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落难残疾千金O》 第1章 天上掉老婆 早晨,拧开水龙头,只听到一阵“呼呼”的气音,没见到水流。 希颜拍拍水龙头,叹息一声:“怎么又坏了?” 说起来真是天打雷劈,本以为穿越到一千年后,人类已经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实际上现在的科技确实能做到这个程度,只是能源紧缺,仅供应八大主要星系,其他星系还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罢了。 而她,倒霉催的,穿来的身份远在八大星系之外,想过上美好的米虫生活,还需要努力挣钱换一个主星户口。 唉,难啊,难于上青天。 更难的是,星际联盟对户口管理非常严格,要达成目标,只有两种途径:要么对联盟做出巨大贡献;要么跟主星的人结婚,加入主星户籍家庭,为优化生育做出巨大贡献。 希颜更愁了。 前一条不用想了,后一条…… 就这鸟不拉屎的垃圾星,连跃迁其它星系的星舰都少得可怜,她从哪里弄个主星对象结婚哦。 使劲薅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希颜翻出准备的营养液,边叼在嘴里当早饭,边迅速翻出修理工具,带上一把粒子枪,出门检查自来水去了。 她顺着埋入地下的管道,一路把有接头的地方翻过去,一直到了尽头——一条河流处,才找到原因。 原来是被可恶的水蛇挤进去堵住了,希颜把抽水泵挖出来,拔掉管子接口,提着使劲拍拍拍,又用粗钢丝使劲捅捅,终于把那蛇赶出来。 水蛇一入水,立马跑的飞快,眨眼就往下游。 希颜拿着棍子追,一通乱打乱戳,非要弄死这蛇不可,要不然它还会回来钻水管,很烦。 她选的入水口位置很巧妙,是大河分叉的支流处,天然形成的水坑,不容易损坏设备,也不容易被其他人发现,搞破坏。 水蛇身影一闪,钻进了一片芦苇。 啧,让它跑了! 希颜不敢再追,使劲给了芦苇一棍子泄气,惊起一片飞虫,她准备原路返回,好好想个办法解决。 “铛……” 芦苇平白受她波及,折断不少,露出里面的庞然大物:华丽的外表,充满科技感的流畅线条,形似圆盘的外形——是星舰?能跃迁其它星系的星际飞船,星舰? 她一棍子刚好敲到这铁疙瘩破破烂烂的驾驶舱上,震得手臂发麻,棍子理所当然的报废了。 希颜眼睛bing一下亮了。 星舰耶!有这个东西就离办户口更进了耶。 谁能拒绝拥有一个交通工具呢。 希颜拿出粒子枪,小心翼翼上了星舰,等她上来才发现,这个星舰只有面像她的这边还算完整,另外一边被破坏的稀碎,炸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半边驾驶舱都塌陷下去,目测她离目标又遥远不少。 那应该没人了吧?这活不下来的。 天大地大,物资最大,在垃圾星捡破烂生存的希颜,十分唯物的双手合十拜了拜:大慈大悲的星舰前主人,一路走好,作为回报,我会帮你收尸的。 搞定! 她连忙带着工具扒拉开破破烂烂的门,探头进去,就被一棍子敲趴下,与地板亲吻,更不秒的是,后脑被一个冰凉冰凉的东西抵住后脑袋。 “别动,举起手来!” 希颜:“!”居然有人!居然没死?! 这人从哪里窜出来的,偷袭不道德知道不。 心里腹诽,行动上立马举起手来,滑跪叫道,“别别别冲动,大哥!大姐!自己人,有话好说!” 对方果断收走了希颜身上的老旧粒子枪。 喵的,眼神咋这么好嘞。 “这是哪里?”那声音又问,听着年纪不大,但很沉稳,应该不会发生擦枪走火的悲惨事件。 希颜:“垃圾星,编号K5604.”一听就不是八大星系,偏僻到没边。 对方陷入了沉默。 死寂的驾驶舱里,只有两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以及抵在后脑那枪口的冰冷触感,提醒着希颜危险并未解除。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一个世纪。 要不是后脑上的硬家伙没离开,希颜都要以为她早已离开。 就在希颜快要被这沉默逼疯时,对方动了。一只苍白、沾着干涸血迹和油污的手伸到她眼前,指骨修长却显得异常虚弱,颤抖着捏着一支细小的试管。试管里,盛着一种粘稠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墨绿色液体。 绿得人心头发慌,绿得充满了不祥。 “喝。”命令只有一个字,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寒意。 希颜想再挣扎一下,不能什么东西都胡乱注射啊喂:“是、是什么?能不……” “砰——!!!” 话未说完,后脑的枪口猛然移开,几乎是同一瞬间,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在她身侧炸响!灼热的气浪和冲击波猛地掀起她的头发和衣角,无数破碎的芦苇秆和水珠像子弹般溅射开来,兜头盖脸浇了她一身,旁边的河水更是被炸出一个翻滚着浑浊泡沫的大坑! 希颜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浑身湿透,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还在冒烟、足有脸盆大的窟窿,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天爷啊!是真枪!实弹!这威力比她那把老旧的粒子枪强多了!一个不顺心,对方是真会毫不犹豫地把她的脑袋轰成渣渣烟花!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疑虑和恶心。 希颜几乎是抢也似的抓过那支试管,手指因为恐惧和用力而泛白。她颤抖着拧开盖子,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铁锈、劣质化学品和某种奇异腥甜的气味猛地冲入鼻腔,熏得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味道太怪了!她接触的药剂很少,因为天生对信息素不敏感,连Alpha的抑制剂也只远远见过一次,根本无法靠嗅觉判断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强忍着呕吐的**,希颜将黏稠的墨绿液体吸进针管。冰凉的针尖抵在胳膊皮肤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她犹豫了一瞬,最终按照对方无声的指示(枪口威胁性地晃了晃),将针头对准了自己颈侧的静脉。冰凉的液体缓缓推入血管,带来一种诡异的、如同细小冰针游走的刺痛和灼烧感。 紧接着,一个冰冷的、金属质感的环状物被粗暴地套上了她的脖颈,“咔哒”一声轻响,严丝合缝地锁紧。皮肤接触到那未知金属的瞬间,一阵细微的、仿佛电流窜过的麻痒感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随着药剂注射完成和项圈戴好,希颜明显感觉到身后那人的紧绷状态似乎松懈了一丝丝,抵着她后脑的枪口压力也略微减轻,但依然没有移开。 “从现在开始,”那嘶哑的声音带着剧烈的呛咳响起,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内脏都咳出来,“咳…咳咳…奉我为主!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咳咳咳…想活命…咳…就不要试图…背叛我…咳咳咳咳……” 咳声实在太过惨烈,久久等不到后文,希颜强烈的好奇心短暂压过了恐惧。希颜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用眼角的余光向后瞄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破损的舷窗,恰好投射在驾驶舱残骸的一角。 对方咳的太厉害,希颜有点点好奇是为什么,偷偷扭头去看,早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来,照在对方满头金发上,碧蓝的眼睛微微湿润,因剧烈呛咳眼尾泛红。 即使咳得浑身颤抖,也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倔强和高傲,周身环绕着与眼下格格不入的贵气。 是个女人。一个美得惊心动魄、却又狼狈凄惨到极点的女人。 希颜的瞳孔因震撼而微微放大,一时忘了动作。 这人的脸,跟她闺蜜长得不说**不离十,差不多一模一样。 希颜停顿的时间有点长,长到脖颈略微抽筋,对方皱着眉把枪口再次对准希颜。 “看够了吗?”冰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微微皱起眉头的不悦。 袖口的金色徽章随着动作折射短暂的日光,晃着希颜眼睛。 希颜:……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气质跟闺蜜完全不一样,闺蜜是个很温柔的富家千金,什么时候把鼻孔对着她过! 很好,不是闺蜜。 希颜一个激灵,脖子像生锈的齿轮般“嘎吱”转了回去,重新死死贴在地板上:“没看!什么都没看见!” 心脏为自己离谱的妄想狂跳不止。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变成了单方面的指令执行。在那个女人(或者说她的枪口)的严密监视下,希颜化身最听话的机器人。对方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指令清晰、逻辑严密: “拆下驾驶座下方第三块面板后的备用能源模块。” “把左侧储物格里未开封的营养液全部取出。” “角落那个银色金属箱,带出来。” “把我座椅扶手里藏的微型医疗包抠出来。” ……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希颜不敢有丝毫懈怠,在废墟中小心翻找,将对方指名的物品一样样搬到舱外的空地上。每搬一趟,她都需要经过那个靠在扭曲座椅里、脸色惨白如纸却依旧握紧粒子枪的女人身边。 每一次,那冰冷的枪口都若有若无地跟随着她的动作。 第2章 确认过眼神 东西不少,尤其那个银色金属箱异常沉重。 在把金发碧眼的女人抱下去时,希颜悄悄做了小动作,飞速观察对方伤势:手指“不经意”地在她大腿掐了一把——毫无反应,肌肉松弛得像没有生命。 一条手臂用简陋的钢管和布条固定着挂在颈间,一看就是严重骨折。 她每一次呛咳,嘴角都会溢出新的血沫,内脏的伤势显然极其严重。 从散落在座椅旁的空药剂管和简易包扎痕迹看,这女人在希颜到来之前,已经凭借惊人的意志力给自己做了初步处理。 破案了,这人……早已被星舰失事炸成重伤,一只手骨折,腰以下没有知觉,估计内脏也有损伤……就这样还能拿捏着希颜,好气哦。 希颜忍不住扣了扣脖子上的铁环,眼角余光在瞄到对方手上两把粒子枪时,又只能作罢。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翻译过来就是,小命不能冒险。 希颜先按照指令要求把星舰上重要的东西都扣出来放在一起,比如没用完的能源,完好的设备,营养液,换洗衣物等等。 全部带出去,又回来把人带去陆地,耽误了不少时间。 为了方便,希颜几乎全是在对方眼皮子底下做事,那么多东西,她一次搬不完,几乎是一直重复把东西全部从A搬到B的行为,终于把人和东西全部带回了家。 从清晨空手出门,到把所有“战利品”和这位从天而降的“主人”搬回她那个位于废弃矿洞深处的“家”,时间早已无情地滑到了下午。夕阳将垃圾星染上一层颓废的橘红。 希颜累得像条死狗,把最后一件东西——那个沉重的银箱子“哐当”一声丢在角落堆成的小山旁,然后几乎是瘫软着,把怀里轻得吓人却又重若千斤的金发女人小心安置在屋里唯一还算完整的破旧躺椅上。 做完这一切,她自己也一屁股跌坐在旁边冰冷的地面上,靠着墙,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后背。 她摸出两支营养液,自己叼了一支用力吸吮,仿佛要榨干最后一丝能量,又默默递了一支给躺椅上闭目喘息的女人。 对方没有睁眼,只是摇了摇头。 希颜收回营养液,空气里只剩下两人疲惫的呼吸声和营养液被吸食的轻微声响。希颜一边机械地吞咽着寡淡的液体,一边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这位“主人”。 金色的发丝垂落在苍白的脸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但那紧抿的唇线和即使昏迷(或者只是闭目养神)也未曾放松的、握着粒子枪的手指关节,又昭示着其内里的坚硬与危险。 还有脖子上那个冰凉硌人的金属项圈。 希颜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颈间那个一模一样的束缚环,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那管墨绿色的药剂在血管里留下的异样感似乎还在隐隐作祟。 这个漂亮得像天使、却危险得像毒蛇的女人,到底是谁?她遭遇了什么?那药剂和这项圈……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希颜吸完最后一口营养液,看着空掉的管子,又偷偷瞄了一眼躺椅上仿佛陷入沉睡的金发女人,只觉得前路一片灰暗,脖子上那个项圈沉甸甸的,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主仆”的日子,可怎么熬? 破败的矿洞深处,夕阳的余晖吝啬地挤进缝隙,在地面投下几道扭曲的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铁锈和劣质营养液混合的沉闷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金发女人身上传来的、极其淡雅的冷香——与这环境格格不入,却又顽强地存在着,像她本人一样。 希颜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岩壁,疲惫感如同潮水般一**冲击着神经。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视线不由自主地又飘向躺椅上那抹脆弱的金色。 薇拉·埃斯特拉达。 这个名字是刚才在希颜清点“战利品”时,从那本湿漉漉、沾着血污的深蓝色烫金护照上看到的。名字下方印着一个复杂的徽章,充满了主星系那种特有的、令人眼晕的繁复华丽感。姓氏后面还缀着一长串头衔,希颜只扫了一眼就放弃了,反正都是些她这种垃圾星土著理解不了的贵族称谓。 “埃斯特拉达……” 希颜在心里默默咀嚼着这个姓氏。听起来就很贵,很主星,也很……麻烦。 那艘星舰的惨状,绝不仅仅是普通的航行事故。 躺椅上的薇拉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昏睡,或者说是体力透支后的强制休眠。她握着粒子枪的手指终于微微松开了一些,搭在腹部。 呼吸很浅,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意识地紧蹙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那条骨折的手臂以一种扭曲的角度固定在胸前,看着就让人牙酸。 希颜的目光落在薇拉腰腹以下的位置。那昂贵的衣料上浸染了大片深褐色的血迹,已经干涸发硬。 她想起了自己“测试”时毫无反应的触感……脊髓损伤? 希颜的心沉了沉。 在垃圾星,这种伤基本等于宣判了缓慢的死刑。没有先进的医疗舱,没有神经修复技术,感染和并发症随时能要人命。 这么漂亮,就算跟闺蜜长的不像,死了,或者残了都很可惜。更何况真的很像啊。 于心不忍。 “啧,真是捡了个烫手山芋……” 希颜无声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爬起来。 抱怨没用,当务之急是处理薇拉的伤势,尽人事听天命。 做好看心理建设,希颜挪到那堆“战利品”旁,翻出薇拉当时指名要的那个微型医疗包。金属外壳只有巴掌大,却异常沉重。 希颜小心翼翼地打开卡扣,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种小巧精密的器械和药剂管,闪烁着冷冰冰的科技光芒,与垃圾星的粗粝形成了荒诞的对比。 这才是星际时代的医疗包,希颜以前只在废品回收站的宣传影像里见过。 她拿着医疗包回到薇拉身边,蹲下来,有些无从下手。薇拉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损,但材质特殊,并非垃圾星常见的粗布麻衣,更像是某种高强度合成纤维,普通剪刀根本剪不动。 “喂……薇拉小姐?” 希颜试探性地小声叫了一句。 薇拉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碧蓝的眸子缓缓睁开,里面带着一丝刚醒来的迷茫,但瞬间就被锐利和警惕取代。她第一反应是去摸腰间的粒子枪,握紧。 “什么事?” 她的声音依旧嘶哑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反倒是希颜暗暗心惊。 这反应,她刚才要是去抢粒子枪,会被崩掉脑花的吧? “你的伤…需要处理,尤其是腰腹和腿。衣服…我弄不开。” 希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恭敬无害,指了指医疗包,“用里面的工具?” 薇拉沉默地审视了她几秒,那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冰冷锐利,似乎在评估希颜的意图和能力。最终,她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艰难地在医疗包侧面一个隐蔽的感应区按了一下。 “咔哒。” 医疗包内部传来一声轻响,一个小巧的、类似激光笔的装置弹了出来,顶端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切割器。设定…最低功率,沿着伤口边缘…切开衣物。别碰到皮肤。” 薇拉语速缓慢,每个字都像是耗费了极大的力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希颜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冰冷的切割器。她这辈子连鸡都没杀过,现在却要拿着激光切割器在一个活人(而且是个随时能崩了自己的活人)身上操作。她的手心全是汗。 按照薇拉的指示,她将切割器对准薇拉腰腹间被血浸透的衣物边缘。红光触及布料,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坚韧的合成纤维无声无息地被熔开一道整齐的口子。一股更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组织液气味弥漫开来。 不能慌,她悄悄看了眼薇拉的脸,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希颜强忍着胃里的翻腾,一点一点地切割开粘连在伤口上的衣料。随着覆盖物的移除,那狰狞的伤口彻底暴露在眼前。 希颜倒吸一口凉气! 那根本不是简单的撕裂伤!靠近右腹的位置,有一个拳头大的可怕创口,边缘焦黑翻卷,像是被高温能量武器近距离击中!周围的组织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肿胀发亮。 伤口深处,似乎还能看到断裂的、颜色异常的骨头茬子。左大腿外侧也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皮肉外翻,虽然不如腹部伤口恐怖,但同样触目惊心。 这伤势……她竟然还能活着!还能用枪指着自己!希颜看向薇拉的眼神里,除了之前的恐惧和无奈,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震撼。 这个女人的意志力,怪物吧?! 就这么想活? 薇拉紧咬着下唇,脸色白得透明,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但那双碧蓝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希颜的动作,没有移开分毫,也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只有额角不断滚落的汗珠和紧握枪柄、指节发白的手,暴露了她正在承受着怎样的酷刑。 “清洗…消毒…最大号…缝合钉枪…” 薇拉从齿缝里挤出指令,每一个词都带着颤抖。 接下来的过程,对两人来说都如同煎熬。 希颜笨拙地按照薇拉的指示,用医疗包里喷出的强力消毒喷雾冲洗伤口。 薇拉的身体猛地绷紧,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的金发。希颜的手也跟着抖了一下。 然后是止血凝胶,冰凉黏稠的蓝色物质覆盖在翻卷的皮肉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 薇拉的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猛地仰起头,脖颈拉出脆弱的线条,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濒死般的抽气,随即死死咬住下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希颜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下一秒就厥过去。 第3章 救人 最艰难的是用那个自动缝合钉枪处理大腿外侧的深长伤口。冰冷的金属枪口对准皮肉边缘,薇拉用尽最后的力气命令:“对准…压紧…扣扳机!” “咔哒!咔哒!咔哒!” 每一次机械钉打入皮肉的闷响,都伴随着薇拉身体无法抑制的剧烈抽搐。她的眼神开始涣散,碧蓝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意识似乎游离在崩溃的边缘,只有那只握着枪的手,依旧固执地、死死地指向希颜的方向。 希颜机械地操作着,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她强迫自己不去看薇拉痛苦扭曲的脸,不去听那压抑到极致的破碎喘息,只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这哪里是救人,简直是在上刑!她甚至开始怀疑,薇拉让她处理伤口,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惩罚或者测试? 终于,大腿的伤口被一排银色的金属钉强行合拢。腹部的开放性伤口无法缝合,只能用大面积的生物敷料覆盖,再用加压绷带紧紧缠裹固定。 当希颜用尽力气打好最后一个结时,薇拉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彻底陷入了深度昏迷。 紧握粒子枪的手也终于无力地垂落下来。 希颜乘机夺过薇拉手中的两把粒子枪,简单拆卸、对比,弄明白新枪为什么比旧枪更强,满足她拆卸的好奇心之后,把两把枪都丢的远远的,也算是解决一个心腹大患。 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自己也快虚脱了。看着薇拉昏迷中依旧痛苦紧蹙的眉头,和被冷汗浸透、贴在脸颊上的金发,希颜心里五味杂陈。 恨她吗?当然恨,谁被枪指着、被强迫注射不明药物、戴上狗项圈能不恨? 但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承受如此酷刑般的治疗,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对方展现出的恐怖意志力,又让她心底滋生出一丝连她自己都唾弃的……敬畏? 而且,薇拉的脸,勾起了希颜的回忆,让她久违的有点想家。 想念那个不用太努力就能活着的蓝色星球。 算了算了,救人一命甚造七级浮屠。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天生欠这祖宗的……” 希颜低声咒骂了一句,撑着发软的腿站起来,得去清理一下满手的血污和医疗垃圾。 就在她弯腰去捡地上沾血的废弃敷料时,脖子上的金属项圈突然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强烈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刺痛感! “呃啊!” 希颜痛呼一声,猛地捂住脖子,感觉像是被高压电流瞬间贯穿,眼前发黑,半边身体都麻痹了,差点栽倒在地。 怎么回事?项圈失控了?还是…… 忍着疼,希颜终于腾出手来,对着镜子细细查看这项圈的构造:外表是低调的银灰色,大概有二指宽厚,不知道用了什么新型材料,十分轻盈,跟平常戴根粗金链子差不多。 希颜用手指细细摸了一圈,嗯?怎么没摸到接口?她记得是直接扣脖子上的啊,不是套进来的。 她又用指甲仔细扣了一圈,竟是一个凹凸的衔接处都没找到,不对啊,一般为了修理错漏,方便换接,都会留下接口,如果不怕坏,才会这样卡死。 真是完美符合用完就扔的大小姐作风。 希颜手指点了点项圈,想了想,放弃暴力拆卸的想法。 这玩意儿金贵,轻易不流到垃圾星来,拆坏了可惜。 再等等。 做了这些,希颜抬头看向昏迷的薇拉。只见薇拉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眉头锁得更紧,仿佛在承受着某种精神上的痛苦。 项圈在她脖子上,薇拉这始作俑者在痛苦什么? 一个荒谬又恐怖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希颜:这项圈……难道还能感应到薇拉的状态?她痛苦,自己也要跟着遭殃?!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比奴隶契约还狠啊,有点意思。 她感兴趣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躺椅上,盯着昏迷不醒的金发女人。 薇拉的状态比之前更差了。高强度的剧痛和治疗消耗了她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值。即使在昏迷中,她的眉头也紧紧锁着,形成一个痛苦的川字。 原本就苍白的脸颊此刻泛着一种病态的潮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急促而灼热。 最让希颜心惊的是,薇拉的身体在无意识地微微颤抖,仿佛在抵御着无形的寒冷。那被简陋包扎的腹部伤口处,似乎有新的、更深的暗红色在绷带下洇开。 感染?还是内出血加重了? 希颜的心猛地一沉。在垃圾星,没有抗生素,没有无菌环境,这种程度的伤势恶化,几乎等同于死亡通知书。而薇拉一旦死亡……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仿佛要撕裂神经的剧痛感。 那诡异的刺痛感,就像是项圈在替它的主人发出愤怒的警告。 如果薇拉死了,这项圈会不会就废了?那跟暴力拆卸有什么区别。 “该死的……” 希颜低声咒骂,愤怒与恐惧交织,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 她不能坐以待毙。 薇拉必须活着,至少在搞明白这项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有没有完美的解除方法之前,她必须活着! 就像是试卷最后的压轴题,总喜欢故布疑云,要作答者绞尽脑汁,才能拿到满分。 希颜不管那些,她暂时忽略了脖子上的不适感,给自己换了个思路:给她满分,她要这个项圈的全部资料。 她心情莫名好了一点,挣扎着爬起来,拖着疲惫的身体翻找“战利品”,尤其是医疗包。 在之前的治疗中,那个微型医疗包里的东西已经消耗了大半,尤其是强效止血凝胶和消毒喷雾。剩下的,只有一些基础的止痛片、营养补充剂,以及几管标签模糊、希颜完全看不懂的药剂。 止痛片!怎么忘了还有这玩意来着。 希颜把一片药品锤成碎末,放在水里搅拌均匀,让薇拉喝下大半。 仔细看了说明之后,又拿两片碎末轻轻敷在大腿、手臂、腰间几处外伤口,效果可以说不是非常理想:好处是薇拉的眉头稍微松了一点儿,坏处是,没多久敷上去的药沫就被渗出来的血液覆盖,效果微乎其微。 有了这个思路,希颜撕碎几件干净衣物,制作成简易绷带,在伤口处又敷了一些止痛药跟止血凝胶,用简易绷带缠上。把人抱去床上,平躺着,身上盖了件薄毯,尽量让她的伤势稳定下来。 其他药剂她不敢乱用。万一弄巧成拙,加速薇拉的死亡,自己脖子上的玩意儿怕不是要当场表演“人头烟花”。 无奈之下,希颜只能采取最原始的办法。她翻出相对干净洗脸巾,用之前反复蒸馏提纯出一点点勉强可用的净水,烧开后又放凉,浸湿,小心翼翼地擦拭薇拉滚烫的额头和干裂的嘴唇,试图物理降温。 薇拉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点点,急促灼热的呼吸也略微平缓下来。 希颜擦擦汗水,吃吃喝喝躺了一会儿,终于能空下来做点其他事情。 她先去看了水管,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啦哗啦的响,流进准备好的储水设备中。 设备嗡隆。 “小爱同学,打开净水器。”希颜语气轻快,用的不是星际通用语言,而是独属于家乡的汉语,这是她难得的趣味,把在垃圾堆淘来的智能管家命名为“小爱同学”。 小爱同学不是特别给力,反应三秒后,按照程序轻快的说:“好……好……的,主……人……已打……开净……水器。” 反应特别慢,但用的是汉语,带着一股地道的老北京味儿。 希颜勾了勾唇角,爽了。 她在自己这个垃圾围城的“房子里”找了找,真叫她找出来一个废弃塑料瓶——在一堆电子产品里找个塑料瓶,还真不容易哈哈。 垃圾星之垃圾,就在于是处理废弃电子产品的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废铁。 把指头一半大小的铁棍烧红加热,在塑料瓶周身戳洞,就制成了一个简易的水管滤网。希颜又拆了一圈细铁丝,带上工具,美滋滋回去把水管源头处封好。 哎嘿!这样那死蛇再也不能钻她水管了! 希颜感觉自己又开心了一点,她一件一件清点着,想到那个报废的星舰,眼睛还是亮闪闪,差点流口水。 星舰啊,那可是星舰啊。 放弃怪可惜的,她视线扫过薇拉金色的头发,肯定的点了点头,为了毁尸灭迹(据为己有),避免被不知名仇家追杀(占便宜),她觉得好好准备一翻,把那玩意拖回洞里。 希颜精神抖擞,少见的天黑之后继续加班,四处敲敲打打,给自己徒手搓一个吊机出来,为明天的大丰收做准备。 她兴奋的组装着,晚饭依然只记得叼个营养液继续干,累了就回去看看薇拉的状况,给她喂点蒸馏水,换一下洗脸巾,然后干劲满满的继续手搓去了。 她还是脑子转的太慢了,这哪里是夺命女鬼,这是贵人啊,很贵很值钱的贵人!心里的不适与仇恨淡化了一些,连脖子上项圈时不时的刺痛也能耐心性子勉强忍受。 希颜带着亮晶晶的眼神,一路干到深夜。 成了!吊机测试成功,明天就可以去进货。 希颜长长舒了一口气,同时,她脖子上项圈传来的那微弱刺痛感,也随之消失,只剩下冰冷的金属触感。 这玩意什么时候减弱的?就这么消失了? 想了一圈,她连忙洗了洗手,去查看薇拉状态——果然,薇拉依旧昏迷,似乎安稳了一点,高热褪去,呼吸平稳。 这关系,扭曲得让她想抓头发。 “你最好快点醒过来……” 希颜对着昏迷的薇拉,声音沙哑地低语,“……不然下次,我就不知道是救你,还是……”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生存还是死亡,真是个艰难的抉择。 希颜找了几块木板拼成简易小床,铺上被子垫子,在薇拉不远处睡下。 外面垃圾星的风依旧呼啸,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矿洞内,废旧的各式铁皮组成了一个奇形怪状的房子,却是垃圾星难得的好住处。 屋内,只剩下两个被诡异项圈强行捆绑在一起的陌生人,一个在昏迷中与死神拔河,一个在清醒中与未知的枷锁对峙,不一会儿,都陷入沉眠。 对于希颜来说,她在做着拿到主星户口,过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的美梦。 对于薇拉来说,她的梦境光怪陆离,破碎,无序,只有沉甸甸的压抑,像有无数的触手凭空产生,想把她拉进深渊,诱惑,强迫,威胁,想叫她去死。 她莫名感觉得到,一旦掉进深渊,就是人生的终结,再也醒不过来了。 但是,她还是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