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御史的暴躁小娇妻》 第1章 第一章 招亲 苏有仪被皇帝宣至御书房,此刻站在门外。 落日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修长而孤傲。宫人们远远见到她便低头行礼,眼中满是敬畏。 苏有仪,从三品御史中丞,辅佐御史大夫,掌刑狱审讯,以酷吏手段闻名,经手案件必有人伤残。 曾当朝指控清官爱民周侍郎“私修国史”,用金鳞鞭当庭抽碎其官袍,致其吐血昏迷,三日后“畏罪自缢”。 前几日朱雀大街上一老妇拦轿喊冤,被她叫人鞭打二十,丢进诏狱“喂老鼠”。 百官上书弹劾,百姓让人喊打。奈何此人是皇帝身边红人,且又是苏太妃侄女,暂且无人敢动她。 “苏大人,陛下宣您进去。”大太监李公公躬身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 苏有仪微微颔首,迈步而入。 “臣苏有仪,参见陛下。”她行礼时背脊弯曲,声音清冷如玉。 皇帝赵逸辰正在批阅奏折,闻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爱卿免礼,朕有要事与你商议。” 苏有仪站直身子,目光平静地望向这位她效忠了三年的君主。 二十有五的赵逸辰刚在位五年,眉宇间却已有了为帝者特有的深沉与疲惫。 “陛下请讲。” “朕听闻,昨日工部侍郎家的公子在街上远远见到你的轿子,竟吓得躲进了旁边的布庄。” 赵逸辰放下笔,眼中带着揶揄,“爱卿的威名,如今已能让小儿止啼了。” 苏有仪嘴角微扬:“那是他心中有鬼。臣不过是上月查了他父亲贪污军饷的证据。” 赵逸辰大笑:“正是如此!朕就欣赏爱卿这份雷厉风行。”他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 “不过爱卿啊,你已十有九岁,至今未婚配,朝中已有不少闲言碎语。” 苏有仪眼中闪过一丝警觉:“臣一心为陛下效力,无心儿女私情。” “朕也明白。”赵逸辰叹息,“但你是朕最得力的臣子,朕不忍心看着你一个女儿家孤单一人。” “再者,苏太妃是你的姑姑,昨日还在后宫念叨,说苏家就剩你这支血脉未续...” 苏有仪心中一沉。她知道皇帝此举既是关心,也是制衡,她权势过大,皇帝需要有人牵制她。 但姑姑怎么操心起她的婚事来了…… “你早已过了适婚年龄,朕要赐婚也是为你考虑。” 苏有仪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不显慌乱:“承蒙陛下厚爱,臣受宠若惊。只是臣性情刚烈,恐怕难觅良配。” “无妨。”赵逸辰笑道,“朕已命人拟了名单,京城三品以上官员家中适龄未婚子弟皆在其中。只要你想嫁,旁人不能拒绝。” “陛下!”殿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李公公捧着鎏金托盘跌撞进来,盘中卷轴堆得摇摇欲坠,“奴才已将画像都……” “呈上来。”赵帝指尖一勾,最顶上的画卷应声滚开。画中少年银甲白马,眉目如刀,赫然是刚平定西南叛乱的少将军谢允骋。 “爱卿且看。”赵逸辰忽然抽出一幅画轴掷来,“裴尚书家的公子,二十有三,上月刚在琼林宴上作《咏柳》夺魁。” 画中青年一袭素袍执卷而立,腰间却悬着御史台的獬豸玉牌,这分明是正三品御史大夫(掌监察百官,朝中清流之首)裴清玄! “陛下怕是拿错了。”苏有仪声音陡然尖利,“裴大人三年前便在朝会上说过终身不娶!且我与他向来是宿敌。 怎么把她的死对头裴清玄安排进来了。 苏有仪汗颜,这家伙平日里在朝堂上向来与她作对,两人水火不容,一见面就互掐。他也是朝廷上唯一敢和她对着干的人。 赵帝抚额大笑:朕就知道你记得!”他突然压低声音,“这名单上二十八人,唯有裴卿敢在奏折里骂你祸国妖女。” “这样吧,朕给你三天时间回去好好看名单上的画像,如果三日后若无答复,朕便替你择定良配。” “李公公。”赵帝随后叫来李公公。 “奴才在。”李公公赶忙恭敬上前。 “今儿你把名单上的男子画像一起带回苏府。” 赵帝方才那番话仍在耳边回荡。 “臣……遵旨。” 这声应答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缓缓直起腰,看见李公公堆着笑将鎏金托盘捧到面前。 “苏大人,老奴这就派人送您回府。”李公公弯腰道。 “不必。本官还要去看望苏太妃。” 【宁寿宫】 苏有仪匆匆赶到苏太妃住的宁寿宫。一进屋子,就看见苏太妃半躺在榻上,慢悠悠地摆弄着香炉里的香。 “肯定是为了皇上赐婚的事儿来的吧?”苏太妃头都没抬,直接戳破她的来意。 苏有仪行了个礼,眼睛盯着苏太妃说:“姑姑,我现在正忙着查案子呢,哪有心思嫁人?要是因为结婚耽误了皇上交代的事儿,可怎么好?” “查案子?”苏太妃冷笑一声,“你还真以为皇上离不开你?你现在树敌太多,满朝大臣都在弹劾你。皇上留着那些弹劾你的奏章不处理,不过是拿你当工具使罢了。”她猛地凑近,“你也不想想,为什么那些折子一直压着?” 这话听得苏有仪心里一紧,还想再争辩,苏太妃却摆摆手:“别说了,那齐家公子,是哀家千挑万选的。齐家世代戍边,既不会威胁你的权柄,又能做你的后盾。这婚事可巩固苏家地位,你必须选他。” 可苏太妃不知道的是,名单里压根没有齐公子。 苏有仪攥紧了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印子。她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行了个礼,硬邦邦地说:“姑姑既然这么安排,我明白了。”说完,转身就大步走出屋子。 “序儿下月就回京了。“苏太妃的声音比从身后传来,“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怎么做。” 走出宫门,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苏有仪摸着腰间的鞭子,心里又气又急。这婚事躲不过去,看来只能从长计议。 马车驶过朱雀大街时,帘外传来零星议论:“听说苏阎罗要选夫婿了...” “谁家郎君这般倒霉……”车帘突然被劲风掀起,街边小贩和众女的嘀咕戛然而止。 车帘翻卷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响。 朱雀大街的议论声像无数细针扎在耳膜上,却都比不上心头那把烧着的火。 陛下好手段。那个在朝堂上三番五次弹劾她“滥用酷刑”,上月还当众说她“比诏狱的老鼠更嗜血”的裴清玄,居然也在候选之列? 这哪是赐婚,分明是往我枕边埋刀! 而姑姑选的人更是不可信,无疑是想将她拉入序王阵营,蓄意谋反。 “大人,到了。”车夫声音发颤。 苏有仪迈进府门就变了脸色:“花云,取火盆来!” 只见苏有仪正用剑尖挑着画卷往火里扔。烧到第七卷时,火星突然爆响。 这是裴清玄的画像。 “大人若实在不愿……”花云小心翼翼递上冰帕。 苏有仪将画像扔在一边:“把没烧完的收进书房。” 她顿了顿,“尤其是,裴御史那幅。”她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 夜半时分,书房灯烛仍亮着。苏有仪用朱笔在名单上划掉二十七个名字,最后笔尖悬在“裴清玄”三字上方,迟迟未落。 窗外忽有瓦片轻响,她闪电般掷出狼毫笔,笔杆穿透窗纸,传来一声闷哼。 推窗只见檐角挂着半截被钉穿的衣袖。 …… 眼看三天期限快到,不知如何退婚的苏有仪换了一身夜行衣,避开李府中眼线,翻墙进了李涵儿的闺阁。 “砰!”她刚落地,就被迎面飞来的绣花枕砸了个正着。 “何方小贼!敢闯本小姐的闺房!”李涵儿举着枕头,气势汹汹地站在床榻上,待看清来人后,杏眼瞪得更圆了,“苏有仪?!你大半夜翻我窗户做什么? ” 苏有仪揉了揉被砸中的额头,面无表情道:“我要是走正门,明天全京城都会知道我来找你商量怎么抗旨拒婚。” 李涵儿立刻来了精神,扔下枕头,赤着脚跳下床,一把拉住她的手:“快说快说!陛下真要给你赐婚?” 苏有仪冷冷道:“不仅赐婚,还给了我二十八个人选。” “哇!二十八美男任君挑选?”李涵儿捧着脸,眼睛闪闪发亮。 “……” 李涵儿见她脸色阴沉,立刻改口:“咳咳,我是说,太惨了!太惨了!” 苏有仪鼓着腮帮子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卷名单,气鼓鼓地拍在桌上:“你看!” 李涵儿扫了一眼,立刻拍桌大笑:“哈哈哈!户部侍郎家的草包公子?去年在伊春楼被歌姬灌醉扒光衣服丢大街上的那个?” “…… ” 苏有仪扶额:“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陛下还特意提醒我,裴清玄也在名单上。” “什么?!”李涵儿猛地站起来,差点打翻茶盏, “那个整天在朝堂上跟你唱反调的伪君子?陛下这是存心要气死你吧?” 李涵儿凑近她,神秘兮兮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真嫁吧?” 苏有仪揉了揉太阳穴:“如果我要是选不出来,陛下就亲自给我指婚了。” “我倒是有一计,你只要……”李涵儿神秘地说。 …… 【御书房内】 “陛下,”苏有仪忽然跪下,“臣有一请。” “讲。” “臣自幼习武,若要嫁人,必得是能胜过我之人。请陛下允臣设擂比武,过臣三招者方可议婚。” 赵帝眼中闪过兴味:“有趣。准了!明日辰时在武场,朕亲自主持。” 苏有仪叩首谢恩,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光芒。 以她的名声,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人放水,故意打不过她,她也可以借此来推脱婚事,主要是还可以教训平时那些背后总说她闲话的人。让悍妇的名声坐实,到时皇帝拿她也没办法。 诏令张贴在朱雀门外的布告栏上时,早有几个胆大的闲汉围在那里指指点点。 “快看!”御史中丞苏有仪奉旨设擂择婿,凡三品以上官员家中适龄未婚男子,需于明日后辰时至校场应选。 规则有三:其一,比试者需接苏大人三招不落败;其二……” 读告示的人突然卡壳,旁边急性子的已经挤过来:“其二是什么?你倒是念啊!” “其二...”那人吞了吞口水,“比试中若伤及苏大人分毫,以谋害朝廷命官论处。”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这哪是比武招亲?分明是送命招亲!”卖炊饼的王二麻子嚷得最大声。 绸缎庄的少东家摇着扇子冷笑:“你们懂什么?苏阎罗这是变着法儿找由头杀人呢!上月户部李大人被她参了一本,听说他儿子就在应选名单上……” 街角,一个戴着斗笠的女子静静站着,宽大的纱帘遮住了她的面容。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金鳞鞭柄,听着四周的议论,唇角微微扬起。 “怕我?”她低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那便好好怕着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 第2章 第二章 比武翻车 凤雅楼最隐蔽的雅间里,七八个锦衣公子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他们都是名单上的“幸运儿”。 “各位兄台打算如何应对?”刘侍郎的公子脸色煞白,手里的酒杯一直在抖。 “还能如何?”镇远将军的儿子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我爹说了,要是敢赢,就打断我的腿。” 众人都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谁不知道苏有仪是皇帝跟前第一红人?娶了她固然能平步青云,可洞房花烛怕是要变成头七忌日。 “我倒有个主意。”礼部侍郎的儿子突然压低声音, “咱们都故意输给她,既全了圣旨,又保了性命。” 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裴清玄突然冷笑:“诸位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混进来的裴御史正倚在窗边自斟自饮。 他今日穿了件月白色常服,腰间却醒目地挂着那价值连城的玉佩。 “裴...裴大人也在名单上?”有人结结巴巴地问。 裴清玄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本官也是被临时添上去的。” 他扫视众人,“你们真以为,那位苏大人会任由你们耍这种把戏?” 这群蠢货……她若真想杀人,何须设擂? 镇远将军的儿子突然拍案而起:“裴大人何必危言耸听!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 “是个女子?”裴清玄眸色骤冷,指间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枚黑子,啪地一声按在棋盘上: “去年北镇抚司的赵千户也是这么想的。”他意味深长地扫过众人惊恐的表情,“如今他的坟头草,应该已经三尺高了。” …… 【苏府】 苏有仪正在试穿明日要用的劲装。黑色织金箭袖,腰间一条猩红鸾带,衬得她肤白如雪。 “大人,刚收到密报。”花云匆匆进来,“那些公子哥儿约好了明日都要故意败给您。” “呵,一群怂包!”苏有仪对着铜镜调整护腕。 “还没打就认输,果然都是些没骨头的纨绔子弟!” 明日的比武招亲倒是有几个是她讨厌的,甚至还有造谣她和陛下有一腿的,明天就让他知道什么叫腿折。 至于那个姓裴的,他向来看她不顺眼,他明日应该也是和那些贵族子弟一样故意落败。 整天板着张棺材脸,活像谁欠他八百两银子没还。 上次在朝堂上说我“手段狠辣”,上上次说我滥用职权”。 明天就让他亲身体会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狠辣”! 明日她一定要下狠手,谁让他平时在朝堂总是与她作对。 “名单上除了……” “除了裴御史。”花云接话,“他今日在凤雅楼说,''苏大人必有后手''。” 苏有仪的手顿了一下。镜中人唇角微扬:“他倒是了解我。” 不过就算他猜到了又怎样?明天照样打得他满地找牙! 一想到比武招亲的场面 明天一定要先用最帅的姿势登场,然后三招内放倒对手,最后用金鳞鞭挑起他们的下巴,冷笑一声:“就这?” “完美!”想到这里,苏有仪心情大好,甚至哼起了小曲儿,手里的护腕也系得更紧了些。 一旁的花云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您看起来……心情不错?” 苏有仪头也不抬,凉凉道:“是啊,一想到明天能光明正大地揍人,本官甚是愉悦。” 花云:“……” 比武当日…… 皇家演武场旌旗招展,皇帝高坐观礼台,喧嚣声如浪潮般翻涌。 忽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人群如被利剑劈开般自动让出一条通道。 她来了。远处的男子眼里闪过惊艳,她今日这身红衣……倒是比平日更张扬了。 苏有仪一袭烈焰般的红衣策马而来,衣袂翻飞间如凤凰振翅,腰间束着玄金相间的蹀躞带,勾勒出纤细却凌厉的身形。 她的长发未束,腰际的长发随风扬起。一袭劲装,英姿飒爽。 “是苏阎罗!”人群中不知是谁低呼一声,原本喧闹的校场霎时寂静无声。 她勒马停在场中央,凤眸微挑,扫视全场。 眉如远黛,唇若朱砂点血,肌肤胜雪,那张脸美得惊心动魄,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冷得让人不敢直视。 世人皆知御史中丞苏有仪断案如神、手段凌厉,却鲜少有人敢直视她的容颜。那些有幸得见的人,往往只消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她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带着不容亵渎的凛冽锋芒。 看台上的贵女们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绢帕,男子们既惊艳于她的绝色,又畏惧她的凶名。 “今日规则简单。”赵逸辰朗声道,“凡是能接苏爱卿三招不倒地者,便可议婚。现在开始叫名!” 比试进行得异常顺利。第一个上场的是兵部尚书之子,他走上场时双腿发颤,刚摆开架势,苏有仪一个扫堂腿就将他撂倒在地。 第二个被她的掌风扫到就夸张地滚出三丈远; 第三个更绝,直接跪地大喊“下官认输。” 一连11个人,无一例外都在三招内败北。有的甚至刚上场就假装脚滑摔倒,引来阵阵哄笑。 赵逸辰在观礼台上扶额:“这……”后面的一个个男子皆是这种路数。 “呵,那些男人吓得腿软,倒也好笑。”看台上一位戴着帷帽的贵女轻摇团扇,低声对身旁的闺友道, “平日里不是自诩英雄豪杰吗?怎么连个女子都怕?” “你懂什么?”闺友压低声音,“苏大人那金鳞鞭,一鞭下去能抽断三寸厚的木板,寻常男子哪敢接她三招? 再说了……”她左右看看,凑近耳语,“听说她审犯人时,专挑人最痛的地方打……这样的女子,谁敢娶?” 不远处,几个官夫人也在窃窃私语。 “这苏大人要是真嫁了人,她夫君岂不是日日提心吊胆?”一个妇人咂舌,“万一惹她不快,半夜被捆了丢进诏狱可怎么好?” “嗤,你当那些公子哥儿傻?”另一个官夫人撇嘴, “我听说那些入选的男子早商量好了,今日比武,个个都要‘不慎’摔个狗吃屎,绝不敢赢她!” “可若是没人赢,陛下岂不是要直接指婚?”旁边的小娘子插嘴,“我瞧那裴大人也在名单上,他可不像会故意认输的人……” “裴御史?!”几个妇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那位冷面阎王?他俩要真成了亲,岂不是……” “天雷勾地火,谁先弄死谁还不一定呢!”坐席里的贵女听见,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有仪看着刚被打得要人抬下去的户部世子,眼里充满不屑。 只剩最后一位。 “下一位,裴清玄,裴大人!” 随着唱名声,一袭月白锦袍的裴清玄缓步上场。他玉冠束发,腰间悬着玉佩,显得长身玉立,风度翩翩。 二人相隔三丈而立,一个如烈火焚天,一个似霜雪覆地。 “裴大人。”苏有仪红唇微勾,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长发,“本官还以为您会不敢来呢。” 他今日竟穿白衣,倒衬得这张脸愈发清俊了。 裴清玄负手而立,唇角微扬一脸玩味: “苏大人说笑了。倒是您~”他抬眸,目光如刃,“今日这身打扮,是打算用美色取胜?” 王八蛋,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她! 等会一定要让他后悔他刚才说的话。 看台上一片抽气声。敢这般调戏苏阎罗,裴御史怕不是疯了! 苏有仪稳住心神,冷笑道:“本官只是好奇,号称''铁面御史''的裴大人,能接我几招?” 第一招苏有仪一记直拳直取面门,裴清玄侧身避过,反手格挡。两人手臂相触,苏有仪感受到对方的力量,心中一凛。 苏有仪瞳孔微缩,猛地抽手后退。 “那要看……”裴景之慢条斯理整理衣服,“苏大人舍得下几分狠手了。” 她耳尖红了……有趣 第二招交锋,苏有仪指尖擦过他颈侧,留下一道红痕。 她眯起眼:“裴大人这身皮肉,倒是比姑娘家还娇嫩。” 裴清玄不躲不闪,反而擒住她手腕:“苏大人这般怜香惜玉……”他拇指在她脉门轻轻一按,“莫非对本官……” “住口!”苏有仪猛地抽手,可恶!前两招居然被他躲过去了。 观战众人发出惊叹。这是今日第一个能与苏有仪过两招而不败的人。 第三招她已如疾风般攻去! 裴清玄侧身避开,反手折扇一挡,竟稳稳接住了她的攻势。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难解,台下官员贵女看得目瞪口呆,居然真有人敢跟苏大人动真格的?! 苏有仪越打越心惊,裴清玄的武功竟比她预想的强得多!她原本以为他只是个文弱御史,没想到身手如此利落。 就在她准备全力一击时,突然眼前一黑,身形一晃…… 她暗叫不好,可已经来不及了,脚下虚浮,整个人向前栽去—— 裴清玄揽住她下坠的身子,在众人惊呼声中低语:“苏大人这戏,演得可还尽兴?” 苏有仪靠在他肩头,无力道:“裴清玄……你!” 全场寂静。 李公公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宣布:“裴、裴大人胜!” 苏有仪:“……” 他何时下的药…… 裴清玄看着怀里装死的她:“苏大人,晕倒的演技比参我的奏折还假。” 苏有仪有点意识模糊:“……”(这回真冤!) “嘘……”裴清玄将她打横抱起,对着目瞪口呆的百官朗声道:“苏大人身子不适,本官……”他低头看了眼怀中人,笑意更深,“先行告退。” 临走时怀中人听见他说: “苏大人,从今往后,你我可是要同舟共济了。” 全场哗然中,赵逸辰拍案而起,龙袍袖摆带翻了茶盏也浑不在意,:“好!裴爱卿三招不败,苏爱卿又...呃...情难自抑。朕宣布苏大人和裴大人两人天作之合,婚期就定为下个月初十完婚。” 苏有仪闻言气结,胸口剧烈起伏两下,竟真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这狗皇帝,谁情难自抑了! 裴清玄看着怀中“昏迷”的苏有仪,发现她睫毛正在微微颤动。他忽然笑了:“臣,领旨谢恩。” 苏有仪指尖猛地一蜷,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狠狠掐住他手腕。 裴清玄面不改色,反而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低头时薄唇几乎贴在她耳畔:“夫人若是现在醒来……”声音压得极低,“为夫不介意当众演示何为''情难自抑''。” 这混蛋! 苏有仪这下彻底昏了过去,看着怀中女子没有什么动作了,裴清玄眼底笑意更深,抱着她转身时,宽大袖摆正好遮住她泛红的耳尖。 总算……抓住你的弱点了。 第3章 第 三 章 求之不得 【宁寿宫】 “他俩居然凑在一起了?!” 说话的人正是序王赵逸序的母亲苏太妃,还是苏有仪的姑姑。 苏太妃猛地将茶盏砸在地上,碎瓷四溅。她保养得宜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 苏有仪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和裴清玄联手?!众人皆知裴清玄是皇帝这一派的。 这样他的序儿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殿内宫女们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娘娘息怒......”贴身嬷嬷小心翼翼道,“苏大人毕竟是您的亲侄女,若她嫁入裴家,对苏家未必没有好处......” “好处?”苏太妃冷笑,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她宁可做皇帝的走狗,也不肯帮本宫扶持序儿上位,现在还想攀附裴家?” 她猛地起身,华贵的裙摆扫过满地碎瓷。 既然她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本宫心狠! …… 【苏府】 苏有仪猛地从榻上坐起,额角青筋直跳。 “裴、清、玄!”她咬牙切齿,一把抓起枕头狠狠丢向房门,“卑鄙!无耻!阴险狡诈!” 这混蛋居然使用奸计把她弄晕。 他绝对是故意的!什么三招不败,什么情难自抑,分明是算计好的! 花云战战兢兢地递上茶盏:“小姐息怒……” “息怒?”苏有仪冷笑,指尖抓紧锦被,“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抱我!还说什么领旨谢恩?!” 那混蛋的手……居然敢按我的脉门,还对我下药! 苏有仪越想越气,猛地掀被下榻:“备轿,我要进宫!” 陛下绝不能答应这门婚事……必须立刻推掉! 【皇宫·御书房外】 “苏大人,陛下说了今日不见客。”李公公赔着笑,额角渗出冷汗。 苏有仪眯起眼:“连我也不见?” 不对劲……陛下很少拒我于门外…… 李公公压低声音:“陛下还说……若是苏大人来问赐婚的事……”他咽了咽口水,“让您……认命。” “......” 好个狗皇帝……居然和裴清玄联手算计我! 苏有仪指尖掐进掌心,面上却忽然绽开一抹甜笑:“好啊。 ” 她转身时,裙摆翻涌,声音却柔得瘆人:“那劳烦公公转告陛下……” “臣女,谢主隆恩。” 既然你们要玩……那就别怪我掀了这棋盘! 【御书房内】 赵逸辰倚在窗边,透过雕花缝隙偷瞄那道杀气腾腾的背影。 “走了?” 李公公抹汗:“走了……不过苏大人那眼神……” “啧。”赵逸辰幸灾乐祸地晃着酒杯,“裴卿今后怕是要遭殃。” 他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屏风后:“听够了?” 裴清玄从屏风后缓步走出,唇角微扬:“多谢陛下成全。” 她生气的样子……果然比平日更鲜活 赵逸辰挑眉:“你就不怕她真把你府邸炸了?” “臣……”他指尖摩挲着手里的发簪,眼底暗芒浮动,“求之不得。” 终于……能名正言顺地会会这只小狐狸了。 一辆朱红官轿行驶在大街上,轿内苏有仪指尖死死攥着绣帕,指节泛白。 “听说了吗?苏阎罗今日比武招亲,竟输给了裴御史! ” “呵,她那种心狠手辣的女人,裴大人娶了她,怕是要遭殃!” “嘘!小声点!她的轿子刚过去!” 几个妇人挤在巷口,压低声音嚼舌根。 “我听说啊,她审犯人时专挑人最痛的地方打……” “可不是!我表哥在衙门当差,说她连自己亲姑姑苏太妃都敢顶撞!” “裴大人那般清风霁月的人物,怎么就被她缠上了?” 轿内花云紧张地看着主子,“这帮刁民越发无法无天了,居然敢公开诋毁。” 想必,这是姑姑的手笔。 所以先皇驾崩后,赵逸辰登基为帝。对于赵逸序,赵逸辰随便给他封了一个序王名号,并不给他实权。 而赵逸辰的母亲,因思虑过重,在先皇驾崩不到一年就随他而去了。 如今,苏家的势力早就在皇子夺位时败落了。 姑姑见她为皇帝效命,因此偷偷到处叫人诋毁她的名声。 不过,裴清玄,你以为这样就能拿捏我? 她掀开轿帘一角,外边讨论的人见到她都不禁噤声,街边灯笼摇曳,映得她眸中寒光凛冽。 明日早朝,我定要你当众出丑…… 既然陛下装聋作哑,那就别怪我掀了这棋盘 马车在凤雅楼门前停下。 当苏有仪从踏入凤雅楼时,原本喧闹的大堂霎时一静。 她出宫后换了套齐胸襦裙,红粉渐变裙身配蓝红广袖,尽显古典雅致 。长发半挽,一支簪斜插鬓边,衬得面容愈发清冷。可那双眸眼一扫,满堂宾客仍不自觉地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她心中冷笑,径直上了二楼雅间。 推门而入,她的闺中好友太傅之女李涵儿正倚窗独酌,见她进来,挑眉一笑:“哟,未来御史夫人怎么有空来找我?” 苏有仪冷着脸坐下,夺过她手中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口。 “少废话。”她重重搁下酒壶,眼底寒光慑人,“我要裴清玄身败名裂。” 李涵儿噗嗤一笑:“京城多少女子做梦都想嫁进裴府,你倒好,白捡了个如意郎君还不知足?” “你不知今日比武时他是如何使用卑鄙无耻的手段陷害我的,我竟然中了他的计。” 李涵儿憋笑憋得肩膀直抖:“所以......你就晕在他怀里了? ” 苏有仪拍案而起,桌上的茶具都抖三抖,“这厮早就计划好了,连陛下都跟他串通一气!” 装得一副清风霁月的模样,骨子里比狐狸还狡猾! 裴清玄娶她?呵,他分明是想报复! 她想起今日校场上,那人一袭白衣胜雪,唇角含笑,却在交手时故意压低声音说:“苏大人今日的打扮……很别致。” 轻佻! 下流! 他分明是在戏弄! 更可恨的是,他竟敢当众扣住她的手腕,指腹在她脉门上一按,又趁机下药,她顿时浑身发软,直接栽进了他怀里! 卑鄙!无耻! 什么玉面御史?根本就是个伪君子! “涵儿”苏有仪咬牙切齿,“你说,他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李涵儿眨眨眼:“计划什么?” “计划……”苏有仪猛地攥紧拳头,“设计娶我,”她声音渐渐发冷,“好名正言顺地折磨我!” 李涵儿一口酒喷了出来:“噗,他图什么啊?” “图什么?”苏有仪冷笑,“图能天天给我立规矩,图能名正言顺管教我,图……”她越说越气,“图把我关在后院,让我再也不能插手朝政!” 李涵儿扶额:“你话本子看多了吧?” “不然呢?”苏有仪拍桌,“他裴清玄向来最重礼法,而我最厌恶束缚,他分明是要用婚姻做牢笼,一点点磨掉我的锋芒!” 她越想越觉得有理,甚至开始脑补: 大婚之夜,他一定会冷着脸说:“苏氏,从今日起,你要恪守妇道.。” 然后没收她的金鳞鞭! 还会逼她每天抄《女戒》! 甚至不许她再去诏狱审犯人! “不行!”苏有仪猛地站起来,“我绝不能坐以待毙!” 李涵儿越听越来兴趣:“所以?” “所以……”苏有仪眯起眼,露出一抹危险的笑,“我要让他知道,谁才是一家之主!” 李涵儿眼珠一转,忽然压低声音:“既然他这么阴险......”她凑近,“不如我们也玩点狠的?” 苏有仪来了兴趣,眯起眼:“说来。” “听闻裴大人最厌恶两件事,"李涵儿竖起两根手指,“一是甜食,二是......”她坏笑,“被人当众调戏。 苏有仪眸光一闪,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很好,第二个她是做不出来,第一个倒是可以。 于是两姐妹吃好喝好准备打道回府,刚要推开雅间的门就听到外边传来: “要我说,那苏有仪根本配不上裴大人!”一道尖细的女声从雅间外传来,“她不过仗着陛下宠信,才逼裴大人娶她!” “林姐姐说得对!”另一人附和,“听说她在诏狱里折磨犯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种毒妇,怎配为裴家主母?” 李涵儿按住她的手,低声道:“是尚书府的千金林惜妍,听闻她爱慕裴清玄已久。” 林惜妍? 苏有仪眯了眯眼,忽然想起前日街边那道阴毒的视线。 她缓缓起身,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有人找死......” “砰!”她为官后做事向来雷厉风行。 苏有仪一脚踹开雅间的门,外边的几位贵女吓得尖叫出声。 林惜妍见计谋得逞,冷笑道:“苏大人好大的威风。”刚刚她就是故意在门外故意激怒苏有仪的,好让大家看看她的真实嘴脸。 苏有仪缓步走近,:“林小姐方才说......本官配不上裴清玄?” 她声音轻柔,周围的人却大气都不敢喘。 林惜妍攥紧绣帕,咬牙道:“难道不是吗?你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 “啪!” 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林惜妍的脸上,她踉跄着跌坐在地,嘴角渗出血丝。 满室死寂。 苏有仪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方锦帕擦手:“这一巴掌,是教你谨言慎行,别出门就给家里人惹事。” 她俯身,捏住林惜妍的下巴,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再让我听见你诋毁半句......” 我不介意让你尝尝诏狱的滋味。最后一句苏有仪没说完就拉着李涵儿离开了。 林惜妍瞳孔骤缩,浑身发抖。看着苏有仪和李涵儿下楼的背影,不干道:“你就怎样?想吓唬我!我可是尚书府的千金,我出了意外,你也别想好过!” 苏有仪的隔壁雅间,刚刚赶来的裴清玄倚桌而坐,护卫凌一把刚刚发生的一切禀报给了裴清玄。 他抿了口茶,眼底笑意渐深。 他的夫人......果然凶得很。 身旁凌一低声道:“大人,要插手吗?” 裴清玄摇头:“不必。” 他放下茶盏,眸光幽深。 让她玩个尽兴......反正,最后收拾烂摊子的,总是我。 第4章 第四章 伞下斗嘴 次日,早朝上苏有仪一袭绛紫官服立于女官队列之首。 苏有仪指尖轻叩袖中密折,看着裴清玄的侧脸,唇角扬起一抹邪笑: “嘿嘿嘿,裴大人,今天不让你跪着爬出金銮殿,我苏有仪三个字就倒着写!” 正做着美梦,刚走上前,突然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原来是她踩到了自己过长的官服下摆。只听扑通一声,紫茄子当场表演了个五体投地。 满朝文武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官之首行此大礼,龙椅上的赵逸辰憋笑:“爱卿平身...这还没到年节呢,就行这么大礼?” 她赶紧快速起身整理仪态,随后一步跨出,声音嘹亮地说: “臣有本要奏!” 满朝文武齐刷刷看向她。谁不知道昨日苏阎罗要嫁裴御史的事,今日怕是有好戏看了! 赵逸辰扶额:”苏爱卿请讲。” 又要来了…… 苏有仪高举奏折:“臣要弹劾御史大人裴清玄。”她一字一顿。 一时间朝内都秉着起认真听苏有仪的下一句话。 而苏有仪看着大家的反应暗喜,今日必能退婚。 裴清玄站在文官队列中,闻言后只是微微挑眉,不言语。 “玩忽职守,懈怠公务!”苏有仪字正腔圆地控诉道, “五日前南城百姓联名上书请求修缮河堤,奏本递到御史台,至今未见批复!”苏有仪的声音响彻朝堂。 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工部尚书擦了擦额角的汗,那河堤确实年久失修,但要说因此弹劾御史大夫,未免小题大做。 龙椅上的赵逸辰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地摆手:“裴爱卿,可有话说?” 裴清玄不慌不忙出列,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 “回陛下,南城河堤一事,臣已亲自勘察,并拟定了修缮方案。” 他顿了顿,目光轻飘飘扫过苏有仪僵硬的脸, “只是苏大人递来的奏本字迹潦草,将河堤的堤写成了错别字,臣以为是无关紧要的折子,便按惯例三日后批回。” 苏有仪瞪大眼睛。什么?她怎么可能犯这种错? 但当她接过李公公递来的奏本副本时,赫然看见自己匆忙中多写的那一横,可不就是写错了。 “况且,”裴清玄又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苏大人递本子那日,臣正在查办户部亏空案,是苏大人亲口说此等小事不必着急。” 苏有仪的脸腾地红了。她确实说过这话,但那是因为……因为那天她急着去西郊马场看新到的汗血宝马啊! 赵逸辰眯着眼睛看了看这对冤家,突然笑出声来: “朕看裴卿并无懈怠,倒是苏爱卿……”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下次递折子,记得把字写端正些。” 满朝文武都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苏有仪站在殿中央,感觉自己的脚趾正在疯狂抠地,眼看就要抠出一座新的南城河堤。她硬着头皮拱手:“臣……知错。” “不过,”赵逸辰突然话锋一转,“裴卿既然早有方案,为何不主动呈报?” 裴清玄从容不迫地答道:“臣本想今日早朝后亲自去工部商议,不想苏大人……”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有仪, “如此关心民生疾苦,倒是臣疏忽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了皇帝面子,又暗讽了苏有仪小题大做。苏有仪听得牙痒痒,却不得不跟着百官一起高呼: “陛下圣明。” 退朝时,苏有仪故意放慢脚步,等裴清玄经过时低声道:“裴大人好手段。” 裴清玄目不斜视,嘴角却微微上扬:“不及苏大人字迹别致。”说罢,广袖一甩,施施然走了。 苏有仪气得直跺脚,却听见身后传来皇帝带笑的声音:“苏爱卿啊,朕记得你与裴卿的婚期将近了吧?” 她眼前一黑,完了,今日这出非但没让裴清玄出丑,反倒提醒了皇帝这桩糟心婚事! 她强撑微笑转身,心里已经把裴清玄吊起来抽了八百遍。 …… 走出宫门时,天空飘起了细雨。苏有仪正懊恼今早不该骑马,仰天长叹:“苍天啊——”还没喊完,一滴雨水精准地砸进她张开的嘴里。 “咳咳咳!”她顿时呛得直咳嗽,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苏大人连天都要骂,难怪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一道清润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苏有仪猛地转身,果然看见裴清玄撑着一把青竹伞站在三步之外,那张讨厌的脸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要你管!”她气呼呼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裴大人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专程回来看我笑话?” 裴清玄不紧不慢地走近,将伞往她那边倾了倾:“下官是来提醒苏大人,婚期将近,可别淋雨染了风寒。” “你!”苏有仪气得直跺脚,结果一脚踩进水坑,溅起的泥水直接弄脏了她的官靴。 裴清玄见状,竟然低笑出声:“苏大人连生气都这么……” “这么什么?”她恶狠狠地瞪过去。 “可爱。”裴清玄面不改色地说完,在她炸毛之前又补充道:“像只炸毛的猫。” 苏有仪顿时涨红了脸,又羞又恼:“裴清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抽你!”说着就去摸腰间的金鳞鞭。 裴清玄却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方素白手帕:“擦擦吧,妆都花了。” 苏有仪一愣,下意识接过手帕,等反应过来时更气了:“我根本没上妆!” “是么?”裴清玄故作惊讶,“那苏大人天生丽质,倒是下官唐突了。” 苏有仪被他这番话说得一时语塞,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油嘴滑舌!” 眼看雨越下越大,两人却还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最后是裴清玄先叹了口气:“苏大人,再站下去,我们真要成落汤鸡了。” “谁跟你是我们!”苏有仪嘴硬道,但眼看着雨水已经打湿了她的官靴,还是忍不住往伞下悄悄挪了半步。 裴清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故意道:“那下官先告辞了。”说着作势要收伞走人。 “等等!”苏有仪急忙拽住他的袖子,对上他促狭的目光后又立刻松开,别扭道:“这伞挺大的啊。” “是啊,刚好够两个人。”裴清玄从善如流地将伞重新撑好,“苏大人,请。” 苏有仪红着脸走在他身侧,心里疯狂腹诽: “可恶!明明是要让他出丑的,怎么反倒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这要是被李涵儿看见,她能笑到下个月!” “还有,谁允许他说我可爱的?!” “不过……他的手帕还挺香的。” 想到这里,她猛地摇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脑海。她偷偷瞥了眼裴清玄的侧脸,发现他嘴角微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雨幕中,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只留下一连串斗嘴声飘散在雨中: “裴清玄!你故意往水坑走是不是?” 苏有仪提着湿透的官袍跳脚。 “苏大人多虑了,是您非要贴着我走。” 裴清玄一脸无辜。 “谁贴着你走了!” 她炸毛似的往旁边一跳,结果一脚踩进更大的水坑,溅起的水花直接打湿了裴清玄的衣摆。 裴清玄看着自己湿透的下裳,不怒反笑:“苏大人这是……报复?” “哼!”苏有仪扬起下巴,“这叫天理循环!” “是么?”裴清玄突然凑近,吓得她往后一仰,“那下官是不是也该……” “你敢!”苏有仪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子稳住身形。 “那您抓我袖子做什么?” 苏有仪反应过来后立即松开,“我是担心你畏罪潜逃!” “那下官真是荣幸之至。” 雨幕中,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斗嘴声却越来越响: “裴清玄!你把伞往那边斜干什么?我都淋湿了!” “苏大人不是说要保持距离吗?” “......你故意的!” “嗯,故意的。” “......” 远处宫墙上,皇帝和李公公默默围观了全程。 “陛下,老奴怎么觉得……这俩人还挺配的?” 赵逸辰笑得意味深长:“朕早就知道了。” 【马车内】 车内一时寂静,唯有细雨在敲打车顶。 半晌,裴清玄忽然伸手,从暗格里取出一方干净帕子,递过去。 “擦干。”他声线低沉,“别着凉。” 苏有仪盯着帕子,没接:“裴大人不是最讨厌麻烦?” 他侧眸看她一眼,眼底深邃:“嗯,所以别让我更麻烦。” 这人!她气结,一把夺过帕子,胡乱擦了擦脸。 裴清玄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那副冷峻模样。 待她擦完,他忽然伸手,指尖在她发梢轻轻一拂,拂落一滴将坠未坠的雨水。 苏有仪怔住,抬眼看他。 他却已收回手,神色如常,仿佛方才只是顺手为之。 马车缓缓停在苏府门前,裴清玄先一步下车撑开伞,回身看向仍坐在车内的苏有仪。他神色依旧清冷,只是伞面微微向她倾斜。 “下来。”他淡淡道。 苏有仪抿唇,故意不接他伸来的手,径自下马车。 谁要他假好心! 然而落地时,青石湿滑,她脚下一晃,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她的腰。 “站好。”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尖。 苏有仪瞬间僵住,心跳漏了半拍。 裴清玄很快松开手,神色如常,只是伞面又往她那边偏了几分。 两人并肩而行,雨幕中,他的半边肩膀早已湿透。 苏有仪瞥见,咬了咬唇,忽然伸手将伞柄往他那边推了推。 裴清玄垂眸看她。 “看什么看!”她别过脸,“不过是嫌你挡着路。” 他低笑一声,忽然将伞完全塞进她手里。 “自己撑。” 说完,他径自迈入雨中,背影挺拔如松。 苏有仪愣在原地,握着尚带余温的伞柄,一时竟忘了反应。 这混蛋! 她攥紧伞柄,望着他走向马车的背影,忽然喊道:“裴清玄!” 雨中的身影微微一顿。 “你的伞不要了!”她声音有些发颤。 裴清玄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下次亲自来取。” 他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低沉而清晰。 苏有仪站在原地,雨水打湿了裙角,却浑然不觉。 下次?