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何》 第1章 陆掌门最近有点烦 陆掌门最近有点烦。 他说他讨厌新招进来的小子们,成天叽叽喳喳上蹿下跳。以前喜静停在枝头上的鸟雀见了他们都得吓三跳,然后扑簇簇飞向天边门被敲响,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从门外飞进来的小炮弹撞了满怀,身上沾了一股红油火锅味。好在陆掌门不愧是掌门,稳住了身形也稳住了怀里的少年。“说了多少次敲门,去哪里野了,一身红油味。”他挥手让弟子站好,皱眉盘腿打坐,语气里却是无可奈何的笑意。 “我敲门了!”何遗瞪大眼睛,晃脑袋抖了两下脑袋两边的杂毛。陆掌门思索了一下,发现他好像没说错,只能掐着眉心:“说吧,修炼哪里出问题了,需要为师答疑解惑。”何遗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从身后变出一袋子酥糖给打坐的陆长岐。陆掌门有些意外,高兴于自己看着长大的大弟子终于见到回头钱了。 刚高兴没几秒,何遗喝完杯中茶后眨眼开口:“但我真有问题想请教师父。”“说。”陆长岐挑了一块看的过去的酥糖扔进嘴里,炒熟的芝麻香混着有些甜腻的糖果味在嘴里翻天覆地打了好几个来回。他吃着有些噎,给自己倒壶茶结果听见何遗问:“师父,我师叔呢?师父师父,为啥山下的镇子叫六侠镇但庙里只有五个泥塑?师父师父,你师父是啥样的啊?师父,能不能给我找一个师弟啊?师父师父,” 陆长岐感觉自己脑袋要炸掉了,赶忙伸手叫停,咽下酥糖后扶额:“别叫我了,听得为师要昏过去了。”何遗欲言又止,眼里明显还有想说的话,亮晶晶地瞧着陆长岐。陆长岐伸了个懒腰,拉伸一下自己精瘦的腰肢后打哈欠:“你还要说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话本里修炼都有魔教,咱们为啥没有?” 陆长岐听闻一愣,转头看向窗外。晚霞染红天边,夕阳照在远山上,几棵古松影子落在斜阳里,随着晚风轻轻晃。新招来的一群小崽子下了课,吵闹着往食堂跑,让好不容易得空的鸟儿又吓得绕山一群一群不停歇地飞。 “你是不是没好好上课,你们文论课没讲过咱们怎么歼灭魔修的?何遗你胆子大的很,是不是逃课下山吃红油火锅去了!”陆长岐拍桌子质问,何遗见势不好准备开溜。“我告你,你下次再从后山狗洞跑,我就让你文论先生蹲守在那里。” “师父你咋知道那儿有狗洞?”“那就是我挖的,我还能不知道?坐这儿抄十遍静心决!”陆长岐气不打一处,往嘴里塞了块酥糖含糊不清说。何遗抄了没两行,托腮继续问:“师父,抄完能给我讲故事了不,唔!” 陆长岐耳不听心不烦,抬手给他下了静音决,闭眼继续打坐。 陆掌门还不是掌门的时候,他在当他的大师兄。 陆大师兄最近有点烦,原因是他平易近人的三师弟不愿意下山给他带糖了。他在三师弟跟前痛苦哀嚎又软磨硬泡,甚至蹲在他床边为他唱摇篮曲都无济于事。他懊恼地与二师妹吐槽:“不是,我最近又干啥了,长怀怎么对我爱搭不理的?”二师妹苏长曦小心翼翼避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师兄,用温柔的声音说道:“老三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大师兄,如果你鼻涕蹭到我新做的衣服上,我会很清楚你的后果呦~” 陆长岐假哭没戏,慢慢坐直身子,尽量避免与她有肢体接触。划定安全距离后,他继续道:“我的好师妹啊,你是知道我的为人的,本人为人一向正直诚恳。而现在,我就连吃一颗小小的酥糖的心愿都不能实现,这到底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他还想再说什么,突然灵巧一躲,躲开了三师弟踹向他屁股的一脚。 陈长岷一脚落空也不意外,端着碗蹲苏长曦旁边:“你是唱摇篮曲,唱的好啊,大半夜蹲我窗边唱,我以为窗户没关好前几天收的妖怪来找我索命了。我不想理你,你以为我没醒,唱的越来越大声,结果打扰师父修炼咱俩都被踹到后山你忘了?” 苏长曦点头,满意地看着陈长岷将装着蛋汤的碗挪开了有可能溅在她衣服上的范围。陆长岐不好意思笑了一下,接着又充满期待问:“好师弟,真不能给我带糖?” “不行。我夜观天象,觉得你有一劫,你得度。”“什么劫?”陆长岐和苏长曦异口同声。与他们两个因为根骨清奇被师尊收为徒弟不同,陈长岷祖传算卦,是难得一见的术士。只见陈长岷将碗中蛋汤一饮而尽,用叠的四四方方的小帕子细细擦完嘴开口:“懒劫。大师兄,你太懒了,这样下去和废人有什么不同?” 陆长岐双手搓脸:“天爷,你多会儿观的天相?”“上次给你带酥糖回来晚了被师尊发配去后山思过的时候。”陈长岷露出礼貌中带着嘲讽的微笑,眯眯眼的模样像一只修炼成型的狐狸。陆长岐似乎已经看到他因为心情愉悦而左右乱晃的尾巴。 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开会,苏长曦起身,挂着流苏的配剑叮当作响。她巧笑倩兮,歪头与两位幼稚鬼告别:“走了,今儿早课,我得去叫师妹起床。”一个弟子急匆匆跑来:“报,报告师兄,掌门让您去镇上接新来的师弟。”陈长岷推了一把仰头看天的陆长岐:“听见没,说你呢师兄。” 陆长岐摇头:“师弟,你看这鸟多鸟啊。” 陈长岷皮笑肉不笑:“得嘞,那你好好在这里观鸟,观完了记得下山接师弟去。”说完,便挥一挥衣袖潇洒离去,留下仰头看天的陆长岐在风中凌乱。 “大师兄,上路吧?”弟子轻声问。陆长岐深吸一口气:“你这孩子,伶牙俐齿的。”他撩了自己马尾一把,御剑下山去镇上找师弟。 下山到镇上的距离不算太远,但陆长岐铁了心要让这难得有特殊待遇的师弟长个记性,提收起佩剑慢腾腾晃下山。山下镇子到了中午格外照闹,他左顾右盼,叼着糖葫芦慢慢找。人流推着他,他也不着急,琢磨这小师弟谁给的胆子,能不一阶一阶爬台阶就入师门。 “师父就爱乱捡东西。”苏长曦的声音轻飘飘传来,陆长岐背后一凉,无奈开口:“我说师妹你千里传音能不能省着些用,咱师门有钱也不能这样霍霍啊。” 俩人在传音符有效时间斗了半天嘴,快结束时苏长曦似才想起什么:“哎呀,师父让我告你小师弟在茶馆儿,还有,不许吓唬小孩。“陆长岐夹嗓子学了句苏长曦,结束被那边直接断了传音符. 他抬头看天,颇为无奈。天边飞鸟追着向远方跑,地上人匆忙往家赶。炊烟升起,饭香在一起呛得他鼻子发酸,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他有些嫌弃地看着黏糊的手,吧咂两下嘴迈步进茶馆儿。 中午茶馆儿人少,小二和账房坐大堂吸溜面条,见来人是陆长波于是笑着挥手示意。“吃啥呢?”陆长歧环顾大堂一同,“老赵,见着个小孩儿没,相貌应该不错,衣着还算整齐。” 赵账房杨下巴,咽下向条后开口:“那儿,我说大清早来一小娃娃,问啥一句不吭,问多了就是等人,等谁也不知道。我看他可怜就先让他坐角落了。你们明净派净挑漂亮小孩了。” 陆长岐顺着看去,角落里安静坐着一身形单薄的小孩儿,约十三四出头,但营养不良导致个子不算高挑。 他谢过起账房往那边走敲几下桌子挑眉。那少年一脸警惕看过来,直到看见他腰上挂着明净派的玉佩才放下警惕,陆长岐将少年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轻轻桃眉,拉开面前椅子坐下,手暗中比决。“叮当”一声,少年手中攥的铁子弹落地,他眼神中又恢复警惕。 “还不错,不是个蠢的。”陆长歧给自己倒了杯白水一饮而尽后开口,“认识一下,在下陆长岐,奉师尊之命来接你的。” “你来晚了。”少年抿嘴,面这人自称大师兄,吊儿郎当的模样让人只觉得像个冒牌货。陆长岐一哂:“无心的,走吧,回去找师尊去。你有名儿没,”“没,师父说回门再定。” “哟,没定啊。”陆长岐闭目沉思,“得,回门我给你想………” “多谢师兄。”少年抬手作揖又被陆长岐抬手打断:“师父收你为徒,我可没认你是我师弟,别瞎叫。”他从荷包中掏出儿枚铜板放桌案上,朝账房说了一声就自顾自往前走。 少年紧跟他脚步,手中攥着捡起的铁子弹。二人快步在镇上走,镇上居民都熟悉陆长岐,不少人打趣陆大侠怎么难得下山一趟。少年冷眼看前面身形精瘦,风流倜傥的人拈花惹草了一路,惹得不少姑娘红霞满面,不禁皱眉。 陆长岐脚步拐个弯,少年以为他有什么新事情吩咐,提速去追,结果到了目的地发现是家酥糖铺子。他满面黑线看着陆长岐买包酥糖还讨巧卖乖哄得掌柜另塞了小包其它品种的糖果,只觉自己被骗入虎穴。 买了酥糖又挑了支桃花簪子,陆长没好像才想起自己此次下山是带新弟子回山,他打量头上泛起汗珠的少年,抛下一句“体力不行”。 “可以回了嘛?”少年心里为这个不靠谱的师兄打了负分,面上也一点不恼,只是冷漠问道。 陆长歧挑眉:“走着。” 刚回门派,二人气还没松就听见有人打赌:“你猜大师兄会不会忘了接新人?”另一道女声响起:“我赌两串糖葫芦,大师见绝对不会忘。” “你和术士打赌,亏真想得开。”陆长岐拍手,掐了把女孩脸颊,“怎么宋长晴,丹药这回没炸炉?” 陈长岷眯眼看向他身后:“哟,真没带人回来?”话音未落,少年沉脸走来,在陆长收身后站定。陆长岐抱臂似笑非笑开口:“怎么,不去见师父,跟着我干嘛?” “明净门让带童养媳?”少年目光茫在宋长晴身上,又看向陆长波,“你有童养媳还…”话音未落,剑气袭来逼他低头后空翻。即使他有极快的反应速度少年头发也被割了一缕。 身后一阵巨响,他回头看,只见身后李树倒地,现这一招存不小杀心。再看陆长岐,配剑未出分毫而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大师兄,师尊有话说。”苏长曦从容走来,看见倒下的李树也只是轻笑一声,拍拍他肩。 陆长岐扫视一周,高声喊给四周看热闹的弟子:“散了吧。刚才食肆那儿给我传了话,今儿食肆卖桃花酿,晚到的没有哈。”打架可来没有吃饭有吸引力,听到他这么一说,众弟子狼奔豕突往食肆方向去了。 陆长岐拍拍手,哼着小曲御剑飞向揽星楼。揽星楼独占一山,矗立在山顶上,被他无数次吐槽过他们这一支像是山贼,师父就是他们山大王。揽星楼僻静清幽,周围花草在长年滋润下灵气充沛。陆长歧坏心眼地用手抚过花瓣,惊扰了在里面八卦的花妖。 四个胆大的来与他视线平齐,欲说道说道又想起大师兄出了名的诡辩,气得飞进主阁告状。陆长岐深吸一口气,挥挥袖子上的花粉抬脚进屋,侧身闪开飞来的花妖。 “又砍了棵李树?”高台上白发男子闭眼问。 “嗯,也不算,误伤而已。”陆长歧继续行礼姿态,语气懒散自在,“师父,人我带到了。”他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 “嗯。坐吧。”白发男子道。 蒲团飘到他脚边,陆长岐盘跪坐后他继续道,语气有些忍无可忍,“你衣服……”陆长岐低头看自己明粉色校服,上面刺透针脚精美,海棠半开又掩盖不住他的张扬。 明净派校服统一,弟子一律为淡青色长衫,女弟子多为月白色下裙。偏偏陆长岐等人特殊,他天生火灵官命,喜明艳的颜色,故大红大粉一柜子,尤其爱粉色。陆长岐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师兄起了这个头,后面的师弟师妹自然不太听劝。唯一经面子的陈长岷,好歹在大会上穿弟子服。当今修真养谁人不知明净派最厉害的小辈明净四子夺人眼球,不只实力,还有衣着。 陆长岐托腮打量他师父,年龄不知,但保养的好,他思绪一偏,想起那少年一副古井无波的俊美角容,试探开口:“师父,新弟子一跟您挺还是跟他娘姓啊?您之前入世历情动了?” 高处飞下一茶盖,陆长岐侧身,瓷片却依旧划伤了他脸。他哎哟一声,但又无论可说。不是他修炼偷懒,只是他师父一手掷物手艺高超,摘叶飞花谢二郎谁人不知。 谢群被自己大弟子气得脑袋疼,走到他面前用扇柄杵他脑门。陆长歧嘟囔:“还不是那小子说长晴,还不用爬升仙阶,凭啥?”谢群含笑听他念叨。陆长岐自幼被捡回来就在他跟前长大,就这情分拜师的时候也老实爬完升仙阶又在石山待了一年半载才正式拜师。他倒是好奇这新来的小子有什么名分就当他师弟的 “故人之子,不必再问。若你真不平,传音给长曦,让她开个练武场练练新人。”谢群解开手腕上系的发带,将白发高高束起。 “走吧?” 陆长岐应声,给苏长曦传音交代。 练武场得预订,但苏长曦财大气粗买了一块下来,让他们师门成为从艳羡的对象。师徒二人聊一阵子的功夫到了练武场,其它四人早已等候。陈长岷痛斥师门上下铺张浪费的行为,明明下山一趟传话便好,为什么用传音符。谢群想说什么,又被他一句“不当家不知米贵”堵了回去。 宋长晴好心解释道:“咱师门三师兄当家啦,师父向来不管事的。”少年点头了然。 “行了,小褚,从你师兄师姐是挑一个对打,算是入门考核。”规则公布后陈长岷打趣:“师尊您这是考察新来弟子呢,这是我们呢?”谢辉不再多言。少年在其余几人间环视一周,犹豫地指引了苏长曦。 发呆想事的苏长曦愣了一下,随即绽开笑颜,惹得少年脸红。 “怎么比试?”少年抿嘴镇定情绪。 苏长曦葱白的手指了两下:“这样,我不欺负人,你接我十招,接完就算你过。” 少年犹豫打量面前比他矮半头的师姐,转头看向憋笑的谢群和在一旁说小话的两位师兄,一时分不清自己抉择是否对。但决定已做,再改也无济于事。他深吸一口气,跟上苏长曦的步伐。 衣袖忽被陆长歧揪住,他回头对上一双满事笑意却无轻蔑之意的眼睛。“对了,一会儿说句‘好美哦二师姐’她下手可能轻点,”陆长歧揉揉鼻子,“保命之道,无需多言。” “好逊哦大师兄。”宋长晴吐槽。 少年点头,踏入练武场,他攥紧铁子弹,冲场那头的苏长曦行礼。苏长曦轻笑一声,撑起了靠在墙边的重剑。少年眼睛吓得瞪大:“师姐不使轻剑?” “哦,你说配剑?我挂着装门面用的。还是重剑用起来顺手,谁用轻剑打架啊?” 在场外看热闹的陆长岐其名躺枪,双手一摊就要告状。场内少年咽下口水,轻轻说了一句:“好漂亮哦,二师姐.”苏长曦莞尔:“大师兄教你的? 陈长岷扶额:“这真是丢脸丢了个大的。” 陆长岐背手仰头,假装看天不作答。宋长晴惊呼一声,众人向场上看去。只见少年身形快若鬼魅,在重剑相逼下,他身轻如燕,借场内不多的障碍空翻躲避。苏长曦挑眉,抬腕提肘,重剑刹时换了方向。少年心中大惊,左脚刹车转换方向,趁她出招时刻手腕一抖,铁子弹从手中飞出,冲苏长曦身后打来。 苏长曦挥剑挡下,立剑向少年头上砍去。少年塌腰侧身闪身,谁料她早已料到少年行动轨迹,重剑贴着他脸颊划过。 胜负己分。 少年看着场地荡起的尘土,有些怔愣。他心知苏长曦那招是留情,否则自己怕是已被倒了个对穿。汗水从他的脸颊滴落,他心想彻底完蛋了。温暖的手将他拉起,他呆愣看向苏长曦。 “还愣什么啊,小师弟?”她声音轻快,汗水让她额上有发丝粘黏。 “我?” 少年疑惑。 “行了,来让大师兄我给你想个名,长峨怎么样?”陆长歧拍拍他肩,“可以啊,新入门扛下师妹十几招。”陈长岷推开吱哇乱叫的大师兄,露出一副礼貌体贴的模样:“别听他的,他之前就是这么哄我的,我是陈长岷,排行老三,平常想吃什么,或下山带东西找我便好。” 陆长岐:“老三,你怎么能这么嫌弃我呢?” 师门几人当然习惯这两人斗嘴,谢群清清嗓:“褚长巘,你以后便与师门其余几人一起修炼便好。”褚长巘明白,这是他的新名字。陆长没趁谢群与宋长晴说话时,冲他扔小石子。 扔了几次把人惹毛了,褚长巘皱眉回瞪了他一眼,陆长岐乐得挥手挑详。他看向褚长巘嘟囔了几句,仔细辨认口型的气极反笑: 死小子说谁不知羞呢 谢群忍无可忍咳一声,运用灵力隔空敲打自己无事生非的大徒弟,看到他一副我错了,但还敢”的模样更是怀疑自己的眼光,交代完事的便眼不见心不烦回阁修养。 目送师父离开,陆长岐打个哈欠也打算回屋补觉,被陈长岷拉住衣袖,阴恻恻道:“大师兄,师弟迎新,你什么也不干回去蒙头大睡?”闻言,其他人目光如炬看待陆长歧心里发毛,摆手否认:“说什么呢,我可不是这样的人。” 宋长晴性子健谈,不会儿就与褚长巘混熟,笑嘻嘻介绍门派详情。 “咱师门大师兄陆长岐,轻剑快马,人称白衣卿相,在全天下也是有名的公子。你放心啦,我哥挺好相处的!” 褚长巘指向陆长歧:“他?好相处?”陆长歧短哼一声,叹气靠树下眯眼躲清闲。宋长晴尴尬抿嘴,继续道:“喏,刚和你打的是二师姐苏长曦,我们门派最漂亮的姑娘!” 苏长曦轻轻用帕子擦干汗,听见这话温柔笑了一下,眼含秋水又有几分清冷之姿,即便是褚长巘没见过几个女子的人见了,也明白这是位美人。又想起方才练武场上美人狂剑之英姿,褚长巘满心敬而远之。 没等宋长晴介绍,陈长岷先开口:“在下陈长岷,一个术士,方才也同你介绍过了。大师兄虽说急躁了些,但人心不坏。你未爬升仙阶就能拜师,他心中不平才对你如此。小四是他捡回来的没错,但拜师也吃了不少苦头。” “对不起。” 宋长晴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一哂:“正常,我听了太多这些话了。我哥年少有为,我又是他救回来的,自然会被编排几句。” 褚长巘执拗道:“是我先入为主,对不起。”他想起什么,转头问一旁当和事佬当得不亦乐乎的陈长岷,“在这儿都听你的?”陈长岷扶额,保持礼貌微笑的面容僵住:“可以不听,我又不是山大王,像你大师兄就从来没听过我的。” “听他放屁。”陆长岐闭眼一语双关。 “呦,没睡死过去?”陈长岷有些诧异,调侃道。褚长巘手中被塞了把瓜子,他疑惑看向宋长晴,宋长晴咽下嘴里的瓜子后眉眼弯弯:“听累了吃点儿听他俩斗嘴。”他再看向苏长曦正从容剥开瓜子往嘴里放。与他视线撞上之后,她挥手笑道:“快点吃,趁他俩没吵完咱赶快吃完,大师兄选的绝对是精品。” 陆长岐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一个鲤鱼打滚起身:“天老爷,你们几个不怕嗑上火,尊老爱幼懂不懂,让我先吃。”陈长岷打岔:“得了吧谁敢祸害您啊大师兄~”陆长岐正欲回怼,却听见不知道谁的呼噜声震耳欲聋。 等等,呼噜声? 第2章 故人来寻 陆长岐回神,猛回头发现老实抄书的徒弟不知何时已经左手撑头右手攥笔睡得二五八万,嘴里还振振有词,估计在和周公辩经。他用法力凝成一个敲锣小人,小人蹦蹦跳跳上了书桌,屏息凝神使劲敲锣。 何疑灵识被震得上天入地,全身抽了一下睁开眼睛:“师父,下次换个方式吧,我耳朵疼。对了,师父你能不能下次凝个弹琴的出来,或者琵琶呢?师父,这小人还能干嘛啊,可以做菜嘛,扫地能不能干,我多会儿才能也有这小人啊?” 陆长歧被念叨的脑袋快炸了,掐了个禁言诀让他闭嘴,轻轻揉着太阳穴皱眉。 为师错了,不该见你姓何就草率起名何疑的。 他摆手让还在眨着闪亮大眼睛的何疑迅速滚蛋,自己叹气开始处理宗门事务。修炼的境界早已停滞在某一境界,成仙他更是不指望了,只求明净派别没落了,让自己死后见谢群有个交代。 宗主修为平常都没长老高,明净派长老都是年轻面孔,陆长没掐指算算,估计再过几十年他们修为就可以高于他了。他自嘲一声,认命地开始派发事务。宗主入世太深,于修仙无益。修仙之人讲究出世,逐渐断开与人世间的联系方成仙。 而他,即使不肯当宗主也早已有太多羁绊,入世已久,难以成仙。 日头渐西,墙壁上仿佛跃动着金子。夕阳落在笔墨间,衬得他格外寂寥。在写下最后一行字的,陆长岐的叹息也落在了纸上。“师父,师父,师父!”何疑催命般的喊声传来。陆长岐:“又怎……”“么”字还没说出口,就又被飞来的小孩撞得趔趄了一下。 “何疑,告你八百遍了,揽星楼不可疾行,还有,进来要敲门。”陆长波深度反思自己当弟子时有没有蠢成这样,感叹自己做的孽现在报应回来。 何疑立定,斟酌半天也不开口。陆长岐:“到正事儿就哑巴了?何疑你真能耐。”何疑抬头偷瞄几眼师父,下定决心:“正堂有人找,说是您旧识。”陆长岐来了兴趣:“长什么样?” “身材瘦削,比您还瘦上一些。面若寒霜,右肩骨处有一道疤痕,看起来不像好人。对了,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衣,还给我亮了玉佩,和您腰间的一样。” 陆长岐停下整理衣袍的动作,面色不愉:“不见了,你跟那人说下山吧。”活音刚落,门口有声音传来:“大师兄,好久不见。”陆长岐收声,冷笑看着那人走近:“褚清嘉,别来无恙。” “我还是喜欢师兄唤我原名的名字,褚长巘。”褚长巘低重眼眸,语气中不知是不是刻意地带上了几分怀念之意,“师兄还是如此念旧,连揽星楼的通行都不舍得为我去除。” 陆长岐皮笑肉不笑吩咐何疑出去训练,端起茶杯:“你倒提醒我了,我过会就加严禁制。”褚长巘闻言,抬眼直视着儒雅风度的大师兄。岁月流逝,为他青丝间添了几缕白发,不见当年风流白衣卿相,只有明净陆掌门。他轻声问:“师兄现在修为,怕是已困不住我了。毕竟多年不……”, 褚长巘饶有兴趣打量他的微表情,谁知陆长岐依旧一副微笑,眼底毫无波澜。“大师兄,你和三师兄愈发相像了。”褚长巘温柔的声线像是刀子,一点点亲手凌迟着陆长歧的神经。 陆长岐只觉无趣,听了这么多年的话怕早已耳朵生茧,当初与魔族交手后多少人惋惜又多少人幸灾乐祸,多难听的话语他从难过听到了索然无味,对于褚长巘这几句,他全当清风过耳。 “我是许多年不修炼了,你此次来若只是同我说这些便请回罢。”陆长食指沾着滴落在桌案上的茶水随意乱写,半晌听不见褚长巘的动静又开口:“对了,以后别叫我大师兄了,咱们情分早就断了,褚宗主。” 褚长巘面色不改,装作恭敬:“大师兄这话从哪里讲的,褚某从未…”话被陆长岐抬手打断:“好了,你随便叫,只是告你我不会再应罢了。先说事。”褚长巘扔来一卷宗,陆长岐稳稳接住。 卷宗展开,只有一道符文在上面,散发着暗沉的红光。“祭祀恶灵用的,你从哪儿弄来的?”“岷山。”陆长歧听到这一地点,眉头不自觉皱紧:“玄水潭?” “旁边的镇子。”褚长巘补充道,“有弟子去那边夜游,撞上一个人家哀泣,便上去问出什么事。那个人家颠三倒四说了一通,大概是被选中要嫁女儿之类的话。弟子觉得不对劲,于是誊了一份加急送回我这儿.” 陆长歧越听眉头越紧:“恶灵嫁女符咒。怎么这么巧?” “对,听起来像是当年之事重演,所以我才来请师……陆掌门出山。”褚长谢沉声,“此事事关重大,很有可能涉及当年一战!” 陆长岐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瞬间冷静下来:“褚宗主,当年一战已将魔教之人尽悉铲除,恕明净派对此等爱莫能助。”“可是……” “没有可是。”陆长岐态度坚决,“何疑,送客。“何疑从外门跑进,笑眯眯请褚长巘离开。褚长巘盯了许久小孩的脸,似嘲讽他开口:“替三师兄养这么久的孩子啊。”陆长岐不吭声,他站在夕阳照不到的地方,看不清脸上情绪。 何疑送褚长巘下山,二人下山时一路无言,路过一座庙宇时褚长岐停下脚步问道:“这庙宇多会儿建的?” “您说五侠庙啊,师父当掌门第三年建的,我上山差不多一年?您没来过?”何疑对五侠庙最是熟悉,闲来无事就爱往这儿跑。他一听诸长巘竟然没来过五侠庙,自告奋勇要为他介绍。 褚长巘:“你倒比你师父勤快。你师父只有你一个弟子?”何疑挺胸抬头,一脸骄傲:“那是自然,师父说有我一弟子就够够的了。”褚长巘没绷住笑出声。他环顾四周,仔细端详这五侠庙。 五侠庙整体古朴庄重,庙里立了四座泥塑,皆有彩绘,让人一眼便知这庙常有人清扫。褚长巘细细数了一遍,发现这四座泥塑都是他师傅以及曾经的师兄和师姐。他请了三炷香插入香炉,渺渺白烟模糊了泥塑五官。再走几步,他像是被钉住,呆愣看向木柜里的铁子弹。铁子弹是特殊材质做的,一千年不朽,他一眼辨认出是自己曾经的那副。何疑注意到他的停滞,上前问怎么了。“这五侠庙为何只有四座泥塑?”褚长巘轻声问。 “师傅说了,第五侠在你我之间,在世人心中。”何疑觉得这句话太有逼格了,说出来感觉自己的气质都有了极大的提升。褚长巘“唔”了一声,没有多言,但在脑海里已经勾勒出自己师兄说话是那副神在在的模样,就像当年哄骗他一样。 两人走到另一个博古架前,褚长巘不可置信开口:“这是,奈何?”何疑顺着看去,见到博古架上的轻剑他眼睛又亮了几分:“这是师傅年少时的配剑,庙建成后他为镇压邪祟专门放在这里的。”奈何见到何遗时发出轻微震动,剑鸣微弱,褚长巘若有所思地看向这把他熟悉不过的佩剑。 完蛋了。忘了自己把奈何放庙里了。 想起自己年轻时吹的人在剑在,剑不离身的牛皮,在听到自己天生爱坑师傅的大弟子兴致冲冲介绍奈何的时候,陆长岐只想装死。他扶额,心却一抽一抽的疼。怎么会不怀念奈何,那是他用的最趁手的武器,也是他多年老友。 天色暗沉,他点亮烛台,在烛火跳动下翻阅折边的《周易》。《周易》是他以前偷陈长岷的,后来被当事人发现吵了一架。陈长岷说了几句后又莫名笑了一声说送他了,陆长岐跳脚问他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陈长岷盯着《周易》,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半晌才道: “《周易》想跟你走。” 想到这里,陆长岐设来由低声轻笑,笑声逐渐转化为几声啜泣,伴随烛火隐没在化不开的夜色中。大概夜晚总会让人多思虑,他又念起傍晚褚长巘说起的案件。只是太凑巧了一些,同样是岷山又是过分相似的情节,命运好像又要重演。他心神不宁,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去五侠庙一趟。 四座塑像在月色朦胧下看不真切,陆长岐细细擦拭了一遍香炉和供台,垂眉依次给师父和其他三人上过香,最后跪在陈长岷前的蒲团上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所想掷下铜钱。 他早已学会起卦,只是习惯在陈长眠旁边,似乎这样可以给予他一些底气。铜钱落在地上,他端详片刻将铜钱收回贴身荷包之中,打算明天去找褚长巘趟。陆长波眨眼,抬头看着高于他的泥像,褚长巘插的香早已烧尽,唯留薄薄一层香灰。他盘坐在蒲团上,心中默数五个数,突然睁眼抓住身的偷袭者的肩膀向左一扯,手指轻点对方手腕处。 “咣当”一声,铁子弹落地,伴随着褚长巘漫不经心的声音:“师兄好生厉害。” 陆长岐收回手,不注意瞥见他手腕开口:“褚宗主还没治好手腕?”褚长巘笑容一僵,又恢复平日清冷模样:“多谢师兄关心,自断经脉怎么会轻易恢复?” “唔,”陆长岐收回视线,继续看向陈长岷的塑像,“傍晚说的那事,我会选几个弟子一起去。” “还得请少宗的几个和尚来。”褚长献继续道;“陆掌门的铜钱是三师兄的?” 一阵晚风吹过,带起丝丝凉意,在二人之间流转着某种名为过去的空气,如针一般刺着两个人的心。安静席卷了整个五侠庙,只有几只香烛燃烧时的噼啪声回响在整个庙宇之中。 “嗯。” 褚长巘恍惚间听到他大师兄的低声承认,只是那声音太低,没来得及将看就被冷风带走。他不知道陆长岐应下的是哪句话。 大抵是请少宗的弟子。褚长巘如是想到,他大师兄向来嘴软心硬,怎么会承认那件事。 第3章 第 3 章 距褚长巘初入明净派已经过了三月有余,陆长岐过上了睡觉,吃饭,撩逗新师弟的美好生活。 天刚破晓,他踏着晨露飞奔到小厨房。小厨房已升起袅袅炊烟,他心下大喜,冲向小厨房熟练往正在盛汤的陈长岷身上靠。陈长岷皱眉躲开,依旧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你今儿发什么疯,又和我疏离上了。”陆长岐不满皱眉,又往他身边凑。陈长岷递过一碗热粥推到他怀里,自顾自布莱:“没啊,我没生气。” 陆长岐最头疼他这模样,仔细在脑海上过了一遍这几月来的事,百思不得其解。陈长岷也被这蠢驴气得头疼,又觉得自己生气实在没来由,主动问道:“你怎么没和小师弟去食肆吃?” 说陆长岐笨如蠢驴才是有失偏颇,他想到宋长晴前几日同自己讲的坊间趣闻和新话本子,左右联系一点就通:“你吃小师弟的醋?老三,说实话,你这几个月是不是天天备了我的饭?” 这蠢驴怎么突然聪明了?陈长岷觉得每天像个小媳妇似的备菜等人简直蠢炸了,于是闭口不谈,只是微笑。陆长岐又开始联想,话越来越跑偏,思维开放程度像骑马在草原狂奔不知天地为何物。 陈长岷听得拳头松了又紧,在心底唾骂自己为何要躲这个蹬鼻子上脸的花孔雀。“老三,老三~你吃师弟醋干嘛,天哪,不会还吃过长晴的醋吧!那我和那么多姑娘联系……等等,你不会就因为这个才不肯替我买酥糖吧!” “大师兄,食不……”陈长岷手指掐静音诀。“哈,我早有预料你会下静音诀,所以……”陆长岐被强制闭表,不可置信看向文静喝粥的陈长岷,那人安静喝完粥,揉揉吵得生疼的耳朵才给委屈至极的大师兄解了咒 陆长岐憋屈地吃完饭,到院中井边冲碗,边冲边嘟囔:“下次和小师弟那个木头去食肆了,来这儿受气,” 陈长岷收拾桌子的动作一顿,嘴角像挂了八瓶酱油。他沉默地走到井边,欲言又止。谁知陆长歧忽得转身,手上沾着井水往他身上洒,边洒一边笑得开怀:“怎么,师父说多少次‘二人不观井’你听哪儿去了。” “这话不是这么用的,师兄。”陈长岷心中烦闷一归而空,冲碗摞成一叠的反击陆长岐赶忙躲闪;“好师弟,我和你生分干嘛,过来,让师兄香一个———哎陈长岷,谁用法术谁是狗!” “汪。”陈长岷笑得不怀好意,一道水柱从井涌出浇得陆长歧一个透心凉,他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另一道水拉几乎在同时从他头上浇到脚底,梳齐的马尾被冲得像暴雨过的的蒲苇。 两人互看对方湿身糗样,心中不约而同想到: 这货更是斤斤计较中的人中龙凤 莫名其妙,两人在院中开始了泼水大战,直到陈长岷一时不察,水流歪了方向朝着院门飞去,院门好死不死正被推开,传来宋长晴和苏长曦的声音: “师父让我俩问你你俩是死……” 水流击落了苏长曦的簪子,随之变化的是她身边的气压。陆长岐和陈长岷立刻止战,并肩站在一起,。 陆长岐小声嘀咕:“这下好了,疑问句成陈述句了。” 苏长曦反应迅速,把宋长情拉到身后改了屏障才不至于变成和他二人一样的落汤鸡,她面带微笑,语气阴森,慢条斯理捡起簪子子往乌发间插。陆长岐背后一凉,觉得继挽的不是头发,还是插他的神经。 识时务者为俊杰。 陆陈二人对视一眼,先施法术将自己全身烘干,又重新规整地梳起高马尾,亦步亦趁跟在苏长曦后面装鹌鹑。宋长晴因待眼睛都睁不开,看着做贼心虚的两人吐槽:“大师兄,你好怂哦。” “你懂什么,这叫智慧,”陆长岐敲脑袋笑得肆意,陈长岷揽住他肩:“回师父那儿吧,好嘛?回去吧,太丢人了大师兄。”四人走到揽星楼,见谢群和褚长献早己坐下。 谢群上下打量了一番,轻啜一口茶后开口:“准赢了?” 陆长岐与陈长岷对视一眼脱响出:“二师妹/姐。” 褚长巘愣了一下,下意识去看坐在一旁揽镜自顾的苏长曦。苏长曦昂首不予置许,轻轻将碎发并入发间。他皱眉,听到谢群似笑非笑道:“人之常情。” 陆长歧与陈长岷低头不言,负手站在旁。“打输了你俩就站着听吧。”谢群丢下一句作为定论,继续道,“这边有个卷宗,岷山玄水潭,该咱们派人去处理了。掌门师兄我问你们六位,谁能去历练?” 宋长晴头一点一点,显然已经梦会周公。谢群第一个排除她:“长晴,你丹修就不用去了,想听就听两句,不想听回去休息、”宋长晴惊醒,靠在苏卡曦肩上撒娇:“我在这儿陪二师姐听~”陆长岐隔空移了条薄毯盖她身上:“等师兄这次去,回来给你挑个不容易炸的炼丹炉去。” “切。”宋长晴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脑袋缩来蹭去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穿在一旁。谢群眺眉:“听都没听就准备接,这不大像你,长岐。”他清嗓展开卷宗,“玄水潭旁边镇上有嫁河伯的习俗,昨日有卷宗递到明净派。五日前本定好的新娘子自缢在家中梁上,亲人恸哭准备将其下葬,谁知河伯传活让仪式继续。抬棺至潭边,起棺时忽狂风大作,吹断了香火,棺内尸身竟不知所踪。故村民有人来递上卷宗,清明净派遣修土调查尸体下落。” 听完这案经过,陆长岐不屑地笑道:“无非又是一个被迫害的女子罢了,她家人假惺惺找尸身做甚?” “因为嫁娶仪式还没完。”陈长岷冷冷开口,“那尸身失踪显然不是平常祭河伯的流程,所以才会有人来请修士。”他低头思索,手中攥着一枚五鬼花线。花钱在他手指间翻飞。少顷,他抬头神色镇定:“我和你一起。” 谢群在簿上写下他二人的名字,然后问褚长巘人:“去历练一下?”褚长巘没吭声,陈长岷将几枚花钱高高抛起,蹲在地上拨动良久仰头看向陆长岐和谢群:“除长晴外都得去。” “这次如此凶险?”陆长岐眉头紧皱,直视陈长岷深邃的眼眸。陈长岷斩钉截铁:“是,若少一人去耽搁时间久,怕不知道发生什么。”谢群指尖一下一下叩着案面,环视众弟子的叹气:“罢了,老三的卦从末出差错,那就长晴下去跟你师叔炼丹,其余人收拾行囊,明日启程。” 众弟子散去,日头高于头顶,宋长晴习惯这般安排,先一步告退去炼丹药。其余四人在宗门中闲逛。褚长巘拽住与陆长岐聊天的陈长岷问:“你是陈家的?为何来明净派拜师修仙。” “你也问了是修仙。陈家只教算,不成仙。”陈长岷摇头,“况且你我都清楚,世家哪里好待,不如挥袖来此处一身轻。世家?”他低声重复,突然灵光一现,“你是荆州楚氏?” “怪不得一手掷物好生厉害。”苏长曦拍手,她眼里划过一丝赞叹,还想要说什么。陆长岐收起平日嬉皮赖脸的样子,冷扫了褚长巘一眼:“行了,世家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若想成仙,便尽早抛下这些个世事。”苏长曦拉住还要说什么的褚长巘,给他递了个眼神,待陆长岐回自己住的院中的才开口讲:“刚才忘了,大师兄最是厌恶这门第那大族的,老三是陈家不错,但早年被人找了个由头扔到湖里,差点溺死。左右不过是世家之间的恩恩怨怨,当时老三笑着和我们讲这件事,本想逗人们开心,反倒被一向爱开玩笑的大师兄沉着脸说了一顿。也就是自打大师兄无意间听了这段事,便不喜他人在他面前说世家好了,还要防人在老三跟前念叨。” 她摸摸少年的头顶:“别看你大师兄整天没个正形,实际上心最细,当然修练也最难。下任掌门理应轮咱们这支了,师父惜才,不舍得让大师兄当这个掌门,白白浪费一身天赋,所以收了老三当下任掌门培养。老三灵性强,也知道师父意思,所以就也只学些逃命技巧,剩下功夫一心钻研卜卦和符咒了。” 褚长巘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触碰,下意识躲开她的手:“多谢师姐提醒。”苏长曦莞尔一笑:“怎么三个月也没长些肉,长晴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比你还瘦,现在也养得珠圆玉润了。抽空去跟老三说吃什么就好,你以为刚来的时候他跟你说的是客套话呢,实际上都是出自真心的,来了明净派就是一家人,每天提心吊胆的不瘦才怪。” “小师姐又是什么情况?”褚长巘想起那个平脸总睡不醒,笑起来像糯米团子的师姐,“她和大师兄很熟。” 苏长曦停下脚步:“你去问长晴,她会很开心与你分享的。”说罢,她带起一阵香风朝远处栽满草药的院子走去。 褚长巘看着她的身影,心中总觉得这个明净派不大像自己以前见过的那些修士,都奇形怪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