在这里多待一天,就和宋城约了一起去爬山。那座山不高,但胜在环境好,在当地久负盛名。 工作日人不多,宋城看着头顶的大太阳,颇为嫌弃地看着秦一舟在景点门口买伞:“我说秦总,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再说你看看这大太阳,难不成你要打伞挡太阳?你是小姑娘吗。” 秦一舟打开手机天气软件举到宋城面前,“天气预报说了今天可能下雨,如果你想在山上变成落汤鸡的话我没意见,我去把你的那把伞退了。” “……” 果不其然,两个人爬山爬到一半,天空就渐渐黑沉下来,雨点淅淅沥沥地往下洒。 “卧槽真下了啊。”宋城绝不委屈自己,没等秦一舟有动作就自己去掏秦一舟的包。 “你是Gay吗,放开老子!” 阮筝直到雨点落在身上,才发觉居然下雨了。他没带伞,只记得刚才上山途中路过了一个亭子,于是赶忙往山下跑去。但雨天路滑,即便路不陡,他也实在跑不快。 正焦急着,拐过一个小弯,阮筝却愣住了。只见前两天见过一面的男人正在掏秦一舟的包,嘴巴里还嘟囔着什么“Gay啊Gay的”,秦一舟站在那里,虽然皱着眉头,但一直没有推开男人。 什么鬼运气?阮筝觉得自己最近真的诸事不顺。 心脏又被揪了一下,酸楚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阮筝想当做没看见,快步从他们旁边经过。 “诶,阿筝。”路过秦一舟的时候,他被秦一舟拽住了。随即黑伞撑了起来打在他头顶,熟悉的气息在伞下的方寸之地包裹住了他。 宋城没注意到阮筝,不代表秦一舟没有注意到。阮筝可以当做没有看见他们,但秦一舟不行。 “下面有座亭子,我带你下去躲一躲。”阮筝没回答,秦一舟又自顾自开口,“不要淋雨,回去会发烧的。” “不会。”阮筝终于出声,言语间却是淡漠的疏离。 宋城意识到什么,结合上次的经历,深觉此地不宜久留。他咳了一声:“呃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有点事。一舟我走了啊,你们继续。”说完他就跑了,脚下生风。 阮筝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站在伞下面,看着脚下的青石板。 雨噼里啪啦打在伞上,两人竟是都没有动。此时山林间唯一一点鸟鸣声都消失不见了,滂沱的大雨里,伞下的空间就像是小小的异世界,与世隔绝,衬得他们的呼吸声都重了起来,恍惚间竟生出一点缠绵悱恻的暧昧之感。 秦一舟抬手扶了下阮筝:“走吧。” 两个人抬步往亭子走去,但雨势实在是太大,他们的脚还是无可避免的全湿了。 索性亭子不算太远,而且干净。阮筝道谢,坐在另外一边的角落里,低头摆弄手机。秦一舟收着伞,看向阮筝。 阮筝今天穿的是轻便的运动服,外套着件短款的蓝色羽绒服,背上背了个不大不小的双肩包。刚刚淋了点雨,头发湿漉漉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即使经过几年,外貌上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岁月没有在阮筝身上留下太多痕迹,这样一副打扮的他,出门跟别人说是大学生也不会有人怀疑。 但他那股子温柔却是刻进骨子里的,即使家人接连离世,横遭变故,也没能改变他内里美好的本性。 就像现在,秦一舟坐在阮筝身边,阮筝也只是又往角落靠了靠。眼见他就要贴到柱子上了,秦一舟忽然伸手揽住了阮筝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这里带了带:“脏。” “谢谢。” 秦一舟不由失笑,心里有块地方突然就软了下去。他抓起阮筝的手,看着上面的蛇形戒指。“阿筝,答应我,好吗。” 勤劳的我! 感谢看到这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15 章 第16章 第 16 章 “阿筝,答应我,好吗?” 阮筝瞳孔骤缩,没想到秦一舟居然会在这里,没有铺垫地直接告白。他有些被吓到,把手从秦一舟手里面抽出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用另一只手握住了,但没有说些什么。 秦一舟料到他的沉默,也没再追问,而是拿出了一个成年人应有的良好修养。“等雨小一点我们就下去吧,回酒店?我来打车。” “好,谢谢。” 紧接着又是沉默。亭子里空荡荡的,两个人贴着坐,离得很近。阮筝浑身都微不可查地僵着,肌肉不自觉绷了起来,手指在手机上漫无目的地划拉着,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忽然一个弹窗冒了出来,阮筝找到救命稻草一般点了进去。 [维达小熊(恋爱版):录音我发过去了!] [维达小熊(恋爱版):宝贝,你成功了吗?] 恋爱版?这个人什么时候恋爱了?录音? 短短两句话的信息量有些大,阮筝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发问。想了想,他还是先问了录音的事情。屏幕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讲话。阮筝很有先见之明地掏出来耳机戴上。 点开语音,钱达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录音啊,就是那天我们在KTV里录的……哦对你那天喝醉了。其实差不多就是你喝醉了,我问你还喜不喜欢秦一舟,你说你喜欢。当时我录音了,就给他发过去了,他收到了吗?诶他有表示吗,他听出来那是你的声音了吗?不能听不出来吧……” [KITE: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秦一舟?] [KITE:你发给秦一舟了?他没有表示啊。] [KITE:我没有成功。还有,你那个恋爱版是怎么回事,你和谁谈恋爱了?] 他表情疑惑,偏偏秦一舟现在就坐在自己旁边。尴尬死了。 “诶呀你自己说的啦,你当时喝醉了。他没有表示?怎么可能!不可能!肯定是他不好意思说,你去问他。怎么可能没表示……不对……” 不过对于最后一个问题,钱达就只回了一句话:“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后面还附赠了一个[Wink]的小表情。 什么啊,居然还瞒着自己。阮筝撇撇嘴,不打算跟这个人计较。但一想到所谓的录音和秦一舟一如往常的反应,就觉得心慌。为什么秦一舟没有反应呢?明明和别人睡一间屋子还一起出来爬山,却要来招惹自己。明明说过依旧喜欢自己,但听了那样的录音却没有反应,没有表示。 雨势渐消,秦一舟率先站起来,看着还在发呆的阮筝。“我们走吧,司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下山的路比上山要快一点,秦一舟全程拉着阮筝的手腕,防止他摔倒。但其实阮筝很想把手收回来。 正想着以什么理由拒绝秦一舟的好意,阮筝没注意脚下,一下踩到了石头上,中心不稳。他没太反应过来,就只感觉自己向后栽去,手下意识往前够想要抓住点什么。 其实旁边有围栏,顶多摔一下,掉是掉不下去的。那是阮筝地第一想法,但疼痛没有如期到来——秦一舟一把捞住了阮筝的腰,把人带了回来,撞到了自己怀里。 这种时候秦总花费时间金钱在健身房里练就的肌肉终于派上了用场。阮筝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到秦一舟怀里了。 “?!”阮筝睁大了眼睛,抬头和秦一舟四目相对。 “小心。”秦一舟说话间手还揽着阮筝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 “谢谢。”阮筝第二次道谢,但除了道谢,他也确实没别的话可以说。 上了车,阮筝靠着门,耳机里继续放音乐。他静静看着外面的天,脑子里说不出来的混乱。天还阴沉着,雨没有完全停下,打在窗玻璃上,形成道道水线。雨点声、音乐声和车载蓝牙掺杂在一起,共同冲击着阮筝的耳膜。 心情没由来的烦躁。 这种烦躁一直持续到了下车上楼为止。 酒店走廊里灯光幽暗,踩在厚实地毯上的声音几不可闻。阮筝身后跟着秦一舟,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电梯厢,在昏黄的灯光下竟生出些无端的默契。 阮筝掏了掏上衣口袋,没发现自己的房卡,于是上下摸索着找。他急于进去,回到那个可以和秦一舟隔开的空间。但越是着急,他就越是找不到,越是找不到,他就越急。 “房卡找不到了吗?”秦一舟温声问道。 阮筝点了下头,算是默认。 秦一舟无声叹了口气,伸手去抓住了阮筝的两只手腕。阮筝被迫面朝向他,疑惑地抬头,在撞上秦一舟温柔的目光后又把头低了回去。 “阿筝,我是说真的。”他微微弯腰,让阮筝和自己之间的差距尽量减少,让自己显得更加真诚。 “我不会再走了。工作已经稳定在国内,出去也只是出差。”他吸了口气。“我回来后说过很多次,我还是喜欢你。” “我刚出国的时候,甚至有想过这辈子都不回来了。我不知道回来以后该怎么面对你。我知道我犯了错,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我想了又想,我还是放不下你。就像当时出国是我唯一的选择一样,现在回国找你,追求你,依旧是我唯一的选择。” 他看着阮筝,发现他微微的颤抖。 “我爱你,阮筝。”秦一舟很少这样叫阮筝,连名带姓,诚恳郑重。“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还喜欢我……或许你现在已经喜欢上别人了。” 他把自己的胸膛剖开来,把里面千疮百孔又小心翼翼的心脏拿出来递到阮筝面前,告诉阮筝他爱他,让阮筝选择。就算阮筝喜欢别人,就算阮筝不喜欢他,他也要孤注一掷地搏一把。 “这是最后一次了。”秦一舟又吸了口气,“如果你喜欢别人,我不会再纠缠你。但如果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的话,能不能把你的喜欢分一点给我?” 不是喜欢上他,而是把喜欢分一点给他。曾经骄傲的秦一舟已经荡然无存,那个意气风发着告白的少年长大长高,面庞逐渐成熟,但只敢乞求般希望分到一点点喜欢。他后悔,他也不后悔。 “喜欢别人?”秦一舟还想说些什么,被阮筝打断了。他终于再次抬起头,眼眶红的不成样子,眉眼间略带着嘲讽的盯着秦一舟。那是秦一舟从未在阮筝脸上看到过的神情。 “你三番五次过来招惹我,跟我说什么冠冕堂皇地喜欢我,然后呢?”他声音颤抖着,语气无法控制的苛责与尖锐,但即使这样,他的声音还是不大,让人想生气都气不起来。“然后就和别人睡一屋,和别人一起爬山。后面还要干什么?等我拒绝你以后找他谈恋爱是吗。” 爱让人面目全非。阮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咄咄逼人,和他往常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同,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不过兔子还有被逼急了的时候,他一个快三十的人发个火又怎么了。 “喜欢别人?秦一舟你好好想一想,喜欢别人我为什么不早点谈恋爱,为什么还戴着戒指,为什么跟你发酒疯为什么跑到阳台去抱你。我如果喜欢别人,在你第一次找到我的时候我就会甩你一巴掌然后让你滚蛋。” “秦一舟,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鼻尖酸楚,眼眶就快要撑不住晶莹的眼泪。但他确实不想在秦一舟面前哭出来。 “但你装看不见。”阮筝重新低下头,愤怒平息后,是翻涌着的委屈。他转过身掏口袋,偏偏这时候他一下子就摸到了房卡。眼泪顺着鼻尖滑落,掉进地毯里,在地毯上氤氲出些许冰凉的冷意。 唯一说得出口的重话已经全说出来了。现在他就像一个气球,爆炸般发泄后疲软地落在地上,精疲力竭,甚至连在和旁人纠缠的力气和精神都没有了。 本想直接带上门,却有一只手伸进来抵住了门缝。阮筝只来得及堪堪停住门,就听见门外秦一舟倒吸一口气。 “你疯了!?”阮筝重新拉开门,伸手去够秦一舟的手。秦一舟的手被夹了一下,宽大的手掌已经开始泛红,再过一会儿估计就要肿起来了。“幸好是左手……” “你干什么?你手不想要了吗?你等一下,我去叫楼下送药,你先进来……你!” 没等阮筝说完,秦一舟就一把把阮筝抱进怀里,那样紧密。原来他喜欢自己,他喜欢的不是别人,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自己。 收到录音时不敢想象的,甚至主动逃避的答案终于呼之欲出,冲破了他自己糊上的一层窗户纸,血淋淋地摆在他面前。巨大的惊喜冲垮了他长久以来脆弱的神经,让他在阮筝要走的时候没有多想就追了上去,在关门时不假思索地伸手拦住。 阮筝快被气疯了,他想奋力推开秦一舟,却发现秦一舟抱得前所未有的紧,就像是抓住失而复得的宝贝那样,生怕一撒手人就再次不见了。 “秦一舟,你放开我。你的手要上药。” “阿筝,你一直喜欢我。” “你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阮筝没话说,挣扎着脱离秦一舟的怀抱,打电话给楼下。他刚哭过,还带着点鼻音,再配上他一贯温柔的语气,听着软软的,让秦一舟手都快不疼了。还是很值的。 打完电话,阮筝就坐在床头,不打算理会秦一舟。秦一舟把门关上,同样走到旁边,又在阮筝身边坐下来,贴着阮筝。 阮筝往旁边挪了一点,秦一舟就接着挪。他们就这么挪啊挪,直到阮筝已经贴到了床板上,退无可退:“你过去一点。”阮筝略带些不满地看向秦一舟。 秦一舟也不躲,就这么和阮筝对视着。两秒后,秦一舟乖乖往旁边退开了一点,但他又把左手伸到阮筝面前。 “疼。” 阮筝也不知道这个在外面看着人模狗样的总裁,到了自己这里怎么就这么爱耍无赖。但让他说重话他又说不出来,只能表情有些别扭地看着秦一舟的手。 他把秦一舟的手捧起来吹了吹,带着些许愧疚,又觉得秦一舟活该。 温柔的风拂过自己火辣辣的手背,秦一舟呼吸一滞,没想到阮筝会做这样的动作。他含笑伸出手揉了一把阮筝红得仿佛要滴血的耳垂,温声开口:“谢谢。” “……不客气。” “对不起。”秦一舟趁着这会儿的气氛好,趁热打铁,“我前两天收到一份录音,我不知道是谁发的,里面有一个人问你还喜不喜欢‘他’,你说喜欢,我听出来那是你的声音了。” 阮筝瞳孔微微睁大。 “我以为你喜欢别人……我……对不起。” 我觉得你可能喜欢我,但我不敢确定。我怀着愧疚、后悔回来找你,但我仍不敢相信你的喜欢。我很想找你解释,但我认为我没有立场,没有资格找你解释什么多余的。 但所有的剖白到了最后,只变成了一句对不起。 “你听到那个录音了?” “听到了。” 原来那人不是没反应,而是理解错了。阮筝一下子哭笑不得,又几乎是松了一口气。 “那……那你能答应我吗?”秦一舟侧身又凑到阮筝身边,低头问阮筝。 距离骤然被拉近,阮筝下意识往后躲,却靠到了身后的床板上。秦一舟还在不断靠近,直到两个人的鼻子都要碰在一起。他就那样用亮晶晶的眸子看着阮筝,像只小狗一样盛满了期待,让阮筝甚至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见阮筝一直沉默着,秦一舟居然还低低在阮筝耳朵旁边“嗯”了一声。尾音上扬,像是小钩子,悄咪咪勾引着阮筝说出答案。 恰在此时,门铃响了。阮筝一把推开秦一舟,“哒哒哒”跑去开门。 “那什么,我先帮你擦药吧……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怎么了?” 秦一舟满脸黑线,刚刚明明就快要成功了。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堆上笑容,把手伸出去让阮筝给擦药。 药涂在手上冰冰凉凉的,带着细微的疼痛。阮筝的手并不像他本人那样软,相反,他的手上因为常年画设计稿,用针线,而修长有力,指节处有硬茧,碰在秦一舟手上激起一阵痒。 他不死心,在阮筝擦药的时候继续追问。 最后阮筝终于被问得有点烦,轻轻拍一下秦一舟的手背,如愿听到对方“嘶”的一声。 “好了,这两天记得别碰水……” 秦一舟全当对面拒绝了自己,正失落着想是不是要继续道歉,就听阮筝说:“看你的诚意咯。” 秦一舟你个幼稚鬼! 下一章开始秦一舟漫漫追妻路。 我的xp有点就是人前人后两个样,非常双标的狗狗攻(鞠躬)而且秦一舟确实是很坦诚很直球的性格。 感谢看到这里! 二编:发现有些词被和谐了,来改一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 16 章 第17章 第 17 章 周一。 阮筝起床的时候感觉自己终于满血复活,又有动力去上班了。铃铛大概是几天没看到他有些想念,竟然主动跑过来跟阮筝撒娇。阮筝在床上抱着小猫顶级过肺了一会儿,收到了来自秦一舟的早安问候。 秦一舟自那天以后,就跟狗皮膏药一样缠上阮筝了。早安午安晚安发个不停,吃到好吃的看到好看的就发给阮筝。阮筝偶尔回一下,不回的时候秦一舟也不气馁,去那样一直一直发。这样的相处模式总是让阮筝觉得他们和谈恋爱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KITE:早安^^] [BOAT:阿筝你回我了!早安啊阿筝,今天早上吃什么?] 然后他发来一张图片,点开是他做的三明治。 [BOAT:没吃的话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做了两个三明治。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这个。] 铃铛在旁边“喵”了一声,又往阮筝身上凑。阮筝抱着它下了床,笑得眼睛都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来,爸爸给你准备早餐。” 准备完铃铛的饭,阮筝收拾了下就跑去了隔壁。 他刚刚没回秦一舟消息,这会儿就直接按了门铃,打得秦一舟措手不及。 其实秦一舟刚在桌子面前看着聊天框,期待阮筝什么时候回消息。但左等右等等不来,都快放弃了,却听门铃响起。一开门,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站在外面,秦一舟忽然感觉自己回到了二十岁出头追阮筝的时候,看见他心脏就忍不住砰砰直跳,压抑不住激动和兴奋的情绪。 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没有一把抱上去,秦一舟咳了一下,故作镇定地让阮筝进门。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双白色拖鞋给阮筝。阮筝踩上去,发现大小竟然刚刚好——明显是特地为自己准备的。他的眼睛更弯了,只是低头藏着不让秦一舟发现。 这一低头,就看见秦一舟脚上和自己款式相同的黑色拖鞋。他愣了两秒,然后鬼使神差地一脚踩在秦一舟脚上。 “……” 空气凝固两秒,阮筝大惊,赶紧把自己的脚收回来。所幸新鞋子没穿过,很干净。 “啊……”秦一舟也没太反应过来,看着阮筝又开始变红的耳朵,笑道:“你不喜欢吗?其实我还买了一对,是蓝色和粉色的,你要试试吗?” 他这么说着,阮筝居然还真的在脑海里想象了下那个画面。他们两一个穿蓝色的鞋子一个穿粉色的鞋子……不行,画风实在太诡异了。 于是他很坚决地开口:“我不要!” 秦一舟点头:“好的,你喜欢这一对是吗,我也很喜欢。” “好了好了不闹了,来吃饭。”秦一舟玩儿够了,带着阮筝走到餐桌前吃饭。 令阮筝着实有些惊讶的是,过了七年,秦一舟做的三明治居然还是那个味道,还是那个让阮筝一尝就知道出自秦一舟之手的味道。要拿捏一个男人,先拿捏他的胃。这一方面阮筝确实被秦一舟拿捏得死死的。 “味道怎么样?” 询问把阮筝拉了回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下意识觉得他们两个在谈恋爱。 “还不错。” “嗯,你喜欢就好。” 吃完饭,是秦一舟送他上班的。阮筝一再拒绝,但还是没能抵挡住秦一舟山呼海啸的攻势,最终上了秦一舟的车。 “你不会迟到吗?”阮筝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秦一舟。 秦一舟:“我今天上午还有半天假。” 合着这人今天上午还放假。 “今天你没开车,晚上我来接你吧。我们一起去吃个晚饭?”秦一舟一边大灯变向,在空档里看了看副驾上的阮筝。 阮筝没直接回答他,而是刷着朋友圈。“今天差不多该做你的衣服了。你不是要那个掐丝珐琅的胸针吗。” 刷着刷着,他突然看见了秦一舟的朋友圈。一张图片,和简单的配文:早安。点开图片,里面赫然是早上的三明治,和他给阮筝发的还不是一张。这一张照片里面,还可以清楚地看见有两个人一起吃早餐,只是秦一舟没把阮筝拍进去,但入境了小半只修长白皙的手。 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又是什么时候发的朋友圈。 “你答应把胸针给我了?” 车已经到了公司楼下,阮筝笑了一下,眉眼弯弯的,说:“要是配上衣服不好看,我就不给你了。” 离上班时间没几分钟了,阮筝往办公室走,在路过周暮办公室时发现这人居然罕见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甚至那张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阮筝放好东西,溜溜达达去了周暮办公室。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周暮竟然也没感觉到他的存在,还在沙发上玩手机,两只手好像是在打字。阮筝终于看不下去,抬手在门上轻敲了两下:“暮哥,早。” “小筝?早啊,前两天玩得开心吗?” 阮筝想了下,只能说不算太差,但也好不到哪儿去,就敷衍道:“还行。暮哥,你怎么大早上在这儿玩手机啊,笑得跟网瘾少年似的。” 周暮愣了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这么明显吗?” 阮筝面色严峻,点头。 “嘶……”周暮吸了口气,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形容网瘾少年。 果然谈恋爱让人降智啊! 阮筝跟着八卦:“谁啊?聊天聊这么开心,女朋友?” “男朋友。”周暮语出惊人。 “??”阮筝懵了两秒。他之前一直不知道阮筝的性取向,就默认对方是异性恋,没想到…… “谁啊,我认识吗?” “你认识。” 他认识?阮筝把公司里的男生都过了一遍,没想起来有什么人和周暮走的比较近,最后的最后,他的脑海里居然浮现出钱达的脸!钱达前两天微信昵称变成了“恋爱版”,还跟自己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一切的一切连起来让阮筝产生了莫大的怀疑。但不管他再怎么追问,周暮都和钱达一样缄口不言。 正当他准备直接问到底是不是钱达的时候,一名同事敲了敲门,说总监喊两个人。阮筝只能作罢,和还在低头摆弄手机的周暮一起往总监办公室走。 “早啊,这两天关注网上评论没?”总监画着精致的妆容,笑容得体,手边摆着一份文件和一个平板,上面是HL的官方微博。 这两个人一个办完秀展就忙着谈恋爱,一个办完秀展就忙着和前男友纠缠不清,居然都没怎么看评论,此时被问到不由得心虚。但好歹是自己的作品,一点没看也不可能。阮筝倒是依稀记得夸赞的声音还是占绝大多数。 所幸总监没在这个地方和他们深究,打开平板上的微博递给两人:“当时我也在场,效果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两位作为第一次参与秀场设计的设计师,你们真的给了我很大惊喜。” 她接着点开一个数据给两人看:“这两天,我们的普通款和秀场款销量都直线上升,热度也一直在上升。这次秀展的成绩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一举打响了HL的知名度和热度。” “上面的人一致看好你们两个,希望你们在接下来的几场秀场中能继续担任主设计师。” 阮筝和周暮对视一眼,眼底都是克制的喜悦。 “所以这里有三件事需要告诉二位。首先是关乎你们的升职加薪。”说着,总监笑了起来,连带着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二位的表现足够优异,虽然没有直接成为高级设计师,但是呢已经在候选名单当中了。另外奖金会在这几天发给你们,悄悄说,不影响你们的年终奖金。” “第二件事。”总监收了笑容,变得有些严肃。“上面现在有一个给你们的福利,有一个关于成立个人品牌的助力,但名额只有一个,所以呢,还要问问你们的意见。” 同仇敌忾的战友忽然就变成了竞争者,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暂时没这个打算。”阮筝先开口,“等再有点成绩再说吧。倒是暮哥可以试试,他工作经验比我丰富。” “小暮,你怎么看?” 周暮沉默良久,扶了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我没问题。” 这件事解决的这样和谐,总监也很满意,继续说:“好,那名额就给周暮了,等会儿小暮留一下。虽然你能成立个人品牌,但你依旧是HL的设计师,会更加辛苦,你明白吗?” 周暮点点头。 总监:“好,那么第三件事。现在HL准备再办一次秀展,如果可以的话,将来可能每一年或者每两年都要办一次秀展。上一次的秀展准备的比较匆忙,但这次的秀展给你们的准备时间很充足。” 总监调出来一个PDF文件,给两人展示。“这次的秀展围绕‘梦幻’这个主题词开展,以女装为主。‘梦幻’这个词,大家试听到后首先想到的就是蓬蓬裙或者纱制面料的衣服,但这未免太多大众和俗套了。我需要你们在不脱离这个主题词的同时,做出一些改动。 回到设计室,阮筝想了想,觉得秀展的事情实在不着急。 他找出来之前画的稿子,又一头钻进了设计室。 给秦一舟的设计是一套纯黑色的西装,而里面内衬的设计则更加精细。原本黑色的西装就凸显身材和气场,现在加上那个掐丝珐琅的胸针,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整天,阮筝几乎都在设计室和楼下制作部跑,和宋师傅沟通交流,敲定了最后的方案。 [KITE:文档] [KITE:你的衣服设计好了,你看眼满不满意。] 秦一舟没回,似乎是在忙。阮筝眼瞧着都快到下班的点了,就会办公室里休息。 与此同时。秦一舟刚开完会,看了眼时间发现阮筝快下班了。他快速签了几份字,码好放在桌子一侧,打通总裁助理的内线:“字我签完了,记得来拿一下。让你订的餐厅你订好了吧?” “好的秦总。是这样。”对面很快接通,传来助力的声音,“大厅里的双人位置我订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我给您订的包间的位置,您看可以吗?” “可以,辛苦了。”秦一舟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接阮筝。 [BOAT:我快到你们公司楼下了。] [BOAT:就这样吧,我很喜欢。刚刚在开会没有看见消息,抱歉。] 阮筝正赖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到秦一舟的消息,自己都没察觉地带上了一份喜悦与期待。 “辛苦了。”秦一舟笑眯眯的,接过了阮筝的包,动作十分自然。 阮筝当然也不拦着,把包给秦一舟,并肩和他一起走着。此时地下停车场没什么人,两人都没说话,兀自走着。拐过一个拐角时,阮筝忽然听见了说话声,还是两个人的。 那些声音阮筝再熟悉不过,几乎是一下就听出来是是谁。 “宝宝,亲亲。” “唉你走开,我刚下班。你怎么跟狗似的。” 小剧场01 朋友圈 BOAT:[图片]早安。 爸:早安。 妈:这是在家里吧?对面是谁,是小筝吗? 爸:@秀秀 孩儿他妈,你是拿显微镜看的吗哈哈哈哈哈。 妈:@老秦 你懂啥。 妈:是小筝对吧,快给妈妈拍一张,妈妈可想小筝了。 助理:秦总早安。 一众员工:秦总早安。/秦总起得真早啊(笑脸)/秦总自己做的三明治吗?看着好香。 小剧场02 公司群聊 总裁助理:我靠!快去看秦总朋友圈! 咸鱼一条:我看到了!!!这看着像是在家里啊,对面是他女朋友吗!@总裁助理 他女朋友好看吗! 不想上班:我靠可以啊,这只手好好看(斯哈斯哈) 总裁助理:你们这id…… 总裁助理:@咸鱼一条 我不清楚这事儿诶。。。 咸鱼一条:可恶,好想吃瓜! 公司请给我精神损失费:这个手…… 公司请给我精神损失费:我说实话,这个手看着像男生的,女生的手应该很少有这么大的。 不想上班:难不成是男朋友!?我可以!!! 公司请给我精神损失费:这只手上还有茧子,看着像是……有点像长期进行案头工作的,而且真的很好看。 公司请给我精神损失费:这个三明治,不像是外面买的,倒像是自己做的。 总裁助理:我作证!这肯定是秦总自己做的。 总裁助理:我见他带到公司当午饭吃过几次。有次我中午有点忙没来得及吃饭,他还给我一个这个三明治,就长这样!有一说一,秦总手艺真的不错。 不想上班:@公司请给我精神损失费 封你为显微镜大王! 咸鱼一条:@公司请给我精神损失费 封你为显微镜大王! 总裁助理:@公司请给我精神损失费 封你为显微镜大王! 公司请给我精神损失费:好说好说(墨镜) 还有几天放假……:会给老婆做饭的男人最帅了。 不想上班:万一是老公呢! 还有几天放假……:我觉得就秦总那张脸,那个身材,被压的概率不大。当时了要是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的话当我没说(奸笑) 咸鱼一条:早起给老婆做早饭,太有情调了。求一个能给我做早饭的男友。 咸鱼一条:@总裁助理 今天记得去打探打探。 总裁助理:定不辜负组织对我的期望! 下章撞破惊天恋情! 还是要再说一遍:作者不是服设行业内人员,很多会有纰漏,所以大家看作是架空就好(鞠躬) 这周之后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隔天更,更不了会提前说(在作话里) 感谢看到这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 17 章 第18章 第 18 章 “我刚下班!” “诶你走开,你怎么跟小狗一样。” 停车场里。钱达原本打算上楼接周暮,顺便高调炫耀自己和周暮谈恋爱了——和谁炫耀不重要,对方有没有被炫耀到其实也不太重要。但周暮没答应他,只叫他在楼下等。 于是周暮下楼一碰到钱达,就被对方压在车上啃。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对钱达的粘人程度已经有了新的认识,显然也有了良好的接受度。 “我……操……” 秦一舟闻声,惊讶瞪大眼转头看阮筝,车子旁的两个人像是被吓着一样转头看阮筝,霎时间,三个人的目光竟是都集中在阮筝身上。 然而后者恍若未闻,过了三秒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脏话。 周暮倒是几个人里面最游刃有余的一个。他把钱达一推,直起身站着,肩膀微妙地挡住钱达小半个身子,笑看向阮筝:“小筝,你好久没说脏话了吧。” “哦……”阮筝现在说有多惊讶,其实也没有。但在这之前他一直觉得钱达单方面的粗箭头很可能没有结果,没想到两个人进展会这样快。不过结合两个人突然莫名其妙的行为,倒也不是无迹可寻。 秦一舟觉得好笑,拉了一把阮筝。 这样直接且自然的行为充分点燃了周暮和钱达旺盛的八卦欲。钱达顺势把下巴搁在周暮肩膀上,戳得周暮又给了他一巴掌,但他也没移开,而是开口:“录音你收到了吗?诶你们现在谈恋爱了吗?” 这人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阮筝终于学聪明了,不再等秦一舟开口,抢先回答:“没有。” 随即他就看见钱达迅速失望的神情,眼底透出一股子恨铁不成钢:录音都发给他了,你们居然还没有进展。 阮筝觉得谈了恋爱的人就是容易蹬鼻子上脸,他真是谢谢钱达了。 “录音是你发的?”秦一舟问。 “嗯哼。” 阮筝:“你怎么好像很骄傲的样子。” 钱达:“你要是没成的话……那确实没什么好骄傲的。唉……” 这气叹的搞得像阮筝让他丢脸似的。阮筝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钱达估计又要语出惊人,拉着秦一舟匆匆和两个人道别。 周暮站在原地冲两个人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阮筝拉着秦一舟袖子的手上。他转头去看钱达,上挑的眼尾都弯了起来:“猜猜他们两多久能成?” 钱达看楞了,又错过去黏黏糊糊抱着周暮。“不知道……一个月?” “不。”周暮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两个人远去的背影,缓缓开口:“至少三个月。” “三个月!?阿筝行不行啊。”钱达思来想去觉得两个人应该不至于三个多月才能有进展,罕见地反驳周暮:“不能吧……?” “赌不赌。” “好啊!赌什么?” “我赢了,以后都你洗碗做饭洗衣服干家务。”钱达想了想,其实周暮就是不赢,这些事情还是他干,点点头。 “我要是赢了……你穿旗袍给我看!我要那种高开叉的。”钱达在周暮大腿上比划了一下,美梦成真一样笑得很傻/逼。 原以为周暮不会答应,但这次周暮好像是真觉得自己不会输,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没问题。”他拍拍钱达,拉开驾驶座车门:“走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早上是秦一舟送阮筝上班,这会儿也是秦一舟接阮筝去吃饭。 秦一舟偏头看着阮筝,突然就恶向胆边生,凑过去吧唧在阮筝脸上亲了一口。 沉迷在两个好朋友居然背着自己谈恋爱了的难以形容情绪里的阮筝,猝不及防被这么来了一下,很迷茫地转头看秦一舟。一切就像刚才一样,阮筝过了三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睛里逐渐蔓延出点不可思议。 但他没说话,甚至一点表示都没有。 秦一舟点到即止,将行为转化为语言上的调侃:“我们两这样像不像在约会?” “不像。”阮筝刷着手机,面上生冷无情。但秦一舟瞥见他红透了的耳垂,笑了笑也没再追问。 吃完晚餐,秦一舟把阮筝送回家,看着他进家门。 阮筝准备关门,却没看见秦一舟往自己家门那边走。他关门的动作又顿住,已经快关上的门又重新拉开——彼时秦一舟打算转身下楼继续加班。 阮筝显然也注意到他的动作,问:“你不回家吗?” 公寓的走廊是空的,风大的时候走廊是也冷得很。刚才上楼时阮筝的头发被吹得有些乱,他想着要回家了,胡乱呼噜了两把,也没太在意。 此时他顶着比鸡窝头好不了多少的发型盯着秦一舟,身后是开着暖光灯的家,关心秦一舟的去向,让秦一舟突然有一种阮筝会一直这样迎接他回家的错觉。 曾经他们同住在学校旁边租的公寓里,但他们两个都忙,于是能开门迎接秦一舟的阮筝几乎是限定版,一学期都碰不上几次。这也让秦一舟对这种温馨的场景印象深刻,甚至有了些执念。 “公司还有事情,我要回去加班。”他声音不自觉放低,嗓音微哑,像是害怕惊扰了这样的美梦。 阮筝点点头,侧身让开,让秦一舟先进来。秦一舟有些惊讶,抬脚走了进去。 关上门,阮筝“哒哒哒”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点什么出来,又跑出来把东西递给秦一舟。秦一舟低头看,那是一个打包盒,透明盒子里放着的赫然是阮筝自己做的小蛋糕。不怪秦一舟能一眼认出来,那小蛋糕上还拿奶油在角落写了个“阮”字,一看就是出自阮筝之手。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你放放再吃。”阮筝又拿来小叉子,放到秦一舟手里,“你胃不好,记得吃点东西垫肚子,但也别吃凉的。” 秦一舟愣愣看着阮筝,一把就抱了上去。他个头高,肩宽腿长的,这样把阮筝抱住时甚至能把对方都圈在自己怀里。但他偏偏还要把头埋进阮筝颈窝里,是个非常依赖的动作。 “好啦…”阮筝反手抱住秦一舟,手在秦一舟背上拍了两下。他原以为秦一舟会再问能不能答应他,但没想到秦一舟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又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 “……痒!”阮筝伸手推秦一舟,却没推动,反被秦一舟擒住了腰。秦一舟就像找到什么开关一样,抓住阮筝,冲他脖子吹了一口又一口气。 阮筝怕痒,一边推秦一舟往旁边躲,一边还要注意着不能弄坏秦一舟手里的蛋糕。“秦一舟!”阮筝生气一般喊了一嗓子,果不其然这招比较好使,秦一舟终于停下来。 “你快去加班!” “我还想抱抱。”秦一舟耷拉着眼睛,像是被阮筝吓到的样子。 “不抱了不抱了。”阮筝把秦一舟转过去,往门口推:“快去啦快去。” 关上门之前,秦一舟正遗憾着没能再抱一下,就被身后温热的触感吓到了! 随即“砰”一声,身后的门被关上。秦一舟站在原地回味片刻,确定那是阮筝在关门之前最后抱了他一下。良久,嘴角终于压下去。他吸了口气,拎着蛋糕转身下楼。 次日。阮筝昨晚睡得不算晚,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多梦,他昨晚睡得很安稳。收拾完准备上班,阮筝盘算了下今天干点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新的秀展,没有太多的思路。 一打开门,阮筝竟然碰上了秦一舟。后者换了身衣服,手上拎着车钥匙。他脸色倒是还好,但眼底的红血丝却掩盖不了。 “你昨晚几点回来的?”兴许是昨晚的拥抱又拉近了两人的关系,阮筝开口问。 秦一舟刚准备和他打招呼,没想到是阮筝先开口,笑了下,没回答阮筝的问题:“昨天的蛋糕很好吃,我全吃掉了。” “本来就应该全吃掉。”阮筝嘟囔了下,转身下楼。秦一舟跟在他后面笑了起来,两人在停车场分了两边走。 · 其实做为HL的设计师,就算不筹备秀展,阮筝也不会没事儿干——毕竟HL堆的私人定制的单子很多,专门负责的设计师每天都在头疼。 “谢谢你啊小筝,太多了我真的忙不过来了。”阮筝跑去领了几个单子,后来周暮看到也干脆跑过去接活干。忙得不可开交还要和甲方沟通的姐姐硬是把他们带下去吃了顿饭。 “你好,我是阮筝。”阮筝看着面完西装革履的男人,伸出手和对方握手。 男人身上的西装明显也是定制款,低调却不失细节。有时候没牌子的反而是高档货,阮筝有些讶异,对方居然会跑到HL来定制。HL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大牌,相对来说比较小众。但又不属于小众圈子里的“大牌”,像是男人这样层次的,实在不太像会专门找他们定制衣服。况且还是自己来。 “阮老师,久仰大名。鄙姓陈,陈悯,怜悯的悯。” 陈悯笑容谦和有力,配上他温润的音色,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好感。 “我看阮老师和周老师设计的秀展,很优秀,我也很喜欢你们的设计理念。”他把手收回来,很有分寸。“很高兴这次有机会让阮老师给我私人订制。” 阮筝在工作前不太喜欢过分寒暄,点了下头:“谢谢。那么先看一下初步的设计稿吧。” 陈悯提出来的想法很有意思。他要定制的并不是阮筝所想的西装,而是旗袍。“我的爱人很喜欢旗袍,明年生日我希望送一套给她。” 阮筝看到陈悯无名指上的戒指,笑道:“您很您爱人的感情真好。” 他调出来自己上午刚画出来的设计图:“是这样。您的要求是衬气质又不要太素,我的想法是海棠花为主体,白色的主色调和海棠花,垂下来的部分可以延伸到裙尾做吊坠。” 阮筝曾经也接过定制的单子,对自己的稿子还是相当有信心。不说一遍过,至少不会在三遍朝上。 不过陈悯像是很认真,看着阮筝的脸上浮现出些歉意:“抱歉,我应该提前说的。我爱人不喜欢海棠花,可以换成鸢尾花吗?” “这样,我应该提前问一下的。”阮筝没觉得有什么,继续问道:“那设计呢,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吗?” 陈悯点了下头:“没有了,辛苦阮老师。” 换个主色调其实不算太麻烦,对于旗袍来说,整体版型与结构反而更加重要。 陈悯平时工作也忙,今天能抽出时间来和阮筝沟通衣服,足见其用心。阮筝在心里对陈悯的印象又加了几分。 事实证明,陈悯这两个多小时也没白来。两个人又沟通交流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水倒了一杯又一杯,最后终于敲定了第一阶段的版本。 “这件作品与其说是我设计的,不如说是您用对爱人的爱设计而成的。”陈悯再次感谢阮筝时,阮筝是这样回答的。其实也没说错,阮筝只是负责画图和给专业性的指导,所有的细节和设想都是陈悯提出来的。看得出陈悯真的思考了很久,很用心地筹备这件礼物,找定制也只是为了把想法实体化。 陈悯笑了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诚恳道:“阮老师,我能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阮筝喝着水,闻言笑了一下欣然答应,拿出手机加上陈悯的联系方式。 太好了周暮这组是妥妥的年下!他们两的线真的是无脑甜,完全符合我的xp,写得我很爽!! 新人物出场啦! 小剧场01 上车后,周暮扒拉着钱达:“什么录音,我怎么不知道。” 钱达一脸骄傲:“我没告诉你啊,我把那天给阿筝录的音发给秦一舟了。” 但他关注的重点显然不是录音:“诶呀你当时在睡觉呢所以不知道,话说你腰还疼吗?我晚上回去继续给你揉好不好?” 从这周开始,不出意外的话会保持每两天更一章。存稿箱里设置的是晚上七点发布,但过审时间不定(鞠躬)。如果没办法如期更新的话我会在作话中说明的。 感谢看到这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 第19章 第 19 章 陈悯走后,阮筝也准备下班,恰巧秦一舟此时发来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阮筝看着手机上的几个字,自己都未察觉眼底不自觉浮现出来的笑意。他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对面很快接通。 “喂,下班了?”秦一舟坐在车里,一边打电话一边无聊地拨弄着屏幕。 “嗯。”阮筝拎起包往外走,路过周暮办公室时和周暮打了声招呼。“我现在下来。” “你心情不错。”秦一舟打开车门走下来,往电梯厅走去。 “我很想你。” 阮筝耳朵倏然一热,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挂断电话,秦一舟收起手机,期待地看着电梯厅,却在电梯开门时意外地看到了熟人——陈悯。 前阵子有个项目和陈悯扯上了点关系,两人见过几面,也算能说的上话。圈子里对于陈悯大都是“谦和有礼、平易近人、工作能力强、好说话”等诸如此类的评价。还有传言说是他有一位爱人,两人很早就结婚了,陈悯手上还有婚戒。但这句话是传言也是因为很少有人见过陈悯的爱人,甚至有人调侃说是因为陈悯的爱人也是男性,所以没有公之于众。 然而某些知道内情的人却说陈悯涉嫌参与违法犯罪的事,这个人厉害就厉害在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 秦一舟和陈悯没多少交集,八卦听听就算了,倒也不至于影响他对陈悯的主观看法,毕竟哪个企业家没点八卦,他自己在外面指不定也被人编排成什么样子。他对陈悯的看法就只有工作能力强,相处下来也舒服,所以此刻遇到了也愿意聊两句。 陈悯不知是不着急还是同样欣赏秦一舟,两个人居然就这么有一句每一句聊起来,居然还从电梯门口转战到了电梯厅门口。 “一舟。” 打断两人的是阮筝的声音。他走出电梯厅,才看见秦一舟身边居然还站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接待过的陈悯。 “陈先生。”阮筝有些尴尬,下意识站到秦一舟身边。 秦一舟听见阮筝的声音时就笑了起来,现下想抬手搂住阮筝的腰,但手抬了一半还是顿住了。“你们认识?” 阮筝刚准备说话,却先听陈悯回答:“阮老师是我定制衣服的设计师,下午刚和他一起沟通过设计稿。你们二位……” 他这么问,好像急着解释也有了原因。秦一舟征询地看向阮筝,阮筝冲陈悯笑了一下,主动抓住秦一舟的手:“他是我男朋友。” 手被久违地牵在手里,秦一舟有些心猿意马,反手握住阮筝的手,还不轻不重地捏了两把。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阮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握着秦一舟的手,还称对方是自己的男朋友,但他刚才一下来就看见秦一舟和陈悯在聊天,就觉得有点不舒服——那几乎是直觉。于是这会儿他也就拉着秦一舟要和陈悯道别。 本来他下班之后就打算和秦一舟一起去吃饭。 “好。”陈悯笑着点点头,看两个人牵着手远去的背影。 直到地下室里的说话声已经彻底远去,陈悯才笑了一下。他一手插进裤兜里,一手转着车钥匙往车子处走,那是一个很像纨绔的姿态,和他平日里的形象完全不同。 “你认识他吗?”阮筝直到走到车子前面,也没有放开抓着秦一舟的手。 “之前谈一个项目的时候和他接触过,今天见到刚好就聊了两句。”秦一舟停在车子前面,连带着阮筝也停下了,他低头用另一只手捏捏阮筝手指的骨节,又把阮筝的手抓起来,在戒指上印下一个吻。“生气了?” 阮筝脸上有点烧,他是有些吃味,但他没有理由生气,索性不回答。 秦一舟笑了起来,把阮筝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也抓过来,一起裹在自己手心里。“我们阿筝怎么吃醋也这么可爱。” “什么啊!我没有。”阮筝说着就要挣脱开秦一舟的手,不料秦一舟没拦他,顺势就放开了手。 两人各自上了车,阮筝系好安全带等秦一舟开车,却半天不见动静。他偏头看过去,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你刚刚说,我是你男朋友。”秦一舟边启动车子边问阮筝:“你都和外人承认了我是你男朋友,难道你不答应我吗?” “我……” “别我啊我了的。”秦一舟调出来导航,“你都吃醋了,阿筝。你看到我和陈悯聊天的时候是不是不开心,所以你才说我是你男朋友对不对?” 秦一舟一直喋喋不休,想要阮筝答应他。但阮筝不过一会儿就开始装睡,弄得秦一舟也不好意思再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秦一舟车子里的味道很好闻,也或许是因为被秦一舟的气息环绕着让他安心,阮筝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秦一舟看着阮筝,慢慢降低车速。 “宝宝,起床了。宝宝?” 阮筝正迷糊着,依稀看见眼前模糊的人影有点像秦一舟。他迷迷瞪瞪就伸出两只手搂了上去,头埋到秦一舟颈窝里,蹭了两下:“再睡一会儿。” 被抱着的秦一舟陡然一僵,心底涨涨的,像是所有情感都要溢出来。他刚刚就是想逗逗阮筝,叫两声宝宝试试看,但没想到阮筝竟然这么可爱。 “宝宝,乖,我们到地方了,去吃饭好不好?” 阮筝在秦一舟怀里缓了一会儿,终于缓过那阵刚醒的眩晕感,看清秦一舟。他红着脸,猛然一把推开秦一舟。 “你……!” “我?”秦一舟笑了起来,在阮筝侧脸上亲了一下,“走吧,我们去吃饭。” 店里面灯光昏暗,放着法语歌曲,穿西装的侍应生穿梭其间。侍应生领着两人来到预定的包厢,送上了小食。 “想吃什么?”秦一舟把菜单递给阮筝。他们两这会儿面对面坐着,中间还摆着一个小蜡烛和一枝玫瑰,显得气氛暧昧。 这家店里的菜品确实都是阮筝喜欢的种类,他大致扫了一眼就开始点单。 昏暗灯光下的阮筝和平时不太一样,褪去了面上的温和,露出了最深层的矜贵,但却掩盖不了他温柔的底色。阮筝的眼睛圆圆的,嘴角天生微微扬起,是很招人喜欢的长相。 “宝宝。” “嗯?” 阮筝下意识抬头,在看见秦一舟眼底狡黠的那一刻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他撇了撇嘴,伸脚在秦一舟鞋子上踩了一脚。 不用看也知道,秦一舟黑色的皮鞋上此时已经有了个灰色的脚印。秦一舟也不生气,笑着抓起一块华夫饼,沾了点料汁送到阮筝嘴边:“今天怎么这么气啊,别气了。” 不久,菜就被一一端上来。 阮筝打算不理对面那个家伙,专注吃饭,吃得很香。 阮筝一面吃,秦一舟一面看,就这么过了一顿饭的时间,两人竟是都没说话。 旁边的侍应生眼观鼻鼻观心许久,偷偷抬眼看两位顾客时微微睁大了眼睛。长相硬朗的那位顾客看着对面长相偏温和的顾客,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爱意。 “吃饱了吗?” 阮筝点点头,笑眯眯看着秦一舟付账然后拉着自己离开。 “这么开心啊。”秦一舟低头亲了下阮筝的侧脸,看到后者居然抬手擦了擦脸,顿时急了:“你擦了干嘛?你嫌弃我吗?” “……”阮筝没说话,等到回到车子上,他突然毫无预兆地凑过去,在秦一舟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亲一口还不算完,他掰过秦一舟的脸,先是在额头吻了一下,然后吻依次落在鼻尖和嘴唇上。阮筝退开一些,看着秦一舟的脸,像是在观察秦一舟的反应。 半晌,他又亲了下去,这次吻直接落在了嘴唇上,变得更加深入。 最后,他从探到驾驶座的姿势变成了被压在副驾驶上,眼前逐渐模糊一片。 “唔……”一吻毕,秦一舟搂着阮筝。阮筝喘着气,秦一舟还在意犹未尽地啄阮筝的嘴角。他的声音很哑,带着隐忍和克制。“你今天没喝醉。” “嗯。”阮筝喘匀了气,继续探身上去,又被秦一舟压下来。后来他脸色潮红,眼睛里都是生理性的泪水,偏偏秦一舟还不放过他,于是他只能一边揪着秦一舟的衣服,一边从嗓子里发出些可怜的呜咽声。 “唔唔!!”阮筝忽然敲秦一舟的肩膀,示意自己喘不过气来了。 秦一舟终于知道收敛,放开了阮筝。阮筝像刚被救上岸的溺水者大口喘气,瞪眼看向秦一舟,却看见后者居然还在笑。 “你笑什么!” “宝宝,怎么这么久你还不会换气。” 阮筝被他说得害羞,反驳道:“我都好久没接吻了,为什么会换气。”但他殊不知他这副红着脸红着眼睛的样子没有半点威慑力,还在继续:“倒是你,你为什么会啊!” 秦一舟闷闷地笑,接收到阮筝的眼刀后终于开口:“我之前就会啊。” “别气了别气了。”秦一舟压着生气闹腾的阮筝不让起来,揉了揉阮筝的腰,阮筝被他揉得有点痒。“你答应我了是不是?” 阮筝不答,只是一直在推拒秦一舟。 但秦一舟就像是铁了心要他承认一样,磨着他不让走。 “你再这样我就不答应你了!” “别啊,你不会的,阿筝你肯定舍不得。”秦一舟黏糊糊蹭阮筝的脖子,让阮筝又痒又无奈。 坚持了片刻,他最后终于败下阵来,任命般在秦一舟嘴角上亲了一下:“知道了,男朋友。” 某些人要穿旗袍咯~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呢[奶茶] 短短的致歉(鞠躬) 有点卡着了,请假几天(怎么刚开始固定频率更新就要请假了???) 感谢看到这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